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地下室的位置

此時古堡二樓,何飛正和趙平兩個人小心翼翼的站在二樓的某個走廊上,似乎在交談着什麽…

“你确定要分開行動?”

“不分開又能怎麽樣?一樓和二樓幾乎都被我們小心搜索過了,沒有其餘人,如果不盡快把這個生路的位置告訴其他人,那他們遇到危險該怎麽辦?”

當何飛将他的話鄭重的告訴趙平後,趙平的表情有些複雜,此刻他的表情一會白一會青,很明顯他的腦海裏正處于天人交戰的狀态中,是的,沒想到何飛在告訴他關于這場靈異任務的生路後,不待趙平剛想表達的喜悅之情,卻在下一秒又繼續對他說這個消息一定要盡快告訴其他人,所以何飛打算他與趙平二人分頭行動。

至于分頭行動的目的自然是找到其他隊員,然後将生路的位置告訴他們。

趙平的嘴角有些抽搐,是的…現在他對自己的未來有些擔憂,雖然已經得知了生路的位置,但卻還要去其餘樓層告知其他人,雖說二樓的女鬼的躲避方法已經很清楚了,不過萬一在碰到其餘樓層的鬼該怎麽辦?

尤其是當聽何飛說3樓的那只鬼是個看不見的透明鬼後,趙平的臉色就愈發的難看起來。

但是同時他也知道,他不能不去!如果不去幾乎就等于同時得罪了這個隊伍裏的所有人,除非他不想在這個隊伍裏繼續混了,所以他還真是非去不可了。

想通了這一點後,趙平先是深深地呼了口氣,定了定神後便對何飛說道“好吧,我同意你的建議。”

聽到趙平這麽說,一直在盯着他看的何飛默默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趙平必定會答應,而且他還知道趙平是個聰明人,懂得權衡利弊,如果因為害怕冒險不去的話,那麽假如其餘人依舊活下來那麽趙平就會平白無故的得罪了一群人,趙平也算是一個比較懂得分析後果與利弊的人,所以趙平剛剛的回答自然在何飛的預料之中。

随後趙平又繼續問道“一二樓不出意外的話幾乎可以确定除了我們沒其他人了,那麽就只剩下3樓與地下室了,咱兩人該怎麽安排?”

何飛聽後先是沉默了一會,随後便對趙平回答道“這樣吧,你去3樓,至于我則去地下室。”

他的話說完後,趙平先是一愣,随後便面容複雜的看向何飛…

趙平知道,也明白,別看3樓的鬼很可怕,但是畢竟3樓鬼的能力已經被分析出來了,躲避之法也不難,那就是移動!只要一直保持在移動的狀态中就基本不會有事,而且是移動的速度越快就越安全,因為之前何飛通過油畫已經看出了那只透明鬼的破綻,那就是它只會襲擊移動緩慢或是固定的目标。

二樓鬼的躲避方式則是只需躲在高處即可,至于一樓鬼的躲避之法則是只要不被它看到就可以,也就是說,目前的四只鬼裏,已經有三只已經有辦法躲避了。

但是躲避始終還是有50%風險的,所以只有完全來到生路所處的位置才會真正的安全,所以何飛才會想和他分頭行動找到其餘人并把生路告訴他們。

但是卻有一點…那就是地下室裏的鬼!

是的,地下室的這只鬼卻是目前古堡的四只鬼裏唯一的一只對其能力不了解的鬼,他與何飛二人對這只鬼全完完全全的不了解,所以在剛剛何飛讓他去3樓,而何飛自己卻去地下室的時候,趙平詫異,了他沒想到何飛竟然會自己主動選擇去情況不明的地下室。

然而何飛卻完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随即他就拍板道“既然你不說話那就這麽定了,我去地下室你去3樓。”

于是,在何飛的決定下,他與趙平二人正式在二樓散開,并且分別朝着不同的目的地走去。

此時一邊向前走着一邊思考的趙平則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何飛的背影…

(在這個充滿死亡危機與爾虞我詐的詛咒空間裏,你何飛或許真的可能是那個走到最後的人也說不定啊..)

…………

古堡地下室…

目前徐慧的狀态可謂是驚恐到了極點!

因為自從之前那只看不見模樣的黑影鬼在離開後,徐慧本以為會松一口氣,不料接下來每隔一段時間那只鬼便會重新回到這個屠宰大廳巡視一趟,并且還在巡視的過程中搬動某些屍體,然後對屍體進行分屍!

是的,別看在這無比黑暗的地下室內徐慧看不見,但她的耳朵卻沒有聾,而此刻…從前方某個位置所發出的某種硬物砸擊屍體的聲音則是那麽的刺耳!

啪!

一具早已氣絕身亡不知多久的屍體被黑影從屍堆中拖走了,然後便把屍體放置在了不遠處的一個破舊的桌子上,随後黑影就不知從哪裏抓起了一把錘子接着就猛地朝着那具屍體的頭顱砸去,而那具屍體的頭顱就如同一個被砸開的西瓜那樣一瞬間腦漿迸裂!

并同時發出了一聲極為清脆的——啪!

所以,雖然躲在屍體堆裏的徐慧雖然看不見,但是依舊能夠得知那只可怕的碎屍鬼正在做什麽。

或許有人會說,既然那只鬼是在碎屍,那麽與她徐慧又有什麽關系呢?

那是因為…徐慧所躲藏的地方恰好是整個大廳屍體堆積最多的地方,所以每次碎屍鬼在拖動屍體的時候都會在徐慧所躲藏的屍堆附近拖拽屍體,那麽徐慧最害怕的就是…

誰知道下一次鬼在拖動屍體的時候下一個會不會選擇躲在屍體堆裏的她!?

這一個讓人心驚膽戰的想法,同時也是一個最符合實際的想法,因為下一刻,徐慧就聽到…剛剛用大錘将一具屍體砸碎的那只鬼,竟然又朝着她所躲藏的屍堆處走了過來!!!

噠…噠…噠…

噠…噠…噠…

…………

何飛蹑手蹑腳的來到一樓後,他先是借助陰暗的燭光四處打量了下附近,并且還豎耳傾聽了下動靜,在确定後廳應該不會有斧子鬼後,下一刻他就朝着後廳聯通古堡大廳的回廊走去…

在經過了幾排燈架後,何飛終于又一次來到了這個回廊處,而之所以他會再次來到這裏,那是因為他總是感覺,這通往地下室暗道位置的答案…應該就在回廊的那些油畫之中!

是的,何飛一直是這麽想的,既然他能從前三幅畫裏找到關于鬼的線索,那麽他依舊相信在那裏同樣能找到通往地下室暗道位置的答案,因為一樓很大,漫無目的的找根本就不現實,更何況在尋找的過程中還要時刻擔心那一直在一樓徘徊的斧頭鬼!

所以當他再一次來到回廊後,何飛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先是仔細觀察了下四周,在确定沒有任何異常後便咬了咬牙,接着就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似得…在下一刻他就掏出了貓眼手電!

這并不怪何飛不吸取教訓,而是整個回廊的的四周都太暗了,雖說還達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但如果不借助手電則根本看不清第四幅畫的細節,上一次他僅僅只是來得及用手電看了一眼第四幅油畫就被突然襲擊的斧頭鬼給打斷了,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要仔細看清楚!所以何飛才不得不冒第二次險!

啪——!

在光柱的照射下,第四幅畫最終清晰的展現在了何飛的眼前,自然而然的,何飛的一雙眼睛也開始細細的打量起了這幅油畫。

油畫中的畫面依舊全部是黑暗,根本就是除了黑就別無他物,看到這裏,何飛的眉頭便皺成一個川字…他有些難以理解,怎麽可能會這樣?

随後何飛将手電的光柱從第四幅畫上移開打算看看其他的畫,但是下一刻,何飛卻猛然注意到…當強烈的手電光從那副全是黑暗的畫上移開後,下一秒那副黑色油畫的畫面正中心竟然出現了一個泛着白光的符號!!!

何飛頓時大吃一驚,但是随後他就明白了,原來…原來這第四幅畫的中心位置的那個符號是用特殊的夜光顏料塗上去的,平常會與畫面四周的黑色融為一體,但是在經過強光的照射下,吸收了光亮的顏料在等強光離開以後便會自動散發出白光!

而此刻畫面中的白光則組成了一個符號,也是一個很好理解的符號,何飛瞬間就看懂了,那就是一個指向下方地面的箭頭!

沒想到地下室的位置竟然就在這幅畫的正下方!

未完待續…

第 121 章 :仙帝墓——三生三世鏡

這兩人認識!

燕九看向這如同老友一般烹茶擡盞的兩人,只是,幽天,天梵這又都是些什麽名字?

燕九還未想透,就見那仙帝幽天再次将其中一只杯盞推出,只這一次,那茶杯卻是落到了燕九的桌上。

“很高興你能再次來到仙帝墓。”燕九聽到那幽天仙帝這樣說到。

這下,燕九更懵了,這說的是我?

燕九正想着,就見一旁的小八伸手取過了那只杯盞,對着幽天的方向遙遙擡手。

“承蒙仙帝不棄,反倒是該晝夜敬謝幽天仙帝才是。”

燕九只覺得腦袋裏“轟”的一聲,小八是晝夜!

還沒等燕九從“我的靈寵來頭很大!”中回神,就見那幽天卻是舉着一只杯盞,從案幾後面走了出來。

舉步落腳間雖然器宇軒昂無比,可那垂落下的長袍卻是紋絲未動,幽天一直走到燕九身前,才定下身形。

幽天俯身,在燕九的短案上放下杯盞,被一仙帝如此對待,燕九本該受寵若驚,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讓燕九只剩下“驚吓”!

幽天放下杯盞後,非但沒有離開,反而直接盤膝坐下,與燕九隔案而坐。

“能再次與你相見,我很歡喜。”

!!!

燕九很難形容那一刻的內心之複雜,翻江倒海、五味雜陳,不足以形容其中之萬一。

燕九面上卻是不顯,她淡淡道:“我與仙帝見過?”

那幽天持杯而笑,“自然。”

燕九心中疑惑更重,我怎麽不知道自己還與一位傳說中的仙帝認識?

可是,又一聯想到自己穿越而來。

難道說,與幽天認識的不是自己,而是“燕九”,原來的那個“燕九”。

但是就連望淵都能看出自己奪舍而來,這堂堂仙帝又豈能看不出?

總不會,這家夥和望淵一樣,同樣與自己穿越而來吧?呵呵,會這樣想的我,顯然有點瘋魔了。

所以,這真是讓人費解啊。

燕九摩擦着那杯盞的杯沿,拇指大小的杯子裏,清亮的茶水一眼就能望到杯底,可是剛才燕九卻是看的清楚,那水沖撞下去時,茶杯內分明是混濁黃褐色。

“這茶好香,不知是什麽茶?”燕九把玩着茶杯看似随意的問道。

“這茶加入了碾碎的曼珠沙華和一小撮息壤,再佐以忘川之水沖泡,我為它取名忘憂,不過也有人叫它孟婆湯。”

燕九撫弄茶杯的指間募的一僵,孟婆湯?

幽天說着,卻是頗有興味的看向燕九,“是否覺得這話熟悉?”

确實,幽天說的這話與前世自己看過的那些關于幽冥地府的傳聞,很是相似,可是幽天又是怎麽知道的哪?

難道真如自己想的那樣,幽天也是穿越的?

“因為這正是你告訴我的啊,燕九。”

燕九聞言,瞳孔驟然一縮,怎麽可能!

幽天話音一落,周圍場景突遭變換,八角涼亭,七孔玉橋就連身邊的晝夜、了緣都瞬間不見了蹤影。

莽莽天地間,只餘下身邊的幽天,還有一面巨大的青銅古鏡。

“燕九,你是不是以為你從那個遍布鋼鐵水泥的世界,到這雲仙界,真的只是偶然。”

燕九眉頭一皺,戒備心起,“你究竟是誰!”

那幽天端着茶杯,放在唇間輕啜一口,“想知道嗎?答案就在那面鏡子裏。”

燕九看向那面橢圓形的巨大青銅古鏡,原本布滿銅鏽的黯淡青銅鏡,卻是波光一轉顯出畫面來。

朱欄玉砌的繡樓裏,描眉點唇的女子羞澀的笑着,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巧手的丫鬟正在為她整理發髻。

“這是……”

幽天伏在燕九耳邊,聲色卻是無比的空洞,“這是可觀測人前世今生與來世的——三生三世鏡。”

三生三世鏡?燕九想着,卻見那三生三世鏡裏的畫面一下轉變,有侍女跪在繡樓之外慌忙禀報。

“說。”原本正在戴着鳳冠霞帔的小姐,卻是有些緊張的捏住了袖口,“可是他來了?”

那回話的侍女,就連聲音都是顫抖的,“東邊亂起,四皇子領命奔赴戎邊平亂……”

還沒等那侍女說完,刻有栩栩如生鳳凰展翼的鳳冠,卻是“哐當”一聲掉落在朱紅色的嫁衣上,原來是身後拖持鳳冠的小丫鬟一時失手。

她會怎麽做?燕九看着那收拾妥當的小姐暗自想到,手指不由得緊張的攥起來。

卻見那小姐彎腰拾起了掉落的鳳冠,對着銅鏡,給自己細細的戴好,然後讓喜娘給自己蒙上了繡有鴛鴦比翼的大紅蓋頭……

“這是你的前世,你生在相府,貴為千金嬌兒,”幽天的聲音在燕九耳邊響起。

“奈何新婚之時,與你自幼訂婚的夫君上場殺敵,那一年,你十五歲,孤身一人上了喜堂,一人拜的天地,因此你受盡世人嘲笑,此後更是等了那人十年……”

燕九已是聽不真切幽天的話語,她靜靜的伫立在三生三世鏡前,看着另一個女人的一生。

寒來暑往,轉眼十年以過,那位孤身拜堂,獨自成親的小姐已是留起了婦人發髻,她足不出戶,終日呆在府內繡着一副《将軍歸來圖》。

只是此間十年,她卻是從未見過他的夫君,終于,那座終日寂靜的府宅終是被人叩響,只是來人不是他的夫君。

那前來扣府的,乃是宮裏的內侍,剛一見她就戰兢兢的俯首在地。

“說,”她繡針未停,頭也未擡,這些年來枯坐秀房卻是讓她練就了一身沉穩的氣質。

“回四王妃的話,四王爺他……他……”

“說,”聽到那內侍這樣說,她已經做好了夫君戰死沙場的準備,又或者說,從她知道要嫁給一名将軍時,就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

只是,她看向手下繡着的花卷,可惜了這副《将軍歸來圖》,她原本是打算送給凱旋而來的他的,眼瞅着,再有幾針就要完成了。

可是,舉起的繡針卻是紮進了她的指腹。

“你說什麽!再說一次!”她厲聲問向跪着的內侍,聲音裏是與她身份不符的尖銳。

“回四王妃的話,四王爺他出家了……”

第 111 章 分組疑雲

(更新時間:2004-1-260:40:00本章字數:4717)

※※※

既然有此決定,薩摩簡單謝過烏坦·凡匿之後便不再注意那兩人。

轉眼看去,不遠的角落,薩摩又發現了梅裏等人,看來他們也通過了。梅裏衆人似乎也在暗中注意薩摩,見薩摩看過來立刻對着他眨了眨眼,随即找了一個薩摩視線可及的角落坐下來,低頭湊近像是在商量些什麽似的。薩摩大略一數,立刻就發現他們當中少了一個人,再仔細認了一下,缺的正是五人當中身材最瘦小的雪彌。想來是意外落馬了。

薩摩不想投注太多關注在梅裏等人身上,以免啓人疑窦,于是很快又将視線轉向其他地方。不過,直到測試結束,都沒再出現其他紮眼的人物。

※※※

測試經過了大半天才完成。通過測試的總共只有三百七十人。根據薩摩在梅裏那邊得到的消息,離學院的需要還短少三十人。只不知學院要如何補齊這些人?

待測驗結束時已是黃昏時候,負責測試的衆師長都已退到一旁,手邊的紙卷資料全都統一送上高臺。一位看起來六十多歲,頭發半白的微胖老人接過了紙卷,偏頭和另一名約莫五十餘歲的瘦高老人商量起來。這兩人正是一直待在高臺上掌握測驗狀況的七名學院師長當中的二位。

臺上兩人在低聲商量,臺下衆人則都滿懷緊張期待地看着臺上的動靜。好一會兒,微胖老人終于挑出了幾張紙卷。走向前,揚聲宣布:

“我是學務長佛曼紐。本次招生,報名人數2272人,實際錄取370人。但是因為某種原因,今年本院招生人數将增至四百人,因此尚缺三十人。為了不增加學院與各位的負荷,決定根據各位測驗成績挑選。”

說到這,佛曼紐也不理臺下紛起的讨論聲,便兀自攤開紙卷,一張張翻,一個個名字也随之在場中響起。林林總總,總共念了三十幾個名字。梅裏等人中落榜的雪彌赫然也在其中。梅裏等人臉上立刻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大約他們對雪彌落榜這事已經擔心許久,幸好後來增補的人員包含了雪彌,否則這五人勢必非分開不可了。

“假使各位對增加的人選有意見,歡迎到這裏查閱。”佛曼紐最後丢下這麽一句話堵住臺下紛起的讨論聲浪。接下來,他又翻開了紙卷,念出一串七個名字,并宣布此七人不在錄取之列。想來正是一些在測驗進行中不守規則的人。

經過這一陣忙碌,學院一方面安排未錄取者前往蘭普頓市落腳,一方面又重新安排了宿舍。寒、皮喇、耐達依和那位看起來昏昏欲睡的龍人魯道夫同房。明斯克、塔巴和兩名來自模裏邦聯的龍人─洛姆、基耶同房。尼路和漢斯、班塔耶、滅同房。薩摩被安排和葳慕同房,至于房中的另外兩個空位據說是兩個三年級精靈人的位置。蜜兒也被分配到其他的房間,和其他女性精靈人住在一起。

比較特別的是,今年專門給龍人和精靈人住的宿舍多了兩個人族。這兩個人就是據說來自流亡之島的兩個人。可能是擔心在其他宿舍和他人起沖突,所以才安排到這裏。反正,精靈人和龍人在學院中并不多,通常都能有剩餘的床位留給其他族人。加上精靈人不惹事,龍人只要不惹他就沒事,這兩個種族的人通常也不會有人會來招惹,凡此種種加起來,把這兩個人放在這裏無疑是最妥當的安排了。

※※※

當天晚上。學院圖書館門扉緊閉,但是其中一扇窗卻透着明亮的燈光。就着燈光可以看到窗內人影幢幢,可見裏面聚集了不少人。

這是一間坐落在圖書館頂樓的寬大會議廳。也是學院教師開會的地點。寬廣的會議空間除了一張占據了一半面積的大桌外,就是四周牆上一顆顆鬥大的明石。毫無疑問的,這是一個布滿魔法結界的房間。

大概是結界的作用,會議室中亮如白晝,但從窗中透出的光芒卻只是微微泛黃的微光,像是油燈的光芒。

會議廳中那張橢圓形的大長桌圍坐了六十九個人,人人手上都拿着一疊厚厚的紙卷。長桌的最前方坐的是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不同的是,右手邊的老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而左手邊的老人卻顯得精神奕奕。

昏昏欲睡的那人自然就是蘭普頓魔武學院的院長─水魔導樊勞瑞。至于另一個精神奕奕的老人則是副院長─哈頓·索尼。

接下來往兩側共六個位置都不陌生。他們正是白天站在高臺上的其餘六個人。

樊勞瑞以下是三個看起來年歲差距頗大的男子。第一個蓄着一把山羊胡,雙眼細長的中年男子是執行長邱藏,魔武雙修,具有魔導士和武練師雙頭銜。不要看他只有四十多歲,其實,他的實際年齡已經超過六十。在學院裏,他除了有電眼之名外,其他人還喜歡戲稱他老怪物,就是因這駐顏有術而來。第二個身材矮胖,略顯福态的男子是學務長佛曼紐,魔武雙修,具有和邱藏同等的頭銜,年齡也差距不大。但是,很顯然的,比起邱藏,佛曼紐就比較不會保養了。他看起來雖然不像六十多歲人,但起碼也有五十歲。第三個滿臉麻子的方臉男子是事務長畢曼,他是一個魔導師,實際年齡早已超過七十,所以在場衆人中除了院長和副院長之外,他就是看起來最老的人了。

哈頓·索尼以下則是三個中年男女。第一個是看起來異常木讷的男子,安安靜靜地端坐着,幾乎讓人忘記他的存在。要說有什麽特別,應該是他那張圓臉上兩顆如金魚般外凸的雙眼。他就是執行副長韓維尼!他也是魔武雙修,四十多歲,擁有魔策師和武鬥師雙頭銜。第二個是學務副長辛妮,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女子,蓄着一頭短發,鵝蛋臉,柳月眉,樣貌極為嬌美。她是一個魔導士。如果各位還記得的話,她就是密直市市郊密會的唯一女性。第三個人一張長臉上長着一只紮眼的鷹勾鼻,鼻梁上此刻架着一支鏡片厚重的黑框眼鏡。他也就是當天引薩摩進入學院,擁有武練士頭銜的事務副長蒙千。

六個人以下排了數十位的教師。密直市市郊密會的人赫然就在其中,包括了三十多歲身材高挑的棕發長臉男子歐羅,四十多歲身形壯碩魁武的短髭漢子麥肯,五十多歲手腳特長的馬臉男子柴夏。就連白天幫薩摩等人考試的昶印也在其中。

會議廳中相當安靜,只偶爾傳來紙張翻動的擦擦聲,人人都在翻閱手中的紙卷。他們都是今年新生的專職負責教師。在正式上課之前,他們都必須了解究竟有哪些人物來到學院。依照慣例,一年級的新生必須依照測驗結果加以分組,分組之後負責該組的老師必須依據學院拟定的計畫安排授課進度和內容,因此一次完整的會議還是必要的。

“各位老師手上拿的是今年的錄取學生名單。名單上已經分好了組,如果有問題還請各位提出來讨論。”學務長佛曼紐很客氣地表示。說完便轉頭征詢地看向副院長哈頓·索尼。

哈頓·索尼微微點頭,佛曼紐這才接着道:

“本來,我們應該抽簽決定各位老師負責的組別。但是,今年因為某些原因,所以某些老師可能必須以指定的方式,要請各位諒解。”

聞言,所有人都不禁擡起頭來,仔細聆聽。

佛曼紐見狀先是嘆了口氣,這才憂心忡忡地道:

“帝國那邊的壓力,想必各位都知道了。”說到這裏,佛曼紐微微一頓,掃視衆人一眼後才接着道:“現在必須征詢各位的意見。關于多招的一百多人,帝國随時都會從學院抽調。所以,究竟要将這些人集中幾組訓練還是打散至各組?這會影響究竟有多少老師必須指定。”

佛曼紐丢出這個問題,在座衆人都思考了起來。的确,這些人學院在招收時就已經鎖定好了。問題是,究竟怎麽樣的安排比較恰當?

“如果打散在各組,帝國抽調時容易引起其他學生的猜疑。”一個女性教師這麽說。

“但是,若集中幾組,一百個人大約四組,四組人一起離開,也是很惹人注意。”一個男老師随即反向思索。

“我們可以将他們集中在幾組裏,這樣帝國要是有人來觀察時也比較容易安排。”另一個男老師又這麽建議。

這也是道裏。一時之間,意見紛紛出籠。有人建議幹脆隔離訓練。但是立即有人反駁這就違背了當初學院與帝國據理力争,要求學生要受完整教育的立意了。

“學務長有沒有既定的方案?”昶印突然開口問。

聞言,讨論迅速平息,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學務長佛曼紐身上。

佛曼紐微一猶豫,終于還是在衆人期盼的眼神中乖乖點頭回答:

“學務部這邊是有一些意見。我們想規劃組別分開,不與其他人混合編制。那些人另外分組,不過并不隔離,只是把他們主要的上課地點挪到偏僻點的地方。這樣,不管是帝國的人來驗收還是要抽調出去,都不容易引起注意。但是,如果各位有意見還是提出來,大家一同商議。”

其實安排的方式本就衆說紛纭,根本沒有方法可以周全,所以衆人又議論了半響,還是沒個結論。

議論中,樊勞瑞幾不可見地掀掀嘴唇,佛曼紐見狀立刻打斷衆人的議論,進一步解釋道:

“這一點其實也考慮到帝國軍方的需求和各位教學的便利。”

此話一出,衆人盡皆不解,不約而同地拿眼看着佛曼紐。佛曼紐肅容輕咳一聲解釋:

“因為軍方要求,這些學生不僅要有學院的技能,還要特別加重防禦、隐蔽和追蹑。”

衆人聞言大訝。這表示軍方目前要的不是殺戮的工作,而是某種查探任務啰?!

“軍方究竟想做什麽?”一位約莫二十餘歲的男子開口說出衆人心中懸宕已久的疑問。只是這問題牽涉帝國高層的意向,衆人即便猜到也不便回答,因此一時之間竟沒人開口回答。

佛曼紐苦笑,無奈地看向哈頓·索尼。對帝國的打算他約略知道,但比較清楚的應該是院長和副院長,況且他也無法判定自己所知道的到底可不可以透露。

見狀,哈頓·索尼沉吟了一陣,似乎正在斟酌如何回答,好一會才無奈地輕聲道:

“我們的消息有限,不過應該跟神跡密林脫不了關系,加上軍方這樣條件要求,我想帝國應該是打算用這批人來查探神跡密林。可惜,帝國消息封鎖得很緊密,我們無從得知詳情。我只擔心神跡密林這幾年失蹤事件頻傳,我們特別訓練出來的這批人難保不會成為其中之一。”說完狀極擔憂地嘆了口氣。

衆人面面相觑,只覺情況模糊渾沌到了極點,隐約還透着一點不尋常。

“不管帝國有何打算,眼下我們都必須依照他們的要求,将這一百個人訓練好。不過因為軍方對這方面能力的要求,這些人勢必不能與其他人一同編組,所以還是以分開訓練較佳。”哈頓·索尼不讓衆人再猜測帝國的用意,立刻将話題拉了回來。

佛曼紐見話題轉回來也松了一口氣,立刻接着道:

“關于訓練方面,為了謹慎起見,我們不得不特別挑選幾位老師來負責。這幾位老師除了督導這些人的學習進度外,還請麻煩注意他們的忠誠度和可靠度,以免破壞任務。”

這些話無疑表示教育這一百個人是件責任重大的任務,衆人聽完都不禁緊張起來。

“目前我們已經大略排定好負責訓練的老師…。”佛曼紐一邊說一邊翻翻手邊的紙卷,接着便依序念出将近二十個名字。

人選一出,自然有人慶幸也有人不平,議論紛起自是難免。邱藏見佛曼紐一人實在應付不過來,連忙開腔幫忙解決:

“這安排也是不得已的。為了不讓帝國有任何疑慮,确定人選時,我們仔細核查過國籍、能力、背景和品行,最後好不容易才選出了這些人!希望大家多多配合,才能完成帝國的托付!”

邱藏不愧是學院的靈魂人物之一,處理這種大場面頗有一套,只這大帽子一戴,衆人盡管再有滿腹牢騷也不便當衆發作了!于是接下來的會議順利進行,佛曼紐熟稔地處理所有抽簽、進度和授課問題,終于将諸多事項交代完畢。明亮的會議廳終歸黑暗。

第 108 章 各有所需

谷璃哪裏是真的要去管洛飛揚的婚姻大事,于是谷璃很順應的點頭。

幾人說話間,又一批射月山莊的弟子從傳送陣內出現了。之後,傳送陣便再無動靜。

因為都知道是随機傳送,所以大家在外面時都跟随帶隊長老行動。進來後也都沒有立刻散開,而是通通蹲在石廳內沒動。等了一會見傳送陣沒有動靜,石廳內各派弟子之間就開始互動了。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對谷璃來講是很有利的。各派擅長的手藝不同,對方寸之地內的需求便也不同。和劍閣古城需求最相近的兵書亭和天玑都沒有遇到,射月山莊制弓雖然也會用到劍閣古城的鍛造材料,卻需求分量極少,即便同行也不要緊。

洛飛揚和五方這次進方寸之地,都沒有什麽需求,因為築基之後,兩人便都是在派內閉關修行,築基至今雖然境界是上來了,對于劍的使用卻還停留在紙上談兵,所以兩人進入方寸之地,主要是為歷練而來。洛飛揚和谷璃早就決定好同行,又運氣很好的遇上五方,不用說也是一起走了。

三人也沒有馬上就動身,對于雷澤水洞這麽一個地形複雜的方寸之地來講,三個人還是稍微少了些。

洛飛揚道:“玉壺冢的弟子我們要不要邀請一位?”說着便看五方,因為石廳內的玉壺冢弟子都是築基後期的,進了方寸之地,自然是實力最強的人最受歡迎了,同樣也是實力強的人說話更有分量。

五方築基之後便一直在閉關,認識的玉壺冢弟子只有景白,看了一眼那邊的玉壺冢弟子,一個都不認得,于是征求意見:“找誰?”

谷璃在人群中仔細看了幾眼,道:“我看見個認識的。”便往玉壺冢的弟子走了過去。

谷璃一身黑衣紮進玉壺冢弟子人堆中,将窩在人堆裏的一人肩膀一拍。結果,被拍的人剛剛轉身,谷璃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身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蘇師兄。”

谷璃便見蘇合香轉過身,先是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便對她身後揖禮道:“琴師妹。”

然後才對谷璃道:“谷師妹。”

谷璃也回了一禮道:“蘇師兄。”昆侖初遇時,蘇合香還是築基初期,現在卻已經是築基後期了。雖然谷璃知道自己是中了靈毒耽誤了,卻還是有些羨慕蘇合香。

蘇合香有些腼腆的對谷璃笑了笑:“一直沒有機會當面謝謝你,今天先在這裏道聲謝了。”

谷璃忙道:“蘇師兄的丹藥也幫了我不少忙,不用如此客氣的。”

谷璃便感覺身邊一陣香風拂過,同時原本在身後的那個嬌滴滴聲音,已經到了蘇合香身側,道:“蘇師兄,一會兒跟我和百裏師兄一起麽?”

谷璃視線掃過蘇合香身側,才發現蘇合香口中的琴師妹,便是那位照琴師妹。光是蘇合香的一個稱呼,谷璃便知道蘇合香和照琴相識應該已久。

而谷璃一側身,一身青銅甲衣的百裏就站在她身邊。

看到谷璃側身看他,百裏對谷璃很溫和的笑笑:“在下百裏。”

谷璃看着同樣是築基後期的百裏,只得力持鎮定拱手道:“谷璃見過百裏師兄。”下意識便微微低肘,遮住了腰間的靈獸袋。同時暗暗祈禱,嚕啊,你千萬別這個時候從靈獸袋裏鑽出來啊。此次進入方寸之地,為了尋找各種需要的靈材,帶着靈獸袋的并不只谷璃一人,谷璃的靈獸袋其實并不顯眼,即便如此,也架不住谷璃心虛。

谷璃與百裏見禮完畢,立刻轉身對蘇合香道:“既然如此,谷璃就不打攪了。”

豈料蘇合香還沒開口,谷璃身側的百裏已經道:“谷師妹若不介意,我們可以結隊同行的。”

谷璃心道,我是不介意,但是我心虛。

洛飛揚和五方此時也走了過來,看着谷璃有點讪讪的表情,洛飛揚問道:“怎麽了?”

谷璃道:“蘇師兄和這位師妹約好了。”

洛飛揚看看那邊三個人,再看看自己這邊三個人,完全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對谷璃道:“不能一起麽?”

谷璃不好說不能,她身後的百裏已經道:“不知三位是否結隊願意同行?”

于是除了谷璃,皆大歡喜。事已至此,谷璃默默繞回洛飛揚身後,心中暗暗懊惱,早知道蘇合香認識那個照琴師妹,就讓五方去随便找個人了。

世上最難的是什麽,那就是早知道。谷璃內心默默含淚咬小手帕。

幾人說話間,石廳內已有好些人都結隊離開了。

洛飛揚和百裏兩人互相認識,并将餘下幾人也互相介紹後,六人也準備離開石廳。

許是見他們這隊人已有了三名築基中期的弟子,一名獸王殿的築基中期男弟子便湊過來問可否結隊同行。幾人沒有拒絕的理由,自然樂意讓人同行。便七人一起,離開石廳,往石徑走去。

剛入石徑,便見石徑一壁豁然開朗,石徑一壁從數十人的高處深深凹進去五六丈深,從石壁上方小瀑布似地有水流下,沿着石壁在凹壁的低處彙成水潭,但不等流到谷璃等人站着的石徑上,流水便順着凹處的石渠又不知淌到何處去了,只留給衆人叮鈴咚隆的悅耳水聲,和撲面的水汽與濕意。

水洞內石壁幽藍,卻有一種和石壁一樣色澤的藤蔓植物,開着直徑半尺的微黃色花朵,發着微微的暖光,将幽藍的石壁染出一份暖色。鼻端也嗅到誘人的花香,谷璃幾人還沉浸在這詭秘卻和諧的景色中,蘇合香已喝道:“別盯着花苞看。”

已祭出一個玉瓷瓶,以真元彈出兩個白色丸藥,将藥力迅速在幾人身邊散開。谷璃被這辛辣的味道刺激,瞬間回神。正看到那微黃色的花苞被藥粉刺激的唰一下合上了花苞。黃色的暖光瞬間黯淡了許多。

蘇合香指着石壁上的植物道:“這是流燈草,一不小心便會跟着它進入幻境。”

幾人順着石徑走進來時,是聚在一起的。幾人清醒時,蘇合香卻和衆人已隔了數十丈的距離。也就是說,剛剛幾人已經不自覺的陷入了幻境,只是蘇合香發現的早,才沒有中招。

谷璃背上冒出一層冷汗,看來這方寸之地不僅将世間靈材都聚于了一地,也将世間的各式險情都彙聚在了這方寸之間。

洛飛揚聽了蘇合香之言,問道:“也就是說,我們進入的是雷澤水洞的土行層?”

蘇合香點了點頭,道:“不錯,流燈草雖是植物,卻五行屬土,是土行植物。”

方寸之地以世間靈脈和元嬰修士數百年功力而成,世間靈脈都是五行靈脈,元嬰修士的真元也是由五行靈氣淬煉而成,但世間靈材卻大多是有單系靈氣滋養而成,是以這方寸之地內大部分時候是将靈氣分開的。

雷澤水洞之內便分了六層,其中五層分別為金、木、水、火、土五行,最下方的一層則是五行俱有的一層,另以神通分割成了各系靈氣交叉混雜的區域,用以養成一些特殊的靈材。

如此一來,照琴就叫苦了:“這下糟了,我要的金烏蠶絲是寄生在砂金礦裏的一種靈蠶吐得絲,在金行層,可怎麽辦?”

洛飛揚道:“照琴師姐無須發愁,谷師姐也要尋砂金礦的。”

照琴剛皺起的眉頭便松開了,滿含希冀的看着谷璃道:“谷師姐,真的麽?”

谷璃心道,既然專程告訴你,難道還會騙你麽。卻還是對照琴道:“是的。”

照琴聞言,頓時眉開眼笑,轉身對百裏道:“百裏師兄,你要幫我哦。”

百裏溫和的一笑,道:“我是為歷練而來,哪裏都無所謂。”

照琴便轉身對洛飛揚道:“那洛師弟來雷澤水洞,可有所求。”

洛飛揚道:“我也是為歷練而來。”

谷璃走着,忽然感覺身邊少了個人,轉身一看,蘇合香踩着一片綠楓葉,飄在幾人身後的空中,流連在一朵流燈草的花苞附近,拿着把小匕首在搗鼓。

谷璃忙問:“蘇師兄,你在做什麽?”

蘇合香被谷璃一看,有些腼腆的縮了手,道:“我想要一個流燈草的花苞,這個還沒開花,我可以用。”

蘇合香話音剛落,五方已出手。一道劍氣閃過,花苞已從石藤上被斬落。蘇合香趕緊将一個玉盒從乾坤袋中取出,将流燈草的花苞收了進去。

蘇合香收了花苞,踩着葉子飄下來,對五方說謝謝。

五方搖了一下頭道:“不客氣。”

那邊照琴已和獸王殿的弟子搭上了話。獸王殿的這位是男弟子,名字卻叫桃花。他要的東西則比較罕見,是他家靈獸晉階需要用到一種水草。據說這種水草在大荒上已經絕跡了,他這次進雷澤水洞也只是碰碰運氣。

既然是水草,那自然是在水行層,是以聽說這裏是土行層時,也有些沮喪。

谷璃倒是無所謂,她需求的焚靈鐵在火行層,砂金礦在金行層。洛飛揚和五方則是為了歷練而來,就算谷璃要将雷澤水洞的六層都跑個遍,他們倆也樂意奉陪。

照琴問完那邊,又問蘇合香:“蘇師兄你呢?”

結果最随意的反而是蘇合香,确切的說,應該是玉壺冢的弟子。只要進了方寸之地,對玉壺冢的弟子來講,那就遍地是寶。因為在方寸之地,哪怕是雜草那也是靈氣豐沛的。而對玉壺冢的弟子來講,只要是有靈氣的植物,哪怕是雜草,他們也能找到合用的地方。

第 108 章 閻城

距離上京城三十多裏的一處山林中,方雲見到了周昕和幾名士子。他們手裏牽着馬匹,藏身在草叢中。

“方兄”周昕大步走了過來,将其中一匹馬的缰繩,遞給了方雲。

“小侯爺”和周昕同行的幾名士子,恭聲道。

這七名士子都是經歷過巴林礦山,奴隸暴動,并且存活下來的。不管是在巴林礦山,方雲面臨危機,從容應對,把大家帶出險境的實力,還是上京城,三堂會審,方雲公然彈劾英武侯楊弘的勇氣,都讓這些士子極為的欽佩,所以一致決定跟着方雲,一起加入軍伍。

方雲從周昕手中接過缰繩,掃了一眼七人,沉聲道:“周昕應該已經跟你們說過了,從軍會有一定的危險性。這不是一個月幾個月的事情,而是幾年甚至十幾年的事情。你們有一定的機率,永遠回不了上京城。”

“小侯爺,這些我們都明白。沙場無情,生死自負!”

一名身材修長,眼神明亮的士子宏聲道。

“小侯爺,我們都明白。”其他人也點頭道。

“很好。你叫什麽名字?”方雲指着最開始的說話的人道。

“回小侯爺,我叫楚狂!”楚狂行了一禮,恭聲道。

“你們七個人,以後就以楚狂為首。兵法大家都讀過,令行禁止四個字的意思,大家都應該明白。從這裏離開之後,我要求你們所有人,都必須遵從我的命令,做到令行禁止四個字。簡單點說,以後你們就是我的親兵,心腹。我日後若是封王拜侯,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們。”

“小侯爺,我們明白。”

七人都低下了頭,擺出了恭敬的姿态,以實際表明了自己的選擇。方雲的身份地位,要比他們優越許多。今天就算不跟着方雲,日後,也免不了要服從其他人的命令。這是他們的命運,沒有多大區別。

“這樣最好不過。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今天帶着你們七個人離開。我希望幾年之後,還能帶着你們幾個,衣錦歸來!——上馬!”

一行九個人,跨上烈馬,長鞭一揚,立即縱馬向西而去。人生的道路,立即在此分歧。

單人獨騎,比乘架馬車方便許多。只要是條道,都能走,樹林,山嶺都能進去。

方雲帶領幾人也不走大道,直接橫插山嶺,向西而去。

大家身上都帶了一點幹糧,糧食吃完之後,就地獵取狐、獐,生火烤着吃。

一個多月後,一行人終于到達了風寧侯的駐地,閻城。

閻城坐落在大周西陲,與海相鄰。與大周其他城池不一樣,閻城看起來破敗,灰暗,完全沒有大周其他地方的富遮。

“這就是閻城嗎?”幾名士子跟随方雲,走在生滿苔藓的青石街上。不可置信道。

大周朝富庶太平,人人衣錦,但這裏的人卻穿着麻布衣,更重要的是,這些人死氣沉沉,沒有一點朝氣。

“沒什麽好奇怪的。這裏的百姓,以前都是各省各府的罪犯,流放、發配到這裏服苦役,碰上朝廷大敕,就做了良民,後來就在這裏生活下來。商人逐利而行,這裏本來就是苦寒之地,往海外,幾萬裏處就是號稱窮荒的吠陀洲。這種地方,商人自然不願意過來。沒有商人,這裏只能是越來越窮,越來越苦。”

方雲牽着馬,一邊前行,一邊解釋道。他來之前,已經搜集了許多資料,對閻城有所了解。

幾人想想也是,除了流放和發配的罪犯,這裏還有誰願意過來。

方雲也越得挺古怪的,風寧侯年輕時儒雅風流,可以說是雅士,沒想到,做了王侯之後,居然習性大變,跑到這種苦寒之地鎮守。

“走吧!”

整個閻城,就是一座巨大的兵營,而控制這座巨大兵營的,則是閻城中央的一座金屬大殿。風寧侯藍礬就住在裏面。

“進去吧,侯爺在裏面等着你。”片刻之後,侍衛走了出來,通傳道。

方雲一行人魚貫而入,進入了大殿。

大殿有些暗,兩側站滿了校尉、都督,将軍、大将軍。這些人全部彙集一堂,似乎在商量着什麽事情。看到方雲等人進來,都拿眼光掃過來。周昕等人立即感覺一股股無形壓力,從四面壓了過來,立即舉步維艱,步伐慢了不少。

“方雲見過侯爺!”

方雲神色自若,徒步走到大殿前,對着大殿上首,坐在金屬寶座上的儒衣男子道。

大殿上的男子,相貌堂堂,神态威嚴,流露出濃烈的軍伍王侯氣息。但他的皮膚又極為白淨,下颔更是留着三縷黑須,威嚴之中,又流露出一股儒家雅士的風範。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在此人身上完美的結合,給人一種儒侯的感覺。

武道一途,修為越高,氣息越強大。修為達氣魄級,立即呼吸如雷。到楊弘這種境界,更是恍如天帝降世,氣息至剛至陽,霸烈之極。

然而這位風寧侯就在方雲身前數丈處,身上卻沒有一丁點的氣息流露出來。看起來,似乎就真的是一個儒生,做了武将一樣。

“大周朝的王侯裏,估計只有這位寧風侯,才有這種本身。居然憑借一身儒家氣息,将身上武者氣息掩蓋下去。”

方雲暗暗心驚。能把自己的氣息掩蓋下去,要麽就是身上有什麽匿珠息之類的寶物,要麽就是風寧侯的修為,真的極為駭人。

方雲心念一動,立即施展望氣法。眼睛一眨,再次睜開的時候,立即看到一道赤色的精芒籠罩大半個大殿,從風寧侯身上噴薄而出,直撼雲霄。這股精芒甚至往外散出來,将整個大殿都籠罩在一片氤氲的赤色中。

“這個風寧侯!……”

方雲駭了一跳,氣運呈赤色,那是王侯的象征。風寧侯身上的這道精芒,就算放在大周朝的王侯裏面,也是極為可觀的。

“風寧侯有如此實力,卻屈居一隅。鎮壓着這個窮苦之地。所謂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風寧侯這擺明了,是不想摻和到任何鬥争中。”

方雲望了一眼風寧侯,若有所思。

“你就是方雲吧,”風寧侯藍礬這個時候說話了,方雲施展望氣法的時候,風寧侯若有感應,眼中閃過一絲奇特的光芒:“李冀的信,在身上吧?”

風寧侯的聲音醇和、平靜,給人一種不與人争的感覺。

“還在。”

方雲立即取出李冀的信,一旁立即有侍衛接過,遞了過去。

殿裏衆校尉、都督、将軍,早在聽到方雲兩個字時,就變了臉色。三堂會審,彈劾武侯,這事早已鬧得沸沸揚揚。只怕大周的狀元郎,都沒有方雲此刻名聲在外。

“嗯。”風寧侯拆開舉薦信,只是稍微掃了幾眼,立即就放了下來。

“你的實力,做校尉有餘。不過,朝廷的規矩不可廢。來人,帶他到葉忘校尉那裏報道吧!”

風寧侯輕描淡寫道。大殿裏,幾名将軍臉色微變,立即低下頭來,一語不發。

“是,侯爺!”

風寧侯聲音一落,立即有一名白袍侍衛,領了方雲幾個人,向城西而去。一行人,只在殿裏,前後待了半炷香的時間不到,立即就離開了。

“小侯爺,我感覺好像不大對勁啊!”

楚狂跟上來,小聲道。李冀極力把方雲拉到風寧侯軍中,這件事情,他們都是知道的。但從風寧侯的神态看,似乎對這件事情并不上心。這和他們預期中的有很大區別,産生一種巨大的落差。

方雲搖了搖頭:“問題不在風寧侯身上,而在這個校尉葉忘身上。一會兒見機行事。”

片刻之後,城西到了。一個巨大的校場周圍,矗立了許多樓宇。周圍,還搭建防不少營帳。校場上,數百新兵正在訓練。

“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去跟校尉大人說一下。”

白袍侍衛說着,進入了其中一間房子。

不一會兒,白袍侍衛出來,在身後,跟着一名作校尉打扮的精瘦男子。這人眼睛很細,說話的時候,眼睛眨動,雖說沒賊眉,但那鼠眼給人一種強烈的感覺,就是此人善于攻心機:“侯爺已經派人跟我說了。你們只有九個人,一會兒,我會再派個人過來。組成一什。你們自己安排吧!——來人,帶他們到十號營房!”

葉忘說完這句,衣袖一拂,深深瞥了一眼方雲,立即轉身離去。不過,他不是回營房,卻是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幾位,請跟我來!”

被葉忘點到的士兵,小心翼翼的道。眼前這九個人,衣着華貴,還能讓風寧侯派貼身侍衛過來,來頭鐵定不小。

“到了!”

出現在方雲等人面前的,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營房,木門壞朽,還沒進門,就有一股黴味撲鼻而來。

“小侯爺,這……”

周昕也呆了,沒想到所謂的十號營房,居然是這樣。

“哼!”方雲冷笑一聲:“不用想了。風寧侯讓我們對付的就是這個人。王侯召集,一個小小的校尉,居然敢抗命不去,若是沒有大的後臺,就是不知死活。不用多想,這個葉忘不是平鼎侯,就是鎮國侯安插的,反正脫不了貴族侯一脈。”

衆人聞言駭然,聽方雲這麽一說,才注意到這件事實。衆人剛進大殿的時候,風寧侯分明在召集衆人,商議事情。校尉也是屬于召集商議之列的。這個葉忘在這個時候,居然安心待在營房裏,不是有恃無恐,那是什麽!

第 120 章 仙人撫頂16

第120章 仙人撫頂16

淬靈池出現, 阿難逃無可逃。

阿難被打散的魂魄聚到一起,它恢複意識,顫顫巍巍擡頭, 看到缇嬰陰沉的臉色, 江雪禾平靜的面容。

阿難想求饒,但是它意識才一動, 便有一股劇烈的刺痛襲來,讓它跌倒在地,差點再次消散。它定睛看去,模糊的魂火四周,樹上貼滿了符紙, 地上隐隐有流動的光——那是陣法的光。

缇嬰手指勾着一抹散魂,睥睨它。

雨停了。

一縷陽光穿透枝葉縫隙, 落在缇嬰的發頂,微微斑白。

她聲音仍是阿難記憶中的那樣嬌嬌的聲音, 說話卻比當年的小巫女惡毒了很多:“是我當初年紀小, 不懂事。光知道把你們殺掉,把你們魂魄困在這裏,不得往生, 卻忘了你們會變成地縛靈, 會卷土重來。

“我不會再犯那種小錯了。我用‘噬魂五毒咒’把你好不容易合在一起的魂魄重新打散,再用了五行攻克的陣法,讓你們魂魄無法相融, 無法再形成地縛靈。日日受太陽曝曬,日日意識一動就要受剜骨削肉一樣的痛苦……總有一日, 你們會徹底消散。”

地縛靈大震。

地縛靈不再掩飾,阿難的臉一點點陰沉。它臉上, 浮現出過往無數張熟悉的面容神色;它喉嚨滾動,發出的也是那些怨念齊聚的陰慘聲音:

“小巫女,你殺害無辜之人,害死月枯村一百條人命,你不得好死。

“就算我們無力殺掉你,天道好輪回,也不會饒過你。因果之下,你自食惡果,你必然成不了仙!”

缇嬰揚下巴。

她無所謂:“你們這種連輪回都沒有了的怪物,關心我的因果做什麽?好像你們能看到我的報應一樣。”

她沖他們露出燦爛笑容:“我當然會成仙,我還會過得很好。你們不知道吧?天道就是站我的,我就是天道寵兒,天選之子。”

她拉着身後的江雪禾炫耀。

地縛靈并不知道她在炫耀什麽,冷嗤不住。

不過輪到為人魚肉的地步,阿難的詛咒不過是宣洩情緒。

地縛靈詛咒連連:“你真以為你當初那麽小的年紀,能殺掉鬼姑?呵呵,鬼姑等着報複你呢。她對你那麽好,你卻背叛她……”

缇嬰臉色有點兒白。

可她從來不服輸。

沒有見到故人時,她痛恨畏懼;痛恨戰勝了畏懼。

缇嬰反唇相譏:“鬼姑要是真活着,也會先報複你們吧?她那麽喜歡我,你們卻要拿我祭祀,殺掉我……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咯。對了,你們怎麽死?你們早就死了。你們根本見不到鬼姑了——等她老人家重新現世時,你們早就被我的陣法化成灰了。

“別人走過,都看不到!”

地縛靈臉色青白。

它是一大片魂魄聚成,日光在上暴曬,它隐隐感覺到神魂上的痛意。小巫女心狠手辣,必然不會讓它好過,它幹脆閉嘴,全力應對符咒和日頭暴曬。

但缇嬰根本沒結束。

她張開手,結了一個印。她結印又快又淩厲,讓地縛靈驚愕——不是說她靈根有損,她如今修為怎麽這麽厲害了?

地縛靈惶恐不安間,忽而發出一聲凄慘的叫聲。那道印放大,籠罩住它,鑽入它魂魄中,化成一團繩索,往裏收緊。

下一刻,萬般繁複雜亂的念頭如流水般,順着那繩索的虛線,流向缇嬰手邊。

地縛靈五官流血,青紫猙獰。它戰栗哆嗦間,咬牙切齒:“……搜魂術!”

……被用搜魂術後,神魂受傷慘重,很容易變成癡傻兒。

它本就是無數人的意識聚起的,這搜魂術一下,意識登時被打散,毫無抗拒之力,湧向缇嬰。

地縛靈慘叫連連:“……你會受報應!你身為正統修士,竟學搜魂……”

缇嬰不搭理手下敗将。

她閉目,接受自己搜到的這段記憶……

缇嬰十歲時,被月枯村人種下十方俱滅黥人咒。

她本應死在陣中,前師父林青陽出現,救了她。

林青陽法力低微,人又膽小。他能從凡人手中救她,卻不敢傷那些村民。

林青陽其實沒有能力解除缇嬰身上的黥人咒。

他帶缇嬰回到千山,大約想了很多法子,卻眼睜睜看着女孩兒枯萎,身上漸漸浮現死氣。

事後,林青陽告訴缇嬰:“大約是上天佑你吧……我本以為我救不活你,只能給你收屍,但是有一日清晨,你身上的黥人咒忽然解了。毫無征兆,但你确實挺過來了。”

林青陽抱着她,捏捏懷裏那個滿臉不高興的小女孩兒的臉,蒼老的聲音悠長如煙:“上天鐘愛你……上天一定會保佑咱們的小嬰,這一世活得長長久久,健康平安。”

林青陽當日意有所指,十歲的缇嬰只以為自己是天道寵兒。

她陰郁、暴躁、兇狠,想要摧毀一切。

她聽說月枯村的人沒有死,便避開師父出了山,回去月枯村。生平第一次,缇嬰用大夢術施法,将那些鬼魂困在此地,永世不得超生。

林青陽為她的報複心而震怒。

缇嬰卻死不悔改。

童聲稚嫩又尖銳:“誰也不能傷害我。我不原諒任何傷害我的人。只要我活着,我就要報複。”

林青陽氣得哆嗦:“你、你……”

林青陽心憂她的桀骜冷酷,不撞南牆不回頭。

他禁止缇嬰再下山,并試圖用懷慈的養育方式,平息缇嬰身上的戾氣。

結果如何,不必多說。

缇嬰只知道,在黥人咒上身、又莫名其妙離她而去後,在她被師父禁止下山後,她再沒有回到月枯村了。

十四歲時她第一次行走人間,選擇的是繞過月枯村,絕不靠近。

此時此刻,缇嬰從地縛靈的記憶中看到,在雙方平安無事的那些年,死魂們在月枯村慢慢形成了地縛靈。形成的地縛靈意識渾噩,懼怕人類,并不敢露面。

地縛靈想成為真正厲害的惡鬼,需要幾十年、幾百年的時間。

此時顯然不是它報複缇嬰的最好時機。

但是十幾天前,有一位通體籠罩于黑袍下的道人,來到了方壺山,尋找到了月枯村。

道人幹啞的聲音告訴地縛靈:“缇嬰快要來這裏了。她實力越來越強,你們若想報複,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藏頭藏尾的道人離開後,地縛靈果然見到了缇嬰。

地縛靈展開了報複。

缇嬰睫毛輕輕一顫。

那渾身罩着厚氅衣、面容躲在黑袍後的道人……怎如此眼熟?

是了。

在夢貘珠織就的柳葉城那個十年一夢中,穢鬼潮來襲時,有一位道人去到軍營,告訴韋不應施展人祭的手法,将十萬生人變成鬼怪。若非缇嬰解救,如今那些鬼魂依然被困于古戰場。

缇嬰若有所思。

藏頭藏尾、看不清臉的道人,出現在不同的故事中,會是同一個人嗎?

若是同一個人,他的目的是什麽?

江雪禾聲音将缇嬰喚回現實:“小嬰,好了嗎?”

缇嬰擡頭。

她看着戴着風帽的安靜師兄。

她眸子輕輕閃了一閃。

缇嬰偏臉問:“我看好了,你想看嗎?”

江雪禾搖頭。

他輕聲細語:“你看就夠了。若有想告訴我的,告訴我便是。”

缇嬰問:“那萬一我沒有想告訴你的呢?”

她眼神叛逆、反骨、警惕、審度。

江雪禾仍是溫和:“不告訴也無妨。”

他指指淬靈池:“淬煉靈力,更加重要。”

隔着風帽,江雪禾看到缇嬰眼眸閃爍,臉上表情也陰晴不定。

她眼睛盯着他的風帽看了半天,卻到底沒說什麽,只是慢悠悠地“嗯”一聲,轉身朝身後的淬靈池走去。

江雪禾又叫住她。

少女回頭。

江雪禾溫聲:“可以把夢貘珠給師兄用一下嗎?你去享用淬靈池,我幫你護法。我想先通過夢貘珠,找一下青木君的蹤跡。”

缇嬰“哦”一聲。

她滿不在乎,随手一揮,将懷中的夢貘珠抛給了江雪禾。

他安然收好。

缇嬰見他那副模樣,心中不屑地哼了哼:裝什麽裝。

裝得這般人模人樣,可她記憶回來後,清楚記得一切——

她記得江雪禾是如何将她困于懷中,如何掐着她的下巴說“我才是你的家人”;

她記得他那一瞬悠然氣度後掩藏的殺戮心、暴戾魂,她也記得他扣着她的手,在她耳邊誘惑,逼迫她與他一道驅咒殺人。

生就惡鬼魂,卻總在僞裝娴雅良人。

糊弄她罷了。

缇嬰因發現師兄的一點真面目,而心中生起些竊喜。這短暫的竊喜,戰勝了她因地縛靈而産生的煩悶暴躁感覺。

缇嬰若無其事朝淬靈池走去,眼中絲微的調皮笑意在掃到地縛靈虛弱的身形時,又忽而一滞。

她腦中想起了一件被她從未在意過的事:

月枯村的當初村民們,是從哪裏得知的十方俱滅黥人咒?

當初她被獻于祭臺上,隐約聽到村民們邀功,問話“道長”。

那道長……和十年前出現在人祭場、十來天前出現在月枯村的道人……該不會都是同一人吧?

缇嬰的臉色,重新沉冷了下去。

江雪禾一直在觀察缇嬰。

她面色忽熱忽冷,讓他琢磨不清。

他不知她在經歷地縛靈的事情後,會心情如何;又如何看待他這個表裏不一的師兄。

缇嬰走入了樹蔭,走向淬靈池。江雪禾目色一閃,畫了個結界,屏蔽掉外界對她的影響。

地縛靈已經散去了,江雪禾拿着夢貘珠離開。

他登上山巅高處,借天地靈氣催動夢貘珠,施法尋找青木君的痕跡——

在柳葉城時,夢貘珠顯示,青木君最後逃出的生魂,到了方壺山地界。若無意外,在方壺山催動夢貘珠,應該可以找到新的線索。

夢貘珠虛浮于半空,隐隐發光……

新的夢境,當真展開。

江雪禾毫不猶豫,踏入夢境。

這重夢境,皆此方天地生魂與死魂的眼睛、記憶,勾勒出了一段已經過去的真相。

千年前,青木君的神魂逃到方壺山,暗自隐藏蟄伏,多年未出。

卻忽有一日,那道神魂重新出現,轉世投胎,重新修行。

有天道之力助他修行。

那神魂力量漸漸加強,終有一日,八十一道雷劫降下,金光加深,仙音浩渺……

旁觀的江雪禾平靜的神色微頓。

幸好,那逃出來的青木君神魂修成,卻困于因果未滿,即使卧薪嘗膽、造化連連,依然沒有修成真仙。

糟糕的是,那人沒有修成真仙,卻在天道護持下,已修成了半仙之軀……

江雪禾面色微微變了。

夢貘珠的幻境如水霧般,在那人修成半仙後,一切構造變得岌岌可危。江雪禾抓緊時間旁觀,卻見隔着漫長時空與距離,幻境中的青木君神魂回了頭,眼睛向他看來。

他看不到半仙的真容,然而隔着時空時光,隔着虛妄遠途,他嘗試着的窺探驚動了那位半仙。

半仙聲音浩然悠長,帶一絲古怪的笑:“看夠了嗎?”

江雪禾一凜。

幻境中的半仙身形放大,伸出的手掌變成巨山,向江雪禾襲來。

江雪禾極速後撤。

那半仙一掌擊于他身,他絕不能掩藏實力,否則會死于半仙之手。

全力一擊下,江雪禾面色蒼白,絲血滲于唇角。

半仙手掌再次扣來,江雪禾快速打散幻境,逃了出來。

江雪禾一口血噙于喉間。

方壺山山巅雲霧缭繞,雷光凜凜,江雪禾緩緩睜開眼,手掌扶于地上,微微發抖。

他摘下風帽,看向自己的手掌,看到手掌上的絲絲裂縫血痕。

江雪禾垂下眼,心中暗沉。

青木君逃出來的神魂成了氣候,已有半仙實力。但因敕令影響,半仙始終成不了真仙。

多年來,人間、修真界、妖界,從未聽過有人晉為半仙。

此人一直藏着。

那青木君不想讓人知道他有半仙實力,不想打草驚蛇。他吸取千年前的教訓,做惡事學會了扯一層天道的皮囊,靠着天道的遮掩,藏頭藏尾,暗中進行着他不為人知的謀劃。

江雪禾在千年前,為自己與缇嬰設下大夢術這個布局,希冀大夢術轉死為生,化解一切仇怨與天地間的仙魔惡念;

而與他相對的天道,選擇了相助青木君,要世間重新回到仙魔混沌之境,回到民不聊生、魔氣縱橫的過去。

他們的敵人,既是青木君,又是另外的江雪禾自身……

江雪禾仰頭,看着漫漫長空,萬裏浮雲。

他微微笑了一笑。

——各憑本事吧。

此事,得知會缇嬰一聲。

江雪禾整理好衣容,緩緩向淬靈池走去。

他心不在焉,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那青木君如今藏在何處,半仙之力如此龐大,到底要怎麽才能藏得住……

莫非是分魂?

江雪禾眼皮一跳。

他想起玉京門的古怪,正要繼續細想,耳邊卻忽而聽到了嘩嘩水聲。

江雪禾怔一怔,擡頭。

他發現自己心事重重間,竟然打破了自己所設的結界,直接走向了淬靈池。

索性他帶着風帽,白紗與蒸霧彌漫于視野,搖晃間,他什麽也沒看清,便已發現自己的唐突。

江雪禾面不改色,掉頭便走,想趁着缇嬰沒發現之前,重新退出結界。

他轉身繞路,眼前白紗微揚,他眼角餘光看到了一抹顏色。

山石嶙峋,靈池水聲叮咚,烏濃長發散在山石上,少女模糊的身影背對着他,露出一點雪白的肩胛骨,一弧淺白半山丘。

有涼風習習。

江雪禾抿唇。

他沒有忍住自己那腔多餘的操心。

他指尖在袖中輕輕勾了幾下,靈池間的少女散在石壁上的發絲便如同被人捧起來一般,輕輕落在她肩頭,為她遮擋了一點春、光。

少女瑟縮一下,卻沒有發覺。

功成身退。

江雪禾收回目光正要離開,不料,他又看到了她扔在岸邊的一堆衣物。

軟紅色、青翠色、粉白色的綢緞紗料亂扔一氣,也許還帶着她的一腔怒意,還要脫下後踩踏一番。

江雪禾再次沒忍住。

他從容淡定,運着小風,輕輕地為她疊好收整衣物。他在幫她疊衣時,耐心地整理那些快被風吹散的空白符紙,眼尖地看到一截粉藍色。

他怔一怔。

他記得缇嬰曾送他的那根發帶,似乎就是粉藍色的。

不知道是不是眼前這根……

江雪禾便想細看。

他運着小風,輕輕掀開她其他的衣物,要查看那粉藍色的物件。忽而,他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少女濃郁起來的氣息。

他來不及多想,趕緊将手中動作收起。

跫然足音更近,她似乎朝岸邊走來,他此時出結界,難免會被她發覺——她靈根再弱,也不至于他在她面前搗鬼,她卻發現不了。

江雪禾只好先屏住呼吸,倉促用了一個隐身術,藏好自己。

缇嬰黑沉着臉上岸。

她根本沒心情泡淬靈池,心浮氣躁之下,不如不泡。

她雪白赤足踩到石岸上,一低頭,忽然愣住。

她的衣物疊得好整齊……

缇嬰臉色變來變去。

她忽然擡頭,沖着空氣怒叫:“江雪禾,你偷看我洗浴?!”

第 111 章 旨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旨意

王梅兒上前拉住樊青的手,把人拉進了房間。

沈洛清正準備進去,那二人複又攔住他。

“……我在外面等她。”他莫名覺得尴尬,摸着鼻子轉身去院中的石凳坐下。

王梅兒如釋大重般松了口氣,坐在裹着喜字的凳子趴着桌子,說道:

“樊青,你總算回來了。”

樊青呵呵冷笑,在王梅兒腦袋上連戳了幾下,恨不得把她腦袋點開,想看裏面裝的都是些什麽

“你就別在戳我腦袋了,好疼。”某人叫疼,眼眶裏蓄了淚水。

樊某人并沒有收手,再連戳了幾下才停手,說道:

“小妮子,你最近主意很大嘛?”

王梅兒可憐兮兮抱着腦門,鼓着臉頰委屈:

“我,那海婆說的好嚴重,我害怕連累季家,窦兒是那麽好的女子,季公子也是好人,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呀。”

“……”

樊青想不明白,王梅兒是外地之女,怎麽會與臨海扯上幹系。

“再說了,樊青,我的好妹妹,不是還有你嘛……”她現在拍馬屁還來的急嗎?

王梅兒看着樊青神情不是很好看,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後面的話不敢再說。

樊青要吐了,什麽你的好妹妹,她明明是老祖宗。

想來自己近期是不回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只好念了遍靜心咒,強迫自己穩下心來。

“……真是個好孩子。”樊青吐出這句,不顧王梅兒拉她留下,自顧自的離開。

王梅兒追在後面,怎麽也沒追上,郁悶地站在門口望着樊青和沈洛清離開,她對兩人沒有絲毫的好感:“樊妹妹,沈公子,你們別走啊。”

高興面具橫出一步,說道:

“請您回去。”

王梅兒咬手帕的動作一頓,恨恨地瞪他一眼,一扭腰回去,順帶把門關上了。

差點被夾到腳的高興面具男,聽到嬉戲面具的悶笑聲,趁着他沒注意,伸手在他肚子連搗了幾拳。

倒在地上悶哼的嬉戲面具男,伸手指着他控訴說道:

“兄弟,你下手也太狠了點吧,至于對兄弟我這樣嗎?”

高興面具男站回原地,嗡聲嗡氣說:

“活該,誰讓你笑我。”

“……”草率了,他是什麽樣的人,自己怎麽會犯此類的錯誤。

嬉戲面具連揉了幾下肚子,趕緊起身站回去,不再理會身邊的人。

反觀樊青又回了大廳,那海婆還坐在那裏。

怒目面具正低聲向她訴說樊青的信息:

“剛才那位女子是季公子朋友白昆的朋友,不是臨海本地人,而是外地人喚做樊青,她……”

“咳。”海婆輕咳,怒目面具收聲,站回了原處。

海婆沖樊青淺笑,眼底劃過一抹暗沉,說道:

“樊姑娘,在下海婆,剛才多有得罪,還請不要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樊青見她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紅唇輕勾,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說道:

“不,相反我很記仇,不知道我朋友王梅兒,一個外地人,怎麽就是你臨海的海神新娘,莫不是你故意為之?”

海婆收起笑容,端得衷心和公道,聲音略略拔高:“樊姑娘,你說笑了,這海神新娘不是我一人說的算,而是海神親指的她,我只是聽從海神的旨意,奉旨前來将她送給海神罷了。”

這老婆子說話滑不溜秋的,樊青哼了聲,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手指有意識無意識的點着桌面。

第 110 章 恐怖危局

N局的AAA特派證,整個N局只派發了二十本,在特殊情況下,特派員殺掉準将以下軍官及相應層級的地方官員,除了N局,誰都不能追究。

有了這層特權,舒剛以後替田末做事,就用不着束手束腳了。

這樣放松了三天之後,北部、南部和西部的軍政大佬們,終于徹底達成了按照薛中華的方案構建戰時軍管體系的共識。

三方屏蔽的網絡通訊敞開了,所有武裝力量的上将和特殊軍種的中将主官,以及全體戰争議員飛赴京都,召開一次特別會議。

田末落難淡水基地時,盟統府剛剛指定了三百名戰争議員。

此時,這三百戰争議員,已經死了三個。除了宮菲菲被田末殺掉,一名戰争議員也被仇家幹掉,另一個則死于意外。

有鑒于此,擴大的最高統帥部成立後,頒布的第一項統帥令,便是給三十名戰争議員授予上将軍銜,其餘全部授予中将軍銜,同意他們組建自己的警衛部隊,并且在各自所在地的武裝力量中擔任高參。

田之瀾,便被授予了四星上将軍銜。

可以想象,以後的漢唐,遍地都會是軍隊和軍屬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薛中華在這次特別會議上,披露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數據——末世之前,漢唐聯盟三十六億人口,到目前為止,已經剩下不足三億人!也就是說末世幸存者連一成都不到!

如果再不施行全面軍管,亡族滅種都有可能!

田末和薛牧雪、周小蕊、瑃娘、舒剛、吳莉,都穿上軍服,被薛中華安排做總參工作人員旁聽會議。

種種觸目驚心的數據,讓田末都感到愕然。

如願登上統帥大位的華智教授,緊接在主持會議的薛中華後面,用兩個小時的視頻,向大佬們更直觀的介紹漢唐聯盟目前的危局。

首先,是田末最早發現的屍胎化人秘密被揭開……末世伊始,盤踞在大城市裏的大量喪屍,為何會突然大量失蹤了呢?

原來,屍胎化人之後,這些外觀上幾乎與人類沒有多少區別的類人喪屍,全部都從城市的下水道,潛入河流,游向大海!

N局和淡水基地的秘密實驗據點,拍攝到了類人喪屍,如同魚人一般,潛在大江大河中游進海洋的恐怖視頻。

難以計數的類人喪屍,猶如過江之鲫彙入大海,那場面,看得所有人都頭皮發麻!“我們不知道,這些類人喪屍,為何會奔湧大海?只能判斷,吞噬人類已經不足以促進他們進化了。而地球上,尚未被人類完全了解的海洋,有着最豐富的資源,其中或許就有類人喪屍進化所需的能量!”

華智教授語氣沉重地說。“他們進入大海以後,就消失無蹤了。而我們的大量布置在深海的潛艇和海底探測設施,也随之失去了聯絡,再沒有手段去追蹤這些類人喪屍。我們很難想象,當這些數量過億的類人喪屍從海洋裏出來的時

候,會強大到什麽程度?人類還有沒有能力去對抗他們?”

絕大部分大佬們,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恐怖消息。華智教授壓壓手,示意大家安靜:“在座各位将軍,不少人都晉級四級超能者了。四級和三級之間,超能力量的差別難以估量。四級超能者,或者變異人,已經無懼常規槍彈。而根據我們的測算,如果進入

海洋的類人喪屍,進化成七級、八級變異人的話,很有可能,我們的激光武器、電磁武器,都沒有辦法有效的殺傷他們!”“屆時,我們現有的武器,能夠對付他們的,或許只有機甲戰士。但是我們整個漢唐,目前只有三千套機甲裝備,對戰上億的類人喪屍,無異于杯水車薪。所以,統帥部應該立刻恢複機甲生産能力,集中資

源和人力,開足馬力不惜一切代價的生産機甲裝備!”

薛中華插話道:“生産機甲,一個關鍵的資源是稀土。漢唐的稀土蘊藏量占據全球稀土資源九成,我們要大量生産機甲,敵盟也會需要,所以我們還要防範敵盟來搶奪我們的稀土。”

華智教授點點頭,說:“薛總長說得沒錯。好在,敵盟暫時不可能從海上派出大量軍隊來攻擊我們了……諸位請看!”

他把視頻,切到一個畫面,只見這個畫面上,一條巨大的鯊魚從海水中一躍而起,把一條漁船,生生咬成兩截!

許多戰争議員,唬得臉都綠了:“怎麽……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鯊魚?”

畫面再切,只見一群海雕,翼展達到五米長度,鋪天蓋地的在大海上翺翔。一架無人偵察機駛過,立刻被這群海雕攻擊,撕成粉碎!

一條觸手長達百米的章魚,牢牢攥住了一條潛艇。潛艇螺旋槳被卡住以後,快速下沉,但是沒有過多久,竟然從當中被折成兩截!華智教授說道:“這是我們最新拍攝到的。海洋的生物,最近這段時間,體型迅速增長。在深海中,無論是軍艦還是戰機,都會遭到它們的攻擊。我們的海軍艦隊,目前也只能龜縮到近海一線活動。敵盟想

要跨越海洋攻擊我們,現在看來不太可能了。而陸地上,在漢唐腹地與西洋聯盟之間,一面有戈壁和沙漠地區作為緩沖地帶阻隔,另一面是北方大草原和東北大森林……諸位請看!”

視頻畫面再度切換,許多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只見北方遼闊草原上的野草,長成五六米的高度。

草叢中出沒的狼群,竟然有兩三米高!

大安嶺、外安嶺以至西伯利亞的森林……

那些樹木,真的是參天大樹啊!每棵樹都比原來高大許多倍啊!

裏面随便奔跑的一只兔子,都像一頭野豬啊!

而地上的蟻群,竟然每一只,都至少有拳頭那麽大!“一個多月以前,我在淡水基地,已經向戰争議會彙報過,植物受到了生化病毒的感染,成長速度加快。大家看到的這些視頻,便是近半個月以來,受到人類工業和生活廢氣污染程度最小的北方大草原和東北原始森林的瘋長面貌……是的,我只能用瘋長兩個字來形容。”

第 112 章 112 一步步引誘她

第112章 112 一步步引誘她

次日上午,億皇集團剛剛結束了一場會議。

西裝革領的慕寒川意氣風發地邁着修長的腿,走在了一群高管的前面。

公司上半年銷售目标提升了百分之一百,他心情自然是很爽快。

此時,手機響起,他走遠了一些,直接用了耳麥接聽。

“什麽事情?”

“慕先生,您好……我是米蘭達時裝公司的楊經理,是這樣的,我按照您的意思逼葉綿綿。然後她寧願辭職也不肯跟您合作,您看這事……”

“所以,她辭職了?”

“是啊,您看我們的訂單,要不然我來陪您喝幾杯……”

“閉嘴,我們的合作至此結束!”

慕寒川挂斷了電話,他的俊臉立即陰暗了下來。當初之所以關注米蘭達公司,是因為葉綿綿在。現在葉綿綿一旦離開了米蘭達,他對米蘭達從此不再感興趣了,更不會跟誰多廢話一句。

只是這個倔強的女人,寧可被炒鱿魚也不願意跟他合作。

她到底是有多厭惡他?

還是她心裏根本沒有他的位置?

他看着窗外的風景,不知道從何時起,他開始對一個女人如此沉迷,甚至患得患失。

窗外,是人潮兇湧的大馬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失去了工作之後,她将如何生存?他要去哪裏找她?

他發現,是不是自己把她真的逼得太狠了?

拿起手機拔打葉綿綿的電話號碼。

“您拔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拔!”

一連打了好幾次,都是這個聲音,他氣得恨不能砸手機。

晚上下班之後,他便直接駕車去了她以前跟紀喬希租住的公寓樓下。

那一片老社區燈光十分昏暗,他将車子停在大樹底下,落下車窗,一邊抽煙,一邊凝眸看着車窗外的人潮。

七點整,終于看到了葉綿綿的身影。

她穿着一套職業裝,長發束在腦後,踩着高跟鞋一路走過來……

似乎是腳疼了,她将鞋子脫了下來,就這樣穿着襪子走在馬路上,旁邊陪伴着她的,正是紀喬希。

他深藏在黑暗中的冷峻的臉上,這才浮現一絲淺淡的笑意。

而葉綿綿卻是渾然不知有人在監視着她。

她伸手接過紀喬希遞過來的奶茶,一邊氣苦地搖頭,“我簡直要被氣死了,今天投了十幾份簡歷都沒有人回複。人才市場也跑了幾圈,都沒有人肯要我。”

“今年經濟不景氣,工作不好找啊!依我看,你當時不應該賭氣辭職的。楊經理肯定是故意威脅你的,哎,要再找一份像你那麽高薪的工作,是不太容易了。”

“哎,我就是不想跟慕寒川打交道,這混蛋太可惡了。”

葉綿綿咬了咬下唇。

“那你不想慕晨星嗎?”

紀喬希這一翻話,倒是讓葉綿綿沉默了。

她不願意跟慕寒川打交道,但是心裏卻是惦記着慕晨星。

好幾天都沒有見到這個可愛的孩子,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又或許她不在慕家了,晨星會接受溫穎?

她喝了一口奶茶,索性不去想這些了。

慕寒川一直默默地注視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慢慢遠去。

其實他可以上前喊住她,或者強行将她拖到車裏……

但是他不想這麽做,他更喜歡葉綿綿主動投懷送抱,心甘情願地愛上他。

他這麽優秀,他就不信了她不會心動。

許久,他這才踩下油門,發動車子緩緩地駛入了夜色之中。

他就像一個優雅的獵人,早就布好了陷阱,等着她的一步步踏入。

一個星期之後。

在這個星期裏,葉綿綿瘋狂地投簡歷,終于得到了一次機會,在順利地面式通關之後,她又重新開始上班了。

早上七點她就起來了,簡單地泡了一包方便面對付肚子,完事補了口紅這便換衣服準備出發。

紀喬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綿綿,你這麽早幹嘛去?”

“嘿,當然是上班,我找到工作了!”葉綿綿的話裏透着興奮。

“哪家公司的設計師?”

“嗯,不是設計師了,這個星期投了許多家時裝公司,都沒有人回複我。看來這個行業暫時飽和,所以,我找了一份秘書的工作。面試通過了,薪水也挺不錯,跟以前差不多。我很滿意。”

“行,祝你工作順利!”

葉綿綿揮了揮手開門走出去。

紀喬希摸着下巴發呆,雖然說不出來為什麽,但總感覺怪怪的。

按說葉綿綿在深城也是小有名氣,怎麽會沒有公司騁請她呢?難道是慕寒川背後做了手腳?

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葉綿綿豈不是兇多吉少?

她趕緊追出來,拉開門之後,葉綿綿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一個小時之後。

葉綿綿抵達了新公司……

這家叫做奇駿的傳媒公司在一堆的寫字樓中間,顯得很一般。

公司的新環境不錯,同事們都很熱情,每天的工作量很少。比起以前在米蘭達的工作來,這倒是顯得輕松了許多。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泡杯茶,然後坐在辦公室裏看看報紙……

然後就等着她的老板從國外回來。

一連三天過去了,她很快習慣了這份安逸的新工作,心裏甚至開始籌劃着要不要開一間自己的店鋪。

直到那天上午,她興致勃勃地跟往常一樣走進了辦公室。

看到了久違的身影。

晨光從落地玻璃窗子照射進來,滿屋子都燦爛的陽光。

一道漆黑的身影沐浴在晨光之中,留給她一襲冷峻的背影。

她微怔了片刻,這便明白這男人應該是她的頂頭上司了。

“老板,您回來了,我就是您新上任的秘書,我叫葉綿綿!”

她恭敬地說完,那男人聞方緩慢地轉過身,一雙漆黑的眸子朝着她看過來。

四目相對,她眼裏全是驚愕。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一直在躲避的慕寒川。

慕寒川身披着一層金色的陽光,一步步朝着她走過來。

“對這份新工作還滿意吧?”

她半天才回過神來,扶着椅子震驚地看着他。

“為什麽是你?”

“這有什麽奇怪的,我收購了這家小公司而已!怎麽,你很意外嗎?”

對于慕寒川這樣的答案,葉綿綿顯然是不滿意的。

這肯定不是他說得這麽簡單!

第 110 章 ∶無形中的死亡

“女人跳樓死的時候是頭先着地而死,那麽根據古代靈異傳說,人死後如果變成鬼,那麽鬼的模樣與狀态便會以死時的樣子出現,所以二樓的這只鬼不僅是一只女鬼,還是一只倒立的女鬼,一只用頭代替腳在地面上用頭跳躍的前進的鬼,那麽後面就可以解釋了,以這只鬼的視角,躲在床下或是較低的地方卻反而更容易被那女鬼看到,這才是為什麽我會拉着你躲在櫃子上的原因,躲的地方越高便越不容易被鬼找到,但是之前的劉方坤…他或許就是因為躲在了自認為安全的床底,所以才會被女鬼找到的。”

“那麽至于第一層的鬼也更好解釋,通過油畫裏的男屍我就能判斷出應該就是一層的那只鬼,至于最明顯的标志便是那只鬼手裏的斧子與油畫裏插在男屍背部的那炳斧子幾乎一摸一樣,并且這只斧子鬼追人的速度也好快…”

不過,當何飛說到斧子鬼追人的時候,猛然間!何飛後面的話卻瞬間戛然而止,同時其表情也是充滿了呆滞,因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幾乎能關乎這場靈異任務衆人能否平安度過的關鍵,如果得到确認,那麽這場靈異任務的最終生路就能完全找到了!

本來在聚精會神的在聽着何飛解釋的趙平在看到何飛的呆滞表情後,他頓時也是有些吃驚,于是随即就趕忙問道“何飛,難道你想到了什麽了嗎?”

然而何飛在呆滞了約十幾秒後,下一刻,他就将臉重新對向了趙平,随後眯着眼對趙平說道“你還記不記得…當時那只斧頭鬼在把我們追上二樓之後,它似乎沒有跟上來對吧!?”

何飛此言一出,下一刻趙平也是猛然間陷入了了呆滞狀态,然而随後他的表情卻是瞬間一喜,緊接着就壓低聲音對何飛說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

…………

捉迷藏游戲時間淩晨3.22分…

“呼呼…呼呼…!”

陰暗的走廊裏,此刻張虎正彎着腰并用手拄着膝蓋在那裏喘着氣…

張虎走不動了,是的他累了,連續數個小時都在迷宮般的走廊裏行走期間還夾雜着幾次奔跑這讓他幾乎耗盡了力氣,所以明知道這裏很危險,但他卻也必須停下來休息一會。

然而張虎身旁的張莉卻更是不堪,此刻的她則是早已累的癱坐在地上并背靠着牆在那拼命喘着氣…

看到張莉如此模樣,本想繼續往前走的張虎立即皺了下眉頭,然後他就對張莉說道“這一層就他嗎像個迷宮一樣,到處是四通發達的走廊,而且基本沒有房間可提供躲避,所以我認為我們決不能停下,否則會很危險,你快起來吧,咱倆繼續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或是樓梯。”

不料就在張虎的話說完後,坐在地上的張莉卻在下一瞬間淚流滿面的對張虎哀求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實在是走不動了啊,張大哥…你就行行好讓我多歇一會不行嗎?”

“可是現在太危險了,之前那個憑空出現的腳步聲現如今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但我卻感覺越是這樣反而越讓我不安!不能再休息了,我們快走!”

張虎焦急的說完這句話後随即就伸出手去拉癱坐在地上的張莉,但是這一次無論怎麽拉張莉都是死活不肯起來并且還拼命的掙紮着…

“不要!我不要,我好累!”

張虎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然而此時…無論是他還是張莉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們的後方,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正逐漸接近二人的位置!!!

看到張莉死活不起來,張虎怒了,于是下一刻他便咬了咬牙對着張莉狠狠地說道“你他嗎到底起不起來,既然不起來那你就呆在這裏吧,我可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後張虎便毫不猶豫的轉過了身,同時背對着張莉轉身就走,果然!在看到張虎真的要走時,張莉瞬間就慌亂了,随即她就趕忙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并打算擡腳朝着幾米外的張虎追過去…不過…剛剛起身的張莉卻在這一刻猛然聽到了身後竟傳來了一聲輕微的腳步聲,所以她頓時被吓得亡魂大冒并同時張嘴要喊…然而下一刻,就在張莉剛要呼喊的那一剎那!張莉就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嘴被什麽東西給捂住了!

但更恐怖的是…她的眼前卻什麽東西都沒有!!!

“嗚嗚嗚嗚…”

驚恐到極點并且被捂住嘴發不出聲音的張莉正想奮力掙紮,但是接下來,一只沾滿鮮血的爪子卻從她的腹部突然間伸了出來!!!

是的,一只看不見的爪子從張莉的後腰處狠狠地插了進去,并緊接着從她的腹部穿出直接将張莉的身體給穿透了!鮮血頓時如泉水一樣瞬間噴射而出并撒滿了地面,接着那只爪子就猛地縮了回去!下一刻,張莉的屍體就帶着那極為扭曲并痛苦的表情撲倒在了地上…而且兩只眼睛還死死的睜着…她直到死都不知道她是怎麽死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殺的她!!!

從張莉被襲擊直到最終被殺死,她的嘴巴也都始終被一個看不見的東西給死死地捂着…

別看描述起來麻煩,但是從張莉被襲擊直到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期間卻僅僅過了不到5秒!!!

此時,張虎已經頭也不回的朝前走了接近8米了,但是讓他感到奇怪的是…身後的張莉為什麽還沒有哭嚎着追過來呢?因為這一招他可是百試百靈的,但是為何這次他都已經走到了走廊的拐角了,為何身後依舊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想到這裏,于是張虎便忍不住轉過了身,但是下一秒…只見在張虎視線的前方…張莉竟然早已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緊接着,張虎就感覺自己的腿動不了了,是的…因為他的腿已經瘋狂的打起了擺子并且兩腿極為癱軟,但造成這樣這卻并不是被詭異死亡的張莉的屍體給吓得,而真正讓他恐懼到極限的原因則是在張莉的屍體上方,竟然在半空中憑空漂浮着一只全是鮮血的手!!!

僅僅是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手!!!

或者是說這只手原本根本就是看不見的,就因為手上沾滿了張莉的血其手才會顯露在空氣中!!!

并且在下一秒後那只手竟然朝着張虎的位置飄來,同時伴随而來的還有之前張虎那極為熟悉的腳步聲!!!

看到這裏,張虎瞬間懂了…是的,他終于明白為什麽之前他雖然可以聽到這個詭異腳步聲…但卻始終都是之聞其聲不見其影的原因了,那是因為…這一樓層的這只鬼竟然是透明的!!!

“啊啊啊啊啊!!!”

想到這裏,同時又看到那只代表死亡的腳步聲與血紅的鬼手正快速朝他沖來時,恐懼中的張虎緊接着就語無倫次的發出了一聲尖叫,他想跑,但是卻因為腿抖的太過厲害所以此時的他竟然無法移動半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只鬼手向他飄來!!!

但是,就在張虎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那一刻,下一瞬間,從張虎身後的走廊拐角處卻突然伸出了一只白脂纖細的手!随即那只手就緊緊抓住了張虎的胳膊,接下來便拽着張虎朝走廊的拐角處瘋狂跑去!

被拽着的張虎腦海裏一片空白,慌亂中的他也只知道跟着抓着他胳膊的那個人影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緊接着他就聽到啪的一聲的類似于關門的聲音,随後整個空間就陷入了黑暗…

幾分鐘後,忽然一條明亮的光柱在這黑暗的空間中出現,同時也照在了張虎的臉上,雙眼被強光刺激的張虎反射性的擡起手擋住了刺眼的強光,不過很快強光就從他眼前移開,所以直到此刻,在有光線的情況下張虎才徹底看清自己的現狀。

終于從之前恐懼的慌張中回過神來的張虎首先發現他正處于一個房間裏,而且借助手電的光芒,他也終于看清了正站在他面前的兩個表情各異的人…

兩個人裏左側的那個人正用一臉擔心的表情看着他,不過至于右側的那個人在看他時的表情卻反而是一臉的鄙視加嘲諷…

看到這裏,張虎的心裏頓時一松,…原來是鄭璇與程櫻二人救了他…而且讓他沒想到的是鄭璇與程櫻居然也會在這一層!

“鄭璇,謝謝你救了我。”

所以回過神來的張虎趕忙向鄭璇道謝,然他的話說完,面前的鄭璇卻是對張虎搖了搖頭,然後對他說道“你謝錯人了,之前抓着你的胳膊并把你帶到這裏的不是我,是人家程櫻。”

鄭璇的話說完後,張虎先是面色一滞,随後就用吃驚的眼神看向了程櫻,注意到張虎的眼神,程櫻卻抱着膀子直接對其嘲諷道“嘿嘿,你個沒用家夥,見到鬼居然吓成了那樣,早知道你這麽慫,當初我就不救你讓鬼把你幹掉算了,這樣将來在隊伍裏我就會清淨很多喽!”

雖然程櫻依舊是對着張虎進行嘲諷攻擊,但是下一刻張虎卻在程櫻有些吃驚的目光中向他面前走了幾步,随後張虎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剛剛程櫻對他的嘲諷似得,反而對其誠懇的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程櫻先是微微一愣,随後就松開膀子攤了攤手對面前的張虎說道“好吧好吧,別搞得那麽鄭重,我接受你的感謝行了吧?”

程櫻的話說完後,張虎那滿是胡渣子的臉也終于露出了微笑…

然而下一刻,旁邊似乎一直都在沉思什麽的鄭璇卻突然對着其餘二人說道“我真沒想到這第三層裏竟然也有鬼,而且這鬼居然還是透明的…”

“那…那鄭璇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聽到一旁程櫻的問題後,鄭璇先是頓了一頓,随即就對二人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們回二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