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吓昏宣華

方雲霍地站起,他雙目暴睜,一片血紅,神色似乎要擇人而噬。宣華夫人罵他畜生也好,賤種也好,他都能忍住。但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辱及華陽夫人。在方雲心中,華陽夫人就是一片逆鱗。

嘩!

方雲手臂一振,食指怒指宣華夫人,暴喝道:“我問你,你口口聲聲說我搶寶傷人,有何依據?除了你身邊的義子楊謙,還有誰人?楊謙欺我在前,毀約在後,打不過我,又回家搬弄是非。這就是你平鼎侯府的禮儀教化?”

“你!”宣華夫人頭簪顫抖,臉色煞白,神情震怒,張口就在喝叱。

“你不分青紅皂白,人雲亦雲,信口雌黃。就憑你,也能與我母親平起平坐,做那朝廷一品诰命夫人?”方雲猛的一步跨過去,開口就把宣華夫人嘴裏這個“你”字堵了回去。

“你!”宣華夫人手指着方雲,全身都氣得顫抖。

“你一個婦道人家,不守在家中相夫教子,卻跑到外面抛頭露面,與人争鬥。你可知‘內外有別,男尊女卑’八字?”

“你身為大周貴婦,朝廷一品诰命夫人,卻語出不遜,唇舌毒辣,開口閉口就是小畜生,賤種,賤婦!這等行徑與街邊不知禮儀、不守婦德的潑婦何異?儒家禮義,三從四德。你連婦德都沒有,也配稱貴婦?”

宣華夫人臉色發青、嘴唇顫抖,幾乎要氣暈了過去。整個學宮裏,無數雙眼睛望着這個方向,一個個鴉雀無聲,都被震的麻木了。

方雲這番話說得可言重了。大周朝以禮治國,在儒家的教化下,男子的三綱五常,婦人三從四德早已深入人心。三從者,未嫁從父,即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者,婦德、婦言、婦容、婦功。其中,婦德乃是三從四德的核心,是婦女綱常的标準。

朝廷的貴婦、夫人,號稱天下婦人的表率。方雲說宣華夫人不守婦德,對于一個婦人來說,這可就是天大的罪名。若是坐實了,剝去一切夫人、貴婦的稱號不說,夫家還要休了這樣的婦人,從此無再嫁可能,便是娘家,也不會容許這樣的婦人再踏入家門。基本上,這就和定了死罪一樣了。

給一個王公貴婦,诰命夫人安上這樣的罪名,那需要何等的氣魄,是何等的膽大妄為。周圍的學宮士子已經震驚的麻木了。

“小畜生,你,你,反了你!……”宣華夫人眼前發黑,十指發顫。

方雲冷哼一聲,又是一步跨出。他氣勢如虹,步步進逼:“你不問緣由,氣勢洶洶、興勢動衆,言語刻薄,此為不仁!”

“位列诰命夫人,欺我年少,以上壓下,是為不義!”

“偏聽一面,不分黑白,此為不智!”

“不守婦道,抛頭露面,此為不禮!”

“你既不具三從四德,又不守三綱五常,如此不仁不義不禮不智之人,你還有何臉茍活于世?!”說至最後,方雲聲色俱厲,猛的一步邁到了宣華夫人面前,手指幾乎要頂到了她的額頭。

“你,你,你……”宣華夫人這一下,被方雲罵得花容慘淡。她感覺就好像行軍打仗,明明圍追堵截,把個蹩腳敵人追得窮途末路,眼看就要殺滅對方。哪裏知道,對方卻是扮豬吃老虎,一聲炮響,兩翼直接殺出無數兵士,反入了對方重圍。

方雲發起了最後的反攻:“你口口聲聲前朝前朝,我朝乃是大周朝,律法乃是大周律法。你以前朝律法判罰本朝王侯,是何居心。我大周朝自太祖立國至今,有一千多年。其間,前朝餘孽不盡,莫非你平鼎侯府早已與逆賊勾結了,要改天換日,謀朝篡位,重立前朝嗎?!”

“咔嚓!”

宣華夫人這一驚可非同小可,她哆哆嗦嗦的指着方雲,神情如見鬼魅。只見她喉結竄動,胸膛起伏,猛然的雙眼一番,從太師椅上翻了下去,倒在地上,一口氣沒升上來,直接暈過去了。

她這一下,不是氣的,是吓的!

任何朝代,謀朝篡位都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二百年前,就有一個貴族侯因為牽涉進了前朝餘孽案,直接滿門抄斬,這可是活生生的例子!宣華夫人一朝不慎,被方雲抓住婁子,戴個勾結亂賊,謀朝篡位的帽子。真要皇室怪罪下來,馬上就是抄家滅族,誰也罩不住!

“幹娘!”楊謙大驚失色,情勢變得太快,他幾乎都反應不過來。

“夫人!”兩排木無表情的錦衣護衛也變了顏色。

哄!

大門外,看到宣華夫人被方雲氣倒,人群不由哄然。

“這個方雲,嘴舌功夫居然如此厲害!”

“厲害啊。宣華夫人本來想治他,沒想到一招失誤,被方雲反将一軍,扣個謀逆的罪名!”

“不得了,謀朝篡位!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瞧着吧。平鼎侯府只怕不會休!”

“不見得。方雲根本沒動過她一根寒毛。要說起來,也是宣華夫人失禮在前。一位诰命夫人辱罵另一位當朝诰命夫人,總歸有失體統!”

……

人群中議論紛紛,都往方雲這方指指點點,說什麽的都有。

看着這個趾高氣昂的女人被自己三言兩語吓昏過去,方雲心中升起一股報仇的快感。對于這些侮辱親人,特別是母親的人,方雲從不手軟。然而這絲快感,很快就消退了。方雲心中升起一絲淡淡的失落:“歸根結底,還是我的力量太弱。如果我手握重兵,位極人臣,一拳就能把平鼎侯府的護衛收拾妥帖,一個調令就能讓平鼎府灰飛煙滅,哪裏還用得着受這種婦人的氣!”

衣袖一甩,方雲也不去理會身後的混亂,徑直穿入人群,從學宮走了出去。

方雲沒有返回四方侯府,他乘着馬車,一路往上京城西郊而去。

“就在這裏停了吧。”方雲讓車夫停了,從馬車裏鑽了出來。眼前綠柳成排,一條清流的渌水浩浩蕩蕩,蜿蜒向東而去。

渌波浩蕩,方雲心緒一如波濤難平,經此一事,他心中的湧起更強烈的對力量的渴望。

“我需要力量,更加強大的力量!只有無敵的力量,才能在波詭雲谲的世道中,保護住自己身邊的親人!”每個早晨,他都會被那個過去的噩夢驚醒。天賦驚人的大哥,手握重柄的父親,這些都不能帶給他安全感。只有自己掌握強大的力量,方雲感覺自己才不會這樣一次次驚醒。

“十多年,我浪費了十多的時間啊!可恨,我盡管醒悟的早,但依然只有元氣級的修為。在這茫茫世間,不過蝼蟻一般的角色!”

方雲心思混亂,猛的一把扯掉外衣,一拳轟出,便在這寂靜偏遠的渌水畔練起拳法來。

“莽牛奔野!”

“莽牛分鬃!”

……

一拳拳打出,方雲心思漸漸平靜下來。渌水般輕風徐徐,水波蕩漾,方雲的心神不知不覺中,晉入了一種空靈的境界。腦海中,除了拳法,一片空白,什麽也不去想他。

“莽牛沖撞!”

方雲猛然大喝一聲,雙拳同時遞出。四周的空氣猛烈攪動,起了兩個大漩渦,只見方雲雙拳震動,兩道星鬥般的氣流破拳而出,轟到十丈長外的長柳樹上。

砰!砰!

渌水河畔接連兩聲劇響,兩棵長柳樹中段,砰的爆炸開來,漫天木屑飛上天空。木屑中,長柳樹上半段樹冠,重重的傾倒。

兩拳出手,造成駭人聲勢,方雲終于驚醒過來。莽牛沖撞這招最耗體力,兩拳脫手,方雲立即感覺全身乏力,虛脫了一般。不過,就在此時,方雲突然感覺一絲微弱的氣流在腹部升起。

“真氣!”

方雲心中震驚,繼而大喜。那暖烘烘的感覺,确實是真實無疑。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踏入了真氣級!”微微的喜悅過後,方雲想起了自己所知的武學常識。

武道一途,元氣級練拳法,真氣級練的是呼吸引導之術。

與天地元氣不同,真氣融合了每個武者自身的血氣精華,幾乎相當于武者的第二生命一樣。這也就是為什麽,許多武道強者擁有驚天的能耐,但他們的子嗣依然要一步步,從元氣級練拳開始,慢慢練出屬于自己的真氣。

武者,只有自己練出的真氣才能留在體內,外部的真氣,即便輸入體內,也留不住,立刻就要流失掉!

“這個時候達到了真氣級,我得好好規劃下。”方雲心神沉靜,并沒有被喜悅沖昏頭。

幾乎是一剎那,方雲立刻就想到了清昶公主手中的地級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要抓緊時間,把境界穩固住。然後利用好好謀劃,一定要奪得地級珠!”

地級珠這般武道至寶,對于方雲來說,是殛需之物。但對于皇室來說就不一樣了。當今皇室以武立國,皇室國庫之中,不知道收藏了多少上古功決、遠古法寶。一顆地級珠對家業頗大的皇室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

心中打定主意,方雲立刻招呼車夫,馬不停蹄立刻趕回四方侯府。

平鼎侯府這幾日,果然靜悄悄的,半點消息都沒傳出來,不止如此,學宮裏也沒有傳出任何消息,就像當日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沒有事情更好!宣華夫人肯定是派人威脅了那些士子。她被我一個未束發的士子,羞辱成那個樣子,什麽面子都丢光了!自然是掩飾還來不及。”

方雲觀察了數天,見宣華夫人那邊毫無動靜,立即就知道了他們的心思。手掌一松,方雲把一只青瓷茶杯放到了桌上。片刻之後,一陣輕風蕩過,這青瓷茶杯便無聲無息的化為了齑粉。

這就是真氣級的厲害之處了。元氣級武者能摔碑裂石,卻不可能像真氣級武者一樣,外部不變,直接破壞物體內部。

第 2 章 番外

番外

進入大學後,沈榆還是像以前那樣照顧我,他沒課的時候會陪我一起去上課。

在寒假來臨之際,沈榆提出了要幫我收拾東西,我也沒有說些什麽就同意了。

那天我和沈沅待在一起,而沈榆在我宿舍裏幫我收拾東西。

沈榆拉開我的行李箱時,裏面飄出了一張粉色的信封,他看着這張信封愣了神。

回過神來時,沈榆原本想把信封放回行李箱裏時,但過了幾分鐘他還是耐不住好奇心拆開了那張粉色的信封。

他看着裏面的信又再次愣住,因為開頭的名字是他自己的名字。

信是我高二寫的,一直留到大學也沒有送出去。

沈榆咬着下唇,原來自己喜歡了六年的女孩也喜歡自己,她還喜歡了他四年,他居然一點沒有察覺到。

自從那天起,沈榆突然對我越來越好。

過年的時候,沈榆沒有選擇回玉林市過,反而是留下來跟我一起過這個新年。

“你不回玉林過新年,叔叔阿姨不會責怪你嗎。”

“我想陪你過一次新年,他們那邊有沈沅呢,不用擔心。”沈榆掐了掐我的臉說道。

可在這天晚上,我聽到了電話那頭的争吵聲。

“有本事你以後都別回來了!”沈父在電話怒吼道。

“嗯,那我以後就不回去了。”沈榆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很淡定的說道。

他說完那句話就果斷的挂了電話,打開浴室門時就看見了正站在門外的我。

沈榆笑了笑,随後晃了晃手機說道:“以後就不能回玉林了,祈祈我要流落街頭了唉。”

“要不你還是回去吧,我一個人過年也挺好。”

沈榆的笑突然僵住了,随後神情很快就暗淡了下來。

“好什麽好,雲祈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所以才叫我回去。”

我被沈榆的這句話說的有些愣,連忙的否認道:“沒有。”

過了幾秒,我才反應過來,沈榆這是知道我喜歡他了,但他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沈榆聽到我的回答後,把我抱到了懷裏。

我稍微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也回抱了他。

我感受着他是溫度,很溫暖。

這時,外面放起了煙花,沈榆的額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悶悶的說道:“祈祈,新年快樂,我喜歡你的第七年開始了。”

我聽到沈榆說的話,恍惚了一下。

沈榆喜歡了我七年,我不太敢相信,這樣的天之驕子卻喜歡了我七年,這仿佛就像一場夢一樣。

還沒有等我開口說話,沈榆又說道:“祈祈,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從初二開始就喜歡你了,那時的我,為了跟你碰面,去你經常去的地方,後來在初三時才知道你遭到了校園霸淩,我警告了她們,你說我是不是為你做了件好事啊,從那時候我就一直跟在你的身後,沒想到高中我還能遇見你……”沈榆跟我說了很多,我都靜靜的聽着。

“雲祈,我喜歡你,你和我一起好不好。”沈榆說這句話時,抱着我的手緊了緊不是,深怕下一秒我就會不見一樣。

在沈榆說完這句話後,我就已經哭了,聲音哽咽的說道:“沈榆,我以為你只是因為我是沅沅的好朋友才對我好的。”

“沈榆,我也喜歡你,喜歡你了五年。”

“我知道。”沈榆幫我擦掉了眼淚,又說道:“我看了你的那張粉色的信封。”

“你怎麽還亂看我東西的。”我有些模糊不清的說道。

“對不起,以後不亂看了。”

那年春天,我跟沈榆在一起。

大學畢業後的第一年,我和沈榆回玉林市訂婚後,才去見他的父母。

沈父沈母被沈榆突然訂婚的消息弄的有些愣。

“這是我的未婚妻,她叫雲祈。”沈榆眉眼彎彎的向沈父沈母介紹着我。

沈榆的父母也沒有排斥我的身世,他們很喜歡我這兒媳。

第二年的秋天我和沈榆結婚了,并且婚後的日子過的很幸福。

——全文完

第 12 章 用生命來踢球

而此時這名頭球搶斷的球員,正是三班的李翺。

“回撤!回撤!”

這時校隊的球員也學聰明了,他們知道李翺不會将球傳給其他的隊友,因此便立即全部回撤到了後場,然後用己方的10個人,将李翺團團圍住。

而這時那校隊的10人防守,還真是起了作用,即便如今李翺的盤帶突破能力異常強悍,遠勝常人,但是面對對方10名球員那銅牆鐵壁般的防守,就是李翺不帶球,恐怕也出不去啊。

“好!就是這樣,防好他!”

那田斌此時也不管他們校隊能不能獲勝了,他只知道即便是失敗,也不能讓自己大比分落後。

面對校隊球員的高壓逼搶,李翺此時已經被逼到了底線上,可即便如此,那李翺高超的控球能力,依然是讓足球牢牢的把控到了自己的腳下。

“接球!”

李翺深知這樣下去繼續帶球也是徒勞無功了,因此立即以不可思議的一記高空挑球,将球從對方10名球員的身體空隙當中穿透而過,直接踢向了球門之處。

“看我的!”

說時遲那時快,蘇亞一聲大喝,縱身一躍,瞬間便頭球進門。

“李翺底線傳中!蘇亞魚躍頭球!球進了!”

此時伴随着場邊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李翺硬是憑借自己頑強不屈的意志力,和臨場加強的超強系統能力,獨造三球加一次助攻,帶領田斌口中的垃圾三班,取得了4比2的最終勝利這。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田斌直接癱坐在了場外的椅子上,如今校隊的失敗,不僅是表明他不會用人,更表明了他即将卸任三中足球校隊教練一職。

“李翺!李翺!”

而此時那三中的女學生們,已經是自發的組織了一個啦啦隊,立即在場外為李翺開始了慶賀。

“不錯不錯,真是精彩啊!”

而那三中校長和教導主任也是相視一笑,對李翺如今的表現頗為滿意。

“李翺你怎麽了?快叫校醫!”

可此時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李翺,卻忽然昏倒在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當即令在場的衆人全都不知所措。

“老師,李翺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受傷了?”

“是不是貧血啊!我初中的時候貧血就是這樣,運動就該昏迷”

此時那三班的球員,以及場邊的同學們全都圍了過來,朝着趕到這裏的校醫七嘴八舌的問道。

其中就屬蘇亞的嗓門,最大也就屬他最為關心李翺,畢竟他和李翺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夥伴啊。

“沒事的,各位同學不必擔心”

校醫生為李翺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後,立即沖圍觀的蘇亞等學生說道。

“那李翺為什麽會昏倒呢?”

“是啊,而且直到現在還沒有蘇醒過來”

“他是太過勞累了,導致身體機能下降,因此才出現的昏迷,可是…”

此時那校醫生說到此處,立即露出了一絲奇怪的表情,随後又一閃即過,然後便再度沖蘇亞等人說道:“各位同學,如今外面天氣太熱,不利于李翺同學的恢複,我們還是趕快将他擡到醫務室吧”

“好,沒問題”

那蘇亞聽後立即背起李翺,朝着醫務室跑去,而唐尋路等人也趕忙跟了過去。

“王老師!”

看到同學們全都散開之後,校長和教導主任也立即朝這名王姓校醫走了過來。

“王老師,李翺的身體情況要不要緊,我們學校的醫療條件畢竟有限,不行的話就馬上将他轉到市中心醫院,前往不能讓我們的學生有生命危險啊”

“是啊,學生的安全最重要”

“校長、教導主任你們的心情我也理解,不過如今李翺同學的确是沒有什麽大礙的,他昏倒就是單純的太累了”

“是嗎?”

可是為什麽我剛才見你的表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呢?莫非是我看錯了嗎?”

聽到校長的詢問之,後這王校醫再度嘆了口氣。

“因為我剛才替李翺同學簡單檢查了一下,發現他如今的勞累程度,已經是大大超過了他的身體極限”

“什麽意思?”

“說白了就是李翺同學的身體狀态,雖然不算是強悍,但是踢完半個小時的比賽還是沒問題的,可是如今在我看來,他如今身體的勞累程度,就跟是用盡全力踢滿全場90分鐘的比賽一樣”

“什麽?這怎麽可能呢?”

聽完校醫的話後,校長和教導主任全都面面相觑。

“不應該啊,我們先前就是考慮三班的同學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因此不讓他們踢90分鐘,這才踢了半個小時的比賽,這連半場的時間都不到啊,其他同學都沒事,怎麽偏偏是李翺同學勞累加重,昏迷過去了呢?”

“是不是他先前多次一人帶球沖鋒,導致體力急速流失呢?”

“很有可能,足球可是很耗費體力的李,翺身體本來就不算健壯,若是半個小時內都是全力奔跑的話,的确是太過勞累了”

“校長、教導主任,足球的事我也不太懂,不過你們放心,李翺如今雖然是因為勞累過度昏迷了,但是只要是補充一些水分,再歇息一下午應該就沒事了”

“好,那就勞煩王老師你多加照顧了”

“應該的”

王老師說着便轉身朝醫務室走去,如今校長和教導主任都一致認為,李翺是因為太過勞累才導致的昏迷,可是他們卻沒有想到,體力都是一點一點流失的。

先前李翺再半個小時內,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體力衰竭症狀,不管是盤帶過人,還是回撤防守,都是超水平發揮,如果體力不支的話,那李翺根本就做不到這種地步,早在球場上就累的趴下了。

現如今李翺之所以比賽一結束,便直接昏迷,乃是因為先前那系統,加強了他全場的所有技能,因此導致李翺的身體嚴重透支。

畢竟李翺雖然是有了系統加強各項技能,但是這些技能的輸出,是需要體力來扶持的,那李翺根本就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他的體力和尋常人沒有絲毫區別。

試想一個卓越的足球運動員,體力可是要比尋常人強上不少啊,如今李翺以常人之軀,就完成了足球高手的所有技能輸出,這當然會使得他體力大打折扣了。

而且當時在比賽當中,李翺的體力其實就已經枯竭了,可是系統為了一直輔佐李翺正常的使用前鋒、中場、後衛三項大技能,因此便一直的汲取李翺的生命力,以此來轉換為體力,如今的李翺可真的是再用生命踢球啊。

第 4 章 入府

三月春至,陽光明媚,鳳雲山柳絮紛飛。綠蔭大道上,葉陌領着鳳雲山上下整齊列隊來送別雲歡。

“假如選不上的話,千萬不要想不開,大不了回鳳雲山,師傅養着你”。

我去,師傅果然是親的,感人啊!

雲歡顫抖着雙手,剛要握上師傅準備眼淚汪汪表達感激之情,卻聽師傅又說,“你粗枝大葉,大手大腳,不顧形象,又貪財好色,摳門小氣,還時常口出狂言,皇家看不上你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師傅送你下去其實也沒指望得新皇的青睐,只是想搏一把而已”。

雲歡咬牙怒目,狠拍自己腦門,你怎麽就不長記性,跟随師傅這些年還不清楚他的為人,居然以為他會良心發現關心自己,笨!

“師傅你啰嗦完了沒有,啰嗦完了我要下山了”。頂着臭臉不滿道。

“完了完了,快走吧”。

葉陌這邊點頭,那邊手上不停催促小厮将為雲歡收拾好的東西搬上将軍府派來的馬車。将軍府跟随的馬夫及小厮頓時目瞪口呆,鍋碗瓢盆,洗漱用具,春夏秋冬衣物……這麽多細軟,是把家搬上來了嘛!

這位師傅是真心不想自己徒弟回來了,也難怪,誰願意養着位老姑娘被人戳脊梁骨。

接過小花,雲歡毫不猶豫登上馬車,身後傳來師弟們的聲音。

“千萬記住師傅的話啊”。

記什麽?記住她在師傅心中是個粗魯不堪的女子,我記你個大頭鬼!

“我一定會選上,把自己嫁出去,絕不會再回鳳雲山見到你們這群沒良心的!”

啪一聲,雲歡重重甩上簾幕,只留下了一抹潇灑的馬車背影在飛揚的塵土中,卻沒有看到因激起了她一定要将自己嫁出去的鬥志,師傅和師弟們的暗暗歡呼。

将軍府多年基宅,不同鳳雲山的優美閑适雅居,整個府宅一片氣派,尤其正門高懸的浮雕匾額,精美異常。

“乖乖,小乖乖,都怪我,都是娘不好,沒想到路上耽誤這麽久,”雲歡全然沒欣賞将軍府宅的心思,一路邊念叨邊大步踏進來随機抓住一丫頭。

“來,來,快把我可愛的小花送到我房間喂食”。

那丫頭下意識接過青花瓷大缸,愣了愣,小心翼翼沖正廳中間望一眼,随後才抱着大缸疾步離去。

“慢點,穩穩的啊,別吓着我寶貝”,對着丫頭背影,雲歡又叮囑幾句,順便大聲安撫小花大人,“寶貝,娘先歇會,一會就來了”。

正好,身後有一張雕花紅木大椅,上面還墊着軟錦,一路颠簸,可算能歇會了,雲歡毫不猶豫一屁股落下,半靠着翹上一只腳,右手伸到背後輕揉,閉目重重舒出一口氣。

“腳踏實地的感覺可真好啊”。

雲歡只想閉目養神片刻再去找小花,可是不容她排空心思放松,就只感覺周邊氣氛陰沉沉的吓人,比在山頂吹那寒冬的冷風還讓她哆嗦。

“咳……”。

一道清脆細微的咳嗽聲傳來,雲歡猛然驚吓睜開雙目望過去,只見身後側的大廳立着一位十五六歲的嬌俏女子,此時正盈盈淺笑看着她,當對上她的眼神時,微微轉動眼眸,示意她看看周圍,眉宇間還有一股暗藏的擔憂之色。

順着小妹妹的神色,雲歡向四周看了看,頓時,瞠目咂舌。

坐着的站着的,應有盡有,尤其正位的夫人此時滿臉怒容,怒目四射,基本上在她視線範圍內生物已成灰燼。

這一屋子的女人是什麽時候在這的?

這麽大陣勢是在等着她?看來是的,雲歡基本确定眼下狀況。不過哪些站着的小丫鬟像瞅稀奇怪物一樣打量她,什麽意思?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

她雖很少下山,但是這屋子裏的女人她都算認識。她左手邊端坐的正是父親的貴妾二姨娘,打扮的很是素淨,見着她便淺淺笑了笑,她身旁立着的女孩看上去文文靜靜,應是她出的三妹妹雲小君,就是剛才給她提醒的小妹妹。

而二姨娘對面美豔無雙的女子估計就是父親最寵愛的三姨娘,好像也是個官家女兒,只不過是庶出,三姨娘來的晚,所以她生的四妹雲小青也最小,不過十二歲,自她進來,一直在悄悄察看自己,小臉稚氣都尚未退去。

那一派賢良淑德怒氣沖天的就是将軍府的主母,也就是她的母親,她手邊傲氣十足的便是比雲歡小三歲一母同胞的二妹雲姳。

環顧這一家子,她疑惑不解,“來這麽多人做什麽?”

見她說話,母親風韻的臉收了怒容,“我們自然是等你。可是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步子邁那麽大不說,坐沒個坐樣,腳都擡上椅子了,哪家大小姐是你這般”。

上面打量自己,有什麽不對?她繼續揉腰,“這樣舒坦啊”。

雲夫人自小生在京中世家府裏,正兒八經千金小姐,規矩多,是在看不慣雲歡的散漫,剛要制止雲歡的動作,卻被身邊嬷嬷攔下,“夫人,大小姐這是坐了許久的馬車,身子骨不舒坦,你就讓她活動活動吧”。

順勢又低頭俯身在雲夫人耳邊,“大小姐長在外面,難免與府裏小姐不一樣,今日不宜過多強求”。

言之有理,雲夫人沉了沉氣,想着暫時不與雲歡計較,輕笑道,“你爹從邊關來信,離皇上準回府探親的日子還早,再加上路上耽擱,估摸要半個月才能趕回來,反正你兩個妹妹也要進宮,正好離進宮還有半個月,府裏請了教習嬷嬷,想讓你和妹妹們學着,到時一同進宮好有個伴”。

“哦,就這我知道了,還有事嗎?沒事我去休息了,坐半天馬車累死了”,雲歡扭扭脖子,想着還是鳳雲山快活,這群女人一個個虎視眈眈的模樣實在令人頭皮發麻。

雲夫人微愣,輕輕咳一下,強忍道,“這些年你一直在鳳雲山,眼下雖然你爹和哥哥在邊關,但今日也就算你正式回府了,作為将軍府的女兒,頭一天自然要拜見一下姨娘和諸位妹妹”。

這些年也沒見怎麽關心過她,一回來就還這麽多規矩,真是麻煩。

雲歡随意俯了俯身,“見過各位姨娘妹妹了”。又擡頭問她母親,“可以了吧?”

這時,母親身邊一個嬷嬷拿出軟墊,“見長輩是要行跪拜大禮的”。

趁着還沒直起的身子,雲歡直接跪上去,又誇張伸直了手臂,對她母親囫囵拜了三拜,扭頭問,“這回該完事了吧?”

頭頂傳來一聲趾高氣揚的聲音,“所有長輩都要跪拜”。

所有長輩?呵,在鳳雲山師傅從來不講究這些虛禮,所以連師傅她都沒跪過幾次,但雲夫人畢竟是她生身母親,雲歡跪也就跪了,這兩個姨娘算什麽東西?雲歡側臉望過去,原來是母親身旁一位中年女子,看她昂首挺胸腰板筆直的模樣,倒像她是主子了。

這是什麽人?這是在給她下馬威呢!雲歡起身冷冷道,“今日累了,下次吧”。

只見那中年女子面不改色又道,“請小姐繼續,我保證累不死人小姐”。

好厲害!

“你是什麽人?”雲歡道。

“雲歡,你好無禮,這位可是宮中出來的姑姑,連母親尊稱她一聲申宮人呢”。母親身邊的同胞二妹雲姳替那人回道。

申宮人?什麽玩意兒?逼着自己下跪,她不從還是她無禮了。

一股腦子轉身,雲歡伸腳将軟墊踢個頂朝天,“今個兒我雲歡就不跪了。”

那位申宮人眼神閃了閃,估計想着自己的氣勢不能輸,道,“世家小姐沒這規矩”。

“這麽多規矩,我不做這狗屁世家小姐就是了”。

她被嗆個徹底,肯定也是頭回見這樣陣勢的大家小姐,一下無言以對了。

見場面實在僵的下不來,對于雲歡不遵從貴妾禮數的态度,雲夫人不動聲色的臉終于淡笑,出聲道,“好了好了,累了就下次再說吧,哪能随口就說不做小姐了,你生來就是将軍府的小姐,這是誰也改不了的。不過雲歡啊,這位可是母親特意請來教你們宮中禮儀的申宮人,你不得無禮,今後還要和宮人學習禮儀呢”。

跟她學宮中禮儀?我天!這麽古板不化的人,那她這半個月豈不是要被拘束死。

二姨娘從始至終一聲未吭,倒是那位美豔的三姨娘突然大聲嬌笑起來,“大小姐的性子可真像匹烈馬,真讓人稀罕的緊呢”。

“稀罕什麽啊,不就是京中盛傳的沒教養,粗魯跋扈……”三姨娘才說完,她身邊的四妹妹便嘀咕,被三姨娘狠戾一瞪,頓時剎了嘴。

雲歡翻眼,小丫頭片子,生怕別人入了她娘的眼搶了她的寵一樣,誰稀罕。看在我比你年長幾歲的份上,懶得和你計較。

眼看越來越針鋒相對起來,雲夫人終于開口結束了這次小聚,散了衆人,讓雲歡回了住處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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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收藏,再不收藏,別說作者,連小花都看不下去了…

第 4 章 選自己的路

或許是因為母親,或許是因為方蕩從未将自己當成是火奴賤狗。

總之,方蕩對這些神并不恭敬,火奴的卑賤身份和娘親的話語,方蕩永遠選擇娘親的話語。

從那些怪獸身上走下來六個衣着華麗博帶飄飄的貴人,為首的是一個一身紫袍,胸口撒着一把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長須老者。

在老者兩旁,一左一右站着的是一男一女。

那女子一襲煙青色的裙裾,露出來的面孔美豔絕倫,皮膚猶如羊脂一般,方蕩看到這女子第一眼就生出強烈的想要交、配的念頭來。

在爛毒灘地之中交、配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只要過了十歲,甚至七八歲的時候,火奴們便開始瘋狂的交、配了。

一方面,是為了延續火奴這個族群的生命,誕生出更多的火奴,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火毒城之中的貴人們煉制比較多的是一種叫做情、欲丸的縱欲寶丹。

煉丹之後剩下的藥渣全都傾瀉在爛毒灘地,這些藥渣雖然沒了絕大部分的藥力,但終究還是含有一部分催情發性的功用,正是這部分藥渣長年累月的發酵,釋放出種種氣體,融入到了空氣之中,使得火奴們一個個對于性的需求極為強烈,交、配的欲望更是難以遏止。

方蕩是個例外,十三歲了都還是個處男,這在火奴之中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當然,在看到方蕩瘦小的身板之後,火奴們又覺得沒什麽好意外的,這樣瘦弱的家夥憑什麽去和別人争搶女人?

憑什麽叫一個女人孕育他的孩子?

争個腳趾頭都不可能!

在爛毒灘地,交、配往往是伴随着劇烈的搏鬥來進行的。

一方面火奴賤狗們要戰勝其他雄性,争奪交、配權,另一方面,火奴賤女們也不是乖乖撅着屁股等着他們上的,除非火奴賤狗能夠将火奴賤女壓在身下揍得沒有反抗之力,否則,那兩條結實的大腿絕對不會輕易打開。

看起來如方蕩這樣羸弱的家夥,別說戰勝其他的火奴争取交、配權,就算是火奴賤女都不是他能夠壓在身下的,所以方蕩這樣的家夥,活該一輩子嘗不到女人的滋味。

所以方蕩幾乎一直處于發情卻只能看不能摸的狀态,另外,老實說,見識過那蒙面女子之後,方蕩實在很難再對這片土地上的那些所謂的女人生出半點興趣。

另外那個男子玉樹臨風,面孔白淨泛着一絲冰寒,頭發束在身後,幹淨利落之中帶着一絲放、蕩不羁。而最吸引方蕩的,還是男子腰間挂着一塊玉牌,距離太遠,但方蕩還是一下就看到了那玉牌上的龍形圖案。

曾經羞辱方蕩父母的那家夥衣服上就繡着這樣的龍形圖案!

方蕩的眼睛陡然間瞪得大大的。

此時那為首的老者從袖口之中摸出一本寬大厚重猶如石頭般的方塊,遠遠看去,那塊石頭上有一道道蜿蜒猶如蝌蚪,閃爍着紅色光芒的圖樣在緩緩流淌着。

方蕩深吸口氣,穩定情緒,牢牢記住那個男子的模樣,如同在爛毒灘地上狩獵一樣,在沒有看到仇人之前,他要像毒蛇一樣蟄伏。

随後方蕩看向老者手中的書。

方蕩知道那些流淌着的就是文字,是娘親口中承載一切力量的東西,娘親曾經說過,那是一切力量的源泉,方蕩向往不已。

爛毒灘地這塊土地上的生靈們都清楚一個道理,力量就是一切!

《火奴死典》。

這就是被稱為執掌爛毒灘地所有火奴生死的神聖之書。

就見老者将一只手放在《火奴死典》上,死典上的文字閃爍片刻後便逐漸暗淡下去。

老者不動聲色的輕輕一按《火奴死典》,方蕩猛然感到額頭上的烙印驟然一痛,從一出生就烙印下的最卑賤者的标記火辣辣的燒灼起來。

和方蕩額頭上的最卑賤者的烙痕不同,其他年滿十三歲的火奴肩膀上都有一個火焰形狀的燙痕,此時這些燙痕一個個全都發紅發燙,猶如燒紅的鐵條一般。

火奴們一陣嘈雜,火奴部落的首領們經歷了無數次這樣的場景,能夠明白執掌死亡之書的神的意思,當即開始呼喝起來。

不久之後,火奴印沒有燃起的火奴們便開始撤退,方氣還有方回兒卻固執的死死拉着方蕩,不願離開。

三兄妹一句話都沒有說,最終還是方蕩笑了笑,生生掰開了方回兒和方氣的手,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們兩個。

方蕩一直沒有回頭,不知何時,方回兒還有方氣被後退的人潮沖走,方蕩依舊沒有回頭,死死咬住下嘴唇,眼淚在他的眼眶之中轉來轉去終究沒有落下去!

娘親曾經給方蕩講解過永別這兩個字的意思,當初方蕩不懂,現在終于懂了,同時理解的還有保重兩個字。

這一別,或許就是永不再見!

當那些未滿十三歲的火奴賤狗還有被稱為賤女的火奴們盡皆退走之後,老者的目光掃過剩下來的十多萬火奴,随後伸手朝着一群火奴畫了一個圈,圈子裏面的火奴立時露出垂頭喪氣的神情。

每一年城中的貴人們都需要選擇一部分的火奴去做守爐奴,之所以每年都要選擇一次,是因為這些守爐奴們沒有活過一年的,對于火奴們來說,寧可在火毒山上采藥的時候被毒氣熏死,被那些野獸撕碎了吃掉,也不願意作為一個守爐奴被活活累死。

去火毒山雖然危險重重,但那起碼是一件榮耀的事情,尤其是能夠從火毒山上活着回來,就更不一樣了,死了那麽多的火奴,剩下來太多的火奴賤女,這些剩下來的火奴賤女們理所當然的就成為他們的玩物,生育工具。

火奴賤女們也願意對這些從火毒山上回來的強壯的英雄們投懷送抱,在這片爛毒灘地之中,強大就是道理,力量就是正義,就能夠得到所有存在的青睐和信奉。

而去做個守爐奴則是無比卑賤的事情,并且去火毒山的每次總會有一部分火奴回來,但去做守爐奴的,還從未聽說有那個活着回來了。

被選中成為守爐奴簡直還不如叫他們現在就死!

沒有被劃入守爐奴的那些火奴們此時歡呼雀躍,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可能死在那座火毒山上。

爛毒灘地之北有一座終年被濃霧包裹的高山,那就是火毒山了,火毒山是一座靈秀之山,山上有着種種珍稀的藥材,有着種種珍奇的野獸,但也有着種種莫測的危險和殺機!

那裏即是生機之地,也是死亡之所。

對于火奴來說,那裏是死神居住的深淵,但對于火毒城之中的貴人們來說,那裏是無窮財富和丹藥誕生的根源。

劃分出了守爐奴後,老者依舊沒有廢話,伸手朝着那迷霧包圍的火毒山一點,火奴們齊齊發出嘶吼之聲,朝着爛毒灘地最北面的那片灰蒙蒙的霧氣沖了過去,等待他們的是莫測的命運。

十個火奴有一個能夠從那一片灰蒙蒙的霧氣之中走回來就不錯了!

都說火毒山是靈秀之山,誰又知道那座火毒山就是被無數火奴的屍體鮮血滋養才越發壯碩靈俊呢?

據說火毒山每年都在成長,變粗變高。

剩下的那些火奴,就是老者手指圈出來的守爐奴了。

老者收了那本《火奴死典》随後眉頭一皺,不光老者眉頭皺起來,其他的幾位貴人們也都皺起了眉頭,因為偌大的空蕩蕩的降神壇上多了一顆細小的灰塵。

去采藥的火奴們潮水般的走後,空白出來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那裏,突兀至極,就像是一塊污漬一樣礙眼。

被劃撥成為守爐奴的垂頭喪氣的火奴們也都齊齊望着遠處的那個小小身影,在偌大的降神壇上,他是這般的孤單渺小,卑賤可憐。

随後,那個身影忽然跑動起來,不過卻不是如其他火奴那般沖向最北面的濃霧,而是朝着他們這些垂頭喪氣的守爐奴們跑了過來。

所有的火奴都愣住了。

莫名其妙,誰都不知道這個瘦弱的家夥究竟要做什麽。

火奴們即便要耍小聰明,也從來都是從守爐奴的隊伍之中偷摸的混進火毒山去采藥的隊伍裏,畢竟老者随手畫了個圈兒,一個火奴如果正好在圈子邊緣,那麽他究竟是在圈裏還是在圈外,不大容易分辨,卻從未有一個放棄前往火毒山,反倒跑過來要做守爐奴的!

貪生怕死的不是沒有見過,這麽貪生怕死,只想着茍延殘喘能過一天是一天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所有的守爐奴們臉上都露出不恥厭棄的神情,一時間噓聲大起。

火奴們智商不高,但越是智商不高的,越是講究榮譽,因為除了榮譽之外他們實在剩不下什麽東西了。

方蕩迎着潮水般的噓聲鑽進了守爐奴的隊伍之中,火奴們打從心眼裏瞧不上這個身材矮小瘦弱的家夥。

見他腆着臉湊過來,你推一下,我踢一腳,方蕩就像是波瀾洶湧的河面上的一艘小船一樣,任由那風浪将他打得來回搖擺。

但鼻青臉腫的方蕩的目光依舊充滿了堅持,咬着牙終于找了個狹小、逼仄的地方站穩了腳跟,抱頭蹲在那裏。

四周的火奴哪裏知道方蕩心中有怎麽樣的蕩氣回腸?

方蕩此時中毒頗深,血脈都呈現出漆黑的顏色,髒污猶如氈子一般的長發遮擋着大半面容,至少在那些貴人們眼中方蕩和遍布紋身的火奴們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對于一個自願加入守爐奴隊列的火奴,高高在上的貴人表現出了相當的寬容,為首的老者掃了這灰塵般的少年一眼,便不去理會,只要他不死在那群鄙視他的火奴手下,就叫他做個守爐奴也沒什麽,反正用不了一年這賤狗也要變成爐子下面的柴禾。

既然有些火奴願意戰死,那麽有些火奴寧願被累死,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總歸是一幫智商低下的牲畜而已。

随後貴人們紛紛重新坐上那兇獸背脊上的華麗椅子,在重蹄敲地的雷鳴聲中遠去。

火奴們也開始垂頭喪氣的走向火毒城,去做一個守爐奴。

人的面前總是有無數條道路,關鍵看你怎麽選,主動權永遠在你自己手中,走錯了,走對了,永遠都是未來的那個你自己承受。

方蕩不知道自己将面對什麽,但毫無疑問,方蕩選擇了一條自己想要走的道路,而不是那位火毒城的貴人給他指點的道路!

還有一條最重要,不要理會那些在半路上嘲諷你的蝼蟻。

嘲諷謾罵中的方蕩堅守着自己的蕩氣回腸!

第 77 章 寒園(四)

寒園(四)

陳青陽一席話讓這些年輕的弟子們有些震撼,尤其是那一句“先有戰争再有死神”生動形象具體地闡釋了戰争會死很多人。

秦洛對這些年輕人也很喜歡,看上去他們都是心系承天的。

宮殿內的氣氛就沒有弟子們那麽和諧,大殿上只有安如山和沈約兩個人在秦政示意表決時立馬舉手表示站在承天這一邊,其他人皆是沉默。

從千代還是堅持要與宗門長老協商一二,如果承天相逼,瑤琴宗就只能選擇封山。

大觀禪院、大慈悲寺兩家佛門禪宗倒是緘口不言,既不同意也不反對。

九玄宮玄臨真人與白雲觀則是要觀望一二才能做決定。

秦政、高渠安、秦驚仙、劉通古四人将視線移到了天機閣掌門人唐三的身上,表決的沒有表決的,都已經知道他們的意思了,只有唐三還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場。

“額,天機閣參戰相當于陛下多了半個大內府和半座太倉司,不知陛下能在戰争勝利之後給唐家多少好處?”

給唐家多少好處,而不是給天機閣多少好處!

唐家,承天王朝太倉令唐銘是唐家人,道門谯名山山主唐寶山是唐家人,他唐三也是唐家人。

這個滲透了承天、宗門的家族可以說是人間最龐大的家族,至少承天皇室的嫡系根本就沒有多少人還活着。

“別家宗門我可以理解,不願意受承天約束,或求大自在或求飛升大道而已,但是你唐家想要什麽?

錢?朕的承天王朝可能都沒有你們家族有錢!權?你們的權力可比驚仙的要大,怎麽,要朕封一個異姓王出來?”

聖皇陛下顯然對唐三的态度不滿意,語氣冷冰冰的,最後一句話更是威脅之意十足。

承天王朝之前有異姓王,但是因謀反被平亂後承天王朝就再也沒有封過異姓王!

秦政之言顯然是在說,如果唐三及唐家不站在承天這邊,等同于謀反!

“陛下錯怪在下了,在下只是想給唐家留下傳承。北狄戰争,在下可以傾盡唐家之力,唐家所有人都可以戰死在虎牢關外,但是唐家千年的傳承萬萬不能斷送!還請陛下開恩!”

唐三直接走到大殿中央對着秦政跪了下來,這讓其他宗主都有些吃驚,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承天王朝立國八百年,六合八荒四海之內無不俯首,自天啓聖祖到朕,封魔之戰、無法之戰、圍剿之戰、西域戰争、南疆戰争、海寇戰争,哪一場戰争承天的聖皇要求你們宗門勢力參與了?當初栖霞寺堕入魔道,屢屢荼毒修真界,大慈悲寺差點被滅門!是朕的安西大都護陳義領十五萬西涼春秋大軍踏平了栖霞寺!如今妖魔複出,以承天王朝的強大,你們當真覺得滅不了北狄?你們當真以為朕不知道你們打得什麽算盤?朕今天在這裏跟你們說清楚!不參加北狄戰争的立馬回去封山,北狄戰争結束後,朕得到新的修行體系絕不對你們開放!”

大殿上唐三跪着,秦政說話的時候很憤怒,憤怒到陸地神仙的修為毫不保留地肆虐着。

宮殿不算大,而且為了保密早已下了結界,單是這裏承天王朝就有骨王、高渠安以及秦政三位陸地神仙,那不曾遠離秦政的白眉肯定也在不遠處。

四位地仙!就算是威逼,承天王朝也有威逼的實力!

“當年栖霞寺之戰,你們可能沒有親眼見過,但是我見過!”

秦政憤怒之餘爆發修為,沒有人敢說話,只有王淵敢于直視秦政而且是憤怒的秦政!

“你們可能不知道十五萬西涼春秋大軍是什麽概念,無意冒犯大慈悲寺,當年栖霞寺為什麽能差點滅掉多位高僧坐鎮的須彌山?因為當時的栖霞寺有八位陸地神仙!但是這八位地仙在西涼的十五萬春秋大軍面前根本就沒有抵抗多長時間。我由此想來,當年的封魔之戰也大抵如此!”

栖霞寺當年也是佛門禪宗而且是最強大的一脈,比今天的大慈悲寺和大觀禪院加起來還要強,只是不知什麽原因,栖霞山一夜堕魔開始為禍人間。

栖霞山在西涼境內,那時陳義的安西都護府剛成立沒多久,正是需要立威立功之時,陳義便主動請纓率十五萬春秋大軍在三個時辰內便踏平了栖霞寺并全殲其主力。

此事由陳義全權負責,戰争又太過迅捷,其中細節大殿上衆人都不得而知,承天公開的說法也只是西涼平反而已。

只是大慈悲寺慘遭重創和栖霞山一片狼藉兩個不争事實說明栖霞寺一役确實慘烈!

“王掌門到底想說什麽?不妨直說就行了,我瑤琴宗一定支持。”

各宗從來沒有因為王淵的溫和性子就看輕了道門,道門巍巍千年從未有過衰落之相。

“八百年前,陸吾真人與天啓大帝能夠集整個人間之力力挽狂瀾。那麽八百年後,為什麽就不能再有王淵真人和千古大帝呢?”

王淵站起身來向前一步,陸地神仙的修為噴湧而出!

殿外樹下的白眉突然動了動眼皮子,陛下登基後這陸地神仙怎麽跟大白菜一樣,遍地都是了!

大殿上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王淵竟然也是陸地神仙,這個從來沒有在衆人面前展露過超過宗師境大乘修為的道門掌門竟如此低調。

也如此可靠,第一次展露修為就是在跟承天王朝的三位地仙面前不卑不亢!

“承天遼西郡水井村慘案你們可有聽說?上千無辜百姓死于非命!你們或許可以無視這一點,因為死的是凡人,歸陛下管。但是,這一次妖魔是對凡人出手,下一次呢?妖魔複出,人間哪一個修士能夠置身事外?王某在此第一個不答應!”

水井村慘案是道門周子沐與奉常令李左車一同調查的,這也是妖魔複出的證據。

“王掌門!陛下!你們神仙打架能不能不要殃及池魚啦!唉,這下可能又要少活幾年喽。”

經歷幾次陸地神仙的氣息爆發沖擊,每一次都相當于上了嶺南高山上一樣,胸悶氣短,劉通古郁悶得很,自己一個凡夫俗子聖皇陛下幹嘛非要拉上自己摻和到承天與宗門之間來。

“失禮了,劉大人。”王淵收起驚天氣息,對着劉通古拱手道。

“別介啊,受陸地神仙的禮會折壽的。”劉通古趕忙拱手回禮。

大殿上的氣氛再度有些輕松。

第 3 章 自卑者自賤

方蕩并不知道自己的娘親父親有着怎麽樣的過去,同樣不知道他們為何會被貶為火奴,更不知道那個身穿三爪銀龍袍的男子究竟是誰,娘親從未和他說過這些,也從未要他去複仇。

按道理說,出生在爛毒灘地之中的方蕩,就像是一張白紙,娘親在上面寫什麽,上面就會有什麽,娘親不願意去寫的,上面自然沒有!

方蕩的娘親選擇在白紙上面書寫無數的美好,無數向往,無數追求,唯獨沒有世間的種種惡毒,更沒有仇恨這種叫人會幻化成魔的東西。

或許方蕩的母親覺得,生活在美好之中的人才是快樂的。

但人是有本能的,本能告訴方蕩,一定發生過什麽,父母才被驅逐出那座最美好的城池,墜入這肮髒的石牢之中。

最初這只是方蕩本能的一個念頭,當那一身銀龍袍的男人還有那美麗得無法言述的女子出現之後,這個原本小小的念頭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充斥在方蕩心間。

方蕩不是聖人,而是野獸,他肚腹之中至今留下一只活蟲,還有一串刺入骨髓之中的笑聲。

有些東西需要教才能學會,但有些東西,不用教,就能夠生根發芽,生長茁壯。

還有三十多個日出日落,火毒城的貴人們就要來驅趕爛毒灘地十三歲以上的火奴前往火毒山采藥了或者進入火毒城當守爐奴,方蕩知道自己活不過下一個即将到來的寒冬,更無法在火毒山那樣的地方采藥歸來,所以,他再也不能等了,這是方蕩前往火毒城的唯一機會。

身為一個火奴男丁,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十三歲之後每年去火毒山為火毒城的貴人們采集種種藥材,幸運的火奴能夠活着回來,不幸的自然永遠留在火毒山上,變成不知什麽形狀的肥料。

一只火奴有一半的機率死在十三歲之前,八成的機率死在十三歲時的第一次采藥,然後九成的機率死在十五歲之前,一般情況下,熬過兩次采藥都沒有死的話,基本上活到十八歲問題不大,能活到二十歲的少之又少,十萬之中都找不出一個!

所以,一只火奴賤狗能夠活到二十歲便是十萬分之一的奇跡,這樣的創造了奇跡的火奴會被招入火毒城中,從此不必再去火毒山采藥,甚至有可能擺脫火奴賤狗的身份成為貴人們的奴仆。

成為一個奇跡,成為貴人們的奴仆,生活在火毒城中,是每一個火奴男丁的最終極最遠大的目标。

爛毒灘地上的女子們被稱為火奴賤女,不知是傾倒在這裏的千萬種藥渣之中的哪一種的作用,導致這裏的生育率高的可怕,火奴賤女是不必去火毒山采藥的,她們的作用就是生孩子,生火奴男丁。

通常情況下,一只火奴賤女一次孕育可以生下十只火奴,并且火奴賤女是從不休息的,十二個時辰全處于發情期的火奴賤狗們也不會叫她們有休息的時間。

她們每年都會孕育一次,這也使得這些火奴賤女們的壽命變得極短,和那些前往火毒山采藥的火毒賤狗一樣,最多也活不過二十歲,十三歲開始生育,一只火奴賤女壽命長的一生會誕下六十餘個火奴,這生育率高得可怕。

所以雖然火奴們每年都死很多,但數量卻依舊在一天一天的不斷增長膨脹,猶如雨後的春筍一樣,一冒出來就是一窩,以至于火毒城的貴人們每天都要耗費不少時間去琢磨怎麽能夠叫這些火奴賤狗們死得更快一些,更多一點,免得他們從那片肮髒之地滿溢出來。

上火毒山采藥,就成了消耗這些比耗子繁殖還要快的火奴們的最好辦法!

這一個月,方蕩出去尋找獵物的時間少了許多,餓了的時候,方蕩就去吃藥渣。

是藥三分毒,更何況是淬煉了精華後的藥渣,吃藥渣就是在吃毒藥,雖然那碧綠珠子能夠淨化一些毒性,但更多的毒性在方蕩的體內堆積起來。

方蕩覺得自己和那顆碧綠色的珠子之間缺少了一個溝通的渠道,若是能夠找到那個渠道,或許他一身的毒能夠成為強大的力量。當然,這只是方蕩的一個猜測而已,現在想去問娘,娘卻沒有聲音了。

不過幾天之後,方蕩每天醒來,身邊都會多出一大一小兩塊肉來,方蕩從未吃過弟弟妹妹送給他的食物,但是這一次,方蕩吃掉了。

方蕩将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對着石牢上狹小的窗子說話,說的都是其他火奴聽不明白的瘋言瘋語,然後就是默默地看着那座火焰騰騰的火毒城。

別的時間方蕩就按照自己的夢境之中的線條走向來不住的冥想,方蕩感覺得到,只要他冥想那些線條,他舌根下的珠子就會生出感應,幫助他延長生命,雖然這只能叫他多活點滴時間,但一點一滴對于沒有多少時間的方蕩來說都是好的。

“爹娘就靠你們兩個來養活了!”方蕩笑着說道。

方氣還有方回兒兩個歪了歪腦袋,對于方蕩的言語并不算太明白。他們的智商有限,雖然方蕩教了他們很多話,但他們還是領悟不了太複雜的言語。

方蕩故作輕松的笑了笑,随後叽裏呱啦的說道:“我已經到了去采藥的年紀,明天便要走了。”

方蕩這樣一說,方回兒還有方氣瞬間明白了過來,兩人臉上同時流露出驚恐莫名的神情,一左一右拉着方蕩的手,死死扯住他,似乎只要這樣方蕩就不會走了一般。

方蕩說到底也還只是一個孩子,從未離開過自己的弟弟妹妹,剛剛故作鎮定的表情瞬間崩潰,嘴巴大大的咧開,一張臉上淚流滿面,繼而兄妹三個抱頭痛哭。

這種感情的表達,在整個爛毒灘地上都是屈指可數的,在這裏原本就沒有這種感情存在。

當天晚上兄妹三個相擁而眠,躺在石屋上面,不知道石牢之中的爹娘現在是不是也如他們這般躺着。

方蕩睜着一雙眼睛直到天亮。

當第一縷朝陽透過天邊的雲彩照射在方蕩的臉上的時候,方蕩覺得,這一縷朝陽和以往的陽光都不一樣,是這樣嶄新這樣富有活力,雖然這陽光照射的是他将死的軀殼。

同一時間方回兒還有方氣也醒了過來,卻都沒有睜眼,兩人都選擇緊緊摟着比他們要瘦小不少的方蕩,就像是孩子不想離開自己的父母一樣。

但這樣終究不能攔阻方蕩的離去,兄妹三個昨天的淚水都流光了,現在已經哭不出來了。

遠處傳來威嚴無比的鐘聲,聽到這鐘聲,所有的火奴都要彙聚在爛毒灘地之中唯一一塊高于藥渣的石臺周圍,聽候火毒城之中降臨下來的貴人們的命令。

這是千百年傳下來的規矩,從未更改過,也從未有火奴敢于違抗過。

對于原始的,智慧未開的火奴們來說,從那座城中走出來的存在都是神。

神的言語是絕對不能違逆的,否則,便會有災禍降臨,和一些虛假不着邊際的吓唬人的傳說不同的是,這些災禍對于火奴們來說都是實實在在立竿見影,馬上就會降臨發生的。

因為一個火奴未到,或者遲到,從火奴城中降下一隊騎着猛獸的天兵,直接屠滅一個火奴部族對于那些‘神’來說,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整個爛毒灘地上到底有多少火奴,這個數字身為火奴的方蕩是不知道的,那麽多的數字他也不會去數,但是在那些神的手中,有一本死典,上面标注着每一個出生在這裏并且還活着的火奴,據說在這片死地上每誕生一個生命,死典上就多出一個紅斑,方蕩覺得在那本紅皮死典之中也有一枚屬于他的紅斑。

數十萬火奴彙聚在爛毒灘地上唯一一塊巨石周圍,據說這裏從前是一座高山的山頂,被藥渣淹沒後,就只剩下這一塊石頭了,這裏被稱為是降神壇!

每到接近寒冬,爛毒灘地上開始盛開一種叫做貓須子的小黃花的時候,火毒城之中的貴人們就會降臨此地!

身處數十萬火奴之中,方蕩是最不起眼的一個,或者說是連看都看不到的一個,因為相比在這一片土地上受孕從而誕生的火奴來說,方蕩的身高和體重都實在是最小的。

方蕩站在火奴之中,剎那之間便會被火奴們給淹沒掉,連個頭頂都露不出來。

一只大手從後面伸來一把抓住方蕩,方蕩感到身子一輕,随後就穩穩當當的坐在了一個相比于四周的火奴來說要高大出一頭來的方氣的肩頭。

每當方蕩被火奴淹沒,方氣便将方蕩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叫方蕩比所有人都高大,方蕩也樂于如此,因為這是弟弟少有的能夠表達出來的一份心意,也是方蕩能夠心安理得的享受到的弟弟帶來的唯一驕傲!

後面被擋住的火奴不由得大怒,發出嗚嗚叫聲,但被身材高大的方氣回頭一望,再加上嘴中同樣發出更加可怖厲吼的方回兒的吼聲,那些火奴立時沒了動靜,在這裏力量就是尊嚴。

方蕩坐的高,自然看得遠。

方蕩用舌頭輕輕晃動着那顆碧綠色的珠子,遙遙就見數頭兇猛異常的怪獸從遠處疾馳過來。

爛毒灘地和火毒城之間有一條狹長的道路連接,這條道路平時是用來傾倒藥渣的,每日絡繹不絕,在這個時候,也是貴人們降臨爛毒灘地的唯一通道。

那數頭怪獸兇猛猙獰,身上披着厚重的鋼甲,一邊跑一邊發出雷鳴般的咆哮,顯然爛毒灘地上的刺鼻氣味使得他們暴躁無比。

地面在巨蹄之下不住的顫抖晃動着,方蕩卻穩穩的坐在方氣的肩膀上。

這幾頭怪獸跑得極快,一刻鐘的時間,便奔跑到了降神壇,那座巨大的刻有古樸圖案的大鐘前!

從怪獸背上馱着的華麗無比的座椅上走下一位位火毒城的貴人來!

原本嘈雜成一團的降神壇剎那之間寂靜下來,無數的火奴紛紛匍匐在地,方蕩和方氣、方回兒自然也不例外。

和赤身裸體,紋身刺面,雙眼蒙昧如同石頭的火奴們不同,這些貴人們身上都穿着華麗無比的服飾,那些寬袍博帶的衣服在爛毒灘地特有的風氣吹拂下微微擺動,一雙雙明亮的眼睛猶如缺月深夜中的星辰一般,在火奴眼中,這些貴人們當真就是神仙一樣的存在。

別的火奴都虔誠無比驚恐無比的以面貼地,方蕩卻并沒有那麽恭敬。

方蕩低着頭卻睜大了眼睛,一雙賊溜溜的眼睛透過一個個光溜溜的髒屁股看着火毒城貴人身上的衣服,看着這些貴人們的面容,可惜沒有他曾經遠遠見過的那一對男女。

母親和他說過許多火毒城之中的故事,母親向來是最讨厭方蕩崇敬那些城中貴人,這是娘親少有的讨厭的事情。

每當方蕩覺得火毒城的貴人們好厲害的時候,娘親便嚴厲的喝止他,将他剛剛萌發的崇敬踐踏成一堆爛泥。

人先自卑自賤才被人卑人賤,方蕩的那雙明亮的眼睛裏面,自己從未低于那些衣着華麗的火毒城貴人!

第 6 章 吃了個果子2

吃了個果子2

臨近天黑,雖然一行人腳程不快,甚至可以說是慢悠悠似閑庭信步,但三個多時辰下來,淩殊卻也早已頗有不适。

然而淩殊本就覺得自己幫不上忙,更不想太過拖累大家,是以并未表現出來,只在大袖中捏緊了手不斷給自己打氣。

可是有個問題她實在是無法再忍了。

淩殊餘光瞧了瞧離她最近的女子,是三師姐。

随即淩殊落後一步靠近跟在她身後的柳輕,面色糾結,似有難言之隐,将頭偏向柳輕小小聲詢問:

“三師姐,我…實在身體不适,不知師姐平常在外行走,是如何解決…人之三急?”

柳輕:……

忘了這茬。

走在最前面的天才左清焰耳中仔細捕捉到淩殊的輕言緩語,右拐的腿登時僵在那裏。

因為未婚妻是個凡人,所以他特意走得很慢。但怎麽就一時上頭忘了未婚妻還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嬌養郡主,需要吃飯、需要喝水、需要休息、需要五谷輪回。

他暗地裏跟別人耗什麽呢。

左清焰默默認下甩不開後面四人組的結果,他索性轉過身看着大家,一副成竹在胸、很有謀劃、光明磊落的領頭人風範:

“探查幾遍都沒有異動,這片林子看來沒什麽危險。大家先就近修整調息一下,待會兒我們去找個平整地方過夜。”

淩殊一頓,如此正好是她所想。她朝前方的左清焰看去,白衣清隽、面色正直、眼神清亮,似乎真的只是碰巧。

柳輕也是一愣。人有三急,是重中之重,她穿過來是個辟了谷的仙門弟子,減少了那種世俗的欲望,身體沒感覺也就沒注意。

剛剛淩殊跟她一提,她才驚覺她們都忽略了這裏還有一個凡人,剛想要讓大師兄先等等呢,大師兄就直接讓原地解散自由活動了。

随即柳輕暗暗一喜,這不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自由活動誰能不愛,小魔頭果然還在心善期。

——

淩殊方便完,習慣性想要更衣時才忽然意識到紅蓮不在代表什麽。

她沒帶衣服,裏裏外外的衣服。

由此陸續意識到,還沒帶食物、餐具、發梳、鞋履等等等等一應衣食住行洗漱用品,和修飾粉。

其他的想必大家都能理解,但沒有修飾粉的話……

這裏都是仙門弟子,想來應該不會太過關注凡人外貌吧?估計對他們來說,應該只是“一具皮囊”而已。

淩殊默默安慰自己。

仙門弟子不世俗,應該不會單憑一個人的長相來給人下定論;後面還有半年相處,她這臉上痕跡估計再有半天都撐不住;主動解釋總比被人戳穿得好,先開口才有誠意……

百轉千回了半晌,淩殊最終下定決心:

那就順其自然吧。

——

修整完畢,左清焰帶着一行人幾步便跨出了之前繞了幾個時辰的樹叢,忽而眼前豁然開朗。

綠草如茵,廣闊無垠,不遠處有小溪清冽,微微的風拂過人身還能聞到若有似無的花香草香,秀美又開闊的景色無端端醉人。

衆人沉浸在美景當中時,只有左清焰的看似欣賞的眼裏一片清明,反而還帶了絲探究的目光。

他向來感受不到一般人對世界的看法,面對纖枝芙蓉跟面對筷子饅頭沒什麽兩樣,但面上他從不會讓人覺出有異。

天色不早,一行人在溪邊的石子灘紮了營。

左清焰一個掐訣便從水裏炸出幾條沒見過世面的肥美靈魚,被他用樹枝串在了火堆上烘烤。

還得是果木烤出來的才香。

劉白想起以前吃串兒的時光,對着半成品燒烤恍然如隔世,咽了咽口水,興沖沖削好樹枝去到溪邊有樣學樣。

然溪中的魚兒卻似是長了教訓,輕易再不蹦出水面。

見狀,師姐妹三人對視一眼,利落轉身去方才的小樹林裏挖蘑菇去了。

轉了那麽多圈兒,那裏的植物分布情況她們一清二楚。

其實她們本已辟谷,但此秘境中靈氣充盈,資源豐沛的環境中孕育出了不少靈物,閑着也是閑着,補充靈食亦有助于修行,便索性跟淩殊一起圍着火堆野餐起來。

淩殊雖然看着跟平時的狀态似乎區別不大,但一天下來又是受驚又是受累,心力交瘁實在食欲不振,吃了幾口左清焰遞過來的魚肉之後便再吃不下。

這裏沒有侍女服侍洗漱,淩殊微微點頭對才剛開始烤上食物的幾人示意後,便慢吞吞自己去了溪邊收拾儀容。

腳很疼,繁瑣禮儀和郡主姿态她真的快端不住了,早些休息才是要緊事。

淩殊做足了思想準備,清潔完畢之後,便神态自然地回到低低的火堆旁邊,微微前傾,半低頭朝宋小小幾人略顯不好意思地開口:

“不知各位師姐可有多餘衣物,事發突然,阿殊身上毫無準備。”

柳輕聞言忽地一樂。

按照套路來說,這種橋段要麽就應該同行沒有女子,要麽就是她們也沒有多餘的,然後就該身旁男子貢獻出自己的某件衣衫,籠住嬌小的美人兒,場景暧昧升級。

可惜旁邊有倆男的,啧,這可不好搞;

更可惜的是,她偏偏有多餘的,且還是嶄新的。

就在前幾天柳輕剛穿過來時,一時新鮮,便去宗門的置物堂換取了春夏秋冬各種款式共計整整十八套女修服裝。

原本她也只是想換個一兩套自我欣賞一下就夠了的,畢竟這種宗門服飾料子結實,雖不至于水火不侵,但一般情況下也不容易穿壞,多了穿不了可惜,衣服嘛,後面永遠還會有更好看的。

然而怎知進入套裝樓才發現,眼花缭亂,比她早年間心愛的奇跡暖暖還好看。

便一時沒控制住,把手裏的積分兌了個幹淨。

唉,誰叫她是個善良的人呢,不忍見這溫柔小美人兒尴尬,便只好搶了同行男性的戲份咯~

柳輕帶着迷之微笑擡頭看向淩殊,正準備回應,卻冷不丁被一張清水芙蓉面侵占了滿眼。

為了防曬,她們仨選了背對夕陽的位置。淩殊側身面對着她們求助,此時夕陽絢爛的光輝就直直照在了淩殊的臉上,白皙細膩、美輪美奂、毫無瑕疵。

三師姐妹擡頭,同時愣在當場。

柳輕腦子卡住了嘴卻還順着記憶繼續張合,其餘人只聽到她輕輕呢喃:“我有十八套,你随便挑額……”

感覺氣氛怪怪的,劉白翻轉着火堆邊上的螃蟹,下意識抽空擡頭瞧了一眼,收回目光一秒後又迅速仰頭看了回去:

他嘞個乖乖,變臉術?

左清焰從淩殊在溪邊起身轉過來時便看見了她的變化,稍微一想便知道她在做何打算:

早死早超生。

此時看到衆人反應,左清焰似是無意輕咳一聲,随即将方才打着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肯勻給別人的烤魚遞了一條給劉白。

劉白在左清焰一肘之下回神,看向他大師兄,眼神一動,随即又轉過頭望回淩殊。

而後在左清焰即将重新給他重重一肘之前重重眨了眨眼,再一溜兒瞟過其他幾人的臉,滿面恍惚:

怪哉,他也沒開濾鏡啊……

左清焰将手裏的烤魚串刷拉拉重重插到石子堆裏的聲響驚醒了另外三人,柳輕回過神,懵逼補充完她剛剛卡了一半的話:

“都還沒來得及穿,全是新的。”

得到柳輕回複,淩殊微微彎腰婉笑着行了個謝禮:“多謝三師姐。”

而後她又對着衆人腼腆點頭示意:“各位師兄師姐,淩殊體力不濟,今日便失禮先去休息了。”

跟她日常行事毫無區別,仿佛對自己的改變毫不知情,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麽異樣。

柳輕聞言突然扔了手上的小蘑菇串兒,驀地站起身,拉着淩殊就往帳子方向去:“走走走,我先帶你挑衣服~”

沒走兩步,她便帶着驚異的眼神湊近淩殊小聲繼續發言:“小師妹,你這臉……啥情況啊?!”

難不成沒發現自己的變化?

随即柳輕轉頭朝後面瞟了眼,頗有些蠢蠢欲動:莫不是那溪水有美顏奇效?

淩殊态度大方,瞧着沒有絲毫心虛遮掩的痕跡:“之前有些不适,府中醫官開了些外敷藥,塗上臉後顏色比較渾濁而已。此間進來得倉促,并未攜帶藥粉,不過如今差不多也好了,不必在意。”

輕飄飄的,仿佛無足輕重,似乎這真的就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絲毫不足挂齒。

柳輕見此內心很有些震撼:

原來她知道,只是不在意……

現在的人間女子都是這麽對外貌不在意的嗎?

灑脫果然還是古人灑脫啊。

随後柳輕隐晦而又遺憾地瞟了眼後方的小溪,再看向淩殊如凝脂般的側臉。

好吧原來不是溪水的功勞,而是人家天生麗質。

啧。

女娲偏心。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營帳,柳輕唰拉将衣衫套裝連同架子一起從千物袋放出來,頓時将整個本就不太大的臨時帳子塞得滿滿當當,緊接着開口的語氣有些莫名的興奮:“怎麽樣!?”

淩殊本一路都是低調為主,不想穿得太過招搖,奈何柳輕那十八套衣裙是一套比一套耀眼奪目,淩殊見狀當場就愣住了。

淩殊維持着稍稍有些僵硬的笑容,她一時間想不太到別的形容詞了。

好看是好看,就是全都…

“呃、十分琳琅…活潑。”

柳輕卻是十分驕傲,尤為自豪地向淩殊展示自己的閃耀衣櫥。

畢竟當初若不是覺得太好看實在忍不住,她又怎會上頭,一口氣兌到自己破産。

輕衣绶帶珍珠紗、紅綢織錦玉流蘇,有飛仙飄逸款、俏皮靈動款、熱烈似火款等等,甚至還有一版邪性彼岸花主題的驚豔惡鬼套……

她在模特架和淩殊之間看了又看,不住點頭,啧了半天,覺得哪一套都超美、超帶感。

可淩殊卻只覺不是人間正常貴女能穿出門的。

但她眨了眨眼,既不忍辜負師姐心意,又覺得落此境地本就不該要求太多。在柳輕的熱情介紹推薦之下,淩殊謝過她,留下了看上去最簡單的一套衣裙,而後便獨自一人留在帳中,換上柳輕給的幹淨寝衣準備入睡。

柳輕退出帳後便一副“我什麽都知道了”的得意模樣朝着火堆邊的衆人走去,而後噙着驕傲的笑容坐回自己的位置,撿起地上的蘑菇串兒:

“這人間的郡主,可真美。”

口吻間滿是回味欣賞。

劉白啃着噴香的靈魚笑嘻嘻糾正柳輕:“是小師妹~”

蕩漾又大咧咧的語氣得到剛回神不久的雲夢毫不掩飾的一個白眼:

怎麽哪裏都有顯眼包。

柳輕笑容不變斜睨了一眼劉白,随後又自我沉浸了起來。

她當初第一眼就說別人是大美人,但實際上不過是初見的恭維,那時主要還是覺得人家氣質難得,端莊大氣,長得也還不錯,标致卻不惹眼。

啧,沒想到真是個大大大美人兒,自己眼光就是好~

柳輕眉目輪轉之際,餘光不小心掠過側對面肅容清正的左清焰,看到那棱角分明的巅峰帥模臉,心中很自然地惋惜感慨:

大師兄這麽個大帥比,小師妹這麽個大美女,這配置……

若非她看過原著,很難說不是官配。

而後她忽然情不自禁冒出一個想法:原著中左清焰經歷各種極端險境救助別人,卻只因是一個反派角色而沒有多少筆墨,着重介紹的是他黑化成為最大BOSS之後的各種毀天滅地心狠手辣,而全文對他都沒有任何感情線的描述。

那假如說讓大師兄沉浸在愛情的海洋裏拔不出來,是不是他就不會有精力舍己為人去關心別家亂七八糟的事情而導致自己陷入絕境,或許最後他也不會再走上黑化之路?

柳輕思緒轉來轉去,最後在腦海裏得出結論:

要是能有甜甜的愛情滋潤,怎麽可能成為黑化報社大反派啊!

她閃來閃去的眼睛忽地一亮,抿着壓不住的嘴角,輕咬嘴唇神采奕奕:

撮合!必須撮合!師妹溫柔美好,師兄清正純善,般配~!

第 101 章 小小的娃娃大大的收獲

第101章 小小的娃娃大大的收獲

一人一鬼一狐貍結伴到山上去。

剛到山腳下,就烏泱泱的看見了一群村裏的小孩。

經過這些日子的打照面,村裏孩子也都知道泉寶不傻了,想跟這個漂亮妹妹玩,見到她之後紛紛招手喊了起來。

“泉寶妹妹,過來挖野菜呀,下雨天發了好多馬齒苋,回去讓你阿娘打個雞蛋炒一下,又嫩又香,我阿娘就是這麽做的!”

“叫她過來幹什麽,她鍋鍋們都不在家了,女孩子會拖咱們後腿噠,到時候你分不分一些野菜給她呢不要不要!女孩子只會影響我們挖野菜的速度。”另一個小男孩倨傲的抗拒着。

泉寶聽到這些話撇了撇嘴,才不要跟你們這些臭男孩子一塊挖野菜呢!

本寶寶是要進山打獵的,只有命簿裏面的王寶钏才喜歡吃野菜,正常女孩子都不愛吃!

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不然村裏的小鍋鍋會覺得她太傲氣了。

泉寶擺擺手甜甜笑道:“鐵柱鍋鍋、大牛鍋鍋,你們挖野菜吧,我和狐貍鍋鍋去山裏面找蘑菇,就不跟你們一起挖野菜了,要加油哦,一次性挖夠十八年的野菜,我相信你們闊以!”

拒絕和泉寶一塊挖野菜的蘇大牛昂首挺胸。

他當然會多挖野菜,身為男子漢,吃十八年野菜不成問題噠,泉寶這小丫頭別想拖他後腿!

泉寶扭過頭,臉上傻大妞的笑容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無奈,這些小孩紙吖,太天真了。

人可不能一直吃野菜,吃多了腦子會鏽掉的!

“狐貍鍋鍋,我們走吧!”

“好。”

洪悟道精神抖擻大步流星,應了一聲好之後,就飛快的往深山裏面走去。

“停一下,那裏有東西。”

剛走了沒多會兒,泉寶就叫停了洪悟道,指着不遠處的幾根爛木頭詢問起來。

“小萍姐姐,那些黑黑的,像耳朵一樣的東西可以吃嗎”

岑小萍看去,笑道:“這是木耳,可以吃的,用來炒一炒或者涼拌,都很不錯,吃起來脆脆爽爽,我奶奶都是這麽做……只可惜,我再也吃不到奶奶做的涼拌木耳了。”

“小萍姐姐不用氣餒,等到時候我去找岑奶奶玩兒,讓她做涼拌木耳給我吃,到時候我給你上供,你不就能吃到了”

泉寶得知自己看見的東西是木耳,能吃,頓時就一臉興奮。

岑小萍:“那還等什麽,咱們快去采木耳呀!”

想到自己還能嘗到奶奶的手藝,岑小萍跑得比誰都快。

泉寶也從洪悟道的脖子上跳下來,拎着個小籃子開始采木耳。

不多時,她就采了大半個籃子,而岑小萍那邊已經用鬼力一整片一整片的将木耳削下來,落得滿地都是。

泉寶見狀看了看自己的手,嘆氣心道:還是在天界做九百九十九公主比較舒服,小手一揮揮,仙法就自動做事兒了。

再不濟,她身為天帝粑粑唯一的女兒,還有很多仙童伺候,采木耳這種事根本不用她親力親為……

不過泉寶不累哦!

她是下凡歷劫噠,不是下凡享福噠,要有覺悟!

這般想着,小奶娃撅着屁股哼哧哼哧,把剩下那幾根爛木頭上的木耳全都采了下來。

加上岑小萍用鬼力刮的那些,兩個籃子裝滿滿的。

泉寶把東西塞進随身空間,又取了兩個空籃子出來,和洪悟道岑小萍一塊繼續往山裏更深處走去。

雨後的山中到處都是寶,當然,也到處都是危險。

這不,泉寶一時不察,一條身上有紅色環紋的蛇,直接從樹上一躍下來,沖着泉寶的脖子露出毒牙。

“想傷我恩公找死!”

洪悟道可不是普通狐貍,他現在是身負靈力的,雖然不能呼風喚雨,但對付一條小小毒蛇根本不在話下!

泉寶看到毒蛇,就看到了銀子,“狐貍鍋鍋手下留蛇,這蛇蛇帶到城裏是能賣錢的,不要浪費了,把它給我吧!”

接過毒蛇,泉寶三下五除二的打了個蝴蝶結,就把它往空間塞了進去,那兇猛的态度看得洪悟道有些傻眼。

恩公不愧是恩公,連毒蛇都不怕啊厲害厲害!

“泉寶,你到底是什麽人啊,怎麽會有憑空取物的能力”岑小萍好奇道。

她原先是個傻傻無知的懵懂農女,但死後化作厲鬼,從道士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卻從來沒聽過還有憑空存取的能力。

泉寶微微一笑,“小萍姐姐,本寶寶只是本寶寶,其他的你不用知道噠!呀!那裏有好多蘑菇哦!快快快,咱們去摘!”

小奶娃年紀不大,可轉移話題的本事卻不小,烏溜溜的大眼睛鎖定一叢叢蘑菇,飛快的就跑了過去。

岑小萍意識到自己多話了,面上浮現愧疚,以後她不會随随便便窺探此事的,泉寶不願意說,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這些蘑菇怎麽奇奇怪怪的”岑小萍來到泉寶身邊蹲下,擡手摸了摸地上的蘑菇叢,卻穿過去了。

泉寶疑惑道:“小萍姐姐,你也不認識這些蘑菇嗎”

岑小萍搖頭,“我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什麽都知道呀,不過按道理來說,蘑菇顏色越鮮豔越有毒,越樸素越美味,這蘑菇顏色是樸素了,可怎麽長得跟個蜂窩似的”

“那采還是不采好呢”泉寶氣餒極了,早知道在天界的時候,就跟農事上仙多認認世間植被百草了。

搞得現在遇見蘑菇了,采又不敢采,不采吧,這心裏又過意不去。

總覺得錯失了一百兩銀子!

洪悟道看着兩個小姑娘糾結萬分的樣子,精致的臉蛋閃過一絲憨笑,“有沒有毒,嘗嘗不就知道了!”

說完他抓了一朵蜂窩一樣的蘑菇,直接就往嘴裏塞。

“別!”

“嗝!好甜啊!”洪悟道臉上漾開滿足的笑容,“恩公,這蘑菇可以吃!毒不死人!”

“你确定……”泉寶嘴角抽了抽。

這狐貍鍋鍋,怎麽成了人形還這樣笨,一點都沒有書上寫的那種狐貍狡猾和機敏,笨得跟村口的大黃狗一樣。

洪悟道跑拍拍胸脯說道:“我當然确定啦,肯定沒有毒的,有毒我早就躺板板了,放心摘吧!我媳婦見多識廣,等她完成恩公你交代的任務回來,一定能知道這是什麽蘑菇!”

第 6 章

林飄遙被電擊在地上,腦子倒還清醒,沒暈了過去,心中破口大罵:這小娘皮的,你電那怪物就電了,卻還要拉上我一腿!卻聽到半空中那少女緊張道:“你、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它和你靠得那麽近,我、我也沒辦法呀。”

林飄遙雙眼一翻,差點暈了過去,好在及時想到她是救命恩人,這才沒大罵出口,暗暗嘀咕:你不是說它看得見移動的東西嗎?你随便動一下,把它引開了再電,那豈不是就能避免傷到我了?既是如此想了,立刻覺得那少女是呆笨無比、傻笨如牛、而且是笨得出奇、那個笨簡直可以稱為天下一絕!

此時總算可以自由活動活動身子,但緊張僵硬了半天,現在林飄遙想要動動腿,也覺得困難萬分。把眼睛朝那邊瞧過去,只見蟑頭蛇身的怪物正甩着身子不住大吼,嘴巴裏噴出一道道綠油油的濃液朝半空射去。

林飄遙心想:對了,剛剛那苯女人的聲音是從天上發出來的,我還真沒注意,她、她怎麽會在天上!林飄遙順着濃液噴去的方向看去,剎時間便呆住了。

只見青影在半空中亂晃,那少女竟是雙足離地十數丈高飄飛在空中,一對發辮在腦後飄得豎直起來,雙手虛抱在身前,掌心之間電光閃閃。小嘴似乎在不住念動,躲閃着蟑螂頭噴出的液體,雙手時不時的朝下一放,每放一次,半空就有一道狂雷從天而降擊在蟑螂頭身上。這雷電的威力似乎奇大無比,蟑螂頭被打得混身冒煙,被雷電擊中的地方,那些粘液四處飛濺,顯出光溻溻的鱗片來,也被打得四分五裂,流出濃濃的白色粘液。

林飄遙看得一陣心慌,暗道:乖乖,這該不會是戲子們所說的什麽雷公電母吧?雷公是不可能了,多半是電母。不過似乎沒這麽年輕的,那可能就是電母的女兒了!念頭一轉,又是暗暗害怕:原來竟是個仙女!那我先前在心中罵她,也不知會不會被聽了去,啊喲!不好!神仙怎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多半她已經知道我罵他是小娘皮了!林飄遙哭喪了一張臉:神仙姐姐,仙女妹妹,你可不能怪我啊!我原先是不知者不罪,現在知道了你是神仙,那說什麽也不敢罵你小娘皮了。

蟑螂頭噴了一陣,卻是不笨,知道鬥不過那半空中人,狂叫幾聲朝樹林中遁去。那少女倒也沒有追趕,怕林飄遙吃得原先的電擊抵受不住,見他暈倒在地上,趕緊飄下身來。

林飄遙一心只當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罵她,心中害怕,見她朝自己跑來,以為便要加害,趕緊把眼睛一閉,裝做暈了過去。

那少女蹲到他身邊,睜着大眼睛仔細看了一會,突然伸手在他身上一拍,輕笑道:“你騙我,你明明沒有暈的。”

林飄遙見得被識破,硬着頭皮把眼睛睜了開,只覺猛的眼前一亮,少女低眸紅嘴,皎潔有如聖靈般的面靥,一頭柔長烏亮的秀發垂在皎白無暇的肩上,晶瑩的汗珠從額頭緩緩流淌而落,仿佛嬌花凝露一般。

那少女見這男子呆頭呆腦的看着她,心中一慌,把頭垂得低低的,說道:“我、我臉上又沒什麽的”心想:這人怎麽老盯着我看?

林飄遙何曾見過這等美麗的女子?只覺比村裏的翠蘭不知好上了千倍萬倍,又覺得她聖潔無比,不忍亵渎,竟沒低頭去看她的胸脯。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暗叫:不得了,不得了!世間竟有這樣好看的人兒,簡直教人吃不消他結結巴巴的道:“仙女姐姐真是好看,比、比”想了半天,竟是找不出一個恰當的詞物來和她比一比的。

那少女見他峻相,撲哧笑道:“你這人真有趣兒,怎麽叫我姐姐的?再說你看起來比我還大呢。”林飄遙見她笑起來面若桃花,更是癡了過去。那少女看了看四周,說道:“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這龍靈福地藏得隐蔽,卻被你撞了進來,也不知是福是禍。”

林飄遙見仙女有問,趕緊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就進來了,只記得白天中午的時候在亂墳崗上碰到了一個妖怪,吓暈了我,醒來後就在這裏了。”

那少女輕輕‘啊’了一聲,默然片刻,輕輕的嘆了一聲:“原來原來你和我一樣”

林飄遙暗思:我怎麽會跟你一樣?你是神仙,指不定是學齊天大聖孫悟空從哪個石頭裏蹦出來的

那少女幽幽道:“我、我也是被他們抓來的,不過我來得早,記得大概是三、四歲的時候就到這裏了。”

林飄遙一怔,問道:“那、那你不是仙女?”

那少女掩嘴輕笑道:“人家本來就不是,是你硬要這樣叫。我、我可沒說過。”林飄遙心頭大大的舒了口氣,暗思:原來這小娘皮不是仙女!還害老子白緊張一陣,以為被她知道了我心頭在想什麽呢!

那少女側頭想了想,背轉了身子,躊躇片刻,方道:“也不知這會兒守門蛇将還在不在哎,你跟我來吧。”

林飄遙一楞,問道:“我們去哪裏?”那少女說:“我帶你出去,如果是讓石叔叔他們知道有人在此間,那你可就糟糕了。”

林飄遙暗暗思付:石叔叔?不會是說的那個石長老吧?又想起先前那少女問他是不是林飄遙,心中一動:這小姑娘多半是被那石頭長老派來找我的,若是給她說了我是誰,那肯定又不會帶我出去了。心中一陣比較,雖說石長老答應教他武功這件事很有點誘惑力,但只要一想起老娘的手刀,林飄遙就頭皮發麻:不管了,今天生死也要先回家再說。要想學武,那等我回去告訴了老娘再來,倒也不遲。

擡起眼皮,只見她衫影在花枝間一閃就到了前面,連忙跟了過去,兩人轉出一片樹叢,眼前出現一個清池,池邊垂柳青青,許多彩蝶在花草間翩翩飛舞。

擡起眼皮,只見她衫影在花枝間一閃就到了前面,連忙跟了過去,兩人轉出一片樹叢,眼前出現一個清池,池邊垂柳青青,許多彩蝶在花草間翩翩飛舞。

林飄遙跑得氣喘籲籲,翻着兩眼道:“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動了,必須休息!”一屁股便坐到地上,再不肯起身:“好姐姐好妹妹,你怎麽跑得那麽快?”

那少女聽到前面句,‘恩’了一聲,找塊幹淨地坐下來。待再聽到後面那半句,臉上沒來由的一紅,嘀咕道:“你、你別老是叫姐姐妹妹的,誰是你姐姐妹妹了。再說,姐姐就是姐姐,妹妹就是妹妹,怎麽又能一起叫?”

林飄遙滿不在乎的道:“這有什麽?你看起來比我小,自然要叫妹妹。但是你又會飛的又會發閃電,比我可厲害多了,于是就該叫姐姐。這姐姐妹妹的夾插不清,幹脆我便兩樣都叫到一堆得了。”心想:這丫頭片子還挺較真兒的。

少女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可不行,給別人聽到了要笑話的,別人還以為你是傻子呢。”林飄遙一楞,心中暗道:這丫頭莫非是在玩我?饒着彎兒罵我是傻子呢!她又不是神仙,我怕她幹什麽!想到這裏,心中惱火,轉頭朝她瞪去。卻又見她雙眼清徹無暇,一副無辜像,似乎并不是在和他玩心眼。他便不好發作了,悻悻道:“這裏哪裏有其他人?也沒誰能聽到的。”

那少女想得一想,點了點頭道:“恩,也是啊。”頓了一頓,說道:“我還是告訴你我名字吧,不然你又該姐姐妹妹的亂叫了。”

林飄遙嬉皮笑臉的道:“恩恩恩,你早就該說了。”

那少女認真道:“其實我本來叫什麽,自己也是記不得了。不過石叔叔給我起了一個名字,大家都叫我小倩。”

林飄遙一聽,下巴差點掉到地上,急沖沖的問:“你是不是姓聶?”

小倩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啊,我沒有姓的,石叔叔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大夥便都一起這樣叫了。”接着又追問道:“你知道我姓聶?那是你認識我嗎?是我爹爹媽媽叫你來找我的嗎?我爹爹媽媽又是誰?他們好嗎?”神色間充滿了期盼。

林飄遙一把捂住嘴巴,心頭奇怪:是啊,我怎麽會去問她姓不姓聶?怪事了。開口道:“訛,不是不是,我只是一時順口了胡亂問的。”

小倩盯了他幾眼,心想:這人真是奇怪。

林飄遙幹咳幾聲,探着腦袋四處張望,聽得小倩又說道:“那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林”突然收口,心想:這說出來還不得馬上穿綁了?弄不好這小丫頭知道我是那個什麽假冒的狗屁大少主後,立刻就會把我抓回去。他眼睛珠子骨碌骨碌一轉:這丫頭看起來傻傻的,不管老子怎麽撒謊,估計她也不會知道。趕緊改口道:“我叫林小子,村裏大嬸們都這樣叫我的。”

小倩哦了一聲,不再和他廢話:“這裏是個迷陣,若沒人帶路,要想走出去的機會是很小的。”林飄遙打量着四周,心頭暗罵:這該死的東西原來就是傳說中的迷宮!難怪老子怎麽轉都會轉回原地待着,若不是小丫頭帶着老子跑,只怕當真得迷死在裏面了。小倩接着道:“現在我們已經到迷陣最外面了,穿過這裏就是出口,”她指着面前的一小片樹林:“但是出口那裏每天都有守門蛇将把守,要想出去,也是不容易。”說到這裏,小倩臉上一陣犯難。

林飄遙一急,差點就想說叫她去幫忙引開,但終究還是不好意思脫口,把雙眼睛直鈎鈎的盯着她望。小倩被看得大羞,說道:“我、我先過去瞧一眼,看看守門的大哥是不是在睡覺,他們常常都偷懶的。”

林飄遙連忙點了點頭,小倩見他答應,轉身就要離開,卻又被他突然一把抓住手臂。林飄遙結結巴巴的說:“你、你該不會是去了就不回來吧?”

小倩從未和誰拉過手,谷中神龍教的人,也曾得到過石長老嚴令,無人敢碰她一下。此時被這個還不算讨厭的、年紀也和自己相訪的青年男子抓住了手,心中又驚又羞,偷偷朝林飄遙看去,卻只見他一臉焦急擔心,似乎并無亵渎之意,輕輕一掙,想甩開手,卻被拉得緊了。一張小臉紅通通的道:“我、我不會、不會跑的。”

林飄遙見她臉紅,說話又結結巴巴,更是不放心,暗暗猜想:這小妮子不會說謊,現在被我說中了心事,臉兒薄罩不住,自然是要紅的。

這下哪裏還肯放手?一臉哭喪無賴像,只是不依,哭鬧着要和她一路。

兩人各懷心事,小倩想把手抽回來,但林飄遙是個男孩兒,年齡又比她大,再加上小倩除了法術,也就只學過些輕身縱騰的輕功,武術那是半點不會的,掙之不脫。她雖是會法術,卻又絕不會向平常人動手。

小倩一邊掙紮一邊急道:“我不會騙你的,我去看一眼就回來。如果你跟我一起去的話,那萬一守門大哥沒在睡覺,定然會發現你,那時候你就再也逃不掉了。”

林飄遙鬧得一會,也是累了,把眼睛一瞪,終于是說了心裏話:“走便走,只是我擔心你會晃點我。”

小倩微微一怔,問了一聲:“什什麽是晃點?”

林飄遙雙眼朝上翻,說道:“就是放鴿子的意思。”

小倩想了半天,又問道:“我我哪來的鴿子?”

林飄遙差點沒被氣得吐血三升,皺着眉頭暗道:這丫頭連這都不懂,可見她确實是蠢得很,應該不會具備放我鴿子應有的頭腦。想了半天,終于還是認為這樣拉扯下去不是辦法,猶猶豫豫的松開了手,看着小倩道:“那、那你可一定要回來。”

小倩見他手松開了些,趕緊抽出來,點頭道:“恩,我只去一小會兒,很快就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