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憑君莫問

想蹿紅?

光是自己努力不夠,還得需要平臺的推薦配合!

彥真輝作為嘉賓出現在“真由醬的小家”,效果非常好。

雖然他是一本正經地在直播,但架不住觀衆們自己玩得嗨呀。

加上一首《極樂淨土》極具魔性,看高興了的水友們自然不吝啬自己的打賞。

打賞多了會怎麽樣呢?

直播平臺又不傻,一看到真由醬的直播現在效果這麽好,當然直接安排首頁大推薦——前提是有負責這方面的部長同意。

西野元祐就是這麽一名部長,他今年剛過三十歲,年富力強,工作經驗豐富,四年之前,直播行業才剛剛興起,西野元祐敏銳的發現了這個行業的勃勃生機,當機立斷從曾經供職的公司離職。

如今四年過去,他所在的雷電信息科技公司已經成為了島國僅有的幾個直播平臺之一。

雖然說收入沒辦法跟上國那些動辄數十上百億甚至能達到千億(円)級別市值的大公司相提并論,但西野元祐卻已經享受到了公司高速發展帶來的紅利。

除了輕松的工作,穩定的收入之外,西野元祐還能夠跟那些夢想着一夜成名的女主播們來上那麽幾次。

只要用他自己一點小小的權力,給對方多安排一兩個推薦位,一切都是自然而然,雙方你情我願的交易。

當然這期間,也有一些不識相的,以為光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就可以走上前臺。

西野元祐用事實告訴了那些天真的傻女孩,這個社會是非常殘酷的,努力不一定得到回報,才是這個世界的常識。

不久之前,西野元祐關注到了真由。

利用自己的職權,他很快就跟對方簽約,并且拿到了對方的個人信息。

十八歲的高中生少女,名字是長谷川真央!

當時西野元祐就動心了。

他已經品嘗過無數女人,成熟有風情的少婦,略有些青澀的女大學生,唯獨高中生女主播的滋味,西野元祐還沒有嘗過。

在跟真由以工作為由聊天的時候,西野元祐曾經隐晦地提起過那方面的要求。

但對方可能是太過天真,又或者是故意裝作沒看出來,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這讓西野元祐心中充滿了怨恨。

長谷川真央,你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高中生,是我旗下簽約的一個小主播而已,你憑什麽無視我的邀請?

西野元祐暗中使絆子,不給推薦。

但真由有個好姐妹,是雷電直播虛拟女主播這一塊的臺柱之一,小舞。

她和小舞是好姐妹,兩個人經常一起聯動,當真由開始找到自己的直播風格之後,在小舞的幫助下,她開始有了不錯的人氣。

一些喜歡音樂的粉絲,經常會跑到她的直播間,聽她彈奏音樂。

西野元祐拿小舞沒辦法,因為那是公司另外一位部長負責的,那位部長是個三十多歲的老處女,有點不近人情。

一計不成,西野元祐又生一計,拉攏了十來個被真由搶走粉絲而對她不滿的主播,開始聯手抹黑她。

可惜真由的應對策略有些巧妙,居然找了個超級帥哥來撐場面,一時間俊男美女,郎才女貌的組合,便連水友們都表示了支持。

可西野元祐不爽啊!

長谷川真央那小小的身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不可多得的絕美獵物啊。

這種極品少女,怎麽能拱手讓人?

當一名負責推薦的工作人員敲響西野元祐辦公室門的時候,西野元祐剛剛放下手機,聊天群最後一個信息,赫然就是他發出的。

[托利昂:各位發動一下自己的水友去帶節奏啊,我這邊也會想辦法卡她的推薦的。

來不及看聊天群的回應,西野元祐整了整衣領,露出刻板的表情,沉聲道:“請進。”

“西野部長,虛拟主播區的真由今天直播效果很好,短時間內得到了粉絲大量的打賞,我想幫她申請一個推薦位。”

呵!

西野元祐心中冷笑一聲。

長谷川真央,你休想從我手中拿到哪怕一個推薦!

他把部下遞來的申請稿放在桌上,連看的意思都沒有,随意找了個借口道:“先稍微等一下,看看情況再說。”

“部長!現在正是真由醬直播最火爆的時候,她請來了一位超級帥哥,兩個人配合得非常默契,我認為很有看點。”

西野元祐登時一瞪眼:“我才是部長,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先下去吧。”

工作人員悶悶不樂地離開了西野元祐的辦公室,小聲地“呸”了一口:“不就是想把真由醬弄上床嗎?還真以為你那點破事沒人知道了。”

但他也沒有辦法,人家西野元祐才是部長,手裏握着權呢。

這種人占據公司高位,是不是應該考慮辭職的問題了呢?

正想着,辦公區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着就有相熟的工作人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別愣着了,新老板召集開會。”

“新老板?”

“對啊,前不久不是傳出消息,說是帝華産業要收購我們公司嗎?”

“可那不是才三天前的消息嗎?這也太快了點吧。”

“人家帝華産業有錢啊,我聽說是因為帝華産業的常務遠藤先生非常看好我們直播行業的前景,所以開出了老板無法拒絕的高價,溢價收購的。”

“唉……就是不知道被收購之後,公司會不會有什麽大動作,也不知有多少人會被辭退。”

二人一邊說着,一邊往公司會議室趕去。

西野元祐剛剛也得到了電話通知,臉上更是充滿了笑意。

那可是帝華産業,市值高達數百億的大集團,有了這種大公司背書,雷電直播的發展前景肯定會越來越好。

如果工作成績出色,西野元祐甚至有可能以雷電直播作為平臺,踏入帝華産業管理層,成為真正的上流人士。

現在的西野元祐心中充滿了渴望。

一定要巴結好遠藤先生,那位可是號稱新時代商界“奇跡”的男人。

想到這裏,西野元祐大踏步走向了會議室,随意掃了一眼幾乎把整個會議室擠得滿滿當當的同事們。

這些人,今天很可能就會被裁撤大半,這可是遠藤産業借殼下蛋的拿手好戲。

第 135 章 求我治殘腿

薄暮時分。瘸子李一瘸一拐地走進了京寶齋,一見我面就熱情四溢地向我道喜,呵呵笑着說道:“賴掌門恭喜啊,一夜之間,搖身一變,你小子竟然成了京寶齋的掌門,可喜可賀啊。”

海爺眉飛色舞、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地說:“瘸子李,我的眼光還行吧?一把老骨頭了,也該讓年輕人闖闖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嘛。”

瘸子李恭維海爺說:“你這身板強狀如牛,再幹個十年也沒問題,你是心老喽。”

海爺哈哈大笑說:“江山輩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包袱扔給年輕人嘛。”

瘸子李毫不見外地說:“海爺,要不說你是咱琉璃廠的大碗呢,做事就是雷厲風行,我也喜歡你這股子痛快勁。賴掌門年少有為,我昨天就看好他,将來必有一番驚天動地的作為,到時候,我老瘸子也跟着沾沾光。”

我抱拳感謝說:“瘸子李大叔,謝謝你老的擡愛,以後京寶齋的生意還要多仰仗你老照顧,我聽聞過你的很多故事,打心眼裏敬佩。”

“故事?老掉牙的故事,丢人現眼的故事,甚至是不值一提的故事。”瘸子李盯着我點點頭接着說,“賴掌門你也不必客氣,用得上你瘸子李叔叔,你一句話,我瘸子李誰家生意都不接了,也得做你家生意,這叫什麽?一見如故!”

我認為瘸子李很仗義,但沒想到此人是個熱心腸,只要覺得跟你投機,掏心挖肺都給你。我心裏多了些感動,誰說江湖混久了都是老油條?瘸子李非同一般人,他看得多了,反而越來越有人情味,這種人性情無常,為一個義字,只要願意,他能抛頭顱灑熱血,甚至為朋友兩肋插刀。

瘸子李跟我們熱鬧了半天,才奔向主題。他跟我們幾個說:“這裏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言不諱了。金疙瘩煉成三尊金佛的事辦妥了,正張羅着買主呢。血瑪瑙的事也有眉目了,一個買家是香港商貿大亨,人家不砍價,擡手就給兩千五百萬,這事呢我先應了,另外一個是美國大亨,他說如果我們願意賣,他給三千萬高價,但海爺你的規矩我略懂一些,所以只答應考慮一下。”

我一聽兩千五百萬和三千萬就驚呆了,腦袋裏全是想象的花花票子,這兩個數目不少啊。

海爺似乎沒想到瘸子李這麽快就找到買家了,而且給的都是高價。這年月搗騰古董不容易,尤其黑貨,很多人三番兩次砍價,直到把你砍個半死,沒準到最後你痛痛快快地答應了,人家一摔屁股還不買了呢。

這次難得碰上搶貨的買家,海爺和我們幾個都跟着一起高興,這樣一筆大買賣,興許一年也遇不到一回。

大牛着急說道:“誰給錢多就賣給誰啊,瘸子李叔叔你就甭回來問了,萬一人家再變卦了,到哪還找這樣的好事?一手錢,一手貨,出手就看一個快字,你老人家這回是怎麽顧首顧尾了?”

田七也忍不住說道:“買賣生意,當然誰價格高就賣給誰,生意嘛,不是講人情,再說我爹能有什麽規矩,還勞煩你瘸子李叔叔來回折騰一趟?你替我們做主就行。大牛說得也在理,你買我賣,看的是心情,過了勁,興許就黃了!”

我卻不以為然地說道:“你倆別跟着瞎吵吵,瘸子李叔叔這麽做肯定是有道理的,他混了大半輩子,還用你倆指指點點的?”

我這話是故意說給瘸子李聽的,免得他覺得出力不讨好,惹來一身騷。田七和大牛幹串貨這行畢竟嫩着呢,胡亂發表意見,只會令人不快。

我繼續說道:“生意歸生意沒錯,但血瑪瑙是國之瑰寶,絕對不能流落到外國人手中,這樣的例子還少嗎?到外國的國家博物館看看,那些寶貝不是搶我們的,就是花錢偷買我們的,擺在那炫耀呢,可悲的是,我們國家博物館卻什麽沒有,作為中國人,難道不丢人嗎?”

大牛和田七一聽我說的話,默默地低下了頭,剛才只不過一時情急說錯了話,要是前前後後都想明白的話,他倆也懂得愛國的道理。

海爺面帶微笑,跟瘸子李打個照面,兩人四目交接,發出會心一笑,倆人俱都不說話,看樣子想考驗考驗我的智慧和應變能力。

我索性說個痛快說:“香港也是中國不可分割一部分,肥水不流外人田,哪怕價格低一些,我們京寶齋也願意賣給他,至少有一天還會擺在中國人的眼前。”

我話音剛落,四個人同時為我鼓掌喝彩,尤其是海爺和瘸子李,幾乎把手掌拍稀爛了,看得出,他們眼中暗含淚花,只不過強忍着,沒流下來罷了。

瘸子李滿心歡喜地對着我翹了翹大拇指說:“賴掌門果然跟海爺一個脾氣,你說的話其實就是海爺定的規矩,一個意思!雖說咱們賣的是見得不人的黑貨,但良心裏還是中國人,所以我才回來跟你們商量一下,中國人的事就得中國人商量,絕對不能昧着良心給外國人啊。”

海爺特別高興,因為我替他說出了規矩,他斬釘截鐵地說道:“瘸子李,你看着辦吧,就按照賴掌門的說法大着膽子去做。兩千五百萬也不少了,多少是個多?趕緊脫手吧,這種神物也怕夜長夢多,越快越好。”

瘸子李“嗯“的一聲答應了,但卻沒有着急離開,反而怔怔地看着我,支支吾吾半天才紅着臉說道:“賴掌門,我有個麻煩事想請你幫忙。”

大家都跟着一愣,時機比較敏感,我剛當上掌門,瘸子李就找我幫忙,這事有點不合邏輯,再說海爺還在旁邊站着呢,他老臉往哪裏擱?

我飛快得看了一眼海爺,海爺什麽話都沒說,只對着我點一下頭,我随即明白了海爺的意思。我敬重瘸子李是條漢子,他這個人輕易是不求人的,開口必定是遇到危難的事了。我痛快地說:“叔叔,你有什麽事盡管說出來,我竭盡全力——就算我做不到的,還有海爺呢。”

瘸子李嘆息一聲說:“這個忙恐怕海爺也無能為力啊,昨天我看你門廳三道火,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才冒昧請你幫忙。”

海爺、大牛和田七俱都一愣,海爺在老北京四九城可是只手通天的人物,他辦不了的事,賴天寧一個人能做到?

我也很吃驚,不知道瘸子李是想擡舉我呢,還是真遇到別人解決不了的困難。我笑得有點勉強說:“瘸子李叔叔,客套的話就甭說了,你是一個講義氣的人,我這個人不繞彎子,只要我能做到,絕對為你兩肋插刀!”

瘸子李臉色黯然地連着說了兩個好,然後拍了拍左邊那條瘸腿說:“是為了這條瘸腿的事,腳踝骨被人打碎了,下雨天疼得我死去活來,本想找人把腿鋸了,但我下不了手。幾乎遍訪天下名醫,始終沒有能治好我腿的人。我前些年遇到一個老婆子,她說自己是鬼醫,說我這條瘸腿藥石無救,唯有一樣東西能給我治好。”

我心中閃過一個念想,思忖半天才說道:“你遇到的老婆子,左臉上可是有塊樹葉形狀的胎記?”

瘸子李神色一震,嘴裏情不自禁地喊道:“是啊,你,你怎麽知道的?你認識這個鬼醫?”

我“喔”了一聲,點頭說道:“豈止認知。行走江湖的鬼醫,而且還是個老太婆,臉上長有樹葉胎記,這個人一定是鬼醫畢三娘!”

大家頓時目瞪口呆,鬼醫畢三娘的名頭很響,凡是倒鬥和搗騰黑貨的人都知道這個名字,但從來沒人見過她本人。聽意思,我還跟畢三娘挺熟的,難怪大家俱都驚愕當場。

我笑着問瘸子李說:“畢三娘說如何能治好你的腿了嗎?”

瘸子李像遇到救星似得說:“她說了,找一個千年以上的屍妖,你斷的是左腿腳踝骨,就要他的左腿腳踝骨,但屍妖的肢體必須用鎮妖符封存,找一個好的大夫,做手術換掉碎裂的骨頭,不出百日絕對活蹦亂跳。”

(本章完)

第 128 章 天玑樓所長

“怎麽會。”谷璃立刻否認。她再遲鈍也知道相盤前輩這是不高興了,現在的相盤即便已經是她的魂獸,她也是不敢得罪的。唉,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悲催的魂主麽?

相盤哼了一聲,沒有繼續再問。

谷璃忙道:“淬神訣随便學一學就趕上仙劍訣的境界了,小心使得萬年船嘛,為了不暴露淬神訣,我只好在仙劍訣上下苦工了,這才無暇他顧。”這話頗有讨好相盤的意思,不過谷璃所說也算實情。單修淬神訣可能與仙劍訣差不多,但有了仙劍訣的基礎,加上兩門功法相得益彰,的确可以稱得上随便學一學。

相盤聽了此言,眼神才略微緩和。釣浮巫士的情況他已經看過,對谷璃道:“他們身上的魔氣用一般的法子是祛除不了得。”

所謂一般的法子,便是谷璃最開始所想的,将人給弄到奄奄一息,魔氣感覺到宿主快要死亡自動離體。

“前輩的意思是別的法子可以?”谷璃問。

換成其他人,這是很符合邏輯的問題。輪到相盤,谷璃便被鄙視了:“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笨得聽不懂人話?”

谷璃內心繼續悲憤,以前我也沒發現前輩你不喜歡好好說話。谷璃覺得,枭枭兒那蹲地畫圈的動作非常能表達她此時的心境。谷璃也不是第一天認識相盤了,被這話噎到歸噎到,正事還是要辦。谷璃一邊安慰自己,我什麽都沒聽到。一邊對相盤露出燦爛的笑容道:“前輩既然來了,人是要交給前輩的。前輩若是有法子能将他們的魔氣祛除,那是最好不過啦。”

相盤卻道:“其他幾人也就罷了,這額上已有魂石之人的魔氣卻是祛除不得。”

相盤雖然說話能把死人氣活,卻從來有的放矢,谷璃便問道:“這是為何?”

相盤指着那兩人額上的魂石道:“他二人的魂石雖已具其形,神魂卻并未完全凝聚于魂石之內。若現在将他們體表的魔氣祛除,他們體內尚未進入魂石的魂魄,只怕就永遠也聚不齊了。如此一來魂魄兩分,這二人又只是煉氣期,以這種狀态即便我願意讓他們入我天玑物宗,也是無法修習淬魂訣的。待他們死去之時,三魂七魄也不完整,那就是再入輪回的機會也沒有了。”

将情況與谷璃說明完畢,相盤便解開了七星的安魂之法。

回過神來的七星一陣茫然,便聽相盤道:“你族中之事我已有計較,你等只需安心随我走便是。”

七星望向谷璃,露出一絲為難表情,對谷璃道:“谷仙師,其他族人倒也罷了,但我釣浮一族的巫士,若沒了這祭臺相護,只怕很快就會被魔氣噬體,這……”

相盤道:“那便将祭臺一并帶走。”

七星被相盤這麽一句話砸的頭暈腦脹,還未回話,便聽相盤又道:“這裏的事你就不用費心了,去屋前将那些族人安撫一番,莫要吵鬧,待我将這廂的事情辦好,便一同離開。”

七星猶在怔愣,谷璃道:“七星,還不快去。”

七星被谷璃一句話喝醒,對兩人行了一禮,便從石殿內匆匆往外走去。

待七星離開,相盤在石殿內繞了一圈,這裏摸摸,那裏看看。随着相盤的動作,石殿內不時會有一處泛起靈光,而祭臺正中的那雕像內的力量,也會随着那些靈力波動。

末了,相盤對谷璃道:“這祭臺有陣法相護,想要帶走怕是要費一番功夫。”

言罷便将這石殿內的陣法一一說明,何處是機要,何處能斬斷力量之源。尋常時候相盤一句話能把人氣死,指點起這些來卻事無巨細耐心非常。待相盤說完之時,原本對陣法之道一竅不通的谷璃,也對石殿內的陣法了然于心,不需相盤再做指點,便禦使飛劍開始将祭臺從石殿內的陣法中切割出來。

即便在相盤的講解之下已經非常了解這陣法,谷璃畢竟是初次破陣,破陣之時對于真元之力的操控需要精準非常,也很是費了谷璃一番功夫和真元,才在不激發陣法的情況下,将祭臺從石殿陣法中分割出來。

祭**立一體後,相盤便捏下法訣,将祭臺和祭臺之上的十四名巫士一起收入了他的傀儡之軀。人乃血肉之軀,是以須得使用各式法寶靈寶,才能将其他器物随身攜帶。相盤傀儡之軀,即便身無長物也是方便非常。

谷璃小小的羨慕了一番,但也僅止于羨慕,她可不打算将自己祭煉為魂石。

将祭臺收入之後,相盤看着缺了一部分的石殿,揮手間便是數道靈氣砸出。已經沒了力量之源的陣法,在靈氣之下瞬間化為飛灰。雕刻着古樸紋路的石殿,經了相盤這一手,已與普通山洞無異。石殿之事處理完畢,谷璃和相盤便出了石殿,飛到穴屋之前。

七星如何安撫族人,谷璃和相盤是不會管的。此時,夜幕之下,站在穴屋之前的人,雖大部分眼眶微紅面色悲戚,眼神中卻都透出了堅定之意。對于石殿之事,七星也沒有多問,見谷璃和相盤出來,極為恭敬的往兩人單膝跪地道:“谷仙師,前輩,我族人俱已在此,請兩位安排。”

相盤只是法訣一捏,将這堆人也都收入了體內。然後便對谷璃道:“如此,我便走了。”

谷璃恭謹的對相盤道:“麻煩前輩了,不過……”

相盤問:“什麽?”

“前輩将他們都放在傀儡之軀內,這魔氣的波動是否會留在前輩經過的路上?”谷璃略顯擔憂的問。

相盤露出不虞神色,道:“你既然擔心我物宗所在會暴漏,又何必讓我過來?”

這話就讓谷璃不太好回答了,于是谷璃便對着相盤露出一個略帶無奈的笑。

見谷璃不說話,相盤便也沒有再問,而是答道:“我是傀儡之軀,只需将你召喚我的法訣稍加更改,便能将自己帶到容芮之所在,不會在任何地方留下痕跡。”

谷璃聞言,大大松了一口氣。這口氣還沒來得及完全吐出,谷璃陡然色變。果然不出她所料,天玑已有元嬰修士趕到釣浮村來了。人還未到,這威壓卻已完全放開。

相盤冷笑一聲,道:“來得還真快。”

相盤話音剛落,來人已經出現在兩人眼前。

一襲白衣的女子,踩着一條龐大的赤練蛇破空而來。女子容色清麗出塵,翩翩白衣襯托之下,讓那受她操縱的大蛇看起來也不顯得那麽可怖了。女子一到近前,便厲聲喝道:“便是你這小輩……”話音在瞥到相盤之後猛然打住。

女子滿是厲色的表情一扭,臉色更難看了,卻很快便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對相盤道:“相盤師兄,真巧。”

話音剛落卻馬上又道:“啊,不對,師妹我晉階元嬰已經快兩百年了,你卻還是結丹期,相盤師侄,好久不見。”

相盤一襲紫衣站在穴屋之前,他雖已晉階元嬰,因一身魂力都聚集在魂石之內,不以法紋彙聚靈氣之時,相盤的修為究竟如何,卻是看不出來的。聽到女子這般言語,相盤不喜不怒,冷聲道:“冬望師妹,兩百年不見,你還是元嬰初期,真是可喜可賀。”

冬望被相盤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當相盤是她嘴裏的一口銀牙,咬碎了便能出口惡氣。冬望咬牙吐出一口氣,厲聲道:“哼,相盤,你物宗的元嬰長老都被我們逼得自碎靈慧魄,你現在也不過是個傀儡,你又猖狂什麽?”

谷璃聞言卻是倒抽一口冷氣,靈慧魄在七魄之中主智慧,搜魂訣搜魂之時,便是主搜靈慧一魄,人的一生記憶包括功法等,都是儲存在靈慧魄中。物宗的元嬰長老想來就是不願意讓器宗之人得到祭魂之法,所以寧願自碎靈慧魄,也不願意讓祭魂之法落在器宗之手。

只是,靈慧魄已碎,天玑淬魂訣勢必無法再有進益。而且魂魄不完整之人勢必會損及身體,即便近年這些元嬰長老們還能活着,并且維護物宗子弟,經年日久,也會消散于世間。這也難怪當年相盤寧願冒着莫大的危險,也要将物宗的築基弟子送入雷澤水洞之中參加歷練。

另外,這女子當着她的面将這話說出來,大概也沒準備她活着離開了。

相盤仍舊不鹹不淡的應道:“自碎靈慧魄,也比被你們煉制為魂石,再被你們做成傀儡來驅使要好。”

冬望卻露出了自以為魅惑的笑容,本來的仙姿麗色被這笑容破壞殆盡,她還一副極為自得的模樣看着相盤道:“說起來,近日我在古書閣尋到一則法訣,在魂獸認主的法訣上略加更改,倒是可以用來收認像師兄這樣的無主傀儡。”

相盤的傀儡本就是面無表情的,聞得此言,就連眼神都沒有了波動,對冬望道:“想不到時隔四百年,師妹還是對我念念不忘。嚴晾師兄如果知道了,恐怕會很傷心。”

冬望露出近乎扭曲的笑容,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師兄,只要想到你會屈膝叫我主人,師妹就覺得心中暢快。就算師兄你是為了那個女人才狠心将自己祭煉為魂石,師妹也可以既往不咎,會好好對你的。”

最後的幾個字音咬得暧昧非常,結丹之後早就不食煙火,谷璃還是聽得胃中一陣翻滾。心下默默道,天玑之人最善長的其實是打嘴仗,相盤是個氣死人不償命的,這位元嬰期的冬望卻是惡心死人不償命啊。

相盤微微一哼:“冬望師妹好盤算,不過,恐怕沒機會了。”

谷璃心道,那是,無主傀儡什麽的,這裏可沒有。

第 132 章 送別

“對了珊珊,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兩位好像不太簡單啊?”唐钰道。

“什麽意思?”柳珊珊看了看唐钰道:“什麽不簡單?你是說他們的身份不簡單嗎?應該不簡單吧,看他們的樣子應該還蠻有錢的。這不是更好嘛,他們有能力養孩子們的話,那也是皆大歡喜的事啊。”

唐钰搖了搖頭道:“我說的不簡單不是指這個意思,我總感覺他們的動機不純似的,總感覺他們和善的面皮之睛,還隐藏着什麽似的。”

“我暈,別把事情想的這麽複雜行不行。人家能有什麽不純的動機啊,想領養兩個孩子不正常的很嘛,能不純到哪裏去,你想太多了吧?這個是好事啊。”柳珊珊道。

“或許是我想太多了吧。”唐钰道。

“珊珊姐姐,過來跟我們一起玩吧。”

“珊珊姐姐,來教我們跳皮筋吧。”

柳珊珊一笑道:“好,我來了。”說着柳珊珊就向孩子們跑了過去,很快就跟孩子們玩的熱火朝天了起來。這個樣子給人的感覺到像是回到了豆蔻年華一般,散發出了幾分天真和活潑。那戲耍的身影,還真是一個個美的瞬間。男人善于發于女人的美,是無時不刻的。美女這種東西,真的像是毒品一樣,會上瘾的。

看着柳珊珊那漂亮的身影,唐钰一時感覺這一刻能夠永恒的話,自己也是願意。

一道身影忽然竄到了唐钰的身前,手在唐钰眼前晃了一下,唐钰定眼一看原來是那個最大的女孩王彤彤,可能自己剛才太入神了吧竟然都沒有查覺她的到來。

“呵呵钰哥哥,我珊珊姐姐漂亮吧?”王彤彤對唐钰到是沒有多少拘泥生熟。

唐钰一笑道:“嗯,很漂亮。”

“呵呵那是當然的,珊珊姐姐可是美若天仙呢,比電視上那些大明星都漂亮多了。不過钰哥哥你也好帥,你也是個大好人,大家都很喜歡你呢,謝謝你給我們的禮物。钰哥哥,你喜歡珊珊姐姐是嗎?”王彤彤道。

“這個——暫時,還談不上吧。”面對這個問題唐钰到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了,好感不用說肯定是有的,喜歡嘛,肯定也是喜歡的。但是不是愛,這個唐钰就不太敢确定了,畢竟自己也沒有什麽經驗。愛情的道路上,他也才是剛剛起步摸索。

“騙人呢,剛才你看珊珊姐姐看的人都發呆了,你肯定是喜歡珊珊姐姐。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珊珊姐姐的。你跟珊珊姐姐都是大好人,我希望你能跟珊珊姐姐在一起,這樣的話我也不用擔心珊珊姐姐以後被人欺負了。珊珊姐姐真的對我們很好,我們都把她當親姐姐看待。呼,我本來想出去工作的,可是院長堅持不肯,說一定要我到成年才肯讓我去工作。我真的好想快點長大,那樣就可以工作賺錢,就可以照顧下弟弟妹妹了。呵呵,我以後呢也要找個像钰哥哥這麽好的男朋友,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來照顧這裏了。”王彤彤道。

唐钰一笑,還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這個世界确實有太多讓人心酸的地方,貧富的差距太大了,需要得到社會關愛的人得不到。富人一頓飯,窮人過一年啊。看到這些孩子們,唐钰心中也是多了幾分感觸。原來這美好的東臨市中,也還有如此傷感的一面。

“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唐钰道。

“嗯。”王彤彤點了點頭,從她那清澈的眸中看到了一股堅定的信念。她長大後,應該會是個比較堅強的女人。

只是可惜年紀還是稍微小了一點,不然的話也可以介紹進欣姐的公司先謀份工作。

“丹丹你多大了?”唐钰問道。

“我十六了呢,不過還是剛過十六。”王彤彤道。

十六到也不算小了,不過十六出去工作的話依然還是會算做是童工。

“其實我本來想跟珊珊姐姐一起去工作掙錢呢,可是我還沒滿十八歲,沒有身份證。”王彤彤有些失望的樣子道。

唐钰到是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該幫幫她呢?只是,她确實還小了點,如果現在幫她弄份工作,到底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呢?十六歲,本應該是在學校讀書的年紀啊。

“你們在聊什麽呢?”柳珊珊忽然向這邊走了過來。

“呵呵沒什麽啊珊珊姐,随便聊聊呢。我先去玩了,就不打擾你們了。”王彤彤一笑道,說完就一溜煙的跑開了。

柳珊珊搖頭輕一笑:“這孩子,她是不是跟你說工作的事了。唉,彤彤确實是很懂事,這麽多孩子可大多時間是她照顧,做飯洗衣服。她很早就想跟我一起出去工作賺錢了,其實她很懂事,別看她沒上過多少學,但頭朜學是聰明的很的,很多東西都知道。做一般的工作的話,到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她沒有身份證辦不到,所以一直沒辦法。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看到她們我經常會想起我自己的小時候,不過跟他們一比,我到是幸福多了,雖然我沒有爸媽,但至少我還有爺爺奶奶,還有一些親人。”

“呵呵,那你也比我幸福啊,我到也沒有親人,不過我有師傅。”唐钰道。說到師傅,算一算自己離開鬼醫谷也已經十多天了,也不知道師傅他老人家還怎麽樣呢。

“好吧,我們都是苦命的孩子,不過都過去了,我相信我們的未來都一定是美好的,也希望這些孩子們一個個都能健康的成長,以後靠自己的雙手過上好的日子。”柳珊珊道。

“嗯,一定會的。”唐钰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院長和李先生幾人走了出來,相談甚歡,應該是将領養的一切事情都談妥了。

“院長,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來接小志和小雨。小志小雨,我們先走了。”王太太道。

“好,那你們明天來吧,今天就讓小志和小雨他們先跟大家告下別收下東西吧。”院長道。

送走了李先生和王太太,孩子們到又是熱鬧沸騰了起來,幸運的小志小雨被大家拉了過去問這問那的。看到這一幕,院長也是開懷一笑。

“院長,一切都談好了嗎?”柳珊珊問道。

院長點了點頭道:“嗯都談好了,李先生和王太太的身份也很清楚了,是我們東臨市的商人,家裏還算是賦予。為人也很是大方,我覺得他們應該還算是可靠的人家。将小志和小雨交給他們,我到也還放心。小志小雨也過了上學的年紀了,如果跟着他們的話,也可以去接受教育,這樣對他們的人生也是有幫助的,我真是替他們感到高興。不過,他們明天就要走了,我還真又有點舍不得。”

“是啊,有人能領養他們,确實是件好事。小志和小雨很懂事,我相信他們以後會經常來看您的。”柳珊珊道。

院長搖頭一笑道:“小志小雨确實很懂事,剛才都說不跟李先生他們去,我勸了他們好一會兒才讓他們點頭答應的。他們也是說,以後會經常來孤兒院看看。好在李先生他們都常住在東臨市,他們住北區,離這裏也不遠。”

“那就是了,院長以後也可以去看看他們,只要他們過的好就行了。”柳珊珊道,也替小志小雨高興。

“好了不說這些了,今天晚上你們在這裏吃飯再走吧,我等下讓彤彤去買點菜來。今天,就當是為小志和小雨送別吧。”院長道。

柳珊珊到是願意,不過她還是用征詢的目光看向了唐钰,唐钰一笑道:“你想留下來吃飯就留下來呗,我想我應該是沒事的,不過欣姐會不會打電話讓去接,那我就不能保證了。”

“那我們還是留下來吧,我也想為小志小雨告下別,估計以後也很少能見到他們了。那這樣吧院長,我跟唐钰去買菜吧,今天就好好的慶祝一下吧,也是難得有這樣的喜事。”柳珊珊道。

“好,那行吧,不過別太破費了,要不你們帶彤彤一起去吧。”院長道。

“嗯放心吧院長。”柳珊珊道。

唐钰柳珊珊帶上了彤彤,由于這附近就有一個菜市場,所以就沒有開車去。

“唐钰,又要借下你的錢了。”柳珊珊道。

“這麽客氣幹嘛,這個錢就讓我來出吧,別再跟我客氣了,不然下次我可不跟你再來了。”唐钰道。

柳珊珊看了看唐钰,點了點頭道:“那好吧,謝謝你了。”

“呃,珊珊,我真的不太喜歡你這麽客氣,感覺好見處好生熟啊,我喜歡随便一點。”唐钰道。

王彤彤一笑道:“就是就是,珊珊姐姐你跟唐钰關系那麽好還那麽見外幹嘛,我都感覺像是一對陌生人一樣。都随便一點呗,反正你們以後也是會在一起的。”

柳珊珊嬌瞪了王丹丹一眼:“死丫頭,就知道胡說話。”

“彤彤,這附近有銀行吧,帶我們去銀行吧。”唐钰道。

“嗯有呢,就在菜市場附近。”王彤彤點了點頭。

“對了珊珊姐姐,你覺得那兩個領養小志小雨的人可靠嗎?小志小雨他們說不太喜歡他們,不是院長勸他們,他們都不想跟他們走呢。”王彤彤忽然問道。

柳珊珊道:“我覺得應該還蠻可靠吧,小志小雨他們可能是不想跟你們分開。不過這事對他們來說是好事,他們還小,應該去接受教育,我們應該替他們感到高興才對。看呗,反正那兩個人就住在東臨市,過些時間我就去看看小志小雨他們,要是他們覺得過的不好的話,我就把他們接回來呗。”

“嗯,珊珊姐姐說的是,這也是個好方法。是啊,小志小雨兩人都還小,而且他們很聰明,如果不上學的話,真的是太可惜了,他們也很想上學呢。”王彤彤點頭道。

(本章完)

第 140 章 :仙帝墓——仙帝之争

“魔帝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魔君随手一揮,空間裂隙瞬間撕裂開來,顯露出隐在裏面的燕九和魔君來。

燕九趴在魔君的臂彎裏,随着魔君緩步走出。

“那人對我如何,仙帝會不知道?”

燕九聽到魔君如此說到,難道兩人認識?

幽天單手支額,望向燕九的方向,不知為何,燕九覺得他在笑,可這笑卻讓燕九覺得渾身發涼。

“就算你舍棄了魔族,難道你連王族的禮儀也一并丢棄了?”

“你是仙帝,我本應該給你見禮,不過,那也要你是幽天才行。”

魔君的手指撫過燕九的脊背,那泰然自若的樣子,就像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果然!

燕九想到,眼前這“幽天”應該就是仙帝斬出的第三屍“自我”。

可是仙帝幽天只有三件逆天仙器,善屍寄托于三生三世鏡,惡屍寄托于時光***第三件是自己,那“自我”又是寄托于何處的?

難道是那九重天棺?

幽天的聲音自珠簾之後響起,晦暗莫名。

“本帝出自幽天之身,自然也是幽天本尊。”

魔君卻是不答,他踱着步子走向大殿中央的九重天棺,暗啞的聲音在這大殿中分外刺耳。

“若你真是“自我”也罷,不過,你只是幽天的一縷神念,真正的幽天應該還在這九重天棺中才對。”

魔君揮手散去“幽天”施展在衆人身上的威壓,威壓一散,除了季風,衆人都好似上岸的落水者,介是汗如雨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其中,乾元的狀況看上去最為嚴重,仙帝的威壓引動了他身上的戾氣,此時他一雙眸子紅紅黑黑流轉不定,手臂握起,青筋鼓綻,顯然隐忍之極。

魔君看了兩眼,終是轉頭,他對着那“幽天”道。

“當年仙帝斬屍“自我”時,被自己曾經斬出的“惡屍”設計,所以他并沒有将“自我”完全剝離,因為他若是成功,現在大概已經是神了,自然也不會有這仙帝墓的存在,而你!”

魔君看向王座上的幽天。

“你不過是他歷劫失敗的殘次品,沒有仙器依附的你,只能寄托于這座天宮,甚至會在幾千年後消亡。”

“可是仙帝墓被人意外開啓,裏面的天宮随之出世,這些仙帝當年用來看守仙帝墓的修仙者,意外闖入,更是嘗試着開啓九重天棺。”

魔君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衆人本以為開啓的是天宮,沒想到卻是釋放出了一個惡魔。

俯在魔君臂彎的燕九,聽到這裏更覺驚駭,魔君所言,這間接證實了燕九之前的猜測。

沒有仙器依附的“自我”将會消亡,那麽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是一件可以用來依附的仙器?還是一具可以用來直接奪舍的肉身?

如果是後者,“自我”大可直接奪舍。

燕九從不認為有人可以在場衆人有辦法抵擋仙帝的,盡管它只是一縷神念。

可是它并沒有這樣做,這就有些讓人費解了。

“幽天”聞言,拍手大笑,“就算你說的都對,可你又能做什麽?”

“幽天”話音剛落,九重天棺第四重應聲而開,只不過這次綻開的“蓮瓣”竟然是一種暗沉的黑色。

同時,“幽天”的聲音響徹整個雲仙界:

“吾乃仙帝幽天,天地大劫将至,吾不忍衆生隕落,特開啓仙宮幻境,望衆生覓得一線生機。”

“幽天”話音一落,天宮前頓時升起一座高約百丈的大門,上書蒼勁有力的《仙宮》二字。

不過這門只出現了一剎那,就化作煙霧消失無蹤。

緊接着,“幽天”的聲音再次于雲仙界響起。

“仙宮幻境內兇險異常,吾不忍子民無辜喪命,故百年後散發千枚“仙宮令”,持此令者,可進入百年後開啓的仙宮幻境。”

雲仙界衆人聞言,先是大喜,又是疑惑,雖然不明白堂堂仙帝為何朝令夕改,可是仙帝說的但也對,機緣雖好,可也要有命才是。

不過這種質疑也持續了一會,衆人心裏都知,有時間在這做這些無謂的猜測,還不如努力提升自身實力,争取百年後的仙宮令!

否則,就算是進了仙宮幻境,沒有實力,一樣是給人“送菜”。

不過也有人聽出“仙帝”的聲音前後兩次有些不同,不過大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過也有人知道,不是前後兩次聲音不同,而是根本就“兩個人”!

這其中就包括燕九,而此時的她還處于當機中。

眼前正有兩個“仙帝”正在王座上打做一團。

兩人不僅雖身形相仿,實力看上去也在伯仲之間。

燕九實在不知怎麽劃分兩人的實力,因為這兩人沒用任何仙法,也沒有讓人眼花缭亂的“法術特效”,而就像兩個凡人那樣,赤手相博。

“善屍”已經消散,“自我”也只是一縷神念,所以與“自我”相争的是“惡屍”,也就是清硯?

燕九眨眨眼,我的弟弟怎麽就可以這麽厲害!

只見身穿鶴披,臉覆金面的清硯正伸出手去,緊緊的扣在“自我”的脖頸上,隐在面具後的臉色無比陰沉。

“我就知道天宮一開,你就開始按捺不住,可我既然能讓幽天隕落一次,就能讓他再次死在我的手上。”

“自我”的冕冠歪在一側,露出隐在珠簾後的面孔來。

那并不能被稱作“臉”,因為整張臉上除了一雙與清硯別無二致的眼睛,只剩下一副空白,就像是一張沒有完成的畫。

可是即便如此,“自我”的聲音還是清晰的傳來。

“你不過是仙帝分化出的“惡”,被他囚禁那麽多年,難道你就不恨!”

“自我”的手指,指向殿上的衆人,“而這些人不過是用來看守你的走狗,難道你不希望他們被隐在仙宮幻境裏的惡獸,一只只撕碎?”

清硯卻是不為所惑,“那你不是比我更可憐!他連張完整的臉都沒給你,你又算什麽!”

清硯說着似是想起了什麽,他轉頭看向燕九的方向,又像透過燕九看向別處。

“我的确不喜歡雲仙界,可是卻有人喜歡。”

“難道為了一個人,你就要放棄你我的性命嗎!”

清硯看向手下的“自我”,言語間竟帶着殘忍的憐憫,“有一點你說錯了,不是“你我”,只是你!”

第 132 章 五百萬買一條命

“師父!”

“教練!”

這個時候,拳擊館裏面的其他人立即沖上擂臺,想要幫助自己的師父和教練。

但是他們那裏是秦凡的對手,直接被一個一個的打趴下了。

又是一拳,直接打在了唐裝男的下巴上,讓他徹底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在這期間,秦凡別說受傷,身上就連一個腳印或者是拳印都沒有。

那些人看起來倒是挺厲害的,但根本沒有近過身就被解決了。

秦凡走到秦同的身邊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臉,讓他醒過來。

“喂,秦同,不要裝死了。你剛剛不是說,輸了的人,要跪在地上磕三個響頭,叫三聲求饒嗎?怎麽,現在輸了,想要耍無賴?”

秦同見到自己找來的高手都不是秦凡的對手,哪裏還不明白現在的秦凡和以前的秦凡不一樣了。

可能他就是一直在藏拙,并不是自己認為的那樣好欺負。

“秦凡,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不用跟我計較了吧?”

秦同抹了一下鼻血,看着秦凡,苦笑着說道:“我可以給你錢,你想要多少,我都能夠答應!還有啊,我退出,以後再也不和你争了!你這麽厲害,你就早一點兒表現出來啊,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秦凡輕哼一聲,站起身來,直接一腳過去,把秦同踢飛出去,再滑行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

“你現在讓我饒了你,是不是太晚了?”

“咳咳咳。”

秦同劇烈咳嗽着,感覺自己非常不好受,胸口悶的慌。

慢慢顫顫巍巍地支撐起來,坐在地上,眼中帶着強大的恨意看着秦凡。

“想要讓我下跪求饒?不可能!”秦同猙獰的叫道。

秦凡眉頭微皺,直接釋放出自己強大威壓出來,目标直指秦同,逼迫他,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然後臉色微微變紅,甚至是開始暴起青筋,呼吸不了空氣,秦同眼神中終于開始恐懼起來。

他還不能死,他要報仇,還要奪走秦凡的一切!

咚!

秦同重重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手緊緊攥着。

秦凡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說道:“你這也叫做響頭,我怎麽沒有聽見聲啊!”

秦同立即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已經出血了。

秦凡脫掉身上的裝備,跨過還躺在地上的那些打手,然後說道:“記住,有一些人,不是你能夠招惹的。以後在我面前,就給我低調點兒。不然,今日的場景,會再一次出現!”

“還有啊,秦家看似強大,可是也不是那種強大到沒邊,不想死,就老實點!”

“最後的最後,用五百萬買你一條命吧。今日的事情,我也不會說出去,更不會公布出去。畢竟,在外人眼中,你也是我的弟弟,我們兩個人怎麽鬥都可以,但是不要讓外人看好戲!”

秦凡說完之後,直接走了。

今天算是狠狠地教訓了秦同一次,也算是給原主給原主的父親出了氣。

這種人,不教訓,永遠都不知道是誰。

秦同看到秦凡走了之後,直接癱坐在地上,眼中之中是無神的,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葉教練和那唐裝男慢慢地站起來,剛剛他們兩個人承受了秦凡的重重一擊,到現在還有一些不好受。

“秦公子,不是我說你啊,這樣的人,那裏是我們能夠招惹的啊?他的實力太強了,以後,還是不要和他争的好。”

“再說了,他也算是你的哥哥,有這樣的哥哥,你還何愁秦家以後不強大?”

葉教練捂着自己的胸口,對秦同勸說道。

秦同過了一會兒才算緩過來,咬着牙說道:“你們的損失,我都可以賠償,今日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們。”

說完之後,慢慢地掙紮着起身。

臺下面兩位少女立即上了擂臺,想要扶着秦同。

但是都被秦同甩開了,自己緩緩地站起來。

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之後,眼中帶着強烈的恨意,還有殺氣,看着葉教練說道:“今日出了這種事情,你覺得我和他還會彼此之間信任的合作嗎?”

“哼,他這麽強大,為何早一些不表現出來?為何?”

“還說秦家不是最強,要低調。他低調了這麽多年,換來的是什麽?廢物、纨绔、敗家子這些罵名,哪一個不是在說他。連老爺子都被他氣的躺在了床上,他不過是一個懦夫!”

說完之後,秦同踉踉跄跄的走了。

那背影看起來非常的孤獨和凄慘,一點兒也不像是當初的那個趾高氣揚的秦家未來掌舵者秦同,倒像是一條喪家之犬。

“嘁!自己還有一個私生子的名頭了,有什麽了不起!”

擂臺上其中一人,見到那麽凄慘的秦同,竟然還在神氣,就憤憤不平地吐槽一句。

葉教練也是神色陰沉,覺得自己剛剛勸說秦同,結果被他給駁了面子。

“好了,今兒的事情,你們也不要往外傳,那視頻删了吧,你們都各自去擦拭一下傷口,還在這裏幹嘛?”

秦凡回到家中,心情非常不錯。

本來一直被秦同嘲笑,還被他鄙視,就讓他十分不爽。

但是秦同現在畢竟是秦家的人,也是他的弟弟,在老爺子面前也一直是一個乖兒子的形象。

秦凡就算是不爽,也不能太過把他怎麽樣。

現在倒是好了,秦同自己送上門來。

暴揍秦同一頓之後,感覺念頭都有一些通達。

看來原主對于這個便宜弟弟,也是非常不爽啊。

林可看到秦凡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錯,就疑問道:“你的心情好像非常不錯啊,是遇到了什麽好事兒呢?”

秦凡坐在林可的身邊,聞着林可身上的芳香之氣,心情就更好了。

“沒什麽,就是心情好。”

林可聽到秦凡好像不願意說出來,心中就有一些不滿。

她覺得現在兩個人的關系已經緩和了,而且好像還朝着更加親密的關系發展,本應該對于對方沒有什麽隐瞞,大家都坦誠公布,這樣才能夠更加容易了解對方,沒有想到秦凡連好事兒都不想告訴她。

“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聽!”

林可輕哼一聲,嘟着嘴轉過頭去。

秦凡看着林可那可愛的樣子,伸手勾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好吧,我說,我說還不成嗎。其實也沒說,我就是剛剛去接受秦同的挑戰,然後胖揍了他一頓,所以,心情很不錯。”

第 135 章 戰鬥之始

“哈哈哈哈!”嚣張的笑聲從門外傳來,原本被豬悟能牽強長上的門,“嘭”的一聲。又被踹開了。

幾十只小妖嘩啦啦的跑了進來。手持鋼刀。斧钺,長矛,虎視眈眈的看着唐僧師徒。不時的前後移動着,想前進卻不敢。向後退怕丢人。

“喂!你們就這膽子?就這膽子還來抓我們!你們是不是喝多了啊!”豬悟能出言諷刺群妖。妖怪們面面相觑。不知道該說什麽。

豬悟能見衆妖不回答他的問題,又說道:“去去去!叫你們主子來見我。一群戰五渣!”

妖怪們這下明白過來了,這只主要,是在諷刺他們膽小怕事。立馬就有人反駁。“我們是戰五渣?我看你才是吧!被人綁起來的蠢貨。豬腦子果然不靈光!”

“你……”豬悟能頓時語塞。

“哈哈哈哈!天蓬元帥?天蓬元帥也不過如此嘛!”透過火光,師徒四人看到了一只獨角犀牛精走了進來,身上套着一副铠甲。膀大腰圓,腰間系着一把鋼刀。

他越過篝火。走近豬悟能,微笑道:“天蓬元帥?不過如此。還不是一樣被我用‘幌金繩’給捆住了。”豬悟能愣愣的看着這只妖怪,後者卻只給他留下了一個背影。

獨角青犀怪走向沙悟淨。摸着下巴,仔細想了想。才說:“對不起,我不記得天庭有你這麽一位。”

說完便離開了沙悟淨。又走近孫悟空,眯着眼睛,笑着說:“呵!齊天大聖!久仰久仰,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小弟真是三生有幸啊!”

孫悟空無奈的說:“你是三生有幸,我是七世造孽啊!”妖怪沒有搭理孫悟空的牢騷與不滿,走向了下一人。

“西海龍宮三太子,呵呵!這輩子都還沒有吃過龍肉呢,趕明就嘗嘗鮮!哈哈!”小白龍只是閉目養神,完全沒有理會妖怪的玩弄。

獨角青犀怪也不自讨沒趣,轉身看向小白龍旁邊的唐僧,驚訝的說:

“哎媽呀!這可不就是傳說中吃一塊肉,就可以長生不老的聖僧唐三藏嗎?哎呦我去!不行了不行了,口水都流出來了,我得去收拾一會。來人啊,給我把他們都押回去!”

“是!大王。”十幾只小妖跑了過來,三三兩兩的将幾人抓了起來向金兜洞押去。

孫悟空路過獨角青犀怪時,妖怪搖了搖頭:“哎!可惜了,還想和大名鼎鼎的齊天大聖決鬥上個三天三夜呢!哎!可惜了呀!”

孫悟空停下腳步,幾只小妖怎麽拉扯都沒有用。獨角青犀怪問道:“怎麽了大聖?還有什麽指教呢?”

“呵呵!剛才聽說你想和我打一架啊!沒問題啊,我會給你一個機會,幫助你完成這個小小的夢想的。”孫悟空猩紅的眸子盯着獨角青犀怪說道。

獨角青犀怪閉上眼睛,點點頭,說道:“好吧,我等着。”突然一拳轟出,砸在了孫悟空的小腹上。

孫悟空笑着說:“你走着着急了。”拖着幾只小妖向外走去。獨角青犀怪一人破廟中,捂着剛才打出的右拳,臉上的皮皺成一團,哀嚎道:“我靠!真的硬啊!疼死……”

門口突然闖進來一只小妖,獨角青犀怪急忙停止哀嚎。小妖疑惑的問獨角青犀怪:“大王,您還不走嗎?看您的臉色,大王您是不是受傷了啊!”

“我沒事,你們先走,我馬上就回去!”“遵命!大王,”小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待腳步聲逐漸走遠,知道消失後。獨角青犀怪終于敢放聲的哀嚎了出來。

第二天一早,唐僧被射進來的陽光幌醒了,睜開朦胧的睡眼,看着旁邊幾個還在在睡覺的徒弟,氣不打一處來。一人頭上賞了一巴掌。

唐僧的幾個徒弟被外力的攻擊下,一個個的睜開了眼,坐了起來。小白龍想伸一個懶腰,卻發現自己被“幌金繩”所捆,放棄了這個打算。問道:

“師傅!這次,我們是全軍覆沒了。徹底的玩完了,我說的是徹底!”

唐僧嘆了口氣,說:“我們這次放松警惕,結果被別人黑一鍋端了。哎!大意了啊!”

孫悟空說道:“還是先想想怎麽解開繩子吧!幌金繩這東西可是很麻煩的。”孫悟空将打結的地方給沙悟淨看了看,意思是讓他幫自己咬斷。

沙悟淨會意,張開嘴就要咬孫悟空身上的打結處。孫悟空看形式不對勁,跳起來将沙悟淨一腳踹到牆上。怒罵:“老沙,你想幹什麽!”

沙悟淨一臉的懵逼,說:“你不是讓我幫你解開嗎?”

“交友不慎啊!”孫悟空嘆了一口氣,說:“骨鏟上面有刃嗎?”“有……原來如此!”沙悟淨這下明白了孫悟空的用意。

骨鏟有着獨立的思想,可以自由活動,不受沙悟淨的控制,兩人不像主人與武器的關系,兩者倒像是朋友。

沙悟淨喚出骨鏟,與骨鏟道明了意思,骨鏟點了點頭,以示自己明白了自己該怎麽做。沒有一刻鐘,便将他們身上的“幌金繩”挨個割斷。

幾人放活動了身上的肌肉。唐僧問道:“這些繩子怎麽辦?用咒語催動的,我們拿走也沒有用啊!”唐僧說道。

豬悟能搖搖頭,說:“我們現在知道老沙骨鏟是可以對付‘幌金繩’的。現在這東西,已經對我們無效了。我們走吧!”

孫悟空将繩子全放在自己的懷裏,跟随着師傅們沿着太陽射進來的缺口化作飛蟲,離開了金兜洞。

一路向南,趕回了破廟。

“我靠!行李呢?那妖怪連行李都不放過嗎?”唐僧大聲吼道,“一定是被那妖怪拿走的,我們回去拿!”

“是!師傅。”師徒五人又繼續向北走去。

金兜洞內。“大王,唐僧他們跑了!”一只小妖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驚慌失措的說道。

獨角青犀怪從石椅上站了起來,大吼道:“你說什麽!怎麽回事?”

“小的剛剛去給唐僧送早飯,卻……卻發現他們五個都不見了。小的就趕緊來告訴大王了。”

“哼!”獨角青犀怪冷哼一聲,說道:“沒想到那齊天大聖果真是有這本事的!別管了,他們的行李在我們這裏,就坐在等他們來拿。加強戒備!”

“遵命!大王。”

獨角青犀怪将左手腕上的衣服撩了起來,露出了一個銀色的镯子,看着镯子,妖怪笑了:“哼哼!這次就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沒過多久。

“大王!他們來了!”一只小妖急急忙忙的跑進來通知獨角青犀怪。後者一下子從椅子上天冷下來,說道:“來的好,我們走,出去會會他們!”

獨角青犀怪走出了洞門,自己的幾十個小弟已經嚴陣以待。唐僧看見正主出來了,便說道:“哥們!把我們的行李還給我們,我們也就不去找你的麻煩了。”

“對我而言,你們只是一群到嘴的鴨子。在這嚣張個屁啊!來,我一個打你們五個!”獨角青犀怪絲毫沒有感到畏懼,還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哼!自找苦吃!”唐僧說要就要動手,小白龍将師傅一把拉住。唐僧不滿的問道:“怎麽了?上啊!愣着幹什麽?”

“師傅,你這樣做會暴露的。”小白龍壓低聲音說道。唐僧甩了甩胳膊,“!找個時間打死你丫的。”唐僧罵罵咧咧的走到徒弟們的背後。

獨角青犀怪挑釁的說道:“一起上嗎?還是一個接一個的來?”小白龍不待他說完,就站了出來,銀槍直指獨角青犀怪。用意不言而喻。

對方冷笑一聲,對着小白龍勾了勾手指。小白龍提槍沖向獨角青犀怪。

第 140 章 :輕紗掩映,月色撲朔

“你說什麽?”陸嫁嫁別過頭,清寒的眼眸中冷意更盛。

寧長久手指觸了觸她猶有餘溫的後背,認真道:“隐峰中的劍裳都是由山下的靈麻靈絲打造的,它們材質極佳,刀劍難以砍破,對水火也有隔絕作用,但放到如今的煉體上,卻是累贅,幾乎有一半的熱量都被擋在了衣衫之外。”

陸嫁嫁見他話語認真,似在鑽研學問,也不好發作什麽,便也與之認真探讨起這個問題:“靈絲的衣裳雖有阻隔,但是我如今已可以以身為劍,劍靈與我身體的契合近乎完美,應該沒必有更多提升了。”

說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手指捏住袖口輕輕後撩,皓白的手腕細膩而光滑,就像是真實的玉石,卻帶着人類肌膚才有的緊致和彈性,潛在肌膚下的經絡泛着極淡的青色,月牙般的指甲泛着珠光,也透着劍鋒般的寒芒。

她身體潛移默化的變化裏,一柄曼妙絕倫的人形兵器緩緩鑄就。

寧長久握住她的指尖,認真地端詳了一會,搖頭道:“我覺得還不夠,遠遠不夠。”

陸嫁嫁看着他的眼神,心生異樣,總覺得自己是一件器物,正被他分析着成色,她氣質沉靜了些,輕輕抽回了手指,清冷發問:“看出什麽了?為何這麽說?”

寧長久說道:“一個瓷器從土胚子到青花釉色,一把劍從生鐵到雪花鋼紋,它們在真正鑄成之時,都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你的身上,我并未感受到這種變化。”

陸嫁嫁蹙眉道:“我是人,并非器物,哪怕劍體真正大成,又能有什麽改變呢?”

寧長久說了一句廢話:“大成之後就知道了。”

陸嫁嫁道:“你我是師徒亦是道友,但這等事情已然出格,我需要好好想想。”

寧長久點頭道:“你自己決定,我尊重你。”

陸嫁嫁輕聲嘆息:“謝謝。”

寧長久笑了笑,道:“大恩不言謝。”

“……”陸嫁嫁沉默了一會,說道:“從趙國皇城至今,你幫了我無數次,而我雖名義上是你師父,卻從未真正幫到過你什麽,你……是怎麽想的?”

寧長久看着她的臉,道:“看着你與小齡一天天變得更好,我心中也很欣慰,這是我自我修行沒有體會過的感覺,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畢竟前一世他是整個道觀中最弱的弟子了,永遠是師兄師姐們看着他成長,他雖渴望等個師弟師妹,卻最終關了二十多年的門。

陸嫁嫁聽這話卻有些古怪,冷冷道:“到底誰才是師父?”

寧長久見她面容不善,識趣道:“拜見師尊大人。”

陸嫁嫁聽着他虛情假意的尊稱,冷哼道:“我送你回去。”

陸嫁嫁盤着的雙腿伸開,劍裳的的襟擺下,纖長緊繃的腿兒嫩如春筍,她的動作撩起寒床上的霧氣,萦繞在她雪白的襟袖間,撲朔迷離,她自己似不曾注意這般景致,稍稍出神地想了些事,她赤着玉足,踩過如水的地磚,峰主殿內青銅燈柱上的火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清幽的色彩。

寧長久很小聲道:“每次做完事情之後趕我走倒是勤快。”

她方才隐約聽到寧長久輕聲說了什麽,見他沒有動靜,回眸一眼,問道:“怎麽了?”

寧長久看着她一塵不染的背影,想起了前一世與師尊唯一的一面。

他忽然想如果就這樣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弟子,幫這位面冷心善的陸姑娘一起打理宗門,生活應是平靜而快樂的吧。

但他知道他不能做,這裏只是他收斂羽翼的地方,他早晚有一天會離開,前往那座虛無缥缈的不可觀,再去見那個道法無上的師尊,解開前一世的困惑。

他心中隐隐有着恐懼,但他也知道,那是他無法逃避的宿命,有時候他甚至害怕,不敢留下任何的情感,因為在記憶深處窺見過那一劍的他,知道孑然一身或許是自己必将面對的結局。

過去他明明那般不凡,十六歲便破紫庭入五道,卻在師兄師姐的襯托下,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平凡的人。但這一世,他卻真的普通了許多,有了如常的七情六欲,有了重頭再來的人生。

他時常想,不可觀所不可觀的,究竟是什麽?是那座遠在天涯海角的道觀,還是自己煙消雲散的過去,他甚至無法想起過去自己的臉,仿佛一切在離開那裏之後,都變作了秘密,唯有重新再見,方能真正憶起。

若那宿命的飓風也卷土重來,自己是否可以承受得住呢?

他再次想起那一劍,覺得哪怕自己修道五百年都無法接下。

如果可以,他更想選擇逃避。

寧長久擡起頭,看着峰主殿中衣裳寬松的雪影,心中沒由來地寧靜了下來,他也從寒冰玉榻上走下,來到了她的身邊,道:“走吧。”

陸嫁嫁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麽,但這一刻她看着他的臉,只覺得那一瞬像是歷經了無窮的時光,白駒奔過隙火,卷上臉頰的熱浪像是幻覺。

她一言不發,帶着他走出了大殿。

皎潔的月光裏,又是尋常的一夜。

……

……

早課,陸嫁嫁在劍堂最後方的角落裏給他塞了一個椅子,寧長久也還算争氣,在四角檐鈴響之前到了劍堂。

他平靜地坐在椅子上,攤開書本,卻未誦念劍經,而是垂着頭閉目養神。

“昨晚上幹什麽壞事了?這麽困?”

調轉座位後,樂柔與他倒是近了許多,她回過頭,望向寧長久,問道。

寧長久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認真道:“說出來怕吓死你。”

樂柔冷笑着別回了頭。

她還在判斷寧長久到底是兄憑妹貴還是暗藏手段,總之看他的目光不善。

而徐蔚然與雲擇頗感壓力,畢竟寧小齡帶來了太多的驚訝,昨日的試劍會至今還被津津樂道,徐蔚然輸得雖不丢人,但他的自尊心卻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一夜沒睡,只好在天才破曉時将這一切歸咎為命運不公。

誦念完劍經之後,陸嫁嫁給弟子們講課。

她複述的便是昨夜寧長久教給她的東西。

寧長久面帶微笑地看着她,她的目光雖不曾落在寧長久身上一眼,卻能敏銳地感知到她的笑意,那種笑意讓她微微發燙,這些溫度卻沒有反應在她的臉頰上,表面上她依舊是冷若冰山的師尊大人。

陸嫁嫁講完課,寧長久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陸嫁嫁心中更無奈了些,賭氣地想着以後都不向他讨教了。

而寧小齡則又生氣又傷心,整個早課,她習慣性地別過了許多次頭,但是發現師兄已不在身邊,這讓她心中空落,她想着自己明明還有一肚子悄悄話要和師兄說的。

這副場景陸嫁嫁同樣看在眼裏,心中憐惜之餘想着要不要将寧長久再挪回去。

早課之後便是雲臺劍場修劍。

今日的天空像是被吹過了整夜的風,沒留下一絲一縷的雲絮,湛藍如透光的寶石。

寧長久一心兩用,一邊聽着陸嫁嫁講解劍經,拆解劍招,一邊神游劍場,以神識反複練習着嚴舟的那些詭谲劍招。

他站在弟子中央,極不起眼,哪怕是在他身邊的弟子,稍不注意也會将他遺忘。

所以劍場上新添一個弟子,對于其餘人來說影響并不大,那些原本猜測着寧長久境界的人,多次看到了他寡淡無味的出劍之後,便也失去了興趣,甚至聯想到他僥幸通過內峰考核時驚險而狂喜的樣子。

陸嫁嫁對于這個三心二意的弟子也并未苛責,只是更多地将注意力放在寧小齡身上,将她捧為榜樣。

上午的練劍結束,下午對于弟子沒什麽拘束,有些人去書閣翻閱典籍,有的人則繼續留在劍場練劍。

寧小齡終于逮到機會,跑到了師兄的身邊,哭喪着臉道:“師父是不是針對我們呀?”

寧長久揉着她的腦袋說:“她也為難,總不好為了我們壞了百年的規矩。”

寧小齡捏着拳頭,憤憤道:“師兄你怎麽總幫師父說話呀,一點也不考慮我。”

寧長久道:“那我帶你去走走逛逛?”

寧小齡立刻轉憂為喜,說道:“上次師兄說要帶我去看雪櫻的!”

雪櫻生長在天窟峰的山腰間,冬末春初時盛放,如今已開成了漫山遍野的爛漫顏色。

寧長久微笑着點頭。

于是寧小齡便與師兄高高興興地賞花去了,她總覺得自己要告訴師兄什麽,但在滿山馨淡的花香裏,她也想不起來其他,只希望時間可以走慢一些。

轉眼又是一天。

寧長久回到房中,走到博古架前,取下了那個看似普普通通的瓷瓶。

他手腕微斜,将瓷瓶傾倒了些。

魂魄如無形的水一點點流出,最終凝成了那素衣少女的模樣,只是因為魂魄受損的緣故,她的身形要更小了些,看上去稚嫩極了。

幾日的溫養讓她原本瀕臨潰散的魂魄穩固了許多。

她從瓶中飄出之後,立刻尋了個角落蜷了起來,戰戰兢兢地打量着四周,說道:“我不喜歡這裏。”

天窟峰劍氣浩然,對于鬼魂有着天然的克制,這讓她如鲠在喉。

寧長久手指一點,空氣濺起漣漪,一道無形的屏障如法衣般罩在了她的身上,少女的身子這才放松了些,她畏懼地盯着寧長久,像随時打算蜷起身子的小刺猬。

“你叫什麽名字?”寧長久問。

小姑娘沉思了一會,搖頭道:“不記得了。”

孟婆湯的藥力瓦解了許多東西。

寧長久思索了一會,說道:“那就叫韓小素吧。”

小姑娘對于這個名字觀感尚可,也談不上是滿意還是反感,只是問道:“為什麽姓韓?”

寧長久嘆了口氣,道:“以後再告訴你。”

改名為韓小素的小姑娘弱弱地哦了一聲。

她有了名字之後,不知為何安心了許多,視線向上,望着那白衣少年,問道:“那我以後做什麽呢?”

寧長久問道:“你會什麽?”

韓小素不确定道:“我總不能在峰中唱曲子吧?”

寧長久有些驚訝,心想這小姑娘竟這麽有職業操守,忘了這麽多事偏偏沒有忘記這個。

寧長久道:“倒是不需要,這是正道山門,小心被其他弟子抓去充功勞。”

韓小素聽到正道山門幾個字,心中又害怕起來,她隐約記得有人叮囑過她,與正道沾邊的,對于她們都是要繞道而行的邪道。

寧長久道:“以後你就在我屋子裏修行,稍有風吹草動就躲起來,若是被發現了,就把這個給他看。”

說着,寧長久遞過去一根簪子,那是陸嫁嫁的簪子,他特意為她讨要回來的,見物如見人。

韓小素身子一點點挪過去,接過了簪子,女孩子天生愛美,對于金銀珠寶的首飾無法抵抗,一拿在手裏,心中的恐懼感更消去了許多,只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是魂魄,根本凝聚不成人形,哪怕有再多首飾,對于自己也沒有什麽意義。

于是她轉捏為握,恨不得一簪子刺死自己算了。

寧長久站起身,道:“你好好吞食月魄精華,我再晚些過來看你。”

韓小素緊張道:“你要去哪裏?”

寧長久道:“出去走走,等會回來。”

韓小素看着他的臉,稚聲稚氣道:“你是要去見女人?”

寧長久呼吸一滞,他看着韓小素此刻更幼小了許多的臉頰,感覺自己被這樣一個小姑娘一語道破丢人極了,最主要的是他也不覺得自己露出了什麽馬腳。

寧長久本着不恥下問的精神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韓小素狡黠地笑了笑,有模有樣道:“因為你剛剛起身時候理了一下衣領呀。”

“嗯?有麽……”寧長久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移開了話題,說道:“你不要急躁修行,先老老實實吞服幾天月魄,穩住神魂不亂,修道一事我以後會與你說,等你學成之後,我送你回臨河城。”

韓小素知道如今自己只是一片什麽也記不得了的漂萍,能随波逐流打轉已是萬幸,她當然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只是輕輕地點着頭。

寧長久推門而出。

夜色裏的天窟峰無比平靜,風過萬千洞窟的聲音也極為遙遠,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他不由地想起了隐峰。

自從那一場殺戮之後,他對于隐峰有着發自內心的抵觸,也沒有打算再去,靈氣凝成的長風拂過他的臉頰,他心中想着陸嫁嫁的事,某一道電火般閃過的不安也被他忽略了過去。

峰主殿中,陸嫁嫁合衣而坐,若一尊清聖的白玉觀音,寬大的衣袍和如雲般垂下的衣袖遮掩着雙腿,手中結的劍印宛若蓮花。

大門不可查覺地推開了一道縫,寧長久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峰主殿中。

陸嫁嫁靈氣盎然的眼眸睜開一線,望着來人。

兩人輕車熟路地坐在寒玉床榻上,先是說了幾句今日的事情,随後兩人一前一後坐着,寧長久開始為她煉體。

陸嫁嫁每當煉體之時便是最薄弱無依的時刻,她不喜歡身體無法完全受自己控制的感覺,還要時刻提防着寧長久會不會突發惡趣味,撩撥自己的紫府,所以她時刻抿着唇,注意力高度集中着。

而兩人都能感覺出,今日的修行亦沒有太多的結果。

陸嫁嫁的煉體好像真的進入了瓶頸期,再難做一丁點的突破。

她對于自己身體的狀況心知肚明,也覺得寧長久所說的有理,這身劍裳确實阻隔了太多溫度,但她卻過不去心裏的那道坎,怎麽也不可能裸露自己的後背給一個男子看。

哪怕這只是純粹的修行。

她也埋怨過自己的迂腐,心想當日與老狐戰于栖鳳湖,自己重傷倒在他的門院時,該看的或許也看得差不多了,但那時候畢竟是昏迷,寧長久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與如今的狀況大不相同,更何況,如今他們身份還是師徒。

于是陸嫁嫁便假意沒有察覺到身體的狀況,與寧長久聊了一些修行上的事情。

夜深之後,陸嫁嫁說要送他回去,寧長久卻一反常态地說今日自己回去便好。

“你走內峰不安全。”陸嫁嫁反對道。

寧長久心想若是讓她看到自己屋子裏有個少女鬼魂,那自己不是更不安全?

他婉拒了陸嫁嫁的好意,打趣道:“放心,哪怕我被抓到,也不會将師父供出來的。”

陸嫁嫁不理他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都在這般平靜中度過。

被民間成為鬼節的無神月很快也要到來了,這是空獵年和罪君年的接替,這不似新年,并不遵守任何人間的黃歷。

這半個月的時間裏,陸嫁嫁的劍體再無寸進,她同樣自責反思過,責罵着自己的矯情和不體諒。

寧長久每日冒着危險,不辭辛勞地來到峰主殿中,為自己煉體非但要損耗他的靈力,而且還很耽誤他的修行,他這般為自己好,自己卻為着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猶豫着,他們明明在皇城中便相互照顧過對方,某種意義上坦誠相見過的兩人雖未明說,但都是心照不宣的,既然如此,為何心中的坎還偏偏邁不過去呢?

這不僅是耽誤自己,也是在耽誤別人。

陸嫁嫁沉靜下心,獨照着峰主殿中的幽明燭火,覺得那遮遮掩掩的自矜愈發可笑,她最終下定了什麽決心,修長的指節一點點按上了豐盈的衣領,她輕輕嘆氣,細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燭火跳動的眼眸。

……

夜裏,寧長久一如既往地穿過無人的隐峰,他的隐息術愈發純熟,過峰之時宛若腳步無聲的幽靈,不發出一絲一毫的動靜。

半個月的消磨後,他對于陸嫁嫁的煉體已不抱有什麽期待,只是想着去峰主殿坐坐,他上輩子太守規矩,所以如今這種違背門規的禁忌能帶給他一些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歡愉。

但寧長久并不知道,今夜會有兩件大事等着他。

第一件大事發生在峰主殿中,寧長久不多久便見到了。

陸嫁嫁一如既往地在寒冰玉榻上坐着,她秀靥如雪,長長的睫毛安靜地覆着,直到寧長久前來,她才睜開眼,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麽異樣。

不等寧長久開口,陸嫁嫁便嗓音清冷道:“開始吧。”

她今日的語氣平淡地不尋常。

寧長久捕捉到了這絲不尋常,等到他坐在床榻上,而陸嫁嫁背過身去時,寧長久的呼吸都微微窒住了。

他這才發現,原來陸嫁嫁反穿了那身劍裳,此刻在身後的衣襟袒開着,露出了秀麗伶仃的後背,而那後背上,欲蓋彌彰地蒙着一層細紗織物,無數細小的白色網格後,玲珑的蝴蝶骨,背脊到纖腰間的柔和而富有張力的曲線,都在白紗中變得綽約而妙美。

寧長久的呼吸慢慢舒緩了下來,他擡起了手,卻遲遲沒有點上去,此刻倒是換做他有些拘謹了。

“你在想什麽?”陸嫁嫁淡淡開口。

寧長久平靜誇贊道:“師尊真美。”

陸嫁嫁心思微動,想着他哪來這麽多廢話一樣的實話,立刻道:“少廢話,動手吧。”

這話語中竟有着幾分視死如歸的決絕。

寧長久聽着,微微露出了笑容,他伸出手指,點上了她的後背,那一層白紗猶若無物,手指稍一用力,緊致的肌膚陷了下去,并給予了一個不小的回彈力量,陸嫁嫁的蝴蝶骨收緊了些。

“嗯哼……”

金烏才一出現在指尖,陸嫁嫁便忍不住哼咛了一聲。

後背傳來的溫度沒有了阻隔之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灌入自己的身軀,她感覺她寒玉般的身體瞬間燃燒了起來,那萬年不化的玉床也大量地冒起了白霧,将兩人的身影遮掩得霧氣朦胧。

陸嫁嫁手指立刻掩按住了自己的檀口,避免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響。

但很快,那溫度便像是要将她直接融化,她感覺到紫府內的劍胎不停嗡鳴着,不知是興奮還是畏懼,她身子也不停地起伏着,額角已滲出了細密汗珠,轉眼間香汗淋漓,她想要讓寧長久暫停,但手指又不敢離開柔軟的紅唇,生怕一松開便發出怪異的低吟。

寧長久也感受到了陸嫁嫁的異樣,同樣,他能從那輕紗遮掩的秀背上,看到她身體正在發生的一點點變化,她的整個身軀,都好似在變作真正的玉白顏色,那纖腰收得更緊,身體的曲線也更加分明,仿佛鍛造了千萬次的名劍自水中一點點抽出,漣漣水色裏是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絕美劍身。

而此刻,沉浸在純粹修煉中的兩人并不知道,沉寂了許久的寒牢今夜又有了大動靜。

一道石牆破了,聲音來不及發出,便被阻隔在了方寸之間。

從中走出的是一個頭發雜亂披散到了腳踝的人,那人提着一把古劍,雙腳離地,緩緩向着隐峰外飄去。

洞窟中吹來的久違的風撩開那人的頭發,那殘破衣裳間裹着的身子看上去竟似女子,只是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殺意已然淩厲到可以斬穿岩壁。

她沉默地飛掠着,一手捂着自己的臉,不敢撩開自己的長發,寒牢不見光的歲月讓她的臉白得凄慘,而上面醜陋的疤痕便更加醒目。

她恨透了谕劍天宗。

她原本無比後悔半個月前,自己無法掙開鐵鏈的束縛,或殺死仇人或被仇人殺死,了斷自己這無所期盼的一生。

但萬幸的是,今日奇跡一般的機緣落到了她的身上。

一道黑影如水般漫入她的囚牢,斬開了她的枷鎖,賜予了比她過去更強的力量。

而那黑影的條件只有一個,便是殺死如今的峰主陸嫁嫁。

她的人與劍都幹渴了數十年,峰主的血當然是最好的淬劍之物,她越過了洞窟,那一輪明月驚鴻般照亮了她的身子,她心中猛地生出了畏懼,接着畏懼化作自嘲,她在夜空中笑了起來,化作一朵輕飄飄的雲朵,向着峰主殿的方向掠去。

無人發現她的蹤跡。

……

……

(PS:感謝書友雲端劍聖的打賞!!謝謝書友的大力支持以及幫忙挑錯別字!感激!)

第 128 章 組團摸魚

紅箋三人走至中途,便迎面遇見了趕來的井小芸和盧雁長。

井小芸飛撲而至,隔着幾丈遠,她站定了,眼睛牢牢盯在井老頭身上,張了張嘴,聲若蚊蠅叫道:“爹!”

可井老頭自一見到她臉色就變了,聽到這聲“爹”,猛然打了個寒顫。

他強笑道:“你是誰?方才叫我什麽?”

井小芸聲音很響地複又叫了聲爹,這次卻帶着哭腔,她叫道:“我娘死了,你知不知道?她臨死的時候叫我好好照顧你,我外公、舅舅他們都恨不得你死,我為了你,再也沒辦法回去見他們了。”

井老頭神情有些恍惚,讷讷說道:“她……什麽時候有了孩子,怎麽沒有跟我說?”到是看不出特別難過來。

井小芸沒有發覺,她上前揪住了井老頭的衣襟,放聲大哭。

這邊父女相認,另一邊盧雁長見到紅箋和赫連永安然無恙卻是喜笑顏開,連聲道:“赫連,你要感謝我,感謝方妹子,我們為了救你出來可以花了老大的力氣。”

赫連永笑道:“方姑娘救我冒了奇險我知道,你花什麽力氣了,在這裏伸長了脖子等也算?”

盧雁長笑罵道:“滾你的,你剛出來,又知道個屁。”

紅箋看着他倆,不由得想起當年在朱雀牢二人話不投機,赫連永多一句話都懶得和盧雁長說的情形,不由心中微微一嘆。

井小芸哭了一陣,穩定下情緒,說道:“爹,你放心,有我在,以後誰也不敢再欺負你。咱們現在就去看看來的道修裏面有沒有得罪過你的,先殺了出出氣,等回頭我再去收拾了程情情那小賤人。”

提起這個,盧雁長也來了精神:“走,走,去看看,這兩天啥事沒幹,快憋死我了。”

赫連永嘲道:“聽說來的都是元嬰,你那兩下子,還是老實守着方姑娘吧。”以他這二十年對盧雁長的了解,不過短短瞬間,盧雁長是什麽心思他便看了個一清二楚。

盧雁長笑罵了一聲:“奶奶的,仗着自己是元嬰就瞧不起人,咱等着過些年再看。”

幾個人興致勃勃商量着要去戰場撿便宜,唯獨井老頭有些瑟縮,潑冷水道:“不是說季有雲親自來了嗎,他的便宜哪會有那麽好占,咱們還是快些離開,不要去送死了吧。”

“你這老兒!”盧雁長喝了一聲,看井小芸在一旁瞪眼,努力緩和了一下語氣,又道:“怕死分開走,別去給大夥添亂!”

井小芸怒道:“會不會好好說話?爹,你不用怕,一會兒只管跟着我。”

到是紅箋冷靜地想了一下井老頭的話,自己這幾個人會不會當真落在季有雲的算計當中?季有雲的“大難經”到底已經達到何等造詣?

思來想去紅箋還是決定試探一下,聽說“大難經”算不到自身,也算不到其他修煉了“大難經”的人,或許因為有自己在此,季有雲不能預知他們這一隊人馬,進而有所疏漏。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她叮囑其他幾人:“大家都小心些,看見有落單的再動手,千萬不要去硬碰季有雲,我聽說他現在除了對火系法術還忌憚幾分,其它諸系對他毫無威脅,對上他那就真成了送死了。”

不是元嬰的只有紅箋和盧雁長,兩人以“仙霓霞光”遮掩行蹤,以防不等靠近便被對方的元嬰發現。一行人悄無聲息地向着湖邊的戰場潛去。

井小芸早将小黑派了出去,現在兩邊的戰況到數她最清楚,按她所說,山谷裏外公諸人的情況着實不妙。

小小一方湖面,對方派了兩個元嬰守着,仿佛知道魔修們水下有所布置,這二人懸浮于空中,兩腳離着水面足有十餘丈遠。有這兩個人在此攔截,不論是水下的人想上來,還是外邊的人想下水都成了難事。

小黑還注意到有元嬰在程家村附近抓殺未及撤走的程氏族人。

至于程大長老諸人所呆的山谷正是敵人攻擊的重中之重,那裏氣流紊亂,小黑不敢接近,但諸人根據鬥法聲推斷得出來,若是季有雲當真來了,其它幾處都未見到,應是正率領着符圖宗的金靈根修士在山谷上空試圖以法術破開防禦。

不知程氏族人還能撐多久,難怪程大長老着急,這個地方離丹崖宗和小瀛洲都很近,時間長了,就算樂游不來參合,丹崖宗的穆逢山也會派人趕來幫忙。

聽了井小芸打探回來的情況,赫連永和盧雁長不約而同将目标對準了還在程家村附近的敵人。紅箋亦道:“過去看看。”

一團烏光貼着地面向南疾飛,看它忽左忽右,忽而像個皮球一樣高高彈起,忽而“砰”地一聲散開,化成幾團黑煙,随後席卷了周圍丈許的沙石重新化為一體,只在這時能勉強分辨出那是個面容模糊的人影。

這人逃得雖快,無奈追在後面的道修卻是個高手,以至他十八般武藝盡出,卻始終被對方咬得緊緊的。

“嗤!嗤!”十餘道綠光宛如游蛇,纏在他周圍丈許,不斷壓縮着這人逃命的空間。

那烏球在地上一滾消失不見,随即一個披發赤足的大漢站起來,他張口一吹,身前狂風驟起,一道黑色風刃登時将最近的幾條綠蛇斬落,這人回身欲逃,卻有一根足有成人懷抱粗的巨大圓木憑空幻化成形,“砰”地一聲重重撞在他前胸。

這大漢向後直跌了出去,若非他身體之堅韌異于尋常修士,受這一下重擊,只怕要穿胸而過,被當場釘在地上。

縱是如此,他這一下也摔得極為狼狽,大漢頭也不回,着地身子一團,重新化成烏光,只是這一次看上去卻比剛才黯淡了不少。

“小舅舅!逃的這人是我四姥爺家的小舅。”井小芸道。

衆人不敢太過靠近,又不像井小芸有小黑這雙眼睛,只能隐約看個大概。有樹木遮擋,後面的道修一直未露出真面目,但這人是個木靈根元嬰無疑。

紅箋道:“你這小舅舅人怎麽樣?若是還不錯咱們就伸手救一救。”

盧雁長插嘴道:“若是不咋地呢?”

紅箋淡淡地道:“若是不咋地,咱們就等着,那人得手的瞬間肯定會放松戒備,咱們出手偷襲把握更大。”

盧雁長猶不習慣紅箋這般冷靜地分析利弊,赫連永也多望了紅箋一眼,顯是感覺到了她身上的變化,獨有井小芸親眼目睹紅箋當着他外公等人的面演了一場好戲,對她十分佩服,連忙道:“小舅舅不大管事,一心修煉,對我還不錯。”

此時那團烏光徑自鑽入前面一大片灌木叢,與其中的一株灌木融為一體,就此失去了蹤影。

井小芸松了口氣:“千身萬替,小舅舅逃掉了。”

赫連永與她同為元嬰修為,論見識卻高明得多,他道:“只怕未必。”

那個一直緊追不放的木靈根道修現出身形,他飄浮在灌木叢上空,居高臨下,以目搜尋了一陣,突然伸手向下方手勢繁複接連打出了幾道法訣。

随着他一道道法訣打出,以他為中心,幾個淺綠色的光暈像水波一樣向外傳遞,不停擴大,很快就要将整個灌木叢籠罩。

這法術紅箋曾見大師兄丁春雪使過,乃是水木兩系共有的“求根溯源”。

而施法的人她更是化成灰都能認出來,正是看上去慈眉善目,實質一肚子壞水,曾在煉魔大牢叫紅箋只過無數次虧的老不死任琛。

原想着混水摸魚,誰想運氣不錯,竟會摸着條大的。

紅箋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向井小芸和赫連永道:“還等什麽,這老兒是煉魔大牢的長老,季有雲的親信,大家上吧。”

她話音未落,井小芸已經沖了上去。

紅箋又追着提醒道:“小心,他會神識攻擊。”

任琛此時已經找到了那魔修的真身,手裏法訣一變,便欲将他自灌木叢裏強攝出來。

井小芸是元嬰初期,一靠近便被任琛發現,任琛神識突覺有異,轉頭見是個只到他腰高的小女孩流星一樣疾撲而至,并未如何在意。

此番前來剿滅天魔宗餘孽,這大半天的掃蕩追擊,稀奇古怪的魔修任琛見到不少,唯一不同的是,這小女孩竟是個元嬰。任琛手上未停,運轉真元,嗔目喝道:“着!”

一股無形氣浪卷着萬點寒芒直沖井小芸的神識,誰料井小芸硬受這一下只是稍有停滞,她大叫了一聲:“欺負我爹我小舅,你個混蛋去死吧!”

叫聲未畢,不見她如何運轉法術,一股濃重的黑氣自她身上噴湧而出,兩股氣浪轟然相遇,一時竟是不相上下。

“好強的神識!”赫連永贊了一聲,人已經向任琛的背後撲去。

赫連永沒提姓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贊的是井小芸,任誰第一次見到井小芸孩童一樣的身軀突然迸發出這麽強悍的能量,都不免給她吓一大跳。

就連井老頭也不由臉色蒼白,顯是沒料到自己這突然蹦出來的女兒竟是個貨真價實的元嬰高手。

第 133 章 風波

(更新時間:2004-11-514:27:00本章字數:5951)

蘇鐵看着眼前兩只綠色的小東西,心裏震驚得無以複加。讓他驚訝的不是因為沒看過精靈,事實上,他曾經看過族中一些長者的守護精靈。令他驚訝的是,這兩只“應該”是守護精靈(注)。如果是守護精靈,那們他們是誰的?摩耶的?還是這個小姑娘的?或許一只是摩耶的一只是這個小姑娘的,但是從來沒看過摩耶身邊有精靈的身影啊。而且,他們還這麽年輕,守護精靈就已經覺醒了嗎?

想到這裏,蘇鐵不禁開口問道∶“摩耶,這兩只守護精靈是蜜兒姑娘的嗎?”

薩摩搖搖頭,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兩只小精靈就已經大聲抗議道∶“我們不是守護精靈!”木頭首先嚷嚷着,語氣大是氣憤。

“也不是小鬼的!”火把也尖起聲音反駁。

怎麽可以拿他們跟守護精靈比呢?更何況還說他們是那個小鬼的守護精靈。開什麽玩笑,他們的現在的歲數去掉一個零再除以二都還比她大呢!

被兩只精靈這麽一兇,蘇鐵頓時傻了。不是守護精靈,那是什麽?精靈嗎?精靈怎麽會到學院來呢?

“那┅┅┅?”蘇鐵疑惑地試探。

“他們是精靈。”薩摩直言回答蘇鐵的疑惑。

蜜兒也很大方,笑着道∶“對啊!他們是木頭和火把。是蜜兒的精靈朋友喔!這次是蜜兒帶他們來的。”

在蘇鐵呆楞中,兩只小精靈又抗議了。

“是我們帶奶來的!”火把打死不承認。

“對啊!”木頭也瞪着眼堅持着。想他們堂堂兩只“精靈”怎麽可以被精靈人“帶”來呢?

“明明就是我帶你們來的嘛!你們賴皮!”蜜兒嘟着嘴煞是委屈地道。

“沒有!”木頭和火把同時否認,撇開頭,一副“我就是賴定了”的樣子。

蜜兒張大嘴,大是不平,又想開口反駁,倒是薩摩受不了他們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堅持争吵,豎起右掌阻止蜜兒繼續反駁∶“這不重要。”

薩摩一開腔,兩只小精靈和蜜兒全都閉嘴了,瞪着三雙無辜的眼睛看着薩摩,像是很擔心薩摩責罵他們似的。

薩摩對他們祈求的眼神視若無睹,反倒将銳利的目光轉到兩只小精靈身上∶“我跟你們搶琉璃?”

兩只小精靈聞言不約而同地縮起腦袋,用兩只圓滾滾的眼睛,驚懼地觀察薩摩的反應。只可惜薩摩不僅語氣平淡,連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叫兩只小精靈都摸不清楚薩摩的打算。

“回答啊!”薩摩輕皺眉頭催促。

“什麽?”兩只小精靈同時裝傻,眼睛骨碌碌地亂轉。

“我跟你們搶琉璃?還叫巴蘭關你們禁閉?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回事呢?”薩摩很有耐心地将方才聽到的再說了一次。

兩只小精靈大眼瞪小眼,然後可憐兮兮地低下頭,不敢講話一旁的蜜兒絲毫沒感覺到兩只小精靈的災難就要降臨,聞言還道薩摩當真不知道,立刻驚訝地道∶“大大哥不知道嗎?可是他們說村裏的大人都知道啊!”

兩只小精靈聞言大驚,兩雙眼睛不約而同瞪大,驚慌地看着蜜兒。

“嗯?”薩摩哼了一聲“是不是?”

兩只小精靈也知道自己編的故事露了餡,支支吾吾了一會,終于吞吞吐吐地承認∶“我┅我們┅那個┅只是┅順序┅調換┅而已┅┅。”說着,兩只小精靈垂下兩顆綠頭顱,一副正在深切反省的模樣。

薩摩挑高眉,神情莫測地直視着兩只小精靈。這倒好,兩只小精靈把事情前後順序大搬風,竟然編成了一個可歌可泣的戀愛史了。

蜜兒這時終于察覺不對勁了,只聽她嗫嚅地問∶“大大哥┅你是不是┅因為木頭和火把說的不是真的┅,所以生氣了┅?”

“沒有。”薩摩簡單回答。

“沒有才怪!”兩只小精靈在心中大聲吶喊,可惜在薩摩銳利的目光下屁也不敢放一個。

神經特大條的蜜兒聞言,卻松了一口氣∶“沒有就好!”說着,突然想起兩只小精靈所言不真,那自己豈不是被騙了?!想到這裏,蜜兒又立刻激動起來,指着兩只小精靈控訴道∶“你┅你們說謊騙我?!!!”

聞言,兩只小精靈連忙将頭搖得如鈴鼓似的。

“我們沒有說謊。”木頭猛搖頭道。

“精靈不能說謊。”火把也義正辭嚴地反駁。

“你們┅你們明明騙我!”蜜兒忿忿然道。

“我們沒騙你啊!”木頭聳聳肩攤攤手。

“小鬼的确要娶我們!”火把肯定地道。

“只是沒成功。”木頭有點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我們也被關在神殿裏。”火把又接着道。

“只不過是女王處罰我們的。”木頭垂頭喪氣地加上注解。說完,兩只小精靈同時嘆了一口長氣。

蜜兒呆愣愣地聽完兩只小精靈的“解釋”,終于回過神來,對着兩只小精靈不平地道∶“你們騙我!害蜜兒還難過了那麽久!”

聽到蜜兒的抗議,兩只小精靈無辜地道∶“只是好玩嘛!開個玩笑,我們怎麽知道奶會當真嘛!”

蜜兒張大嘴,呆了。兩只小精靈看到蜜兒的傻樣,不自禁地嘻嘻笑了起來。真把蜜兒氣得兩眼翻白。

可惜,人說樂極總會生悲,就在兩只小精靈以蜜兒的反應為樂時,薩摩冷冷的聲音卻傳來了∶“或許,我該暫時剝奪你們的興趣。”

聞言,兩只精靈一愕。看着薩摩逐漸舉高的手指,指頭上還閃着黃色的光芒,兩只小精靈頓時醒悟薩摩的打算,忙不疊尖聲驚叫∶“不───”

可惜兩只小精靈的話還沒說完就倏然中斷,只剩下四只眼睛瞪得滾圓。原來竟是薩摩以元素禁锢術的原理,鎖住了兩只小精靈說話的能力。

本來還在生氣的蜜兒見到兩只精靈的窘境,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兩個時辰之後,禁制就會解開。”薩摩淡聲宣告。

聞言,兩只小精靈慌張得連連搖頭。一分鐘不說話都會悶死他們了,何況兩個時辰?!

薩摩見狀,挑挑眉∶“怎麽?嫌太短?”

兩只精靈再度猛搖頭。最後在薩摩的目光下認命地低下頭。

于是,薩摩留下兩只精靈和蜜兒,兀自走了出去。銀白色的魔獸巴不得離聒噪的蜜兒越遠越好,見狀立刻跟了上去。薩摩走出宿舍,思索了一會,終于轉往圖書館。他想他應該去圖書館看看,現在有了哈頓·索尼所給的卡,他得充分利用才是。

注∶一般的認知中,精靈通常不會離開中央大陸,就算離開中央大陸,他們也絕少介入人類的生活中。

甫一離開宿舍,薩摩剛踏上往圖書館的路,轉角就彎出了一群人攔在前路,表情踞傲地看着薩摩,不用說,定是為了薩摩而來。光看他們滿臉不耐煩,恐怕已經在這條宿舍唯一一條往外的道路上等了許久。薩摩只做不知,仍舊緩步前行。

“喂!站住!”那群人當中傳出這樣的低喝。

這群人總共五個人,大部分薩摩都不認識,不過帶頭的并不陌生,是四皇子,那個酒色過度的王族。後來薩摩才知道,這個無緣問鼎王座的皇子全名叫巴·勞德。另外還有那位巴耶帝國皇帝的姑姑的侄孫──安格斯也在其中。剩下的三個薩摩就完全沒看過了。但是不論有沒有看過,薩摩還是不想跟這些人浪費時間。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特意攔他,但想來也不可能有什麽新鮮事。于是薩摩只用冰冷的眼神掃了那群人一眼,便不再理會,腳步不做停留,依舊不疾不徐地邁步前進。

只是薩摩不想理他們,卻不代表他們願意就此做罷。只見其中一個眼生的少年上前攔住了薩摩的去路∶“叫你站住沒聽到嗎?”

薩摩微微皺起了眉,他不喜歡被人命令,尤其是這種語帶威脅的命令。只見他舉起右手,迅速圈了一圈再前推,立見淡淡黃光閃過,少年就仿佛被人用力推開一般,往後連退了五六步,不僅讓出了路還差點撞上了後面的人。

“你在幹什麽?”四皇子巴·勞德怒斥道。明明讓他去攔人,怎麽又回來了?真是丢人現眼。

“王子,這人有古怪。”少年連忙解釋。他也是莫名其妙,他明明想攔的,可是不知怎麽突然被推開了。更奇怪的是,那人明明沒有伸手推他。

其實,薩摩這一手也不算稀奇,只是元素障壁的應用罷了。但是因為薩摩的速度快,又乍起乍收,所以讓這名少年來不及看清,突然被障壁擋開還以為被推開了。

四皇子聽到少年的話,謹慎地看了薩摩一眼,然後又懷疑地回頭問∶“什麽古怪?”

少年于是将剛剛的感覺告訴巴·勞德。這巴·勞德雖然酒色過度,但畢竟皇室背景,從小教育不同,很快便猜出了原因。只聽他肯定地道∶“少見多怪!他是精靈人,一定是用魔法整你了。”

少年聞言也覺得有道理,于是膽氣一壯,又攔了上來。另外三個人包括安格斯在內也上前加入圍人的行列。只剩四皇子在一旁得意地看着已成為籠中鳥的薩摩。

薩摩不悅地看着眼前圍住他的四個人,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巴·勞德,不語。

“本王子找你是你的榮幸,怎麽可以不理呢?”四皇子巴·勞德故做潇灑地道。

薩摩不屑地撇了撇嘴,正想開口,卻驀地将視線轉向四皇子身後的樹叢。高超的靈覺告訴他,有人躲在樹叢後,聽呼吸聲,總共有兩個人。薩摩知道與他同組的人此刻多半還在睡大覺,不可能來此,那這兩人會是誰呢?難道是巴·勞德的同路人?想到這裏,薩摩不禁沉下臉,冷冷地道∶“要找我的可以一起出來。”

此話一出,巴·勞德等五人頓時愕然,正待質問便聽到身後做響,回頭一看就見兩個人從樹叢後鑽了出來!

一個是眼中燃燒熊熊妒意的英俊少年,一個則是帶着興災樂禍笑容的矮小少年。這兩人巴·勞德或許不了解,但薩摩卻曾近距離接觸,他們正是來自裏爾公國的禹孫和那約·木靈。

很好!一些讨人厭的家夥今天倒是到齊了。薩摩悶悶地想。

“本公子不想找你,只是想看看膽敢染指公主的賤民會有什麽下場。”禹孫聰明地不介入四皇子的恩怨中。反正他樂得看他們兩敗俱傷。

只聽此話,薩摩便知道禹孫打算坐山觀虎鬥。他也知道如今裏爾公國和巴耶帝國關系緊張,只要在禹孫的身分上玩點花樣,便可模糊焦點,全身而退。但一來,他不屑在這種小小的場合中玩弄權術,二來,就算不把禹孫扯進來,量巴·勞德也奈何不了他。于是薩摩便沒戳破禹孫的打算,僅是投給洋洋得意的禹孫一抹了然的眼神,當場氣得禹孫臉色發白。

巴·勞德顯然沒想那麽多,只道此人很識趣,不來阻撓他,加上滿意這人的說辭,頓時得意地笑了起來∶“本王子想動你誰都不敢插手。”

薩摩挑挑眉,嘲諷地揚起唇角∶“憑你想留下我?”

聞言,巴·勞德怒極∶“我堂堂帝國四皇子難道連你這小小的化外之民都留不下?”

“你堂堂四皇子在學院裏排老幾?”薩摩很不客氣地嘲諷,然後滿意地看到四皇子瞬間青白紅三色交錯的表情。

這話倒是說到巴·勞德的痛處,在學院裏面,還有一個處處比他傑出的弟弟。每個人都認為,他這個弟弟一定比自己更有可能接掌王位。今年,連父皇最疼愛的六弟都來了,他的地位一定更低了。因此,巴·勞德一聽薩摩這麽說,直氣得七竅生煙,忙指揮其他四個人上前∶“上啊!把他打一頓,罰他出言不遜!”

其他四人聞言一呆,安格斯更是吞吞吐吐着猶豫道∶“王子┅那個┅┅學院不能┅不能打架。”他對不久前的教訓還記憶猶新。雖然他藉口發現不明人士,但是仍舊被罰一天禁閉,不準吃喝。他們今天來堵這人也不是為了打架,只不過是要警告罷了,現在鬧得動起手,依他們前科累累的情況來看,說不得會被趕出學院。

巴·勞德正在氣頭上,哪還聽得進安格斯的勸告,只聽他怒沖沖地嚷嚷∶“我們不承認還怕他告狀嗎?你們盡管動手便是!”

安格斯往前走了幾步,又懷疑地看了一旁觀戰的禹孫兩人,勸道∶“王子┅┅我們警告便是了,要是動手,難保他們不會反咬我們一口。”

巴·勞德聞言倒是想到了,也将懷疑的視線落在禹孫身上。

禹孫見狀連忙澄清∶“四皇子放心,本公子絕不會如此做。”

巴·勞德一聽這話反而猶豫起來,深谙宮廷鬥争的他對于這個同樣有宮廷背景的人刻意的示好,心中浮起了久未出現的戒心。

“你有何居心?”巴·勞德眯着眼,銳利地問。這時才看得出來,巴·勞德雖然酒色過度,但對于陰謀還是十分敏感。

禹孫聞言,又看到巴·勞德猶豫的眼神,連忙退了幾步,安撫地道∶“四皇子放心,禹孫跟這厮曾有過節,埙uㄔ|皇子只為了略解心頭之恨。”

他的目标是眼前那個曾經給他難看的少年,至于四皇子,他可以晚點再對付。為了眼前的目标,他不在意暫時壓低姿态。禹孫想着,不禁得意地看向那個令人忌妒的少年,不料卻迎上了俊美少年譏诮的眼神。

薩摩知道禹孫的心思,但是并沒有說破,只是挂着了然的微笑,嘲諷地看着這個處心積慮想要報一劍之仇的少年。

禹孫看到薩摩了然的笑容和譏诮的眼神,難堪的情緒頓時湧了上來,惱羞成怒地進一步挑撥∶“更何況,這個王威恩澤之外的蠻邦野民竟膽敢冒犯尊貴的雙子公主,并奢想藉此提高身分與四皇子并論,如此卑劣作為任誰也看不過去!”

這話可是嚴重的指控,把薩摩說成野心勃勃的投機者。要是尼路等人在場,光這句話就足以讓他們将指控者碎屍萬段。就連深沉如薩摩者,也不禁湧現怒意,眼神更顯冰冷。許久不見的殺意也緩緩在胸臆流動,若非前一夜尼路的提醒還在耳際,恐怕薩摩早已控制不了動手的欲望了。

“你的舌頭,似乎太長了。”低低緩緩的聲音響起,語氣中暗藏的殺機卻如箭般射入衆人耳裏,恍若天降二月寒霜,凍得衆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聽到這樣冷飕飕的話,衆人全都情不自禁地回過頭,看向發話的人,那個蛻去冷淡卻更顯冰冷駭人的少年。

禹孫首先接觸到薩摩的雙眼,棕色的眼珠蘊着風暴,地刮着寒風。冰冷的眼神如有實質般射在禹孫身上,禹孫的雙腳首先打起擺子,不受他控制地連退好幾步,直到那約·木靈扶住了他。

其他五個人包括巴·勞德在內也沒好到哪裏,雖然沒有接收到薩摩冰冷的視線,但是四周逐漸卷起的風和飛揚跳躍的塵土卻讓他們想起了眼前這個人的身分—精靈人,這種擅長控制元素的種族施展魔法已經接近去留無跡的地步,難道,這個精靈人要動手了嗎?

想到這裏,靠近薩摩的安格斯四人情不自禁地往後退,倒是巴·勞德有些見識,他還記得宮廷魔法師說過,遇到擅長魔法的精靈人,要嘛不要動手,如果真要動手一定要在他發動魔法之前欺近采取近身戰。于是,他只退了兩步,立刻拉高聲音命令∶“動手!不要後退,精靈人不擅長武術,靠近打!”

三個眼生的人聞言立刻欺了上去,倒是安格斯跟薩摩打過,知道這個精靈人很奇怪的對于近身戰有一套對付方式,因此,聽到巴·勞德的命令,安格斯沒有馬上上前,反而慢了一線。

眼看三個人掄起拳頭,就要招呼到不動如山的少年身上時┅┅禹孫笑了,他等着看這個可恨的少年鼻青臉腫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