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103 你又欺負人

第103章 103 你又欺負人

他那暗沉的眸子裏隐藏了太多的情緒,她看得出來他今天很不高興。

是因為李若冰給公司帶來了負面影響,還是因為溫穎被調崗了……不過,他既然大費周折地逼她來找他。

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情。

她整理了一下情緒,将單子放到了他的面前辦公桌上面。

“慕總裁,麻煩你簽個字,我們需要最後結算尾款。”

慕寒川擡起了手,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很好看。

然而,那只大手卻是無情地将那單子給推到了桌子的另一邊……

他擡起黑眸看向她。

“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葉綿綿微笑,“手機沒有電了!”

“哦,昨晚上為什麽要跑到晨星房間裏去睡?”

“慕先生,我想去哪裏去睡是我的自由……”

“是麽?”

他從真皮轉椅裏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那麽,陷害溫穎也是你的自由麽?”

他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遮去了所有的陽光。

他就這麽高居臨下地審視着她……

從昨晚上開始,他就着手調查了李若冰事件。那個行車記錄儀,他也拿去檢查過了。

事情的真相已然清楚,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個人策劃的。

從一開始,他對她抱着試探和防範的心理,可是在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他對她漸漸地有了好感。

跟她在一起,他也漸漸地忘了心裏的那個影子。

而且,她跟慕晨星在一起也相處得很好,他一度想着能夠跟她往深發展,甚至想到了結婚這一步。

可是,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很是意外……

雖然他已經知道了全部的過程,但他仍舊不死心,想要知道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慕先生什麽意思?”

葉綿綿深吸了一口氣。

“告訴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溫穎?她不過就是一個剛畢業出來的學生,你為什麽想要毀了她?還有李若冰,你跟她有什麽仇?難道就是因為她對你的朋友打了一巴掌,你就要毀她一輩子?”

他扪心自問,他對她已經很好了,衣食住行,他全部滿足。

她想要的,缺失的,他都能夠給她。

而且,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特別的開心。

他實在是想不出來,她的生活裏還有什麽不如意的,下手要如此的狠辣。

葉綿綿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她并沒有想去害誰,也沒有打算去毀掉誰,只是這世上有些人,總是看她不順眼想踩上幾腳。

對于溫穎,她早已經隐忍過好幾次了,如果不是這一次溫穎想要逼她走上絕路,她或許不會如此反擊。

至于李若冰,是她正好撞在槍口上而已……

她也很清楚,此時在慕寒川面前解釋什麽,似乎都毫無意義了。

輕笑了兩聲,“慕先生都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多此一問。”

“我想聽你說出來……”

他眸光深沉地看着她。

“呵……我就是覺得挺好玩,可能是我本質比較惡劣,覺得傷害別人比較有意思,就這樣!”

她高擡着下巴看着他,心想着,他心裏大約也是這樣猜測的。

既然他想要這樣的答案,那就給他好了。

“葉綿綿,你跟我想象中差好遠……”

他的眸裏閃過一絲痛苦。

仿佛有什麽值得他珍惜的東西,瞬間崩裂了。

“哦!”

她艱難地呼吸了一口氣。

“那麽,真的很抱歉了。雖然不知道慕先生是怎麽看待我的,但是,我就是我,我是唯一的自己,不是任何人想象中的樣子。”

她的眸光就這麽黯淡了下去。

就仿佛,他在黑暗裏行走多時,看到了天邊的一盞燈,她便是他黑暗世界裏的那盞燈,他沿着那光亮一路走來。

就快要走近的時候,她卻突然間熄滅了。

所以,他的世界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盯着她的小臉,看了許久。

有時候,他覺得這個女人挺單純的,可是,現在又發現,突然間看不懂她了。

此時,四目相對,他困惑不已,而她卻是平靜如初。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他微微眯起了眸子,內心期望着她還有一個其他的解釋。

比如,她是不得已什麽的……

他生平最讨厭那種無事生非的女人,把生活攪得一塌糊塗。

所以,他希望着她有另外一種解釋,希望自己沒有看錯人,希望自己喜歡的女人是個品德端正,是值得他去喜歡的女人。

但是這一次,她的所作所為,讓他微微有些失望了。

公司經濟上的損重,他都可以不計後果,但前提是,她一定要有一個可以站得住腳的理由。

“抱歉,我沒有慕先生想象中的那麽善良溫柔,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也沒有什麽好解釋的。麻煩你,把字簽一下。”

她幾步走到了辦公桌前面,将文件拿了過來,重新攤鋪在他的面前。

她擡起黑漆漆的眸看向他,那眸子裏沒有任何的猶豫,清澈透亮,一眼可以看到心底。

他提起筆,落筆的時候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利索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謝謝……慕先生,我走了!”

葉綿綿收起了文件,然後轉身往外走。

她就這麽走了。

不為自己辯解一句,也不願意将內心的想法跟他和盤托出。

他很是郁悶。

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還以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很親密了。

既然都到了同居的地步,她仍舊對他有所有保留。

還是說,她心裏始終還念着那個叫做“秦烈”的男人。

“你就這樣走了嗎?”

她身後,他低沉地問了一句。

她停下腳步轉過頭看着慕寒川,“慕先生還要想要怎麽樣?”

“你就不為自己解釋一下嗎?”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對一個女人會有如此大的耐心,給了她三次機會去解釋。

他仍舊在心裏期望着,能夠有些不同的答案。

然而,他注視是要失望了,她只是微微一笑,“沒有!”

他俊臉陰了下來,“那好,既然這樣,我恐怕以後不能讓你跟晨星接觸了。”

第 102 章 勺子進球

“哼,我看你這個家夥真的是看武俠小說看多了,我不過是進了一個球,你就要将我碎屍萬段,真是氣煞我也”

聽到了這場外莫斯的怒罵,李翺反倒是進球欲望更加濃郁了。

于是極力便站到了罰球點上,而這時那主裁判,也立即朝場外的莫斯警告了起來。

莫斯見後是無奈之下,只能随即坐下,而一旁的羅南則再度重莫斯說道:“莫斯你到底在幹什麽?難道你不清楚體育比賽都是公平的嗎?如今你怎麽能夠對場內的球員進行怒罵的?”

“呵呵,羅南我也告訴你,我羅南雖然是你的朋友,但是我并不是你的手下,我勸你不要對我這般怒斥,如今我做的這麽多都是為了我們帝國大學的臉面,難道你不清楚我們如今可是大四的畢業生,我們再過一年就要離開學校,如果說我們在這最後一年,沒能奪得大學聯賽的冠軍,而且又被這大一新生踢了一個雙位數的比賽,那你說我們帝國大學還有什麽臉面呢?所以說如今即便你說我是一個狗雜碎,即便萬人唾罵我,我也要要阻止李翺羞辱我們帝國大學”

見到莫斯這般執拗的情況,那羅南也只能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因為他知道莫斯這個人雖然做法有些不太妥當,但是他的心思還是好的。

畢竟這莫斯也是為了自己帝國大學着想,而這時那李翺看的球門前多名球員的人牆,随機心中暗暗嘆道:“雖然說我還沒有踢過任意球,但是如今我這足球的系統,已經達到了一百點的加強程度,再加上我此時足球的精準度,所以說要想從這人牆當中穿過,應該還是輕而易舉的”

此時那李翺随即一個助跑,然後拔腳便蛇,之間這球立即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正好繞過了人牆右側。

衆人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弧線球啊,還以為是李翺射門失誤。

就在衆人以為這球會偏離球門之時,卻沒曾想得到那球居然是朝着球網斜向飛去。

這可頓時令那名守門員出于意料,因此這人立即便飛身撲球,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眼見此球居然是回旋的這般厲害,直接朝球門的右上角掉了過去,瞬間入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可頓時令帝國大學球員心中更加震驚了。

此時就連羅平、雙胞胎兄弟都随即癱倒子在,滿臉的不敢相信。

他們怎麽也沒有料到,那李翺的球技已經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因為這中勺子進球,即便是國內的職業聯賽,都非常少見啊。

而李翺居然是完成了這個驚世駭俗的勺子進球,這可頓時令帝國大學的球員們驚恐無比。

此時就連羅南都滿藍的震驚:“這怎麽可能呢?即便是在國際聯賽上,也只有西甲巴羅球隊的天王萊奧西,才能完成這種勺子進球,為什麽如今一個小小的大一新生李翺,居然就能夠完成這種勺子進球呢?”

那看臺上的羅南早已是經常目瞪口呆。而這時那一旁的莫斯也是不敢相信。

此時随着裁判的全場結束哨聲,青年大學終于是有十比零的雙位數,贏下了那嚣張跋扈的帝國大學。

雖然說如今這只是一場非常平常的友誼賽,但即便是這樣,這種友誼賽也奠定了他們青雲大學和帝國大學即将開始的大學聯賽。

因為這種友誼在的勝利,也預示着他們青雲大學的球員們士氣更加高漲了。

此時那衆多球員,全都圍着李翺歡呼雀躍,因為他們現在以十比零的大比分,贏了帝國大學。

最後若是沒有李翺的高光表現,那他們怎麽也不可能以這麽高的比分,就贏過帝國大學啊。

畢竟帝國大學如今的大一新生當中,可謂是星光熠熠,不僅有羅平和雙胞胎兄弟,還有一個後防線高手張博騰,

但即便是這些人,在李翺的眼中也是形同虛設,那李翺一擡腳便将這些人全部征服了。

而此時李翺馮埠的球技也早就征服了所有的大一新生,就連帝國大學的新生們,都對李翺佩服不已。

可此時那人群當中,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不合群的身影,而這個身影便是先前和李翺一對一單挑失敗的那個莫迪。

此時這個莫迪一見李翺的高超球技,居然獲得了全場人的歡呼,頓時心中大怒。

然後立即趁着球場周圍安保不注意,瞬間便朝李翺翺沖了過來,此時那李翺見後暗道不好。

立即一個閃身躲避,這才便避開了莫迪的攻擊,可是此時那莫迪依然是不依不饒,再度朝李翺沖了過來。

此時球場的保安也終于趕到這裏,将莫迪給抓了起來,如今他們清晰地看到,那莫迪的手中居然是拿着一把匕首。

如今看來這個莫迪已經是喪心病狂了,他居然是想将李翺擊殺,這可真的是令人無法相信啊。

這時那馮埠也兩家來到了場上,随即便當着體球員的面,賞給了那莫迪一記耳光。

打的那莫迪兩眼冒金星。

“莫迪你這個王八蛋,狗雜碎,你如今到底在幹什麽?先前你好歹也是我們青雲大學的球員,但是如今你居然敢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傷害我們的大一新生,你真的是太令我失望了,我告訴你莫迪,如今我馮埠再怎麽也不會饒恕你了,現在我馬上報警,追究你的刑事責任,因為你已經構成了故意傷害,而且也是攜帶了管制刀具,說什麽我們也不會讓你逍遙法外的”

那馮埠說着立即撥打了電話,随後敬茶便将莫迪給帶走了,可是那莫迪被抓走之時,依然沖着不停的叫罵。

“李翺你這個狗雜碎,不要以為你球技高超,就可以在我面前嚣張跋扈,等我出去的那一天,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今的這個莫迪力已經是成了癫狂的狀态,不過是球技不如人,就想将別人斬殺,這樣這種人還真是少見啊。

不過那李翺也并未理會與他,畢竟李翺如今還是要跟自己的球員,一同享受那勝利的喜悅,因此根本不會被莫迪的這種下三濫的人擾亂心情。

第 112 章 貴妃有孕

貴妃有孕

孟璋點頭, 随後擡腳離開,扶南驿站的驿使進宮, 想必不是小事,他猶豫再三,還是未曾告訴謝若暻。

乾盛殿

孟璋高坐龍椅之上,捏着驿使遞上來的信箋,草草看完,随即皺起眉頭道:“如此危急,扶南王是如何将消息遞出來的?”

那驿使頂着孟璋一寸寸審視的目光回到:“啓禀聖上, 這是千百條扶南将士的鮮血送出來的,還請聖上立即派兵援救。”

孟璋眯了眯眸子:“你既然說,扶南王與王後被困深宮, 便是朕派兵,難道大祭司便會完好無損将他們放出來麽?如何确定大祭司不會殊死一搏?”

這樣的問題, 那驿使自然是答不上,只會拼了命的磕頭道:“聖上!還請聖上救救王!”突然, 他腦中靈光一現, 仿佛抓住救民稻草般道:“若是王後有事, 貴妃娘娘定會傷心啊聖上!”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孟t璋哂笑,随即揮揮手道:“行了,下去吧。”

那驿使還想再求, 卻被兩側的侍衛拖了下去。

殿內, 孟璋獨坐龍椅之上, 一言不發, 宮人們也不敢發出聲音, 滿殿寂靜。

良久,孟璋輕輕曲起手指輕叩禦案, 側首道:“傳左相,右相,內閣、戶部尚書、兵部尚書…進殿。”

“是。”張德保頭皮一緊,連忙出去安排人傳信。

約莫半個時辰,諸位大臣便齊聚乾盛殿,而另一側的望舒殿也收到了消息。

請安之後,諸大臣皆是面面相觑,雖說聖上平日裏也有召見大臣的習慣,可是今日這般情形的,還是少有。

孟璋随手将方才的信箋遞給張德保,随口道:“都看看吧,朕想聽聽你們的想法。”

左相首先接過信箋,看完臉上浮現大驚之色,随後将信箋遞給右相。不過片刻,衆人便都将信箋看完,由張德保奉回禦案。

斟酌片刻,左相首先開口道:“聖上,臣以為此事不妥。”

孟璋側眸,視線停留在左相身上,示意他繼續說。

左相繼續道:“如今扶南內亂,王室狀況本就不好,若是我們貿然出兵,損傷的可就是咱們大靖的将士。臣以為,不若放任不管,任其自生自滅的好。”

他剛一說完,威遠侯便站出來道:“臣附議,像扶南這種彈丸小國,怎配損失咱們得将士,照臣看來,倒不如待他們鬥的兩敗俱傷之時,咱們再趁虛而入,一舉拿下扶南。”

此話說完,不少人臉上露出贊同之意。

盛閣老卻是不同意道:“咱們大靖泱泱大國,豈可行如此鼠輩之事!更何況,扶南向咱們稱臣已久,切年年上貢,咱們身為宗主國,若是藩屬國遇難卻不管,往後誰還肯信服咱們?”

威遠侯本就厭惡貴妃,這下貴妃的妹子遭殃,他高興還來不及,怎肯舍出人去救,因此,對着盛閣老毫不客氣道:“難不成,以盛閣老的意思,便是要以咱們大靖男兒的性命,去換那虛無缥缈的名聲嗎?”

聞言,戶部尚書皺眉道:“威遠侯此話差異,咱們泱泱大國,便是在一場場戰事中立住腳,若叫世人知曉,咱們為了自保連藩屬國都不敢救,只怕來日西夷、北狄、東瀛都敢大舉進犯了!”

“呵——”兵部尚書一聲冷笑:“江大人,兵部的事情,只怕你所知甚淺。”

“你!”戶部尚書氣急:“鄭大人未免有失偏頗。”

“夠了!”孟璋緩緩敲了敲扶手,目光在堂下掃視一圈,不辨喜怒道:“朕是讓你們來議事的,不是叫你們來吵架的。”

戶部尚書與兵部尚書皆是低頭,讷讷不敢言。

鎮遠将軍連忙出列,拱手道:“聖上,若是咱們此次放任不管,宗主國威嚴何存?日後還有那個藩屬國會信任咱們?”

大靖将士的命是珍貴,可若是沒有樹立起大靖的,來日何來藩屬國上貢?

孟璋敲了敲扶手:“行了,你們說的,朕都聽見了。”

說完,目光頓在戶部尚書身上:“如今國庫可還充盈?”

戶部尚書連忙拱手回道:“啓禀聖上,若是以扶南這樣的戰事所費銀兩來衡量,便是打個上百場都不在話下。”

大靖本就是在馬背上打的天下,一路打過來也斂了不少財物,加上永嘉帝與孟璋不斷減免田稅,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土地也越開墾越多,反倒是令國庫愈發充盈。

孟璋點點頭:“一個扶南而已,不必傷筋動骨,傳令汝南節度使,令他派人出征,助扶南王室平定內亂,所需軍備便由戶部撥糧。”

“是!”戶部尚書恭敬回道。

安排好扶南一事後,孟璋便揉了揉額角,揮手道:“行了,都退下吧。”

剛出乾盛殿,威遠侯便有些憋不住氣對左相道:“聖上分明是偏心貴妃!那扶南區區一個彈丸之地,有何…”

“侯爺慎言!”左相厲聲看他一眼,随即意有所指地瞥向身後的乾盛殿。

聖上耳聰目明,這乾盛殿前,竟然就敢妄議貴妃,只怕是自己的爵位坐的太穩了。

果然,乾盛殿中,孟璋聞言便沉了臉色,朝張德保道:“前些日子,威遠侯還上了折子請立世子?”

“是,聖上。”張德保恭敬道:“那批折子您已經批閱了,應是下午便要送出去。”

“找出來。”孟璋吩咐道。

不過須臾,便又将那折子拿了回來,在朱筆禦批的“允”字前輕輕一勾,加了個“不”字。

“行了,一道送出去吧。”孟璋将折子淡淡遞給張德保,有些人安穩的久了,便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如何來的。

又靜靜默了半晌,孟璋才起身,對張德保道:“走吧,去看看貴妃。”

張德保垂眸,聖上可是難得稱貴妃為“貴妃”,只怕現下心有糾結。

他猜的不錯,孟璋此時心中卻是糾結,若是将此事告知貴妃,只怕她情急之下傷了身子,可若是不說,終歸是紙包不住火,若是從謝琰哪兒得知,許是又要生他的氣了。

至望舒殿,孟璋在殿外立了片刻,才輕輕擡步。

謝若暻此時正懶懶倚靠在桌邊,捧了本古籍瞧得津津有味,聽聞外間的請安聲,悠然将書冊放下,歪了歪頭道:“聖上來了?”

往日裏,孟璋最愛她這一派閑适的樣子,可此時他卻有些近鄉情怯,不知如何與她說扶南之事。

“這是怎麽了?聖上有心事?”謝若暻伸出手勾了勾孟璋的掌心,故作嬌柔道:“聖上有何不順心的,不妨說給妾聽聽?”

孟璋瞧着她一派潋滟的眸子,忍不住心下一軟,斟酌了語氣道:“朕與你說一事,你可萬萬不要急。”

謝若暻一怔,随後臉上挂上憂色:“這是怎麽了?可是…可是歲歲?”

說完又狀似疑惑道:“不對啊,歲歲一直在妾宮中,不曾有事。”

孟璋一嘆,先是将她攬入懷中,才幽幽道:“是煙娘。”

“煙娘!”謝若暻瞳孔一縮,随即焦急地抓住孟璋的袖子,張口道:“煙娘怎麽了?聖上可別吓妾。”

早便料定了會有如此情形,孟璋只得輕聲安撫她:“不過是大祭司以下犯上,你不必擔心,朕早已派人前去汝南傳信,令王玠馳援扶南。”

謝若暻軟軟倒在孟璋懷中,面色泛白道:“多久能有消息,妾就這麽一個妹妹,可經不起她出事。”

說着,兩行清淚便順着潔白的面龐滑下。她向來是優雅清貴的樣子,孟璋何時見過她如此嬌弱,忍不住便憐愛道:“你放心,朕定不會叫煙娘出事。”

“聖上,妾求您,一定要快!”謝若暻夾雜着一絲哭泣的顫音。

“好,朕答應你。”孟璋握着謝若暻的手道,随後召來張德保吩咐道:“傳令汝南,告訴王玠,一切扶南事宜,皆可先斬後奏。”

“如何?可放心了?”孟璋溫聲道。

“妾謝聖上。”謝若暻柔聲道,臉上終于挂上了一抹笑意。

說完,又突然提及另一事,關切道:“妾記得,和容華應是三月有孕的,如今已是八個月了吧,聖上當去瞧瞧她,說來,她這一胎也是不容易。”

孟璋瞧着她的小臉,眯了眯眸子道:“你讓朕去看別的女人?”

謝若暻一笑,語氣中帶着些揶揄道:“怎麽妾還未生氣,聖上倒是先氣起來了,妾讓您看的,是未來的皇嗣,可不是和容華。”

“行了,知道你心善,不若與朕一同去。”孟璋伸出手捏了捏謝若暻的鼻尖。

謝若暻也不推拒,施施然便站起身,可驟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閉目前只來得及聽見一句:“昭昭…”

再睜眼時,便是望舒殿內室中鳳穿牡丹的帳頂,突然的白光晃得刺眼,謝若暻微微眯了眯眸子才瞧見床前的人,輕聲道:“這是怎麽了?”

衆人臉上皆是欣慰之色,聞嬷嬷更是眼含熱淚,謝若暻幽幽看向孟璋,投去疑問的目光。

孟璋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欣喜之意,那樣子頗有幾分毛頭小子的樣子:“昭昭,朕又要做父親了!”

謝若暻一怔,雙手微微撫上小腹,這裏…又有了一個生命?她緩緩将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太醫。

那太醫正是賀言致,見狀連忙上前拱手道:“娘娘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之前是在大起大落之下才會暈倒,所幸聖上接的及時,并未動了胎氣,臣會開幾副安胎的方子,t娘娘照着用便是。”

“有勞太醫。”謝若暻點點頭。

一個月…那豈不是,她剛停了養生湯那段時日懷上的?

第 111 章 舒雅險些喪命

第一百一十章 舒雅險些喪命

舒雅和張凡坐在一起,開始坐上摩天輪的時候,本來想帶着朵朵的,但是朵朵執意不肯和他們坐在一塊兒,還找什麽理由說是為了二人的幸福着想,不忍心打擾他們過二人世界,張凡和舒雅聽了朵朵的話,哭笑不得,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無奈的上了摩天輪…

坐上以後,摩天輪緩緩的開始運行,在運行過程中,舒雅側過頭靠了靠張凡的肩膀,心裏洋溢着暖暖的幸福…

張凡坐在舒雅身旁,看見舒雅的這番舉動,不好伸手推開她,只能讓她安靜的靠在自己肩膀上,随着摩天輪的緩緩移動,讓時間早點過去…

“哇,你看濱海的景色好美呀!”張凡和舒雅的所做的車廂運行到了摩天輪的頂上後,舒雅突然立起了頭,指了指不遠處密密麻麻的房子,開口驚訝道!

張凡站起身,看了看遠處,一條河流圍繞着一座密密麻麻的房子流淌着,這樣的場景有點像古時候的護城河,保護着城內人民的同時,也給大家提供了能使用的水源,這就是為什麽沿海城市提倡安居漁業的原因,濱海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魚米之鄉…

“眼下的濱海,确實很美!”張凡由景而嘆,發自內心的說出了這番話…

“是不是因為有我在的原因。”舒雅看着張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頰有些紅潤,雙眼期待的看着張凡,期待張凡說出自己心裏面期待的答案…

“恩?”張凡有些懵逼,皺着眉頭看着舒雅,過了半天才說出一個疑問的恩!

“切,你裝傻!你難道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舒雅有些生氣,背對着張凡,她以為張凡要食言,對自己說過的話不負責,心裏有些氣憤…

張凡見狀,不知道哪來的沖動,面對如此良辰美景,身邊還有一個佳人,雙手忍不住的抱了上去,從背後緊緊摟住了舒雅,開口嬉笑道:“嘿,抓住你了,這下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吧?”

“切!”

舒雅松開了張凡的手,轉了轉身,面對着張凡,又伸出雙手拉了拉張凡的雙手,讓他把手摟着自己脖子,趁張凡不注意,把香唇不經意貼到張凡的嘴唇,抵住了他的嘴唇…

張凡一時間把持不住,緊緊摟着舒雅一陣舌吻,天空西斜邊的太陽深深的映射了過來,光線打在二人臉上,舒雅臉上洋溢着滿滿的幸福…

過了半響,二人才緩緩放開,張凡拉着舒雅坐了下來,舒雅把頭靠在張凡肩膀上,張凡伸出手撫摸着她的頭發…

摩天輪結束後,張凡和舒雅最先下了摩天輪,等朵朵也下來以後,張凡主動湊上身去,拉着朵朵的手,朝着舒雅走了過來…

“怎麽樣?這下開心了吧?”舒雅看着一臉高興的朵朵,開口問道!

“那是,爸爸媽媽都陪着我,怎麽能不高興呢,我還要玩其他的呢,你們都陪着我一起去好嗎?”說罷,朵朵又拉着舒雅和張凡來到了大擺錘旁邊,指了指大擺錘…

大擺錘上面此時坐滿了人,随着大擺錘的搖動,人群中發出一陣陣驚嘆的聲音,這要是換做是平時,張凡打死也不會坐這個東西,看見都怕,坐在上面估計心都要掉到腰子上了,可今天又是朵朵的強烈要求,無奈之下,張凡朝着售票處走去,買了三張票後,三人等待着大擺錘停下來…

“走吧,朵朵!”等大擺錘停下來後,張凡拉着朵朵和舒雅的手,走到了大擺錘隊列中間…

交了票後,工作人員帶着三人來到大擺錘旁邊,給張凡朵朵還有舒雅安排好座位後,把安全扣件扣在了三人的身上…

現場準備就緒後,大搖擺緩緩的開始搖動了起來,開始大擺錘擺動得緩慢的時候,張凡還沒覺得有什麽不适,等大擺錘開始大幅度晃動的時候,張凡才覺得胃裏一陣翻天覆地,感覺整個胃都随着大擺錘的搖動翻滾了出來…

“啊…”張凡強忍難受,側過頭看了看身旁的舒雅,舒雅坐在一旁大聲尖叫,害怕極了,再看看另外一邊的朵朵,一臉鎮靜,絲毫看不出有害怕的表情…

恐怖的事情在這個事情莫名其妙的發生了,大擺錘搖着搖着,舒雅的那個座位跟見了鬼似得飛出了大家的視線,舒雅狠狠地摔在了售票處的光滑地板上,砸得發出一聲悶響…

“媽媽…”朵朵看見舒雅飛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有點害怕的在大擺錘上面哭道…

現場的工作人員見狀更是緊張得不行,紛紛走到舒雅的身邊,把舒雅從地上緩緩扶了起來,張凡坐在大擺錘上,看見舒雅滿臉是血,血液都是從額頭上面的傷口裏流下來的,張凡呆呆的坐在大擺錘上面,這樣的場景他看了以後心裏很難受,也就是這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內心對舒雅的那份感情原來有這麽重要…

“快,快停下來,把大擺錘停下來…”張凡坐在位置上,跟瘋了似得朝着大擺錘下面的工作人員怒喝道…

工作人員見情況不對,把大擺錘稍稍放置平穩後,按下了緊急按鈕…

大擺錘停下來以後,張凡沒等工作人員過來,自己扳開了安全扣件,先走到朵朵身旁,也拉開了朵朵身上的扣件,抱起朵朵朝着舒雅摔倒的地方走去…

此時舒雅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朵朵見狀,撲了上去嚎啕大哭,張凡試着讓自己的情緒鎮定下來,掏出手機撥了一個120,緊急的叫了救護車過來…

“舒雅,舒雅你醒醒啊!”看着一動不動的舒雅,再想想平時和舒雅在一起時的場景,張凡不禁有些心痛,眼淚止不住的嘩嘩直流,他擔心舒雅會因此離開他,離開朵朵,擔心舒雅會有生命危險…

過了半響,游樂場外停着一輛救護車,醫務人員擡着擔架二話不說沖進游樂場…

“來,大家讓一讓…”醫務人員撥開了人群,把舒雅擡上了擔架,開口附言道:“受傷者得家屬快跟我們走…”

第 94 章 文曲侯

散架的青銅馬車旁,老車夫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方雲走過去,伸手探了一下,發現老車夫鼻翕均勻,估計是被楊弘震暈了。

方雲在他人中掐了幾下後,老車夫便悠悠醒轉:“少爺……”

“嗯。現在已經沒事了。”方雲安撫道。

老車夫往兩邊各掃了一眼:“英武侯他……”

“他已經走了。”

方雲伸出手,把老車夫拉了起來:“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必跟人提起。”

“老奴明白。”老車夫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

“你先回府吧,我還有點事。”

方雲道,他的目光望向了皇宮。大哥的傷勢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老車夫應了聲,爬起身,獨自向侯府走去。方雲則轉過頭,朝螣蛇軍的營地走去。

穿過宮門,方雲在大殿裏見到了方林。

“小侯爺。”

大殿裏的禁軍看到方雲到來,紛紛點頭示意。現在大理寺的武侯彈劾案,已經弄得人盡皆知,沒有人再敢小觑方家的這位次子。

在人群裏,方雲看到了大将軍曹豹和一名頭發銀白的老禦醫。

“見過将軍。”方雲恭敬道。

對于這位大将軍,他還是心存一份感激。當初東郊狩獵,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重傷了黃金角蟒,恐怕自己早就是死人了,更別提得到天地萬化鐘和黃金角蟒的一身精氣。

“嗯。你來了。”

曹豹點了點頭。對于方雲,他還是頗為欣賞。他本來以為,方雲敢彈劾一位武侯,未必就會把他放在眼裏。

周圍的禁軍自動讓開一條道,讓方雲走到床邊。

“小侯爺,世子到現在還沒有醒。”

兩名福康公主派過來的小宮女,看到方雲,垂淚道。

方雲看了一眼大哥,方林呼吸平穩,臉色紅潤,楊弘留下的那道腳印也消失了,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但他的眼睛緊閉,依然沒有醒。

“太醫大人,請問我大哥怎麽樣了?”

老禦醫滿臉的褶皺顫動着:“前幾日我來的時候,世子的脈像還非常紊亂,傷勢極為嚴重。但現在,他的脈象平穩,呼吸均勻,身上的傷勢也完全好了。按道理,應該是早就醒來了啊……”

老禦醫說着,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太醫大人,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按照《醫經》上所說,世子應該早就痊愈。唯一的可能原因,只可能是心病。只有心中有郁結,才有可能現在還昏迷不醒。不過,也不對啊……”

老禦醫瞧了一眼昏迷中的方林,皺眉苦思。

“心病?”方雲一怔,他并沒有留意到,老禦醫最後的一句話:“難道是福康公主的事……”

方雲心中沉思。大哥方林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在前一世的時候,他和福康公主的感情就很深。如今再次被人強行拆散,心中郁糾也是情理之中。

方雲突然俯下身,在方林耳邊輕聲說了兩句。

“大哥,你放心吧。”

方雲說完這句,立即轉身離開。身後傳來一聲驚呼,一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方林,睫毛突然眨動了兩下。

轉眼之間,就到了第二日,三公會審,就在今日有個結果了。

深宮之中,清昶公主和姑射郡主坐在一起。

“姐姐,你說這次三堂會審,那個小賊子會不會成功?”清昶公主望着大理寺的方向,說道。

“希望不大。楊弘行事飛揚跋扈,雖然我也不喜歡他,希望方雲能勝。不過,他號稱軍中第一高手,十年從軍,攻無不勝,戰無不克,絕非浪得虛名。而方雲到現在還沒參從過軍。兩個人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數。”

姑射公主眼神明亮,神色睿智。這兩個人和她關系都不大,誰贏誰輸對她來說,都無所謂。是以,能夠保持冷靜和理智的心态。

“這個小賊子,心機深沉,陰險狡詐。他居然敢提出沙盤推演,必然是有心。我看誰輸誰贏還難說。”清昶公主道。

“哦?”姑射郡主的眉毛微微挑了挑:“我本來還以為,你會認為他輸定了。”

清昶公主沉默不語。七殺殿裏,和方雲交手的一幕,再次在腦海裏浮現。特別是方雲的那一記可怕的眼神,讓清昶公主至今還震撼不已。

盡管希望方雲敗得越慘越好,但清昶公主不得不承認。內心深處,她覺得方雲這小子,絕不可能做這種沒把握的事。

莽荒侯府。

莽荒侯世子許權和山河侯世子高韋,錦繡侯世子蔡風面對而坐。中間放着一座沙盤,沙盤兩側,坐着李辰,楊謙和李平。這些人湊成一團,聚在了一起。

“世子,你說英武侯不會輸給方雲吧?”高韋打破沉默道。

許權眼中閃過一絲憎惡的目光,卻沒有說話。

“應該不會吧。英武侯楊弘可是號稱軍中第一高手。我父親曾說過,楊弘領兵詭詐、機變,喜歡冒險。他的晉升之路,基本上都是以少勝多。這樣的戰功,可謂驚人,就算一些王侯都比不上。”蔡風開口道。

“難說,你我都是和他打過交道的人。如果這次沙盤推演,是英武侯挑起,方雲被動接受。我絕對相信英武侯能贏。但是這次沙盤卻是方雲挑起的……”李辰擡起頭:“我有種感覺。這次沙盤推演,絕對不是誰打贏了就行,方雲必定有詭詐。”

“不至于吧,”李平只覺得頭皮發麻,哆哆嗦嗦道:“那可是大理寺啊。他難道還敢耍什麽手段?!”

室內衆人一片沉默。

文曲侯府。

世子嚴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位中年文士身邊。這人留着三縷黑須,身上流露出一股文人和武将的氣息。

“看出什麽了嗎?”

文曲侯嚴直負着手,望着書桌上的地圖道。

“這場沙盤推演,方雲執掌的狄荒異族在軍力上占有優勢,這也是他勝利的唯一機會。不過,我們大周的士兵,整體素質要超過狄荒。精銳軍更是能達到一比五的力量。而且,這次執掌軍隊的是太子少保。少保從軍十年,深得機變詭詐之道。根本不會和方雲沖突,方雲要勝,恐怕機率渺亡。”嚴直恭恭敬敬道。

文曲侯嚴直搖了搖頭,依舊盯着地圖:“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嚴直訝然,心中一沉,再次盯着地圖瞧起來。

每次遇到一些大的事情,文曲侯都會言傳身教,這在侯府中已成了慣例。

“還記得嚴家的祖訓嗎?”嚴直淡然道。

“‘要做到全局把握,就必須跳出這個局’?”

“不錯,告訴我,你看出了什麽?”

嚴倫露出沉思的神色,片刻後,突然一驚:“其實儒家和兵家,關心的不是武侯的冊立,而是方雲這個人!”

“很好,你總算看出這點了!”

嚴直終于露出滿意地點了點頭。

“方雲此子,十四歲之前默默無聞,十四歲之後,突然如彗星崛起,勢不可擋。天下間,沒有任何天才會是這個樣子。人的天賦,從一開始就會顯露,而不是一昔之間暴發。這場三堂會審,從方雲彈劾楊弘起,朝廷和軍隊裏的那幾位,就開始在關注他了!方家次子身上,必定有問題……”

嚴倫臉色一白,突然之間,心中産生一種驚悚的感覺。朝廷裏那些大人物的心思,果然不是他可以揣度的。

第 102 章 暗影浮動

“其他方面怎麽樣,再試試觀察不就清楚了嗎?”不知道是從哪裏竄出來的一個聲音,接下白袍男子的話頭道。

白袍男子對此毫不訝異,微微點頭,目光投向沉楓離去方向所在的黑暗深處。”說得倒也是。未來的王者啊!雖然我絕對相信我女兒的眼光!但還是讓我看看,你究竟蘊藏着多大的潛力,值得我投下手上的賭注吧!”

斜瞟了黑暗深處一眼。白袍男子忽道:“我打算到西部走走。”

“你到那邊去幹什麽?”

“天都之鑒!”白袍男子淡然道。”日輪教的那群妖人最近氣焰可是嚣張得很。!順便再看看那可能對我女兒造成最大威脅的–南宮玉瑚!”

“只怕你女兒她根本就不希望你這麽做,更不會領你這份情的!”

“我只需要為她做到就是了。至于領不領情,那是她的事!”

* * *

此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廣林仍在時不時地向着沉楓讨好獻媚。雖然對此人有些厭惡,但看在廣心和城主的份上,沉楓也只得心不在焉地勉強應合着。

實際上沉楓的心思早已飛到了遠遠的天都之鑒,對于妻子的安危,雖然一路他表面上一點都沒有表現絲毫的焦慮出來。但實際上卻早已是心急如焚了。

從華亞告訴自己的這件事情上,沉楓總算得到了一個教訓,就是準确及時廣闊的情報在這片大陸上是非常重要的。在這之前自己不過是如同只沒頭蒼蠅到處亂竄,雖然力圖掌握主動權,但由于沒有情報網的緣故,一舉一動都落在有心人眼裏,甚至由他們牽着鼻子走。

總之,當前,組建一個廣闊有效的情報網是最重要的。

“若論財富,你家的可是絕對不少啊!”只聽到城主正在對着廣林笑罵道。

沉楓心頭微微一動,突然想起廣心原來曾經提過,她家在大陸上,也算得上排行前十的大財閥,而且在各處有着大大小小的關系網。由于這靈通的消息網,她還曾向自己提出過警告的。

向及此處,沉楓轉過頭,向廣林首次笑問道:“如此說來,伯父倒真是生財有道了?”

“那是當然!”城主拍着胸膛道:“廣家自三代以前開始經商,在‘商’字上可說是極有天賦。自普通商人開始起家,在岳父大人手中時廣家尚不過可在帝國財閥中堪進五十。但經過廣林大舅子之手,二十多年下來,已經可望前五之位了。富可敵國,那還算是小視了他們。”

沉楓微微一奇。想不到這滿身庸俗市儈氣的廣林,竟在商業方面有着這等天賦。

“做生意講求的是個耳目靈通,眼光長遠,想必伯父的消息網必然極為廣闊吧!”

“他們廣家的生意遍布天下大江南北,到處都遍布着他們的眼線。可以說,只要有商的地方,就很難找不到他們廣家的生意。”

沉楓點了點頭,心裏已是開始飛快地轉了起來,盤算着如何能夠利用這樣一股資源了。

* * *

“如今天下已成亂象,連盜賊都敢明目張膽地四竄來襲擊城市了。”沉楓站在城頭上,望着城內軍營處正在訓練的士兵。”城主,雲城裏的士兵是不是太少了點!”

城主微微一愕,答道:“本城既非首府,亦非軍事重鎮,因此駐守士兵一萬五千人,已經是朝廷所允許的極限了。而且大部分還是就本地所招的兵士。如果再行擴招,恐怕–”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沉楓淡淡道。”現在當雲城受到威脅之時,城主是以君命為重呢?還是以全城百姓性命為重?孰重孰輕,相信城主應該分得清楚。”

“只不過是幾個小小盜賊,賢侄也說得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吧!”城主心裏已經是千肯萬肯了,但嘴上卻得仍然這麽說着。

沉楓轉過頭,望了城主一眼,續道:“幾個小盜賊自然是不足為慮。但如果是其他城池的正規軍呢?”

“賢侄的意思是?”城主臉色微微一變。

是真不懂還是太會裝了?沉楓已有點微微不悅,但還是耐着性子道:“現在女皇死後,各大統領俱自心懷叵測,圖謀不軌。各地間許多城池已開始了互相征戰,內戰的戰火早已點起。西北的蠻族和死灰複燃的蓮源月氏也随時可能南下入侵。相信以城主的靈通消息,不會不清楚這些吧!”話到後來,最後的幾個字略略加大聲度。

“尊殿下之命!”城主眼中閃過一絲奇色,沉聲道。

“玉瑚啊!”城主匆匆離去之後,沉楓将目光投向遠方那片為雲霧袅繞的西方群山。一片朦胧在他深黑的眼瞳間蒙起。”你此時究竟在哪裏呢?”

* * *

在高聳的綠山半腰,延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的數十萬大軍正在向着西推進。目光所及,一片旌旗飄揚如海,刀光似雪,長矛如雲,軍隊氣勢如虹,軍容鼎盛。

盡管對林珊的死心存疑惑,對帝國更是早已心懷不滿。但回到領地的伊達正航,第一件事便是調動全部可以利用的兵力,西向讨伐五采蠻族和蓮源月氏。此時已與李思波合作了一處,共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鼎容軍勢,一路銳不可擋。

前段時間,借着李思波的說話算數,鐵騎軍團再未向前推進半步。月蠻聯軍總算在西北獲得了喘氣休養的機會。在伊達正航返回前的那段短暫時間內,終于重新積蓄起了新的有生力量,暫時穩固了攻下的大片土地。在前方和後方都取得了一定的佳績。

但也正因為月蠻聯軍的軍隊輕易冒進,兵力已被分散幾處。這番伊達正航的大攻勢簡直就是容易得如同刀在豆腐中游動般輕松。被優勢兵力輕松吃掉了數處散裝分部後,月蠻聯軍也逐漸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且戰且退,将各處的兵力逐漸地回收起來,集中在兩三處,準備與伊達正航的主力軍進行戰略性的會戰圍殲。

性急的伊達正航也已經看出了這一點,而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除去一路留下在城池駐守的及十萬的兵力不算,伊達正航決定親率二十萬精銳突前,選擇月蠻聯軍其中的一部作為突破口,先行搶住時機進行會戰。

“報!前方發現叛軍主力部隊!”

兩匹馬馳出隊列,眺遠望去,十裏之外,在前方灰蒙蒙的低空之下,約十六七萬的大軍,列成整齊龐大而又極為壯觀的方陣,守侯在那裏。一排排手中的長矛和鋼刀閃亮着明晃晃的光輝,顯得極為肅殺。

“他們這是什麽意思?”李思波一勒缰繩,疑惑地道:“列成這種龐大而又整齊的方陣,各個兵種看起來分布又極不均勻,難道他們不知道這種方形陣是最容易被正面突破的嗎?而且在防禦上也未見得出色?”

“蠻族人的腦子就是這麽簡單!”伊達正航冷冷一笑。”我和他們交手多次,一點進步都沒有!”

“可是–總帥!我總覺得這次絕非表面上看來那般簡單。叛軍的成分也并非僅是五采蠻族這麽簡單,尚有蓮源月氏摻雜其中。而蓮源月氏準備複辟已久,不可能這樣無能松懈,我懷疑–這方陣的背後,還有着一個高明的人物在暗暗的操縱指揮着。這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誘敵之計而已。依屬下看來,還是分兵進擊為是。”

“思波你多慮了!”伊達正航搖了搖頭,顯是不以為然。

“不過——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還是小心一點的好。看首輪攻勢的進展再作決定吧!”

“總帥!”

“還有什麽事,思波!”伊達正航轉身瞧着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李思波,疑惑地問道。

想起那紫紗女子那至今在自己夢中搖弋的倩影,李思波猛地一咬牙,道:“總帥,依屬下之愚見,如今的形勢,并不适合我們前往讨伐五采蠻族!”

“哦?”伊達正航奇怪地望向李思波。

“女皇逝世之後,如今天下已是亂象。可以預見,不久之後,天下刀兵必将再起。群雄逐鹿,敵我難分。即使總帥無意問鼎天下。但在這種情況之下,能多替自己保存一份實力,也是好的。”

看到伊達正航那僵冷的面容之上已微微動容,李思波趁熱打鐵道:“更何況,在如今的形勢之下,将數十萬大軍開入徐君所控制的區域,恐怕會引起誤會,懷疑我們的用心。”

“叛軍的隊伍移動了!”報急聲已自帳外遠遠地傳了過來。

“戰争,已經開始了!”伊達正航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思波一眼,虎目中亮起耀目的光芒。”從開始,就再無法回頭的了!”

五采蠻族的十數萬大軍,分成四個巨大而整齊的方陣,以四角分立之形,緩緩地向前平平推進。

相對于鋪天蓋地而來的十數萬大軍,僅停留在山道最前方的數千軍隊數量實在是少了一點。但伊達正航并未就地采用易守難攻的山道地勢以守待攻,而是主動發起了攻擊。

一批身批黑色重甲的重裝騎兵搶先沖出了隊列。雖然數量僅有三千人,很快就被淹沒在那十多萬大軍的先頭洪流之中。但他們卻像一把銳不可檔的尖刀,一路劃開了血肉的洪流,向前迅速地推進着。

這批重騎兵一律手持着三尺閃亮的馬刀,這便于他們向下砍殺。作為伊達正航“鐵騎軍團”的主力兵種,他們本身就是一支身經百戰的精銳部隊,都是在戰火洗禮和生死拼殺中存活下來的老手。與其他統領的軍隊的最大不同同時亦是它的最可怕之處,伊達正航的軍隊是不怕死的!在伊達正航鐵血般的殘酷紀律和洗腦之下,軍隊的每一員都抱着有了必死的覺悟沖鋒在戰鬥的最前線!強悍的軍隊是可怕的,一支強悍又不畏死的軍隊,那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無敵!

在四面八方的連串狂嚎和慘叫聲中,一排排整齊而有序的聯軍軍隊被這一股不可阻擋的鋼鐵洪流所沖倒。兵中之王的重騎兵本來就遠非前列作為炮灰的輕步兵所能抵擋的。再加上那一往無回的兇悍氣勢,及憑借着其可怕的沖擊力和破壞力,即使是這區區數千人,但也給十數萬人的陣列帶來了一陣恐慌和混亂。

随着聯軍軍隊的混亂開始,以致暫時無轄顧及旁事,一波又一波的鐵甲重騎兵開始從山道口沖出,猶如一道毀滅性的狂飙,挾着雷霆之勢,向着面前敵人壁立出的一排排人牆,四面八方地沖擊而去。一排排人頭在閃亮的馬刀揮過之後落下,漫天飛灑的鮮血和野獸般的嚎叫順着他們的足跡一路遍撒而下。

當重騎兵的人數由數千擴大到三萬,伊達正航此時手中的重騎兵幾乎完全投入戰場之時。聯軍前方的潰勢已經開始逐漸形成了。

但五采蠻族的族性就在這時候體現出來了!盡管是潰,但卻是潰而不敗!不需要任何人、任何命令、任何統帥,他們自動以數個、或是十數個人為一組,結成了無數個機動靈活的小組,自行就地展開作戰。

比起集團軍型的大規模作戰,這或許才是真正适合五采蠻族作戰的方式吧!然而,在這支聯軍隊伍中,真正的五采蠻族族人所占的比重并不大,大約只有三萬餘人。餘者都是以前月容神苦心訓練已久的軍隊及就地在西北地區招募的戰士。他們可沒有五采蠻族這樣高度的靈活組織性。未經沙場的新兵在這種情況下大多是只有抱頭鼠竄的份。眼見聯軍的前方潰勢即将轉為全軍的敗勢了。

由于五采蠻族本身就是以修五行之功,所以說實際上每個蠻族戰士都是天生的五行魔法師。從陣列的後方轉出大批來自青族和褐族的新生生力軍。木系魔法和土系魔法的強大防禦力在這時候完全表現了出來。青光與黃光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處處閃現。一道道土黃色的土牆平地而起,将重騎兵的去勢生生堵住。樹枝藤蔓不知從何處被召喚出來束縛住了騎兵的馬腳,在馬兒的驚慌失措中騎兵紛紛落地,甫一落地便被四處而來的亂刀剁成肉泥。分散的可憐步兵力量卻死死地将這支無堅不摧的重甲騎兵拖在這前方戰場。

鐵騎軍團在這方面的劣勢卻因此而暴露了出來。因為伊達正航對魔法師異常感冒,所以鐵騎軍團也是帝國中唯一一支沒有配備足夠數量魔法師的軍隊。除去少得可憐的随軍精通生命魔法的醫療用魔法師,可以說,這支軍團的防魔能力實在是低得可以。

但在鐵騎軍團重騎兵第一輪密風驟雨般的狂暴攻擊之下,大多數的敵人都會因此而全然崩潰。這個弱點不是沒有人想到過,但在伊達正航自以為是的決斷和建立在鐵騎軍團強大沖擊力的事實之上,也逐漸被忽略。哪裏會料到有今天的陣地戰。

鐵騎軍團與五采蠻族的交戰史持續已久,吃過五采蠻族五行魔法的苦頭次數亦不算少。但主要戰場幾乎都是在盤古森林之中,那裏更是利于蠻族作戰的地勢。而且也沒有其他蠻族之外的軍隊參與會戰。今日的情況,在平原山道之間會戰,确是大出伊達正航的意料之外。

“兒郎們!給我沖啊!”伊達正航大手一揮,朝着身後大聲吼道。

李思波嘴唇稍稍動了動。他總是覺得似乎在什麽地方有着隐隐的不對。但目前戰場的形勢既然大好,他也不想違逆了伊達正航的戰興,總算是沒有說出口。

盡管五采蠻族的骁勇善戰的戰士以自己的生命死死地将重騎兵的步伐拉住。但就在這段時間之內,鐵騎兵團随後而來的剩餘十數萬大軍已經自山道口洶湧而出。這道鋪天蓋地而來的黑色波浪,将處在前方戰場的所有敵軍,全數予以吞噬,一切的殺戮,都被淹沒在那片黑色的鋼鐵洪流之中了。

眼見蠻族軍隊敗勢已成,挾着勝勢,鐵騎軍團二十萬大軍如潮水般呈着扇型陣勢,弧形面向着後方一古腦兒地移去。

“啊!”

“啊!”

“啊!”

騎兵在驚慌和慘叫聲中紛紛落地。這時才有人發現,他們所已經沖到的區域,在着土黃色地壤的深處,竟隐埋着無數的套馬索,以及由青族戰士苦心以魔法造出的如蛛絲般密密麻麻分布着的蔓枝葉繩。這正是對付騎兵的最佳法門。

前方的敗軍如潮水般之勢潰下,但後方的十萬準備整齊充分的軍隊,卻從平原的後方,殺氣騰騰地沖了出來。

現在,是輪到他們呈威的時候到了!

“退!”身處戰場後方觀戰的李思波臉色驟變,連連揮動手中的信號旗,示意暫緩攻勢。

“以損失近五萬人的代價為誘餌,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刻麽?”伊達正航眯起了眼睛。

“這麽多的陷阱,恐怕不是一時半刻所能布置起的。他們到底在想要幹什麽呢?難道僅僅就是為了阻擋騎兵前進的步伐麽?”李思波喃喃道。

在喊殺混亂的隆隆聲中,從蠻族後方整齊的陣列背後,數十臺黑黝黝的輪車緩緩被推了出來。

“火炮!”伊達正航和李思波異口同聲地駭然道。

對于火炮這種新型文明的産物,由于技術上未夠完善的原因,因此還未達到量産的程度。鐵騎軍團也裝備有近百門火炮。但由于伊達正航親率二十萬大軍突前的原因,大部分由騎兵組成的隊伍早已将炮兵所屬的團隊率得老遠了。

現在二十萬大軍由于是呈扇形的平面包抄,因此此時已經是完全暴露火炮的火力之下了。

“轟!轟!轟!”火炮發出震天的怒吼,預示着這場戰鬥已逐漸進入了白熱化的重心階段

第 108 章 謝音晚分明是在玩弄他

音晚的唇瓣柔軟溫涼, 帶着口脂的芬芳香膩,含在唇中輾轉細品,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融化在滾燙唇舌間似的。

有着致命的誘惑, 卻又讓人忍不住患得患失。

蕭煜起先只是擁着她親吻, 待回過神來時已同她一起滾進了榻裏, 他漸漸情迷,手撫上了音晚的衣帶,正要解開,一雙滑涼的手摁住了他。

音晚猶合着眼, 喘息微亂, 聲音低得猶如夢呓:“佛門清淨地, 這樣對神明不敬。”

蕭煜這些年到底有些長進,不再是從前那樣,興頭上來不管不顧非得得手才罷休。他靠在音晚身上, 竭力平息身體裏湧蹿的邪火,深吸了口氣, 歪身躺到她身側。

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 她沒睡啊。那剛才親她時她是有意識的, 她有意識卻沒将自己推開……

蕭煜有些欣喜,側過身靠向她,凝着她白皙線條流暢的側頰看了片刻,試探着伸出手去摸她。

兩人做了那麽久的夫妻,雲雨之事更是無數,他太熟悉她的身體, 知道如何能令她愉悅,如何能令她羞惱,如何能讓她哭……

果然, 沒過多久音晚便睜開了眼,把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嗔怒:“你就是個混蛋。”

蕭煜咧嘴笑開,纏上去将她摟入懷中,在她耳畔輕喃:“裝睡的是你,倒來說我混蛋,小晚晚如今可真是越來越不講道理了。”

廂房內炭爐燒得旺,兩人都只穿了件薄衫,貼身相依,能感覺到彼此身上的溫度,暧昧氣息流轉,似春池上掠水飛過的蜻蜓,輕點開圈圈漣漪,撩撥着人心。

音晚窩在他懷裏沉默了許久,道:“我以後就算再不講道理,也不會煩到你了。”

蕭煜本已日暖花開的心瞬間墜入寒潭,徹骨森涼,他報複似的将音晚緊箍在懷裏,腦子裏不斷蹦出些惡劣想法,想将她壓在身下使出手段折磨一宿,把她的傲骨一節節敲碎,看她還敢不敢拒絕他。

到底不是從前,洩憤似的想一想便罷了,過後還得沉下心,讨好似的親了親她的耳廓,柔聲問:“為什麽?”

“我怕啊。”音晚的語調甚是輕快:“我怕你現在表現出來的所有好都只是為了哄我回去。含章,你現在是不是心裏恨我恨得咬牙切齒,表面溫和,其實正想着如何折磨我報複我呢。”

蕭煜箍着她的胳膊猛然一僵,心虛地暗道,她倒像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把他摸得透透的。

他胡亂想着,想到了前路,想到了她将要離開他,便感覺到一股悲涼。

他是個疑心病重的帝王,城府幽深,不會讓任何人看穿他心底所想。這世上唯一一個他願與之交心無所隐瞞的女人也将要離開他了,從此這浩瀚山河,廣袤天地,縱有萬千繁華,豈不是也只餘他一人孤影相對?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像他的音晚,見過他青衫磊落的少年模樣,見過他狼狽落拓的困獸之相,不因他失去一切尊榮不再而放棄他,也不曾因他君臨天下龍袍加身而屈意奉承他。

他在她面前可以做蕭含章,可以露出本來面目,可以喜怒由心。

而這一切很快也将成奢望了。

蕭煜心裏難過極了,将下颌靠在音晚的肩膀上,哀求中竟帶了些哽咽:“晚晚,你對我還有哪裏不滿意,你只管說出來,我會改的,”

音晚探出手摸了摸他的鬓發,笑問:“含章,你說人是不是應當随着年歲日增而變得越來越好?”

蕭煜懵懂地點了點頭。

“可是我沒有。”音晚垂下眸子,頗有些顧影自憐:“現在的我遠不如十六歲時的我好,那個時候的我可以全意為愛奔赴,無所畏懼,哪怕世人皆不看好,我心中亦有一腔孤勇,見到了你便什麽都不怕了。”

她往蕭煜懷裏靠了靠,去親他的唇,遺憾道:“可是現在不行了,我怕極了,害怕會重蹈覆轍,害怕你還是會讓我受苦。”

“含章,你問我還愛你嗎?我心裏很明白,我當然愛你。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心裏眼裏就只有你,我最氣你的時候,也想過将你忘了,換一個人來愛,可一旦試圖把你剝離出我的記憶,我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說不出的寡味寂寥。”

“我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堅定地認為這世上沒有哪個男人能比得上我的含章哥哥,我愛你,只愛你。可是,只有愛是遠遠不夠的,你把我傷得太深了,傷口至今未愈。”

她一邊說一邊親他,把蕭煜親得甚是郁悶,他幾度想把她推開,警告她若不想跟他回去,不能對他負責就不要來占他的便宜,可他到底舍不得,徒勞地矜持了一會兒,還是覆了上去,轉客為主。

這一夜極為短暫,蕭煜只覺得剛剛合上眼睛迷糊糊還未睡着,天便亮了。

音晚卻睡得很好,晨起容光煥發,眼眸明亮,吃了寺裏的素齋,換上了雪兒送過來的新衣,張羅着要回家去看她的嫂嫂和侄兒。

蕭煜陪着她去,在路上委婉地告訴了她謝潤受傷一事。

音晚當即神色大變,心急如焚,馬車剛停在謝府門前,便扔下蕭煜飛快奔了進去。

傷在左肩,郎中恰好剛給謝潤上完藥,謝蘭亭和珠珠皆随侍在側,一齊來安慰音晚,道只是皮肉傷,郎中開過外用內服的藥,他們也會悉心照料,不會有事,讓音晚不要擔心。

蕭煜此番前來沒有提前宣旨,也沒有大興儀仗,謝府事先沒有準備,等反應過來是天子駕臨時,謝蘭亭只得匆匆領着阖府仆從去迎駕。

因為珠珠和玉舒一事,蘭亭對蕭煜的态度頗有些轉變,不像從前那麽冷漠疏離了,君臣之禮以外還寒暄了幾句,将他迎進正堂。

謝潤合衣出來恭迎,将要跪拜行大禮,就被蕭煜提前攙起來。

“行了,你既有傷在身,就不必如此多禮。”

謝潤同蕭煜客客氣氣說了幾句話,沖音晚道:“你随你兄嫂去看看孩子吧。”

音晚猜測父親可能有正事想單獨同蕭煜說,便沒多言語,倒是珠珠,生怕音晚拘謹有心病,熱情地上前來拉住她的手,順着回廊往後院去。

他們一走,謝潤便命人呈上來幾件從桐安巷抄出來的東西。

幾箱沒有火契的銀兩,一些古玩珍品,謝潤認得其中一兩樣,道:“都是出自謝府。”

蕭煜本來也有種猜測。

當初謝氏謀逆,趁亂從長安跑出來的可不止韋春則,還有一個謝家二老爺謝江。

韋春則當年從合苑跑出來的時候是孑然一身,就是給他鍍上個金身也別指望能在短短幾年之內經營出這麽強大的勢力。但若說他和謝江勾結,從謝江那裏奪過來的,便合理了許多。

可是到如今,韋春則死了,桐安巷裏的人都抓了,嚴刑審問了一夜,都沒有問出來謝江的蹤跡。

謝潤嘆道:“我這個二哥,表面窩囊不成事,實則最是狡猾,狡兔三窟也未可知,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大概不會像韋春則似的生這麽些事端,到如今了大概也是保命為上,拿着錢躲在某個角落裏當個富貴閑人。”

蕭煜一想到當初為了挑動謝家內亂趁機奪權,他還與謝江合作過,便有些心虛,不好多做評價。

幸虧謝潤厚道,沒來揭他的短,只是就正事商讨了一番,他們都覺得謝江大約是既不會露面也不會出來作惡了,就這樣吧,畢竟從茫茫人海裏搜尋個人出來也是挺難的一件事。

兩人正說着話,外頭小厮來禀,說崔姑娘聽聞潤公受傷,來探望他了。

蕭煜從前為了把音晚找出來,可沒少派人監視謝府,對這裏面的門道一清二楚。他促狹地一笑:“讓她進來,朕是微服而來,不拘那些繁文缛節。哦,朕在這裏怕是你們不自在,朕這就走,去看看晚晚。”

**

廊邊軒窗半開,不時有細碎的海棠花飄進來,落英缤紛,香氣清馥。

玉舒還在睡,珠珠給他掖了掖被角,沖滿臉愧疚的音晚道:“都是一家人,妹妹勿要說兩家話。我和玉舒會有此劫,都是因為韋春則那壞人,幹了妹妹什麽事?再者,父親為救我們受傷,你和陛下也為此事費盡周折,若要仔細論,該過意不去的那個人是我才對。”

她這般通情達理,善解人意,音晚也不好總矯情,畢竟大家都安然無恙,是件該高興的事。

姑嫂兩湊在一起說了幾句體己話,侍女進來請音晚,道皇帝陛下讓她出去,說要帶她去看個有趣的景兒。

音晚随侍女出去,蕭煜正站在海棠花樹前,身形挺秀,春光流瀉于肩頭,好一個倜傥俊美的翩翩公子。

他見音晚出來,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走。”

穿廊拂柳而過,停在了綠蔭拐角處,剛好能看見正堂的情形。

音晚一眼便認出,那個烏鬓如雲,纖腰婀娜,恰如秋水照花般清麗脫俗的貴女是崔琅嬛。

多年未見,她依舊是姑娘家的裝束。

“先前便聽聞謝府出了些事,我來過幾回,總是沒有見到潤公,想來潤公在外忙碌,總是緣锵一面。”

蕭煜靠牆而站,将音晚攏到懷裏,低聲道:“什麽緣锵一面?你爹故意躲着她呢,以為幫他們家把孩子找到就算還她人情可以斷絕來往了,誰知她還不死心,非要糾纏。”

他絮絮叨叨地解釋,聲音同正堂裏飄出來謝潤的聲音有些重疊,音晚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要他閉嘴。

“是啊,做長輩的,府裏府外總有操不完的心,哪像你們這些孩子,整日裏無憂無慮的。”謝潤故意将話說得老氣橫秋,頗為慈愛端正地看了看崔琅嬛,笑道:“等你将來成了婚,主理起家事,你就知道了。”

這話一落,正堂許久沒有再傳出崔琅嬛的聲音。

蕭煜怕惹音晚煩,沒将話說出來,只在心底念叨,謝潤也怪不容易的,既得明言拒絕,還得将話說得委婉不能折損姑娘家的臉面。

唉,他算是明白了,他岳父大人這課老樹是不想開花的。

他都鳏居二十年了,仍舊不肯續弦納妾,這份癡情執念當真是能感天動地了。蕭煜有些憂郁地心想,若音晚就是不肯跟他回去,八成他将來的日子也得這麽過。

蕭煜兀自哀嘆,一時也無心聽正堂那邊的動靜,安靜了不知多久,恍然聽見一陣急急切切的腳步聲,擡頭一看見是崔琅嬛出來了,她走得極快,肩頭微微聳動,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還沒出門就撞了一個人。

是來尋蕭煜的梁思賢。

梁思賢本能扶住撞上來的姑娘,姑娘家緞袖柔滑細膩的觸感在掌心間蔓延,他猛地反應過來這樣于禮不合,忙将人松開。

他掠了一眼崔琅嬛,見她眉目昳麗,眼角瑩亮隐約含淚,宛若沐雨嬌花分外惹人憐惜。

梁思賢不禁有些發愣,魂不由得跟着飛了,目光緊随着她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過神。

最後是蕭煜把他拍醒的。

梁思賢目中猶帶迷離,一見着蕭煜才徹底清醒,忙道:“陛下,韶關緊急奏報,突厥犯我境。”

蕭煜是快馬加鞭回的行宮,連白馬寺都來不及回了,遣人去告訴雪兒代他主持餘下祭典,自己急召文武朝臣于武成殿議事。

光熹五年二月,突厥左先鋒軍三千精銳突然越過韶關邊境,擊襲晏馬臺,劫掠糧倉,挑起戰火。

這倒是符合從前雲圖大可汗在位時騷擾大周邊境的習慣,冬去春來,便讓麾下士兵們出來放放風,活動下筋骨。

但這麽多年過去了,世事早已不同,突厥在位的是耶勒大可汗,而大周執掌天下的也不再是那個軟弱無能的善陽帝,而是手段強硬、寸土不讓的蕭煜。

蕭煜急召尚書臺與兵部,商讨了兩天一夜,嚴令韶關守軍守住邊防,格殺越界突厥士兵,同時調派穎川守軍前往支援。

音晚以為邊境戰火重燃,會生出些騷亂,令她意外的是阖宮內外亦如往常,一派平靜。宮人們聚在一起談論最多的也只是春季的衫裙和釵環,大家都按部就班地生活,一點受戰事影響的痕跡都沒有。

她經歷過戰亂,曾見過當年善陽帝在位時藩将作亂與突厥犯境時,皇城內外人心惶惶,乾坤颠倒天下大亂的模樣,再看如今,不得不感慨,世道已然大不相同,蕭煜這個皇帝做得很是成功,不光能穩定朝局,亦能穩定人心。

日子久了,連音晚自己都覺得只要有蕭煜在便沒什麽可擔心的,她這些日子和胡靜容勤通書信,商讨開春後的生意怎麽做,怎麽大把大把地賺銀錢,商讨得不亦樂乎,胡靜容那邊生意做得很順利,說差不多四月就能回到洛陽。

蕭煜素來敏感所思,雖然為軍務朝政所累不能日夜陪伴音晚和小星星,但他發現了音晚同胡靜容來往的書信,也看出她眉眼間日益明媚歡愉的風采,那是對即将掙脫牢籠奔向新生活的憧憬。

他心裏很是難過,他不可能再像從前那般枉顧音晚的心意去強迫她,他面前仿佛就只剩下了一條路——放她走。

是夜,月明星稀。

蕭煜處理完政務回到仙居殿時已近子時,大家都睡了,燈燭稀疏,深夜悄靜,蕭煜發現桌上攤着許多書信,忍不住又過去看。

音晚知道她和胡靜容通信自然是瞞不過他的,也懶得做面子功夫,收信回信也都不避着他。蕭煜仔細看完,發現兩人已經開始合計擴充店面,增招繡娘的事了。

紗幔窸窣被拂開,音晚散着長發,穿着薄綢寝衣,睡眼惺忪地出來,聲音裏染了濃濃的困倦之意:“含章,怎得又這麽晚……”

還未說完的話音被蕭煜冰冰涼涼的唇堵在了舌間。

他吻得既急又狠,兩人的唇齒數度磕碰,須臾間便有一股血腥味彌漫其中。蕭煜深夜歸來,身上沾染着凜寒霜氣,強硬地将音晚抵在穹柱上,與她衣袖絞顫,惹得她瑟瑟發抖。

他原本只是想親一親她,可親着親着卻又發覺她并沒有抗拒他,便試探着去脫她的衣裳,他的動作極緩慢,為彼此間都留了些餘地,只要她有輕微的推拒之态,他立刻就放開她,絕不勉強。

可她沒有,她攀着他,姿态柔軟,媚眼如絲,仿佛在無聲地引誘他。

蕭煜在音晚面前向來就是沒有什麽骨氣的,他立即将她打橫抱起,拂開紗幔進了內室。

小星星睡在床上,他們只敢在榻上,且要防着将孩子吵醒,盡量沒有弄出太大的動靜,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兩人身上都汗津津的,才纏黏不舍地分開。

蕭煜為音晚披上自己的衣衫,回頭看了一眼拔步床,層層疊疊的紗帳垂落而下,掩着安靜酣睡的小小身影。

他舒了口氣,抱起疲倦不堪的音晚去浴房。

沐浴過後兩人換了幹爽簇新的寝衣,一齊上了床,将小星星往裏挪了挪,牽着手平躺下。

蕭煜內心喜悅,覺得音晚那樣倔強的性子,既然肯在這事上順從他,那必然是不會再将他舍棄了,他就着剛才纏綿的餘韻,傾身吻了吻音晚的面頰,輕聲道:“大戰在即,過幾日我就要回長安了,我們一同回去吧。”

音晚柔順地讓他親,玉頸微折,笑意溫婉,檀口輕啓:“還剩下十天。”

蕭煜怔怔看着她,她的眼尾桃澤暈染,是被雨露滋潤過的妖嬈媚态,雙眸水霧朦胧,卻又依稀閃動着黠光,她靠近他:“陛下可不能食言而肥。”

蕭煜愣了許久,總算是明白了。給親,也給睡,可要說回去,那就免談。這算什麽?人都說世間薄情男子雲雲,對女子始亂之,終棄之。謝音晚這做法,分明就是薄情女子,分明就是在玩弄他。

偏她還一副無辜天真的模樣,将手搭在他肩上,嬌聲問:“含章,你怎麽了?你生氣了?”

第 103 章 羊入虎口

“妹妹,我答應你。”

蘇恒笑着點了點頭,似乎又想起來了什麽,道:“其實我已經是對你的寶貝兒子動手了,不過似乎有人在暗中幫助,所以失敗了。”

“你!”

蘇月容沒有想到她哥哥的動作這麽快,心裏又驚又怒。

不過更多的,還是驚訝。

竟然沒有成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雖然是疑惑,她也沒有表現出來,

她要給蘇恒一種假象,那就是那些人就是自己派出去保護秦凡的,而今天來的目的就是不想讓蘇恒繼續動手。

兩兄妹的感情其實跟路人一般,蘇月容沒說幾句就離開了蘇家。

剩下了蘇恒一個人在大廳,抽着雪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大哥,怎麽了?”

老二來了,看着自己這大哥在沉思,進來的時候也是與蘇月容擦肩而過。

“沒有什麽,我妹妹剛才來給我送禮物的。”

他心裏還想說,妹妹,如果我們你給我的力量,用來對付你兒子對付秦家,想必你一定會驚喜吧。

至于答應他妹妹的話,蘇恒根本就沒有在意。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承諾能夠值幾個錢。

“是嗎?”

老二低頭說了一句,然後就沒有再作聲了。

……

香榭別墅。

秦凡和林可才剛回來,發現沈秋蝶在別墅外面等着,秦凡從對方的臉上已經知道有事情發生。

“老婆,你先進去,我有事跟沈秋蝶說。”

林可撇了撇嘴,也沒有多說。

別墅外面,秦凡臉色有些陰沉。

“說吧。”

他知道沈秋蝶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不會這麽着急,除非是這件事有些重要。

“今天夫人去蘇家了。”

秦凡雙眼微眯。

母秦去蘇家了,除了給他收拾爛攤子之外,也沒有別的事情。

可是她不知道,現在的秦凡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給他收拾爛攤子。

“然後呢?”

“讨論了許久,但不知道說的什麽。蘇家裏面有先天高手,我怕暴露,所以沒有進去。”

沈秋蝶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心裏也有些責備自己學藝不精。

若是能夠把秦凡給她的武功秘籍學會一知半解,區區先天高手又何足挂齒。

“你先下去吧。”

秦凡揮了揮手。

沈秋蝶離開了,留下秦凡一個人。

母秦不是那麽冒失的人,這次去的話,肯定是做了什麽妥協,然而自己那舅舅顯然不可能就這麽輕易善罷甘休。

說道蘇恒,秦凡的心裏壓根就沒有承認過這是自己的舅舅。

想到自己的母親估計吃虧了,秦凡心情更加不爽。

既然這蘇家這麽不識擡舉,那好吧,是時候去蘇家,倒要看看這是什麽龍潭虎穴。

夜幕降臨,秦凡一直在盤膝修煉。

當然,今晚不可能這麽早就睡覺。

他在等,等林可睡着了之後,去一趟蘇家。

差不多過了兩個小時,已經淩晨,林可也已經睡着,秦凡從窗戶跳下去,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

蘇家,蘇恒的書房,這裏也是他辦公的地方。

這段時間也沒有其他的事,因為蘇家和秦家的關系焦灼,甚至外界有人預測,兩家會爆發商業大戰。

只是,這商業大戰遲遲沒有爆發。

因為兩家都知道,真的爆發商業大戰,兩家恐怕都要傷筋動骨,最後落得兩敗俱傷的結果。

到時候,恐怕就是別人得利了。

揉了揉太陽穴,蘇恒目光深邃。

現在的他可以說是意氣風發,因為妹妹給他送了一股力量,讓他在暗處的力量更強了。

不知道為什麽,今晚的風特別大。

就是蘇恒的眼睛一時之間睜不開,好像是進了沙子。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書房的另一端,已經是坐着了一個人。

雖然說聽起來很滲人,但是事實就是擺在面前。

而這人,就是秦凡。

“你!”

蘇恒用手指着秦凡,震驚得無以複加。

自己這別墅裏面,保镖衆多,而且書房又是重中之重,平日裏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可是現在,竟然有一個大活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怎能不震驚?

這要是有人要對他不利,後果不堪設想。

“舅舅,好久不見。”

秦凡翹着二郎腿,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蘇恒看到是秦凡,也迅速冷靜下來,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他倒是好奇,對方來這裏幹什麽?

“原來是我的大外甥來了。”

兩個老狐貍都是客套性的打了一個招呼,誰也沒有直接說。

兩人的關系,因為蘇夏陽已經水火不容。

其實秦凡都無所謂,主要是這蘇恒,他知道後者顯然是不可能放過自己。

“不知道大外甥半夜來這裏幹什麽?”

蘇恒疑惑的問着,而且那眼神更是充滿關切,好像蘇夏陽變成廢人,他還要感謝對方一樣。

“沒什麽,舅舅,我就是想要來看一下蘇夏陽。他那玩意兒已經沒用了,我今天在路邊看到了狗的,要不然……”

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是聽到蘇恒咬牙切齒的聲音。

後者也沒有想到,對方就這樣大張旗鼓的來這裏冷嘲熱諷。

“秦凡……”

“忍不住了?舅舅,怎麽,你兒子被我廢了你也不說什麽?”

秦凡冷笑。

來這裏本就不是什麽好言相勸,然後兩個人打個哈哈,一笑泯恩仇。

“秦凡,沒有想到你的命這麽大。不過上次你沒有死,這次你羊入虎口,也怪不得別人了!”

蘇恒也是撕破了臉皮。

平日裏他就喜歡僞裝,可是在秦凡的面前,被對方給氣的,幹脆就直接一點。

似乎現在兩人才開始認識。

“你來幹什麽?”

“幹什麽?”

秦凡感到好笑,帶着一絲冷意說道:“今天我媽來了,那麽我就把話說清楚。蘇家不要來惹我,否則……”

還沒有威脅,就被蘇恒打斷。

後者見多了大風大浪,哪裏會在意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這樣威脅。

“否則怎麽樣?你還是多想想,今天晚上能不能回去再說吧?”

“王陽,出來吧。”

聽到這個聲音,秦凡知道,自己這舅舅叫人了。

話音剛落,書房裏面走進來了一個人。

秦凡突然想到沈秋蝶說的那個先天高手,想必就是眼前的這人。

第 111 章 撿漏了一個三格包?

顏沖連忙追了過去。

雖然從派出所出來之後,在教導主任和老師的強力阻攔下,顏沖并沒有和薛書桃有更深入的接觸,但是顏沖對薛書桃也有了一些小心思。

而且現在他們兩個的花邊新聞傳得滿天飛,薛書桃卻沒有站出來澄清,就說明她的心裏可能也有一些小想法。

但是如果薛書桃也是一個輪回者,那麽整個故事的格局也就不一樣了。

她若是有這樣的能耐,都能出現在拍賣行了,那她還用得着顏沖出來英雄救美嗎?

只可惜輪回者的身上,一般是沒有霧氣的,顏沖追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那個人,甚至不能确定那就是薛書桃。

但是他誤打誤撞地來到了一個小攤位的前面。

一個長着滿臉短粗胡茬的粗豪大漢見顏沖過來,便開始推銷了起來。

“你這兒有什麽好東西?”顏沖問道。

“恢複藥劑,各式裝備……”那胡子大叔說道,“如果你肯花錢的話,我這兒最好的東西是一個三格包。”

“三格包?”顏沖問道。

這毫無疑問是一件能夠提供額外儲存空間的裝備,而對力量并不高的顏沖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有用的東西。

但是力量升五六七的時候,需要消耗三點潛能點,一次性增加三格空間,從某種角度來說,便相當于是增加了價值九點潛能的空間。

這種東西,就是用星幣也買不下來,怎麽可能會出現在街邊?

于是顏沖便笑道:“你不會是用布随便地縫了一個口袋,然後忽悠我吧?”

這幢大樓禁止暴力和用能力侵害他人的利益,但是卻不禁止哄騙。

因為副本裏面的東西缺乏一個統一的價值認證,而這又是在周邊的小攤兒上,所以只要交易完成時雙方都表示同意,那麽這筆交易就算是合理合法的。

你有能耐把對方的錢忽悠到自己的兜裏,算你的本事,而且因為禁止暴力的原因,對方也很難找你的麻煩。

所以顏沖得把事情問清楚了。

“當然不是!”胡子大叔說道,“這可是正經的空間裝備,如果不是它還附帶有一些副作用,我才不會賣呢!”

顏沖便提出要看一看。

吸血鬼腰包:腰部物品,能夠提供額外的三格儲藏空間。

副作用:你對鮮血會産生莫名的熱忱,并對大蒜、十字架、聖水之類的東西産生強烈的反感。

如果超過三個小時沒有接觸到鮮血,就會陷入到失憶的狀态。

“就這?”顏沖說道。

他覺得相比三格額外的空間來說,這個副作用是在是微乎其微。

它并沒說一定要吸人血,那麽雞血、鴨血、怪物血不也可以嘛!

而且以防萬一的話,也可以提前用瓶子裝一些血留作備用。

“大叔,你不會這麽好心吧?”顏沖說道。

“我又不是不要錢。”那大叔說道,“十萬通用幣。”

顏沖:“再見!”

這也太貴了吧!

如果是普通的三格包,顏沖覺得完全值得上這個價,甚至花上幾個星幣也不嫌多。

但是就憑這負面作用,未免有些太貴了吧?

顏沖作勢就想走,然後被胡子大叔一下子攔住了。

“別急啊!我這邊開價,你那邊可以還價啊!”胡子大叔說道。

他頭上頂着的标志是紅心,說明他的弱點是好色,可惜顏沖并不是一個女的。

而弱點是好色,而不是貪財,說明他很可能在議價專長上點了不少。

“十萬你覺得貴,你可以砍到八萬;八萬你嫌貴,可以砍到四萬;實在不行,一萬也不是不能考慮啊!”那胡子大叔給顏沖解釋,“你別直接走啊!你得還價啊!你再來一遍?”

看這大叔這麽随和,顏沖只能無奈地道:“行吧。”

然後他假裝轉了個身,又折了回來,問那胡子大叔道:“你這個三格包怎麽賣的?”

“十萬!”胡子大叔還真入戲。

“一百!”顏沖直接砍道。

真-讨價還價奧義:落地還錢,發動!

“成交!”那大叔根本就沒猶豫,直接答應道。

顏沖:“???”

那大叔把那包硬塞了過來,道:“以後這個包就是你的了!”

顏沖徹底懵逼了:“你能給我解釋解釋嗎?為什麽買十萬的東西,一百你就賣了?”

“嗐!我早就想把它處理了!”那大叔道,“這個包是不能主動抛棄的,必須得把它交易出去。有個人出價我就同意。”

“呃……它的效果也沒這麽差吧?”顏沖說道,“雖然失憶的副作用嚴重了點,但是只要注意維持,應該也沒那麽困難吧。”

“失憶的副作用一點都不嚴重。”那大漢搖了搖頭,“嚴重的是不能吃蒜!你知道我一個西北人,吃面的時候不能就蒜是什麽心情嗎?吃面不吃蒜,味道少一半!”

顏沖:“……”

有這麽誇張嗎?

“你不懂!”那大叔擺了擺手,從旁邊的兜子裏面直接摸出來了兩頭蒜,在手裏面揉巴揉巴,像吃花生米一樣就把它們給嚼了。

顏沖:“!!!”

然後那大叔一張嘴,這一股子蒜味!

因為那個包現在已經是顏沖的了,所以即使沒有裝備上,它的效果也已經開始發動了。

顏沖現在最讨厭的就是大蒜!

一聞到這股子味,他死的心都有了!

“再見!”顏沖匆匆扔下一百塊錢,轉身就跑了。

一直跑了半條街,又用随身攜帶的礦泉水狠狠地漱了漱口,才好像把空氣中的蒜味驅散了一些。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現在會對蒜味這麽敏感。

旁邊有沒吃飯的,盒飯裏有炝鍋用的蔥姜蒜,他都聞得一清二楚。

他現在殺人的心都有了。

不過他畢竟還是以一百元的低價,弄到了一個三格包,也不知道這筆交易是賺了還是賠了。

現在在他視野的右上方,出現了一個倒計時的标志,提醒他與血接觸的剩餘時間。

如果倒計時走到了頭,他就将進入失憶狀态。

因為只剩下三個小時的時間,顏沖也沒辦法在這裏繼續閑逛了,他得去找個屠宰場或者最起碼也得是個賣殺豬菜的地方補充一下血液了。

鴨血粉絲湯似乎也不錯?

第 102 章 跪下來吻我腳前的土!

“識相的話,就把靈果還給我們,然後老老實實交出所有物資,被我們淘汰出局!

不然的話,沒你好果子吃!”楊宇開口說道。

他們兩人分明沒把淩霄放在眼裏,在他們看來一個只會偷偷摸摸的參賽選手能有多大實力?

更何況,之前施展命魂武技的威力,實在不怎麽樣。

因此他們這才自信滿滿,覺得自己能夠吃定淩霄。

他們哪裏知道,淩霄之前是收着手的。

如果真放開了的話,說不定就連仇燦和楊宇都已經受傷不輕了。

淩霄輕笑一聲,神情越發冰冷,道:“如果我不想交呢?”

“嘿嘿,那麽到時候恐怕事情,就不是這麽簡單了。”仇燦言語之間帶着威脅。

楊宇不耐地說道:“有完沒完?趕緊交出東西,我們可跟你們這些陪跑選手不一樣!

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我們的時間寶貴的很!”

“是嗎?可是我實在是很想把各位打成重傷啊!”淩霄淡淡地說道。

聲音之中的冰冷,沒有絲毫的隐藏!

仇燦聞言先是一愣,随後便放聲大笑。

他仿佛聽到了什麽十分好笑的笑話,雙手捂着肚子,肩膀不斷聳動。

而後楊宇等人同樣笑了起來,笑得肆無忌憚。

他們隊友們更是一邊笑,一邊說着話。

“你聽到了嗎?這小子居然說要把我們打成重傷?”

“笑死我了,就憑着他?就算是我們出馬,都能擊敗他!”

“就是啊!根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泉省人吧?果然是沒見過世面啊。”

“連跟我們有多大差距都不知道,真是可憐啊。”

“……”

“就憑你嗎?你開什麽玩笑?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仇燦笑夠了之後,這才開口說道。

淩霄道:“我有必要知道嗎?”

“看來我該讓你長點記性了!”仇燦目光瞬間變的冰冷。

淩霄輕笑一聲,道:“我的記性一向不錯!”

“小子,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交出靈果!

不然的話,待會兒我讓你哭都哭不出來!”楊宇淡漠地說道。

他眼神中的不屑,沒有絲毫的掩飾。

好像在他的眼中,淩霄就跟一個螞蟻沒有什麽區別,随時都能碾死似的。

蘇瑤見狀,想要沖上去,但是卻被一旁的劉若妍拉住了。

“別着急,等淩霄過來,或者等到機會!不然就這麽沖上去,對戰況幫助不大。”劉若妍冷靜地說道。

蘇瑤聞言咬了咬牙,強壓着心中的怒火,再次隐藏在樹後。

圓寸頭和草坪頭,心中的怒火也絲毫不弱于蘇瑤。

雖然淩霄才和他們組隊半天,但是淩霄的戰力值得他們尊敬。

而現在對方這麽貶低淩霄,就算是他們也是受不了,想要沖上去給對方一個教訓。

淩霄冷冷地看着眼前兩隊選手,道:“我也給你們一個機會,跪下來吻我腳前的土,這件事情就過去了!”

“小子你找死!”楊宇勃然大怒,身形一閃就已經沖了過來。

仇燦沒有說話,但是速度不比楊宇慢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