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閃電豹

第一百一十四章 閃電豹

吳坤張狂的看着林炎,為了我們大家而死,你也算是死的值了,他早就看林炎不爽,此時正好借這個機會除掉林炎。

他絲毫不顧林炎之前的救命之恩,面目之上盡是猙獰。

“想要讓我去送死,你們也要付出代價!”林炎心中一寒,他沒想到幾人從來都沒有把他當做自己人,就連藍楓也是站在了另一邊。

“笑話,難道我們幾人會害怕你嗎?”吳坤不屑的笑道。

只要防着他的那把武器,一切都不足為慮,他很是自信的想到。

“那就試試吧。”林炎大怒,他絕不是那種任人擺布的棋子。他正欲沖向吳坤,就在這時,內殿之中的那炷香徹底的燃燒完了。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陡然向着林炎撲了過來。

林炎心中一驚,他趕忙從腰間抽出神秘匕首擋去。

锵——

一道火花閃過,林炎的身影暴退。

唰——

閃電豹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對面,它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林炎,眼神之中出現一絲驚訝,它沒想到林炎居然在匆忙之中擋住了自己的一擊。

林炎此刻心中卻是暗道一聲糟糕,顯然因為之前他與吳坤四人站在對立面,以閃電豹肯定認為自己是被選出來的那個人,所以才向自己發動了攻擊。

之前那一擊,他險而又險在閃電豹攻過來的時候拿出了匕首,要是再慢那麽一絲,他就會被閃電豹瞬間撕成碎片。

看到內殿中對立的一人一獸,吳坤終于露出了輕松的笑容,它應該會放過自己幾人了吧。

想到這裏,吳坤幾人便打算向着李府外面走去,在這個鬼地方,他們一刻也不願意多待下去。

吼!

突然,閃電豹低吼一聲化作一道黑影擋在了四人的身前,對着衆人一陣呲牙咧嘴。

這……

衆人疑惑的看着閃電豹,這是什麽意思。

看到衆人依舊不動,閃電豹再次低吼一聲,嘴中的血腥味頓時撲面而來,用冰冷的眸子看着衆人。

“他之前的意思不會是讓咱們派出一個人和它打吧。”伍行這時候低聲說道。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似乎真有這種可能,那麽也就是說,從頭開始,閃電豹就沒打算放過衆人。

但是此刻,容不得衆人多想,閃電豹已經邁着步伐一步一步向着幾人走了過來,看着那足足兩米多高的閃電豹,衆人趕忙向後退去。

直到他們再次退回內殿,閃電豹的身影才從他們的身前消失。

重新回到內殿的衆人看到閃電豹正冷冷的看着林炎,這才明白他是想與衆人一對一單挑。

只是看着閃電豹,沒人認為他們單挑可以打得過閃電豹,但是若是一起上,他們更是會被閃電豹秒殺。

此刻衆人心中有一種深深的悲哀,身為天靈宗內門弟子的他們此刻居然只能茍且,多活一秒是一秒。

閃電豹看着林炎,低吼一聲,眼神中頓時出現了冰冷的殺意。

面對閃電豹,林炎絲毫不敢大意,神秘匕首已經緊緊握在手中,雙眼死死的盯着它。

稍有不慎他便可能被閃電豹撕成碎片,此刻他的眉頭已經出現了死死汗珠。

看着場中的林炎,藍楓不由愧疚萬分,但是想起之前他秒殺人面魔蛛的那一幕,他的心中又燃氣了一絲希望,或許,他能夠創造奇跡呢。

“吼!”

閃電豹低吼一聲,身影再次化作了一道閃電向着林炎撲了過去,林炎面色凝重,此刻他根本不敢放松,手中的神秘匕首已經被他悄悄染上了他的鮮血,變成了妖異的紅色。

刷——

閃電豹的爪子劃破長空直接向着林炎胸前撲了過來,但是擁有神秘匕首的林炎此刻行動快捷了不少,他死死的盯着閃電豹。

眼看着閃電豹就要沖到他的身前,林炎陡然側身一躍逃開了閃電豹的爪子。

噗嗤——

閃電豹的爪子撲了個空,直接将地上的漢白玉石刺了個對穿。

它轉過身低吼的看着林炎,他之前那一次是意外,那麽這一次就已經不是意外了,看來這個人類确實有躲過自己攻擊的實力。

而吳坤此刻卻是一臉希冀的看着林炎,心中不斷低吼道殺了它,殺了它。似乎此刻林炎在他的眼中再一次變成了可靠的隊友。

“這就是你的實力嗎?”林炎冷嘲一聲淡淡道。

看着那個渺小的人類身影,閃電豹不由發出一聲咆哮,如此蝼蟻居然敢嘲笑于它。

它可是擁有暗雷兩系靈力的魔獸,不僅僅行動快如閃電,攻擊更是擁有可怕的腐蝕性。

陡然,一股龐大的氣勢籠罩了衆人,與此同時,閃電豹的雙眸死死的盯着林炎。

終于要拿出真本事了嗎,林炎心中暗道,他将黑色靈力充斥在匕首之上,小心的防備着閃電豹。

第 120 章 鳳凰天女

情況不明,那映紅天空的東西據猜測應該是鳳凰,看萬獸奔騰的方向是最近的城市,李雷洗把臉讓管家治愈自己的傷勢,主要是為了長出掉了的兩顆牙。随着身體素質的提升,治愈傷勢的花費也就越貴,兩顆牙齒而已,就用掉了上千靈魂之力,讓他唏噓不已後傳送到城市之內人員的身邊。

當走出屋外,就看到遠方的紅光大盛逐漸在接近中,天上早就密密麻麻飛滿了人,城牆上也列隊整齊嚴陣以待,獸吼聲頻發傳來,會飛的生物也嘈雜的亂叫,似乎全都很是憤怒,李雷撓了頭,抓了幾個靈獸而已,不至于變成這樣吧?

靈獸們臨進城牆千米之外停了下來,做出各種動作嘶吼抗議着,李雷已經跑上城牆,跟其他人一樣,看到這麽多的高階靈獸頭皮也發麻,這靈獸宗也是夠牛的,從哪裏搜集來這麽多的品種!

更恐怖的是紅光還在快速前移,很快就籠罩了城牆和上空的人群,要不是各宗門的宗主都在,給了人們心中足夠的底氣,早就開溜了,可他們沒見到,那些宗門的宗主和長老們,額頭也見了汗。

有些炙熱的紅光掃過了整個城市又延伸好遠,突然間又一收,沒有消失不見,而是縮到一個身影周邊,那是個身穿火紅衣服,披肩的長發同樣火紅,頭戴羽毛花冠赤着足的絕美少女。不過這少女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美得不像人類,李雷心中一驚,這不會就是那鳳凰吧?

“你們誰看到我的寶寶了?”

聲音很悅耳,但聽不出喜怒哀樂,掃視了眼實力最強的一群人就接着看向其他地方,絕殺愣了下神,彎腰施禮回答。

“天女大人,你說的是你的寵物?那只粉色羊駝?”

額!別人還沒什麽反應,可在場的地球人全都捂着胸口差點沒喘上氣來,齊齊的開始搜索李雷的身影。就算還沒見過那粉色羊駝的人也從同伴那裏聽說了,仙島裏被島主弄了個奇怪的靈獸進去,沒想到卻是這鳳凰天女的寵物,為了個寵物如此興師動衆,可見鳳凰女天女對其的寵愛,島主簡直太牛叉了。

而李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怪不得那些靈獸都不願意靠近羊駝,估計是身上有這鳳凰天女的氣息。而鳳凰天女接下來的話,讓人更是大吃一驚。

“你們可要想清楚,想一下我找不到寶寶的後果。”

別人的感受還差些,靈獸宗的人冷汗立刻就下來了,那只粉色羊駝一直就養在宗門,由于年代久遠,很多人早已經不知道這是鳳凰天女沉睡前留在宗門裏寄養的,可巧的是當她蘇醒後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寵物,可卻看到靈獸宗一個女弟子正騎在寶寶身上抽打它,一怒之下毀了半個宗門。

這事沒敢對外宣傳,只說的是鳳凰天女無理取鬧,要是那羊駝丢了,又是在自己勢力範圍內丢的,想想那後果,靈獸宗的人全都打了個哆嗦。

“天女大人,我們立刻派人尋找,請您稍安勿躁。”

“好,那我就給你們一天時間,一天過後,每多一天我就屠一城,直到你們找到為止。”

絕殺的話還算管點用,可也只是給了一天時間,想在說些什麽,可想起鳳凰天女的脾氣,只好趕緊安排人四處尋找。上次就是因為這鳳凰天女因為小事屠了一個宗門還不罷休,這才引得人們用計将她弄得沉睡過去。

以一人之力力壓十大宗門和各方高手,這鳳凰天女究竟是怎樣的恐怖存在,而自己卻把對方的寵物打了一拳仍浮空仙島裏,這要走漏了消息……

趕緊的讓潘曉璇衆女對羊駝進行安撫,并采摘下十顆血脈果讓它服用,可這羊駝很饞,一口氣就把十顆血脈果全都給吃了,吃完倒頭就睡,那是血脈在進化的征召。李雷可不想把這定時炸彈放在浮空仙島裏,萬一哪天島裏人外出時說漏了嘴,那可就要命了。

看着十大宗門和世家的人四散到野外去急急的尋找,他湊到了淩天宗主的身邊。

“宗主,這天女大人脾氣如何?”

淩天宗主臉一沉,“脾氣如何?你剛沒看到啊?不過到是時好時壞,她這裏有問題。”

說到這裏他指指腦袋,李雷立刻就有些明了,腦子有問題那不是神經病嗎,怪不得張嘴就是屠城,而且還把所有強者全都扣在城內,一天後沒有消息,先拿他們開刀。

李雷雖然想把這些強者中的數位弄死,全死了可不行,以後還打算留些高手一同對抗另外兩個強敵呢。可對方腦子有病,羊駝萬一能跟她溝通也是麻煩事,交與不交左右為難。

一天時間很快就要過去,人們能找得到才是怪事,天上漂浮着的鳳凰天女越來越沒有耐心,眼睛冰冷的掃視這人們,絕殺一咬牙,拿着一瓶絕好的靈酒飛到對方身邊。

“天女大人,喝杯果酒消消火吧。”

“你當我傻嗎?上次就是吃了你們人類的東西陷入了沉睡,我記得其中有個人就是你,你是新一代的絕殺?我勸你別把那些小心思用在我身上,對你不是好事,看在上一代絕殺的面子上,帶絕殺宗的人離開吧。”

“可是……”

絕殺無奈的收起靈酒,最後的招數也沒用了,還待辯解,可卻看到鳳凰天女眼一冷。

“離開還是留下,沒什麽可是。”話音一落,身體迸發出刺眼的紅光,立刻将整個城市籠罩其中,人們只感覺溫度在急速升高,皮膚都被炙烤的有些幹裂,而且給人一種已經被鎖定的感覺,想跑都跑不了。李雷咽咽吐沫,趕緊命令人們抱着粉色羊駝傳送到廢墟城市之外,找到羊駝的功勞又不想被人冒領了,信奉富貴險中求的刀疤幹脆獨自一人抱着它就往這座城市跑。

沒人搶功,野外到處都是成群結隊搜尋的人,宗主和長老們都被當成了人質,人們早就急瘋了,看到有人抱着粉色羊駝向所在城市疾飛,第一件事就是保駕護航,并發出了信號。

就當城裏的人們感覺越來越熱,都快要被烤熟時,那信號就像救命的甘露,立刻讓人們沸騰起來,鳳凰天女也及時的把紅光收了起來。紅光一被收起,很多低境界的人感到壓力一空,不是兩眼一翻暈過去,就是渾身癱軟的躺倒在地。就算是境界高絕之輩,也全都是大汗淋漓,不光是熱的,更是吓的,這鳳凰仙女只是發出紅光,就讓人生出無法抵抗随時都會死去的感覺。

李雷也是一擦頭上冷汗,心中對這鳳凰天女有了更高的定位,這才是大陸上最頂尖的強者,絕殺碰到她都是個笑話。

當刀疤趕來,看到他費力抱着的緋色羊駝安然無恙的沉睡着,鳳凰天女的眼神逐漸的軟化,看到她眼神的變化,衆強者這才徹底的長出一口氣。

“你給它吃了什麽?它怎麽會開始進化?”

見到羊駝不但沒事還在進化血脈,鳳凰天女露出了傾國傾城的笑容,刀疤眼一呆,接着一擰自己大腿清醒過來。

“我家少爺給它喂食了十顆紅色的果子,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就成這樣了。我家少爺還說了,他不知道這走失的羊駝是天女大人的寵物,一聽到消息就立刻派我送了回來,請天女大人勿怪。”

“不讓你跑出城你還跑,真是不乖……”

聽到刀疤的話,鳳凰天女對着緋色羊駝抿嘴一笑,招手讓它從刀疤懷裏飄了出來懸浮在身邊,接着又看向刀疤。

“算他有心了,這血脈果可是難得之物,看在他對寶寶很好的份上,此事揭過,城外那些靈獸就算我賞他的吧。”

刀疤聞聽之後立刻大喜,連連向鳳凰天女鞠躬道謝。靈獸宗主可不幹了,那上萬只靈獸可是宗門一直精心喂養的,這下全便宜了別人豈能甘心,敢要開口就被絕殺狠狠地瞪了回去。這靈獸宗主剛得宗主之位沒多少年,根本不知道鳳凰天女一怒就會赤地千裏的恐怖。

沉睡數百年後性子似乎沉穩了些,能有這麽個結局已經很慶幸了,以他對鳳凰天女的了解,只要沒人惹她,并不會惹太大的禍。接下來就是把她的畫像廣布天下,告知所有的人,誰要敢惹她或不敬,等着被滅族吧。

那些靈獸很聽鳳凰天女的指揮,跟着刀疤就往廢墟城市跑,那裏已經有地球人做好準備等待接收,途中沒人注意時也會不斷地傳送進浮空仙島內,由于外出人員全都回到了城裏慶祝,等有心人再去派人關注刀疤時,連人帶上萬靈獸已經消失不見。更讓靈獸宗主接受不了的是,等回到宗門想要重建時,才發現宗門早就被人洗劫一空,沒來得及帶走的值錢貨,什麽都沒能省下。

而地球人也很煩惱,一次性弄來的靈獸太多了,靈獸園根本裝不下,李雷把積攢的靈魂之力全都用在擴建靈獸園上,把它擴建到近四十萬平米還是擁擠不堪,要知道很多靈獸都身體龐大,需要活動空間,只得把馴化好的靈獸放養到大海上的島嶼上緩解壓力。還的購買大批的家畜和靈谷喂養它們,更得加派人手飼養,真是痛并快樂着。

第 121 章 :大日如來破長夜

九羽的遮蔽之下,寧長久與趙襄兒原本以為可以拖到白夫人神性耗盡,身軀瓦解。而等白夫人死後,趙襄兒再以九羽為劍,直接斬開這片搖搖欲墜的天地,讓他們先行離開,這樣便可以維持酆都的平衡不被破壞,然後他們再想辦法從外面摧毀這座酆都,使得裏面尚還存活的人可以重見天日。

可這一切都被白夫人之後一系列發瘋的行為破壞了。

沒有一絲光點的天幕上,亮起了那道流火。

那是她以身為劍的劍火,也是白骨身軀上燃起的屍火。

黃泉之畔,那素衣少女用黑布蒙着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那道從天而降的火光,她捂着耳朵,害怕極了,口中忍不住喊起了一個名字:“韓夫。”

那是黑無常的名字。

素衣少女原本以為與他只是像個一座破碎的長橋,早晚可以再見,而此刻她還不知道義父已經魂飛魄散,城市片刻後将要毀滅的恐懼壓垮了一切。

黃泉邊的石縫裏,開出了無數的花,那些花的花瓣很細,只比發絲稍粗一些,它們微微地卷起,纖細而脆弱,風一吹就會折斷。

它們是彼岸花。

此刻滿城覆滅的死氣凝聚成了它們妖豔的花瓣,它們的存在只是為了滿城送葬,盛開與毀滅都不過是剎那的時光。

就像是陰雲彙聚時天會下雨,電光響起後雷聲會接踵而至。

在那道紅色的焰光劃破長空時。

這座城中,哪怕是最年邁無力的老妪,都知道城池要覆滅了。

他們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儀式,城池便會轉瞬間毀滅。

……

床榻上,寧小齡艱難地支起了受傷的身體,她也感受到了那股毀滅萬物的氣息,她甚至來不及穿鞋,直接赤着腳跑了出去,她大喊着寧長久的名字,靠着心意相通的隐約勾連向着猛一處狂奔。

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她。

“師兄!”寧小齡驚叫出聲,身子被一把拽了過去。

寧長久見到了他,松了口氣,他轉頭望向了趙襄兒,聲音急切道:“來得及嗎?”

問的是趙襄兒是否來得及斬出一道空間裂縫,帶着他們離開這座即将毀滅的城池。

趙襄兒擡起了頭,目光卻無比的平靜,她搖頭道:“來不及。”

寧長久握緊了拳頭,默然點頭。

他們的心中都有了決意。

本就壓抑的黑暗此刻顯得更加凝重,趙襄兒手指撫摸過古傘的傘面,忽然說道:“娘親将這把傘送給我時告訴我,這柄傘叫傾城,這柄劍叫傾國。”

說着這些,她走出了九羽遮蔽的陰影裏,對着天空招了招手。

那宛若流星,拖着長長流火焰尾而下的白夫人稍稍調轉了些許方向,朝着趙襄兒所在的位置俯沖過來。

“這柄傘叫傾城。”趙襄兒又重複了一遍。

寧長久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那位娘娘對她的期望。

如今城之将傾,她如何能獨善其身?

這是她的城。

白夫人所有的意識都已經消磨盡了,此刻她可以是妙齡的少女,可以是躺椅裏的老頭,也可以是編織燈籠的老婆婆,無論是哪種,最終她都會化作一柄劍。

濃烈的死亡燃燒成了地獄的紅蓮之火,于是死亡的恐怖便成了無與倫比的美。

她此刻形如羽蛇,燃燒的身軀像是火焰中的飛蛾。

趙襄兒打開了紅傘,渾身所有的靈力都壓在了傘面上。

寧長久伸出了手,也握住了傘柄,寧小齡同樣伸出了猶帶傷疤的雙手,一同牢牢地握住了。

他們對着白夫人化劍而來的方向舉起了手中的傘。

轟隆!

像是巨大的驚雷在這片城池中炸響,也像是地獄之門被驟然打破,世間萬惡的苦難景象都随着灼熱的火浪展現然後覆滅。

周圍的房屋都在巨大的沖擊波中被瞬間夷為平地,房屋中的活人或者亡魂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火浪的最中央,地面凹陷了數丈,紅傘猛地下沉,分不清是寒冷還是熾烈的火焰翻騰在傘面上,連同所有的時間都像是漸漸地慢了下來。

城池動蕩不安,黃泉的堤壩開裂,碎石滾入河水之中,飛快地消融瓦解。

近處的彼岸花被狂暴的焰浪盡數碾碎,結束了它們短暫的盛放。

……

紅傘的傘面依舊沒有破碎,只是骨劍已經撕開了一道口子,劍鋒向下,一點點向前推進,若是趙襄兒擡起頭,便可以看到那劍尖直指她的眉心。

哪怕他們灌入了所有的力量,但如今的紅傘依舊被飛快地消磨着靈性,傘面越來越薄,就像是一張窗戶紙,要被随時捅破。

死亡迫近之時,人的大腦像是都飛速旋轉了起來,所有層疊的畫面都在很短的時間內重疊了起來,一幕幕光影交錯地掠過。

趙襄兒看着傘面上透過的流火,不由自主地響起了那層層帷幔之後如火的衣裙。

她知道娘親大部分時候不是真實存在的,大多數時候,她陪伴自身的,不過是一個虛無的影子。

非她不管世間,而是她不在時間。

唯有三年前那次,她一如既往地遠望日落時被門外的吵鬧驚醒,她眸中三千西國璀璨的影子如泡沫碎散,她很生氣,打開大門将所有人揍了一頓,最後一個拿劍的好像有點厲害,她只打碎了他的劍鞘,但她心裏知道,若那人還敢糾纏,她一定會也一定能殺了他。

見他們沒再糾纏,她發乎本心地說了一句:“我于殿下看日落,你們何苦擾我?”

那一天,她回到屋中,娘親把她喚到了帷幕之後,那時她的衣服因為打架還是髒兮兮的,但娘親一點沒有嫌棄,伸出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她永遠記得那時的感覺,那花紋繁複翩然如火的紅裙裏,那只白暫的手像是世間最溫和的風,緩緩揉亂了她的長發。

她擡起頭,看到了娘親的臉——一張她如今無論如何也想不起的臉。

但她始終記得那時她擡頭之後的驚豔與震撼,以至于她之後許多次照鏡子,都看着自己的臉,想着娘親這麽漂亮,自己為什麽像只醜醜的小鴨子呢。

記憶在短時間內匆匆掠過,她睜開了一線眼睛,望着這個與自己一道苦苦支撐的少年,心中輕聲問着:“娘親,他是你給我挑選的未婚夫麽?如果是他,為什麽十六歲之前沒來見我呢?如果不是他,他為什麽老是糾纏不休,陰魂不散的。”

這個念頭才起,心中忽有另一個聲音發問:“若他是你自己選的呢?”

紅傘上,濃烈的焰芒漲到了最巅峰,趙襄兒陡然睜開眼,身子被壓得單膝跪地,她牙齒緊緊咬着,身子骨不停地顫抖,那身飒爽的男裝也在狂風中獵獵翻飛,她死死地盯着前方,那劍尖直指自己的眉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仿佛下一刻,它便可以貫穿傘面,刺破自己的腦袋。

地面上的磚瓦早已碎成齑粉,她咬緊了牙齒,聲音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呵……自己選的,我眼光有那麽差勁麽……”

……

寧長久同樣想起了許多事。

想起了在小道觀中修行的歲月,想到了一入山門便賞自己板栗的大師姐,想到了頗為随和但刀意可平山鎮海的二師兄,想到了揮劍便是一幅錦繡畫卷的三師兄,還有時常不在山上,終年在世外獵魔的四師姐,想到了很多很多……

還有小道觀下大河鎮的畫師、匠人、瘋瘋癫癫的老婆婆、捕魚為生的黑丫頭,那小丫頭還經常送一條補到的魚給自己,讓自己拿去道觀的放生池放生,積攢功德。

最後的畫面停格在他的十六歲,他在雲崖邊坐了一下午,看了一下午的雲海,想象着自己那個遠在天邊的未婚妻的模樣。

師兄告訴自己,那小姑娘漂亮極了,頗有大師姐小時候的風采。

寧長久是很仰慕大師姐的,所以這句話沒讓他心動,反而讓他覺得,若是收下這份婚書,是對大師姐的不敬。

所以那天他将這份婚書疊好遞還給了師兄。

而同樣的十六歲,那個曾經只活在他幻想和遺憾裏的未婚妻近在眼前,他們握着同一柄,抵擋着同一把劍,他們能看到彼此臉上的疲憊、汗水還有燃燒的殺意與至死方休的堅持。

趙襄兒不知道。

但他知道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她的。

只是除了他昏迷蘇醒,在她閨房見到她的那一夜,他從來沒有與她真正平靜地相處過,哪怕如今一個月裏,他們只隔着一間房間,每日的日常也是他被幾拳撂倒,然後被按在地上暴打。

哪怕這些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他們永遠行走在生死的刀鋒上,與前一世平靜安寧的生活天差地別。

傘面上巨大的壓力将他與趙襄兒和寧小齡一同摁跪在地,寧小齡的傷勢最重,她身子跪倒之後搖搖欲墜,幾乎已經握不穩傘柄了。

寧長久扶住了她。

他的力量也被飛速地抽幹,他看着趙襄兒,想着如果今天他們一起死在這裏,那應該便算是合葬了,在臨死之前,他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告訴她,哪怕她不相信。

兩人相對跪着,緊緊地握着傘柄。

他們睜開眼對視了一眼,都知道各自已都是強弩之末了。

但那劍依舊一點點地穿刺下來,翻湧的焰浪也沒有絲毫要熄滅的趨勢。

他們幾乎可以确信,哪怕他們身死,也抵消不掉哪怕半劍之威。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白夫人的神性也在紅蓮獄火中被灼燒,她雖然依舊是一把劍,但是重新變成了白夫人。

于是酆都的規則容納了她。

整座城所有最高境界的人,此刻都聚集在黃泉的西面,本就傾斜的城池更難以阻止地向着一側崩塌,不出十息,哪怕沒有白夫人這一劍,這座城池也會就此傾覆。

趙襄兒與寧長久睜開了眼,他們蒼白如金紙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淺淺的笑。

他們等待的便是這一刻。

最初的計劃之一,結果所指向的也是這一刻。

雖然過程因為突發的變故複雜而驚險了許多,但幸好,結局與預想的并無偏差。

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寧長久松開了握着傘柄的手,他的身邊,浮現出星星點點的光,他伸手,逆畫飛空陣。

先前他在原地留下了一個嶄新的陣,本是留給趙襄兒過來的,但因為突然的異變打斷了後續。

而此刻他所勾連的便是那個陣。

趙襄兒清叱一聲,用上了最後的勁撐起了古傘,她仰起頭,紅浪照得她眉目皆緋,那劍尖貼近眉心,不過一寸。

眨眼之間,黃泉的那一頭,陣法的光芒亮起,寧長久的身影在光線中勾勒出來。

此刻天地傾斜,所有的一切都朝着西邊傾倒。

而酆都在毀滅前會自救,會竭力在東邊的城池尋找一個容器,将所有的力量傾注給他,試圖暫時維持平衡,防止自身的毀滅。

寧長久便是這個容器。

他的身體在這一個月間被趙襄兒開鑿過無數次,每一拳都是為了今日他更好地容納這些力量。

他明白過來了,他的身體也有一層枷鎖,将他的境界牢牢似鎖死。

而前一世,他入觀之時,大師姐給自己敲了個板栗打開了這層枷鎖。

但這一世,他唯有靠自己。

酆都的一個月,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這一刻。

他要用整座城池的力量叩開身體的枷鎖!

天地間的黑暗如洪流般湧入他的身軀。

他睜開眼,看着對岸的火,看着漆黑的夜,整個身體都似被撕成了無數的碎片,他的體內,有什麽熟悉的東西沖破了一切放聲咆哮。

他也随之咆哮。

他伸出手,直指天幕,雙眸中亮起了純金的光芒。

這個世界沒有了月亮,需要一輪紅日散發萬丈的光,撕碎所有的黑暗。

現在他見到了那輪太陽。

氣海之中,紫府終于洞開,捧出了那輪金邊灼灼,光芒萬丈的紅日。

那是他的先天之靈,也是他照破長夜的光。

……

……

(倉促碼完 先更後改)

第 121 章 我做了很多

朗月星空,微風夾雜着絲絲冷氣纏繞着衆人,甚至還壞心眼的撕扯本就有些單薄的衣物,讓我瞬間覺得後背一陣寒意,滿滿的都是寒意,下意識的伸手将身上的衣物裹緊。。

轉頭看着陳衍弘,我的心其實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這身份有別自古以來皆是定數,即便關系再好也不能逾越了那道界限,更何況我與那陳衍弘的關系,額,還真不怎麽樣。

火堆被堆得很大、很高,不時都會傳來幾聲噼啪、噼啪樹枝炸裂的聲音,陳衍弘并沒有立刻暴怒,這讓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可轉念一想陳衍弘的那句話該不會有什麽隐情吧!

腦海中的思緒飛速旋轉,我再次轉頭看着周氏兄弟二人,最終帶着一絲不确定的問道:“是他告訴你們,這是我的命令的?”

周莽那樣子完全就是差一點哭出來的形容,不住地點頭,活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倒是周戰還可以,一雙眸子看着我,完全就是那種死犟死犟的樣子。

怪不得我那樣說他,他都沒有發怒,原來是因為這個!

“你們再去找一些樹枝和幹柴吧!今夜這些柴火似乎不太夠!入夜這裏只怕不太平,若是沒有火會很麻煩!”

再次看了一眼周戰,那樣的性格我也懶得遷就,不說就不說,不就是委屈你了嗎!可憑你的心思能沒有看出來嗎!揣着自己的小私心,難道還要我去跟你道歉不成。

轉頭不在注視周氏兄弟,我轉眼看着面前的火堆,緩緩地說了這麽一句,可又害怕周莽那家夥看不出我的真實意圖,于是只能硬着頭皮接着說道:“我跟七皇子有些話要說!”

“啊?哦!周莽知道了!小姐慢慢聊!”

周莽果然是聽懂了,于是還一臉憨笑的撓着頭,對我一陣的擠眉弄眼,倒是惹的我兩頰瞬間灼燙,這…,這…,這都是哪裏跟那裏呀!

氣得恨不得立刻跳腳,而那周戰居然還在一旁幸災樂禍,不過幸虧他看的人不是我,而是陳衍弘,不然我只怕真的要發飙了。

“去吧!去吧!沒有半個時辰別回來!我跟灼兒又要事要談!”

咬牙切齒,恨不得咬牙切齒,我轉頭看着那個臉皮比城牆還有厚上三分的陳衍弘,默默地等着周戰還有周莽漸漸遠去。

陳衍弘是不是真的愛我,其實我心裏多少已經有些感覺,之所以支開周氏兄弟其實也是想要給陳衍弘留個面子,不過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居然,他居然這麽不要臉。

才聽不到周戰和周莽的腳步聲,那厮就腆着一張臉走了過來,那笑容怎麽看怎麽欠揍。

“灼兒,沒有外人了,你要說什麽,說吧!”

轉頭看着陳衍弘,我卻忍不住輕輕一笑,而後緩步走向火堆,将篝火周圍的枯草還有一些堆放的比較靠近的幹柴向後挪了挪,這才轉頭對着陳衍弘說道:“陳衍弘,好一個一石二鳥!”

陳衍弘一愣,而後卻立刻更加高興,那樣子幾乎有些癫狂,我忍不住有些不安,不住地向火堆的另一邊走去。

“地黃果然好本事,十幾年而已,我沒有教會你的,他居然都已經交給你了!”

這句話沒頭沒尾,我自然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于是只能繼續觀察陳衍弘的舉動,滿腹的疑惑。

“灼兒,我要的無非就是護你一世周全而已!”

這句話說的輕柔,卻像是一塊巨石抛入平靜的湖面那般,一層一層的巨浪擊打着我的心扉,眼睛居然在此時瞬間濕潤了,低頭看着火堆,想要借着火堆的熱氣将眼中的濕潤蒸幹,不想還沒如願,陳衍弘就已經追了過來。

“灼兒,我能感覺到你是在意我的,可是為什麽你要躲着我?”

眼角看到陳衍弘已經伸過來的雙臂,我下意識的躲開,不敢回頭看他,只是一味地前行,慌亂的我卻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真個火堆其實是圓形的。

一味地低頭前行的結果就是直直撞進那個守株待兔的懷抱。

直到被人死死地扣進懷中,我才猛然意識到這個情況,惱羞得擡頭看他,卻只看到一張笑快要變形的嘴。

那唇薄薄的,卻是極好看得形狀,即便此時因為主人的得意忘形變了一個形狀,卻依然是極好看得形狀,就連鼻尖都是那樣的好看,挺拔的就像是孤傲的山峰,小巧的鼻孔都與我看到的其他人有着明顯的不同。

“看夠了嗎?原來灼兒喜歡主動!不早說!”

這調調,這調調…,惱怒的瞬間回神,我焦急的想要掙脫環在腋下的一對鐵臂,卻始終不能如願,最後我只能用上爹爹曾經教我的手段。

踮起腳用盡全力對着我差一點就喜歡上的那個高高的鼻梁而去,在聽到嗯的一聲痛呼之後,我又連忙将腳高高擡起,對着陳衍弘的腳背就是一下,此時再不用我尴尬的掙脫,因為陳衍弘早就已經疼得一只手捂鼻子,一只手想要撫摸腳面,看着倒是忙碌的很。

“灼兒…!”

看着陳衍弘慌亂的樣字,我也只是挑眉,袖手樂得作壁上觀。

見那陳衍弘終于不再像一開始那麽氣急,我這才緩緩靠近,站在不足五步之處,看着陳衍弘,再次笑了一聲之後,緩緩說道:“以後少給我用這小心思!你無非就是想要暴露我的實力,讓我不得不投靠你是嗎?”

陳衍弘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紅着倆眼珠子看我,連連擺手,可他擺他的手,我自然也有我自己決斷。

再次向前走了一步,我彎下腰拿起一根幹柴,挑弄着火堆,而後淺笑着轉頭看着陳衍弘,說道:“若是再把注意動到我身邊人的身上,你我就像這樹枝一樣!”

利落的将樹枝橫在兩掌之間,那在火堆裏挑弄半晌的一頭有些熱,握在掌心,我甚至被燙的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可我已經對陳衍弘沒有了辦法,唯有威脅一下期待他以後不要太過分,于是咬牙将樹枝狠狠折斷而後冷冷的扔進火堆。

清冷涼夜唯一不可或缺的應該就是寒風,火堆着(zhao)的正是最旺盛的時候,一陣冷水吹來不但沒有将火堆的溫度帶走,反而像是鼓舞了火堆中的精靈一樣,那火堆被風一吹,居然噼啪、噼啪響得更加歡快了。

“我…,以後定當注意!”聲音的起伏還是有些不穩,也不知道是鼻子還在痛,還是我那一腳實在太用力了,總之陳衍弘那家夥應該是真的了解了我的意思。

警告已經說了,這氣氛卻又瞬間變了,我猶豫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畢竟若是看着陳衍弘失落的樣子,我其實已經恨不得走上去将他攬進懷裏好好地安慰一番,那念頭才剛剛升起,身體裏的每一絲理智就都在叫喧着告訴我不可以。

“那個,有沒有吃的?我餓了!”

總不能這樣安靜的對立一夜,我忍不住還是想要找個話題緩和一下氣氛,所以想了半晌才終于找到一個看起來應該不算是主動示好的接口,想要讓我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多少有些緩和。

陳衍弘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火堆對面坐了下來,白淨的一張俊顏即便是在火光的映照下依舊是那般完美,我的容貌已經是出衆的,卻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竟然也會被一張臉迷得神魂颠倒。

陳衍弘似是感覺到了我的注視,忽然擡起頭來直直的看着我,心不由自主的慢了一拍,于是只能低頭看着火堆,直到迎面飛過來一個布包。

下意識的伸手接過布包,我再次看了一眼陳衍弘,于是慢慢地将布包打開,居然是馬蹄酥,一個個做的十分小巧,因為是油炸的,所以即便是寒夜裏吃着也并不覺得涼,而且還酥酥的,咬一口唇齒留香,我下意識的贊賞道:“這是王府的廚子做的嗎?真好吃!”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回應,我以為陳衍弘不願回答我,也就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又吃了一塊,感覺腹中沒有那麽饑餓了,就想着将包袱系好,畢竟往後的日子風餐露宿是少不了的,這樣的點心還是留在最需要的時候最好。

“怎麽不吃了?不喜歡嗎?”

火堆對面傳來一聲關切的詢問,隔着火堆看他,我并不怕陳衍弘會看出什麽,于是也就沒有繼續僞裝,而是擡頭看着對面的他說道:“不是,很好吃!就因為好吃,所以想留在以後吃!”

“真的嗎?”

這一聲很輕,我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于是楞了一下之後不知道要不要回答,頓了幾息這才自言自語的說道:“嗯!真的!”

聲音很小,即便是我自己,也有些聽不真切,他卻像是聽見了,隔着說對再次說道:“喜歡就多吃些,我做了很多!足夠你吃上三五天的!”

他說…,他說…,他做了很多?嘴角列出一絲自嘲,我居然會以為是他親手做的,自顧自的搖頭,我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還是不了,我想要多吃幾天!”

他卻突然站起身子,快步向我走來,我以為他又要做什麽出軌的舉動,于是緊緊的盯着他,周身都已做好了戒備。

“你若是喜歡,我每天都做給你吃!努力讓你一輩子都吃不厭可好!”

第 110 章 昊土之晶

岩之心拿爪子将地上的千母石扒拉進懷裏,磨蹭了一會兒,将其中兩顆千母石推給谷璃,緊接着就一爪子往谷璃抓去。

洛飛揚看到岩之心的巨爪往谷璃壓下,哪裏能平心靜氣的讓它真的壓下,已經忍不住發招了。一道蘊含木系靈氣的劍氣與谷璃擦身而過,狠狠的往岩之心的巨爪射去。

原本要往谷璃抓去的巨爪瞬間變了方向,掌未至土靈氣已經先發,雖說木克土,但是在岩之心精純磅礴的土靈氣面前,這道木系靈氣哪裏還是對手。就連和洛飛揚站在一起的五方和桃花,也一起被土靈氣拍了出去。洛飛揚幾人被土靈氣拍出去,雖摔了個七葷八素,有靈氣護體,倒也沒有受太重的傷。

谷璃在洛飛揚受到攻擊時,數百道劍影從體內彈出往岩之心射去。岩之心的紅眼珠直直瞪着谷璃,流露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緊接着鼻翼一動,谷璃的數百道劍影中的陰陽土系靈氣劍被岩之心很快吸進了鼻子裏,而谷璃射出的其他劍影,則被岩之心另一只巨掌給砸成了靈氣。

谷璃出招不利,百裏的箭網也瞬間鋪展開來,将谷璃和岩之心迅速隔開。

五方已握着霸殺踏空行來,霸殺在真元激化下變成岩之心大小的巨劍攜着強大的劍勢往岩之心掠去。

除了蘇合香,其他人都與岩之心戰成一團。蘇合香則把握時機利用手中藥力,将具有侵入性的土靈氣隔絕在衆人體外。

一時間土行層往火行層去的入口,山搖地動飛沙走石天昏地暗。箭嘯與琴音齊飛,劍氣與藥丸共色。

百來招過後,谷璃發現大大不妙,她最初被岩之心吸入鼻翼內的劍影收不回來,而且岩之心竟然可以通過劍影,将她體內的土靈氣一點點吸收,并且有打開奇穴的趨勢。谷璃迅速退出戰團,往空中盤膝一坐,抱守元神催動劍心收回劍影。

桃花見谷璃居然退出了戰團,大為不滿:“谷師姐,這種時候你在做什麽?”

谷璃臉色難看的盤坐空中,應道:“它在通過我的劍心吸收我體內的土靈氣。”

照琴浮空抱着一把瑤琴,不解的同時也不滿道:“體內從來都只有真元,即便是能在土行層這種地方發出木系劍氣,也是由真元分解而來,你體內怎麽會有單純的土靈氣。”

谷璃無暇細說,只應道:“我中過木靈之毒。”說話間,谷璃感覺奇穴內的土靈氣已順着劍影源源不斷往岩之心而去。

奇穴失守讓谷璃極為震驚,就連結丹修士都無法輕易破開築基修士的奇穴,這紅眼兔子竟然做到了。與其通過劍影被這紅眼兔子将土靈氣吸收,還不如将土靈氣散到空中,至少散掉的土靈氣不會增強岩之心的實力。

下一瞬,谷璃幹脆打開奇穴讓體內土靈氣順着經脈往外溢出。

岩之心一見谷璃居然将土靈氣往外散掉,雙眼激紅,鼻翼一張将谷璃的劍影扔在一旁,掀開其他人就往谷璃撲過來。

谷璃淚流滿面,原來這家夥根本是把她當食物了。看着岩之心朝她撲過來,谷璃踩着劍就溜。只是這次卻不敢拿土靈氣劍來招搖了。

洛飛揚等人一看谷璃将岩之心引走了,迅速從背後往岩之心攻去。暴怒的岩之心看着谷璃浪費它的食物,哪裏還管背後的幾只小螞蟻。

岩之心這會追着谷璃吸收土靈氣,洛飛揚等人則是追着岩之心一陣狂毆,一塊塊黃雲從岩之心身上脫落,然後化作一小塊一小塊往地上跌去。

桃花還在後面喊:“跑慢點,青玉追不上你了。”

谷璃在前面怒:“跑慢點我就被追上了。”

百裏對桃花呵呵一笑:“我幫你。”

谷璃身後忽然出現一道環形靈光,岩之心眼裏現在只有谷璃,“啪”一下便撞在那個環上,巨大的紅眼兔子前半段身子都被凍成了冰塊,後半段身體撞在冰塊上,被擠成一團黃雲。但這冰環陷阱也就阻了岩之心一個眨眼的功夫,下一瞬,紅眼兔子變成了紅眼長蛇,扔下外面一圈被凍結的身體,穿過冰環繼續往谷璃追擊。

紅眼兔子一換造型,照琴抱着瑤琴一聲尖叫閃的飛快。

桃花踩着青玉背上對着遠遁的照琴大喊:“照琴師姐你跑什麽?”

蘇合香很無語:“很明顯她怕蛇。”怕桃花不能理解,蘇合香還特地解釋了一句:“一般女孩子都怕蛇。”

桃花問:“五方師姐怎麽不怕?”

蘇合香:“……”

谷璃奇穴內的土靈氣散到一定程度之後,便再不受神念調動往外散出。岩之心追着她沒有土靈氣之後,竟忽然從空中往地上一落。長蛇擺尾很委屈的盤成一圈後,又幻化回紅眼兔子。紅眼兔子看着谷璃忽然露出可憐巴巴的神色,發出哭泣一般的哽咽聲。

受了衆人一番追打,紅眼兔子的身體變小了一半。谷璃和衆人面面相觑,這兔子突然發狠,這會兒又委屈了,什麽意思?

紅眼兔子趴在褐紅色的山石上,哽咽了半天,從嘴巴裏面吐出一個褐黃色米粒大小珠子。然後那珠子便飄到了谷璃身前。

谷璃不确定的看着紅眼兔子,問:“給我的?”

紅眼兔子點頭。

五方湊過來将那珠子看了看,眼神一閃,挑了挑嘴角,對谷璃道:“好東西。”

谷璃問五方:“這是什麽?”

五方道:“岩之心成長到極致,便會凝結出昊土之晶。這個就是了。”

“岩之心幹嘛要送我昊土之晶?”谷璃問。

別說谷璃了,這岩之心現在是把他們一圈人都整迷糊了。

紅眼兔子看着谷璃,趴在地上蠕動着身體,半晌後,竟從它淡黃色的身體裏,分離出了兩只小兔子。一只有人的拳頭那麽大,渾身幽綠半透明,另一只卻只有寸餘,褐紅半透明。

蘇合香看着兩只兔子,問道:“若幽綠是陰之土靈氣,褐色就是陽之土靈氣,那麽這岩之心體內陰陽失衡了。”

衆人看過之後,那紅眼兔子便将兩只小兔子又吸進了體內。

洛飛揚搖了搖頭:“我倒是覺得,這陽之土靈氣是谷師姐給它的千母石剛剛孕育出來的。”

洛飛揚話音落了,紅眼兔子望着洛飛揚點頭。

谷璃囧了:“我沒有千母石了。”

蘇合香道:“你中過木靈之毒,而靈毒的解法無非是讓體內五靈平衡,然後再慢慢轉化為真元。你體內的土靈氣是由千母石而來,相必也是陽性土靈氣,這岩之心追着你,應該就是想要你體內還沒轉化為真元的土靈氣。”

谷璃道:“我把土靈氣給它了,我怎麽辦?”這紅眼兔子會陰陽失衡,她也有可能陰陽失衡?

桃花湊過來道:“所以它才給你昊土之晶和你換啊。”

谷璃的視線從桃花的靈獸袋上轉過,腦中靈光一閃,她家的嚕也在千母石那裏呆過很久,不知道嚕有沒有辦法解決。

被岩之心困擾太久,谷璃完全忘了百裏就在旁邊,抓着靈獸袋一拍,對着裏面叫道:“嚕,出來一下。”

桃花瞪大了眼:“谷師姐,你養靈獸?”

谷璃道:“沒有啊,它自己要跟着我的。”

靈獸袋沒反應。

谷璃嘆氣:“你看,根本都不聽我話。”

岩之心還滿眼期待的看着谷璃,谷璃無奈,狠狠心将靈獸袋倒過來一吐。一只肋生雙翼的金色小獸,從靈獸袋裏被“咕嚕”一下倒了出來。

嚕很不滿的“嚕”了一聲。

那岩之心一看到嚕,四肢顫抖就想逃跑。

嚕很靈敏的縮了縮鼻子,剛剛還迷糊的雙眼瞬間精光四射,迅速站起身對着岩之心發出了極有威勢的一聲大吼:“嚕吼~~”

山一大樣的岩之心小心翼翼的縮着四肢,恨不得将自己藏起來。

“竟然是辟邪”桃花大叫,然後盯着谷璃繼續叫:“而且它還告訴了你它的名字”

谷璃極無辜的望桃花:“不行嗎?”

“啊啊啊你竟然不明白?”桃花抱着腦袋極為懊惱。

“明白什麽?”谷璃繼續無辜望桃花。

桃花指着将岩之心吓得抖成一團的嚕叫道:“我的青玉我也不知道它叫什麽,只是它承認青玉這個名字,而這只辟邪告訴你的是本名唉。”

谷璃轉頭問五方:“你明白嗎?”

五方搖頭。谷璃頓時松了口氣,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不明白。

照琴推了推身邊的百裏:“百裏師兄,你怎麽了?”

谷璃石化,啊啊啊啊啊,她忘了百裏一直與她同行

百裏已走到谷璃身邊問道:“谷師妹去過射月山莊嗎?”

谷璃力持鎮定搖頭:“沒去過。”路過射月山莊不算去過射月山莊?

百裏又問:“那谷師妹中了木靈之毒,是在哪裏收納金靈氣的?”

照琴已經追到百裏身邊輕聲喊道:“百裏師兄,你問這些做什麽?”

靈珠之事谷璃不想對別人講,而且百裏一路都與照琴同行,雖然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否交換了信物,谷璃覺得自己所為本也無傷大雅,遂順着照琴的話,對百裏一笑,問道:“是啊,百裏師兄你問這些做什麽?”

第 112 章 ∶生路之地

古堡地下室…

目前徐慧的狀态可謂是驚恐到了極點!

因為自從之前那只看不見模樣的黑影鬼在離開後,徐慧本以為會松一口氣,不料接下來每隔一段時間那只鬼便會重新回到這個屠宰大廳巡視一趟,并且還在巡視的過程中搬動某些屍體,然後對屍體進行分屍!

是的,別看在這無比黑暗的地下室內徐慧看不見,但她的耳朵卻沒有聾,而此刻…從前方某個位置所發出的某種硬物砸擊屍體的聲音則是那麽的刺耳!

啪!

一具早已氣絕身亡不知多久的屍體被黑影從屍堆中拖走了,然後便把屍體放置在了不遠處的一個破舊的桌子上,随後黑影就不知從哪裏抓起了一把錘子接着就猛地朝着那具屍體的頭顱砸去,而那具屍體的頭顱就如同一個被砸開的西瓜那樣一瞬間腦漿迸裂!

并同時發出了一聲極為清脆的——啪!

所以,雖然躲在屍體堆裏的徐慧雖然看不見,但是依舊能夠得知那只可怕的碎屍鬼正在做什麽。

或許有人會說,既然那只鬼是在碎屍,那麽與她徐慧又有什麽關系呢?

那是因為…徐慧所躲藏的地方恰好是整個大廳屍體堆積最多的地方,所以每次碎屍鬼在拖動屍體的時候都會在徐慧所躲藏的屍堆附近拖拽屍體,那麽徐慧最害怕的就是…

誰知道下一次鬼在拖動屍體的時候下一個會不會選擇躲在屍體堆裏的她!?

這一個讓人心驚膽戰的想法,同時也是一個最符合實際的想法,因為下一刻,徐慧就聽到…剛剛用大錘将一具屍體砸碎的那只鬼,竟然又朝着她所躲藏的屍堆處走了過來!!!

噠…噠…噠…

噠…噠…噠…

…………

何飛蹑手蹑腳的來到一樓後,他先是借助陰暗的燭光四處打量了下附近,并且還豎耳傾聽了下動靜,在确定後廳應該不會有斧子鬼後,下一刻他就朝着後廳聯通古堡大廳的回廊走去…

在經過了幾排燈架後,何飛終于又一次來到了這個回廊處,而之所以他會再次來到這裏,那是因為他總是感覺,這通往地下室暗道位置的答案…應該就在回廊的那些油畫之中!

是的,何飛一直是這麽想的,既然他能從前三幅畫裏找到關于鬼的線索,那麽他依舊相信在那裏同樣能找到通往地下室暗道位置的答案,因為一樓很大,漫無目的的找根本就不現實,更何況在尋找的過程中還要時刻擔心那一直在一樓徘徊的斧頭鬼!

所以當他再一次來到回廊後,何飛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先是仔細觀察了下四周,在确定沒有任何異常後便咬了咬牙,接着就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似得…在下一刻他就掏出了貓眼手電!

這并不怪何飛不吸取教訓,而是整個回廊的的四周都太暗了,雖說還達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但如果不借助手電則根本看不清第四幅畫的細節,上一次他僅僅只是來得及用手電看了一眼第四幅油畫就被突然襲擊的斧頭鬼給打斷了,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要仔細看清楚!所以何飛才不得不冒第二次險!

啪——!

在光柱的照射下,第四幅畫最終清晰的展現在了何飛的眼前,自然而然的,何飛的一雙眼睛也開始細細的打量起了這幅油畫。

油畫中的畫面依舊全部是黑暗,根本就是除了黑就別無他物,看到這裏,何飛的眉頭便皺成一個川字…他有些難以理解,怎麽可能會這樣?

随後何飛将手電的光柱從第四幅畫上移開打算看看其他的畫,但是下一刻,何飛卻猛然注意到…當強烈的手電光從那副全是黑暗的畫上移開後,下一秒那副黑色油畫的畫面正中心竟然出現了一個泛着白光的符號!!!

何飛頓時大吃一驚,但是随後他就明白了,原來…原來這第四幅畫的中心位置的那個符號是用特殊的夜光顏料塗上去的,平常會與畫面四周的黑色融為一體,但是在經過強光的照射下,吸收了光亮的顏料在等強光離開以後便會自動散發出白光!

而此刻畫面中的白光則組成了一個符號,也是一個很好理解的符號,何飛瞬間就看懂了,那就是一個指向下方地面的箭頭!

沒想到地下室的位置竟然就在這幅畫的正下方!

………….

當趙平懷着心驚膽戰的心情走到2樓通往3樓的樓梯口後,他便慢慢擡起頭看向了上方的樓道…

望着他面前的這一條黑乎乎的樓道,他真的既想進去也不想進去,想上去是因為他就想幹脆待在樓道中得了,至于不上上去則是因為樓道僅僅只是路過…

猶豫了片刻後,趙平擡腳走上了樓梯,不過下一秒…他那條踩在第一個臺階上的腿就在也邁不動了…

因為聽他樓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聽到這裏,趙平不僅沒有害怕,卻反而瞬間露出了笑容,因為他知道…鬼是不會進樓道的,那麽如今正在下樓的豈不就是…

…………..

隔啦….!

伴随着一陣石塊摩擦的聲音,何飛在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後終于将位于回廊油畫下的那條隐藏在地毯下的石板給移開了,接着一條正方形的出入口便赫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放眼看去,出入口處的下方是一條通往地下的樓梯,不過卻僅僅只能看清入口樓梯處的那一小段範圍,而再往下看則是一片讓人感到心悸的黑暗。

看到這裏,蹲在入口處的何飛有些糾結,是的,畢竟何飛也是人,而是人在面對未知事物的時候都會有恐懼心理,所以他在糾結要不要下去,他清楚的知道地下室裏還有一只鬼,而且還是一只他根本就毫不了解的鬼,萬一…萬一…

不過…雖說萬一,但是萬一鄭璇他們就在地下室裏呢…?

(嗎的,不能再猶豫了,越猶豫我他嗎越害怕!)

想到這裏,下一刻何飛便毫不猶豫的打着手電踩到了入口處的樓梯上,随後就毅然決然的走了下去…

…………

“趙平!?”

當鄭璇、程櫻以及張虎三人剛剛從三樓下到二樓的那一刻,他們就赫然發現一個人正在站樓梯口默默地看着他們。

随即幾人的手電光柱便照了過來,結果在看清樓下之人的樣子後,剛剛下來的三個人赫然一驚,沒想到趙平竟然在站在那裏!

同時趙平在看清到下來的人居然是這三個人後,下一秒…趙平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可以看出來他此刻的表情很懊惱,但是別誤會,趙平那難看的臉色不是為自己表露出來的,而是替早已經下樓去了的何飛感到懊惱!

(何飛啊何飛,這還真是世事難料啊,你我二人做夢都沒想到鄭璇、程櫻與張虎會呆在一起吧?更沒想到他們都會集中在三樓吧!)

沒錯,之所以他心裏會這麽想的原因則是在他趙平個人看來…來整個輪回隊伍裏也只有資深者們才會有值得他與何飛二人冒險去尋找,所以當初何飛在與趙平談論分頭尋找的時候趙平心裏雖然比較糾結不過最終還是答應了,那也全是因為鄭璇、程櫻與張虎三個人,至于其他的新人如果在找資深者的半路上看到就順便告訴他生路的位置,如果碰不到就算了,只要能保證這個隊伍的核心成員得知生路的位置就夠了,如果他将三樓的資深者找到了的話那他是絕對不會在繼續冒着風險去尋找新人的。

所以,在當他看到最後的幾個資深者都聚集齊後,趙平的臉色就越發的不好看,同時也愈發的替何飛感到懊悔,既然鄭璇他們三個都在三樓,那麽就說明地下室根本就沒人!就算有也頂多是個新人,在趙平看來區區一個新人根本就不值得像何飛這種在隊伍裏極有價值的人冒險去救,當然了…他更清楚何飛根本就不知道地下室裏有沒有資深者。

看着前方趙平的臉色有些難看後,站在程櫻與張虎中間的鄭璇也自然從趙平的表情裏看出了些什麽,随後他就對趙平問道“趙平,你怎麽會在這裏?還有…發生了什麽事了嗎?”

當聽到鄭璇的疑問後,趙平點了點頭,不過随後卻直接對前方的三人說道“我怎麽會在這裏過會再說,當前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

“哦?什麽事,說說看?”

聽到趙平那有些慎重的話後,鄭璇身後的張虎也頓時來了興趣,于是接着随口問道。

“關于這場靈異任務的生路所在,也就是說在這場捉迷藏游戲裏,這棟古堡最安全的躲藏位置!”

趙平此言一出,直接就讓對面的三個人立即一驚,所以緊接着鄭璇就急忙問道“是哪裏?”

接下來趙平就伸出了手指了指他們三人身後的樓梯說道“就是那!”

三人不禁順着趙平手所指的方位回頭看了看…接着重新回過頭的鄭璇則疑惑的說道“你是指…樓梯!?”

“恩,是的!樓梯就是本場靈異任務的生路,同時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你們不理解,我可以解釋給你們聽。”

随後,趙平就将這棟古堡一共幾層以及各層都有一只鬼和各層鬼的特點能力,以及躲避方法與樓梯為何絕對安全的的事情全部告訴的鄭璇三人。

聽完趙平的解釋後,張虎面色一喜,緊接着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後更是裂開嘴哈哈一笑的說道“卧槽!原來是這麽回事,我說他嗎的之前我在三樓不停的亂跑的時候沒事,反而一停下來休息就立即受到鬼的襲擊了呢,原來是這麽回事啊!這下好了,咱就這樣躲在樓梯熬到天亮吧!”

不過當趙平的話說完後,鄭璇雖說心裏也是一松,但是下一刻她的臉色略微一變并且面露疑惑的對趙平問道“這些事…都是你分析出來的?”

鄭璇說完這句話問完後,趙平則是立即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道“呵呵,我可沒那麽大的本事,以上我告訴你們所有的事全部都是何飛告訴我的。”

沒錯,趙平沒有隐瞞何飛的功勞,直接就将真像全部告訴了鄭璇,因為對趙平來說…只要能活下去,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甚至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

聽完趙平的解釋後鄭璇先是看了了一眼趙平,随後默默地點了點頭,如果趙平當時直接說全是他自己分析出來的,那麽鄭璇下一步似乎就該考慮是否該對趙平這個人使用一些手段了,不過當趙平毫不保留的把何飛的功勞全盤托出并且根本就沒有描述哪怕一絲自己的作用後,鄭璇就知道…趙平這個人…似乎真的僅僅只是為了活下去。

不過,當提到何飛的時候,旁邊那一直沉默不語的程櫻則是瞬間臉色一變,随後他就趕忙走到趙平的面前盯着趙平的眼睛問道“那麽…何飛呢?既然知道了樓梯安全那何飛為什麽沒和你在一起?他現在在哪?”

程櫻的問題自然也是現今鄭璇與張虎剛想問的問題,三人的目光又一次同時集中到了趙平的身上。

而感受到衆人的目光後,趙平則依舊是面無表情,接着就擡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同時淡淡的回答道“他去地下室了,去救你們去了。”

未完待續…

第 111 章 暴風雨.新世紀

林珊的葬禮結束之後,本來趨于平衡的帝都各大勢力終于再度開始出現了傾斜。林珊在世時,憑着巧妙的政治手段,将喀麗絲和麥隆兩方的勢力盡量在帝都範圍內壓制最低調。但她現在一去之後,帝都底下的暗流終于開始洶湧地湧動。波瀾再起,已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軍政兩系的裂痕随著喀麗絲與麥隆的正式翻臉,也終于正式擺到了臺面上.帝國五大正規軍團也已經開始出現了分崩離析的跡象,前不久可能還是和和氣氣的兩批人,現在已經變成了兩條難以交集的線。

就在這個晚上,月郎星稀,夜色甚好,正是出游的好天氣,亦是适合游樂開心的日子。

“皇宮夜宴!”喀麗絲坐在華麗的馬車內,微閉着雙目看似養神,實際上卻思索着雪兒這一出乎意外的舉動。

“娘親才剛死沒幾天,居然就馬上急不可耐地請起人開起宴會來了?這種不孝的女兒,林珊在地下都會被她氣得吐血的。”喀麗絲微微冷笑着。

“幹娘,您在想什麽呢?”

喀麗絲轉過頭,望進筱筱那對黑亮無邪的大眼睛的深處,微微地一笑,愛憐地摸了摸筱筱的小腦袋。笑道:“你猜呢?”

筱筱把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女兒猜不到!幹娘的心思,筱筱是永遠也猜不明白的。”

喀麗絲淡淡一笑,張口欲言,突然趁身猛地一震,行駛中的馬車不知微何竟剎了下來。

在長街的盡頭,不知何時站著一排齊着黑衣的神秘人,他們在長街的盡頭一字排開,将街道就此封死,個個面無表情,有如石像一般一動不動,看起來十分詭異。

“幹娘,外面出什麽事了?馬車怎麽突然停下來了呢?”筱筱嬌聲道。

透過薄薄的幛幔,喀麗絲自然也看清楚了外面的情形,鳳目微微眯起,冷哼了一聲。

“大膽歹人!你們可知你們究竟擋住了誰的去路?”

當随行最前的幾個侍衛上前喝斥的時候,咯麗絲心頭突然沒來由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驟然浮上了心頭。

“小心!”喀麗絲的警告終于是遲到了一步。甚至沒有任何的破空聲,上前的那幾名侍衛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倒下,連半點掙紮的跡象也沒有。

“是刺客!有刺客啊!”一名侍衛大聲吼叫起來,希望能将周圍附近巡邏的禁衛軍及時吸引過來。

“蠢貨!別叫了!他們既然敢當街攔車殺人,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在禁衛軍趕至前成功而退!”喀麗絲冷冷的喝斥聲在一片的嘈亂雜聲中顯得特別的醒耳。

喀麗絲伸手掀起簾幔,鳳目中寒光一閃,掃了那排黑衣人,冷冷道:“既要刺殺本座,那就來吧!”

* * *

麥隆舒服地躺在吊椅上,熄滅了房內所有的燭火,在幽暗的房間內,透過薄薄窗紙的一層遮掩,欣賞着今夜月光的皎潔。這是他一向喜歡的休息方式。他并不打算去參加這次皇宮的夜宴。對于這種無聊的宴會,他一向厭惡。而且現在林珊已經死了,對着雪兒這樣一個小女孩,他也沒必要要給其面子。

麥隆突然輕哼了一聲,猛地坐起身來。因為遠處廳外士兵不停反複走動的腳步聲突然消失了,憑着多年行軍中鍛煉出來的超強第六感,他似乎發現了點什麽的不對勁。

幾乎是在麥隆坐起身的同時,漆黑的幽冥中中掠過一道白光,雪白的刀光猶如一道耀眼的閃電突然裂過空間,麥隆方才所坐的椅子驟然一分為二。急速破空的刀光恰好自麥隆的脊梁骨輕輕擦過,一陣涼氣不自主地從麥隆的心頭升起。

麥隆悶哼一聲,雙掌一翻,趁着對方還未來得及反應而發出第二刀,向刀光所現的方向推出一道掌風。昔年一統戰争時他曾身為一城之主,武功雖遠不能與其他五大統領相比,但比起身無半點縛雞之力的咯麗絲自是要好上不少。

但這一擊的作用也僅僅是能拖延半刻時間而已。萬點劍氣如暴風雨般自屋頂上空打下。數名黑衣蒙面人亦同時從屋頂躍下,手上的短刃閃着幽幽的藍芒,顯然是淬有劇毒的兵刃。

黑影一閃。一名神秘的黑袍人出現在了麥隆的身後。手略一擡,藍光一閃,一道結界就在麥隆身前展開,将射來的劍氣盡數擋下。

正如喀麗絲曾經有過一名關系異常密切的護衛法師摩诃德一般。這黑袍人亦正是麥隆的那名一直以來形影不離的影子魔法師。

黑衣蒙面人手上的藍刃似波浪般在黑暗中掀起一輪輪的漣漪,整座內室內泛滿了藍色的光暈,四面八方飛舞着刀光劍影,看起來似是威勢驚人,但在黑袍影子魔法師的強力魔法防禦之下,卻向麥隆難以推進半分。

“啊!”死亡的慘叫聲響徹在整座大宅之內。黑袍魔法師手一揚,一道電光穿過一名黑衣蒙面人的胸膛,肉燒糊的焦氣彌漫在整個房間內。

這已是第三個殺手倒下了。

既然明明清楚憑他們的實力是不可能将麥隆刺殺的。那為什麽這群刺客還這樣奮不顧身的拼命攻擊,完全不顧已經失去了退路。除非——他們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在于刺殺麥隆,而只是——

“不好!”思及于此,麥隆那鐵板也似的臉色也不禁驟然一變。

拖延時間!

動手已經接近了一盞熱茶的時間,但應該及時趕來的衛兵卻到現在都還未出現影子。說明這次顯然是一次精心策劃好的行動,整個元帥府都已經被處于封鎖之下。而他們的目的則在于——

“外面出了什麽亂子?”耳邊傳來嘈雜的轟亂聲響,轟天的震響連在元帥府內都可以聽得清楚。麥隆鐵板臉上亦閃過一絲駭然之色,喃喃地自語道。

“造反啦!兵變啦!”隐隐約約傳來這麽一絲的呼叫。

“兵變?”

“不會是喀麗絲!”麥隆立時下了這樣一個論斷。

本來為了制約各勢力尤其是喀麗絲和麥隆間的平衡,帝都的安全一直是由禁衛軍來負責的。在帝都的外層附近則是駐紮的是屬于珊娜麗莎的部隊。但在林珊死後,喀麗絲和麥隆都想拼命把自己的手伸進帝都來。最後在幾經争吵和暗鬥之下,最後調動的是中央五大軍團中的中立派,丘然無明的潮海兵團入都。因此帝都如今形成的是禁衛軍、珊娜麗莎的軍隊、潮海兵團三足鼎立的局面。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有兵變發生,只能是三者其中之一。

在這之前,麥隆從未考慮過可能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因為這三大勢力都不是有野心的對手。卻未料及,一旦兵變發生,在帝都沒有足夠兵力,僅憑着家将和特種部隊的少許人手,麥隆和喀麗絲都只能是甍中之鼈!而這只不過是不曾确定的幻想,如今确已成為事實!

* * *

“嗆!”拔劍的聲音倒是一致,一排亮光閃閃的長劍在月色的反射之下寒光生輝,與那整齊的黑衣倒是恰為反襯。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丞相大人這般無理!”從黑暗的深處,久違了的丘然長生踱着方步緩緩轉了出來。在他的身後,永遠跟着影子般的亦友亦屬的安笛南。

“丘然長生?”喀麗絲眉頭一皺,随即現出了恍然的神色。

“末将丘然長生見過丞相大人。”丘然長生倒是頗為有禮地一躬。

“不要如此假惺惺作态了!”喀麗絲掃了丘然長生一眼,冷冷道:“只是我還真想不到,這件事情會與你這小子有關呢!”

“大人您這話,真是讓小子我——”丘然長生作不勝惋惜狀,連連搖頭嘆氣。

“這件事情是你策劃的嗎?”喀麗絲不動聲色地問道。

“以大人您看來呢?”丘然長生笑而不答,反問道。

喀麗絲哼了一聲。”丘然長生,我知道你很有能力,野心也不小,不會是久甘于人下之輩。但這次不是我小看你,若是搶在這個關頭發動兵變,你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也沒有那個實力!你的主子是誰?”

丘然長生瘦削的臉上綻開一絲陰冷的笑容。

喀麗絲仍自言自語道:“要想在帝都內掀起波瀾。如果沒有得到禁衛軍和珊娜麗莎的首肯,僅憑你手上的潮海兵團,亦不可能有完全的把握。而現在禁衛軍的實權實際上也相當于落在了珊娜麗莎的手裏。是她?怎麽會?”

丘然長生微微搖首,笑道:“大人,這下您可猜錯了!”

“呃?那是誰?”喀麗絲忍不住好奇心起,出口問了一句。

“真是抱歉,您就帶着不明的遺憾這樣上路去吧!”話音甫落,一柄軟劍自丘然長生的袖內滑出,在內力刺激之下挺得筆直,朝着喀麗絲一劍刺了過去。

“大人先走!”數名侍衛一窩蜂地湧上前去,将丘然長生的劍路先行堵死。

青衣人手一揚,“砰”的一聲輕響,兵刃相擊撞出點點的火花。呼的一聲風響,一道拳頭大小的銀光飛回了青衣人的掌心。

“流星錘?”丘然長生訝然道。”能用這種兵器的,不會是庸手。有意思!看來咱們倆倒可以好好玩玩。”

劍尖在重重的幻影中點中了流星錘的錘身。舞動中的流星錘被迫停止了轉動。在內力傾注之下,流星錘兀然炸裂開來,一團嬰兒拳頭大小的血紅色水球疾飛而出。

水球在真氣牆前再度炸開。這次卻是分出上千滴血紅色的水珠,均勻撒散在周圍的空氣之中。

“水系魔法?”丘然長生低低咒罵了一句。”想不到這流星錘竟然會是經過水系魔法加注的魔法武器。”

丘然長生後退開幾步,很小心地不讓其中任何一滴水珠沾上衣襟。因為哪怕是那麽不起眼的一小滴水珠,也可能蘊含了極其恐怖的殺傷力。

但這樣一來,行動自然是慢了半拍。就在這段時間,青衣人提起喀麗絲,清嘯一聲,騰空而起。

幾乎是與此同時,安笛南也騰空而起。但忽地自旁邊伸出一支手臂将他的去勢擋下了。

“長生?你這是幹什麽?喀麗絲要逃走了!怎麽還不快追呢?”安笛南急道。

丘然長生眯起了眼睛,微微地搖了搖頭。

“喀麗絲還有用着呢!怎可輕言殺之。”

“兔子留着,獵犬總會有用處的。甚至在将來說不定還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呢!”

* * *

“下一步該怎麽辦?”殺盡了最後一個來襲者,黑袍魔法師緩緩收回雪白的手掌,望向麥隆,詢問道。

“逃!”麥隆果斷而肯定地道。

“逃?”

“既然敢在帝都之內發動兵變,沒五成以上的把握,是不會有人敢輕舉妄動的。就算退一萬步來說,即使這次兵變被剿滅了,我也不可能得到絲毫的好處。在帝都附近的人手不超過三千人的情況下,留下來不是死路一條,就是被軟禁起來。軟禁?”說着說着,麥隆臉色兀然大變。”遭了!”

“快!快逃!迅速逃回領地去!留得身家性命在,不怕沒再返帝都的一日。”麥大元帥這時失去了往日的冷酷和鎮定,雙手連揮,激動地道。

黑袍魔法師默默垂下了頭,對麥隆的話表示接受。

“至于喀麗絲,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想來運氣也不會比我更好了吧!軟禁?要是我們真落到了這個生不如死的田地,那才真算是徹底地完了!連尊嚴都不留下半點,像我們這種人還會有臉面活下去麽。”換上粗布衣服的麥隆坐進簡陋的馬車裏,喃喃地自語道着。

最後望了燈火輝煌的繁華帝都一眼:“帝都的今夜,相信會是一個讓歷史難忘的重筆一描。”

* * *

麥隆的話說得沒錯。實際上,整個帝都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片殺戮之中,到處是震天的喊殺聲,不時沖天而起的火焰在夜幕下看起來是如此的可怕。

數萬人在城中到處厮殺,整個帝都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特別是在喀麗絲和麥隆的親軍部隊在主人消失之後,随即也開始主動撤走,群龍無首的其他士兵們便完全失去了繼續戰鬥的意志,他們四散潰逃,四處搶掠燒殺,将混亂的因子傳到了帝都的每一個角落。

禁衛軍趕來之時,起先還想控制一下局勢,但他們很快發現這根本做不到,因為除了潰兵和趁此搗亂的流氓之外,就連帝都的一些樸實的平民百姓,為了保衛自己家庭的財産不受侵犯,也加入了這場大撕殺的行列。到處都是刀光劍影和烈焰沖天,吆喝撕殺聲和刀劍相擊聲伴随着一個個瘋狂的身影響起。被殺戮和鮮血沖昏頭腦的野獸們橫行于帝都各處的街頭巷尾。

在這個流血之夜,這座大陸的第一名城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輝煌光彩,幾乎是家家戶戶都在逃命,都在哭泣中流血。

“公主!大事定矣!”丘然長生那沾滿灰塵的臉上亦不由顯露出一絲得色。

“末将已将紅狐、碎玉兩大兵團穩定下來!”

“很好!”雪兒端坐在那王座之上,俏面凝霜,櫻唇冷冷輕吐道。

“喀麗絲和麥隆呢?有沒有捉住他們?要活的!”

“末将無能!”丘然長生“慚愧”地垂下頭道。”竟…竟讓他們給逃掉了!”

雪兒冰冷的眼神自丘然長生的身上緩緩滑過。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們逃掉了,雖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此非你之過。”

“你的功勞我記下了!麥隆已經逃出了帝都!自今之後,你,丘然長生,就是帝國的新任元帥!”

丘然長生并無什麽激烈的反應,倒是他身旁的安笛南因之大喜,碰了碰丘然長生的手臂,喜道:“長生,現下你終于有機會一展你的才華了!”

“是嗎?”丘然長生眯起了眼睛,微微地笑着。

帝國號稱擁有七百餘萬軍隊,實際上除去散布各地的地方雜牌軍隊,正規軍亦不過五百萬左右。徐君伊達正航兩人坐鎮北方就已經占去了一百三十萬,華亞、藍天化和珊娜麗莎實際上真正所轄的直屬兵力并不多。整個帝都的主要兵力,全都集中在由喀麗絲和麥隆分而據之的五大中央兵團:青天、潮海、炎焰、碎玉、紅狐!

如今,這夜之後,潮海、紅狐、碎玉已經落入了莫雪的控制之中。一百五十萬軍隊,加上可以臨時征起的地方軍。近兩百萬軍隊,直轄南方近半諸州,已經是整個大陸上最為強大的勢力。

“大人!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輕輕推了推望着漫天火焰發怔的喀麗絲,青衣人勸道。”再不走,只怕就——”

喀麗絲長長地籲了口氣,半天,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雪兒!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珊娜麗莎閃身出現大殿的門前。此時正值深夜,大殿裏沒有多餘的一個人。也沒有點起半點的星火,黑乎乎的一團,只可隐約看到雪兒高高地端坐在那王座之上,俯視着之下的芸芸衆生。

“什麽怎麽回事?”雪兒微微一笑道。

“不要裝作聽不懂!”珊娜麗莎有些氣急道。”我知道丘然長生最近這段時間和你過往頻繁。若說今晚的事情你什麽都不知道。那我是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原來您已經知道了!姑——姑!”雪兒笑容一斂。

“為什麽要這樣做?雪兒!~你知不知道你這麽一亂來會徹底打破現今大陸的平衡局勢,我和你娘,你華姨多年的苦心會因此完全毀于一旦的!”

“為什麽?我高興!”雪兒冷笑道。

“高——興?只為了這個?”珊娜麗莎差點沒氣昏過去。

“誰叫你們連我唯一可以高興的權利都予以剝奪走的?”雪兒冷冷地道。

“是你們!是你們毀了我的一切!我的希望!愛情!還有那未出世的…孩子!都是被你們所害死的!是你們逼我的!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

“我恨你!我恨你們!”雪兒那對又圓又大的明亮眼睛中射出怨毒的光采。

“雪兒!你!”珊娜麗莎怔怔地望着雪兒,半響說不出話來!

“你到底想要什麽?”沉默了半響,珊娜麗莎終于澀聲道。

“我什麽都不想要!我只想看到你們所有人的一切夢想都成為泡影。我不想要什麽!我只要破壞!只要能看到你們所謂的理想全部都因而毀滅,看着你們那失望至極的痛苦模樣,我就會開心!很開心!咯咯咯!”雪兒突然笑得彎下腰來,但清脆悅耳的銀鈴般笑聲中,卻透出絲絲的寒意和怨毒。

* * *

幾乎是在這夜喀麗絲和麥隆逃出帝都的同一時間。在西方的烈魔谷,七大統領之一的天下第一魔法師華亞也靜靜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們分別以自己的生命和事業作為代價,見證了新一代年輕一輩的成就。莫沉楓、莫雪、月傾悠、丘然長生、蘭雅絲等這一批新生一代。他們還很年輕,因此還有時間,也更有希望去開創一個新的世紀。未來的世界是屬于他們的。

二十年前,就是以莫煌為代表的一批年輕人,在他們蓬勃的朝氣鼓舞和不斷的奮鬥中,終于結束了千年來的分裂,開創了一個新帝國的未來。而現在,這批新的年輕人,他們又能夠做什麽呢?是開創一個新的世紀,或是繼承過往的接力,抑或是….毀滅希望的明天。

舊夕暴風雨的陰雲已經消散,但席卷整個影月大陸的狂潮才剛剛開始。

“新的世紀終于到了!”在明亮的月色下,一條修長的人影負手站在窗前,看着遮住佼月的那一絲黑色,微微地嘆息着。

(卷五 宿命的掙紮 完 下文請見第六卷 西陲戰火)

第六卷 西陲戰火

第 110 章 烈魔驚變

一口氣被身後的黑色死神追擊了近半個月,在以又損失了近五萬人為代價之後,月蠻聯軍兵敗如山倒的局面終于才勉強被壓制下來。重整旗鼓後,勉強湊成了一支還算整齊的軍隊。但數量亦已被壓剩至不到五萬人。軍心慘然地一片浮亂,與以前更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師父,月蠻聯軍退入烈魔谷了!”水曉韻指着那遠方彎彎曲曲的火紅色凹陷,凝聲道。

“烈魔谷?他們退去那個鬼地方幹什麽?”華亞秀目中閃過一絲奇光,眉心間亦不由相應皺起。

“這就是烈魔谷?何止是魔谷,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對于從未來過這處地方的大多數人來說,抱怨是完全可以理解甚至得到支持的。

大半截凹陷的山谷全是深紅色的,到處都光禿禿的石頭,以及漫天遍地飛舞着的紅褐色塵沙。整座谷中找不出一棵樹,一根草,甚至在烈魔谷方圓數裏的地帶,挖地三尺也找不出半點除紅色以外的其他顏色來。

但這還不足以讓人感到可怕。真正恐怖的是,在谷中到處分散着許多大大小小的紅褐色山丘,不時從山丘的最頂山噴出大小不一的火星。濃煙滾滾,悶熱的蒸氣彌漫在整個谷中,使人氣悶之至。

這裏是整個大陸氣溫最高的地方,即使是最低時候的溫度,也不會在五十度以下。每天都不時有密密麻麻的火星在天空中飛舞。吸一口氣都是滾人心脾的熱浪,還夾帶着大批的泥沙。傳說這裏曾是太古魔法時代時的一處主戰場,驚天動地的魔法大戰中在這此聚集了太多的火元素,因為地形和空氣質量原因,千百年後尚未完全散發。日輪教更是老實不客氣地将此處稱之為–最接近于太陽的聖地!若不是這處地方實在太可怕了,否則那群瘋狂的日輪教徒說不定會不惜跋涉千裏而到此處來朝聖的。

躲進谷內的月蠻聯軍的兵士們早已是揮汗如雨下了。本被趕得氣喘籲籲的蒼白臉色也在這極度高溫的水蒸氣下被蒸成紅色。抱怨聲和責罵聲在人群間公然地傳了開來,軍心浮動更甚,眼見即将出現分崩離析之象。

月戶禮此時也沒有精力來注意這些瑣事了。他更多地是要解決當前的出路問題。

“該死!當初是誰說的烈魔谷沒問題的!”月戶禮頭上青筋暴起,憤憤然抱怨道。

“甍中捉鼈!”“暗黑之旅”已将谷口死死封住。以二十萬對五萬的絕對優勢。地勢也并非易守難攻的險要,相信攻進谷內,不過是遲早的事。

一排排由盾牌手護衛下的重步兵一窩蜂地朝着谷口湧入。盡管身前箭如蝗蟲般鋪天蓋臉地俯沖而至,一排排的士兵在箭雨中前赴後繼地相繼倒下。但他們的堅持沖鋒,卻終于因此而為後方的部隊贏得了繼續湧入的時間。

二十萬的部隊相續在不到一頓飯的時間內沖入了烈魔谷。在二十萬對五萬的絕對人數優勢和戰鬥力的相對高出之下。月蠻聯軍被迫逐漸向着谷裏深處退去。全憑着五采蠻族的戰士在隊後的支撐,才勉強維持住了這支部隊的不至崩潰。但,相信那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月戶禮大聲的吆喝聲在慘叫與戰馬嘶鳴的混亂聲中聽起來是那般的無力。

如雷般的響聲自頭上的天空炸開。地下轟轟然傳來了悶雷一般的聲音,猛烈的震動搖晃連續不斷的開始了,聲音越來越大,愈來愈響,地下的震動也已經到了連普通人都可以感覺得到的程度了,正在撕殺的雙方人馬都詫異地暫時停下了手上揮舞的兵器,望向這個詭秘的山谷的四周。

一道雪也似的亮光閃過天空,轟隆隆的雷聲連接不斷,但卻并非是雷神的戰鼓咚咚,而是一種另類的恐怖之聲。

“天!那是什麽!”不知是什麽人首先失聲尖叫出聲。

衆人都轉過頭去,望着那閃光一現的地方。

在谷內最深處那座最高的山丘之山。一點的紅光在山巅上滾動閃亮着,然後逐漸向外擴散,越來越大,越來越亮。那滾滾的轟隆雷聲就是自那個方向傳來的。突然間轟隆一聲,一股筆直的濃煙沖天噴起,濃煙噴出來時已帶着火花的亮光,彎彎曲曲的火舌和上方的火星向四面八方飛開,濃煙聚成了一根像灰色的柱子,升上高空,然後四面散開,形狀像一個極大的磨菇。接下來,在濃煙中噴射出無數點的紅火和雪亮的閃光,如天女散花般,向山丘下的四面八方滾射而下。紅的和白的在穿透濃煙的過程間産生了摩擦,驅散了濃煙,末了只留下一道白熱的粉末,同時發出一連串的爆炸聲。

饒是這些久經沙場的戰士膽大包天,目睹這般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恐怖景象,人人都被吓得魂不附體。這時哪裏還顧得撕殺,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急急忙忙的向着谷口的方向奔逃!

這時無數股暗紅色的滾燙液體不斷的從裏面湧出來,形成了幾股洪流,卷過之處,連磨盤大的石頭也都熔化,冒起了一片夾帶灰垢的煙塵,和密雲混合,籠罩了整個烈魔谷,連天上本來的一點微光也被遮蔽了。黑雲低壓,雲層反射出熔漿黯淡的紅光,片刻之前還是可以視目,但突然間便好像到了黎明前的那段黑暗,一切都肉眼難辨。好像世界末日已經降臨。

* * *

大地在為之震怒,谷內所有的一切都在劇烈地顫抖着。大大小小的石塊都是左右的搖晃,立足不穩。天空已經被紅色的火星染成了紅色。濃厚的硫磺氣味散布在整個大氣之間。讓人難以自由地呼吸。火流星如雨點般在天空中胡亂飛舞劃出軌跡,

雙方的士兵都在天威的震怒下抱頭鼠竄着。巨大的岩石塊自山丘上一路滾将下來,沿途挾帶大量暗紅色滾燙的液體,更有不少大小不一的火團随而俱下,聲勢越來越大,到得谷底之時,當真如群山齊裂、怒潮驟至一般,說不出的可怖可畏。

無論是哪一方,從普通士兵到高層軍官,此時都是吓得心膽俱裂。有馬的,仗着多了四條腿,紛紛回馬快奔谷口。甚至有許多馬在這大自然恐怖的天威之下吓得呆了,竟然不會舉足,馬上乘客見勢不對,只得躍下馬背,展開輕功急馳。至于那些沒馬的,只得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平時在戰場上只恨不能再多厚幾層的盔甲這時變成了讓人舉步唯艱的包袱。這時哪管得是敵是我,是尊是卑,要命要緊,一窩蜂地朝着狹小的谷口擠去。

待擠到谷口一看,才一陣心涼。在先前的地震山崩中,谷中衆大大小小的山丘已經被盡數震碎,岩石被飓風席卷而起漫天狂舞着,如雨點般朝下打了下來。其中不泛有好死不死剛好将谷口堵住的。但見高處的岩漿兀如山洪暴發,河堤陡決,滾滾不絕地沖将下來,瞬息之間便将山道谷口全數封住了,那散發着滾滾熱氣組成一條寬數十丈的岩漿河,讓人望之心懼,猶豫不敢舉步上前。

就是那麽稍稍稍猶豫的片刻間,谷口已被大塊的岩石予以封死。這二十多萬人就這樣全數被封死在這烈魔之谷內。

無論是月蠻聯軍,還是“暗黑之旅”,都被這種可懼的自然力量所深深震攝。最倒黴的是那兵種之王的騎兵,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暗紅色滾燙液體(其實就是岩漿)彌漫在整個谷中,人或可躲到大點的石塊上避難,但馬卻不行。在劇痛中馬兒憤怒瘋狂地将馬背上的騎兵抛下馬,落到岩漿之中,瞬息就化作一陣青煙,連衣服都燒得幹幹淨淨了。

武功高的,倒是憑着武功沿着兩旁的岩壁向上攀爬。顧不得岩壁被燒得滾燙炙手。只是苦了魔法師們,此時周圍盡數充斥着濃厚的火元素,其他元素都被壓制難以發動。魔武者們的低空飛行也不過能飛起離地數丈而已,再想往上飛,卻是有心無力了。

就在這時,在谷頂兩側的山壁之上相續出現了一排排密密的人影。巨木、炮石、滾油如雨點般向下傾瀉了下來。不管是“暗黑之旅”,還是月蠻聯軍,都在這陣暴風雨般的攻擊之下成了犧牲品。能夠成功爬上山崖的,寥寥無幾,即使雙方加起來,恐怕也不會超過五百人。

月戶禮大呼左右,但卻已經發現在人潮的亂流中已經再沒幾個熟悉的人了。但好在此時大家都是一心想逃命,哪有心思殺敵。就是有,也是為了砍死前面的好讓自己跑得快點,哪管得是敵是友。

“是哪個混蛋向公主提議進烈魔谷背水一戰的。還說什麽置之死地而後生!真是混蛋加三級!該死的東西!”月戶禮的牙齒咬得嘎嘎作響,只把那害得他下場至此的不明人氏恨了個半死。

長嘆一聲,無奈之下,也顧不得主帥的面子,月戶禮也不得不扔下屬下獨自攀爬上崖,好在幸運,沒有任何人攔阻他,滾木炮石也沒半點向他身上招呼。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一路無驚無險地攀上了崖頂。

“公主!公主!下面,下面….”月戶禮一路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爬上了烈魔谷頂外的一座小山丘。

“我知道!”月傾悠淡淡地道。

“那–該怎麽辦?”月戶禮直到現在,雙腿都還是微微地顫抖着。剛才那不可測的恐怖天威給人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了。

“我們的五萬兒郎全完了!這次南下帶來的二十萬軍隊現在全都沒了!什麽都沒了!”月戶禮大聲地道。

“我先前就說過。能以五萬人馬換取名震天下的‘暗黑之旅’的全軍覆滅。已是一筆大大的劃算了。”月傾悠輕描淡寫地道。

月戶禮心頭猛地一震,連退數步,瞪大眼睛望着月傾悠,駭然道:“難道–難道–”

“不錯!正如你所猜測的那樣!”月傾悠的櫻唇邊泛起一條優美的弧線。”這次火山的噴發其實是我早先的安排!”

美目凝望的方向,遠方一群魔法師的身影在濃霧中若隐若現。

“近百名事先早已準備好的魔法師,在恰當的時候同時催動火系魔法襲擊本已薄弱的活火山口,造成本不穩定的活火山再度噴發。除了這樣,我實在想不出有其他能夠以五萬之衆消滅‘暗黑之旅’的辦法。”月傾悠淡淡地道。

“可…可是那五萬兒郎–”月戶禮顫聲道。

“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有所得必有所失。如果不犧牲掉他們的話,又怎能引得‘暗黑之旅’深信不疑的上鈎呢?”月傾悠仿佛談的不是人命,而是其他普通的事情,語調自始至終都是那樣的平淡無波。

“還好戶禮你反應得快。否則我們差點就見你不到了。”一旁的黑衣老者見月戶禮的臉色已經變得極度難看,連忙轉開話題道。只是他實在不會說話,頓時将月戶禮的思路又引到了另一個方向。

月戶禮頭腦嗡得一聲,想起此件計劃從頭至尾他都蒙在鼓裏。對事情的原委根本半點不知,要不是自己身手還算敏捷,恐怕也得要葬身在那火海之中了。

月戶禮手足一陣冰冷,澀聲道:“公…公主….萬一屬下剛才要是沒能及時反應,那豈非也回不來了。”

“不會的!”月傾悠輕輕一笑。”我相信戶禮你的能力。”

這句輕言軟語說得月戶禮骨頭都酥了,怨氣頓時消散了一大半。

“先前之所以要将你也瞞在鼓裏,是為了更好地麻痹敵人。不然戶禮你知道計劃之後難免會有所拘束。戶禮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哦…屬下不敢!”

“小丫頭,你好毒的心!”一句冷冷的語聲從不遠的側旁傳來。

在場衆人盡皆駭然。轉頭望去,一身黑袍的華亞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距離他們的不遠處。

“竟然連自己的人都要殺害。如此毒蠍心腸,實我生平所僅見。這般歹毒的女子,遲早必成人間大患!留你不得!”

黑白老者同時厲喝一聲,身形騰起,如同兩只大鳥般向前撲去,搶在華亞之前搶先發動了攻擊。

華亞冷冷一笑,手掌間一個光球應念而生,瞬息一分為二,朝着黑白二老者就打了過去。

“砰”的一聲輕響。黑白二老者狼狽地從炸開的煙霧間退了出來。不恐發喜,白衣老者大聲叫道:“快來人!華亞已經是窮弩之末,支持不了多久了!”

若是在平時,合黑白二老者之力,恐也難接下華亞一擊。但方才兩人僅是敗退,甚至連輕傷都未帶,可見華亞确是已經體力竭盡了。

随着叫聲呼應而來,遠處已經模糊地出現了十數名魔法師和一大群士兵的影子。

“即使體力已盡,殺你們确是足夠了!”華亞冷哼一聲。

無數肉眼可見如蛛網般密密麻麻的波紋,在整個周圍的空間循着漣漪的方式,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首當其沖的黑衣老者頓覺身子兀地一麻,瞬時醒悟過來,喝道:“小心!是麻痹魔法!”

麻痹魔法用于實戰的威力其實并不大,只也不過用于對付一些普通身手的人物。華亞的身手與這幾人差距大大,自然不屑于用麻痹魔法來取勝。那目标自然只有一個–月傾悠!

黑白二老者和月戶禮同時大駭,月傾悠不會半點武功魔法,這嬌怯怯的身子怎麽可能擋得了華亞的半根小指頭。萬一要是有個閃失。

月傾悠明亮的黑眼睛中沒有半點的恐色,一片清澈冷洌的目光靜靜地注視着正朝她不斷快速而來的華亞。在火元素極度濃厚的情況下,連空間魔法的使用都受到了限制。也不知華亞究竟是如何脫困而出的。

“公主!小心啦!”黑衣老者趕之不及,只得駭然大叫了一聲。

右手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毫光,輕易地穿梭過空間的一切障礙,毫不費力地穿透了飛撲而至的月戶禮的右胸,噴射出的萬點血絲,在空氣中轉化成道道血之利刃,配合着手刀的真正一擊,全力刺向月傾悠。

“嗖!”尖銳的破空聲在半空中一穿而過。華亞的右手在月傾悠的粉厣前終于停了下來,不敢置信地低頭望着自己的身軀。一個黑黝黝的小洞從左肩而入,穿透了整個身體,自右脅下打出。地下沾着血色的火紅石頭猶燃着淡淡的微火。

華亞本已将所有形勢都已計算好了。周圍的魔法師和士兵們還未能趕至遠程攻擊的範圍,黑白二老者在麻痹魔法之下暫時無力出手,月戶禮已不足為慮。加上體力已經幾近尚盡,所以将剩下所有的魔力都放在了全力一擊之上,用于護身的魔力幾乎為零。本應,這是完全可能實現目标,而且全身而退的。可惜–

一顆自天而降,因火山噴發而呼嘯亂射而至的火石,帶走了這位天下第一魔法師的最後希望,乃至生命!

一口血箭噴了出來,華亞身軀搖搖欲墜,臉色比紙還要蒼白。慘然一笑:“天意!天不助我!奈何!”

“天意要助我蓮源複國。你就認命了吧!華亞前輩!”月傾悠輕輕一笑道。

“師傅!”水曉韻步履艱難地出現在懸崖處的盡頭,一身雪白的長袍已被煙火和塵灰染成五顏六色的彩布,且多處破損,露出數處雪白晶瑩的肌膚。

“走!”華亞手一揚,一卷卷軸擲在水曉韻的身前展開七色的螢彩。”快走!将來再替我報仇!”

“是傳送卷軸!擋住他們!”月戶禮尖聲道。同時用力将手上長劍擲出,投向華亞。

“師父!不!”水曉韻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厲叫聲,但在白光閃耀所形成的一道弧圓形光華之門中,身形逐漸模糊,聲音也越來越小,終于在光華散去後消失不見。

輕輕吐出一口氣,一股無力的疲倦感襲來,知道這次再也無法抵擋得住死亡的黑手。舉目眺空,深灰色的蒙蒙天空,翻滾着無數的紅雲浪頭,朵朵紅雲,積聚不散,模糊間,在那紅灰色的煙霧中,化出了那張熟悉的清癯俊雅的面容,仿佛看到他正在空中向着自己微笑,仍是那麽熟悉可親,亦仍是那樣的惹自己氣恨。

黑袍的女魔法師向着空中微笑着伸出右手,似想抓住些什麽,輕輕地道:“大哥,到了地下,你不會再拒絕我了吧!”滿足地閉上了眼睛,一代魔法大師,就此而逝。

第 111 章 明目蒙塵

鄭先現在對于尋找毒物已經有了一些心得,不必在偌大的城池中四處亂撞,只要尋到藥材店或者醫館都一定會有毒物存在。

至于究竟如何在藥材之中辨識毒物,對于方蕩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只要是奇毒內丹喜歡的,只要是他聞着香噴噴的東西,抓起來吃下去就成了,奇毒內丹和他的鼻子就是最好的毒物鑒賞者。

方蕩尋了一家藥店的倉庫,将各種毒物吃了個飽這才回到公主府。方蕩吃完,還不忘丢下自己僅有的幾十輛白銀。

此時天色剛蒙蒙亮,整個望京被一片霧霭包圍着,方蕩回到公主府的房間內,卻發現自己的房間一片狼藉。

好在,除了那把重劍還有短劍外其他的東西他都随身攜帶,沒有遺失損壞。

方蕩納悶不已,這裏顯然是發生了一場争鬥,不過看得出來,争鬥很短暫,很倉促,剛剛發生就停止了。

方蕩來到鴿子等人的住處,在門外聽了聽,裏面鴿子等人睡得正香,顯然沒什麽大事,方蕩随後也就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他本來想要好好睡上一覺,閉上眼睛足足一個時辰,外面天光大亮,卻依舊睡不着。

有一件事,他沒有和任何人說,包括爺爺。

他确實有些喜歡上了靖公主,這種喜歡不是突如其來的感覺,而是這段時間和靖公主的接觸日積月累沉澱下來的。

但叫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将靖公主變成自己的女人的,還有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因素。

這是一個方蕩不願意告訴任何人的原因,因為靖公主即将成為三皇子的女人。

方蕩要複仇,直接殺了三皇子是複仇,叫三皇子慢慢失去一切,飽受痛苦折磨,同樣也是複仇。

方蕩現在殺不死三皇子,但卻可以用別的辦法報仇,來折磨他,不錯,三皇子擁有強大無比的實力,叫他方蕩如同蝼蟻一般,無法撼動,但這個世界,要想戰勝對手,不一定非得真刀真、槍的碰撞。方蕩要掠奪三皇子的一切。

方蕩那雙清澈的眼睛上開始蒙上一層淡淡的灰色,這灰色不是來自奇毒內丹,而是來自方蕩內心深處。

方蕩不是個完人,他只是一個被娘親教導了無數美好,無數向往,但卻又生長在人世間最肮髒卑劣的環境中的普通少年。

方蕩不明白為什麽在他做出了要将靖公主變成自己的女人的決定後,心中會忽然感到一陣刺痛。

他不明白,這痛楚從何而來,但他知道,他這樣做對靖公主一點都不好。

這樣做,似乎将靖公主變成了他方蕩的報仇的工具。

實在睡不着,緩緩坐起來。

習慣不分寒暑開窗睡覺的方蕩感受着照在臉上的陽的溫暖,同時也感受到房間中的冰冷。

方蕩雙目朝着窗外望去,朝着靖公主的房間望去,從這裏當然看不到靖公主的居處,但方蕩似乎已經看到了靖公主,方蕩此時心中立誓,要向對待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樣對待靖公主。

此時此刻,方蕩的眼睛逐漸恢複了一些清明,但那細微的污濁,就如同白紙上的筆痕,無論怎麽擦拭都不能完全消去了,心是水晶,染塵即髒,所以初生兒的眼睛清澈透明,光彩奪目,黑白分明,而随着人的年齡增長,眼睛越來越昏濁。

而這污濁,不是因為你做了什麽,而是你心中有多少愧疚、多少不能說的事情變化而來。

方蕩從未對任何人有任何一丁點的愧疚,就像是一個從不欠別人錢的人,現在,方蕩欠了一筆債,這筆債,使得方蕩的眼睛再也無法完全清澈。

人可以躲避世俗秩序,可以藐視一切法度,可以無父無母,但終究躲不過自己的心。

自己的本心才是審判一切的終極力量。

現在方蕩的本心就在拷問着方蕩。

方蕩沒有走出房間,而是在房間之中繼續修煉,現在他嘗試操控三只巢蟻,同時開始研讀那本《煉毒天經》。

方蕩隐約覺得,自己的未來,就在這本《煉毒天經》上,這本書實在是再适合他不過了,唯一的缺點,就是這本《煉毒天經》并不完整。

了《煉毒天經》後,方蕩就将靖公主給他手寫的《淬血心得》仔細。

方蕩現在已經認了很多字,但要達到能夠将修煉法門細細研讀完全沒有障礙,還是根本做不到的,但是這本心得他看得很輕松,因為靖公主全部都是用最簡單最直接,甚至是他方蕩認識的文字來書寫的。

由此就能夠看出靖公主是那種面冷心中卻炙熱無比的人,方蕩甚至能夠看到靖公主為了給他寫這本書,又将當初曾一個字一個字的教他的那本《血肉通經》重新默寫出來,盡量用《血肉通經》中的文字來寫這本書,方蕩想到這裏,那雙眼睛不由得又灰暗了一點。

這本靖公主的《淬血心得》中詳細的給方蕩講解了淬血的境界和層次。

方蕩以前也知道淬血分為三層,這三個層次卻一直都只知道名字,對于這名字後面的意義也只限于字眼兒上的說法,不甚了了,現在,看到靖公主的這本《淬血心得》方蕩才算是徹底明白了淬血三個層次的真正意義和修煉方法,各種注意事項。

淬血分為三層,一層叫做煉心,血液的根本來源是心髒,只有擁有一顆強大的心髒,才能給血液的流淌帶來強大的力量,血液流淌的速度越快,人體的代謝越快,同時産生的力量越強大,煉血需要凝聚意志,加速血液流速,什麽時候,心頭那三兩肉變成十斤重,動一動,心若擂鼓,脈若彈腿,就算是煉心成功了。

方蕩嘗試用意念鼓動心髒,不過意念想要和心髒聯系在一起,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兩者就像是兩個世界中的東西,完全無法相交。

不過,方蕩有自己的辦法。

方蕩閉目去回想自己心中最憤怒的事情,回想那個身穿三爪銀龍袍的三皇子,同時想起的還有的那烙印在方蕩心底的陰邪輕蔑的笑聲。

怒從心中起,方蕩的心髒跳動越來越快,咚咚咚的猶如在叩擊門板。

而随着心髒跳動的力量加強,方蕩的血脈也開始微微顫動,內中激流的血液一股股的沖刷着血管,方蕩耳中甚至依稀聽到河流流淌的聲音。

不過,這樣的時間方蕩并不能維持太久,方蕩就感到周身血管疼痛無比,血管無法承受強大的心髒泵壓的血液沖擊。

方蕩緩緩張開眼睛,眼中的怒火逐漸消退,方蕩的心髒的劇烈跳動也開始緩緩低沉下去。

方蕩長出了一口氣,皮膚上冒出一層冷汗來。

不過身子雖然有種虛脫的感覺,但血脈之中很舒适,就如同拼命鍛煉後的那種肌肉酸痛感一樣,方蕩能夠清楚的知道,這要命的酸痛過去之後,他的血脈将能夠承受更強大的血液沖擊。因為靖公主怕方蕩因為血脈的痛楚而不敢不斷沖擊血脈,所以在《淬血心得》中仔細給他講解了這個過程。

靖公主,就像是一個無私的老師,手把手的教方蕩應該如何修煉。

有人指點,能夠看到希望的修煉是酣暢淋漓的。

方蕩繼續看後面兩層。

第二層是去渣,當心髒強大到了一定程度後,血液的流速會越來越快,在這個過程中,血管壁被不斷沖擊摩擦,會不斷的破碎龜裂,從而在血脈之中産生出數不清的細小碎塊和各種渣宰,這些散碎的壞死的血管組織還好處理,最難辦的是血管因為不斷被強大的血液沖擊摩擦而生出的如同繭子一樣的東西,這些東西會将血管變細,從而阻礙血液的順暢流淌,高速奔湧的血脈一點遇到收窄的血管,會不斷的将壓力擠壓在這收窄處,一個不好,就會爆開血管,要是爆開的位置在體表還好辦,但大多數爆開的血管在腦部,無數武者在這淬血的當口一命嗚呼,甚至變成殘疾瘋子。

所以去渣這一關,至關重要,而要想去渣成功,沒有什麽好辦法,就要靠靈氣來輔助,需要十草丹百草丹将靈力灌注血脈之中,不斷修補血脈,驅逐雜質,使得血脈硬繭剝落。

靖公主還詳細的傳授了方蕩如何從百草丹中汲取靈氣,如何引導靈氣進入血脈。

第三層,是重血。

當心髒鍛煉得力大無窮,泵力強悍,當血脈能夠承受大量的強力的高流速的血液沖擊,這個時候,就開開始鍛煉血液本身了。

所謂重血,就是将血液煉得如同水銀一般沉重,一滴血十滴重,這個就更需要靈氣輔助了。

到了淬血這個境界上,幾乎處處都離不開靈氣的幫助,缺了靈氣,寸步難行。光是拼命努力,永遠不可能更上一層。

方蕩将靖公主給他的兩個瓶子取出來,取出一顆強心丹丢進口中慢慢咀嚼,味道很難吃,但方蕩吃得有滋有味。

不過,若是靖公主看到方蕩将強心丹這麽吃的話,一定會大叫浪費。

要知道這強心丹正常情況下,一個月只能吃一顆,這樣才能緩緩消化藥力,方蕩兩天不到,就吃了三顆,也只有方蕩的身體被回生丹改造過,強韌度還有對于藥力的吸收能力驚人,換成別人早就心髒爆裂而死了。

方蕩再次看向窗外,院落中靜靜地,不知道什麽時候,陽光已經消失不見,天空一片陰霾,空氣中開始有潮濕的味道蔓延開來,方蕩很熟悉這種味道。

“要下雪了。”方蕩自言自語的道。

三皇子府。

三皇子的居處很一般,如果看三皇子的那種嚣張模樣,會使人覺得三皇子的住處一定相當繁盛,富麗堂皇,但實際上,三皇子的住處也就是望京富戶的規模,老房子甚至有些簡陋。

淺淺的四重院落,三十多間房屋,就是三皇子的府邸了。

三皇子此時在後花園中的密園,雙手持香,跪倒在地,對着眼前的香案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

然後,三皇子站起身來,将手中的香一絲不茍的插入香爐中。

在香案上供奉着兩個牌位,一個上面只寫了娘一個字,另外一個則多一點,寫了哥哥兩個字,牌位上其他的部分則都是空白的,如這樣簡單的靈位實在是太少見了。

顯然這兩個牌位,只有三皇子自己一個人看,一個人供奉。

三皇子笑着道:“哥哥,你和娘呆在這裏出不去,肯定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洪靖,就是洪正王那狗熊的女兒進京了……”

三皇子一個人在這空曠的靈牌供奉室中說着自己昨天的所見所聞種種有趣的事情,聲音在這空蕩蕩的房間內不住的碰撞回蕩,燭火搖曳中,叫人背脊上冒出陣陣寒意。

最後,三皇子甚至說到了他的手下半夜去抓好運,卻被殺了的事情,三皇子全程沒有半點不開心,似乎在講着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一樣,講到精彩的地方眉飛色舞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孩子。

大約半個時辰後,三皇子走出靈牌供奉室,一旦走出了這棟房子,三皇子臉上的那種純真笑容便蕩然無存,取而帶之的是一股陰冷氣息。

一個老者似乎在這花園之外等候了有一會,三皇子見到這老者立時快走幾步,到了老者身前,恭敬行弟子禮。

這老者看上去似乎得有八十開外,一頭稀疏白發,留的很長,紮成一根辮子,松散的盤在腦後,用柳樹枝簪住。

老者坦然受了三皇子一拜。

“師父,父皇那邊怎麽樣了?”三皇子擡起頭來,詢問自己此時最想知道的事情。

“還在熬着,具體情形,只能等他走出續命爐才能知曉。”

三皇子似乎也知道必然會是這樣的答案,略微有些失望,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盼着炫龍皇帝早死,還是在盼着炫龍皇帝平安無恙的走出續命爐。

老者拄着一根漆黑的拐杖,一條腿有些瘸的一步步走着。

“炫龍老兒命不久矣,就算這次續命成功,也不過最多給他三五年的光陰,你現在得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皇子身上,這個世界上,能夠對你産生威脅的,能夠成為你皇權霸路上的絆腳石的,就只有大皇子。”老者一邊走一邊說着。

三皇子恭敬點頭,但還是有些疑惑,問道:“父皇十餘年不曾重用大哥,将他束之高閣,與他近親的那些官宦大部分都已經脫離了他,他現在就如同宮中的閹人,雖然還有一個皇儲的名號尚未被剝奪,但他真的還能對我産生危害?”

老者漆黑的手杖敲了敲地面上的岩石,“這個世界深陷迷障之中,處處都是遮眼的迷霧,你現在看到的只是眼前的變換莫測的霧霭罷了,你得想辦法穿透迷霧,看到迷霧後面的那些最本質的東西。不如此,你一輩子只能鼠目寸光的或者,難有大出息。”

三皇子被罵鼠目寸光,卻一點都不惱,露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來。

“炫龍老兒一直都沒有将大皇子廢掉,留着他皇儲的身份,那就是給他留着一線機會,皇儲的身份非同小可,更何況大皇子心思缜密,極善隐忍,十年來一直不顯山不漏水,幾乎将自己圈禁在太子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自己表現出熊包樣子,你就真的将他當成是熊包?”

“別的不說,光是一個皇儲的身份,就是金字招牌,誰敢說炫龍皇帝不是用這十年來磨砺他?誰敢說炫龍皇帝不是在用你來當磨刀石?這個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投機者,他們有些願意投靠你,因為你勢大,但會有更多的人願意投靠大皇子,因為他名正言順,因為他奇貨可居,更因為他十年來風評極佳。”

“所以,緊盯着大皇子,并且做好準備,一旦炫龍皇帝續命失敗,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大皇子,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只有碾滅了大皇子,這個皇位你才能坐的穩當,只有坐穩了這個位子,你才能實現自己壯大夏國的理想。”

老者一口氣說了不少,似乎有些累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喘了幾口後繼續道:“現在已經是圖窮匕見的時刻了,大皇子那邊也快要将他儲備的力量展現出來了。”

三皇仔細想了想後搖了搖頭。

老者冷笑一聲道:“你搞不清楚大皇子究竟會有什麽力量,對吧?”

三皇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大皇子十年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權勢積弱,但這只是表面現象,大皇子身後站着的是顧之章,雖然沒有什麽人能夠直接和大皇子接觸,但這些人将顧之章當成是大皇子的代言人,你可以這樣來看,凡是顧之章的人全都是大皇子的人,如此再看,你覺得自己當前處于一個什麽樣的角色狀态?”

三皇子眉頭皺起,定睛思索,随後緩緩道:“必敗無疑!因為顧之章手下的官員實在是太多了。”

老者道:“所以,一旦确認炫龍皇帝的死訊,立即不惜一切代價殺死大皇子,顧之章那個家夥我很了解,他忠心的是夏國,而不是某個人,甚至不是你們皇家,他現在願意靠近大皇子,是因為大皇子的皇儲之名,若是大皇子一死,他知道大勢已去,會立即帶着手下投奔你,成為你的臂助。有了顧之章的輔佐,你的位置就算是徹底牢固了。”

三皇子眼中閃過一絲殺機來,顯然已經開始在心中布局謀劃殺死大皇子的計劃了。

老者此時問道:“聽說你的人死在了洪靖那好幾個?”

三皇子道:“不錯,那小妮子還蠻有性格的。”

老者道:“你要盡快收服這匹劣馬,一個連自己的妃子都無法駕馭的男人有什麽資格成為夏國皇者,淩駕于夏國衆生之上?那些牆頭草們此時都在關注着你和大皇子,他們手中的籌碼尚未落下,舉棋不定,任何一個細小的細節沒有處理好,他們就會投靠大皇子,所以,從現在開始,你要格外主意,抓緊時間馴服她,而且,絕對不能再死人,再受挫。”

三皇子道:“好,我現在就親自去,定要那個小妮子對我服服帖帖,叫天下人知道我的手段。”

第 109 章 荒原之戰

冬意寒瑟,微明的天光拉開了晨間的薄紗。但空曠的撒米爾平原上永遠的黃色塵土飛揚,加上早上由水上升起凝成的輕霧,讓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朦胧而悠遠。即使隔着一段并非太長的平坦曠原,彼此的對面看起來還是那麽的朦胧不清。

撒米爾平原位于西北徐君領地最南端海州的中心腹要地帶,乃是西部三大平原之一,但同時更是作為西北通向西南、中原的咽喉要塞。作為這麽一處重要的戰略要地,徐君本應該是在此處布置重兵把守的。但先前月氏聯軍卻輕易地将其占領于此駐兵,爾後徐君的七十萬軍隊也未發一兵一卒将其奪回。到了現在,“暗黑之旅”亦能夠輕易穿越其間在此與南下的月氏軍隊布陣決戰。徐君的真實用心,委實讓人難以琢磨。

遠方的軍號撕開寒冷中的寂靜,戰鼓隆隆,以月氏軍隊為主體的聯軍,首先挑起了大規模的進攻。南下的二十萬大軍全數集中在這平原之上,分作左、中、右三路,同時向前撲進。

“之前他們一直避免與我們主力決戰。今次卻一反常态,主動選擇了平原要進了大戰役。對方指揮究竟是在打的什麽主意?”

“聯軍指揮是誰?”騎在馬上顯得有點不倫不類,眺望着遠方升起的大片塵土,華亞淡淡地道。

“是月氏遺族的現任領袖,前蓮源帝國的公主月傾悠。”探子回道。

“多大了?”

“還未滿二十!”

“一個還未滿二十歲的黃毛丫頭,懂得什麽軍事?”華亞冷笑道。

“居然會蠢得與‘暗黑之旅’在平原之上進行決戰。要知道‘暗黑之旅’擁有的一萬左右的魔法師軍團和四萬魔武者,純粹面對面的沖擊,這個大陸上根本找不到可以對抗的軍隊!如果龜縮守城的話,或許還能逐漸消磨我們的戰力。但現在–哼!”

“而且雙方兵力數量相當。明顯對方軍隊的戰鬥力遠遜于‘暗黑之旅’,他們還敢分兵三路,将兵力進一步分散。完全是不懂兵法的表現!甚至可以說連最基本的常識也欠缺。月氏現在由這樣一個丫頭作主,看來氣數已經真的完了!”華亞輕蔑地道。

“可是,師傅,我總還是隐隐覺得不該有如此簡單!”水曉韻的內傷早已全愈。此時站在華亞的身旁,秀眉微蹙道:“就算月傾悠不懂軍事,胡亂指揮。但她身邊總該有能人吧!觀其與伊達正航一戰,月蠻聯軍決不簡單,尤其戰術運用堪稱巧妙。難道就無人勸阻月傾悠的這種明顯錯誤嗎?”

聽得水曉韻這麽一說,華亞也為之一愕。

就在這時,就在平原前方的視野內,一片片閃着鋼鐵冰冷的寒光的方陣出現了視野之內。悶雷般的蹄聲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那一片閃着銀色光輝的銀色騎兵,月氏的殺手锏,首次作為首發陣容出現在了黑壓壓一片人頭的最前端。

“殺啊!”震天的殺聲佳雜在轟耳的馬踢響中,卻仍能聽得清楚。

“第一次準備!”

近萬名的魔法師,站在二十萬大軍隊伍的最後列,開始同時詠唱起魔法的咒語。如雨點一般,漫天的火焰在半空中狂亂飛舞着,偶爾還間雜着從天而降的天雷和閃電。在大規模作戰中,最适合用于殲敵的方式正是火系魔法。

巨大的轟鳴聲中,一排排的士兵前赴後繼地在火焰的地獄中倒下。更多的卻又跨過紅色死亡的邊緣,沖出了烈火構造的人間地獄,沖到了“暗黑之旅”的前方。

這時,“暗黑之旅”的剩餘四萬魔武者們,終于動了!

強大的個人戰力,魔武者絕對要遠超于其同級的魔法師或武者,更何況,月氏軍隊中大部分的士兵是不久前才就地西北招标,根本沒有習過武功或魔法的菜鳥。”暗黑之旅”戰力以一敵十,在這裏說來絕不誇張!

“轟!轟!轟!”一團閃動着幽暗色調的光芒從月氏軍隊的陣營中打出,将漫天飛舞的火點打散大半,反落回己方陣地上,只濺起一陣輕微的震動,卻引起了一陣騷亂。

“是魔導大炮!”水曉韻曾經親身吃過這種苦頭,因此第一個識出,驚叫出聲來。

“原來如此!這就是月傾悠那丫頭這麽嚣張的原因嗎?”華亞終于放下心來。”以為有了魔導大炮就可以有恃無恐麽?那也兀把我‘暗黑之旅’看得太簡單了!再說,難道就只是你有魔導大炮麽?”

話未說完,“暗黑之旅”的陣中果然也推出了三門魔導大炮。魔導大炮的動力源在于魔法師的魔力。雖然不清楚對方的魔導大炮究竟有多少門,但“暗黑之旅”這邊魔法師數量充足,相比之下炮火的威力卻是大得許多了。

不過月氏軍隊那邊又拉出了十幾門火炮,這卻是“暗黑之旅”所尚未裝備的新式武器。在雙方炮火的對轟中,陣營前短兵相接的撕殺已經開始了。

大地在劇烈地震動着,兩支全由騎兵組成的軍隊自“暗黑之旅”的右翼和後方突然竄了出來,快速地插入向“暗黑之旅”的心髒地帶。人數不多,每支也不過兩萬餘人。但正是人數少的機動力才使得它的突擊速度和質量較其他類型部隊更為有效。

“師傅!我們中伏了!”水曉韻俏臉微微變色。

“無妨!”華亞處變不驚,淡淡地道。”我們現在只是五萬‘暗黑之旅’出動而已。還有十五萬大軍在一旁作壁上觀。以十五萬對四萬。如果還擋不下的話。那以後的仗也不必再打了!”

由于“暗黑之旅”基本上由魔法師和魔武者組成,所以大部分都是步兵。這也就是為什麽華亞要多帶十五萬軍隊的緣故了。将正常情況下最具有沖擊力的騎兵全數安排在那十五萬軍隊中。現在亦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在雙方騎兵相觸的瞬間,由于高速的沖擊力,很快就彼此混雜相融進了對方的陣列之中。混亂在那時間炸開,士兵的喊叫聲,戰馬的嘶叫聲,刀劍的撞擊聲,讓“暗黑之旅”右後方的戰場成為沸騰的大鍋。

如果僅僅是從戰略的目的出發,月傾悠已經達到了她所想要的效果。”暗黑之旅”的後方退路已經被完全攪亂。

而且就以騎兵的質量而言,月氏也确是勝過這群拼湊起來未經訓練的雜牌騎兵多多。

但螞蟻多了尚咬死象。十五萬軍隊中雖只有不到四萬的騎兵,但其他的十多萬士兵也不是作袖手觀的。僅是普通的輕裝步兵還罷了,那約三萬的長槍兵和兩萬盾牌手,及那拖後的弓箭手,才是這單一兵種的莽撞騎兵的夢厣。而且為了追求突襲的速度,這四萬騎兵幾乎全是輕裝甲騎兵,防禦力遠不能與重裝騎兵相提并論。各種兵種的有效搭配,加上人數的絕對優勢,足以組成一堵緩慢移動的銅牆鐵壁,将這冒進的四萬騎兵予以全殲。

這種蠶食方法也确為有效,輕騎兵的步伐被迫在盾牌組成的鐵壁前停了下來。弓箭手在後方将箭支如蝗蟲般鋪天蓋地射來。然後,騎兵的克星,長槍兵像串葫蘆串般将一個個騎兵自馬上挑下,而刀斧手在下方早已恭侯好大駕了。很多的騎兵甚至還沒來得及勒住馬缰,就被潮水般湧來的騎兵撞下戰馬,發出的悲鳴聲也很快淹沒在閃亮的刀斧鮮血飛濺和馬蹄的踐踏中。

“幹得不錯!負責指揮這次阻擊戰的人是誰?是個人才!”華亞看了也不禁微微點頭。

就在這孤軍深入的四萬騎兵看似已到了窮途末路之時。一團團火球從被困的騎兵隊伍中竄出,落到盾牌陣的後方炸了開來,将敢于阻擋的盾牌手炸得粉身碎骨,但更多數的盾牌守,卻是在火焰焚腎的痛苦中倒在了随即而來的馬蹄踐踏下。

銅牆鐵壁就這樣被攻破了!

“這麽多魔法師?”華亞微微一愕,但只稍一思索便明了其理,冷笑一聲。”五采蠻族?”

當今之世,能夠有資格組就堪稱奢華的魔法師軍團的,只有兩處地方。除了華亞的“暗黑之旅”外,亦只有五采蠻族能夠辦到了。因為五采蠻族基本上每個族員都是魔武雙修的魔武者。或許,他們所使用的不應該叫魔法,而是五行的術法。但究其根本,魔法與術法尚有不少異曲同工之處,仍能脈理相通。

不過,五采蠻族一向人口不多,此次傾巢而出也不到二十萬人。一向自私自利的他們,能夠在集中主要力量死守臨近盤古森林老巢的西北地帶的同時,還能派出數萬人來為月氏助戰。可見他們與月氏的關系已經到了密切非常的程度了。

這樣一來,似乎從表面上看來月蠻聯軍與華亞的戰鬥力已經勉強持平了。雙方都是二十萬人數相當,兩萬多五采蠻族對上五萬“暗黑之旅”似乎确是吃虧了點。但月蠻聯軍一方還有十幾門火炮助威,馬馬虎虎也不算太吃虧。盡管落于下勢,但至少戰鬥力已不是一邊倒的情況了。

* * *

“總攻!”看這僵持不下的局面,華亞終于下了最後的決端,冷冷道。黑光一閃,已到了血橫橫飛的戰場當中。

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奇幻的手印,亦不須念咒,數道天雷突兀自天而降,将華亞身前幾名攔阻住去路的兵士震成幾堆焦碳。

水曉韻亮麗的身影始終跟随于其師的身旁。無數的火球閃電連續不斷地自她那凝脂般可愛的小手間竄出。

華亞手一揚,一條火光四射的火龍,散發着熾熱的烈焰,高速摩擦産生的氣焰已令周圍的空氣全數為之燃燒,咆哮着,朝着那中心帥旗下的那名年青将領(月戶禮)沖去。

不過由于距離已是太遠,月戶禮亦非弱者,竟然能及時抽身擋下這必殺一擊。不過受傷已是難免的,一個踉跄,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敵軍主帥死了!敵軍主帥死了!”十數萬人同時大吼,确是有着震攝人心的魔力。雖然月戶禮其實并未死去,但帥旗倒下,那熟悉的指揮身影業已不在。本來已是處于下風的月蠻聯軍終于軍心大亂,同時發吼一聲,也不管身後監旗使的大刀,拔腿就往後逃。

狼狽從地上爬回馬背的月戶禮看得睚毗欲裂,連連揮動那殘破得根本讓人認不出的帥旗,卻只引來一陣亂箭的狂射。不顧身旁左右的勸阻,月戶禮硬要沖前拚命,可是其直屬的親兵團卻被敗退回來的亂兵所阻,欲進難前。

“飕”的一聲,一根勁箭不知從何方處射來,直透入月戶禮的左脅。痛得滿頭冷汗之下的月戶禮也無法再保持冷靜的指揮态度,只得随波逐流帶頭向後逃走。

逃得大多是那些在西北招募,還未訓練多久的新兵蛋子。五采蠻族雖敗而不潰,死死拖住“暗黑之旅”最後的攻勢。若非有他們的死命拖後,恐怕能逃出去的都還沒多少人。

只見“暗黑之旅”身後的騎兵們這時終于成為了突前的主要力量,現在是他們表演的舞臺了,如狼似虎地朝着敵陣殺去。不必揮動手中的利刃,僅是跨下高速的馬蹄已是一路踩了活人與死人前進。馬踩人,人拉馬,馬翻人堕,将一個個尚一息長存的活人變成一具具再無力呼言的屍體。呼喊震天,華亞方面的二十萬大軍已全面追敵,當追兵破入逃兵的陣內,戰争再不成戰争,而是一場一面倒的大屠殺。

月蠻聯軍終告全面潰敗!

* * *

在硝煙平靜後的戰場,遍地一片屍體,先前鮮活亂跳的一條條年青生命,業已化作了滿地流血的溪河和堆集如山的血肉山丘。

月蠻聯軍終于在以扔下八萬餘條生命為代價後潰退而去。“暗黑之旅”一路趁勝追擊,只殺得沿途一路屍體遍布。

“公主!我們….終于還是敗了!”月戶禮拖着滿身的鮮血,一瘸一拐地扭進了月傾悠所在的營帳,慘然道。

“‘暗黑之旅’果然盛名無虛!屬下無能,導致此敗,請公主賜罪!”

“此事怨你不得!”月傾悠淡淡道,停下了擺弄手指甲上寇丹的舉動。”若是吃了敗仗就怨怪屬下無能,那這世上也很難會有勝仗了。再說,與‘暗黑之旅’先前進行一場大戰的決斷是我下的。要怪也只能怪我。”

“其實我早先也料到了可能會是這種結果。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她輕輕地籲了口氣。

“我們已經盡可能地集中了全數力量,還是未能取勝。只是因為對手太強了。畢竟是‘暗黑之旅’….”

“五采蠻族在此戰中人員損失慘重,已經頗有抱怨。只怕–”月戶禮欲言又止,抛出了另外一個大難題。

“豈有此理!”侍立在月傾悠一旁的黑衣老者怒道。”這群蠻子!多死幾個人就抱怨起來了!索要勝利品的時候卻比誰都跑得快!我們損失得比他們更慘!都還沒有–”

“由得他們吧!”月傾悠明眸中寒光一閃而逝。”即使他們要撤軍也由得他們!”

“公主!”帳內幾人同時驚呼道。

“如果五采蠻族再行撤軍,我們剩下的兵力就恐怕連八萬都保持不住了。而且大量魔法師和魔武戰士的流失…..”

“只要能堅持到我所期望的那一刻就行了!”月傾悠淡淡道。“對付‘暗黑之旅’,本來就不能抗之以力,要用這個–”她白嫩的纖指輕輕點了點腦門。“腦子!”

“如果能犧牲二十萬軍隊就殲滅‘暗黑之旅’,那實在是太劃算不過了。不過沒必要把五采蠻族也拖進來。以後借用他們的時候,還長着呢!”

“先前不過這只是正餐前的茶點而已。我為他們預備的正菜,還未開始呢!”月傾悠嫣然一笑,萬般風情萬種,盡在其中。

只不過帳內幾人,卻同時不自禁打了個寒噤。仿佛在月傾悠那甜得可以滴出蜜來的絕代風華之下,卻蘊藏着說不出的惡毒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