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洋醫生

這一片樹林足有三五百米長,陶子坤感覺這一段路,及其的漫長。

趙正和劉從周兩個人早就氣喘籲籲,尤其是趙正,胳膊也受力了傷。

他們剛跑出樹林,趙正頭一暈,腳下打了一個趔趄,差一點栽倒在地上。

“你也受傷了?”劉從周問道。

“幫我綁一下。”

劉從周也剪斷了自己的挎包帶,為趙正綁紮起來。

“你們兩個快跑吧,再晚就來不及了。”陶子坤說。

樹林裏已經能聽到,腳踩在積雪上的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腳步聲很密集,還夾雜着關東軍的叫罵聲。

就在陶子坤他們三個人陷入絕望的時候,一輛沒有開車燈的轎車,揚起一陣陣的雪屑疾馳而至。

“吱嘎!”

這輛車一個急剎車,停在了他們的旁邊。

“快上車!”

事态的緊急,已經不容陶子坤他們思考。

趙正拉開後車門,跟劉從周合力把陶子坤推到了車裏。随後,他們兩個人也上了車。

轎車以最大的油門竄了出去,風馳電掣地向市區駛去。

“你是誰?”陶子坤問道。

“你大哥。”

“啊!關傑大哥。”

這個人正是關世傑。

當關世傑也一路步行,尾随陶子坤到那片平房區的時候,見陶子坤走進了一戶人家,就在胡同裏等了一會兒。

等關世傑看到遠處有探照燈的光,交叉着照亮了夜空,才明白陶子坤的目标,一定是探照燈的所在。

因為只有日本關東軍和僞滿軍的重要軍事地點,或是倉庫,軍火庫,油庫等地,才可能安裝探照燈。

關世傑想明白之後,就回頭開着車,在運輸車庫旁的路上走了一遍,最後确定陶子坤他們,一定會從樹林這裏穿過去。

因此,關世傑就開着車,躲藏在樹林東側的小路上。

當崗樓槍聲響起來的時候,關世傑就知道陶子坤他們被關東軍發現了。于是就把車停在了;靠近平房區樹林旁邊的小路上。

“大哥,你跟蹤我來的?”

“是,我必須要了解将來的妹夫,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關世傑毫不隐瞞的說。

“是雲影讓你跟蹤我的?”

“不是,是我自己。下次再有行動,一定要注意身後有沒有人跟蹤。”

陶子坤苦笑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先不要說話,很快就到了。”

半個小時左右,轎車停在皮貨商行的門口。

關士傑敲開了門,攙扶着陶子坤走了進去。

鄭蘋如雖然很驚訝,但也沒表現出很詫異的樣子。

“蘋如,你會不會動手術?”

“我學過一點急救措施。”

鄭蘋如返身跑上樓,拿了一個急救箱又下了樓。

關世傑在地面上鋪了幾張狍子皮,然後讓陶子坤躺在上面。

鄭蘋如剪開陶子坤的棉褲,露出了槍傷的位置。

“不是貫通傷,子彈還在大腿裏。”

“有辦法嗎?”

“需要專業的醫生,我只能幫他暫時止血。”

“你能不能先把子彈取出來?”

“不能,沒有麻藥,沒有血漿,他不疼死,也會流血過多而死。”

鄭蘋如又看了一下趙正的胳膊說:“貫通傷,用酒精消毒,再用繃帶包紮一下,口服磺胺片,防止感染。”

“他怎麽辦?”

“趕緊送到醫院,不然有危險。他現在已經失血過多,進入半昏迷狀态下了。”

原來不輸血就做不了手術。

關世傑在穿越來的時代,看到的抗日神劇裏,獸醫都能拿起手術刀,和鑷子,止血鉗等亂七八糟的家什。

手術刀和鑷子齊飛,鉗子和剪子共舞。嘁哩喀喳,幾分鐘搞定。

英雄人物咬着一塊木頭,就能一聲不吭,熬過沒有麻藥的手術。

卻原來都是騙人的!

“走,去醫院。”關世傑對趙正和劉從周兩個人說。

“關東軍一定會到各個醫院盤查的。”劉從周擔心地說。

“顧不了那麽多了。走!”

“等一下。”

鄭蘋如用鑰匙打開櫃臺抽屜,從裏面拿出一打現金說:“這裏有五千多元,先拿着吧。”

鄭蘋如随後又遞過來一個玻璃藥瓶:“這裏我留了十幾片磺胺,給他們先吃一片吧。”

女人就是心細,關世傑就沒想過給自己留一點藥備用。下一次再有貨,一定要留一些應急。

“我們走了。”

趙正和劉從周架着陶子坤走出門。

關世傑剛跨出門檻,鄭蘋如說:“一定要小心一點,還有把表拿着,萬一有急用。”

鄭蘋如從手腕上摘下來,川島芳子送的那塊金表說:“家裏沒那麽多現金了。”

關世傑接過手表,揣到了懷裏。

轎車又一次啓動起來。

長春城的醫院大大小小有幾十家,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屬于僞滿洲國的所謂官辦醫院。

還有百分之三是日本關東軍醫院,剩下的還有兩家民營醫院,以及一家美國教會醫院。

太平洋戰争還沒有爆發,美國還是中立國,這也是教會醫院能存在的原因。

關世傑打定主意,開車直奔南關的瑪利亞醫院。

已經是淩晨六點,值班的一個美國醫生,當他看到陶子坤是槍傷的時候,猶猶豫豫地說:“日本人不讓醫院接收槍傷的病人,如果被他們查到,我們醫院會有很大的麻煩。”

“醫生,你是基督徒吧?基督徒不能見死不救吧。”關世傑說:“醫生幫幫忙吧。”

洋醫生頭搖的像撥浪鼓,關世傑都怕他把細長的脖子搖斷了。

錢?關世傑掏出幾千元,醫生還是搖着頭。

關世傑一狠心,就把那塊金表遞了醫生。

“好吧,但不能在手術室。”

“那去哪?”

“你們等我一下。”

洋醫生動作也迅速,兩三分鐘就抱着一堆醫療器械走了過來。他的身邊還跟着一個護士。

剛走到門口,洋醫生說:“錢!”

關世傑一愣,掏出一打錢遞給了洋醫生。醫生看也沒看,抽出幾張錢就遞給了門口的警衛。其餘的揣進了懷裏。

“誰也沒來,明白?”洋醫生說。

兩個警衛連連點頭說:“鬼都沒見一個。”

“我們去哪裏手術?”關世傑問道。

“車裏。”

第 132 章 :地下乾坤5

江芙蕖心中掙紮。

“居士,現在怎麽辦?”白蛉的目光落在那轉動的風車上,現在的白塔河裏,應該有水了吧,只是他們應該怎麽出去,老爹沒說啊。

“跳水。”江芙蕖咬了咬牙,反正有白蛉在,應該死不了,傳說之中被神眷顧的人,神怎麽都不可能讓他死吧。

“啊?”三人齊齊看向江芙蕖,以為她在說笑,這水池裏的水不斷地向外冒着湍急的漩渦,跳下去不就被卷到水底下了,那不是……

江芙蕖看向白蛉……的手,“在這之前,能讓我看下你的手嗎?”

白蛉面色一變,他看着江芙蕖,似乎想從她的眼睛裏看出她的心思。

“大哥的手上有病,見不得光的。”雷二在一旁替白蛉解釋。

江芙蕖卻只是看着白蛉,并不說話,反正生死未知,自己這趟冒險就是為了白蛉,如果真出事了,她還不确定白蛉是不是那個人,那她絕對死不瞑目。

白蛉看了眼轉動的大風車,又轉頭看了眼山洞中的水渠,便對雷二和司硯道,“你們兩個,轉過頭去。”

“大哥。”

“居士。”

司硯和雷二兩人一個看江芙蕖,一個看白蛉,見兩人目光中帶着不容抗拒,他們只得轉過身。

白蛉這才伸手,将那蛇皮手套脫了下來。

白皙修長的雙手緩緩露在江芙蕖眼前,與常人無異,不過等他的兩根無名指露出來,江芙蕖的眼中瞳孔一緊,只見他的無名指上纏繞着青色如絲線的東西,那東西如蛇一般在他的無名指滑動。

“傳有靈人,無名指間青絲繞,雪發如瀑銀河落,九天神眷,天地間無所畏懼,疾病不敢纏,邪祟不敢近。若得其指尖血,可祭天地長生,帝君逐之。”

真地是靈人,白蛉他,真地是靈人。

江芙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雙手,那青絲仿佛有生命一樣,朝着她張牙舞爪。

“居士,可以了嗎?”白蛉的語氣平淡。

江芙蕖點點頭,夠了,知道你是靈人,就夠了,這趟冒險也不算白忙活一場。

“大風車帶動着整個水勢,相信你們已經看到了。”待得白蛉重新戴上手套,江芙蕖才對衆人解釋為什麽要跳水,“我們來的時候,你們是不是發現,越靠近洞口,洞就越小?”

司硯等人點頭。

“只有當那個洞口被水堵滿,這裏的水才能溢上水龍頭,跟白塔河連在一起,保證白塔河中的水永不斷流。”江芙蕖的目光轉向水池中央,那裏的漩渦并沒有什麽大的變化,“而今,那山洞的水卻不再漲了,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這個水池底下讓水出來的東西出問題了。”

“要想讓水池中的水更多,那我們就必須去水底下,解決這個問題。”江芙蕖收回自己的視線,目光一一掠過白蛉、司硯、雷二,“但是,水底下有什麽樣的危險,我現在也不知道,具體的問題,只有到了水底下我才有辦法,你們懂嗎?”

說是這麽說,到時能不能活着,就看我們命大不大了。

“所有人都必須下去嗎?”司硯問江芙蕖。

雷二聽到這話,也忙道,“是啊,居士,我會水,我大哥可從來沒下過水的,不然就讓我下去吧。”

“洞口的水漲起來,我們要麽從那洞口出去,要麽……”江芙蕖指了指懸崖,“就從這裏跳下去。”

見三人不說話,江芙蕖這才苦笑一聲,“除開上面兩條路,就只剩下水底下有路可走了,你們是走還是不走?”

這是一道非選擇題,所有人都知道只能跳。

“一會兒,白蛉,你走在最前面,我在你後面,我給你打右手,就是讓你往右走,打左手就是往左走,雷二和司硯兩個人跟着我走。”江芙蕖想着在水下有可能遇到的事情,“你們三個人看到我做什麽,就都過來幫忙,不要猶豫,切記,一定不要離我的距離太遠,換不過氣就先浮出水面再下去,不要硬撐着。”

叮囑了二三遍,又給所有人都打了幾針“強心劑”,一行人很快下了水。

到了水底下,江芙蕖适應了一會兒才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水池底下仍舊是龍骨車,除了龍骨車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他們一行人游到水池中央,沉下水之後,才算是看到了不同的東西。

那是一只……很大很大的青銅烏龜,他們根本看不到它到底有多大,只看到烏龜有門,有窗,還有腳,漩渦就是從它殼頂上出去的。

江芙蕖跟三人合力把那側邊的門頂開了,然後滑到了裏面,她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只見烏龜裏面有無數的齒輪齧合在一處,龍骨車的末端用一個木桶狀的東西跟那齒輪相連,随着龍骨車的滑動,那齒輪也飛快地動着,齒輪的正中心,有一個巨大的圓柱形封閉銅桶,上端連着幾根青銅管道,直通頂端。

江芙蕖一眼看到那青銅管道有一處應該是閥門掉了,開了個小洞,然後無數的水泡就從那小洞裏湧出來。

難怪動力不足,原來問題出在這裏。江芙蕖往烏龜四周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放一個小銅皮箱子,她游過去就看到裏面有很多類似扳手、小錘等的小工具,還有些常用的配件,如螺絲,螺帽,齒輪軸等,閥門赫然在列。

準備地倒是齊全,這些人怕是什麽都想到了,不過這裏怎麽出去呢?幾個人廢了半天的勁把那管道上的小孔堵上,就紛紛浮出水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們看,水漲了,漲了。”雷二忽然指着那洞口,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高興道。

漲了是好事,不過我們怎麽出去呢?江芙蕖直覺那只大烏龜有問題。

烏龜,動物,古代有四大神獸,跟烏龜扯上關系的,只有玄武了。玄武是龜蛇合體,在神話中被稱為水神,不同于其他神獸的是。玄武還有通冥問蔔的本領,所以也叫玄冥,冥……冥間。

冥間,北方。

江芙蕖心中一動,是了,玄武也叫北方之神,冥間之路是北方,那生路,肯定是在南方了,擡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江芙蕖在心中回想着那大烏龜的大概輪廓,正對南方的,是它的嘴巴?

第 141 章 補課也是一個力氣活

說完玉寧望着墨軒,墨軒接觸到玉寧的目光,不帶一絲溫度地說道:“我今天沒有見到陸花暖,不過她應該已經早早睡下了。”玉寧得到了陸花暖的消息,雖然不滿意這個答案,但是知道陸花暖是安全,便放心的離去,“時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了。明天還要給陸花暖補課,告辭。”

第二天早上,陸花暖還睡的很香,就被一陣猛烈地搖晃弄起來了。陸花暖噌得一下坐起來大叫道:“快跑啊,地龍翻身啦。快跑。”喊着就要朝外跑去。陸花暖突然感覺有人一把她拉住,回頭一看,只見雲皎月滿臉怒容看着她。

雲皎月對着陸花暖大吼道:“陸花暖!你就不能動一動腦子!地龍翻身,呵呵。我只是輕輕搖了搖你,難道我的力氣很大嗎?是不是我在你心目中難道不是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大家閨秀能做出如此粗魯地事情嗎!馬上都要日上三竿了,你怎麽還不起床,我來叫你,你竟然嘲諷我力氣大。要不是玉寧見都這麽晚了,又不方便來叫你,我才不來喊你。耽誤我的複習時間,你要知道,我好不容易求到讓連清幫我補習功課的。你……你還在發什麽愣,還不趕快收拾好了下樓!”雲皎月說這麽一段話,竟然氣都不帶喘一下。雲皎月說完,氣呼呼地下樓了。

陸花暖在原地揉了揉飽受雲皎月摧殘的耳朵,也聽話地趕快收拾了一下,洗漱完了急忙下樓去了。一下樓就看着他們組的人都在這裏。“咦,你們都在這裏?”陸花暖疑惑的問道。

雲皎月還沒解氣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你,你難道不知道咱們的教室緊缺嗎?本來我們幾個早早都占好了位置。但是你一直沒有來,我們幾個就陪着玉寧來找你。回去位置肯定都被占了,藏書樓的位置也沒有了……”

陸花暖不好意思地說:“真的不好意思,連累大家了。”

“好了,好了。大家也不怪你。都知道你昨天累倒了,背了那麽多的行李,而且包袱還很重。”雲皎月擺了擺手。“好了既然大家到期了,我們就開始複習吧。陸花暖借用你地方,你不介意吧。”

陸花暖連忙擺手說:“不介意,不介意。”還好陸花暖住的竹樓一層足夠的。這幾個人自己找自己覺得舒服的地方開始複習了。在陸花暖這裏複習的好處有很多,比如呢,環境安靜,時不時小童還會送上點心水果,沒事還給添添茶水。其他幾人都覺得陸花暖的生活好惬意。除了玉寧兇陸花暖的聲音,一切都是平和。

見其他人開始複習了,陸花暖也開始了自己的補課生涯。玉寧為陸花暖準備了幾本書,他先翻開了《笠翁對韻》說:“我不管你前面學了什麽,學得怎麽樣。但是明天就要考試了,咱們就突擊一下好了。來先翻開你的《笠翁對韻》。水峪書院與其他書院不一樣的地方是,更靈活,說實話,我覺得書院并不重視科舉。”

第 133 章 請君入甕

在戰争囚籠的束縛禁锢和八百鐵騎的轟擊下,九頭蟒蛇死去活來,一次次倒地身亡。施展天賦神通複活後,很快就再次被轟擊致死。

八百口沉重的朝天鼎輪番轟擊,加上戰争囚籠的禁锢,威力之強令人震撼。

擡頭看去,只見一口口四方鼎交錯飛掠,一波剛剛從高空俯沖直下,向九頭蟒蛇碾壓下去,另一波就陡然升空,狂暴的攻勢綿延不絕。驟然被困在其中,就算是洪淵自己,自問都要疲于應付,無力脫困。

修煉之途,每提升一個境界就是一次蛻變,修為大進。各種各樣的戰陣,一向是弱者們聯手對抗一個高手的不二法寶。

在洪九這個大統領的嚴酷訓練下,八百鐵騎把戰争囚籠的威力展現了出來,人數越多,威力就越大。境界比洪伏波等人還要高幾個等級的九頭蟒蛇,硬是被人們聯手打得無法招架,傷勢越來越重。第九次複活後,身上傷痕累累,徹底命懸一線。

九頭蟒蛇可以複活九次,號稱有九條命,但接連複活九次也無法脫困,那就要徹底死亡了!

“卑鄙的人類,我記住你們每一個人的氣息了,終有一天,本尊要把你們全都殺了!”

九頭蟒蛇一聲怒吼,身體突然收縮,縮小到只有十米長短,留下一個空殼吸引人們的攻擊,本尊卻陡然一飛沖天,要強行破困而出。剎那之間,八百鐵騎全都始料不及,想要變招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地看着這頭妖獸沖出重圍。

看着下方來不及出手攔截的八百鐵騎,九命蟒蛇哈哈大笑,突然身形一頓,隔空一口向泉眼邊上的雨仙菇咬去。都快在人們的圍攻下形神俱滅了,臨走之際還是對這朵天地寶材念念不忘。就是這一絲貪念,徹底斷送了它的生機。嘴巴剛剛張開,還來不及隔空把雨仙菇吞入腹中,突然身體一沉,身上似乎壓了一座大山。緊跟着,喉骨一痛,脖子咔嚓一聲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扭斷。九個腦袋勉強轉過來一看,洪淵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騎到了背上,右拳帶着一片血芒轟下。

咚,九頭蟒蛇身體一震,轟然倒地,渾身的骨頭都被洪淵這一拳震斷了。所有的血氣精華和力量,全都化作一抹血光沒入洪淵體內。後者體內的竅門,全都跳動起來,如饑似渴地吞噬湧入體內的力量,血脈噴張的汩汩聲,陡然響起,自然而然地點燃四輪力量潮汐。左右雙腿有一股麻麻的感覺,剩餘的九個腿部竅門有同時開啓的跡象。

在一旁壓陣的洪淵突然出手,一擊致命!

強大的力量再加上暴血真經的暴擊,徹底斬殺九頭蟒蛇這條有着兩千年壽命的妖獸。時隔多日,再次掠奪敵人的力量,腦海随之湧現無數陰暗、殺戮的念頭,戾氣沖天。深深吸幾口氣後,這才平息下來,雙眼逐漸恢複了神采。

“掠奪,果然才是最快的捷徑!”

洪淵收起真武鼎,身體像一片落葉一樣輕輕地飄落在地上,感受一下腿部剩餘九個蠢蠢欲動的竅門,對接下來的歷練更加期待。

在皇陵內,雖然和洪九一起聯手殺了強大的缢王,但亡靈體內的力量無法攝取。九頭蟒蛇這條強大的妖獸,讓洪淵再次感受到了侵吞如火,暢快淋漓的久違的感覺。

“少主,你沒事吧?”洪九走過來,面帶憂色,剛才那一瞬間,敏銳地感覺到了洪淵體內那可怕的戾氣,捕捉到了後者雙眼間剎那間的迷茫。對強大的修煉者來說,那是快要走火入魔的跡象!

“沒事,九爺,今晚我們就在這裏紮營,明天再走!”

洪淵搖搖頭,踏前幾步,小心翼翼地把天地靈氣孕育出來的雨仙菇挖出來,裝到一個密封的水晶瓶內收好,然後就地盤腿坐下,煉化九頭蟒蛇的力量。

洪九沒有多問,在他的指揮下,八百鐵騎迅速忙碌起來。很快,山谷內就出現了一個戒備森嚴的營地。

夜幕降臨後,洪淵剛睜開雙眼,從靜修中醒來,洪九就飄然而來,在洪淵對面盤腿坐下。

“九爺,有事?”洪淵問道。

洪九這樣的人物,早就是可以獨當一面的高手,不然,也無法被逐出洪門後還能成為威震燎原城的臨淵閣閣主。深夜突然來訪,肯定有什麽事情。

“也沒什麽大事,只是今晚,很有可能會有幾個蒼蠅來打擾我們的靜修。”洪九笑笑,無論刮風還是下雨,身上始終披着一件貂皮大衣,淡淡地接着說道:“這幾天,一直有人暗中遠遠跟着我們,按照他們的速度估算,應該今晚就能追上來了。”

“九爺準備怎麽應對呢?”洪淵問道,臉上帶着一股淡淡的笑容。

徹底煉化九頭蟒蛇的力量後,他感覺離靈武三重又近了一步。這個時候,莫說幾只蒼蠅了,就算來幾頭猛虎也無所畏懼,甚至求之不得。至于敵人的身份,他懶得多問,反正敢向自己出手的人,數來數去也就那麽幾個。

“少主,你說呢?”

洪九笑而不答,和洪淵對看一眼,相視而笑。

夜色越來越濃,山谷外不時有冷風呼嘯而過,山谷內的營地靜悄悄的。疲倦的八百親衛,似乎全都睡着了。

淩晨時分,夜色最濃的時候,十三個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現在一座山崗上,遠遠地盯着靜悄悄的營地。良久,随着為首的蒙面人打了一個手勢,全都消失在一人高的荒草中。天地間靜悄悄的,萬物都在沉睡中,只有從高空看下去,才能看到十三道波浪從不同的方向蜿蜒前進,向山谷內的營地靠近。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十三個黑衣人就潛入了夜色籠罩的營地。放眼看去,一座座帳篷衆星拱月般把一頂最大的帳篷簇擁在正中,旁邊,立着一口巨大的盛滿汁液的大鼎。一陣冷風吹過,大鼎內波光粼粼,沒有絲毫力量波動和生命氣息。

“動手!”

為首的蒙面人一聲令下,飛身向最大的帳篷撲去,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把黯淡無光的匕首。看上去平淡無奇,但刻着一道道古老的符文,不會反射任何光線,正是一柄暗中殺人奪命的利器!

第 134 章 風高放火天

前方一段路的路燈破損了很久,陶子坤加快了腳步。每一次去縱火焚燒日本關東軍的倉庫,他都莫名地感到興奮。

十五歲時,第一次跟幾個同學一起,焚燒了日軍的一個油庫。當漫天烈焰騰空而起,爆炸聲震耳欲聾的時候,他的心裏充滿了愉悅感。

從此,他們十幾個志同道合的同學,有了一個響亮的名號東北放火團。

其後,東北其他地區,也陸續有人仿效他們縱火焚燒日僞軍的倉庫,車庫等設施,都被統稱為東北放火團。

而最早的放火團發源地,就在遼寧大連。

兩年後的一個秋天,兩個同學行動失敗,被埋伏的日軍抓獲,而後又有三四個同學被捕。他在家人的幫助下逃離了大連,後求學于江浙地區。

時隔多年,他又重回東北這片土地,得知當年的十幾個同學,大多已經被日本關東軍殺害。

新仇舊恨,讓他義憤填膺。

偶然的機會,讓他遇到了幾個;仿效當年大連放火團的建國大學的學生。

這幾個學生,比之當年陶子坤他們放火的技術更為專業,更為高明。因為,他們其中有化學專業的學生。

這幾個學生雖然懂技術,但實際操作經驗不足。陶子坤作為當年大連放火團的元老,當仁不讓地做了團長。

今天晚上的行動目标,是關東軍在南關偏西角的運輸隊車庫,共計120餘輛運輸車。

幾天前已經踩好點,這個運輸隊車庫的防範措施不是很嚴。大門口有哨兵,大院內有兩條狼狗,院內有兩個流動巡邏哨兵,每兩個小時換一班崗。

圍牆高兩米五,上面拉着鐵絲網。圍牆的東西方向,還有兩個高于圍牆的崗樓,崗樓上有旋轉的探照燈。

對于有經驗的陶子坤來說,這些都不是大問題。

陶子坤避開馬路,盡量走一些小胡同。一個小時左右,他來到了集合地點;距離運輸車倉庫,一千多米的一個平房區。

在一個小平房裏,陶子坤和另外兩個建國大學的學生,劉從周、趙正開始準備工具和助燃劑,以及助燃裝置。

淩晨三四點這個時間段,人會進入睡眠狀态,即使站崗放哨的人也會放松警惕性。

他們眯了一會兒,接近四點的時候,三個人出發了。

天黑風大,正适合的那句話:天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陶子坤他們在臨近運輸車庫的時候,在樹林裏選擇了匍匐前進。

終于到了車庫的後牆根兒,大院兒裏的狼狗,嗅到了人的氣息,開始狂吠起來。

趙正掏出幾小塊牛肉,就抛了進去。

須臾,犬吠聲立止。探照燈也轉到了別處。

陶子坤從挎包裏掏出虎爪,揚手抛過圍牆,他拉動繩索試了試,虎爪挂在了裏面的圍牆沿兒。

陶子坤疾跑幾步,左右腳蹬在圍牆上,雙手也急速的倒手。片刻就爬到了圍牆上。

緊接着,他從挎包裏掏出一把鐵鉗,在鐵絲網上剪了一個缺口,然後順下去一個虎爪繩梯。

趙正和劉從周順着繩梯依次爬上來的時候,陶子坤已經倒挂虎爪,順着一根繩子滑了下去。

劉從周最後一個下來,下來之前,又把虎爪繩梯挂在了裏面的一側。

這是至為關鍵的一個步驟,如果在大火燃燒時還不能逃走,那麽結局可想而知。

圍牆內的地面上,躺着兩條四肢僵硬的狼狗。沒有經過訓練的狼狗,吃了含有氰化鉀的牛肉,幾秒鐘就會嗚呼哀哉。

三個人貼在後牆根上。這是探照燈的死角。

他們從左至右選了三個通風口,搭上人梯投入白磷混合的助燃物。

當他們剛要撤離的時候,忽然探照燈,從高處的崗樓照射過來,崗樓上的哨兵發現了地上的死犬,就拉響了警報。

嗚嗚嗚!

一陣陣刺耳的警報聲響了起來,緊接着就聽到,從前面傳來雜沓的腳步聲,還有日本人的吼叫聲。

探照燈已經靜止不動,東西兩側的崗樓上,也傳來了人語的嘈雜聲。

“撤!”

陶子坤急速跑到繩梯前面,招呼兩個同伴一起逃走。

趙正身手矯健,第一個翻越了圍牆。

劉從周稍微遲緩了一些,但也順利地翻了過去。

等陶子坤的一只腳剛踏上繩梯,高處崗樓上的哨兵就開了槍。

“巴溝!巴溝!”

三八大蓋槍的子彈呼嘯着打了過來,有幾顆子彈打在石頭圍牆上,濺起了一長串的火花。

有一顆子彈擦着陶子坤的臉頰飛過,氣流的摩擦,讓他的臉火辣辣地疼痛。

這也是日軍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原因,導致了槍法的準确性。

這種情況,陶子坤經歷過三五次。他不敢再耽擱,手腳一起發力,快速向圍牆上爬去。

當他剛爬到牆頂的時候,一顆子彈正打中他的大腿,他只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然後一個筋鬥摔到了圍牆外。

趙正和劉從周兩個人趕忙扶起了陶子坤,架着他快速向樹林裏跑去。

探照燈只局限于運輸車車庫,崗樓上的哨兵只能盲目地射擊,這就給了他們逃生的機會。

但從運輸車車庫前面跑來的日本關東軍士兵,還是快速地追趕上來。

“別管我,快啓動!”

趙正從陶子坤的挎包裏掏出遙控裝置,按動了按鈕。然後又架着陶子坤鑽進了樹林。

“你們兩個先跑吧,別管我了。”

“那不行,我們不能丢下你。”趙正說。

“我的腿受傷了,關東軍順着血跡就能找到我們。”

劉從周剪斷了挎包帶,用挎包帶把陶子坤受傷的大腿綁住了。

趙正和劉從周不容分說,架着陶子坤繼續往前跑。

關東軍從背後追趕着,同時也開始了射擊。

“啾啾啾!”

子彈呼嘯着打了過來。由于天黑,子彈大多打在樹上,但還是有一款子彈打在了趙正的胳膊上。

趙正咬牙堅持着,一陣陣的冷汗冒了出來。

一道道手電筒的光照射過來,槍聲也一陣緊似一陣。

“轟!轟!”

關東軍運輸車車庫傳來劇烈的爆炸聲,一股烈焰騰空而起,轉眼間紅遍了半邊天。

第 129 章 捉嬰

任琛與井小芸神識膠着在一起,一時未分出勝負,任琛的手卻沒有閑着,他真元凝結成的巨爪放脫了潛藏在灌木叢裏的魔修,轉向井小芸前胸抓去。

那巨爪通體碧綠,爪尖泛着寒光,井小芸見狀不敢大意,連忙調動法寶去擋,那法寶看上去既輕又薄,乃是一面白色骨盾,盾上不知是以誰的血畫了滿滿一盾奇怪的文字。

這個詭異的骨盾瞧着似乎不堪一擊,但任琛不知怎麽想的,偏偏硬生生将巨爪擡高半尺,避開骨盾,去抓井小芸的臉。

這一下還未等抓到,赫連永的法術已經到了。

紅箋同樣未見過赫連永的身手,她只是下意識地覺着那樣一個清醒與自傲兼具的人實力定會很強。

赫連永果然沒有叫她失望。

赫連永是金靈根,築基之後修的是“白虹貫日”,金丹期學的卻不是“慧心一劍”,而是不怎麽出名的“怒斬明池”。他是散修,沒有那麽多功法可以選擇,便将這“怒斬明池”練得紮紮實實,一出手帶着金系獨有的毀天滅地的氣勢,直斬任琛後背。

任琛吓了一跳,他直覺以為來人駕禦了什麽厲害的法寶,腹背受敵之下也将法寶祭了出來。

赫連永的“怒斬明池”斬在了任琛的法寶上,金木相擊,轟然巨響。任琛身體一晃,與井小芸對抗的神識登時有些不支。

赫連永一擊不克,毫不氣餒,收招再放,依舊是一記“怒斬明池”。

此時紅箋、盧雁長都已看出,任琛以一敵二,論神魂不比井小芸強大多少,修為雖高,他的木系真元卻被赫連克制,不過是依仗了法寶在支撐,盧雁長閑不住了,向井老頭叫道:“老頭兒,虧你還結了嬰,原來是個繡花枕頭,看我的吧!”

他跳出去,離遠喝道:“看我的‘慧心一劍’!”喝罷真得比劃了一下,斜刺裏金光乍現,向着任琛斬去。

這一下任琛可受不了了,他硬挨着井小芸的神識沖擊,以法寶再受赫連永一擊,卻将兩手齊拍,那懷抱粗的巨木虛空浮現,迎着金光飛向盧雁長。

紅箋叫道:“小心!”

金光斬中巨木,那根巨木當即被由中剖開一分為二,去勢未竭,依舊向着盧雁長撞去,盧雁長的“慧心一劍”卻在對抗元嬰的強大法力中消耗殆盡。

盧雁長見勢不妙,回頭便跑,腳下如穿花蝴蝶,東拐一下西拐一下,那兩塊巨木雖然沒有被他甩脫,也始終差着幾寸沒能刺中他,被他引入灌木叢,掃到了大片的灌木。

“轟!”又是一聲。任琛的法寶未能繼續擋住赫連永,應聲破碎,“怒斬明池”的餘威正劈中他背脊,任琛怪叫了一聲,還未等他有所應對,井小芸骨盾脫手,化作森森骨牢,骨牢上還纏繞着不少魔物觸手,登時便将他抓住。

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任琛頓覺大事不妙,他受傷不輕,再不逃走,被魔物抓住可就沒有機會了。

一團光影自任琛頭頂冒出,井小芸手疾眼快,嘴裏喝道:“哪裏逃!”幾道烏光應聲擊中那團光影,那光影發出一聲痛呼,慌慌張張便向樹叢裏遁去。

赫連永一招擊碎任琛的肉身,急道:“元嬰跑了,快捉!”

話音未落,卻見灌木叢中突然湧起一大團黑霧,登時便将任琛的元嬰裹住,接下來諸人就見一團黑球在地上滾來滾去,裏面時不時傳來任琛的痛罵和求饒聲,過了一陣,黑球“砰”地炸開,原地站立了一個披發大漢。

他雖然滾了一身的土,衣着狼狽,臉上卻頗有得色,任琛的元嬰正被他抓在手裏,猶在不停求饒。

井小芸喜道:“小舅舅,快将人給我。”

這魔修打量了一下衆人,很痛快地将任琛交給了井小芸。

井小芸哈哈大笑:“老家夥,我看你還跑。”收起法寶,将任琛死死抓住。

那魔修大約見赫連永、盧雁長都是道修,沒什麽話好說,只是沖着井小芸道:“敵人厲害,我先去山谷,你也快些。”說罷沖衆人點了點頭,疾飛而去。

幾人捉到了任琛的元嬰,可謂大獲全勝,而元嬰離體又不能久活,紅箋本想趁機會好好報任琛當日向自己施展“噬神針刑”的仇,但見他已經落到井小芸手裏,實在是不能更倒黴了,便索性在旁看着井小芸怎麽炮制他。

井小芸愁道:“這老頭子修為比我高,只怕搜魂搜不到什麽。”

只這一句話,任琛便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他開始惡毒地咒罵周圍他見到的幾個人,以求速死。

任琛早不記得赫連永和盧雁長,便是紅箋,因為與坐牢時衣着打扮差得太多,又有“仙霓霞光”在手,他也沒有認出來。

任琛恨極了這幾個幫着魔修抓他的男女,罵得義正詞嚴,又恐吓諸人道:“你們休要得意,季長老不過是一時抽不開身,他什麽都知道,等一會兒便叫你們知道厲害,全都抓到煉魔大牢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盧雁長“呸”了一聲,猶不解氣,叫井小芸擡起手來,要往任琛元嬰上吐口水。井小芸喜道:“一起一起!”

任琛受制于這麽兩個人掙紮不得,險些背過氣去,嘶聲叫道:“你們快殺了我吧。”

紅箋突道:“任琛,你好好回答我幾個問題,便叫你痛快去死。”

衆人一時皆望向紅箋,井老頭湊了過來,沒人顧得上搭理他。

任琛掙紮着叫道:“還不快說。”

紅箋道:“你跟着季有雲去無盡海深處破開‘天幕’,結果如何?”元嬰築基,她的“大難經”無法跨越這麽大的實力差距。這個問題必須得由任琛親口回答。

任琛奇道:“你怎麽知道?你是誰?”

紅箋冷笑道:“好好回答,不許反問。”

“……自然是成了。季長老算無遺策,怎麽會不成功?你們好大的膽子,和他對着幹,那是自取死路。”任琛到了這般田地,仍舊對季有雲充滿了信心。

怎麽會成了?紅箋心中一沉,問道:“沒出什麽意外?他拿到那半部‘大難經’了沒有?”

“你……你竟知道‘大難經’?你知道‘大難經’就更不應該和季長老為敵。你盼着我們出意外?別癡心妄想了,事情順利得很,季長老已經拿到了被魔修搶去的半部功法,你們幾個識時務就應該趕緊放了我,否則就算逃到天邊,季長老也能将你們捉出來挫骨揚灰。”

紅箋冷笑:“胡說八道。若是如此他怎麽會算不到今天是你的死期?”

話是如此說,她心中卻不免打鼓。任琛所說是真的嗎?若是真的,預計出了偏差,這天下還有誰能阻止得了季有雲?

井小芸不知道紅箋心中這些計較,她聽紅箋說任琛“胡說八道”,還以為這老兒真得膽敢扯謊,“呸”,一口吐沫就沖着任琛的元嬰吐過去,兩手抓着他使勁搖了搖,手上黑氣凝聚,準備給他點厲害瞧瞧。

任琛漸感力不從心,而這幾個人又沒有放他去奪舍的打算,明知無幸,他哪裏還肯老實任由這長不高的魔修欺辱,當即破口大罵,罵了一陣見井小芸笑嘻嘻不當一回事,氣喘籲籲又道:“大不了老夫陪着你們這些妖孽一起死。別以為有件魔器依仗,季長老就拿你們這些天魔宗餘孽沒有辦法。他此次已經做足了準備,等着瞧吧,你們那山谷過一會兒便會告破,到時候我看你們這些見不得光的老鼠還往哪裏鑽!”

季有雲知道“天魔聖身”,不但知道他還找到了辦法化解,這對程氏一族而言真是個足以将他們逼入絕境的壞消息,紅箋看了眼井小芸,心中一沉。

季有雲不但是元嬰,他在“大難經”的造詣上不知将自己落下了多遠,前途如此叵測渺茫,她是否還有機會迎頭趕上?

紅箋這裏沉吟未決,任琛的元嬰卻越來越小,眼看就要消散。

紅箋突然想起一事,急問任琛道:“季有雲與符圖宗聯手,戴明池呢?他怎麽沒有來?”

任琛在井小芸手裏最後掙紮了一下,發出兩聲尖叫,不知在是嘲笑還是咒罵,沒有回答紅箋便已化為了虛無。

井小芸仔細看了看抓着任琛的兩只手,又拍了拍巴掌,确定老東西真的死了,什麽痕跡也沒有留下,擡頭問衆人道:“怎麽辦?我想回去看看。”

井小芸雖說的是自己要去,但看她眼巴巴望着大夥兒,誰都知道她其實想的是叫諸人陪她一起回去。

盧雁長立刻道:“你去吧,你爹膽子不大,叫他跟着我們吧,我會幫你照看好他。”

井小芸還待說話,遠處山谷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靈氣翻湧中有人長聲而笑,笑聲遠遠傳開,周圍百裏皆聞,停了一會兒笑聲止歇,那人朗聲道:“諸位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嗎?立刻投降,交出魔器,我南宮久便給你們講個情,保你們全都不死,如何?”

第 132 章

第 132 章

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玩得花。

聖光教廷出動了裁判所。

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喊冤。

聖光教廷決定請光明與契約之神親自判斷聖子候選艾爾洛斯·梅爾是否清白。

這消息傳得比之前的流言還快,高聳木臺才剛搭建好,臺下就圍滿了趕來看熱鬧的人。不遠處鐵皮罐們的互相擊打已經過氣了,連賣東西的小販也換了位置。

修士們上下忙碌,高臺側面完全敞開好讓大家看清楚絕不存在奇幻小說裏才有的秘密通道。

實心的木臺上又有一個木質圓底,白衣的聖子候選艾爾洛斯·梅爾安安靜靜坐在圓底正中,任由修士們用一只碩大的金屬鳥籠把他罩進去。為了确保裏面的人不能逃跑,鳥籠栅欄外又響應觀衆要求纏了一圈鐵絲網。

煉金術制作的擴音設備緊挨着鐵籠架設,所有來湊熱鬧的人都能清楚聽到梅爾候選用幹淨舒緩的聲音一首接一首背誦贊美詩,贊美詩背完了就背教義,教義背完了背戒律。

他拒絕吃東西,除了清水外不接受任何食物。有好事者守了一整夜,親眼見證少年一天二十四小時除去解手絕不離開那個并沒有上鎖的籠子。

第二天上午耶倫蓋爾修道院的修女們集體出現在這片荒原上。她們當着包括裁判所在內的所有人面找了塊正對着鐵籠子的草地坐下,輕聲跟着梅爾候選背誦。苦修士阿拉托爾也被帶來,他聽說艾爾洛斯不肯吃東西,自己便也跟着絕食抗議。

第三天雷雨還是沒來,摩爾城下城區的許多人自備幹糧占據了臺下稍微偏一點的草地,下午更偏一點的地方被一群或是有耳朵或是有尾巴的混血獸人坐滿。

晚上修女們哭着求梅爾候選用點蜂蜜鹽水,迫于塔娜修女長的壓力,聖子候選讓步了。

第四天許多人自發從很遠的地方坐煉金飛艇趕來,就為了見證光明與誓約之神是否會顯聖。

等到了第五天,博恩鎮外的荒原上已經擠滿了人,聖光牧首休伯安的儀仗分開人群擠到最前方。

策劃一切的伯利蘭特子爵沒想到艾爾洛斯·梅爾倔強到敢拿命來對賭,他更沒想到的是那個一直被輕視的少年居然不知不覺中得到了無數底層人的尊敬與愛戴。

在上面坐久了的人是不會主動低頭向下看的,就算艾爾洛斯在脫水症中拯救了數不清的摩爾城平民,但那也只是平民而已,高貴的上城區才有話語權。

但是現在,民衆發自內心的歌聲震撼到了國王的弄臣。

“遭了……無論梅爾結果如何,事後一旦被人查出流言是官方放出去的,吉魯克就要徹底亂了!”

他慌慌張張向伊利亞斯傳遞消息,國王卻不相信那些活得牛馬不如的底層賤民能起什麽用。

繼續觀察,除了這四個字再也沒有其他回應。

“只要梅爾死了,王室自然會給他追封平反,還能反過來打壓一下教廷。那些賤民不必當回事,随便揮兩下鞭子就會散開。”

勞埃德大臣派來的心腹也不斷自我勸解:“教廷難道願意坐視事情朝糟糕的方向發展嗎?不會的,他們比誰都更怕被戳後背。只是做個樣子而已,和從前每一次都一樣。”

但艾爾洛斯·梅爾不像個會作假的人。

于是伯利蘭特狠心啓動了備選方案——梅爾必須死在這兒。一旦讓他從天雷下僥幸生還,屆時他這子爵将是頭一個被宗教狂熱情緒反噬的倒黴蛋。

“籠子裏的人果真是聖子候選艾爾洛斯·梅爾嗎?”

“如果雷雨不來,是不是就說明光明與契約之神拒絕垂視這個孩子?”

新一股質疑開始在人群中醞釀,修女們氣得渾身顫抖,她們想要張嘴替艾爾洛斯辯駁,卻被裁判所先知要求沉默。

“梅爾為了讓你們能活着才選了這條路,他也算是教廷數千年歷史裏罕見的人物了。”

穿着灰袍的年輕人笑出尖利的犬齒:“不想再給我添亂就閉上嘴坐回去老實待着。”

質疑與陰謀論不斷發酵,旁觀的觀衆們越發想要擠到籠子前去看清楚坐在裏面的人。

被圍觀是一件會給人帶來極大壓力的事,尤其被人惡意嘲弄調笑着圍觀。

然而對于籠子裏靜坐等待雷雨天的艾爾洛斯來說,被盯着看反倒不是最嚴重的,還有更嚴重的事——他又聽到了曾在修道院裏聽到過的詭異“沙沙”聲。

空氣濕度越來越大,空氣悶熱而濡濕,随時可能有強對流天氣發生。巴別爾領北部地區肥沃的原野與此地特殊的氣候密切相關,平坦開闊的土地上聳立的金屬籠子簡直就像黑夜裏的螢火蟲,不被雷擊的概率極低。鑄鐵籠子以及外面的鐵絲網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法拉第籠,老老實實待在裏面的人并不會有事,外面的觀衆要是亂動亂碰……那可就說不定會發生什麽了。

溫熱的白光柔和但堅定的将擠在最前面的觀衆推開,籠子裏的白衣少年停下背誦贊美詩,淺淺嘆了口氣:“不要擠,會受傷。”

聖光構成的荊棘以他為圓心向四周鋪開,凡是亂走亂闖想要做點壞事的人全都被拽回去禁锢住。

有從遠方趕來見證的狂熱信徒高聲驚呼:“聖痕!他是身攜聖痕的孩子!”

驚叫與呼聲猶如海浪掀起漣漪。

小小年紀就能使用光系法術,必然是個聖子候選無疑了。以梅爾廣為人所知的身世,願意替代他送死的其他候選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以籠子裏必然是耶倫蓋爾修道院的艾爾洛斯。

關于梅爾候選不學無術不敬聖主的流言不攻自破,人家都在這兒絕着食還背了幾天的典籍,一些戒律教徒們連聽都沒有聽過。

“閉上你們那張遭瘟的嘴巴!梅爾大人當初就該讓你們爛死在路邊!”

從摩爾城趕來的本地居民,藏在人群裏得到了自由的奴隸,各式各樣或着裝簡樸或衣衫褴褛的人們忍不住站起來去推搡眼熟的上城區家仆。很多貴族家的仆人也是仰賴着聖子候選才能從那場浩劫中活下來,勉強摘掉良心為主人辦事,一被發現就羞愧的捂住臉低下頭不再出聲。

天色越發陰沉,烏雲越聚越多,偶爾幾句懷疑雷光回不回來的人悄悄噤聲。

伯利蘭特轉轉眼珠子,小聲命貼身男仆去找個會射箭的騎士侍從來。他原以為艾爾洛斯堅持個幾天就會被裁判所帶走,沒想到聖光牧首把儀仗派遣過來,還有這麽多泥腿子敢出聲為其張目,更出乎意料的是雷雨居然真的出現。

“如果等會兒開始打雷,不如趁着雷光最刺眼的時候直接……”

他做了個“切”的動作,勞埃德家來幫忙的智囊慢慢點頭:“您真是位聰明至極的人。”

眼看事已至此,活着的被證明聖人與死去的被冤枉的小可憐,對于王室來說意義迥然不同。

這幾日吉魯克方面不是沒有做出過努力,奈何裁判所非常堅定的就要舍棄掉一個聖子候選去洗刷名譽,梅爾過低的出身與過高的聲望以及他選擇的這條極有噱頭的路實在是把對手堵得無計可施。

男仆嘆息着轉了一大圈,找來了臂力最強準頭最好的弓箭手。伯利蘭特子爵給他配上最強的弓以及沒有任何标記的羽箭,遠遠找了個小土丘埋伏好。類似的玩意兒伯利蘭特家儲備豐富,他們也算是替國王物理消滅心腹之患的熟手了。

誰也沒注意到牧首儀仗裏神不知鬼不覺的少了個聖騎士。

烏雲越聚越厚越壓越低,雷聲隐隐出現,夾雜着草莖與塵土的風從微微帶動旗幟逐漸變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尚且還能用“綠草如茵”形容的原野上呈現出一派又神奇又詭異的畫面——挨挨擠擠的人頭瞠目結舌仰頭望天,臉上挂着不敢置信的統一表情。

還,還真要打雷了?

遠方來的絕大多數信徒就是來看艾爾洛斯·梅爾如何丢臉的,誰能想到熱鬧的第六日正午,雷光如約而至。

艾爾洛斯收回探出鐵籠子的聖光術,坐在籠子裏百無聊賴。第一天或許還有緊張害怕的情緒,雷雨突降的現在他反而平靜到有些無聊。

雷聲風聲雨聲那麽大,他也不用再繼續作秀背誦了,等雨停之後就可以回到耶倫蓋爾吃點東西好好睡上一覺。

只喝摻了煉金藥劑的鹽糖水不吃飯,人是堅持不了太長時間的。他估算着差不多七天就是極限,還好喬伊斯的天氣預報還算靠譜。

雷聲隆隆,大雨傾盆而至,刺眼的強光震天撼地,宛如游龍又似标槍,照直撲向突兀的鐵籠。

艾爾洛斯聽到籠子外面似乎“叮當”響了一聲,緊接着是一浪比一浪熱切的高呼。

這就是一場以“裁決”為名的真人表演,對于聖子候選來說信神不如信科學。

科學家能讓你在雷聲大作的天氣裏保護自己,神學只會讓你傻乎乎的去送死。

能量釋放完,雷電的聲勢迅速遁走。坐在原野上見證了奇跡的信徒們伸長脖子看到一個苦修士上前破開被劈得有些變形的鐵籠,梅爾候選施施然站起來,走下圓形底座。

他确實有些瘦,但挺拔的脊骨就像山崗上不屈的松樹那樣倔強,風和雨仿佛繞着他走,生怕傷到這個無辜的孩子。

梅爾候選露出漂亮的下颌曲線,他藍綠色的眼睛安靜又溫柔:“我從來沒有與任何人或者動物發生過任何超出教義規定的近距離接觸,聖主為我作證。”

聖主能不能作證不知道,剛才的雷擊充分證明一切。歡呼聲、掌聲,以及口哨聲壓過還在噼啪作響的大雨。

躲在山丘後放箭的弓箭手從頭到腳都在顫抖,他按照要求趁着雷光炸裂時射了幾箭,他确信自己沒有射偏。現在……還要繼續嗎?

抖着手摸出最後一支羽箭,他咽了口口水,緩緩拉開弓弦。

“這位兄弟,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有點過分了吧!”

聖騎士的大手壓在他肩膀上,骨骼碎裂的劇痛瞬間爆開。

被人拖死狗一樣拖在地上帶走時弓箭手在心底長出一口氣,太好了,他不必做那個謀殺聖人的惡徒。

耶倫蓋爾修道院的執祭與修女們從地上站起來奔向他們的聖子候選,艾爾洛斯被阿拉托爾舉起來放在肩膀上送進牧首儀仗。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聖主絕不會眼看着自己心愛的孩子被人侮辱,此刻苦修士恨不得就這麽舉着梅爾候選一路跑回修道院。

伯利蘭特子爵縮回軍帳不敢露面,好在這會兒也沒人登門尋他的不是。這件事被查出來總要有段時間,他覺得自己最好趁此機會想想該逃到哪裏去躲起來。

天上的雷光,人間的流言,陰影裏的弓箭,都沒能要了那小子的命,國王陛下一開始就招惹了個不能碰觸的麻煩。

加更~

還欠兩章加更,目前是收藏滿兩百就記一章,加加油應該能很快還完。

耶——!

嚴格來說法拉第籠條件還是滿嚴格的,這個只能說是簡略到不能更簡略的劇情描述,大家在野外可千萬別這麽幹,出門最好提前确認天氣,及時躲避。

第 136 章 千年屍妖和鎮妖符

大牛驚訝無比地問我說:“掌門,鬼醫畢三娘可是神靈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倒鬥下墓的人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凡是若被惡鬼糾纏附體的,要不尋找她老人家醫治,要不回家等死。你,你怎麽認識她呢?”

衆人豎起耳朵,唯恐漏掉我半句話,鬼醫畢三娘是個傳奇人物,幹倒鬥的人如果認識此人,猶如跟閻王爺攀上親戚。

我笑着說:“太深的交情,談不上,只不過慈禧太後的玉如意就是她老人家送我的,若沒有玉如意這檔事,恐怕我也無法結識海爺老人家呢,這說來都是緣分。”

海爺一臉敬仰地看着我,他難以置信,一個年輕如斯的我,到底有何魔力,不但認識考古界泰鬥田教授,還認識鬼醫畢三娘,不但擁有《陰陽術》懂風水,還天生就是一個摸金校尉的料,我身上有太多的神奇,甚至令他無法想象。

海爺百思不得其解,晃了半天腦袋說:“你到底是什麽材料做的?凡是能發光的東西你都有,到底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呢?”

被人這麽評價,被人這麽看,我有點不适應,我說我就是一個平凡人,也是打娘胎出來的,也是兩歲說話,三歲走路,考試有過不及格,也被父母和老是打罵過,就這麽一個人,還能是齊天大聖?

瘸子李忽然狂笑如斯,甚至笑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很有感慨地說道:“人不可貌相,水不可鬥量,我瘸子李混跡半輩子琉璃廠,什麽黑的白的,甚至老鼠給貓當伴娘的事,我都親眼見過,卻從未像今天這樣震驚過,賴掌門,一句話——你太不可思議了!”

海爺眉頭皺得像個死結,嘆息說:“鬼醫畢三娘說的話肯定沒錯,但千年屍妖和鎮妖符,這兩樣東西到哪裏才能找到?恐怕你瘸子李死得只剩骨頭渣了,誰也也遇不到啊。”

瘸子李黯然說道:“誰說不是呢?其實我就是不死心啊,要不怎麽會抱着是試試的心态問賴掌門呢?他雖認識鬼醫畢三娘,但那兩樣東西無疑是大海撈針啊,難啊!”

大牛忽然扼腕嘆息說:“瘸子李叔叔你命苦啊!晚來一步,晚了一步啊。紅虎山王家寨王族長養了一個一千多年的屍妖,但被賴掌門一把火給燒死了!你要是早點說,興許我們能給你帶回來呀!”

“啊?真遇到一個千年屍妖!?”瘸子李和海爺眼睛瞪得像鈴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我點點頭說:“大牛說的是實情,那是一個快兩千年的屍妖,不但被我砍掉了腦袋,還用烈酒焚燒了,此時恐怕成了一堆灰燼。”

瘸子李“啊”了一聲,也跟着惋惜不已,長長嘆氣說:“可惜!但畢三娘說了,屍妖的斷骨必須用一張鎮妖符封存,這個更難啊,到哪裏去找這麽一張鎮妖符呢?所以,就算你們帶回來也毫無用處。”

田七也跟着捶胸頓足地說道:“确實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你不說鎮妖符,我還不知道呢,賴掌門捉妖屍那晚上交給我一沓子符箓,其中就有一張鎮妖符,可惜沒派上用場。”

瘸子李一臉驚喜說:“那張鎮妖符在哪裏?送給我好嗎?”

田七一臉的愧疚,聲音像蚊子一樣說道:“對不起瘸子李叔叔,那玩意兒被我扔了,我覺得一大堆黃紙帶身上不吉利。”

海爺和瘸子李頓足長嘆,瘸子李恨恨地說:“徹底沒戲了!這張符箓連鬼醫畢三娘都沒有,試問天下誰有啊。”

我一臉認真地說道:“我有!”

大家俱都難以置信地看向我,海爺咳嗽一聲,好心提醒我說:“賴掌門,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這玩笑話更說不得啊,你瘸子李叔叔走南闖北什麽事沒見過?切勿打诳語,傷感情呀。”

我差點笑噴了,笑着說:“我不但有鎮妖符,而且你要幾張,我就能給你幾張,因為我會畫!”

我的話像是一聲晴空炸雷,每個人臉上俱都大驚失色,他們像神一樣地看着我,覺得我是天上派下來的天兵天将。

我說你們不必如此看我,我是懶半仙的嫡系傳人,骨子裏流着降妖除魔的血液,古老的堪輿術不僅僅會看風水,還會一些降鬼的道術,所以我能畫符箓就不稀奇了。

瘸子李一聽這話就瘋了,不管旁邊有沒有人,噗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流淚懇求道:“我這條腿就拜托你了!你門廳有三道火,我猜你能降妖除鬼,但真沒想到你會畫鎮妖符啊,本來聽畢三娘說到鎮妖符時,我心已經涼了,千年屍妖可遇不可求,鎮妖符更是千載難逢啊,沒想到你賴掌門有次絕技,我瘸子李這次遇到貴人了。”

我趕緊将瘸子李攙扶起來,真情說道:“別人這事興許辦不了,我賴天寧絕對能給你辦好!千年以上的大墓容易碰上屍妖,我到時候給你弄來左腿斷骨,貼上鎮妖符,不出一年,我保證治好你的腿病!”

瘸子李突然老淚縱橫說:“我也老了,不求斂財,不求長命,我就求一條好腿,獨養殘年啊,我實在疼得生不如死啊,否則我也舍不下這張老臉到處求人啊。”

海爺對瘸子李安慰說:“賴掌門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這小子言出必行,你就踏踏實實地等消息吧。”

瘸子李痛痛快快地“嗯”了一聲,抹了一把眼淚,然後瘸着一條腿慢慢地消失在暮色中,他的身影好像年輕了許多,或許聽說腿傷能治好,人一下子變得年輕了。

大牛滿嘴嘟囔着說:“百年鬼屍已經兇猛無比了,上了千年氣候的鬼屍才能變成屍妖,那玩意兒更厲害啊,稍有不慎就喂了他的肚子!抓屍妖也是要成本的,這瘸子都不提錢的事,誰願意賣命啊!賴掌門,我大牛跟你說好啊,到時候別指望我扛屍妖,沒錢賺,我絕對不幹力氣活。”

我笑着說:“三尊金佛和血瑪瑙給他提成的錢都存在京寶齋呢,治好他的腿,你覺得他好意思張口要這筆錢?”

大牛眉開眼笑地說:“你的意思,他會來個順水推舟,把這筆錢交給我們做報酬?”

田七搖了搖頭,就看不慣大牛一身的錢臭味,冷言冷語地說:“瘸子李,硬漢子一個,人家好歹遠近聞名,白占便宜這事,人家肯定不幹啊,腿治好了,他八成不肯要串貨的錢喽。”

大牛精神一震,腆着大臉說:“老大,賴掌門,屍妖我定扛回來,你若是安排別人幹這事,我跟你急啊,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按勞分配,我也得多拿點——這差事我鐵定幹!”

海爺扭頭走了,幾個年輕人瞎胡鬧,他也沒全當真,老人有老人的憂愁,年輕人自然也有年青人的快樂,想明白了,誰也不會當成年少無知,誰也不會看作借酒消愁。

(本章完)

第 132 章 套路

春竹在前面帶路,其他人在後面跟着。走了有一段路程之後,終于帶着大家到了一處看起來比較小的房間,裏面只有幾口大缸,盛放着水。

“就是這個。”

春竹指着牆角的一處比較小的水缸說道,不知道怎麽的,就在春竹說完之後,周圍的人,全部都在吸冷氣,卿瑤音有些不懂,只看見卿思遠用一種她看不懂的複雜眼神看着她。

忽然之間,卿奕安激動的站出來,直接逼近,手指頭都快要戳到卿瑤音的鼻子了。

“好啊,你這個白眼狼,父親平日裏對你那麽好,你竟然要對父親下毒?你一定得給我好好說說,你這到底是安的什麽居心!”

卿瑤音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別人用手指頭指着她的鼻子質問,那些做過這個動作的人,都已經死了,她相信,在不久之後的未來,卿奕安也會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

“咔嚓。”一聲脆響,只見卿奕安捂着手蹲着,額頭上大顆大顆的冷汗冒了出來,不斷的滴到衣服上,雙眼滿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卿瑤音。

她怎麽敢在父親面前對她動手?!

“還好意思質問別人,父親為了你,每日為你請女紅,禮儀,書法老師,比我們的都好,我倒是想知道,是哪個教你能用手指着嫡姐罵的,你的家教又在哪裏?

今天你敢這樣指着我罵,明天就敢罵父親,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麽?”

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卿奕安了,就算是卿思遠親自出手,她也不會讓的,她最開始的時候,每天累得跟什麽一樣,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成就,她把自己養的這麽貴,可不是為了讓誰來撒氣的。

兩個人都有錯,說的也都在理,卿思遠這一次說起話來倒是還要好一點。

“都別吵了,住嘴!”

吵的他心煩,卿思遠随手扔給卿奕安一顆丹藥,沒說什麽。

雖然沒說什麽,但是這态度還是表明,他是朝向卿奕安那一邊的。

“來人,去檢查一下。”

下人的效率很高,不過短短的片刻,便将結果呈現在衆人面前,那是一種可以測試世間大部分毒素的石頭,遇到毒素的話,會從原先的墨綠色變成橙紅色。

這樣的結果擺在面前,卿奕安低下去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得意。

春竹看到這結果,有些激動的站起來看着卿瑤音。

“你這個賤人,沒有資格做我們卿府的大小姐,如此嗜血成性的人,應該接受到沉重的處罰!”

就現在為止,各種矛頭全部指向卿瑤音,別說別人了,就連她自己在看到那些所謂的“證據”的時候,也會如果她沒有提前知道的話,也會懷疑自己的。

但是,她在等,等卿思遠的态度。

因為,卿瑤音始終堅信着,如果一個人足夠在乎另一個人,那麽,不論是在任何情況之下,都不會認為那些不好的事情就是那個人做的。

卿思遠沉了沉嗓子。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仿佛是施舍一般,卿瑤音看着卿思遠,有點想笑,原主生前最最渴望的父愛,就是這樣不堪一擊。

“我想知道,父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卿瑤音沒有解釋,她心想,這可能是她叫的最後一聲父親吧?

“為什麽要這麽做!”

短短七個字,完全證明了,卿思遠是站在卿奕安那一邊的,像是忽然解脫了一樣,卿瑤音感覺,一直壓在身上的那一座隐形的大山一下子被打破了一樣,身心頓時感覺到輕松起來。

她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可是有的人,真的不能交心。

卿奕安得意的笑,卿瑤音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着整件事情之中的破洞。

“有幾個疑點,聽完我說的再定罪也不遲。

第一,最重要的一點,說我下毒,那我的目的是什麽?”

“一定是你想要謀取卿家的某樣東西!”

卿瑤音還沒有說完,卿奕安就打斷到,卿瑤音頓了一下,鳥都沒鳥她一下,繼續說着,留下卿奕安一個人尴尬極了。

“第二,為什麽我會恰好碰到春竹和春秀,據我所知,這兩個人是卿奕安的婢女,而且二人之間一直不和,又為什麽會結伴而行。

第三,仔細看春秀的屍體,是由于頸部受牽拉過緊而導致的窒息死亡,看她的樣子,是經常幹粗活,手上生有老繭,而春秀一定是個高級的丫鬟,她的手相比較起來春秀的,就要精致多了。

第四,我若是要下毒的話,為什麽不晚上來,上午那麽多人,不覺得會很容易被別人發現嗎?

第五,春秀的情緒從一進來就不穩定,按照精神學來說,這是精神病的前提表現,若是春秀的精神不正常的話,那麽她的話,又有多少可以相信的。”

卿瑤音頓了頓,又說道。

“按照我的修為,殺個婢女還用不着用繩子勒吧?”

身上的氣勢散開,并沒有将飛雲境中階的境界全部展現出來,只是展現出了辟心境高階的修為,卿奕安眼神一震,臉色大變。

她似乎沒有料到,卿瑤音的修為竟然有這麽高,竟然比自己要高處兩個等級!卿奕安始終反複的搖頭,不敢相信這個結果。

她算到了所有的可能,卻唯獨沒有算到這一步,卿瑤音的修為怎麽可能那麽高!雖然心中格外的懷疑那修為是僞造出來的,可是威壓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着的。

就在卿瑤音展現出來自己的修為的時候,她沒有錯過的是,卿思遠震驚的表情。

開什麽玩笑,卿瑤音竟然有辟心境高階的修為,卿思遠雖然之前從來沒有關注過卿瑤音,但是府中每個子女的修為,都會有專人記錄,他分明記得,卿瑤音在之前,那修為只不過還是一個不能夠聚氣的,這是怎麽回事?!

是她當時謊報了修為,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還是說她這些修為是之後增長的。

如果說是前一種的話,那卿瑤音還是很危險啊,卿思遠有點遲疑了。

第 139 章 你若想我便做

父親的話說的快而又急促,像是害怕會有人阻止他說下去一樣,只是他的話才說完,大家就都呆住了。

山洞裏持續了良久的寂靜,所有的人都震驚的彼此面面相觑,不知道究該做出何種反應才對。

我看着對面的老頭,對于父親的忠君,我一直都知道,可這句話居然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說實話我甚至懷疑父親這些說辭是不是為了考驗陳衍弘。

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陳衍弘,他卻只是蹙眉,而後死死地盯着我爹看,這樣的場面是我沒有想到的,總感覺時間在快速的溜走 。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就在我想要緩和氣氛,找個臺階轉移話題的時候,陳衍弘卻忽然轉頭看着我父親,而後徐徐的說了這麽一句話,這樣的情景開始讓我覺得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父親緊走幾步,站在陳衍弘面前,雖然身高與陳衍弘差了很多,卻依舊看不出一絲的勢弱,就這麽昂頭看着陳衍弘說道:“知道!灼兒的性格,你更應該清楚!若是餓殍遍野,你覺得你真能将她帶走嗎?”

我愣愣的看着父親,不知道他說這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更不知道這些話跟他兵敗又有什麽關系。

“陳衍玄已經對你下手了?”

陳衍弘嘆了一口氣,而後轉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中包含的東西太多,我一時沒有看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快步走到父親面前,我忍不住拉着他的袖子說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父親,你先告訴我!不然即便那陳衍弘做出什麽決定,我也不會答應!”

緊張的看着父親,直到父親無力的轉身,摸着我的頭發說道:“大軍已經再無糧食可吃了!這眼看着就要大雪封山!數十萬人,若不是活活餓死,那就要同袍相食了!我離開的時候,陛下已經昏迷,還有誰能夠做出這樣的糊塗事?陳衍玄不能為君!”

手指在父親的袖子上緩緩的滑落,我踉跄着後退了一步,雖然在邺城的時候,陳衍弘就已經做出一些讓我不能接受的事情,可…,可棄幾十萬大軍不顧,這真的是那個年輕有為,德行兼備的太子爺嗎?

“父親,你是說?”我哽咽着卻始終問不下去,轉頭看着陳衍弘,咬唇隐忍着,我想要開口告訴陳衍弘為了那些人,你必須答應,我更想要直接告訴陳衍弘,你就替我父親借下這個重擔,救下那幾十幾萬人吧!畢竟他們的親人和孩子正翹首期盼他們回家呢。

可轉頭看進陳衍弘的眸子中的時候,我卻意外的看到了排斥還有滿滿的抗拒。

心下愣了半晌 ,他不願?他居然不願意?

父親似乎也看出了陳衍弘的不願,于是再次向前靠了一步,而後遲疑片刻,這才接着說道:“有些事你知道,我自然也就知道了!說起來這一切皆是因你而起!若是這些人活活餓死了,狐祖,您的良心可能安穩?”

這…,父親這明顯就是在威脅逼迫陳衍弘,不過有一點我覺得父親說的沒錯!

那個站在陳衍玄身邊的女人,明顯就不是一個普通人,陳衍玄會突然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應該與那個女人有着莫大的關系,若是這麽說起來,也不算是牽強。

父親的話并沒有讓陳衍弘有什麽負罪感 ,他只是眉毛一挑,而後邪邪的看着父親說道:“是嗎?”

這樣的陳衍弘讓我覺得陌生,站在父親與陳衍弘中間,我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只是下意識的拉了一下父親的袖子,而後轉頭看着陳衍弘 ,還有陳衍弘身後的火堆。

“灼兒你的意思是?”陳衍弘忽然低頭看着我,眸子溫柔,聲音更是低沉的帶着滿滿的寵溺。

轉開臉不敢看他,眼睛四處游移卻始終無處安放,于是只好再轉回陳衍弘的身上,輕咬嘴角說道:“我,我無法坐視幾十萬人活活餓死!”

陳衍弘楞一下,而後摸着我的頭頂說道:“那好!老丞相,這件事我應了!”

咬牙沒讓自己流淚,我擡頭看着陳衍弘,突然想要說些什麽,可那些話梗在喉嚨裏實在難受,說不出來,又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陳衍弘卻明顯要比我豁達,薄唇抿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轉身緩緩走出山洞,看着滿天的月亮星稀,而後又轉頭看看不由自主跟着他走出山洞的我,聲音依舊是那麽溫柔,突然開口說道:“沒有那麽不願意,我只是不想浪費跟你在一起的時間,若是你想,我便去做!無非就是兩個月的時間而已!”

疑惑的擡頭看他,兩個月?這怎麽可能,可不知道為什麽我有感覺陳衍弘沒有說錯,于是點點頭,随他一起看那月朗星稀,看夜幕籠罩。

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只記得醒來的時候是在陳衍弘的懷裏,身上蓋着他的外衣,滿滿都是他獨有的桃花香,臉頰瞬間燒紅,啞着嗓子說了一聲:“我,我不小心睡着了?”

陳衍弘低笑,食指劃過我的臉頰,将那散亂的發絲捋順放到我的耳後,低低的說道:“沒事,我很喜歡!”

于是臉更紅了額,緩緩地将他的衣服收起來,可又覺得應該給他穿上,于是慌亂間手腳都不知該放在何處,最後只能佯裝惱怒的看了他一眼,不想他卻突然靠近,唇角綴着笑,低低的在我耳邊說到:“好了!時辰不早了,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你我都沒有時間看星辰了!”

因為他的靠近,我緊張的就連呼吸都開始急促,他卻只是為了說這個,不知道是被耍了,還是我這個人原本就在期待什麽,于是紅着一張臉跑進了山洞裏。

父親和趙氏三兄弟此時已經醒了,看父親額頭上的薄汗,應該是剛剛練過拳,身後傳來陳衍弘跟上來的腳步聲,我總覺得這麽下去,我會不小心把陳衍弘吃幹抹淨了。

快步走到父親面前,幫着老頭将身上的衣服穿好,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父親,何時動身!”

父親和藹一笑,對着我問道:“以後可別在這麽任性了,當心着涼!”

臉頰再次紅了紅,于是惱怒的瞪了一眼陳衍弘,卻又舉得剛才的動作實在是暖沒不明,清了清嗓子說道:“女兒知道了!”

從沒有見過父親帶兵打仗,雖然也在腦海中幻想過,可此時我才知道,原來帶兵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在二百裏之外,大雪封山,大軍被困在督堰郡,前有強敵,後無援軍,糧草短缺,而父親更是被人莫名其妙從中軍大帳擄走,扔進左側的易水江,還好被白念和白藤及時搭救,不然我這次來只怕能夠見到的就只剩下父親的遺體了。

陳衍弘一直細細的聆聽着父親對于戰況的描述,那認真的樣子與耍賴的時候,完全不同,似乎這個樣子更讓我覺得心動,于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看癡了。

父親忽然将手中的枯枝扔掉,一臉興奮的看着陳衍弘,而後猛地站起身來,對着陳衍弘說道:“此時最緊要的就是回到軍中,穩定軍心,才能圖謀糧草的事情,不過既然已經打算奪取大寶,那就不必在意什麽綱常,此時若要盡快穩定軍心,便再不能理會什麽君臣綱常,假傳聖旨居然是陳衍弘和我父親一致認為的最好辦法!

旭日東升的時候,我們一行六人再次下到崖底,黑風那家夥果然是個暴脾氣,我們才走了一夜,他就将另外幾匹馬收了,看着那幾匹馬小鳥依人的圍在黑風身邊,我忍不住有些上火,卻又忍不住有些疑惑,只是這樣的事情實在不是個姑娘該知道和探讨的。

六個人,四匹馬,這怎麽分?于是再将黑風帶着馬兒回來之後 ,我看着那些馬兒,有一次感覺棘手。

陳衍弘倒是一如既往的貼心,緩緩走到我的身邊說道:“丞相!黑風腳力好,讓灼兒跟我一起,我們先行趕往軍營,趙勤和趙書先共騎一匹,趕往下一個郡城,在哪裏想辦法打開糧倉,以解燃眉之急!”

我轉頭看着發號施令的陳衍弘,唇角爬上笑,也不等父親說話,就先一步爬上馬背,等着陳衍弘。

陳衍弘的方法我覺得很不錯,可不知道為什麽風父親的臉卻忽然變了顏色,一雙眼睛在我身上掃視幾回,就連唇角都扯動了幾下,顯然是不太同意陳衍弘的安排。

“怎麽了?”既然看出父親的不願意,我自然是要開口問的,可等我問出口的時候,心裏有忍不住後悔了,突然就明白父親為什麽臉色不好看了。

陳衍弘突然翻身上馬,将我摟在懷裏,轉頭看了一眼正要開口的父親,搶白到:“丞相放心!我會拼盡一切保護好灼兒,這一點你應該也知道!而且此時這個狀況,其實灼兒跟着我才是最安全的!”

這話說的霸氣,可我總覺得陳衍弘對我父親的尊重不夠,于是有些小小的惱怒,此時又不好發洩,于是只好悄悄地掐在陳衍弘的手臂上,而且還好心好意的轉了一圈。

陳衍弘 并沒有我預料中的生氣,而是低笑一聲說道:“怎麽又生氣了?以後記得高武我原因!”

父親嘆了一口氣,這才翻身上了另一匹馬,分道揚镳時父親由趙琦護送着一路追趕,我們,而那趙勤、趙書則一同去下一個郡城,用盡手段弄一些糧食回來,看着安排的很好,我與陳衍弘更是日夜兼程卻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若是知道我們的耽擱會造成這樣的結果,我一定不去看那一夜的星辰,可等我知道的時候,時間就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