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去風丹

京都煉丹師協會的資料庫,可以說是相當全面。

哪怕全國各地的煉丹師協會的資料庫加起來,都只能和京都煉丹師協會打開平手罷了。

而現在陳會長居然說出這樣的話,萬一淩霄真的煉制出來了,恐怕也就真的不用拜師了。

以他的天賦,光是看書,就能學個七七八八了。

淩霄答道:“一言為定,那麽陳會長要我煉制什麽丹藥呢?”

“去風丹!”陳會長笑着說道。

那笑容仿佛就是奸計得逞的反叛一般,笑得極為奸詐。

在場衆人聞言,紛紛驚叫出聲。

“去風丹?就是那個號稱初級丹藥中最難之一的丹藥?”

“肯定沒錯了!去風丹需要二十餘種藥材煉制,難度極高!”

“不僅難度高,價值也是同樣高!據說一顆去風丹,能在拍賣會上拍出100萬以上的價格!”

“這可是能治療痛風的丹藥,因為其中幾種藥材無比稀少,所以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

陳會長依舊笑眯眯地看着淩霄,道:“小友,你聽清楚了嗎?還要煉制嗎?

你也可以選擇直接拜師,一點都不丢人。”

這會兒淩霄也已經明白了,原來陳會長依然想要收徒,為此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但是淩霄這個時候會慫?那不是開玩笑嗎?

“那就請陳會長,給我提供丹方和藥材吧。”淩霄平靜地說道。

陳會長聞言,以為淩霄這是要試一試,也就随他去。

短短2分鐘的時間,二十多種藥材,就已經放在了淩霄的面前。

此時,他的手中拿着去風丹的丹方,正在仔細地看着。

雖然淩霄有着絕對的自信,但是小心無大錯。

更何況這丹藥的價格奇高無比,如果能煉制出來的話,就算是淩霄的了,這是陳會長親口答應淩霄的。

要是能一爐煉制出來十顆去風丹,那至少也是1000萬華夏幣了,再加上京都煉丹師協會資料庫的随意進出資格,淩霄這才謹慎無比。

幾分鐘後,他擡起頭,道:“我可以了。”

陳會長笑道:“那就開始吧。”

淩霄點點頭,随後開啓爐火,再打開爐蓋将兩株藥材放了進去。

随後只見淩霄雙手飛快結印,一道道命魂之力飛快沒入丹爐上。

陳會長的雙眼,頓時就瞪圓了。

只聽他吃驚地說道:“淩霄的結印速度怎麽這麽快?”

衆人聞言,則是輕笑一聲。

原來不僅是他們驚訝與淩霄的結印速度,就連陳會長也是同樣沒有例外。

考核官與陳會長解釋了一番,陳會長這才勉強接受,淩霄的結印速度。

“叮!宿主正在施展低品煉丹術——《化丹》,熟練度+1!”

“叮!宿主正在施展低品煉丹術——《化丹》,熟練度+1!”

“……”

淩霄的腦海中,不時傳來系統的提示音。

但是淩霄完全沒有把這個放在心上,而是全神貫注地專心煉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就是30分鐘以後。

丹爐之內,已經隐約間有丹香傳出了。

第 134 章 :爛賭的那個?

第一百三十四章:爛賭的那個?

“阿窈回來了。”

王氏最先反應過來,臉上堆着笑朝她走來,将她帶至飯桌前入座。

“恰好母親同我們也要用膳了,你今晚就在這兒吃罷。”

将她按到位子上,王氏命人再添一副碗筷。

“大伯母怎地待阿窈這般客氣,難不成是阿窈太久沒回沈家,大伯母将我視作客人了不成?”

沈樂窈坐着,眼神輕飄飄掃向她。

當初讓她去晉中是王氏出的主意,王氏自然心虛,聽她這麽一說眼神難得地回避過一側不敢看她。

“怎麽同你大伯母說話呢?”

“你回不來理應派人回家中告知,自個兒跑回來了便回驚蟄院好好待着去,我沈家還會缺你這一口飯菜不成?”

沈老夫人眼睛毒辣,知道她這個時辰還過來是來胡鬧一番的,非但沒有半分愧歉,臉色還極其難看,仿佛沈樂窈生來便欠她似的。

“祖母這話說得倒是不講理了。”

“您可知道孫女兒為何回不來?”

“倘若孫女兒這一輩子都回不來,只怕才稱了你們的心吧?”

沈樂窈腰身挺直,毫無畏懼盯上她怒視的雙目,好似在等着看她如何回話。

“胡鬧——”

“依我看,讓你出去一趟你這心是越發的野了,還是趕緊給你找門親事,将你嫁出去的省事——”

沈老夫人怕她戳穿自已真面目,怒沖沖當着沈家老小的面道出要早日将她嫁出門的心思。

此刻站在屋內的還有邱氏和沈宸安,沈宸安又長大了些,眼珠子盯着沈樂窈看個不停,好似并不認識她。

邱氏聽到這番話自然樂意得很,忙應和道:“早就該給窈姐兒尋個夫家了。”

緊着她,她便拉着沈老夫人說自已那兒有合适的人選。

沈老夫人并未太過理會她,想來是心中已有打算。

“既然祖母不歡迎孫女兒,孫女兒便先告退。”

沈樂窈過來一趟無非是讓沈老夫人親眼看看自個還活着,即便是從她這裏讨不到好,也能惡心得她吃不好飯。

不出她所料,她剛走出廳堂,便聽到裏面傳來碗碟摔碎的聲音,緊接着便是沈宸安被吓哭的哭聲。

“小姐,聽老夫人的意思像是想随便找個夫家将您嫁了。”

楹月不由心下惴惴。

沈樂窈冷哼:“哪兒有那麽容易的事?”

她收回租金替她們拿回沈家上下兩年三年的開支,她們就想這麽将她踹出家門,沈樂窈絕無可能會讓她們逞心如意。

“可奴婢方才聽前院的香蓮說最近表公子常來府上。”

沈樂窈在葳蕤院廳堂裏待了半個時辰的功夫,香蓮已經将近來沈家沒外露的事告知楹月,生怕沈樂窈吃虧受騙。

“哪個表公子?”

沈樂窈想到方才沈老夫人那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就是老夫人母家那位陸小公子。”

楹月小聲翼翼說着。

沈樂窈頓下腳步,問:“爛賭的那個?”

“就是他!”

“老夫人若是将小姐您許配給他,您可萬萬不能答應!”

楹月點頭如搗蒜般叮囑她,生怕她去一趟晉中剛回來腦子轉不過彎。

“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沈樂窈哼笑,擡步往前走繼續聽楹月說。

陸家這位爛賭的小公子是三房的,名叫陸書倫。陸家三房陸世林老來得子,就這麽一個兒子當做寶貝似的養着,将他慣養成了成日只會出入賭場的纨绔子弟。

以前陸家家底厚實,還能讓他成日在外面胡亂揮霍,可這些年來他揮霍無度,陸家三房把能給他的都給了也不夠他揮霍幾日。

是以,陸世林便想到沈老夫人這位家姐,時不時地慫恿陸書倫過來找沈老夫人要銀錢。

沈老夫人知道陸書倫是陸世林的命根子,不敢不幫,每次陸書倫過來總能拿些銀錢回去。

見沈老夫人肯幫,陸世林愈發地厚臉皮,竟央求她給陸書倫指一門親事,若是能尋個标致又能管得住陸書倫的姑娘家那便再好不過。

沈樂窈是沈家最不受待見的人,沈老夫人原也想不到她,可見她這回能安然無恙回來,便知道她是真有幾分本事的,她能管得住陸書倫,長得也算标致,嫁給陸家不虧。

礙着沈老夫人這層身份,沈樂窈也不敢在陸家造次,若是她管不住陸書倫,沈老夫人也有理由治她,如此倒是一舉兩得。

一路聽着回到驚蟄院,沈樂窈才後知後覺沈老夫人已在她身上打這樣的歪主意。

“奴婢也知道姑娘聰慧,不會被老夫人诓騙了去,可這回晉中之行奴婢實在怕了,小姐可別再輕易答應她們了。”

楹月仍舊心有餘悸,滿眼擔憂叮囑她。

沈樂窈微微怔愣,楹月的良苦用心她早就知根知底,此刻見她這番苦口婆心相勸,她只覺心裏湧出一陣暖意。

她看着楹月,勾唇點頭,拍她手背道:“你放心。”

上次去晉中她是為一已之私,也并不是聽從沈老夫人和王氏的挑唆。

但楹月不知其中內情,全然當真了才會有此刻的擔憂。

沈樂窈拿下頭上的珍珠玉簪塞給她:“這個給你戴着。”

“奴婢不能要…”

楹月想塞回去給她,被沈樂窈制止住,勸她:“我知道你不愛我給你賞賜東西,但是這根玉簪不是什麽貴重物品,是我的一番心意,你頭上那支簪子都是好幾年的款式了,換上這根戴上給我看看。”

“那奴婢謝過小姐…”

楹月這才小心翼翼收下。

“快戴上。”

沈樂窈催促她。

楹月抿唇走到梳妝臺前,對着銅鏡将玉簪插入發髻中。

轉過身給沈樂窈看時,她笑着誇贊:“好看極了。”

“奴婢下去給小姐準備晚膳。”

此時日頭已落到屋檐處,昏黃色的霞光鋪在青石瓦上,金燦燦的一片,楹月揚着唇角輕快地退出屋子。

隔幾日後,陸書倫再來沈家時,沈老夫人果然毫不掩飾派秦婆婆過來将沈樂窈叫去葳蕤院,說是有急事要與她商量。

沈樂窈換了身天青色繡芙蓉花紋的緞面衣裙,腳踩蜀繡鞋履随秦婆婆出了驚蟄院,像是有備而來。

第 139 章 巧得月光寶盒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巧得月光寶盒

早前就聽豬八戒提起唐僧,張凡根據自己上了多年學對文字的理解,豬八戒話裏的意思就是表明唐僧是個心機重的人,他的話多半都不能信,就像第一次賜仙脂露的事兒,讓張凡還有些耿耿于懷,幸好仙脂露鬼使神差的讓秦瑤吃了,不然産生的後果不堪設想,如果那次吃下仙脂露的是張凡,現在他已經開始了一番不倫戀了!

想了半天張凡還是決定回唐僧的信息,他趁舒雅和張少龍他們不注意,在屏幕上一陣敲擊,打了幾個字後,快速的發給了唐僧…

唐僧洗頭用飄柔:“仙子終于回信息, 可讓貧僧好等啊!”半響後,唐僧竟回複了信息,這讓張凡有些驚訝!

“難道這丫的一整天就盯着手機什麽事兒都不幹嗎?”

“聖僧,人家最近都在忙,方才聖僧說有事請人家幫忙,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啊,壞事我可不幹奧,我一個弱女子,你也不忍心讓我做壞事兒吧?”收到唐僧的信息後,張凡迅速的敲了一行字發了過去…

唐僧洗頭用飄柔:“最近貧僧發現天庭群裏有人肆意煽風點火,故意破壞佛道兩家千年以來的和平,貧僧在天界已經是大明星了,不好出面調查這件事,左思右想,最後才發現仙子最适合。”

雖說調查天庭群這件事張凡早就在孫悟空的威逼脅迫下在緩緩進行,但是為了不在唐僧面前露出馬腳,收到唐僧發來的信息後,他故意顯得很驚訝…

“什,什麽,還有這種事兒?既然聖僧交給我來做,那有沒有好處啊?沒好處人家才不幹呢!”

半響後,張凡微信上提示發現了一個紅包,是唐僧發來的,張凡想也沒想,點開紅包後,竟然是一件泛紅的神器,随即腦中閃現出一條訊息:恭喜你獲得月光寶盒一個,此寶盒可以穿越到任何地點,慎用慎用!

唐僧洗頭用飄柔:“仙子,這件禮物夠貴重了吧?貧僧為了天庭,把自己珍藏了幾百年的月光寶盒都獻上了!”

收到唐僧發來的月光寶盒後,張凡有些疑惑,按照電影裏面的橋段,這月光寶盒最初不是在紫霞仙子手上嗎,後來轉手到了孫悟空手上,怎麽突然被唐僧拿到了手上…

“這月光寶盒不是屬于紫霞仙子的嗎?怎麽在聖僧這裏?難道…”張凡帶着疑問,對着屏幕敲擊了一行字,發給了唐僧,卻從唐僧那裏得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

唐僧洗頭用飄柔:“仙子有所不知,這月光寶盒原本屬于貧僧,貧僧在一個不知名的洞裏挖到的,後來轉手被悟空偷去,竟穿越到了五百年前找到了遇到了紫霞仙子,寶物被紫霞奪去,為了追回寶物,貧僧跟着悟空的蹤跡回到五百年前,把真的月光寶盒換了回來,給了紫霞一個假的,這才得以保存下來!”

看到這裏,張凡這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匆匆謝過唐僧後,并答應了他的請求,在天庭總群裏試圖找出一開始孫悟空就提起的那個試圖煽動佛道兩家幾千年和平的幕後策劃人…

關閉了和唐僧的聊天框後,張凡擡起頭故意望了望舒雅和張少龍他們,見他們二人在專注的讨論着關于開夜總會的事兒,不忍心打斷他們的對話,張凡無聊點開百寶囊,找到了方才唐僧發過來的月光寶盒,腦中閃現出一陣介紹。

月光寶盒:此物可穿越,月圓之夜,吸收月光到一定程度時,即可穿越,平時可用作瞬移之物帶在身上…

挖槽,這寶物也太逆天了吧?擁有這月光寶盒,以後我不僅可以瞬移,還可以趁着假期可以經常去古代旅游了!哈哈!

望着月光寶盒強大的功能介紹,張凡心裏美滋滋的,唐僧竟然如此大方,把月光寶盒都給了自己…

“小,小凡,你一個人望着手機傻笑啥呢?趕緊過來一起看看舒雅策劃的方案啊!”堂哥張少龍擡頭突然看見張凡望着手機屏幕一直在傻笑,皺着眉頭有些疑惑的喊道!

“奧!”張凡這才回過神來,拿起床頭邊一個沒人坐的凳子,提着凳子走到張少龍身邊,坐下後仔細的聽着舒雅在一旁細心的解說…

過了許久後,聽完了舒雅的解說,張少龍和李大傻帶着困意走出房間,打着哈欠的朝着各自的房間走去,張凡也困了,洗了一個澡後,躺上床摟着舒雅緩緩睡去…

“小凡?小凡?快起床了!”張凡在睡夢中,隐隐約約感覺有人輕輕在拍打着自己肩膀叫着自己的名字!

張凡帶着濃濃的困意,緩緩睜開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後,睜眼定睛一看,原來是舒雅,舒雅早就已經收拾好了,搬了一個凳子坐在床頭邊,雙手托着兩腮,目不轉睛的望着張凡…

舒雅見張凡醒來後,噘着嘴,跟個孩子似得撒嬌道:“懶豬,快起床了,你看看都幾點了,你怎麽這麽能睡啊?”

“幾,幾點了?”張凡躺在床上有些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後,有些無所謂的開口問道!

“看,都十點鐘了!”舒雅站了起來,伸手指了指自己手上手表的時間,把時間對着張凡眼睛,回答道!

在舒雅的一陣催促下,張凡不得已,帶着困意緩緩起了床,一陣洗漱後,打了一個電話通知張少龍他們出去吃中飯…

吃完中飯後,按照昨天的約定,他們開始在附近尋找合适的店鋪,準備按照舒雅策劃方案上面的計劃實行,找到一個合适的鋪面後,要求在最快的時間裏把夜總會炒熱起來…

“阿龍對這一帶熟悉,何不叫上他跟我們一起呢,興許他還能做我們的軍事,幫我們分析哪裏最适合開店…”找了半天見沒什麽結果後,張少龍突然想起了阿龍,靈光一閃,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張凡!

張凡聽罷,連連點頭,說道:“堂哥說得在理,阿龍是土生土長的燕京人,要找店面還得靠他!”

第 131 章 :地下乾坤4

江芙蕖本以為他們會走很久,誰知道才走了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一個豁然開朗的世界。

這是一片方方正正的露天大水湖,湖的四角分別杵立着四只大風車,風車此刻沒有轉動,湖裏的水面有些低,泛着光澤,偶爾有魚蝦翻着肚皮跳出水面。

“這是哪裏?”江芙蕖轉頭看向白蛉,這地方,應該沒出白塔城地域,他們一路逆着水向往上走,應該是往白塔城的高處走了,換句話說,這兒應該是白塔城附近的哪片山域。

司硯和雷二也看向白蛉,剛看到外面一片光芒,他們還以為走出了地洞呢,誰知道這裏是片湖,湖邊上是懸崖,往下看去,什麽都看不到。

白蛉看着那風車,仿佛沒有聽到江芙蕖的問話,喃喃說着,“大風車,真地有大風車,風車轉動,白塔河流,只要讓風車轉起來,白塔河裏,就會有水了。”

風車轉動?那也得有風啊。江芙蕖才想完,就聽見呼嘯的風聲從耳邊刮過,還真有風,風還不小呢,山澗之間,懸崖之上,有大風也不稀奇。

不過,江芙蕖看向那大風車,風從它們身上吹過,它們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就奇怪了,這不是風車嗎?風吹不動,難道壞了?

“這裏應該是白溟山。”白蛉的眼神清明了一些,“老爹跟我說過,白溟山上水不斷,我還當他唬我,原來都是真的。”

江芙蕖和司硯聽到白溟山沒什麽反應,一旁的雷二驚呼道,“白溟山?大哥,那不是神仙山嗎?咱們這是上仙山了?”

“不,白溟山不是神仙山,它是真實存在的,它在豐山後面,跟玉峰山相對。”白蛉看向江芙蕖,“居士,我們要從這出去,只有讓大風車轉起來。”

你別騙我啊,我剛還聽到你說什麽大風車動起來,白塔河就有水了。江芙蕖心中郁悶,到底還是擡腳往那大風車走去。

這水池太大了,而且很可能是在天然水池的基礎上加工的,遠遠看着,其實什麽都看不清,等到走近了那大風車,江芙蕖才看到,水底下放着數十條密密麻麻的類似龍骨車的東西,大風車的下面橫慣着兩根很大的木頭,正好向兩邊延伸,将那些龍骨車橫穿。

大風車為什麽不動呢?這些龍骨車是用來做什麽的?

江芙蕖想要伸手去撥動那風輪,可風車實在太大,她伸手也夠不到,她剛想順着車塔爬到上面去,就被司硯拉住了,“居士,你是要上去轉那個嗎?”

“對。”江芙蕖指了那風輪葉,“動一下,我才知道是什麽原因。”

風車不轉原因常見的,一個受力面積不夠,也就是風輪葉子傾斜地角度不對,這個情況比較麻煩,可能需要把風輪葉換一換,另外一個嘛,自然是動力疲勞,也就是受到的風力帶動不起來風車,只有手動借點外力給它讓它動起來,才能運轉。

這風車看着好好的,倒不像是其他複雜的問題,再複雜點,整個風車都要重做,那她會吐血的。

司硯二話不說,當即爬了上去,用劍往上捅了捅那風輪葉,風輪葉慢悠悠地轉動了兩圈,然後轉動越來越快,最後飛速動了起來。

在這大風車動起來的同時,江芙蕖看到水底下那些龍骨車也開始滑動起來,而随着它們的滑動,那本來安靜的水池裏水面上竟然出現幾個小漩渦。

我去,牛氣了。江芙蕖稍一細想,就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麽的了,雖然不敢置信古代做出了傳說中的渦輪發動機,但這是她親眼所見啊,這水池底下,必定藏着跟渦輪發動機一樣的動力機構,才能帶動起水勢。

至于為什麽風車忽然停了轉動,肯定是這個動力機構中途遇到了什麽意外的阻礙,至于什麽阻礙嘛,一會兒就知道了。

江芙蕖讓雷二和白蛉兩人依樣照葫蘆地去把另外三個風車也轉動起來。

随着四個大風車的高速轉動,水池上面出現一堆更加劇烈的漩渦,機械的铿锵聲也從水底下傳出來。

水池的水面越來越高,就在快要漲到水岸的時候,忽然停止了增長,原本流向那洞裏水渠中的流水不知什麽時候暴漲了起來,很快将整個水渠填滿,眼看着就要溢上水岸。

白蛉等三個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們都下意識地走到江芙蕖的身邊,似乎篤定了她能給他們解惑一樣。

江芙蕖沒有吭聲,就靜靜地站在那裏,盯着水池底下的龍骨車看,偶爾看看那風車的轉速,兩邊都沒什麽問題,中間的漩渦流勢卻停在了一個峰值不動,那應該是動力機構的主樞紐上有問題了。

我的天,難道要到水底下去看嗎?江芙蕖心裏直打退堂鼓,不想啊,她不想去看啊,大問題她解決不了,小問題很危險啊,誰知道底下有什麽機關,雖然總原理差不多,但這明顯跟她學的東西在細節上有很大不一樣啊。

“不漲了。”雷二忽然出聲,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們來的那山洞。

江芙蕖心中道,當然不漲了,動力不夠,水抽不上來,拿空氣漲啊?

原來,風車轉動,白塔河流,是這個意思。

很多年前,白塔城中的前輩有人做出了一整套的水利系統,為白塔城解決了水源的問題,可他們大概也預料到了,這套水利系統會因為年代或者自然界的不可抗力失去效用,而且因為這系統的技術難度,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修複,所以他們保守着這個秘密。

這個秘密的保守人不用說,肯定是白家,白家那個宅院,很有可能宅子底下也有東西,不然這水是怎麽抽上來的?憑空從下面抽水到這麽高的位置,現代技術都很難做到好嗎?難怪不讓種那些草木,這一挖誰知道能挖出什麽來。

不過,他們那些人那麽聰明,技術又到了這個地步,只怕這水還真不一定是從底下抽上來的,指不準是從更高的地方弄過來的,隧道挖地那麽好,做個水道可難不倒他們,至于具體的真相,也只有到這個水池底下看看才知道了。

可是,要下去嗎?不下去的話,只能從懸崖上跳下去了,作為書裏的主角,有金手指護身,肯定不會死,作為書裏被女配逆襲的主角,會不會死?

第 142 章

尾號093的車一路在向郊區開。

範錦華隐隐約約感覺有點不太對勁,但是哪裏不對勁說不出來。

杜飛坐在車的後排,不停的向後扭頭。

“飛哥剛剛那個女人?”一旁的小弟試探性的問道。

對于讓自己大哥都害怕的人,他們還是非常的好奇。

杜飛用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個女人是個他麽的殺手。”

“啊?那她……”

“別廢話,趕快開車,通知我們的人趕快往那邊去。”

“是。”

開出城區主幹道,汽車來到一條漆黑的小路上。

黑狐也看出不對勁:“這小子不會是再給我們下套吧?”小聲嘀咕道。

範錦華把車速減慢下來:“這可說不準。”

“那我們怎麽辦?先撤回去?”

“那倒不用,我這個了就喜歡鑽進套裏。”範錦華十分自信的說道。

說完後一腳油門踩下去,整個車的速度提起來,很快就追上杜飛所乘坐的車輛。

吱吱吱!

杜飛的車突然間停下來。

範錦華急忙踩下剎車。

杜飛從他的車裏走下來,扭頭看看範錦華的車。

啪啪啪,他一擺手,前方十幾輛車的車燈全部打開,刺眼的燈光讓範錦華有點睜不開眼睛。

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悄悄的拔出手槍。

“誰讓你們來殺我的?”杜飛對着範錦華大聲喊道。

“杜飛你以為跑到這裏來,就能逃過這一劫嗎?”黑狐對他回答道。

“哈哈哈,現在你們應該想一想,你們如何逃過這一劫。”杜飛大笑着說道。

黑狐扭頭看看範錦華:“我一槍打死他算了。”低聲說道。

範錦華搖搖頭:“這裏的人太多,我們這麽做很可能會再次成為警方的目标。”

“那怎麽辦?現在他已經知道有人要殺他,肯定就不會在輕易被我們找到。”

“我知道,他今天肯定會死。”

範錦華打開車門從車內走下去,站在自己的車頭看向杜飛。

從兜子裏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上,點燃香煙,吸了一口。

“呼,杜飛本來我們沒打算殺你,但你這個意思讓我有點難堪啊。”範錦華開口說道。

杜飛聽完一愣:“沒打算殺我?你當我他麽傻逼嗎?你身旁帶這個殺手,還說沒打算殺我?”杜飛低聲嘶吼着。

範錦華冷笑兩身,站直身體,從腰間拔出手槍。

“知道這是什麽嗎?我要是想殺你,你感覺你能離開咖啡館?”

“那…你什麽意思?”

“我想讓你幫我辦件事。”

“什麽事?”

“幫我找個人出來。”

“什麽人?”

“他叫汪興。”範錦華說出那個小混混的名字。

杜飛聽完皺起眉頭,心想這汪興是誰?

“我不認識他。”對着範錦華回答道。

“我知道你不認識他,但是我想以你的實力肯定能找到他。”

“我為什麽要幫你?”

“因為你不想死,你也不想讓你的家人死,如果你幫我把這件事辦成,我們還可以和平相處。”

杜飛整個人都愣在那裏,範錦華扔掉手裏的煙頭,邁步走到杜飛的身旁。

把手往他的肩膀是一搭,吓得杜飛渾身一顫。

“如果你想好了,就去那個咖啡館找我,別讓我等太久。”說完頭也不回的回到車內。

開車揚長而去。

坐在副駕駛的黑狐一臉蒙的看着範錦華:“你這是什麽套路?”不解的問道。

範錦華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微笑。

“借刀殺人。”

黑狐恍然大悟,對着範錦華伸出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杜飛回到家,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馬上叫人去打聽這個叫汪興的人,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

“給你點提示,汪興現在就在XX游戲廳,如果你速度夠快應該可以抓到他。”黑狐說完挂斷電話。

杜飛挂斷電話,馬上帶人前往游戲廳。

站在游戲廳裏面,大喊一聲:“汪興。”

汪興正玩的興起,聽到有人喊他,馬上發出一聲叫罵:“誰他麽喊我?”

咔咔,兩個人馬上湊過來,一把抓住他。

“哎哎哎,你們他麽誰啊?”汪興用力的想要掙脫。

啪,被帶到杜飛面前,上來就是一個嘴巴子。

“你嘴要是在不幹淨,老子給你縫上。

“草拟嗎的,在這裏你敢動我?”汪興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絲毫沒有對杜飛懼怕,破口大罵。

一聲叫罵,游戲廳內三分之二的人急忙逃離現場,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将杜飛他們團團圍住。

杜飛咬着牙伸着手:“你們想幹什麽?啊?知道我是誰嗎?”低聲呵斥道。

“我他麽管你是誰,在這裏你就是個垃圾。”

“我勸你最好現在放開我,要不然老子讓你死在這裏。”汪興繼續說道。

杜飛的手下全都看向他,用眼神在告訴他,大哥我們有點吃虧,趕快撤,見好就收啊。

杜飛看出當前情況對自己不利,但就這麽離開多少有點沒面子。

他來到汪興面前,對着他的腹部上去就是一腳。

汪興被踹的摔倒在地上。

“你個**崽子,還敢跟我叫嚣,你以為老子會怕你們?”

“兄弟們砍他。”汪興扶着肚子憤怒的喊道。

刷刷刷,四五個人全都拔出腰間的匕首,杜飛的人也紛紛拿出刀子。

範錦華和黑狐兩個人洋裝打扮躲在一臺游戲機的後面。

範錦華用手拍下黑狐,對她點下頭。

黑狐站起來悄悄的往前靠。

一場大戰迫在眉睫,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點燃戰鬥的火苗。

黑狐湊到汪興的身旁,用手拍拍他的肩膀,汪興回頭看向黑狐的一瞬間匕首刺進他的腹部。

“飛哥快跑。”黑狐随即壓低聲音發出一聲撕喊。

拔出匕首急忙往後退,汪興用手護着腹部,鮮血不停的從手指間向外流淌。

“艹…尼瑪的,砍死…他們。”斷斷續續的說道。

“興哥?興哥?”一旁的小弟這才看到他身旁的鮮血。

正打算撤退的杜飛徹底出不去了,汪興的人大叫着沖向杜飛。

黑狐回撤到範錦華的身旁:“搞定。”

範錦華微笑着點點頭。

093:這還得了

第 130 章 喪心病狂

那李翺說着又是一個閃身,随即一躍而起,居然跳了兩米多高,當即便将球扣在了籃筐之內。

眼界李翺如今跳躍之高,而且還會扣籃,這可頓時令那高陽更加驚訝了。

因為高陽練了籃球數十年,也從來不會扣籃啊。

于是這高陽便滿臉驚恐的沖李翺問道:“李翺你絕對不是人,你就是一個外星人”

“呵呵,你想怎麽說都可以,我現在就問你,你還要跟我繼續比賽籃球嗎?你還是我的對手嗎?”

“這個嘛?”

聽到了李翺那嚣張跋扈的話語,這高陽雖然心中不悅,但是他也是無可奈何了。

因為他現在知道自己如今,的确不是這個李翺的對手了。

于是那高陽便趕忙滿臉怒容的沖李翺說道:“李翺你厲害你牛逼,雖然說我高陽如今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給我等着,我是絕對不會服氣你的”

這高陽說着立即轉身而走,而這時那李翺原本以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随即便準備再度回到自己的足球場上。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一幕發生了,如今他剛一來到足球場上,随即便被數十名流裏流氣的社會青年,攔住了腳步。

眼見這些社會青年,居然是出現在自己大學的校園裏,這可頓時令那李翺暗道不好。

于是李翺便毫不畏懼的,沖這些社會青年說道:“你們到底什麽人?又想在我李翺面前嚣張跋扈,難道你們不知道我李翺乃是正兒八經的五好青年,我先前還得到了全市的獎勵,我可是抓獲了歹毒的,你們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嚣張跋扈”

“呵呵噠,我告訴李翺,不要在我們面前炫耀你是什麽五好青年,你先前抓住了那個歹徒,無非就是讓你李翺瞎貓撞上死耗子,你還敢在我們面前嚣張跋扈,我們這些社會青年,早就看你不順眼了,現在我們就要将你毒打一頓”

這些社會青年說的,立即用一個麻袋将那李翺給裝了起來。

如今李翺雖然極力的反抗,但是他現在因為沒有來到特殊的場所,所以說他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他自然的力氣和這些歹徒對抗了。

因此沒過多久,他便被這些社會青年給抓到了一處地方兒,這時那李翺臉上的麻袋一經扯開。

眼前現出的三人,頓時令那李翺心中大驚,原來這三人便是那羅南兩兄弟,還有那個高陽。

見到這三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可頓時令那李翺心中震怒不已啊,于是那李翺便趕忙沖着羅南、羅平喝到:“你們這兩個王八蛋,我記得先前你們二人還在監獄裏服刑了,為什麽你們現在可以出來呢?”

“呵呵噠”

見到那李翺如今對自己這般那驚恐的神色,那羅南、羅平兩兄弟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告訴你李翺,如今我們之所以能夠出來,乃是因為我們想要出來,至于我們是如何出來的,你沒有資格知道,你也不可能知道,而且我們如今出來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要将你打成殘廢”

羅平這時立即拿出一個巨大的斧頭,朝着李翺走了過來。

“我告訴你李翺,雖然說,我沒有膽子将你斬殺,但是我卻可以将你的雙手雙腳給砍斷,這樣一來,我看你還怎麽去踢球”

“呵呵噠”

那羅平說的立即便準備對李翺下手,而李翺如今見到羅平這般心狠,心中自然是有些害怕的,因為他如今已經是從那羅平的眼中,看出了這羅平對自己起了殺心。

于是那裏李翺便趕忙沖着羅平說道:“羅平我勸你不要對付我”

“李翺啊,你先前不是特別的嚣張跋扈嗎,怎麽如今你也變成膽小鬼了呢?”

“呵呵噠,我并不是變成了膽小鬼,我只是想告訴你,如今你如果敢對我下手的話,那麽你一定會接受法律的制裁”

“呵呵,我羅平根本就不怕什麽法律的制裁,即便是我接受法律的制裁,我也要将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我也要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眼見這個羅平已經是變成了喪心病狂,那裏李翺心中可謂是惱怒不已啊,可是即便是他想将這個羅平打敗,但是他如今因為沒有任何的場所,他的系統技能也不能得到增加。

所以說如今他只能去任宰割了,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那一旁的羅南連忙攔住了這羅平.

并沖他說道:“弟弟呀,先前我們可不是這樣打算的,先前你不是說要将這個李翺折磨一番,然後再将他打成殘廢嗎?”

“不錯不錯,我怎麽忘了呢?”

聽到了羅南的話後,這羅平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巨斧,然後再度拿出了一柄匕首。

一邊朝李翺身旁走去,一邊沖李翺冷冷的笑道:“李翺,如果我直接将你打成殘廢的話,你肯定會疼得昏死過去,這樣一來也算是便宜你了,但是現在我要在你臉上一刀一刀的劃上去,将你的肉一刀一刀的割下來,這樣的話你,便可以承受什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你也可以感受一下古代的淩遲處死,是什麽意思了”

“呵呵噠”

羅平一邊說着,一邊取出小刀,準備在哪李翺的臉上劃過。

而這時那一旁的高陽卻沖羅平說道:“羅平啊,再怎麽說也是我派人,将李翺抓到這裏的,能不能讓我先用小刀,在這李翺的臉上刮幾下呢?因為如今那李翺再籃球場可是羞辱了我,我早就對這個李翺十分憤怒了”

“這個當然不行啦”

聽到了高陽的話後,羅平立即搖了搖頭。

“什麽?你居然敢拒絕我?”

“不錯,我就是要拒絕你,我告訴你高陽,不要以為是你将李翺抓到了這裏,就可以在我們羅家兩兄弟面前嚣張跋扈,我們羅家的財富等級,可是要比你到家厲害的多,所以說你明顯就是我們的手下,如今你這個手下,還敢在我們這些老大面前嚣張跋扈,我告訴你,你識相的話馬上給我滾到一邊去,否則我就一定要将你碎屍萬段”

第 130 章 :地下乾坤3

站在水龍頭中的三個人看到白蛉這舉動,同時湊到那裂縫處,往底下瞄了瞄,然後又同時擡頭,齊齊往後退了三步。

我去,要不要這麽邪乎,裏面黑麻麻一片,看起來跟其他地方并沒什麽差別,跳下去,太吓人了吧。

三個人遲遲不肯動,江芙蕖還在心裏念佛似地給自己鼓勁,相信科學,相信科學。可還是怕啊,跳下去沒命誰負責?

“要不,我先跳吧?”等了小片刻,見裏面沒有動靜傳出來,雷二有些不放心地往前再次探看了一下,他還喊了一聲大哥,但是裏面沒有回音,雷二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江芙蕖和司硯。

要跳就跳,誰跟你搶啊,大哥。

江芙蕖和司硯兩人同時點頭。

雷二動了動手腕,又踢了踢腿,這才一咬牙,終身一躍跳進了狹縫裏,不過,他跳進去才幾秒鐘,就傳來了猖狂的笑聲,“哈哈哈,我沒事!”

“蠢貨,別笑了,你踩着我的腿了。”是白蛉的聲音。

江芙蕖心裏吐血,白蛉這個人也太壓地住氣了吧,進去了發個聲會死啊。

有了雷二的例子在前,江芙蕖和司硯兩個人也緊跟着跳了下去。

等到腳落了實地,江芙蕖才知道,為什麽外面看裏面是一片漆黑了,因為這地洞打地太他媽大了,足足有十多米高,然後一眼望不到盡頭,她們跳下來的時候,為什麽會沒事,因為底下是水啊,寬寬的一條大水渠。

白蛉和雷二兩個人正坐在岸邊,呆呆地看着那水渠,似乎沒見過水一樣。

“大哥,這底下怎麽會有水啊?”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下來。”

一行四人全身都濕透了,這洞裏又只有牆壁上的一顆夜明珠發出光芒來,陰森森的,江芙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司硯在一旁急地不得了,“居士,是不是冷着了?”

“那邊應該有火種。”白蛉沒有轉頭,他手指準确地指向夜明珠,“你們轉動一下那個珠子。”

司硯半信半疑地上前摸了一下那個夜明珠,沒什麽反應,她按着白蛉的話随意轉動了一下,旁邊的石壁忽然就動了,是一扇石門。

我天,真是機關啊,江芙蕖看得心頭火熱,也感覺不到冷了,幾步走到那夜明珠前,左撥動一下,右撥動一下,那石門就随着她的動作開合關閉,她嘗試着把夜明珠拿起來,才發現珠子底下被琢穿了,牢牢地固定在那架子上,拿不動。

司硯早進了石室,裏面果然有火種,非但如此,還有油燈,她點了油燈,将整個石室照地大亮,發現裏面有幾個箱籠,打開看到衣物,忙喚江芙蕖,“居士,這兒有幹的衣裳。”

一群落湯雞換了衣服,這才齊齊看向白蛉。

這個石室裏除了火種就是衣物,只怕是早料到有人會直接跳下來,特意準備好的,那牆壁上的夜明珠,只怕也是特意留給來人的照明物。

“我爹只跟我說過這麽多,你們看我也沒用。”白蛉搖搖頭,“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水?既然這裏有水,為什麽白塔河裏會幹?”

白塔河地勢明顯高于這裏,除非有動力機制,不然怎麽可能流到上面去。江芙蕖擡頭往上看了眼,發現上面那條裂縫不見了。

“這邊石壁一打開,那裂縫就會消失。”白蛉像是看出了江芙蕖的疑惑,“不用擔心,這裏有梯子可以爬出去。”

說着,他将手中劍鞘往上一扔,也不知道那劍鞘碰到了哪裏,上面轟轟轟地響了幾聲,然後裂縫重新出現,一架藤蔓做的梯子緩緩地落了下來。

江芙蕖等人還來不及驚嘆,那梯子“唰”地一聲,從石壁上掉落,落進了水裏,浮在水面上,順着水勢往前飄。

……

年久失修,機關也會出問題啊。

“大哥!”雷二張開嘴看向白蛉。

白蛉也愣了一下,他擡頭往上看了看,半晌才道,“我們可能出不去了。”

……

你不早說!那咱們下來之前也可以留個人在上面啊,江芙蕖無語地看向白蛉,這家夥看樣子真是第一次下來,完全沒有探險的經驗啊,雖然她也沒有,但還是很氣啊,

“找找吧,也許有其他出去的路呢。”這種時候,就要阿Q式鼓勵了,不然還沒開始出發,就都抱着死亡的恐懼,那真地只有死路一條了,江芙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淡定。

三人聽了她這話,便都齊齊看向她,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便也有些将信将疑。

“對的,我們還可以找找看其他出路。”司硯語氣堅定。

“居士是不是也懂這裏的機關?”白蛉面露疑惑。

“就算找不到出路,咱們在水邊肯定死不了的。”雷二目光灼熱地看向水渠,要不是場合不合适,估計他十分想再跳一次水。

聽得雷二這話,衆人又齊齊看向他。

雷二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老古話說,水活人活嗎?”

……借你吉言!

江芙蕖的目光在四周打量了一下,越看越覺得心驚,這個石洞剛剛看得不清楚,她只當有水很奇怪,可現在油燈一照,她就發現了。

這個石洞有點像地下隧道,石洞四周牆壁是切割整齊打磨光滑的岩石,有些岩石上還刻有奇怪的紋路,也不知道是當時的石工師傅随手一刀,還是特意雕出來的花樣。

石洞裏面有一條寬三米左右的小河,這小河非但兩岸是大理石,連底部也是整齊堆砌的石頭,一看就是條人工河,河水清澈見底,靜悄悄地往前流淌,偶爾能見到一些小魚蝦。

這地方,現代化氣息也太重了,真地有點像地下水道啊,可是在堯國,可能有人想到建立地下水道嗎?

“我們逆着水流的方向,往前走吧。”既然是活水,那肯定有源頭和盡頭,白塔城中的人找不到這水,它又在白塔城外,可見它的盡頭肯定不是白塔城,誰知道要走到哪裏去,所以還是找源頭吧。

地下水的來源,無非就是自然落水,土壤植物吸收流入,這河是人工河,那麽肯定是在水流的源頭有人做了這蓄水的工作。

江芙蕖走在前面,其他三個人倒是沒有誰多問一句什麽,司硯提着油燈跟在江芙蕖身邊,白蛉和雷二走在最後面,兩個人都打量着周圍,不同的是,白蛉的目光裏帶着警惕,雷二的目光裏全是新奇。

第 142 章 :神棄之月

冰容的屍體被拖出了寒池,陸嫁嫁把刺入她的心口,劍火的紅很快蓋過了衣裳的顏色。

本該死于大火的她依舊消亡在了火裏。

寧長久醒得很快,他背後的傷對于普通人是致命的,但他憑借修行者的體魄自我療愈了大半。

“水。”寧長久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嘴唇很是幹燥,他下意識地喊了一句,接着發現自己并不渴。

陸嫁嫁在一側合衣而坐,體貌具冷,濕透的身子已用劍火焚幹,唯有眸間依舊泛着淡淡水氣。

陸嫁嫁給他舀了碗水。

“感覺怎麽樣?”寧長久直起身子,單腿蜷起,半屈的手靠在膝蓋上,他喝了口水,潤了潤幹燥的嘴唇,問道。

陸嫁嫁點頭道:“果然如你所說,劍體更進一步了。”

寧長久問:“看得到極限麽?”

陸嫁嫁搖頭。

寧長久擡頭,忽然發現陸嫁嫁的櫻唇上帶着淡淡的血痕,好像是咬傷的痕跡,他未作多想,只以為是先前刺殺時受的傷。

“什麽時辰了?”寧長久問。

陸嫁嫁抿了抿唇,平靜答道:“寅時了。”

“嗯。”寧長久垂頭沉思了一會,說道:“天窟峰藏着人。”

陸嫁嫁先前也想到了這個,只是搖頭道:“能入寒牢,替冰容斬開鎖鏈,賜予境界的……此人至少是紫庭境。天窟峰哪來這樣的人?”

“嚴舟。”寧長久說出了這個懷疑的名字。

陸嫁嫁并不認同:“嚴舟師叔立誓自囚書閣,不尋得天書蹤跡不出,幾十年來安分無比,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嚴峰是他放出來的。”寧長久說。

陸嫁嫁道:“手足之情是個理由,可嚴舟師叔是識得大體的,絕不會因為此事便想要殺我,要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會甘願自囚書閣。”

寧長久道:“只要峰中沒有第二位紫庭境,他的嫌疑就是最大。”

陸嫁嫁不認可也不反對。

寧長久又問:“那天的隐峰之亂,調查有結果了嗎?”

陸嫁嫁道:“那天發動內亂之人,加起來的實力要比支持我的高出一線,若非有你在,我上來之前其餘人可能都會被殺。”

寧長久道:“紫天道門也參與了進來。”

陸嫁嫁點頭道:“谕劍天宗與紫天道門向來不合,但也絕對沒有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這次……确實不正常。”

“那件招魂的聖器?”寧長久問。

“我接任峰主以來,從未聽說過。興許只是他欲加之罪。”

“嚴舟快死了,他可能需要這件聖器。”

“你還是懷疑他?”

“如果真的是他呢?”

“那也只能等宗主回來再做定奪。”

接着,他們一同沉默了,他們同時想到,宗主的雲游或許就是他們發動這場變動的時機。

寧長久猶豫了一會,還是坦誠道:“我從嚴舟那裏學來了一種劍法。”

“什麽劍法?”陸嫁嫁才問出口,便想起了寧長久所用的殺人之劍,她今晚目睹了那招劍法,看似普通,卻在眨眼之間以匪夷所思的姿态将劍送入了敵人的喉嚨,一擊斃命。

她不喜歡這樣的劍法,非但不美而且似乎沾着邪性。

“那是嚴舟師叔教你的劍法?”陸嫁嫁好奇問道。

寧長久道:“嚴舟睡夢中擺出的劍架,我于生死之間有了感悟,參透了這一劍。”

陸嫁嫁繼續問:“這劍法……有什麽特點?”

寧長久毫不猶豫道:“它适合殺人。”

世間所有的劍法都擅長殺人,但天谕劍經的上半卷,所有的劍招都有一個美麗的名字,所出的劍法也帶着或婉轉或磅礴的美感。而這種劍法與之不同,它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殺人。

陸嫁嫁回想着方才寧長久殺死冰容的那一劍,取過劍,想要複刻那個劍招,卻得不到法門。

她試了兩次之後便搖頭放棄,道:“這劍招和谕劍天宗的劍法并無關聯。”

“那嚴舟又是哪裏學來的?”寧長久問。

陸嫁嫁不知道答案,只是道:“我以後會堤防着他的。”

寧長久想起一事,問:“那天你下到隐峰底層了嗎?”

陸嫁嫁答道:“沒有,繩索斷裂之際,我距離峰底還有些距離。”

寧長久再次不解:“他們為什麽覺得斬斷繩索就能殺死你?”

陸嫁嫁道:“可能他們以為,峰底沒有出路?”

寧長久搖頭道:“可我出來了……況且哪怕你順着纏龍柱往上爬,也總能出來。”

陸嫁嫁心中一寒,問:“難道說,峰底有什麽東西在等着我?”

寧長久還是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想不起來了。”

陸嫁嫁嘆了口氣,最近發生的事猶如風吹亂絮,她隐約覺得山雨欲來,卻不敢确定這些烏雲究竟預示着什麽。

而今夜的事情也會很快過去,冰容的死甚至不會驚起什麽波瀾,而那寒牢中的黑影也始終無法立體起來。

“無神月要來了。”陸嫁嫁忽然說:“到時候你和寧小齡可以一組,去的地方是抽選牌子決定的,谕劍天宗管轄的區域只有那麽些,不必去節外生枝。”

寧長久對于無神月斬鬼并沒有太大興趣,只是問:“無神月每年都有?”

陸嫁嫁點頭道:“當然,自谕劍天宗開山以來就有。”

寧長久問:“那由來又是什麽?”

“由來?世間神明天造地設,法則亦是天定,有何由來?”陸嫁嫁從未想過這些。

寧長久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南荒那具神骨,他心中閃過了一個極其荒誕,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念頭——那具神骨生前會不會也是一位神國之主?

……

……

無神月到來前的日子是短暫的風平浪靜,未起什麽波瀾。

而冰容死後,那個給予她修為的高人也似離開了天窟峰,天窟峰的靈氣再也争搶不過其他三峰,日漸稀薄,這對弟子們的修行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而陸嫁嫁便是天窟峰所有人的希望,唯有她能邁入紫庭,走到比其他峰主更高的地方,才有可能改變當下的局面。

所以之後的課程,都由雅竹和其餘出關的長老代勞,陸嫁嫁便居于峰主殿中,潛心修煉。

寧長久還是一如往常地為陸嫁嫁煉體,那之後,陸嫁嫁也并不遮遮掩掩,将背上的輕紗也撩去了,讓金烏的光可以更好地滲入後背。

而寧長久為了避免再遇到刺殺的情況,他在峰主殿中也偷偷畫下了一個小飛空陣。

這一計謀很快被陸嫁嫁發現了,她雖有微詞,但并未将其擦去。

之後寧長久在夜裏偷偷去書閣看過嚴舟幾次,卻都不曾再見他施展過那種劍法,後來他才知道,自從嚴峰死後,他便沒有真正睡着過。

對于無神月最為期待的就是寧小齡了。

她每天下課之後都與寧長久掰着手指算日期,仿佛将這種鬼節當做了游山玩水的機會,有時她也會喜滋滋地舞動手指,幻想着自己降妖除魔後被人尊稱為女俠或者小劍仙的模樣。

而無神月到來的前兩天,峰中還出現了一樁波折。

桃簾被外來者掀開。

有一玄紫星衣的道人來到了谕劍天宗,他才一到,距離桃簾最近的守霄峰劍陣便展開,萬千飛劍直指這個闖入者。

那紫衣道人微微一笑,很是謙恭地行了一禮,捧出了一卷信,說道:“師弟七意命絕于此,今日我為來使,便是為門主傳達一封戰書。”

天窟峰的驚變其餘三峰雖有耳聞,但因為事情處理得太快,所以消息也并未傳出去多少。

今日紫天道門忽然來人,其餘諸峰心思各異。

“何事?交于我便可。”

最先落于峰前的是一道虛影,那是守霄峰峰主的投影,如今宗主不在環瀑山中,守霄峰的峰主便是公認的領袖,而他成為下一任峰主,也是板上釘釘之事了。

這位紫衣道人對着那道虛影行了一禮,他也并未覺得受到了怠慢,臉上猶挂微笑,道:“此事與守霄峰無關,門主親自吩咐,這封戰書要遞給天窟峰的峰主,陸嫁嫁。”

守霄峰主對于天窟峰的驚變有所耳聞,冷冷道:“紫天道門主動挑事,妄圖刺殺本宗峰主,我們還未來讨要公道,你們卻敢主動尋釁?紫天道門何時這般威風了?”

紫衣道人珊笑道:“聽聞翰池真人遠游,歸期不知何時?”

守霄峰主聲音更冷:“擅入我宗之地,你當我不敢殺你?”

紫衣道人連忙笑着讨饒道:“還請未來的宗主大人饒過,今日門主命我前來,态度誠懇,所下戰書亦是光明正大,天窟峰的峰主大人接與不接,我們也并不會強求幹涉。”

守霄峰主問道:“戰書另一頭是誰?”

紫衣道人道:“峰主不必緊張,我們門主絕不仗勢欺人,與陸峰主對敵者,将是紫天道門的四道主之一,十四衣。按照各自在其宗門的地位,應屬平級。”

紫天道門一門主,四道主,若論地位确實與陸嫁嫁相仿,只是十四衣年歲過百,成名已久,境界深不可測,與紫天道門門主孰高孰低都未有定論。

而那位道主十四衣,已經數十年未出手露面,不曾想今日竟會為了一位晚輩出山?

而陸嫁嫁修道不過二十年,紫庭境都未入,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守霄峰主道:“無理。”

紫衣道人不依不饒:“有沒有理得看陸峰主自己決意了。”

道人身前,守霄峰主衣發舞動,哪怕只是虛影,殺意卻已淩然而起,若非如今宗主遠游,他便直接虛實颠倒,現真身于此,殺死這個道門走狗。

而今日他亦不打算忍讓,宗主在時,谕劍天宗便力壓道門一甲子,而他是未來的宗主,如今雖未至紫庭巅峰,但怎可示弱?

紫衣道人神色微凜,身子忽地飄然後退,他的身前,守霄峰主的身影流光溢彩,似将化虛為實。

“宗門之戰不殺來使,莫非峰主大人要與整個道門為敵?”道人不笑,已然現匕。

劍拔弩張之際,天窟峰頂有劍意起,飛劍如針,掠過紫衣道人的掌間,劍尖挑起那封信後,飛劍再次化作流光返回天窟峰的方向,與此同時,一個年輕女子清冽絕塵的嗓音如薄寒春風,吹繞過四峰之間:

“信我收下了,随時恭候。”

陸嫁嫁的聲音寧靜高遠如懸空的劍星,在奪去道人戰書之際,溢出的劍氣震得他道心微鳴。

這位陸峰主的境界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高。

但他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似是怕陸嫁嫁反悔,紫衣道人笑道:“陸峰主果然風姿卓絕。”

他一邊微笑着,身後桃簾飄起,半空中顯露出幾顆淡紫星辰,那是類似小飛空陣的手段,他的身形向後倒去,即将離開之際,守霄峰主冷哼一聲,斬出一劍,道人離去之前中劍,痛哼了一聲,卻朗聲笑道:“諸君他日再會。”

……

這封戰書陸嫁嫁給寧長久看過,戰書內容中規中矩,最大的問題便是沒有日期。

“這不是戰書,他只是想給自己一個順理成章的殺人理由。”寧長久說道。

陸嫁嫁本是不該接下這封無理戰書的,但她畢竟是一峰之主。況且她在步入紫庭之前絕不會輕易出峰,而等她晉入紫庭,那位大名鼎鼎的十四衣,未必是她的對手,某種意義上,這又是一場明與暗的對換。

陸嫁嫁傲然道:“宗主在與不在,谕劍天宗也絕非任人欺淩。”

寧長久想得更多些:“雖然戰書沒有日期,但是我相信,他們已經選定了動手的時機,你一定要小心。”

陸嫁嫁蹙眉道:“我修道峰中不出,他們要如何殺我?除非……那位十四衣已然潛入了天窟峰?”

七意可以潛入,修為更高的十四衣當然也有可能。

他們同時想到了那位有可能存在于峰中的神秘人,冰容的刺殺依舊歷歷在目,容不得他們掉以輕心。

寧長久放心不下,道:“要不我搬過來住?”

陸嫁嫁面不改色,心中卻不知在想什麽,話語冷然:“不必了,你現在的境界對付不了十四衣。”

寧長久微笑道:“現在嫌我境界低,晚上難耐求饒的又是誰?”

說的是這些天的煉體。

沒有外裳阻隔之後,哪怕陸嫁嫁劍心堅定,很多時候也難以忍耐,她想起了自己軟弱時的模樣,寒眸微擡,以劍氣在寧長久的雙唇間覆上了一層霜作為懲罰。

這封沒頭沒尾的戰書暫時放下,兩天之後,無神月終于到來。

在凡人無法察覺到的領域裏,空獵的神國關上了大門,一個月後,罪君的國度将會開啓,鎮守此後一年的人間。

凡人無法察覺到神明的離去,但壓頂之雷吹散,白雲化雨,萬物宣發,世間的陰鬼邪物像是被搬去石頭的新草,失去阻力之後開始發瘋似地生長。

他們大部分會在接下來的一年中死去,但仍有一小部分得以暗藏着修行,一直成長為獨當一面的邪魔。

四月初,谕劍天宗舉行儀式,讓年輕的弟子們自行分成十隊,抽取地域的木牌,決定他們各自守護的領域。

他們每個人還會得到一個木筒,危難之際,以劍火點燃木筒,其中藏着的劍玉都是對璧之玉,一端破碎,藏于峰主殿中的另一端也會随之破碎,殿中感應之後,便可以立刻馳援陷入危難的弟子。

寧小齡去抽取了牌子,她拿到牌子有些失望,原本還想着去自己的家鄉殺山鬼的。

她将木牌遞給了寧長久。

寧長久看了一眼,上面是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小鎮名:“蓮田鎮。”

“是個小地方哎。”寧小齡有些喪氣,埋怨着自己手氣不好。

寧長久寬慰道:“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難不成你還想再來一次臨河城的一個月?”

“我是不想了,就怕師兄皮子賤,再想挨一個月揍。”寧小齡捧着臉,但臉上依舊寫滿了不高興。

寧長久嘆了口氣,心想師妹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偏偏自己還打不得罵不得。

寧小齡抓着這塊木牌不停地唉聲嘆氣,這可是她修道之後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斬妖除魔,當然要遇到一些厲害的對手,才配得上她高超的劍法呀。

下山之前,寧長久又偷偷見了陸嫁嫁一面。

他給陸嫁嫁做完了最後一次煉體,囑咐完一些修行的事項,又讓她幫忙照看着些自己的弟子丁樂石,雖然這個弟子他自己都沒太上心,但畢竟一年之後要與趙襄兒的徒弟嚴詩公平一戰,這場面子之争,寧長久不想輕易輸掉。

寧長久最擔憂的,便是路上會不會遇到紫天道門的麻煩。

陸嫁嫁勸他不用太過擔心,雖然宗主出游,但是總會回來,紫天道門也絕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更何況他們也算是名門正派,哪怕對年輕弟子使陰險勾當,對于兩宗的實力也沒什麽影響,屬于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在看過地圖之後,寧長久發現蓮田鎮與臨河的方向倒是出奇地一致,都在谕劍天宗以北的方位,而趙國在天宗的西北處,與那偏僻小鎮倒不算遠。

前往蓮田鎮的路上,寧長久與寧小齡先後問了幾次道,許多村落的樵夫見到他們的裝扮都很熱情,很多婦人連忙拉來了自家的小孩,請求仙師為之賜福。

寧長久便為他們各自輸入了一道微弱靈氣,可以擋消許多病厄。

有一個年紀半百的瞎子婦人,領着自己又瞎又啞的孩子求仙師醫治,寧長久與寧小齡對視了一眼,無能為力。

但寧長久抵不住那母親失望的神色,便以周圍的村莊為藍本,化作具體的模樣勾勒在了他的神識裏,雖然只有短短的幾息,但還是令那小男孩歡欣得手舞足蹈,永永遠遠地記下了這一幕,直到數年後重病死去。

在婦人的千恩萬謝裏,他們告辭離去,又過了幾村幾坊,一片連綿的土胚房子裏,蓮田鎮的牌坊終于出現在了面前。

土牆不高,他們到來之時,恰有一只靈巧狡黠的黑貓壓低了身子走過牆沿,而當他們進入小鎮時,梆子聲傳了過來。

……

……

(過渡章節,有些短小無力……)

第 141 章 :驚殿之亂

女子已經二十年沒有見過月光了。

她衣衫褴褛,在黯淡的光裏透着粗糙的紅,她手中提着的劍很薄很輕,像是一截長長的匕首,她的身體同樣很輕,像是漂浮在一片虛幻的海水裏,而她掠過時空氣震動,水紋般的軌跡一如長長的尾羽。

她時常相信,女人的恨是最容易點燃的柴火。

她握着劍,腦海中再次出現了那無數次在夢中見到過的場景。

深夜、古宅、大火,打翻的銅釉色油瓶,撞斷的欄杆,火光吞沒的池塘,舉着半人高盾牌的士兵,守在大門前拿着酒葫蘆仰頭痛飲,身子小山般巨大的大髯首領。

這是她無法掙紮離去的噩夢,噩夢裏的修羅穿着重甲向自己走來,大宅裏沖天而起的焰火被他慢慢走來的身影吞沒,他手上寬大的劍還在滴着血,躲在角落裏的小女孩不知道那血是父親的還是母親的,亦或者是其他的家眷,仆人。

她害怕得說不出話,心髒像是盛滿了冰,只要稍微一握,涼意便會沖破心扉麻痹她的全身。

她睜大了眼看着他,想要求饒,但是一句話都說不出,更何況眼前的人是修羅惡鬼,惡鬼怎麽會聽得懂人話呢?

那是你她永生難忘的夜晚,大火将天空圖成了紅色。

厮殺聲與慘叫聲裏,那個向自己走來的惡鬼,顯然是個很不稱職的鬼,他盯着自己的大大的眼睛,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兒,竟只提起刀在她的臉上劃下了一道疤,然後便繼續向前走去。

等那殺手走遠之後,緊張得快要窒息的她終于吐了口氣,她撒腿跑向了書房的位置,翻開古畫,身子貼靠上去,将那牆壁翻轉了過去,跑進了秘道裏。

接着她看到了秘道中也陳列着許多屍體。

原來敵人早就找到了這裏,裏面有父親母親的,也有哥哥弟弟的——他們原本是想抛下自己逃命的,卻先一步逃到了陰曹地府裏。

黑影似乎還在遠處晃動,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裝死還是真昏了過去,總之跌倒在了血泊中。

她醒來已不知過了多久,她發現自己和周圍屍體上值錢的物件已被搜去,而她被誤判為已死真是她不敢想象的幸運。

接着她順着秘道走了出去,在原野上哭了很久,費盡心血活了下來,幾年後想盡辦法找到了訪仙人,很幸運地被訪仙人一眼相中,拜入谕劍天宗。

她的天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二十多歲便邁入了長命上境,若非十幾年後出了個陸嫁嫁,她便是天窟峰有史以來天賦最高的女弟子,甚至被一度認為會成為新的峰主。

但她終于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邁入長命上境之後,她報仇的心太過急切了。

那修道的二十年,她将自己的仇恨隐藏得極好,她乖巧懂事,只是為了遮掩傷疤鋪上的半面妝,使得那種乖巧有些吓人。

但她确實很聽話,從未忤逆過師父的意思,哪怕師父幾乎成為全峰之敵的劍瘋子時,她也沒有離去,而她所有的努力,為的都是記憶中那場大火。

她暗中調查了許多事情,終于理清了當年的來龍去脈,明白了自己的仇家是誰,那些殺手和鐵騎又是誰。

事隔多年,那些曾經大山般壓過她的身邊,高傲地露出爪牙的殺手,如今已成為任由她宰割的蝼蟻,她用劍輕易刺穿他們铠甲,将他們一個個送去黃泉時,那肝膽俱裂的神情,那軟弱無力的求饒仿佛都在昭告着她,二十年前讓她整個世界崩塌的殺神們不過是她記憶裏的幻覺。

修道者除了斬妖除魔之事,不得在凡間幹涉尋常人的生死,她雖犯了戒,但她是天窟峰的驕傲,沒有人會苛責她,甚至會主動替她圓去這些。

只是命運太過弄人,她在殺死一個年邁的殺手時,不小心多看了一眼,她看到了他的眼神,哪怕隔了這麽多年,哪怕此刻他眼角滿是皺紋,她依舊認出了那個眼神。

那是當年鐵盔中唯一露出的眼神,是她記憶中的全部。

這眼神讓她有些瘋了。

那名殺手當然不可能認識她了,他說着哀求的話語,說着女兒總被夫婿家欺負,自己要是死了,她不知該被欺負得多厲害。

她聽不下去,所以她的劍驟然落下,斬下了他的頭顱,沒有折磨的死亡便是對他的仁慈。

塵緣斬盡,她偏偏在這個該死的時刻破長命入紫庭,接着囚困在了心魔劫裏,然後道心失守,半瘋半醒,天雷來時她無法扛過,被打得大道受損,身負重傷。

她瘋了,她殺死了很多很多人,屠了數個村子,成為了無數人眼中的惡鬼,唯一的區別是,瘋了的惡鬼從不心軟,只會斬盡殺絕。

最終宗主親自出手,将她的靈脈打斷,功力打散,押入了寒牢之中。

而這漫長歲月裏,她是清醒的,這種清醒帶來的是痛苦,她整整二十年都在後悔着那場複仇,她想不明白,明明父親母親根本不喜歡自己,哥哥也總拿自己當出氣筒,她為什麽要偏執去複仇呢?

她原本已經成為了仙人,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什麽是比自己更加重要的。

一場荒唐的複仇斷送了大道,換來無盡的痛苦人生,所以她恨所有人,恨死去的家人,恨饒過自己一命的鬼,恨師父,恨宗主,恨所有谕劍天宗的人。

她立在一處高高的峰石上,簡單地回憶過了自己的一生。她的生命就像是陳年的酒,本該變得無比醇厚,卻在即将開封的時候,晃動起了壇底的渣滓。

“是你麽?”她看着遠處的峰主殿,緩緩飄了過去。

那個賜予她新生的如水黑影告訴她,如今的峰主是陸嫁嫁,天賦資質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所以她更要殺了她。

她從不覺得有任何其他女子比自己更強,哪怕是那位懸日峰的峰主,也不過是比自己多修了幾十年道罷了。

破舊的紅衣在夜風中掠起,風吹開長發露出蒼白的臉。

她很快來到了峰主殿前。

而來到殿前時,她卻聽到峰主殿中傳來了奇怪的聲響,這一聲響更讓她的殺氣再也無法遮掩。

……

……

峰主殿中。

寧長久正在幫陸嫁嫁煉體,他抵在她背心上的手指泛着淡淡的金色,那種金色像是電光,傳達到了每一根構成白紗的細線上,将陸嫁嫁遮掩着秀美後背的白紗也染成了一張金色的網。

而她柔美的身軀也像是被這張網裹緊了一樣,仿佛被困住的小獸,在網中收窄着雙肩,戰栗着身子。

寧長久能察覺到她身體的異樣,她的體內從未如此明亮過,那些郁積了多年的寒氣,便在金烏中消散于無形,而所有的竅穴都喜愛着這種光,它們吸收着光線,散發出熱量與溫度,就像是一枚枚錯落在體魄內的太陽。

她的紫庭明亮,氣海亦被照得宛若一顆金丹。

她覺得自己明明裹着衣裳,卻似被一覽無遺,那炙熱的溫度雖非真實,而是一種道境上的灼燒,這種灼燒更讓人難耐,若是此間無人,她恐怕會忍不住撕扯去衣裳,直接撲入峰主殿後的寒池中。

她此刻腳趾蜷緊,身子緊繃如弓,一手抓着自己的衣裳,一手撫着自己的小腹,竭力對抗着那種身體灼燒的眩暈感。

陸嫁嫁銀牙緊咬,眼皮合攏顫抖着,她忽然覺得握在手中的衣襟是那樣的滑,仿佛只要再熱一些,整件衣裳便會融化在金烏的光中,她的手指摸索入唇間,輕輕咬住,濕潤的熱氣氤氲上蔥尖般的手指,痛意換來了短暫的清醒。

她一點點沉靜下來,另一手手掐出了一個蓮花劍訣。

她開始嘗試将精神剝離,使得主要的意識陷入昏迷,而另一個意識如無知無感的聖人,在一旁冷眼旁觀着自己的改變,就像是督造的官員,在一旁嚴肅地看着匠人手中瓷器或者鐵器的鑄成。

這種過程持續了許久。

陸嫁嫁忽然感覺靈臺一清,那種灼熱感中催生出的欲望在腦海中潮水般褪去,濤聲漸遠漸小,仿佛她的身體已不屬于自己。

她不過是一把真正的劍,一尊靜坐的觀音像,任何的情感激不起她容顏上絲毫憐憫的波瀾。

她的道境偶得感悟,在機緣之下竟邁入了嶄新的境界,她能感知到,紫庭距離自己,真的只有一步之遙了。

而寧長久的視角裏,便是陸嫁嫁的背脊再次挺直,背與腰的曲線再次柔延起來,而她的平靜亦是可以感知的,仿佛視所有的外部觸感皆如無物。

寧長久對于陸嫁嫁如今的狀态有些不滿,但他當然不會去破壞陸嫁嫁好不容易營造出的道境,他只是擔憂,陸嫁嫁這般下去,會不會真的變成一把沒有欲望的人形兵器。

但這種狀況很快被打破了。

陸嫁嫁畢竟不是真正的紫庭,這種超乎境界的道境未能持續太久,放空的精神無法做到真正的空,那麽任何的情緒和欲望哪怕是滲入一丁點,都會如春雨後的雜草藤蔓,發瘋一般地攀爬滿意識。

道境的一空一滿之間,陸嫁嫁神思飛回,對于道境的感悟雖更進一步,但提前窺探紫庭,負面影響便是會帶來很多精神的虛無。

在極短的時間內,她又由劍變作了人。

她咬住了指尖滲出了血,咛地哼了一聲後,身子陡然前傾,手臂一撐,半趴在了寒冰玉床上,反穿的劍裳垂了下去,燈火映照出更多玉石一般的顏色。

而如果煉體忽然中斷,對于身體的傷害極大,幸好寧長久的手指似黏在她的背上一般,随着陸嫁嫁身子向前傾倒,他也跟着前傾了過去。

“不……停下。”陸嫁嫁已有些不清醒,聲音細若蚊讷。

寧長久當然不會停手,他有分寸,此刻若是住手,将會對她的身體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

陸嫁嫁難以承受,長發向下垂落,遮住了紅潮翻滾的臉頰,她支撐着身體的手臂漸漸彎曲,最終整個前臂屈下,壓在了玉床上。

這是暗紅衣裳的女子在窗口第一次窺見的那幕。

在她的視角裏,陸嫁嫁羅裳半褪,裸露後背,趴跪在床上,一個白衣少年欺在她的身上,不知在做什麽,總之惹得陸嫁嫁面露潮色,低吟不止。

“就你也配為峰主?”女子神色兇厲,臉上的疤像是一柄随時要飛出的刀,她咬牙切齒,自認為撞破了峰主與弟子的私通,怒意和恨意難以遏制。

她自瘋了之後本就無法掩藏自己的情緒,此刻在這一幕刺激之下,更是忍無可忍。

“這等淪于欲望無法自持的賤人,竟也敢有人将之與當年的我相提并論?”

女子看着那幕,手中的劍已緩緩舉起。

她原本以為,那沉淪欲望中的兩人無法察覺自己的動手,畢竟她如今的實力已恢複到了巅峰,在夜色的遮掩下,她本應是天窟峰最好的殺手。

但她舉起劍的那一刻,屋中的兩人卻都察覺到了。

最先察覺到的是境界更高的陸嫁嫁,她劍心的警鳴将她營造出的道境暫時震碎,她察覺到了屋外的殺意,無法判斷來人,而身體的灼熱感又讓她手腳發軟,一時間竟催不出劍意。

而她的身後,寧長久卻當機立斷,伸出了手,将峰主殿內所有燈柱上的燭火瞬間斬滅。

殿內瞬間一片漆黑。

門外窺探的女子神色凜冽,她下意識地睜開了劍目,而這一舉動,卻也使得她暴露在了對方的視線裏。

她立刻合眼,想要再次隐匿身影,但為時已晚,一柄劍已破窗而出,射向了自己的眉心。

女子二十年失去功力,對于身體的第一反應是軟弱的,而她戰勝心中軟弱之後,那一劍已刺入了自己的心口,幸好她反應不算慢,在極短的時間內徒手抓住了劍身,将其一把拔出,擰成了鐵條。

“狗男女。”

女子罵了一句,接着窗戶瞬破,她身影一下子沖入漆黑的峰主殿中。

寧長久與陸嫁嫁已不在寒玉床榻上。

“松開手!”陸嫁嫁低喝一聲。

“不行,此刻提前結束,先前半個月努力便都功虧一篑。”寧長久攬住了她的身體,手指依舊抵在她的後背上,陸嫁嫁無法做太多反抗,總覺得此刻的姿勢自己像是個小女孩一樣。

“還要多久?”

“半刻。”

“那先拖住,我還能出劍!”

“好。”

寧長久點點頭,沒有去管突襲的殺手,他一邊為陸嫁嫁煉體,一邊施展道門隐息術向後門掠去。

他們雖是用聚音成線的手段,但話語發出時的波動還是讓女子察覺到了,她身影滑掠過地磚,快得像是游魚一竄而過的影子,一劍刺入黑暗,她感覺到自己刺中了什麽,長劍一挑,是一片帶血的衣衫。

受傷者是寧長久,他一聲不吭,面色冷峻極了,帶着陸嫁嫁向着後門飛掠。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殺手的速度,第二劍轉瞬即至,若非峰主殿對于外來者有天然的壓制,這恨意滔天的一劍甚至可以将地面流水紋路的磚石盡數斬滅。

而寧長久也是外來者,他的行動在峰主殿中也受到了阻滞,所以那殺手女子咄咄逼人的一劍,他未能完全躲開,後背被斬出了一道極長的血痕。

寧長久身子搖晃,痛意帶來的痙攣讓他難以做出反應,唯有手指死死地按在陸嫁嫁的後背上,力氣大得似是想要深陷其中,與之融為一體。

陸嫁嫁感受到手指的力量,她渾身炙熱,神志在清醒和模糊間不停地拉扯着,而寧長久的指力讓她意識到他已經受了傷。

陸嫁嫁絕不允許自己在他的保護下坐以待斃,她清叱一聲,再次強入那種道境之中,神識清明,意識似超脫了身體的魂魄,卻主宰着她所有的一切。

意念稍動,仙劍明瀾破鞘,嗡鳴而來。

劍光如電,一閃而過。

這劍鳴很是耳熟,女子一下子便認出了那是天窟峰的鎮山之劍——那本該是屬于她的劍。

嫉恨讓她直接伸出了手掌,想要抓住那道閃電,但她動作慢了一些,閃電從指間溜走,落到了陸嫁嫁的手中,而那不安分的劍氣卻炸傷了手指,留下了焦黑的顏色。

陸嫁嫁正過了身,握劍而立,寧長久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頂在她的背心上,兩人一前一後地站着,陸嫁嫁知道寧長久受傷,所以她幹脆不動,握劍直面對手。

她們同時睜開了劍目。

女子望着陸嫁嫁那微紅的絕麗臉蛋,心中微動,哪怕同為女子,她也覺得沉醉,只是這種沉醉讓她想要拔出劍,在她的臉上劃下一道疤痕。

他看着那纏繞在她腰間的手,冷笑不止:“好一對狗男女,都這般關頭了,竟還纏綿在一起?你身為天窟峰的峰主,若是此事讓滿峰皆知……呵,瞧你的容貌,外面的弟子們怕不是還以為你是個冰山仙子吧?”

陸嫁嫁沉默不言,盯着眼前的女子,目光落到了她那道傷疤上,陸嫁嫁心中閃過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旋即寒聲道:“你是冰容?”

“冰容?”女子遲疑了一會,才笑了起來:“我自己都不記得我的名字了,沒想到你居然知道。”

陸嫁嫁過去從沒有見過她,她入門之時,冰容便已在寒牢中關押了好幾年了。

但她曾經聽師父無數次念叨過她。

說她如果不瘋,便會是自己最好的師姐。

可她瘋了,師父瘋的時候有人将他拉回來,但這位師姐瘋了,鑄成的大錯卻已不值得別人再拉她一把。

“你是怎麽逃出來的?”陸嫁嫁心中震驚,她明明親眼監督着寒牢的修複和禁制的立下,當日隐峰大亂冰容都未能逃出,那之後當然更不可能。

而寧長久則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他明白了過去幾天他察覺到的異樣。

按理說如今天窟峰凋敝,靈氣的搶奪上應該遠遠遜于其他幾峰,但是當日,靈氣的風拂面,一如往常,因為太過尋常,所以他潛意識感知到了異常,卻也未能琢磨明白這異常的由來。

今日他終于想通,原來是因為天窟峰還藏着高手。

這個高手指的不是眼前名為冰容的女子,而是那個給予冰容力量,幫助他逃出寒牢的人。

寧長久想不通那個人能是誰。

而陸嫁嫁與冰容,在短暫的“寒暄”之後,便幾乎同時開始出劍。

她們同承一師,一個是二十年前最優秀的女弟子,一個是如今最優秀的,她們的劍法也同出一個路子,一出手便幾乎知根知底。

寧長久确信,若是陸嫁嫁全盛,這冰容絕對活不過十招,但此刻,陸嫁嫁煉體不可斷,身體的炙熱侵蝕着她的精神,而她營造出的道境,同樣岌岌可危,支撐不了太久。

冰容身影一晃,下一刻,留在原地的便是一道很快破碎的殘影了。

而她手中極薄極輕的劍已經貼近了陸嫁嫁。

冰容起勢是天谕劍經上半卷的砂雪式,而陸嫁嫁則用的鏡花式,雙雙蓄勢之後,兩人如出一轍地使出了大河入渎式,黑暗中,她們的劍光在對撞之後湮滅,地上的磚瓦上,一下子碎開了無數的裂紋,飛速綿延到了極遠處。

劍氣之中,兩把劍也撞在了一起。

她們以劍鋒抵着劍鋒,冰容手臂的力量壓上,鋼鐵的摩擦聲裏,冰容的輕劍擦過明瀾,一下子抵上了劍锷,她手腕一轉,想将劍漏過陸嫁嫁防守的間隙,直接切入她的心口。

陸嫁嫁有所察覺,手腕一振,劍身猛然一動,在那劍切入之前将其振開,而女子握劍的手臂雖被格開,接着身子扭轉之際,另一只手直接化掌拍向了陸嫁嫁的額頭。

陸嫁嫁此刻如母雞護崽般護着寧長久,對于冰容的攻勢無法直接躲避,她只好伸手迎接。

啪得一聲,冰容的手掌打上了她的手腕,巨大的力量裏,陸嫁嫁連帶着寧長久身形倒滑,而峰主殿中,黑暗一下子被照亮了許多,冰容張開了雙臂,自己的中心點,那柄長劍默然懸空。

劍氣大方光明。

這是當日皇城之中,陸嫁嫁所斬出的那一劍。

“松手!”陸嫁嫁低喝了一聲,但為時已晚。

煉體即将完成,寧長久此刻也不願意中途放棄,使得今後陸嫁嫁再無修成劍體的可能。

而關鍵時刻意見相左卻是致命的。

此刻,陸嫁嫁的道境幾乎失守,炙熱感再次湧上身心,無數的情緒在烈火中被放大了,這将極大地攪亂她出劍的速度。

果然,冰容劍勢已起,她卻還未擺正劍架,而冰容一劍奪懷而來時,她只好轉攻為守。

如虹的劍氣将她們的臉照得分明。

“你這麽弱有什麽資格當峰主?”冰容感受到了她搖晃不定的劍心,怒喝着推出了劍。

兩人的劍勢相撞,激起了漫天劍火,照得峰主殿通明。

兩人的劍氣随後也撞在了一起,淩亂的劍意猶如無數飛刀,瞬發而出,摧枯拉朽地割破一切。

沖擊凝成了巨大的波,直接掀翻了陸嫁嫁,将他們向後撞去,峰主殿的後門破碎,陸嫁嫁與寧長久的身影一起向後跌飛出去,如一塊石頭般砸入了峰主殿後的寒池中。

冰容立在原地,看着寒池中濺起的水花,冷蔑一笑,輕輕搖頭。

“咳……”

兩人在巨大的沖擊中一下子撞入了寒池之底,寧長久咳嗽了一聲,寒冷的池水灌入了他的口鼻,他連忙屏住了呼吸,任由透明的水巨大手掌般托起自己的身體,将他們重新捧回到水面上。

冰容從峰主殿的後門走出。

她擡頭看着月色,又回身看了一眼巨大的大殿。

四十多年前大宅子的火焰和二十年前她發瘋之際屠村屠城的記憶一并湧上心頭,她從最初手無寸鐵的人變成了手握刀劍的魔鬼。

她從不覺得自己錯了,她從來覺得自己是個可憐人,她最痛恨的是就是師父,明明當年他也瘋過,為什麽他就沒辦法體諒自己呢?

冰容冷笑着掩面,淚水從指間溢了出來,這本該是她早已幹涸的東西。

而她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望月傷懷,究竟錯過多麽好的殺人良機。

冰容提着劍走到寒池邊時,陸嫁嫁已握着劍站了起來。

她的衣裳漂浮在水面上,像是一朵雪白的睡蓮。

她的下裙浸透了寒冷的池水,濕冷地貼緊在纖長的大腿上。

她的長發同樣濕漉漉地披下,遮掩着她的身軀,此刻她的容顏變得極靜,靜得幽邃,月光下的身軀似最好的美玉雕琢而成,也似最好的宮廷畫師嘔心瀝血之作,這般欺霜賽雪的美麗裏,冰容看得癡了,恨不得将她的肉身劈開,占據這副誘人的皮囊。

但她感應到陸嫁嫁的氣息已陡然變了,先前那個在自己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女子像是此刻才真正出鞘,她所展露出的寒芒讓自己都要退避三舍。

冰容卻沒有畏懼,反而更激起了戰意。

能再酣暢淋漓地出一次劍是自己畢生的夙願,更何況是這樣的對手呢?

冰容想起了自己殺死的那個男子,那個男子永遠也不知道,自己的死亡源自于當年的心軟。

殺他的時候,她沒有任何的婦人之仁,哪怕再讓她選一萬次,她也會殺死他,她享受那種殺死良善之心的快感,雖然這也成為了她之後失陷于心魔劫中的關鍵。

她原本以為,那是她此生最滿意的一劍。

但如今,她的精氣神再次攀升到了頂點,她相信自己可以斬出很強很快,自己都挑不出瑕疵的劍。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再次出劍。

天上的明月被奪取了顏色。

兩人的中央,寒池卷起水龍,淹沒了她們。

這果然是冰容最滿意的一劍,任何方面都讓她無可挑剔,哪怕是如今的陸嫁嫁,在面對她這一劍時,也只做到了平分秋色。

但她還是死了。

她死于側面刺穿咽喉的一劍。

那是寧長久的劍。

雖然他知道陸嫁嫁下一劍也可以殺死她,但他不會給冰容任何反擊或者通風報信的機會。

冰容呆呆地看着前方,眼中的火漸漸熄滅,然後撲通一聲倒在寒池裏,鮮血暈染開來。

陸嫁嫁垂下了劍,輕聲道:“轉過身去,我換衣服。”

寧長久沒有回應,他在砍出那劍之後,身子直接墜到。

陸嫁嫁輕聲驚呼,她這才發現寧長久的後背已然被鮮血浸透,劍痕極深。

她再顧不得什麽,直接沖過去扶住了他,将他抱在懷裏,她低下頭,看着他蒼白的臉,心中泛起了不好的預感。

她立刻驅散心中的念頭,為他療傷,但他的後背本就血肉模糊,強渡真氣只會使得傷口更加撕裂,适得其反。

這一次她沒有任何猶豫,也未浪費時間去尋其他可以渡氣的竅穴,而是直接俯下身子,花瓣般的紅唇印了上去。

弟子性命攸關,自己只是為他療傷。

唇瓣相接,真氣如水渡去時,陸嫁嫁是這樣想的。

……

……

(PS:感謝書友鴻闫兒和禪心通明的打賞!!謝謝兩位書友的支持呀。也謝謝所有打賞過作者君和正版閱讀的讀者們,你們的支持是最大的動力!)

(希望大家都可以下載縱橫中文網APP支持正版閱讀,作者君每天更新大幾千字,一天訂閱收入五十元左右,實在有些凄慘T.T)

第 133 章 神農故裏

許久之後,葉桦才站起身來,朝着那兩具築基魔人屍體而去,眼中出現一股莫名的意味,從儲物袋中拿出魔劍,朝着一句魔人屍體一刺,在接觸的一瞬間,屍體不斷幹癟,絲絲血光順着劍尖融入劍身,不一會兒,魔人就成了一句幹屍,葉桦抽出劍,屍體頃刻粉粹,如同地上的泥土一般。

“這是?”葉桦蹲了下來,從屍體粉末中拿出一個東西。

這是一顆鑽石,散發着妖豔的紫色,裏面蘊含着某種力量,葉桦問了龍澤,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當葉桦用魔劍将其餘幾個屍體吸收後,也存在這個東西,只是不知道這有什麽用,葉桦直接将他們丢入儲物袋中,待以後再研究。

葉桦手指一動,輕聲一跳,就踩在飛劍上面,看着攪動的白光,心情有些沉重,魔人實力遠比他遇到的同層次修士強,能守在外面,說明不得用,但還這般難以對付,那裏面進去的二十一個魔人,随便出來兩個築基前期的魔人,都可以讓自己敗逃。

不過,既然來了,那就面對吧,況且殺這些魔人能獲得功勳值,而且很高,或許是天道認為魔人可恨吧,殺一個築基境界的魔人,竟然給了一百功勳,這四個魔人,足足給葉桦帶來兩百二十功勳,殺得值。

若是裏面的魔人都殺了,那是多大的一份資源啊,可以兌換好多東西啊,當然,這也只能想想,魔人實力太強了。

葉桦也不再耽誤,踩着飛劍,直接飛入陣法,白光一閃,身影就消失了。

一個空蕩蕩的地方,一道身影突然從白色光團中鑽了出來,剛一出來,便警惕地看向周圍,見附近沒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靈氣充沛!這是葉桦進入這個小世界的第一印象,與外面相比,這裏的靈氣濃郁了近十倍,或許不是這裏的靈氣太充沛,而是外面的靈氣太稀薄。

最先入眼簾的,是前面高高豎起的門柱,上面刻着不少東西,詭異的是,這上面刻的東西,與葉桦以前見到的完全不同,以前見過的刻畫,不是龍就是鳳,而這上面刻畫的,竟是一些非常普通的東西,人界存在的一些動物,像是記錄了許許多多平凡的事物。

而兩根門柱的中間,相連着一塊門匾,上面寫着“神農故裏”,平淡無奇的書法,卻顯露出一股極其危險的氣息,微微的一絲氣息,便能讓葉桦煙消雲散。

“怎麽會?”龍澤驚呼道,聲音之大,且出現在葉桦的耳邊,差點讓他聾了。

“怎麽了?”葉桦疑惑地問道,能讓龍澤這麽驚訝,少有啊。

“這是神農故裏,怎麽會在這個地方?”語氣中夾雜着難以置信,還帶着些迷惑,不知在想着什麽?

神農故裏?葉桦隐約記得這個詞,神農,自然是炎帝,故裏,哦,對了,葉桦拍了下手,這裏是炎帝居住的地方啊,看着樣子,炎帝顯然不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啊。

“那位通天大能的居所,怎麽出現在這個小地方呢?”龍澤喃喃道,心中的驚訝還未平息。

“聽你這麽說?炎帝很有名?”葉桦好奇地問道。

“當然,炎帝名享各界,通天之能,各界大能無所不敬,教化萬民,一身煉丹術更是登峰造極,少有人能相提并論,憑炎帝的本事,絕對能夠創造一方小世界,可是,怎會出現在此地?”龍澤想不通,一副迷茫的樣子。

“這麽厲害,通天之能。”葉桦感慨道,沒想到存于歷史之名的炎帝竟有如此本領。

“你別小看這門,當年鼎盛時期,守護這門的守衛,修為至少元嬰。”龍澤說道。

“這麽誇張,一個元嬰來守門,是不是太過浪費了。”葉桦咂舌道,緊接着疑惑地問道:“龍澤,你究竟在地獄中呆了多久,我記得炎帝是五六千年前的人物吧。”

“放屁。”龍澤怒火了臉,忍不住爆了粗口,說道:“你覺得炎帝那樣修為通天的人,壽命連五六千年都沒有嗎?你這是在侮辱他,就連我在地獄中呆了都不止五六千年。”

“嗯?怎麽會這樣?”葉桦疑惑道,他當年上學的時候,歷史書上是這樣寫的。将疑惑告訴了龍澤。

“不可能,你這歷史簡直是胡說八道。”龍澤生氣地說道。

最後,葉桦也沒能說什麽,相信了龍澤的話,确實,歷史上也沒有寫修仙者的事情。

“歲月流逝,如今,這門也沒有當年的威勢了,但對付一些宵小之輩卻沒什麽問題。”龍澤突然冷笑道。

“怎麽會?”葉桦凝神向着石柱看去,沒發現什麽特別的,除了門匾散發着恐怖的氣息外,再也看不出其他的特殊了。

“呵呵,通天大能的門怎會普通,以你的能力,确實看不出,這上面刻畫了多少個陣法,若是鼎盛時期,我進去也不好受啊。”龍澤笑着說道。

嗯?這般說,龍澤當年的實力不俗了,葉桦心中想到。

“當然,炎帝不知仙逝多久了,如今陣法無人維護,能剩下十分之一的威能也算厲害了。我能感受得到,之前進來的魔人,竟如此大膽,哼,竟想通過大門進去,當真可笑啊,哈哈。死了五個,而且是走在最前面的,沒想到這些魔人這般沒腦子,莫非以為炎帝死了,這小世界就任他們行走了嗎?這死掉的五個魔人,竟都是築基巅峰的,這些魔人長的都是豬腦子嗎?”龍澤大笑起來,笑得十分暢快。

“這麽厲害。”與龍澤不同,葉桦高興之餘,汗毛卻顫栗起來,五個築基魔人,就這樣沒了?太過恐怖了。

此時,看向門柱的眼神變了,感覺這大門如猛獸的血盆大口,一旦接近,就會狠狠地撕咬,最後連骨頭都不剩。

“放心吧,這魔人畢竟是外界之人,所以才會被陣法泯滅,你不同,況且你還是各界的巡察使,雖說還未正式任命,但這陣法不會傷害你,畢竟你身上帶着天道的石碑,隐藏着一絲天道氣息,陣法不敢傷你的。”龍澤感受到葉桦的忌憚,當即說了起來。

葉桦點了點頭,心中卻還是有些緊張,慢慢地靠近大門,若是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直接逃遁。

當葉桦靠近的時候,一絲暖和的光芒照射到他的身上,驚得葉桦差點逃遁,意識到這光芒沒有惡意,葉桦才繼續往前走。

當走到大門的正下方,光芒直接将葉桦包裹住,葉桦能感受到,這光芒對自己沒有惡意,反而有好處呢,自己一直隐藏住的修為展露出來,氣息不穩,開始波動起來,随後慢慢地提升。

“啪。”的一聲輕響,葉桦的氣息穩定下來,不再上升,但修為卻已經突破,達到鬼奴十層,距離二階已然不遠。

光芒消散,恢複了平常的模樣。

感受着修為的提升,葉桦高興起來,嘴角微微上揚,或許這是因為他預備巡察使的身份吧。

踏過大門的時候,眼前突然明亮起來,之前一片空白,此時此刻,卻是出現了衆多的景物,最引人注目的,是最遠處一座大殿,仙霧缭繞,看不太清楚面貌,卻知宏偉龐大,比之凡人的建築,天一樣高的差距。

然而,那座大殿很遠,如今在眼前的,是一排排樹木,在道路的兩旁,這麽多年過去了,卻不顯得蒼老,不似那些蒼天古樹般壯大。

“不對,這些樹都死了。”龍澤突然說道。而後讓葉桦靠近兩旁的樹木,這才能感受到,這些樹木不知死去了多少年,雖然樹上還有翠綠的葉子,顯得生機勃勃,但葉桦神識一掃,便會發現這些樹木生機都消散了。

輕輕用手碰觸了一顆樹的樹皮,這顆樹卻直接消散了,一點灰燼都沒有留下,如幻影般,緊接着,旁邊的樹木一顆一顆消散,轉瞬間,樹木都沒有了,只留下地上的青石鋪成的道路。

“這是怎麽了?難道是過去太久了?”葉桦疑惑道,而龍澤卻沒有給出答案,直接沉默了。

樹木消散,天然的屏障消失,一絲絲的冷清的感覺立馬襲來,落在葉桦的身上,讓他沉重不已,随着龍澤的沉默,他心情不由沉重了些。

不知走了多久,他才走出這片原本應該有的樹林,入眼的卻是一條河流,仙霧如地毯,鋪蓋在水面上,使得整條河流看起來都是白色的,而河上有一座橋,也被仙霧缭繞,只能看到一條條青色石階,還有若隐若現,雕刻在橋上的仙家走禽,一幅幅畫面在橋上兩旁,活靈活現。

葉桦剛要走上去,卻被一聲呵斥攔住了,發出這聲音的,自然是龍澤。

“有問題。”龍澤語氣沉重地說道,前所未有的嚴肅,三個字,将他心中的沉重說了出來。

“哪裏有問題。”葉桦沒有在動,既然龍澤說有問題,必然是有問題的。

“整個小世界都有問題。”龍澤一字一字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