第 96 章 撿漏之路

第九十五章撿漏之路

關曉這個大美女,張凡可不想失去啊,雖說現在和秦瑤在一起了,不能在外面亂來,可是張凡也知道關曉對自己的心思,他有那麽一絲絲的邪惡欲望,他準備把自己沒女朋友的消息告訴關曉…

沉思了半天後,張凡摸了摸關曉的頭,把她的頭按在了自己胸前,開口說道:“沒,自從那次從警局出去以後就分手了…”

“騙人,男人的話最不可信,哼!”關曉撇了撇嘴,開口說道…

他倆在車上聊了一堆搭不上邊的廢話,沒多久就到了關曉家,關曉下車前,還刻意的親了一下張凡的臉頰,開口道:“謝謝你咯,送我回家,這算是獎勵給你了…”

“獎勵?”張凡皺着眉頭,嘟了嘟嘴,一副受了委屈沒地方傾訴似得…

關曉下車後,看見張凡這個表情,哭笑不得,朝着他做了一個拜拜的手勢後,蹦蹦跳跳的跟個孩子似得走進了家裏…

張凡令出租車司機把自己送回了江城大學…

回到學校後,張凡疲憊的回到了宿舍,宿舍裏,曹大學和陳強幾人早已進入了夢鄉,躺在床上睡得死死地…

張凡一陣洗漱後,躺在自己床上準備睡覺,睡着之前還給關曉打了個電話,兩人聊了半天後,張凡困意來臨,和關曉說了一聲晚安後,緩緩睡下…

“叮叮叮…”

第二天一大早,張凡被自己的電話鈴聲吵醒,頂着困意拿起電話後,才發現是李大傻打來的電話…

“喂,最近在那邊怎麽樣?”張凡接起電話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李大傻最近在那邊運作公司的事兒…

“老三,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有個好消息要通知你,最近燕京這邊要搞一個大型的古董拍賣會,我仔細的想過了,我們總不能只賭石,也可以搞一搞其他的,你考慮考慮,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明天就過來燕京,拍賣大會後天在燕京會議廳…”

“古董?”張凡似乎對李大傻的話頗有興趣,開口問道!

“恩,好了,我不打擾你睡覺了,你考慮考慮老三,我在燕京等你哦!”

挂斷了和李大傻的通話後,張凡躺在床上,沉思了許久,之前一直在做賭石,從未接觸過古董,擔心自己會虧本…

這時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堂哥張少龍,拿起手機給張少龍撥了一個電話…

“喂,哥,什麽時候回來!”接通電話後,張凡開口問道電話那頭的張少龍…

“明天吧,怎麽了?”張凡已經好幾天沒給張少龍打電話了,這突然打來的電話,張少龍多少還是有些疑惑,以為是張凡出了什麽事兒似得…

“你對古董這方面了解深不深?”

“古董?還可以啊,你準備開始做古董了?”

聽到張少龍對古董了解還不錯,張凡一臉欣喜,把自己打算去參加拍賣大會的事兒告訴了張少龍…

張少龍聽了後,沉思了許久,開口給了張凡一個比較合适的建議:“這樣吧,我建議你還是去參加參加,雖說古董的收入值比不上賭石,但是古董的收入比較穩定,不像賭石,一刀窮一刀富,開到好翡翠就賺發,開到一塊石頭就賠死…”

聽了堂哥的建議,張凡也暗暗覺得堂哥的話有道理,覺得這一次聽李大傻的,去搏一搏…

“你要不要一起去?”張凡朝着電話那頭的張少龍開口問道…

“你都去了,我不去也不放心你啊,明天等我過來我們一起過去吧!”表哥在電話那頭想也沒想的回答道…

“恩,好,那先這樣了!”兩人雙雙挂斷了電話…

和表哥通話結束後,張凡的微信不斷的閃着孫悟空發來的訊息,張凡點開微信一條一條的翻看着…

悟空撓頭用鐵棒:“呆子,最近怎麽樣了?有沒有留意天庭動向(撇嘴)。”

悟空撓頭用鐵棒:“呆子?怎麽不說話?”

悟空撓頭用鐵棒:“呆子,速度出來說話,俺老孫要生氣了。”

“…”

“大聖爺,這段時間人家忙嘛,幫忙在人間查案,剛破獲了一樁殺人案,現在才有空看微信呢。”看了孫悟空發來的消息,張凡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之前答應孫悟空的事兒,現在卻因為破案的原因,導致調查停了下來…

悟空撓頭用鐵棒:“我不管你的,你現在趕緊進去冒個泡,天庭總群七天不冒泡,會自動被踢出的,記得多幫俺老孫留意,找到幕後主使人,你可別讓我光付出,得不到收獲啊。”

張凡給孫悟空發了一個嗯嗯的表情後,關閉了和孫悟空的聊天框,點開了微信天庭總群,大早上的就熱鬧不已…

張凡點開了表情圈,給大家發了一個小女子來也的表情…

“哇,大早上的就有美女仙子,真是不錯啊。”

“淡定,淡定。”

”仙子這麽美,我淡定不起來啊…“

“…”

天庭群裏的一些不知名的小神仙,看見張凡發了一個冒泡的表情後,在群裏炸成了天…

玉帝:“安靜,安靜,大家不要見到一個仙子就那麽不淡定啊,你們是神仙,神仙都是清心寡欲的,不應該有多餘的想法…”

這時候,有個逗比的小神跑了出來,發了一條信息後,讓在場的所有人大笑不止…

“那,既然要清心寡欲,為什麽,玉,玉帝你要取王母娘娘啊?”

玉帝:…

過了一會兒,為了緩解大家的尴尬,玉帝竟然吩咐起了太白星君發起了紅包…

太白星君在群裏,跟炸群似得,一個勁的發了一大堆仙丹還有功德點,張凡搶了很多的功德點,把信仰之力也升到了中級階段…

“叮叮叮…”正當張凡搶紅包搶得盡興時,卻意外的接到了秦瑤打過來的電話…

“喂,瑤瑤,起床了嗎?”接起電話後的張凡,朝着電話那頭開口問道…

“恩,聽說你離開警察局了呀?那今天有沒有時間陪我啊?”秦瑤主動的開口問了問張凡…

張凡想起明天要去燕京參加拍賣會,沉思了一番後,決定抽出今天的時間來陪秦瑤…

第 97 章 咱家門檻要高一點

要說出醜,估計我這個醜也算是出到家了,還沒爬起來,我就先偷偷地看了眼那兩個站在我爹身後的人,一個是一臉擔心,另一個則是一臉的譏諷,而恰恰就是那個譏諷的,居然是前一刻向我爹爹求親的那個。

徐伯一直都是疼我的,見我摔倒半晌沒有爬起來,早已心疼的不行,彎着腰就想把我扶起來,徐伯已經是年過半百的老人,年輕的時候更是跟着我爹征戰過沙場,腰上落下了毛病,我又豈能讓徐伯扶我,一個鯉魚打挺雖然樣子不太好看,不過勝在熟練,站起身子的時候,就看到我爹那張臉,哎,估計比鍋底還要黑三分。

一邊拍打身上的泥土,我一邊悻悻的對着我爹笑,很是厚臉皮的将責任轉嫁,說了一句:“爹爹!咱家的門檻可真高?”

想了想我又害怕爹爹會答應,畢竟從一開始我就跟這陳衍弘不對付,若是我爹腦子一抽筋,那我豈不是徹底倒黴了.

老爹聞言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微不可見得冷笑了一下,我的心這才終于放回肚子裏,看來這小子算是将我爹得罪了,若是想要用權勢逼迫,只怕這個七皇子很快就要哭了。

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才要走出房門我就立刻又不放心起來,畢竟我爹對這個七皇子好像一直都別樣對待,若是這人巧舌如簧将我爹說通了,那我…,不行一定要叮囑一下:“爹爹,其實灼兒覺得咱家的門檻還不夠高,還可以再高一點!”

說得太多估計被我爹嫌棄了,所以就在我放心的追上徐伯,一副乖巧女兒樣的扶着老人家想要離開的時候,就聽見我爹那老頭兒大聲說了一句:“灼兒,這門檻都接上天了,還能再加多高?”

“徐伯小心!”一個趔趄差一點沒把徐伯推飛了,我連忙将老人家扶好,我爹的心思我此時已經猜不透了,又怕說得太多那倔老頭為了跟我置氣胡亂答應,于是只能滿心忐忑的扶着徐伯走了。

徐伯疼我那可不是嘴上說說的,就在我遇到徐大哥的時候,徐伯就立刻将徐大哥叫了過來,毫不避諱的當着我的面對徐大哥說了一聲:“灼丫頭想要知道老爺是怎麽跟兩位貴人回複的,你且先去看看,畢竟關系到灼丫頭的幸福,回來再說給我聽!”

我開心的對着徐伯就是一個大笑臉,于是更加誠心的扶着老人家送回他們的院子,徐伯不算是我家的奴仆,只是戰場殺腰上負了傷,再無勞作的能力,我爹才讓他們一家委屈在我家做了管家,所以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叫徐伯一點錯都沒有。

徐大娘一直都是一個心靈手巧的,尤其是我愛吃的桂花糕,幾乎都是出自她的手藝,這一次将徐伯送回來,徐大媽自然是要好好款待我的,只不過我看着這一次的糕點有些不同,那一個個可愛的不得了的小兔子的形狀,看得我根本就舍不得吃。

将一個糕點小心的捏在掌心,我一臉興奮的對着徐大娘說道:“大娘,這糕點做得真漂亮,您的手真是越來越巧了!”

大娘自是得意一笑,她沒有女兒,平時沒有旁人的時候,也都是将我當做女兒看得,所以說話的時候語氣滿滿的都是憐愛,其實我對于娘親的記憶很多都是從徐大娘身上潛移默化來的,畢竟我娘死的時候,我才三歲,還是個奶娃娃能記得住什麽!

“昨夜大娘做了一個夢,夢裏的女娃娃就是小姐的樣子,在那裏吃糕點,拿着的就是這個樣子的,所以一早就讓門房的李季給我雕了一個模子,這才做出第一鍋,小姐就來了!”

我得意的笑,雖然不舍不過因為知道徐大娘還會給我做,所以這才小心地拿起一個放進嘴裏。

滿口都是桂花的味道,唇齒留香不說,大娘的手藝又是極好的,糕點軟糯而不粘膩,吃在口中就像在嚼雲朵一樣。

徐大哥此時緩緩地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的是臉色不太好的徐伯,我心裏一愣于是手中的搞點掉了都沒有發覺,而是心情忐忑的看着徐伯和徐大哥。

“鵬兒你說吧!為父在這裏聽着!”

我擡頭看着,口中再無香甜的味道,滿滿都是擔心。

“是!丞相怕是知道兒子的意圖,所以直接将兒子叫了進去,說是奉茶!”

我爹,好吧,我爹應該能幹得出來。

“那七皇子忒欺人太甚,竟然說…,竟然說小姐的婚事此時唯有嫁給他才是最好的選擇,不然再過兩個月,小姐就再難嫁出去了!到那時就算丞相去求他,他也不會再趟這趟渾水!”

我下意識的一把将掉在桌子上的糕點拍扁,看着徐大哥甚至開始擔心起來。

徐伯沉吟并沒有立即說什麽,倒是徐大娘冷冷的呸了一聲,很是義憤填膺的說道:“他就是跪在地上求一輩子,老爺也不會将小姐許給他,就他那名聲,好人家的閨女都不會嫁!”

我的心慢慢下沉,雖然只有十二歲,可爹爹教授的東西不少,我隐約覺得這裏面一定有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原因。

心裏有事也就再無胡鬧的心思,我回到自己的屋內,等着爹爹,我想今天的事情爹爹一定會來同我說一說,畢竟是我的親事,爹爹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獨斷專行,可我偏偏在這個時候,沒了往日的信心。

等的無聊于是趴在桌子上擺弄手指,慢慢的竟然就這麽睡着了,那夢裏我到了一個十分美麗的地方,處處仙氣缭繞,一顆巨大的樹唐突的種在一個小屋旁,那樹上滿滿當當的都是紅線,我好奇于是又走進看了幾眼,不想此時竟走來一男一女。

“這月老的酒量實在是沒的說,若是在多喝一會,我都要醉了!”女子昂頭看了一眼男子,滿臉的笑,樣子長得十分可愛,甚至可說是一種甘冽的清純,卻偏偏被唇角的笑徒增了幾分刻骨的妖嬈。

那男子冷着一張臉看了一眼女子,而後緩緩地說了一句:“多事!喝那麽多酒不難受?直接打暈不是更好!”

“你,你這人也太暴力了,一點都不像你娘!”

不知為何就在那白衣女子說這話的時候,男子的腳步突然停住,而後看着女子說道:“你又偷偷去看我娘了?”

我好奇于是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下,這才看清那男子的樣貌,看着居然與我十分相像,我挑眉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這白衣男子該不會是我的什麽遠房親戚吧!

“嗯!你娘現在比起以前可好了不少,起碼賊精!都是地黃教的好!”

那女子也停了腳步,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忽然有了一些變化,好似沒有剛才那麽和諧了。

“以後不準偷偷去!實在不行就叫上我!”男子再次說道,只是這麽說的時候,那白淨的臉頰好似紅了幾分。

女子擡頭看他,過了許久這才說道:“白念,你能不能別這麽別扭,那都是你娘的選擇,跟你沒有關系!再說了,若是想看她,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偏要拉上我做擋箭牌幹什麽?”

女子撇嘴轉身向着那棵大樹走去,男子的眉頭蹙了蹙,顯然是在為什麽事情而感到傷心,我莫名其妙的心裏一痛,像是那種被什麽刺中的痛,這莫名其妙的感觸讓我覺得陌生。

“話說,白念,你娘親命中注定要還那柳玄半世情緣,你這麽做真的好嗎?”

女子已經走到大樹跟前,昂頭看着樹上翻轉纏繞的紅線,猛地一回頭就這麽突兀的說道。

“那債我替我娘還!半世情緣就算了!我爹那個人我了解,若是看着我娘嫁給別的男子,估計能丢半條命!”

男子走到女子身旁駐留,一樣的擡頭看着大樹上的紅色絲線,而後莫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麽一句,我有些好奇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麽關系。

“可,你也不能讓你娘一生不嫁人吧!”

那女子于是又繼續說道,這話題越說我就越是奇怪,卻總是隐約懷疑這件事該不會與我有關吧!

“十五年前我就已經同紫薇星君要了一個人情,也算是幫了他一個不大不小的忙,所以只要将紅線牽到我爹将來會用到的那個凡人身上便可!”

男子說着已經開始動手,我因為多在樹後所以并沒有看清楚這兩個人究竟幹了什麽,只是隐約覺得因為這兩個人的緣故,這凡間有些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眼前的大樹忽然搖晃了一下,我疑惑擡頭看去,總覺得那大樹搖晃的越來越厲害,忽然有一個聲音響起,居然是爹爹的,疑惑的四下尋找,卻始終沒有找到,一着急就這麽睜眼了。

爹爹還是我那個爹爹,既不是玉樹臨風,也不是虎背熊腰,若不是知道爹爹還上過戰場,只怕就算我是他的女兒,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有些瘦弱的老頭兒,居然還是一代名将呢!

“徐鵬都告訴你了?”爹爹臉色不太好,,像是有什麽事情讓他有些不悅,我猛地坐起身子,看着爹爹,下意識的問道:“那,那七皇子今日的舉動,可是得了皇帝得示意?”

第 93 章 大敵來臨

第九十二章 大敵來臨

鬼霧森林深處,謝奇馮鼎兩人皺着眉頭,付清已經離開許久了怎麽還不見回來。

“你說付長老不會出事吧。”馮鼎擔憂着問道。

謝奇笑了笑,臉上蠕動的傷疤看起來很是惡心,他緩緩開口道:“林炎雖然天才,但三個月的時間最多也就是煉體境九重天的實力,絕對不可能成為靈修,沒有靈修的實力,怎麽可能威脅到靈修。”

“那倒是。”馮鼎點了點頭,靈修之下皆蝼蟻這句話絕對不是亂說的。

又過了一會,還不見付清回來,馮鼎實在有些按耐不住。

“我還是去看看吧,這件事一旦敗露,你我都會成為天靈宗的追殺對象。”說着馮鼎便欲起身。

謝奇思索再三,看着馮鼎說道:“我陪你一起去吧,若是林炎真的傷了付清,我一定将那個小鬼碎屍萬段!”

說到這裏,兩人立刻起身向着付清立刻的地方追了過去。

此刻方大雲四人再次被一衆外門弟子圍了起來,他們有心想要離開,但九峰弟子 怎麽可能讓他們離開。

林炎以一敵衆,雖然威名赫赫,但是沒有人認為林炎可以靈修強者的手下活下來。

就在衆人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時,天空中掠過的兩道身影讓衆人心中一驚。

“靈修!還是兩個!”他們喃喃的看着飛過去的兩道身影,知道鬼霧森林要發生大事了。

“老大一定還活着,一定活着。”看着空中飛過去的兩道身影,展鵬興奮的大叫。

被他這樣一提醒,衆人中有人似乎同意他的說法點了點頭,他們不傻,如果林炎真的活了下來,而如若他們此刻不動手林炎自然不會說什麽,若是在這個時候向展鵬幾人下了手,那絕對和林炎走在了對立面。

于是原本蠢蠢欲動的衆人突然很有默契的停了下來。

當謝奇兩人看到倒在地上的付清時大驚失色,兩人臉色劇變,對視一眼便向着林炎逃走的地方追了過去。

“爺爺,你再忍幾天,過幾天我就給你搬到一個寧靜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擾你的地方,炎兒先行告退了。”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林炎緩緩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天空中掠過兩道身影,謝奇兩人的身影已經站在了林炎的身前。

“林炎!”謝奇頓時咬牙切齒,因為林炎他接二連三的喪失了自己的親人,此時看到林炎他恨不能吃了林炎的肉,喝了林炎的血。

“謝奇,馮鼎!”林炎暗暗心驚,此刻的自己已經身受重傷,絕不是兩人的對手,逃也沒有地方可逃,可以說是已經到了絕境。

“付清是不是你殺的。”謝奇冷冷的問道,他臉上的疤痕為他多添了一絲兇煞。

“是我殺的又如何!”林炎冷冷的對視着謝奇。

“找死!”謝奇頓時暴怒,可怕的氣勢壓向林炎。

好強!林炎的眉頭立刻出現了冷汗,與付清相比,謝奇無疑要強太多。

“謝長老,不如讓我先出手,教訓教訓這小子。”馮鼎用陰森的目光看着林炎,殺了他馮鼎的私生子必須死。

謝奇盯着林炎點了點頭道:“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能殺了他,我要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那是自然。”馮鼎緩緩點頭。

得到了謝奇的首肯,馮鼎立刻将仇恨的目光移向了林炎。

“小子,雖然不知道你怎麽殺了付清那個廢物的,但是對上我,你必死無疑。”他看着林炎道。

看着兩人,林炎感到一陣無力,身受重傷的他要擊傷兩個靈修談何容易。

神秘匕首最多使用一次就會被有所防備,他最大的極限便是換掉其中一人。

想到這裏,他心一橫,“想要殺我林炎,我縱然是死也要讓你付出血的代價!”

“小鬼,口氣不小啊,我倒要看你如何讓我付出代價!”馮鼎神色冰冷,如果不是答應了謝奇的要求,他絕對會讓林炎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麽。

“你确定一個人可以殺了我嗎?你就不怕我像宰掉付清那樣連你一起宰了。”林炎突然嘲笑的看着馮鼎。

馮鼎臉色一凝“我可不會像付清那麽蠢,放心,我會先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再慢慢讓你知道痛苦的滋味。”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就那一個私生子,卻被林炎所殺。

雖然這樣說,但他已經留了一個心眼,既然能殺了付清,這小子一定有古怪,還是小心點為好。

林炎神色一變,好狠毒的做法。

“怎麽樣,害怕了嗎?”馮鼎戲虐的看着林炎。

林炎的恢複正常道:“如果我害怕你們會放過我嗎?”

馮鼎搖了搖:“當然不會。”

“那我害怕什麽,最多不過一死,有什麽可怕的!”林炎淡淡道。

“那你就去死吧!”馮鼎說話間已經向着林炎沖了過來。

他的全身瞬間被火紅色的靈力覆蓋,如同一尊火神一般,火紅色的靈力一出現四周的溫度驟升,靠近馮鼎的地方似乎連空氣都被燃燒了一般,扭曲起來。

好強!林炎怔怔的看着如同烈焰戰神一般的馮鼎。

“記住,不要殺了他。”謝奇吩咐道。

“放心,我玩玩就好。”話音未落,他已經向着林炎沖了過去。

眨眼間馮鼎便已經到了林炎身前,他包含着靈力的一拳向着林炎轟了過去。

林炎趕忙舉起雙拳迎去,但是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飛了出去。

第 91 章

第 91 章

距離城主府大門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艾爾洛斯再一次被人攔下腳步。倒不是伯利蘭特子爵和他的朋友心有不甘想挽起袖子試試自己的武力值,來者完全是個意料之外的陌生人。

他從屬于仆人的空閑門房裏鑽出來,灰溜溜的像只老鼠。

“贊美聖主!”渾身灰撲撲的青年有雙大而亮,但是略微外凸的眼睛,他個子很高,胳膊也很長,艾爾洛斯注意到他不合身的禮服外套以及手指很長的雙手,一時也搞不清這位究竟是何路數。

他謹慎的站在原地等待對方說話,前者應該有察覺到氣氛的僵硬,頓了頓,舔舔嘴唇按照聖子候選期望的那樣訴說來意:“梅爾大人!瑪麗埃塔夫人是我的保護人,我是……額,是城主府上少爺小姐們的音樂教師……”

“我想,我想出去看看!我正在寫一首曲子,如果您肯放我出去,我就再寫一首獻給您!”

艾爾洛斯:“……啊?”

這年頭藝術家分兩種,一種是家裏有礦的幼子,繼承不了家産但也餓不死被父兄當作寵物豢養,優渥的生活與漫長的生命讓他們閑極無聊進而踏上藝術的殿堂為家族博取名望上的點綴。第二種則是世代以此為生,依附于上層世家的漂亮“花邊”。

種種跡象無不表明這個年輕人生活窘迫,假如他真是艾蘭德家的家庭教師,至少不該穿着舊禮服出現于人前,艾蘭德家還沒窘迫到這個份兒上。所以,他大概是瑪麗埃塔夫人随手喂過幾頓就忘到腦後的流浪貓,這是被遺忘得久了,打算喵喵叫着換個新飼主。

正常情況下這樣的人地位和收入會比小手工業者高一些但沒有土地之類的生産資料也沒有能夠用于交換的生産技術,所以他們是社會分層中最難以穩定下來的那部分,上也上不去,下又下不來,不得不向貴族獻媚求得保護與包養。作為被養在籠子裏欣賞的鳥兒,他們的才華與汗水必須為吹捧金主服務,否則就會失去工作流離失所。

不是大族豪富,一般養不起這樣的伶人,這位陌生的年輕藝術家托庇在瑪麗埃塔夫人裙下,多半聲名不顯。

“外面四處都是屍體與哀嚎,每分每秒都在上演陰陽兩隔的悲劇,你确定要冒着生命危險離開主人的庇護?”

并非搞藝術的人就能在聖子候選這裏獲得優待,艾爾洛斯純粹就是好奇,他這還是兩輩子頭一回遇上追求靈感中的藝術家。該怎麽說呢?有追求的人果然都不大怕死。

“我知道!我在閣樓裏看到了,但我沒聽到,我想走進人群聽一聽,那該是什麽樣的旋律……”

年輕人大而圓的眼睛裏閃爍着瘋狂的光芒:“求您了,就放我出去,一天,不!半天!半天!四個小時!我絕對準時回來,如果不幸感染那就是命中注定,絕不埋怨!”

說到激動處,他擡起雙手抓弄着本就亂糟糟的頭發,嘴巴裏嘀嘀咕咕盡念叨些似是而非的話。

“這就是真實的地獄!我要,我要把它記錄下來!我要讓今後數百年的人聽到音符響起就會意識到那是死神的腳步!”

本就外凸的眼睛鼓得更厲害了,不敢上前唐突聖子候選,青年急得原地直轉。他走了好幾圈才平緩情緒站定,怔怔望着艾爾洛斯:“梅爾大人!求您看在聖主的份兒上!”

這份心情可以理解,不過眼下艾爾洛斯誰都不敢輕易相信。

就算這位藝術家自己全身心只想着要為藝術表達而服務,他卻沒法保證別人不會借這份便利做些什麽。疫情徹底結束前任何人發往王城的誤導信號都可能葬送整座城的人命,逃出城去的人只顧自我慶幸或許還可無視,跑得慢的故意留下等待機會的,都必須小心應對。

“如果你只是想旁觀他人的苦難,請恕我拒絕,苦難不是可以用來取樂的東西。”

青年一下子就變得灰撲撲的,艾爾洛斯覺得很奇怪:“再說了,疫病又不是我下令封鎖城主府後才出現的,早先情況那樣嚴重,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出去看看嗎?”

實在是太可疑了。

“不是那樣……”他語氣軟了很多,像是把勇氣全都給用完了那樣縮起來:“之前,夫人不允許我走出去,現在她顧不上我們,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出去。”

“至少今天不能放你出去,憲兵們可不是吃素的,我不想哪天聽說你被揍得躺在床上起不來。”

艾爾洛斯搖頭:“你可以繼續在閣樓上向外張望,等到情況稍好些,我會派人通知。”

年輕藝術家徹底蔫吧了,垂頭喪氣的站在原地不肯走。艾爾洛斯沒有那麽多時間安慰這個生不逢時的失意人,腳步匆匆越過他走出城主府大門。青年忍不住回頭黏着那少年的身影向外張望,守門堵路的憲兵被他通通忽略掉,無邊的夜色中似乎只有頭頂的月亮和星辰與聖子候選為伴。

好不容易休息一夜,也就隔了二十四小時,第二天黃昏前,摩爾城城主府裏傳來消息——聖恩節時突發惡疾的艾蘭德城主終于沒能撐到春天來臨,撇開嬌妻愛子榮歸神國。幸而臨終彌撒提前做過,不耽誤他盡快從卧室的床上轉移進棺材裏。

身穿喪服頭戴黑紗的瑪麗埃塔夫人攜子出現在城主府二層的露臺上,悲痛欲絕的宣布從今日起将由艾蘭德城主的長子羅伊德·艾蘭德承擔城主之位,她本人将遵照聖光教廷的教義卸下代理深居簡出為整座城池祈求福音。在稀稀拉拉的歡呼聲中,從城主夫人變成城主母親的瑪麗埃塔順帶提起下城區重建之事,公開表示她将捐獻金幣一千五百枚用于此項慈善事業,具體經手事項則由聖光教廷負責。

花錢買命,花錢買前途,花錢刷名聲,一份兒錢辦了三件事,腦子終于清醒過來的瑪麗埃塔夫人行動力別提有多強。

“你小子運氣不錯,就是心太軟了,這麽心軟,将來可是要吃苦頭的。”總是跟在艾爾洛斯身邊蹭吃蹭喝的老頭子看夠了熱鬧才背着手溜達回城內教堂。即将痊愈能打起精神挺熱鬧的病人們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老者滿足講述欲後轉眼又看埋頭做事的聖子候選一百八十個不舒服。

艾爾洛斯哪跟他計較這些有的沒的,萬一人心情不好往地上一躺再滾上幾圈,他跳進摩爾河裏也講不清。

“嗯嗯,是是,對,您說的有道理。”

他嘴上胡亂糊弄着,手底下的治愈術分毫不差。

老者斜着眼睛頗為嫌棄的看看他手裏的柔光,邊搖頭嘴裏邊啧啧做聲:“沒出息!”

正在接受“治療”的病人紛紛對他怒目而視。

又過了幾日,嚴格的隔離與防疫政策終于發揮作用,或者也可以說不聽話的家夥終于死得差不多,上城區可怕的發病率呈現出斷崖式下降的趨勢。治療點裏的氣氛越來越輕松,活着離開的人比死了被擡出去的人多,病人的信心一天比一天堅定,情緒調動起來,态度額變得積極。

教堂裏的仆人們恢複得比市政廳裏的中産和貴族們要快得多,那邊還在哼哼唧唧啼哭着“我是不是要死了”,聖光教廷的教堂門口已經開始拆除帳篷修複路面。

霍亂實在是種病程發展極其迅速的疾病,是死是活一兩天便與病魔分出勝負,一旦科學介入起色也非常快,主打就是個一波流。

教堂區的治療點率先清零,上城區的隔離并未解除,不過馬爾斯集市和下城區的活力已經先一步恢複——瑪麗埃塔夫人的一千五百枚金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第一時間送入教堂,騰出手的艾爾洛斯向耶倫蓋爾修道院下了大量磚瓦訂單。

賺錢的事呢,他不會傻到這種時候拿佃農們的辛苦白白做人情。

也就是摩爾城東城區靠進河岸地勢平坦不大需要深挖地基,普通紅磚足以滿足建築需要。聖子候選借用城主印章發布了一封招工令,摩爾城內流離失所的所有人都可以前來應征,工作內容倒也不難,只需要按照圖紙修建房屋即可。

由于艾爾洛斯本人能力有限,下城區對于城市規劃的要求也沒那麽高,一排排以水井為輻射點的普通磚房拔地而起。這些小房子歸根結底由教廷雇人修建,聖地傳信的要求是居住者必須皈依聖光,每一戶“只”需要象征性的付出一枚銀幣即可入住,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福利廉租房。

吉魯克公國本地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只要一戶人家在屋子裏連續居住的時間足夠久,周圍鄰居就會将那屋子的所屬權視作居住者所有,所以對于下城區的人來說只要能想法子搞到一銀幣就相當于為一家人弄到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尤其現在幫派都已覆滅,大小首領和幹部們被聖子候選殺得人頭滾滾,剩下幾個有賊心且有賊膽的就算想死灰複燃也得先面對一波人民群衆的怒火——沒有足夠數量的武鬥集團,真要打起來且說不定誰勝誰負。上城區剝削下城區的爪子被剁掉一只,無需額外攤派“占地費”還能拿到工資的人們爆發出強大生産積極性。

嚴格來講他們仍舊處于被剝削的境地,只不過項目從“占地費”和“份兒錢”轉變為教廷收繳的“什一稅”,王室稅金另算。

該怎麽說呢……

艾爾洛斯苦中作樂的想,好歹有他在,教廷能在摩爾城做得像個人。

苦修士們再次扛起鏈枷出現在工地最顯眼的位置,有在修道院主持修建佃農新村的經驗,伐木隊迅速成立,源源不絕的木材從附近的丘陵輸入下城區。

——這一切都是在上城區被封鎖,貴族們被蒙上眼睛捂住嘴巴堵住耳朵的情況下盡快實現的。大家都知道老爺們就算自己過不好也絕不願意見到泥腿子過得好,無不拼命加速修建。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下城區教堂一直拖到最後才勉強拆出平地,具體建造遙遙無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反正艾爾洛斯是不着急的,聖地着急那就撥款啊,總不能挪用捐贈給平民的救命錢修個空屋子給光明與契約之神先住吧,祂老人家用不着,天上飄着舒服着呢。

等到上城區連續十五日沒有人發病被送進市政廳,聖子候選才高興的向諸位憲兵宣布他們可以撤回去休息了,每人多發三個月的工資,由市政廳承擔。治安官當然願意,他手下的兵吃到任何好處都繞不過他,發饷照着名冊,可是名冊上究竟有多少人……那個聖光教廷可就不會插手多管閑事了。

憲兵們一撤,城主府自然解除封鎖,連帶着上城區那些沒有來得及逃跑的達官貴人們免不了出城探望……然後迅速縮回城區內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那些艾爾洛斯無暇顧及的人,無論逃出摩爾城的貴族還是鄉間平民,死傷均無法估量。烏鴉們早就從城裏遷走了,它們在無人的曠野上成群結隊啄食屍體,嘎嘎大叫着歡呼死亡降臨。

“下城區重建可以交給菲利普斯盯着,眼下正是人們情緒高漲的時刻,不給他們找點事發洩壓力,不幫他們度過難關,無論王室還是神明都會被棄如敝履。”

早已被慘景暴擊到不得不淡定,艾爾洛斯開始思考如何收拾殘局。

“剩下的事單憑我一人根本做不到,甚至聖地也難以扶持。”抵禦疫病的力量并不只有聖光教廷一股,其他神明的信徒也自動自發的組織起來全情投入,只不過手段偏激效果不顯,大家由于宗教流派上的分歧也不好通力合作,總體主打一個各自為政。

摩爾城內被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給占了,其他流派索性在外發展,老一套的處理方式收效甚微,不少臨時客串的“醫生”也難逃疫病之手。

不是,你們都知道“脫水症”是追逐着流水的惡魔了,為啥硬是不肯搞一下飲用水清潔嘞?

但是轉過頭再想想,哪怕二十一世紀的藍星霍亂也時不時冒出來彰顯一番存在感,看來飲水安全的落實只存在于某些國家某些地區,并非放諸四海皆通行的準則。

氯乙烯挺甜,鉛管裏流出的水更甜。

基礎建設就像個無底洞,無論投入多少都不夠,回報率極低,經濟效益約等于無,想讓一個由大貴族大地主控制的國家花錢為普通人修建工程,基本上也就只能躺在床上想想了。

“以聖地的名義接收異教徒,将他們組織起來清理屍體吧,城外……恐怕已經救無可救。”

單一個摩爾城好懸沒把艾爾洛斯活活累死,城外輻射的廣袤土地不知還有多少人,他是真的跑不過來。

親眼見識過脫水症的威力,沒人認為聖子候選危言聳聽。從死神手裏掙紮出活路的摩爾城市民們一天恨不得洗八十遍手,水必須燒熱了才肯喝,就連生食的習慣也逐漸摒棄,就是害怕某天再度被死亡的陰影籠罩。

剩下那些收尾的事不需要艾爾洛斯留在摩爾城才能處理,不過他也不急着走,主要是還有點後續的“尾巴”需要處理。比如說那些曾經參與過擄人和販賣的家族,比如說那幾個奴隸販子,比如說還有一個苦修士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允許商團和傭兵團在做好防護措施的情況下重新挂牌營業,他們在下城區的據點修建好了嗎?”

馬爾斯集市的商人和那些雇傭兵們在整場疫病危機中出力甚多,艾爾洛斯力排衆議在下城區教堂選址的近處挑了兩塊地送給他們作為感謝,現在那裏已經成為小商人和冒險家新的聚集地。聰明的小販連攤子都打好了,紅裙的羅斯瑪麗小姐更是迫不及待開起新酒館。

以萊利和柯林斯為首的商人團體得到了聖子候選的支持,在城市建設中掌握了不少話語權,可以預見下城區的建造完工後摩爾城內将出現一個以商人為主導的政治集團,再加上治安官勢力崛起,從此城主府再也不是可以橫行無忌的角色。無論王室還是艾蘭德家族,甚至教廷自身,都別想随随便便将這座城市捏在掌心随意揉搓。

艾爾洛斯在摩爾城多留了十天,一是防備疫情反複,二是等待勞埃德神父就任——隔離解除沒幾天米連神父就帶着執祭和牧師去湖畔鎮了,他寧可去到鎮上重新開始也不想在下城區面對那些看也看不懂理也理不清的瑣事。

如果這些瑣事只是居民吵架街坊互毆倒還好些,自從脫水症不再傳染,每天他都要為物資提心吊膽,生怕哪天喂不飽了平民們就要造反。也不知道聖子候選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在那位面前這些與暴1民只有一線之隔的家夥溫順猶如綿羊。反正他是受不了了,他時時刻刻都覺得圍在治療點營地外徘徊的那些人綠着眼睛想把自己拖出去吃掉。

——真實情況是別人只不過來找工作而已。

一片百廢待興的熱鬧中,只有兩夥人不大開心……錯失下城區肥肉的貴族們,還有沒能從這場危機中撈到好處的鬣狗們。前者多少看在性命得保的份兒上也就寫個彈劾信寄往聖地也就罷了,後者真是恨不得将艾爾洛斯·梅爾除之而後快。但是在摩爾城裏,商人們和傭兵們都得了聖子候選的好處,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冒天下之大不韪,陰溝裏的老鼠們只能收拾起手腳靜待機會降臨。

如今聖子候選在摩爾城聲望正高,想收拾幾個奴隸販子不在話下。哪怕奴隸販子們身後各有金主,這種時候也是不好挑戰民意的,他們先是以每人一銅幣的價格将剩下還活着的奴隸轉讓給艾爾洛斯,然後又在聖子候選每天都登門喝茶的舉動中“幡然醒悟”,含淚捐獻物資若幹。

想要将奴隸販子除掉是不可能的,巨大的市場利益擺在面前,殺掉具體的個人毫無用處,貴族們總會尋找到其他的黑手套白手套,沒有湯姆還有迪克,有的是人為了讓自己活下去選擇出賣他人。

實際上關于艾蘭德城主招認的、包括私自買賣人口等一系列罪行,聖子候選早就已經寫成書面報告連同那塊記錄水晶呈遞到教宗面前了。不知為何聖地遲遲沒有回應,在那邊來信明确态度之前,艾爾洛斯決定先軟刀子割些好處出來彌補下城區的人們,他們才是第一受害者群體。

聖騎士長埃克特原本很是擔心聖子候選的精神狀态,畢竟聖地不作回應,其保守的态度基本上沒有懸念,這件事注定會像之前福裏安神父那樣虎頭蛇尾不了了之。再加上瘟疫泛濫期間無令自行帶人進入摩爾城的行為……如果他不是參與聖選的聖子候選,這會兒恐怕已經被“請”回聖地。

好在艾爾洛斯從來都沒有對聖地保持過正面态度,也沒指望能因着這件事得到額外支援。就算明顯被冷待他也無所謂,每天該做什麽做什麽,一天三趟的往下城區跑,俨然一副化身包工頭的模樣。

搞基建的快樂,聖地不懂。

算了,随他去吧,幫窮人要錢蓋房子總比閑着沒事出去闖禍強,埃克特苦中作樂的想。

春天即将降臨的時候,勞埃德神父終于從威蒂拉領緊趕慢趕趕到了巴別爾領。他一個手頭窘迫的低階神官,沒錢去買煉金飛艇的客艙票。瑪麗埃塔夫人倒是有寄些錢財給他,可惜兩邊路上錯過了,勞埃德神父到底還是靠着兩條腿一路跋涉到達新的任職地。當然,他也親眼目睹了一路上死屍遍野的慘狀,一到教堂就接過出城帶領異教徒清理屍體的工作,給了艾爾洛斯一個大大的驚喜。

瑪麗埃塔夫人是個典型的貴婦人,她這位兄長,卻是個能彎下腰低下頭的,不錯。

第 91 章 釘中釘

耀眼的電火花像是滿地爬動的小蛇一樣,不斷發出刺刺拉拉的電流聲,這種聲音讓人渾身感覺不舒服。

田七和大牛幾乎瘋狂了,既不能獨自逃生,又不能撇下馬伊拉和虎娘子不管,進退兩難,無比糾結。

我急得直跺腳,腳底能感覺到麻木,想必電流彙集的速度還是很快的,我心裏一直在盤問“怎辦?怎辦?”。

虎娘子和馬伊拉幾次想從地上站起來,無奈半個身子都是酥軟的,她倆一臉的愧疚,紛紛說道:“別管我倆了,你們逃命吧,留下來都得死!”

我大聲說道:“你倆趕緊住嘴!我們不可能丢棄你倆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想把磁石墓門這個龐然大物給摧毀掉,無疑是癡人說夢。阻斷電流繼續向我們蔓延也不可能辦到,如果走過去把吸附在墓門上的兵工鏟拿掉,到是個好辦法,但地面的電流很強大,人還沒等靠近墓門呢,肯定被電擊癱軟了。

我仔細地分析和判斷,阻斷電弧蔓延的唯一辦法是必須斷掉源源不斷積累的電流,而電流是兵工鏟在墓門上旋轉産生的,所以,阻止兵工鏟産生旋轉是唯一的方法。

時不我待,也不管我的方法是否管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我們将随身攜帶的兵工鏟都伸展打開,對準墓門扔了過去,磁石墓門頓時将扔過去的四把兵工鏟牢牢吸住,由于轉動的很快,幾把兵工鏟相互碰撞和堆疊,造成“轉子”無法正常運轉。

幾柄兵工鏟糾纏在一起,相互制約,雖然也能整體旋轉,但速度明顯緩慢了許多,地面蔓延過來的電弧頓時停滞不前了。

我心裏沒有半分松懈的想法,封閉磁場內只要還有“轉子”旋轉,不管速度快與慢,它依然能不斷地放出電流,哪怕是幾股微弱的電流,一經放大處理,積少成多,還是能對我們産生相當可怕的威脅。

雖然沒解決最終問題,起碼減緩了電弧蔓延的速度,同時送給我們更多化解危機的時間。

電流衰弱下來,虎娘子和馬伊拉勉強從地上站起來,但這個時候沒有性命危險,我們也不着急逃命了。

我說趁熱打鐵,大家把身上所有的鐵器都拿出來吧,外面包上一層衣物,全部扔到墓門上,衣服是軟的,很容易纏在五柄兵工鏟上面,磁石的吸力再強大,一旦被衣服隔離鐵器,就無法形成轉動力,電流和和電弧很快就消失了。

我們的部分儀器是鐵的,這個時候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墓門上堆積了滿滿當當的鐵器和衣物,根本無法形成封閉磁場。

先前的電流都被導向了地下,消失無蹤了。

我和大牛小心地走過去,走得近了才看得更清楚,發現磁石墓門雖然很堅實,但中央的門縫卻很粗大,估計是形成的電流給擊打掉的,也或者是消耗掉的。

大牛将一柄兵工鏟強行塞進門縫中,我也跟着效仿,我們一左一右,幾乎同時向兩邊用力撬動,随着劇烈的晃動,兩扇墓門慢慢地敞開了一條寬大的縫隙,看沒有什麽危險,田七、馬伊拉和虎娘子也各自插進一根兵工鏟往兩邊撬動。

我喊着口號“嗨吆”,每一聲低吼,大家就跟着同時發力,笨重的墓門就跟着晃動一點,那條縫隙也逐漸寬大。

人多力量大,如此沉重的墓門竟然被我們弄開一個大口子,人試着能勉強鑽進去。不敢耽誤時間,怕還有別的危險,我率先領頭鑽進去,其他人一個挨着一個地擠進去。

等大家都進來了,我用兩根兵工鏟撐住了墓門,擔心我們走以後它再合上,被關進去可就慘了,因為墓門是向裏推開的,一旦合上,我們從裏面無法打開。

等我們扭頭看清面前的一條墓道時,忍不住異口同聲地“咦”了一聲,臉上顯得無比驚訝,因為這一條一模一樣的墓道,如果不是我确信曾經走過了一條,還以為又轉回去了呢。

虎娘子忽然喊道:“有情況!”

我們忍不住緊緊靠近墓門,萬一有情況,我們大不了再鑽出去。

一條筆直的寬墓道,路面根本無法行走,上面鋪滿了密密麻麻的三角釘子,露在上面的釘刺很鋒利,依稀發着藍色的光芒,一定被塗抹了劇毒,否則不會發出這樣的光澤。

或許防止磁石墓門将三角釘子吸走,布防的釘子紛紛遠離墓門五六米的距離,這也是我們剛進來沒及時發現的原因。

馬伊拉擡頭看着墓道上面說:“如果按照狼人溝墓葬的方法,我們在上面加根繩索也能過去。”

我打量着墓道上面,看看能不能架着繩索,來個空中飛人什麽的,但我想到的,人家早就想到了。

正在大家以為找到了破解之法的時候,墓道上面不斷地發出破土之聲,一開始以為流沙,如此狹小的空間,一旦被上面的流沙灌入,這條墓到就徹底封閉了。

一排排的劍鋒像是拔節的玉米般,緩緩地伸展出來,每隔半米的位置,倒插着一排鋒利的兩刃劍,有的劍鋒故意歪着角度,這樣造成它們犬牙交錯。我們若想架繩索走上面,肯定會被劍鋒所傷,或者不小心掉下來,掉進鋒利的釘子上。

我不得不佩服墓主人的高明之處,地面鋪滿毒釘子,頭上插滿劍鋒,我們靠着兩條腿,怎麽都過不去呀。

大牛哭喪着臉問我說:“怎麽着?有辦法沒有?我們能過去嗎?”

我搖頭嘆息說:“做夢吧?我又不是機器人刀槍不入,人家擺下這個陣勢,就是讓我們知難而退,反正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關鍵時候三個臭鞋匠頂一個諸葛亮,大牛不死心地問田七有沒有辦法,田七望着眼前的刀光劍影,心裏直發憷,直接擺手說:“得,千萬別問我,你還是問別人吧。”

馬伊拉和虎娘子趕緊搖頭說:“賴天寧和田七都沒辦法,我倆這腦袋更沒戲。又是毒釘子,又是倒挂劍鋒的,我們都是凡胎肉體,玩不過啊。”

大牛無計可施的唉聲嘆氣,連連說道:“就是可惜金庫了,那得需要多少輛馬車拉出去啊,難道我老牛跟金子無緣?”

我探着兵工鏟,試着輕輕撥動地面的三角釘子,竟然都能動,因為是三角釘,無論哪個方向,總有一根釘刺是朝上的,它們只是簡單地撒在地面上。

這倒是好辦了,只要利用長一點的工具将地面的釘子移開不就完事了嗎?不需要太大面積,只需清理出一條通道即可。

大牛頓時笑逐顏開地說道:“羅色金庫還是跟我有緣啊!幸好三角釘子是活的,若果固定在水泥之類的東西上面,我們還真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咱幾個的腳丫子不是鐵的。若是活動的,我們只需像掃雪一樣清理到旁邊就行,天助我也!”

田七突然說道:“這麽簡單的道理,設計這條墓道的人會想不到?墓道上面倒插劍鋒,地面鋪滿鐵釘子,這個布局看似天衣無縫,為何偏偏露出這個明顯的破綻?你們不覺得是天上掉餡餅嗎?”

衆人本來都挺高興的,還以為撿着一個大便宜似得,田七說的一番話陡然為大家潑了一盆冷水。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如果說設計者是腦殘,我一點都不贊成,這麽明顯的漏洞,很像一個大陰謀,難道這裏面還有文章?

大牛笑着說:“你們這些腦袋就是想得多,問題複雜化,你們一個個就滿意了。我認為人家就是随随便便地弄了些障礙,我們想到好的辦法就能過去,別人就不敢說了,要不拼死賭一把,要不打道回府,回家抱孩子。”

馬伊拉對大牛說:“你能不能稍安勿躁?遍地機關陷阱,寧可問題複雜化,也不能想得太簡單了,你還要不要小命了?”

大牛說你們要是害怕不敢走,我給你們打個樣,我先掃除釘子走過去,你們後面看着沒事了,再跟過來怎麽樣?

我一把拉住大牛的衣服說:“你先老實站着別動,我觀察一下,再動也不也不遲啊!”

我舉着兵工鏟先鏟除前面的鐵釘,騰出一小塊地方,我不放心,再次使用兵工鏟拍打空白處,隐隐約約聽到金屬的脆響,我心中一動,趕緊鏟除表面的泥土,尼瑪,下面竟然還藏着一層三角鐵釘。

大牛脫口大罵說:“這龜兒子太狡猾了,我們真要以為釘子都掃除了,一旦踩過去,藏在下面的毒釘子直接要了我們的小命了!”

大家目睹此景,頓時冒了一身冷汗,聽說地雷下面埋地雷的,這叫“雷中雷”,卻頭回見到釘子下面埋釘子的,這個也可以叫“釘中釘”,這樣的損招太陰損了。

第 99 章 :戰鬼

寧長久解開了心中的一個疑雲。

當時在小将軍殿時,那王殃漁兒子的屍體很是平靜尋常,像是被人一擊斃命。

而寧擒水的入魔則是一波三折,要離奇得多。

他原本以為那是紅羽君所為,但紅羽君應該沒有這般詭異的手段,他雖然覺得此事存疑,但也并未深挖多想,而如今挨了她一拳,那曾經差點占據了自己身體的氣息是那般恐怖而熟悉,哪怕是他都有些毛骨悚然。

寧長久抽出了長劍,紅月在劍身上鋪上了慘色的光又被随之而亮起的劍氣洗得雪亮。

寧長久問道:“那一日,你為什麽會出現在皇城裏?”

妙齡少女手指輕輕抹過紅豔的嘴唇,也笑問道:“我也很奇怪,你一個明明死透了的人,為什麽偏偏活了下來,還偷襲我煉化的屍魔,差點害得我的大計功虧一篑呢。”

寧長久繼續問:“你是随着寧擒水過去的?”

妙齡少女依舊沒有直接回答,她看着寧長久,如望着世間最肥美的食物,媚眼如絲,答非所問道:“化作冤魂厲鬼徘徊人間可沒什麽厲害的,死而複生才是最令人垂涎之物,你能分享一下你身上的秘密麽?說出來,姐姐便放你出這酆都。”

“酆都?”寧長久捕捉到了這個字眼,這是陰曹地府的名字。

一旁的寧小齡從他們的對話中猜到了許多,她同樣震驚,萬萬沒有想到,這如煙雲般出現的美麗女子,竟然是那一日皇城中,險些殺死了他們的厲鬼!

可是那厲鬼不應該早就死了嗎?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世上真有這麽巧的事情?

陰魂不散也不過如此了吧。

我早就說了去皇城找襄兒姐姐過年,師兄你作什麽孽呀……

寧小齡膽戰心驚地嘆息着,握着劍腳步微移,朝着師兄的方向靠了靠。

寧長久繼續問:“你想要做什麽?”

妙齡少女依舊答非所問:“唉,寧擒水那不知死活的老道士,被一封信許了個不知真假的長生,便騙去了那皇城,死無全屍,這人呀,多半就是蠢死的。長生這種東西,明明我就能賜給他的,近水樓臺不知攬月,偏偏舍近求遠撈那虛無缥缈的水中月。”

她話語音調起伏,宛若唱戲一般,說不出的哀婉,寧小齡聽得心中發毛,默背劍經定神,而寧長久則是平靜許多,他緩緩舉起了劍,劍的中軸,一道火線燃燒了起來。

“嗯?”少女翹着唇,眨了眨閃着銀星般的杏眼,笑道:“小公子沒有問題了?要直接與奴家動手了?”

寧長久雖然燎起了劍火,身上的殺意卻依舊平靜,他又問:“不知鬼姑娘叫什麽?”

“鬼姑娘?”少女咯咯地笑着,眸光中帶着濃的化不開的哀怨:“什麽鬼姑娘?奴家有名字的,叫奴家——白夫人。”

人字的餘音還未落下,自稱白夫人的妙齡少女消失在了原地,寧小齡本就精神緊繃,在那白夫人動手的一剎那,她伸劍去攔,卻依舊只是切中了殘影。

鬼影一閃即逝,寧小齡驚魂未定,卻發現那白夫人依舊拖着青砂罐綠瓷瓶站在原地,好似一動彈也沒動彈。

而寧長久好不容易拔出來的身影,再次被狠狠地撞入了牆體裏。

煙塵滾滾。

緋紅的月光像是彌漫着血的霧氣,在白夫人的眼角與唇邊添上了一抹難言的豔麗。

她袅袅依依地移着影兒,嘴角似笑非笑,看着那煙塵中淹沒的身影,轉而将目光投向了那持劍的少女。

“那天啊,我可是差點将你先天靈吃掉了,可惜有個老東西搗亂,壞了我的好事,哎呀,你這丫頭可真是命大,死了又活,活了還活,不知道吃了你,能不能把你那點命數也一并吞了?”白夫人伸出輕盈靈巧若小蛇般的舌頭,沿着豔麗的唇邊舔過,潤上了幾分飽含光澤的豔色。

寧小齡不再猶豫,起手便是谕劍天宗的第一招劍式。

無論如何,她也是已經邁入了通仙境的修行者,天天喊着要斬妖除魔,如今大魔當前,怎能不生出盎然戰意?

劍光極快,快得只能看到一抹一閃而過的亮芒。

她出劍極其認真,就像是平日練劍時,她以劍鋒切割每一片六棱的白雪花瓣那樣。

白夫人神色微異,對于這一劍的速度有些吃驚,那亮芒逼仄而至時,她也在一瞬間有種難以動彈的錯覺。

劍法是好劍法,只是經驗太稚嫩,境界太低微。

在那劍撲面而來時,她猶有餘力地笑了笑,身自化作一道影子,幽然而散,那淩厲的一劍軟綿綿地切了個空,不待寧小齡轉身回擊,白夫人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她的翠紗衣衫之側伸出了一只蒼白的手,那手按住了寧小齡的後背,猛得一掌。

寧小齡痛哼一聲,腳步難以抓穩地面,身子傾倒之時,她以靈力操控劍柄,穿臂繞後而來。

長劍再次撲空。

白夫人又出現在了她的前方,對着她的頭頂心猛地一爪。

寧小齡好不容易錯開要害,肩膀卻依舊中招,極大的力道打得她身子傾斜,單膝下跪,震得地面滿是蛛網裂紋。

“你看啊……你那師兄在裝死呢,不來救你呢。平日裏親昵着,此刻大難臨頭,看清楚真面目了吧?”白夫人陰冷的笑着,身影時而出現時而隐沒,每次都能擦着她飛劍的末尾精準逃避。

寧小齡每一劍都淩厲無比,可又每一劍都劈砍上了無形的空氣。

她好不容易壓榨雪狐來的一身靈力和嫁嫁師尊親自傳授的道法,此刻好像都不能真正酣暢淋漓地使出來。

當然,她心裏也清楚,這是對方對于自己純粹境界的壓制,若是她真要與自己正面對比,自己只會死得更快。

咔得一聲,寧小齡的身影也飛了出去。

白夫人原本玩得興致盎然,想再對着她那胸口補上一掌,可是忽然神色微變。

那片廢墟之中,星芒點點。

寧長久早已站起了身,他的身邊,靈力凝成了一張陣法模樣的圖,正是他最為娴熟的小飛空陣。

先前在長橋上,他倚靠着欄杆時,用指甲偷偷繪下了對應的陣圖,當時還會師妹随口笑話了他兩句,而這條長街,離那長橋的距離并不遠,還在飛空陣的有效範圍之內。

“想逃?”白夫人臉色瞬息生寒,她像是一陣沒有任何聲音的風,忽地一動,便化作流動的影子,逼到了寧長久所在的位置。

寧長久逆畫飛空陣,身影消失。

他當然不是想逃,而是想直接斬斷那座長橋,若是如今真的陰陽倒轉,那麽那座長橋,便應已成了真正的奈何橋,只要将那長橋斬斷,整個酆都的構築都能被打亂。

而他的身影只是消失了一刻,卻沒有捕捉到那長橋上的印記,又被拽了回來。

白夫人流水般的影子凝聚成形,幽幽一掌拍下,在寧長久出現的那刻,恰好打在他的胸口,再次将那白衣少年打飛了出去。

白夫人輕蔑地笑了笑,道:“這座城池是我的城池,所有的法則都該由我來制定掌管,你這些花裏胡哨的陣法還是收起來吧,別拿出來丢人現眼了,在我的世界裏,只有我允許的陣法才能存在。”

她高興地笑着,像是醉酒的佳人,笑得花枝亂顫。

只是她心中還是有些遺憾,先前若非被這少年算計傷了些身子,要不然這兩掌可能已直接将他斃命了。

不過沒關系,自己也只是貓玩老鼠一般,将他們困在此處慢慢玩弄之事,只要稍後大事初定,便可以徹底封城,安心地等待除夕之時,完成逆轉陰陽。

而身後,寒意再次逼至。

寧小齡拖劍而來,身子一躍,雙手持劍當頭劈下。

這是漏洞百出的姿勢,白夫人看了只覺得可笑,好像自己只要随意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将這黃毛丫頭碾得生不如死了呢。

但是很快,她神色變了變。

那當空一刀不過虛晃,真正的殺招是一道極細的、柔若柳條的劍意!

這道劍意算不得多麽強大,但其中神意之精妙卻是讓她看了一眼便心生敬畏,她可以确定,這道劍意最初的主人,至少是一位紫庭境巅峰的大修行者。

于此同時,身後寒芒如豆,也在寧小齡出劍的那刻亮起,以點及面照徹後背,與寧小齡前後夾擊而來。

白夫人玩笑之色斂去,身形一動,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她出現在屋瓦上,目視下方,仿佛可以透過積雪與瓦片,看到他們所在的位置。

她的腋下生出兩只纖長的白骨利爪,如藤蔓般沿着屋檐攀爬而下,伸入屋中。

寧長久一下拉住了師妹的手腕,在白骨還未封門之前,一劍劈去那些細微的骨架,猛地闖了出去。

“走!”寧長久低喝了一聲。

白夫人也懶得再與他們戲耍,因為那一邊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需要輪到自己出場了,而所有的一切若是真的做成,又哪裏會只是構築一座地上酆都那麽簡單?

而這兩個少年,當年也是逃不掉的。

沿街的路上,雪白的燈籠慘慘地晃着。

一扇扇門忽然打開,門扉內,走出了一個又一個行屍走肉般的身影,他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這兩個遁逃的少年,露出了灰白色的腐爛牙齒,一個個皆如獵豹般不要命地撲了上去,而白夫人也身影更快,穿越過重重夜色,也随群鬼而至,一并攔了上去。

乓乓乓!

那些身影一個個重重落地,他們不是屍體,沒有血肉,而是形似死屍的鬼魂,死灰色的屍影帶着腐朽萬物的氣息,背朝着猩紅的月亮,如鑿城的大石,向着寧長久所在的位置不停地撲去。

寧長久與寧小齡的身影在一記記重鑿的追擊之中不停彈躍移動,長街上的屍影如蝗蟲般在一間間屋子間來來回回地竄動,宛若一張黑線攥簇、挂滿了屍腐的密集大網,一道道攔于前路。

寧長久與寧小齡一同出劍,寧長久境界雖低但靈力充沛,以綿長之勢化靈護體,而寧小齡靈力稍差卻境界較高,她躲在寧長久立下的劍域裏,按着劍經上的架勢,斬出一道道化虹而去的劍光,那劍光密集無比,像是漿稠陰雲裏扭曲閃爍的電蛇,一道道明豔萬分照徹眉目,卻無法真正撕裂陰雲阻擋暴雨的到來。

長街盡頭,劍光仍在掙紮之間,白夫人身影已然追至,紅月之下,她那薄弱輕紗的翠色雲羅裙下,細密的雪白色的骨骼一節節地瘋長着,将那羅裙高高地撐起,那些骨骼搭在了兩側的街門上,像是一縷縷黏性極強的蛛網,白夫人高居正中,一張唇紅齒白的妖豔臉龐與月色相襯。

一瞬間,寧長久便似置身一處千軍萬馬沖撞過的戰場,四周白骨為牢,而一道道屍影也停了下來,如一位位披甲挂刀的鬼侍,在那骨牢之間靜待着。

“還逃嗎?”白夫人美眸流轉,細小的香舌抹過紅唇,笑意寒冷。

……

……

(PS:感謝書友56231522打賞的盟主!!!歡迎又一位盟主大大莅臨神國~)

(晚上還有一章,加更明後天補!)

第 100 章 上場

“大姐姐。”

顧蘭绡目光複雜的看着她,有擔憂有凄惶,還有堅定地信任。

“放心。”顧绮羅拍拍她,然後慢慢來到顧明陽身後,面對着不遠處的原子非,耳邊是顧明陽訓斥呂夫人的聲音:“你喊绮羅做什麽?這事兒她能解決嗎?莫要再牽扯她進來……”

“爹爹,我能解決。”

顧绮羅緩緩道了一聲,引得呂夫人和顧明陽猛然回頭看來。呂夫人目光中流露出驚喜和掩飾的很好的一絲得意,而顧明陽目中卻似要噴出火來,低吼道:“回去,你跑來做什麽?這事兒有爹爹做主,你一個女孩兒,這樣抛頭露面,是還嫌那些流言不夠傷人?”

“反正已經被流言傷了,就再傷一回又如何?”顧绮羅沖父親微笑,卻是紅着眼眶。即便在現代經歷過無數狗血熏陶的她,剛剛也的确被顧明陽這個父親感動的掉了眼淚。父愛如山,她沒想到自己在穿越後,竟然也能擁有這樣一個好父親,不得不說,穿越大神對她真的非常照拂了。

顧明陽還要再說,卻聽顧绮羅沉聲道:“爹爹,這終究是女兒的事,我絕不會讓你被宵小所害,受那種羞辱。爹,您要相信女兒,我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胡說,這事兒都耽擱一個月了,你從前不能處理,現在就能處理好了?”顧明陽也很感動,以為女兒是為了維護自己而決定犧牲她的終身,因斬釘截鐵道:“你回去吧绮羅,為父絕不會眼睜睜看着你跳進這樣一個火坑。”

“爹,我從前對這件事不理不睬,那是因為時機不到。”顧绮羅哭笑不得。看着面前一副要“慷慨就義”模樣的父親無奈說着,見顧明陽仍是不信,她便一咬牙道:“你忘了你女兒是什麽人?我可是把一個小小百味館做成了如今京城第一私房菜館的人,連蕭江北都不敢小瞧我,爹怎麽就不信女兒?”

“你那個,難道不是運氣?”顧老爺咕哝着,但終于是讓開了一步:雖然準女婿有“情人眼裏出西施”的嫌疑。不過那到底是皇帝和鄭老将軍都贊不絕口的人才。也許自己應該相信他的眼光。

顧绮羅見父親終于退讓,心裏松了口氣。她上前一步,将自己置身于衆多火熱視線中。就那樣冷冷看着原子非,如同看着一個死人。

原子非皺了皺眉頭,心想傳言果然不錯,這女人真是個大膽彪悍的。啧啧。正常來說,這樣的女子能嫁出去都該燒高香了。哪知道她運氣這麽好,竟然還讓我和蕭江北那莽夫争起來了。罷了,看在榮華富貴的份兒上,先不計較這些了。反正不過是娶個擺設回去,到時候自有真正的軟玉溫香來安慰我。

想到姚佩佩的溫柔妩媚,原子非忍不住就又有些心猿意馬。雖然那是個絕代尤物。卻守禮自持的很,以至于他到現在也沒碰到對方一下。那女子對自己青眼有加是不假。可為了長遠打算,原子非并不敢造次,萬一給那家財萬貫的絕色寡婦留下了壞印象怎麽辦?

“原公子為了求娶小女子,這一個月來還當真是煞費苦心。”

顧绮羅終于開口,微微揚着下巴譏諷看着原子非。而她這一說話,人群立時安靜下來,大家都想看看這聞名京城的顧家大姑娘會怎樣處理此事?

“呵呵,不敢當。”原子非也是一聲冷笑,淡淡道:“顧府的門檻太高了,我若不費些苦心,只怕是連這門檻都跨不進去。”哼!你說我死皮賴臉,我就說你是勢利小人,諷刺嘛,誰不會?

顧绮羅點點頭,冷冷道:“也罷,此事到今日,是該徹底的解決了。我問公子幾個問題,若你能做到心口如一,我便按照那個契約書嫁你,若你做不到,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原子非微微一皺眉頭,顧绮羅的篤定讓他心中生出一股淡淡不安,他連忙冷笑一聲,強行将那股不安壓下去,故作淡然道:“翻臉無情?這話姑娘是說笑吧?你就是翻臉無情又能怎樣?我奉父親遺命,拿着婚書來求娶,誰也說不出我一個錯兒來。”

顧绮羅不屑地看着原子非,忽然呵呵一笑,上前兩步低聲道:“原公子,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知道京城各個衙門因為某些原因,都不肯受理我父親告你訛詐騙婚的案子。只是公道自在人心,你也很清楚,你那紙所謂的婚書,就算真是我父親親筆所寫,也不過是一紙契約罷了,你有我的庚帖嗎?拿得出來嗎?除了這紙契約婚書,你還有什麽?你想讓我當着這麽多百姓的面兒把這話大聲說出來嗎?你要知道,桃花班的戲可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大家正懷疑呢,你要我親口為他們證明?呵呵,今日就算将你打出去,我父親也不過只是違約罷了,根本就稱不上強行退婚。那些衙門固然顧忌你身後那些大人物的勢力,但你想一想,只憑這麽一紙契約書,在衆目睽睽之下,那些衙門真的就敢颠倒黑白鞭笞家父麽?就算他們敢,我若是站出來魚死網破,你覺着他們還敢麽?”

“魚死網破?”原子非疑惑看着顧绮羅,不等再問就聽對方冷笑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該知道的,你看我可是那種忍氣吞聲的懦弱女子?實話告訴你,你背後那些大人物是利用你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不假,蕭顧二家就讓你這麽一條泥鳅給弄得臉面無光。但與此同時,蕭家已經憋了一股火,只是現在這股火還沒有辦法發作罷了,但你別忘了蕭家背後站着的是誰?若我在公堂上血濺五步,你想想那個後果,是你能承擔的嗎?”

原子非面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次的事情有多麽荒唐,事實上,蕭顧二家的決心簡直大大超出他的想象,如果不是身後那些大人物在支撐着他,他很可能早就灰溜溜滾出京城了。如果面前這個女人真是性烈如火到不惜一死,到那時,只怕早已憋了一肚子氣的蕭家會立刻把狀告到太子那裏,一條人命,足夠太子插手這件事了,認真追究下去,那些大人物不把自己當作替罪羊才怪。

這樣一想,原子非額頭冷汗便涔涔而下,他使勁兒瞪着顧绮羅,咬牙道:“你想怎麽樣?你既這麽篤定太子和蕭家會出手,怎麽還忍到現在?”

“千古艱難唯一死。”顧绮羅嘆氣道:“說到底,我也怕死啊,不到萬不得已,我又怎會舍了自己性命?你問我我想怎樣?很簡單,就按照我剛才說的做,你敢嗎?你敢回答我的問題嗎?我說過,若你能做到心口如一,我便按照那個契約書嫁你,若你做不到……”

“好,就按姑娘說的辦,若我做不到,我便離開京城,從此後絕不糾纏。”原子非突然高聲道,雖然這話也是斬釘截鐵般的堅定,顯示出他無與倫比的“真心”和信心。只是他此時再做出這樣态度,卻已經有些晚了,百姓們看見他先前分明還有恃無恐理直氣壯,可不知和那位大姑娘說了幾句什麽,态度便立刻轉變,哪還不知他是有些怯場了,此時再擺出這副态度,恰是色厲內荏。

一時間,大家更好奇了,忽聽顧绮羅亦大聲道:“原公子,我且問你,既是我們兩家有這樣一紙契約婚書,此前十幾年為什麽你們都不和我們走動?直到今年才忽然尋來京城?”

“家父忽然病重而逝,之後我們家就搬去臨川,為生計奔忙,所以疏于走動。且聽聞顧伯父那時正在上進,我們又怎好打擾?後來我有心求取功名,以和姑娘相配,刻苦攻讀之下,無心外事,再則京城距離臨川路途遙遠……”

原子非侃侃而談,不過這一回不等說完,便聽顧绮羅笑道:“如此體貼,又用功勤奮,這麽說,原公子雖在千裏之外,但心中對我顧家卻十分關懷了?只是為了不給我們添麻煩,才不往來走動,這可真是一個君子啊。”

原子非不明白顧绮羅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只得拱拱手朗聲答道:“不敢稱君子,然家母帶着我兄弟二人勤奮過活,我們家道雖中落,卻也是清清白白的書香世家。”

顧绮羅點點頭,忽然問道:“你說你住在臨川?是真的嗎?但不知居于臨川何處?我怎麽聽說其實你們一直在杭州呢?若是這樣,原公子剛才說的可就不對了,我與祖母一直居于杭州鄉下,你們十幾年來不聞不問……”

不等說完,原子非便沉聲道:“姑娘說笑了,我們早已搬離杭州,就住在臨川白石街王家巷,不信你可派人去打聽打聽。”

“原公子不怕對質就好,我這裏恰有幾位從臨川白石街王家巷來的人,你看看認不認識他們?”顧绮羅一邊說着,便回頭看去,一旁顧明陽呂夫人等都連忙回頭,只聽一個童稚聲音笑道:“總算輪到我們登場了,幾位大叔大嬸,我們快過去吧。”

第 90 章

澹寧剛剛離開了遠祭臺主臺下的密室。

還要感謝天聖曾經帶他到過幻陣的陣眼附近,否則澹寧一時半刻還真破解不了遠祭臺上複雜詭谲的幻陣。

如今陣眼被搗毀,潔白如玉的臺階向天際鋪展,盡頭是黑金色的厚重神器。

澹寧站在遠祭臺之下,凝望着地平天成。

這是維系着整個魔淵和魔族存在的神器,千萬年來無數人族的神魂精魄供養了魔族的繁盛與強大,使得魔族世世代代永生不滅。

人魔雙血體內,魔族血脈以人族血脈為養分紮根生長;魔淵封印之外,魔族在人間大肆征伐。

澹寧并不算太高尚,也從未有過拯救人間的念頭,他從來都只是個掙紮着求生的人魔雙血。可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盡自己所能地幫人間一把,好像也不再是什麽難以做到的事情。

這也是幫他自己,幫周睽。

只要能毀去地平天成,魔淵和魔族都會自此消散殆盡,他也不必再擔心什麽魔化。

周睽也永遠都不會再見到魔族,世上會只有一個光明的人間。

澹寧艱難地笑了笑,覺得這樣也很好了。

他又向上看了看,終于擡腿邁上一個臺階。

散去幻陣後的臺階不再那麽長,從底部走到最上方可能只需要一盞茶的功夫。

可澹寧剛上了幾階,身後便突然傳來喊聲。

“你在幹什麽!?”

澹寧愕然回頭。

沈冥正狂奔過來,他顯然出來得很急,只匆匆籠了一件外袍,臉上全是震驚:“你來這兒想幹什麽!?”

澹寧反手将黑白短刃橫在身前:“這與你有什麽關系?”

“和我有什麽關系?”沈冥難以置信地反問,“要不是我是魔主知道幻陣被毀了,是不是地平天成沒了我才能發現?”

“你到底想幹什麽?”他厲聲問,“你也是個魔族,地平天成沒了,你以為你能活得了?!你就這麽想毀滅整個魔淵乃至于自取滅亡嗎!!”

澹寧控制着自己,沒露出什麽表情:“反正你也活不下去,管這些幹什麽?”

平時他不會怵沈冥,可現在他離魔化現在只有一線之隔,身體各處都疼得厲害。如果動起手來,大概率沒有辦法在徹底魔化之前勝過沈冥。

或許可以死在沈冥手上?澹寧漫無目的地想着。

“我活不下去?”沈冥對着他咬牙,神色猙獰,“我活不下去也不可能讓你們好活!你還想毀了魔淵?人間都該是我們魔族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長滿鱗片的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血色咒紋,澹寧不明所以地追究着陌生線條的痕跡,終于意識到什麽,臉色微變。

下一刻無邊無際的血色籠罩在魔淵的天空之上,向來暗沉的雲化為赤紅色翻滾奔騰,尖銳炸耳的哨聲幾乎要撕裂耳膜。

“現在整個魔淵馬上就能知道你要幹的好事,”沈冥說,“有本事你就扛住這麽多魔族……”

他的話沒有說完。

澹寧驟然睜大雙眼。

上一刻還對他嚴加辭色的沈冥突然硬生生地頓住,臉上現出無限的痛苦與恐懼,張嘴發不出半點聲音。

緊接着他猛然倒下,砸在白色階梯上,身體抽了抽,直挺挺地死了。

澹寧移過去目光,周睽站在幾階臺階之下,把被捏碎的命牌扔在地上。

命牌掉在沈冥身邊,有那麽一會兒,周睽似乎想對澹寧露出個笑容,可到底沒有成功。

“可惜我來得有點晚,讓沈冥把警報發出去了。”他對澹寧說,“你去吧……那些魔物我幫你攔着。”

澹寧看着他,控制不住地向下撇了撇嘴,覺得自己又有點想哭。

可他最終只是深深地看了周睽一眼,轉過頭再不敢回看,咬着牙向上走去。

周睽也強迫自己收回目光。

黑色火焰從地上竄起,沈冥的屍體片刻之間便化為灰燼。

周睽轉身面對遠祭臺之外的魔淵地域。

沈冥發出的警報已經驚動了整個九陌城,魔族傾巢而出。離得近的魔族已經看到了周睽将沈冥屍體焚燒的那一幕。

“魔主死了!”

“魔淵之主又要換人了!”

“周睽,是周睽!他下的手,他終于忍不住要自己當魔主了嗎?”

魔族之間頓起騷亂,低聲的議論和絮語一路傳到遠方。前來支援的沈冥的一些魔族猶豫着不知如何是好,也有聰明機靈的俯身對着周睽跪拜投誠。

高階的魔族則姍姍來遲,對着遠祭臺皺眉猶豫,有一兩個見多識廣的老妖怪意識到不對,用傳音咒驚慌地向周睽質疑詢問。

“沈冥上位才幾天,你現在殺了他,怎麽跟那些剛得到好處的貴族交代?”

“遠祭臺的幻陣千萬年都沒有人動過,你竟然将它毀了?”

“這是不容動搖的魔淵根基,我們能讓你一個人族當魔主,你還想幹什麽?”

“你一貫對魔族不喜,現在難道想撕破臉不成?”

周睽對這一切置若罔聞。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石階之下的千萬魔族,然後擡手。

黑色火焰轟然而起。

普通的、高階的、向他示好投誠的、發出質疑的……

石階之下甚至有幾個天魔境界的魔族貴族。

有什麽區別?都是魔物罷了。

無論哪一方,周睽統統全殺,毫不留手。

澹寧上到了階梯頂端,地平天成就在他面前。

這是一塊凹形的半人高黑石,不同于常見的法寶武器,黑石上并沒有任何刻畫的咒紋與符箓,每一個轉角與弧度都渾然天成,光滑如鏡的表面籠罩着耀眼的金光。

黑石的凹槽之上有三根平行的金線,他們從凹槽的邊緣延伸出來,細如蠶絲,流光溢彩。

澹寧還未來得及驚嘆于黑石的精巧,便被這三根金線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就像是……澎湃浩瀚的金色海洋。

不用再做什麽,僅僅是站在這裏,澹寧便能肯定這就是整個魔淵的本源所在,深刻地意識到自己與它性命相連。

地平天成有三衡。

第一衡造出了魔淵,第二衡壯大了魔族,第三衡被曾經的魔主用來滿足個人私欲。

澹寧靜靜地看着那三根金線,連呼吸都仿佛靜止。

時間被無限拉長,好似過了千百年,澹寧才拿出一把白色短刃,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挑斷了最後一根金線。

地平天成的光剎那間黯淡了三成。

除此之外好像再沒有事情發生,澹寧卻猛然由心底生出無窮的驚悸,他心如擂鼓,茫然地擡頭四望,身體上的疼痛仿佛突然消失,耳際傳來的聲音遙遠又模糊。

而遠祭臺的白色臺階之下,有無邊無際的黑色烈火熊熊燃燒,大半個九陌城已經淹沒在火焰主人的威勢與怒火中,魔族被燒成的灰燼在空中飛揚。

澹寧很淺地笑了笑。

周睽可真厲害啊,他想。

白色短刃緩慢又堅定地出了手。

澹寧看着神器最後的光芒陡然熄滅。

第 90 章 電磁墓門

墓道設計的無比巧妙,人生不過百年,每一任巫師臨死才進入墓道,只要循着前一任的腳印行走,就可輕松躲避長矛刺體的危險。

墓道落塵很厚,如果幾百年內依然沒有巫師走進來,這些腳印很可能被灰塵掩蓋,一旦消失代代相傳的指引之路,就再沒人能安然通過這條墓道。

田七颔首說道:“古人的謀略不可小觑,幸虧進入墓葬的最後一任巫師是兩百年前,若是倒退到三百年前,這些遺留的腳印肯定消失了,我們很可能稀裏糊塗地死在這裏。”

虎娘子是紅虎山現任巫師,她茅塞頓開說:“我還納悶呢,為什麽歷任巫師不是死後被擡進來,非得自行走進來,這些秘密就是為了最大程度的保護墓葬和裏面的金庫,一個死人永遠不會說出秘密。”

我們魚貫而入,我依然打頭走在前面,因為地面的腳印又小又淺,只有我走對了,後面的人才能跟着邯鄲學步,大家定然可以安然通過。

直線行走,還必須踩準腳印,這樣的走法确實很有難度,我們幾個蹑手蹑腳地唯恐走錯了半步,心裏都是一個心思,寧可步步為營,絕不能急功近利。

大牛走在最後面,學着小步走路真是難為他這個大胖子了,這麽胖的體格偏偏要學着女人的小碎步走路,比殺他還難受呢,他走了一會就精疲力盡了,在後面不停地抱怨。

我說大牛你千萬頂住啊,兩根長矛對穿而過,基本上不留死角,就你那身肥肉,目标簡直太大了,只要一步走錯,你直接改道去閻王殿吧,都不用牛頭馬面親自請你,這筆錢省下來,你也算是為陰曹地府做貢獻了。

大牛急得都快哭了,說賴天寧啊賴天寧,你這個時候可不能說風涼話啊,我真是走不動了,就我這老胳膊老腿這麽搗騰下去,肯定落下個串羊肉串的下場,真不行了,我要休息會再走,否則咱們只能陰陽兩隔了。

大牛或許說的是真心話,我們幾個體格瘦弱,只要穩住身子,踩準腳印是十拿九穩的。但大牛別說穩住一身肥肉了,能把兩根大腿搗騰進腳印裏,這得需要多大的精準度!我回頭看到他時,他已經落後幾十步了,看他搖擺不定的身子,我真替他捏了把冷汗。

我靈機一動,說道:“其他人跟着我一鼓作氣走過去,大牛你先留守原地站立不動!馬伊拉你把繩索的一頭交給大牛,讓他将繩頭先固定在已經刺出來的長矛上,我們趕緊走出去,将繩索的另一頭固定住,大牛就有救了。”

大牛一聽就樂了,說還是你鬼機靈,老子走了半天為什麽累成這個熊樣?主要是無法平衡身體,一旦有條繩索借力,我走個二萬五千裏長征都不在話下。

大牛扭身往回走,在刺出來的長矛上固定好繩索後,就站在原地不動了,我和其餘三人沿着腳印快步往前行走,幸虧這條墓道是筆直的,否則即使我想到了固定繩索這個方法,還是不起任何作用。

走到墓道盡頭,我将一根鋼釺釘在牆壁上,将繩索牢牢固定,往後晃着手電告訴大牛,可以扶着繩索往前走了。

大牛一邊晃着手電回複我,一邊抓着繃緊的繩子,他邁開腿腳往我們這邊走來,由于不用擔心平衡身體的事情,大牛走得很快,不大工夫就平安到達。繩索先留着,萬一回來時候還能用得着。

這條又直又寬的墓道差不多有五六十米,墓道修建成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我懷疑羅色為了往金庫運送大量金礦,不得不使用馬車,否則用不着建這麽闊氣的墓道。

衆人雖然不知道羅色金庫到底藏着多少黃金,但能使用馬車運載黃金,這樣龐大的數量恐怕是驚人的。大家忍不住一陣子興奮,要知道這些黃金不是原始的金礦石,而是經過提煉的黃金,這麽大數量,一旦公告天下,這是何等爆炸式的新聞?!

大牛一臉的貪婪說:“這回無論如何做條大金鏈子,就我大牛這麽粗的脖子,挂個三斤五斤的,敞亮!”

我說你不用挂這麽粗的,脖子軟,你再給壓塌了。讓馬伊拉給你做根長一點金鏈子,三米五米的都行,沒事的時候拉你出來溜溜,省得你減肥了。

大牛累得癱坐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對着我翹起大拇指說:“只要是金鏈子,做根狗鏈我也戴啊。活神仙!虧你想了這個好法子,否則我大牛肯定過不了墓道這一關。”

我笑着說:“卸嶺力士是祖師爺定的,如果你大牛瘦得跟個猴子似得,還配得上被稱為卸嶺力士嗎?你天生神力是最大優點,否則我們挖什麽墳盜什麽墓啊?你看吧,身後又是一道墓門,大家需要你一展抱負的時候到了!”

這座墓門比之前的更堅固更厚實,墓門上面不知道塗了什麽東西,看着漆黑無比,不太像是大理石,到好像是塊大鐵疙瘩。

大型墓葬的墓道很寬大,有的同時建四條墓道,為了保護最裏面墓室的防護,很多墓葬設置了多重墓門,所以又出現一座大一點的墓門,我們一點都不奇怪。

大牛打開折疊兵工鏟,往手心裏吐了口唾沫,撩開膀子說:“你們幾個退後觀摩,看我如何将墓門拆成零件!”

我心想讓他先過去試試也行,先看看這個墓門是什麽路子,探探虛實也是必要手段。

大牛剛往前走了兩步,突然一個趔趄摔倒了,手裏的兵工鏟呼得一聲飛上了墓門上,傳來一聲金屬撞擊的脆響。

我一下愣住了,這是什麽情況?敢情墓門是塊巨大的磁鐵,一下子将大牛手中的兵工鏟吸了過去。我們幾個之所以沒事,那是因為離着墓門還有一段距離,磁鐵的吸力僅僅局限于跟前四五米的範圍,所以大牛才會被一股力量突然拉倒,如果不是兵工鏟脫手,弄不好連他一塊吸上去。

從來沒見過用巨大的磁鐵礦做墓門的,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麽?單單将挖墳盜墓的工具吸過去,就完全沒必要了,既然我們都走進墓葬了,這樣做顯得有點多餘。

兵工鏟突然間毫無征兆地旋轉起來,而且越轉越快,像是電風扇裏面的葉輪不斷地往外吹着冷風。我們不明所以,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冷風倒是不可怕,我怕的是兵工鏟飛過來傷人。

高速旋轉的兵工鏟容易形成很強的向心力,萬一失控向我們飛來,鋒利的鐵鏟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砍斷我們的腦袋。

大牛哈哈大笑說:“有意思!墓主人體諒我們幾個車馬勞頓、又累又熱,于是變着法子給我們送來涼風降溫啊!”

馬伊拉瞪了他一眼說:“死人給你扇風,你被吓蒙圈了吧?他不變着法子要你命就不錯了,做什麽美夢呢你!”

我瞪大了雙眼,目不轉睛地看着一直高速旋轉的兵工鏟,心裏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玩得是什麽把戲,弄得什麽玄虛?

虎娘子腳跟一軟,忽然哎吆一聲倒在地上,馬伊拉本來想過去将其攙扶起來,還沒等伸開胳膊呢,口中哎吆一聲叫喚,也跟着癱倒在地。接二連三的變故讓我們逐漸适應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危險,不管怎麽說,同時有兩個人無緣無故地摔倒,這裏面肯定隐藏着看不見的危險。

我大喊一聲“退!”

我和大牛、田七分別拖拽着馬伊拉和虎娘子,各自往後撤退,退到不能再退的地方,我們才迫不得已地停下了腳步,墓道中的長矛還在嚴陣以待,我們拖着兩個人根本無法通過。

耳邊忽然傳來吱吱啦啦非常刺耳的聲音,鼻子也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我忍不住向墓門看去,那裏正閃着一道道藍色的火焰,吱吱啦啦的聲音就是它們相互碰撞發出來的。

“電弧!?”

我忍不住脫口而出,高速旋轉的兵工鏟猶如一個轉子,兩扇磁鐵門形成了一個封閉磁場,這樣就會發出一股電流,電流再經過特殊的加強和放大處理,就會發出強大的電弧,許多電弧相互撞擊,不斷發出刺耳的電流聲。

馬伊拉和虎娘子是被電流擊倒的,能把人瞬間擊倒的電弧,它凝聚的能量很強大,如果繼續積累下去,足夠強大時,燒死或者電死我們是遲早的事情。

情形不容樂觀,許多密密麻麻的藍色電弧蔓延至地面,然後緩緩地向我們推進。地面的泥土被擊打得到處飛濺,發出濃烈的燒焦味。

田七喊道:“怎麽辦?我們三個現在逃跑還來得及,馬伊拉和虎娘子被擊傷了,她倆身子都是軟的,怎麽逃跑?”

大牛瞅着滿地的火苗子,心裏早就崩潰了,若等它們跑過來,大家都得被電死,屍體也會被燒成灰燼。他急赤白臉地喊道:“天寧哥,我的大哥,你快點想個辦法呀,晚了,誰都活不成了!”

第 101 章 :曲終人散(下)

“你要成親!”

“你要成親?”

燕九滿頭黑線的看向驚訝的绛靈,還有語帶疑惑的季風,你們什麽時候有了如此默契?

燕九:“如果我說這只是個誤會,你們會相信嗎?”

绛靈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我相信。”

“阿九,你要悔婚?”燕九發誓,她竟然看到了清硯眼中的受傷。

這個醉鬼!不要一副慘遭抛棄的樣子好不好!你是有多想“嫁人”啊!

“怎麽會”,燕九僵硬的笑笑,“我們明日就成親。”

說到這裏,燕九卻是一臉關切的湊近清硯,“你有沒有覺得目眩神迷,頭痛欲裂,眼前一黑這種症狀?”

清硯嚴肅的搖搖頭,正色道:“沒有。”

“那現在哪?”燕九趁機一掌劈向清硯後頸,清硯雙眼一合,直接癱軟了下去。

燕九一把攬住清硯軟下去的身體,這才看向绛靈、季風,“他今日有些醉了,我先帶他下去休息。”

見燕九帶着清硯下去,绛靈卻是三分挑剔,七分探究的看向季風。

似是感覺到绛靈的視線,季風對着绛靈微微點頭,接着便要轉身離去。

“季掌門。”绛靈突然出聲,喚住将要離開的季風。

季風回到:“何事。”

“季掌門似是與我家姐姐很是熟撚,卻是不知你覺得我家姐姐如何?”

“何意?”季風星眸流轉,那張與燕九五分相像的臉上,看向绛靈。

绛靈卻是輕輕的笑起來,“你喜歡我家姐姐?”绛靈雖是問句,可是言語間卻是帶了幾分肯定。

“若是別人,你已經死了,你應該慶幸你的姐姐叫燕九。”季風說完,直接轉身離開。

绛靈暗自嘟囔一聲,“怪人!”

卻遭到觀自意一聲嗤笑:“應該是你多管閑事才對。”

“就算我多管閑事,也沒有管你的閑事!”绛靈說着,卻是披着那件藏青色的外袍,不論不類的向着望仙臺下的石階走去。

“你去哪?”觀自意重新回到阿醜的背上,綴在绛靈身後不遠不近的跟着。

绛靈随意的負着手,“當然是去找我家美豔無雙的師父……”

此時日漸西沉,望仙臺上霧氣半散,霞光千頃,而就在這望仙臺下,古木參天的木之森中,绛靈正在尋找的花尚就呆在此處。

而與之在一起的還有燕卿。

燕卿身上還是穿着那件大紅的喜服,只是眉目間卻是凝重了許多,他不知花尚帶自己來這裏是為了道蓮,還是邪修,但絕不可能只是因為敘舊。

“花掌門,不知你将我帶到此處因何要事?”

花尚開口,那聲音竟比燕卿的臉,還要來的惑人,“閣下多子多女,不知可還記得燕十二?”

見花尚提及燕十二,燕卿更是戒備叢生,“花掌門是因為貴派的弟子所以才來相問的嗎?”

花尚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靜默的看着燕卿。

“我的确是有一女兒名喚十二,只是她與小女十四自幼走失,如今卻是不知去向。”

燕卿說着,暗自打量對面的花尚,不知自己這番說詞,對方聽了幾分。

花尚一甩拂塵,面向燕卿,“看來,我的确是沒有找錯人。”

花尚拂塵一甩,那原本一臂長短的拂塵,瞬間暴漲十幾丈,直接絞纏向燕卿。

燕卿卻是不閃不避,任那拂塵纏上自己的脖頸。

“花掌門,這是何意?”燕卿似是真的看不懂花尚的用意,面帶疑惑的看向花尚。

“要你的命。”纏繞于燕卿脖頸上的拂塵,寸寸收緊,燕卿一張俊臉都紅了幾分。

“花掌門,這其中是不是有些誤會!”

花尚卻是神色淡淡的看着燕卿:“你還要裝到幾時?”

燕卿眼眸一眯,唇角微勾,“沒想到被你看穿了。”

卻見那被拂塵纏繞住的“燕卿”,化作一截枯藤,被拂塵絞成一堆碎木,散落在地。

而燕卿再出現時,已近在花尚眼前,兩人之間相距不過一掌,遠遠看去,親昵無比。

燕卿臉上綴着一抹邪笑,靠向近在咫尺的花尚:“雖然十分好奇,你為何會因為一個孩子對我出手,不過,”

燕卿說着,卻是勾唇一笑,“你殺不死我的。”

“未必,”花尚的臉上仿若高嶺之花,神色淡然。她玉手輕攤,一簇灰紅色的火焰,自掌中升騰而起。

燕卿那雙多情無垠的桃花眸,瞬間放大,緊縮的瞳孔裏,有滿天火光向着自己圍攏而來……

“解決了”?無心從滿地的草梗細枝中,擡起頭來,“好奇怪,我剛才為你蔔了一卦,卦上顯示你今日未動殺戒,你把那家夥給放了?”

花尚并不言語,只是徑直向前走着。

“喂!真的不跟我說說,你和前夫與小樹林裏發生的事?”無心八卦的尾随在後面,“怎麽說,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嘛。”

花尚冷淡的撇了一眼精光湛湛的無心,“你知道的,太多了……”

燕九右手托于清硯頸下,左手穿過清硯的腿彎,以一種标準的“公主抱”姿勢,将清硯一路帶回。

手下的肌肉結實有力,肌膚卻又緊實滑膩如上等白瓷,清硯的腦袋半垂在自己的肩膀。

梅花釀馥郁的香甜氣息,自清硯呼吸間撒向自己的耳垂,這場景,簡直不能更美好。

但是“怪力”燕九可不這樣想,也就虧的是自己,這要是別人,估計早就把如此模樣的清硯“醬醬釀釀”了。

到時別說清白,估計孩子都有了!

為什麽只要一想到清硯咬着小手絹,縮在床腳,香肩半露,嘤嘤哭泣的場景,還挺帶感的。

燕九興致正好的将清硯放到客房的床上,清硯無知無覺,一副任君為所欲為的無害模樣。

燕九将被子給清硯蓋好,此時安靜躺着的清硯,神态放松安詳,似是陷入一場甜美的睡夢當中。

“這樣才對嘛,喝醉了就應該好好的“休息”。”燕九說着,這才随意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雖然身為妖族抱個把人根本不算什麽,可自己就是下意識的想要捏揉按摩一番。

大概是身為“人”時養成的習慣。

捏着捏着,燕九就不禁掩唇打了個秀氣的哈欠,這忙了一天了,自己還真有些困了。

燕九将清硯往裏挪動了一下,這才取下肩頭睡着的小八,将他放在枕邊,緊接着打開一個防護陣盤。

等一切都弄妥帖,燕九這才在躺在那空出的床上,只一會的功夫,就陷入黑甜之中。

諾大的房間裏,青銅蓮花香薰裏,一股淺淡的煙氣缈缈升起,繼而消散于整間客房。

就在這煙霧中,一個人影倏忽出現。

床上的清硯張開那雙眸子,淩厲的眼眸中一派清明,還未等清硯起身,就見那突然出現的人影,對着清硯跪下……

燕九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這一覺自己睡的十分痛快,當她醒來時先是慶幸的舒了口氣,還好,自己沒變地方。

後又發現小八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身邊。

很好,小八也還在,可是,任燕九将這屋子看遍,也沒有發現清硯的影子。

只桌上留了一張紙條,上面龍飛鳳舞般的寫了四個字:有事,暫離。

所以,這究竟是真的有事,還是酒

醒以後想到昨日的種種癫狂之舉,調整心情去了?

還是說,真的有事……

“少主,我們走吧。”裹于黑色鬥篷中的修士,向着前方臉覆金面的修士,恭敬垂首。

前方的修士,面覆一簡潔無紋的金色面具,那那面具的額角,一朵血紅的曼珠沙華正在妖嬈肆意綻放。

此時,那修士不發一言,只是有些征仲的看着腳下,在那飄渺雲層之下,正是晨曦中的禦獸宗。

“少主……”那人還欲再說,卻被那面覆金面的少主無悲無喜的看了一眼,只這一眼,就讓人如墜冰窟。

那面覆金面的少主,一揚袍角,卻是直接禦空而去,風揚起他鬓邊的散發,露出一雙妖異的蔚藍色眸子。

“阿九,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