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5 章 野猴送果子

水勢平緩,天光漸明,即使不用點燃火把,兩岸風景也能盡收眼底。

山壁風景如畫,大群的飛鳥驚飛,一只只的野猴子跳到矮樹上,不停地對着我們歡呼地叫着,像是列隊歡迎的樣子。

瘋子老漢說這些猴子跟我們是同類,常年見不到生人進入,驀然見到我們幾個人類自然歡呼雀躍,這是猴子的秉性使然。

我站在木筏上擡頭仰望那些白臉紅屁股的野猴子,心裏突然多了一些親切感,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阿毛更是歡天喜地地喊着叫着,跟山上的野猴子相互照應,像是一家人似的。

耳聽木筏四周響起砰砰的水花響,各種野果落到水面,大牛和海爺用船槳将它們圈過來,然後趴在木筏邊上撈果子。這些果子大多沒有見過,想必是山野珍奇的野果,世上并不多見。

田七呵呵地笑着,指着兩岸的野猴子說道:“野猴子怕我們餓了,将自己收藏的野果扔下來,這股熱情令人感動。”

瘋子老漢連連點頭稱是,說昆侖山的野猴子生性溫順,像極了神話傳說中花果山的那群猴子。它們頗懂人性,能動聽人語,不信的話你可以試一試。

我心裏極為不服,達爾文進化論說得很清楚,人類是類人猿進化來的,這些猴子再怎麽聰明,也不可能跟人類交流啊,說它們能聽懂人語,難道是神仙變得?不用跟人類打交道就能懂人話?

瘋子老漢似乎看出我的懷疑,臉上堆滿蒼老的笑容說:“不信吧,別說你不信,連我都不信,若不是我有一次神河遇險,快要餓死了,我胡亂說了一句‘給點吃的吧?’,結果猴子就扔了幾個果子,否則我早死在這裏了。”

海爺老江湖,問道:“老夥計你來過這裏?”

瘋子老漢回答說:“那一次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進了漠北荒漠,回來的時候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順流回來,路過這裏的時候人已經餓昏了,就是野猴子救了我——若不是此時舊地重游,這輩子都不想提起這件事情。”

見水面飄着很多野果,這些猴子再怎麽大方也不能浪費啊,我忍不住攏着雙手喊道:“猴子大哥們謝謝你們的果子,別扔了,足夠我們吃了!”

田七見我傻傻的樣子,小嘴噗嗤一聲就笑開了,随即笑得前俯後仰,差一點笑岔了氣,指着我說:“你真以為它們會說話啊?再說,它們也聽不懂啊。”

我尴尬說:“我只是按照人類的邏輯思維說的話,至于能不能聽懂沒關系,收了它們這麽多果子怎麽說也得表示感謝吧。”

大牛卻驚訝喊道:“猴子們真不扔了!你看,它們都不扔果子了!”

我立刻瞠目結舌起來,原先水面噼裏啪啦地扔下果子,自從我喊了話以後,竟然再也沒有一顆落下來,看來野猴子們果真聽懂了我的話。

就算是感動吧,我想兩邊山崖擺了擺手,再次喊道:“謝謝你們!都回去吧,我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給你們買十倍的水果奉還,還會——”,我噎住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大牛樂呵呵地喊道:“給你們這群朋友送好酒!”

我笑着罵道:“猴子喝酒嗎?”

大牛笑話我說:“聽說野猴子是喝酒的,它們收藏了很多野果子,大很多時候忘了吃,等想起來來的時候,野果子發酵成果子酒了,它們也是不浪費,将這些果子酒喝得一幹二淨,長此以往就養成了喝酒的習慣。”

我說:“肥胖子你給老子打住,你這是編瞎話糊弄吧?還真以為是西游記花果山的猴子會喝酒啊。”

瘋子老漢卻對我說:“大牛說的沒錯,昆侖山的猴子會喝酒。”

我說我這個人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倆說破大天去,我也不信。

阿毛指着旁邊的一只猴子說道:“看,這只猴子肯定喝酒了!白臉跟屁股一樣紅不說,你看連站都站不穩了!”

尋聲望去,一只猴子步履蹒跚地走在山壁上,本來向向我們打個招呼的,沒想到一個站不穩摔下來,幸虧山壁長滿了藤條,它随即蕩着秋千般回到了上面,可能受到了驚吓,躲在石縫中死活沒在出來。

我不得不信了,不是看到它酩酊大醉、腳步不穩的樣子,而是空氣中已經散發着酒的香氣,一定是這只猴子喝光了果子酒,将剩下的爛果子扔下來,我才聞到了酒味。

我精神一震,高興對着山上的野猴子喊道:“都回去睡覺吧,我們回來的時候給你們帶很多的酒喝!”

吱吱吱的歡叫聲此起彼伏,原本站在兩邊崖壁上得有幾百只猴子,聽見我的許諾,竟然撒歡地消失不見了。

大牛撇撇嘴說道:“好聰明的野猴子,感情幫我們不算白幫,剛才不走那是因為老大沒答應給酒喝。”

我笑着說:“猴子們對我們投資了,肯定也想着回報,扔點野果子能換來更多的果子和美酒,這個買賣怎算都劃算,我要是猴子我也會這樣做的。”

瘋子老漢思忖說道:“看來我們這次奔赴漠北荒漠,雖說兇險無比、甚至搭上性命,但我想是有驚無險,說不定真能活着回來。”

我問道:“你老先前還說咱們這次很可能有去無回,這回怎麽又說不會死了?”

海爺接話說:“什麽叫資深老向導,此去漠北荒漠不僅需要識途老馬,還需要感知危險的本領,跟猴子的出現有關吧?”

我心想一群猴子歡天喜地地瞎胡鬧一番,我們的生死怎麽會跟它們有關系呢?

只聽瘋子老漢說:“海爺就是海爺,果然見識了得——不錯,我們之所以不會死,就是跟野猴子有關系,天地萬物都是休戚相關的,無論生死還是富貴,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野猴子感知到我們還會再回來,這才舍得扔過子讨恩德回報。”

我說道:“那也不一定啊,這些野猴子沒準是這樣的德行,見誰路過都扔過子呢。”

瘋子老漢說:“這就是我要說的問題所在,我們上次進入這裏的時候,沒有見到一只猴子歡呼和扔過子,我獨自活着回來之時,若不是讨要救命,根本連它們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領悟說道:“我們這次路過帶着生死氣息,它們卻表現地極為熱情,說明十之**死不了了,一群聰明的野猴子絕對不會在死人身上下血本的,要知道這些果子可是它們賴以生存的口糧,它們再大方也不會拿着生死當兒戲。”

不管如何,預測到了我們能活着回來,畢竟是件好事情,哪怕鼓舞一下人心也是好的。

所以大家心情很好,劃着木筏愉快地前行。

最令人賞心悅目的是,沿着兩邊的懸崖垂下無數的藤條,每根藤條上又長滿了紅豔豔的小花,只有在深山老林才能見到這樣美麗的紅花綠草,它們來自大自然的恩賜,所以總是一塵不染,給人一種超脫世俗和驚豔之美。

(本章完)

第 334 章 :回來救急的榮華景

柳岸點點頭,“一個都不剩,不單如此,但凡有可能跟她們接觸到的仆人也都被殺了。”

仙桃園不是什麽隐蔽的地方,這麽一群富家小姐去仙桃園中,也不可能避人耳目,除非殺光全上京城的人,不然,很快就會查到這件事,這也就意味着,只要稍有心思,就會查到江盈惠和柳岸的頭上。

昨日他們如何進林子的他不知道,可出林子的時候,即便走的小路,也是碰到過幾個人的。而江盈惠出門的馬車,從來都是有鎮國公府标志的,想讓人不認識,都難。

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柳岸才心情沉重。

這個背後出手的人,到底要做什麽?當初他原本是想着,他想借他來毀掉江盈惠的聲譽,可是如今看來,卻又并非如此。

這是同一個人所為,還是……有人在暗中出手相助?柳岸想到江盈惠不同于常人的表現,剛剛接觸她時,他曾一度懷疑,她并不是吳寧侯府的四小姐。

因為,太不像了。他從來不曾見過一個像江盈惠這樣的貴族小姐。

真地都被殺了,江盈惠緩緩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緩了好一會兒,她才睜開眼睛,“柳岸,官府會不會查到我們的頭上?”

她在上京城中待了這麽多年,到底是知道一些約定俗從的規矩的,雖然這個時代沒有現代那樣的高科技,沒有滿大街的攝像頭,但是這個地方的眼線很多時候比攝像頭更厲害,略有風吹草動,立馬就會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裏。

仙桃園,不巧正是個眼線遍布之地。

“縣主……”柳岸有些猶豫,他不想告訴江盈惠這個殘酷的事實,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就算他不說,該來的也終将很快發生。

“會的,他們很快就會查到我的頭上,是不是?”江盈惠苦笑一聲,無助地抓住柳岸的手臂,“柳岸,有什麽辦法嗎?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避開這次劫禍?”

“縣主,你不要着急,這件事情,也并非沒有轉圜的餘地。”見到那雙明媚眼睛裏的迷茫,柳岸心中十分疼惜,他想要伸手撫去她眼中的迷茫,可在這個當口,又不敢太過逾矩,“縣主昨日在辦霓裳制衣大賽,這件事情……”

“世子,縣主說了,任何人都不能闖進去。”外面忽然響起小雲的聲音。

柳岸的話停了下來,正要聽柳岸主意的江盈惠皺了眉頭,榮華景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麽?她心中一跳,不會吧,他這麽快就知道仙桃園的事情了?那些人不是……不是都死光了嗎?

“縣主?”柳岸看了江盈惠一眼,似乎在詢問她是不是要繼續說下去。

江盈惠沖他擺擺手,然後對外道,“小雲,讓世子進來吧。”

小雲這才給榮華景讓了道。

“惠兒,我聽說你辦的制衣大賽出了些問題。”榮華景大步走進房內,一眼瞥到了站在一旁的柳岸。

整個緊閉的屋裏,只有江盈惠和柳岸,江盈惠方才梳妝完,面上神情嬌美,眼角飛媚,榮華景心中一沉,閉了口,陰沉沉地看了柳岸一眼。

“柳岸,小敏的事情,就按你說的做吧。”江盈惠垂了眸,轉身沖柳岸邊打手勢邊道,“若是還尋不到人,你也不用回來見我了。”

柳岸聞言,應了“是”,便慢慢向外走去,直到走到榮華景的身邊,他才停了一下,朝他不冷不淡地喊了一聲,“世子。”

榮華景沒有應他,柳岸顯然也沒想過等榮華景的應聲,他直接擡步走了出去,臨關門前,略帶深意地看了榮華景一眼,這才帶上了門。

房門緩緩地關上,将夕陽的餘光擋在了外面。

屋中有些許昏暗,屋中的兩個人卻誰都沒有心思點燈。

“小敏怎麽了?”榮華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明明他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要選擇相信江盈惠。

可到底,心不由己。

江盈惠聽得這話,心中冷笑,口中卻是道,“昨日晚上,小敏被歹人擄走了,至今還未得消息。”

“什麽?!”榮華景吓了一跳,“府中可還有人傷亡?”

江盈惠不知道榮華景的反應為什麽這麽大,不過被榮華景這麽關心,她的心中有些回暖,搖搖頭道,“只小敏一人。”

這個人為什麽要帶走小敏,難道小敏昨天也去了仙桃園?若是如此,為什麽不是殺了她,順帶殺了其他知情人?擄走小敏的人和殺害那群人的兇手,是同一個嗎?榮華景心中在瞬間急劇跳過了幾種想法。

不過,看到江盈惠有些茫然的眼神,榮華景便把這事藏在了肚子裏,這種血腥的事情,能瞞着江盈惠,便瞞着吧,省地吓到她。

“惠兒,這事你可去報了官?可要我插手?”榮華景知道小敏這個丫頭,似乎是常年打理着江盈惠的身體。

江盈惠身子骨弱,常年帶病,榮華景也曾請過太醫給她看診,都是讓好好養着,并沒有其他的話,他沒什麽辦法,也只能任由江盈惠養着小敏在身邊了。

如今小敏被人劫走了,江盈惠的身子怎麽辦?榮華景想着要不要去給她請一位鎮國公府中常來的大夫,暫時代替小敏給她看着身子。

“報官?”江盈惠愣了一下,這種事情,她心知肚明,怎麽可能去報官,不過,這事的正常反應,還真是應該去報官,她沉默了一下,便勉強端着笑道,“我正是讓柳岸實在找不到就去報官的。”

見榮華景面露不解,江盈惠解釋道,“小敏雖是我的丫鬟,但到底是個黃花姑娘,若是有人知道她被歹人劫過,她日後還有什麽盼頭?”

這話說地情真意切,榮華景心中嘆道,當真是他的惠兒,平日裏待這些下人簡直親如家人,也只有她,才會為他們想地這麽面面俱到。

第 331 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聽到劉辛提出的約戰,何足道心中暗喜,對方有誅仙大陣,如果硬拼,不知道有多少昆侖弟子會葬身此地,本來人間界的根脈已經斷絕,說不好聽的,死一個少一個,如今的昆侖,也承受不起啊。

可是只選出五名高手對決,情況就完全不同,可以避免大量傷亡,而且昆侖從來都不乏高手。

不過,對方既然敢提出這樣的決戰方式,只怕有什麽陰謀,莫非他們有高手?

何足道的目光重新在劉辛的陣營中審視一遍,心裏越看越沒底:那個十多丈的大個子,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昆侖派好像也沒有和他同的選手。

還有那個風姿綽約的女子,身上散發出一種古怪的氣息,好像是消失已久的龍族,這實在叫人有些想不明白:龍族不是早就滅亡了嗎?

還有那個一臉冷酷的紅發男子,顯然也是高手,再加上劉辛,對方的勝算很大啊。

何足道的身上開始冒汗:幸虧沒有痛痛快快地答應下來,憑着己方陣營中的這些人馬是不行了,必須再約集幾位高手才行。

劉辛看到何足道臉上陰晴不定,一副心懷鬼胎的模樣,心中不由暗暗鄙視。其實,劉辛這樣選擇,也多少有些無奈。誅仙劍陣雖然厲害,但是當年也被老子等幾位教主級別的變态給破掉。

如果昆侖派損傷達到一定程度,劉辛毫不懷疑,他們一定會插手此事。郁悶啊,沒有教主級別的高手坐鎮,行事難免就會畏首畏尾。

雖然以前劉辛也幻想過能站在修煉的頂峰,成為盤古一樣的存在,但是卻從來沒有想現在這麽迫切,這樣堅定。

“既然妖族大聖曾經只差一步就達到大圓滿的境界,我也一定能行。”劉辛為自己的修煉生涯制定出明确的目标。

冷冷地看着何足道,劉辛的臉上滿是不屑:“難道昆侖不敢應戰嗎?”

“當然不是,既然是賭鬥,還是事先把賭注交代清楚為好。另外,也要邀請一些人來公證,免得說我們昆侖以大欺小。”何足道也想到拖延時間的辦法。

劉辛當然看出何足道的小伎倆,不過,他也同樣需要一段時間來增強本方的實力,索性順水推舟:“你們昆侖面子大,公證人當然就由你們找,我只找花果山的猴族就成了。”

“至于賭注,我們倒是要好好研究研究,這樣吧,我方派出幾名代表,和你們好好商談一番,務必要公平、公正才好。”

何足道聽了,不覺偷笑:這要一談判,沒個十天半月是下不來,利用這段時間,正好廣邀高手前來助戰,這個劉辛,本來還以為他多麽精明呢。

打定主意,何足道滿口應承下來。雙方各自罷兵,回歸本隊,何足道立即就派出人馬,一面前去邀請昆侖高人,一面尋找有頭有臉的人物前來做公證。這一戰,他信心十足,所以一定要大造聲勢。

劉辛回到清涼洞,将四虎叫道身前:“你去與何足道磋商,先照着一個月談。我的底線是,如果我們輸了,将赤精子的元神歸還,今後再遇到昆侖弟子,天山派的人一律退避三舍;如果我們贏了,昆侖和我們以前的一切恩怨都一筆勾銷。”

四虎一面點頭,一面又詢問道:“洞主,昆侖好像在拖延時間,只怕他們要利用這段時間去搬兵。如果昆侖派的那些老家夥都來,我們只怕……”

“無妨,據我估計,昆侖派身份太高的那些人,顧及臉面,絕不會參戰,我們還是有機會的。而且,我也要出去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獲。”劉辛信心滿滿,把事情向四虎交代清楚,然後叫老黑老白前往花果山,自己則帶着厲天行和大家夥,離開清涼山。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去,劉辛等人還沒回來,倒是花果山的人馬先行趕到,為首的竟然是芭将軍,花果山目前的最高統帥。随同前來的還有白電風率領的五千猴兵,一個個精神抖擻,氣宇不凡。

安頓好花果山的人馬之後,四虎的談判還要無限期延長下去。想要找點借口,那實在太簡單,目前,雙方已經基本達成協議,争執的焦點就在“九龍神火罩”上。

在四虎無意間透漏出九龍神火罩在劉辛洞主手上的時候,昆侖一方立刻提出要求:如果己方獲勝,一定要清涼山歸還此寶。

四虎當然據理力争,雙方相持不下,談判陷入僵局。但是雙方似乎都很有默契,顯然都在拖延時間,就這樣,拉來拉去,一直又過了兩個月。

随着時間的推移,清涼山上已經成了目前仙界的焦點,四方高手聞訊之後,紛紛趕過來看熱鬧,這裏面,有傾向于昆侖的仙人,也有妖魔中人。

大戰的延期,也給他們提供了充足的時間趕來這裏。仙界雖然地域廣闊,但是三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仙人往來,更何況,來的都是實力非凡的人物。

終于,在百日之後,劉辛、厲天行和大家夥回歸清涼山,看到劉辛歸來,衆人也有了主心骨。而且,在他們看來,劉辛身上似乎有些變化,只不過又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同。

看到花果山的芭将軍和白電風等人,劉辛的臉上露出笑意:“芭将軍,白大哥,有勞了。”

“自家兄弟,不必客氣,老弟你敢向昆侖挑戰,着實叫人敬佩。”芭将軍很是親熱,不過,神态間多少有些猴急之色。

“哈哈哈,芭将軍不必性急,我說過的話當然作數,保證送你一個大大的驚喜。”劉辛并不急于揭穿謎底,這是他手裏的王牌,最後時刻,才會打出來。

随後,四虎将這百餘日談判的結果向劉辛彙報了一下,然後說道:“洞主,要不要再拖他們幾個月?”

三個多月以來,這家夥談判談得有些上瘾。劉辛擺擺手:“不必了,那個九龍神火罩我們留着也用不了,跟廢物沒有什麽區別,就用它随便換幾樣法寶好了。明日咱們一起出去瞧瞧,把事情确定下來,順便看看,昆侖都請了哪些高人。”

第二天,劉辛只帶着四虎,出了誅仙陣,準備前往昆侖駐地。很快,劉辛就有點發蒙,只見天上地下,到處都是人,有仙有妖,有魔有神,看這陣勢,少說也有幾萬人。

“這些人都是昆侖請來的?”劉辛來仙界的時間短暫,結識的朋友是有數的。

“洞主,這些人都是自發前來觀戰的,現在,我們清涼山的名頭可是越來越響亮。”四虎面露得色,他從來也沒有受到過這種萬衆矚目的待遇,尤其是可以和昆侖派的那些高人平起平坐、讨價還價,也難怪他會上瘾。

“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如果戰敗,我們清涼山就會傳為整個仙界的笑柄,成為不自量力的典範。”劉辛看到四虎有些熏熏然,不由給他潑了一頭冷水。

“洞主這麽有信心,我們當然更有信心。”四虎嘻嘻一笑,然後就在前面引路,飛往昆侖的駐地。

沿途遇到的那些人自動閃開道路,還有些人向四虎詢問:“倒底什麽時候才能開戰,我們大夥可都眼巴巴地等着呢。”

“今天我們洞主親自前往磋商,很快就有結果。”四虎顯然和他們已經相當熟絡。

“清涼洞的洞主終于露面了!”這些觀戰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清涼山的洞主劉辛,見他相貌平平,身上的靈氣波動若有若無,也看不出深淺,難免有些議論。有說不自量力的,也有說嘩衆取寵的,不一而足,但是普遍認為,憑借清涼山的實力,根本無法撼動昆侖。

對于這些閑談,劉辛充耳不聞,一直來到昆侖派駐紮的山頭。四虎大模大樣地向空中昆侖的道士們喊叫:“我家洞主親自來商談大事,快快禀報。”

這幾個月裏,四虎每天幾乎都要跑一趟,昆侖弟子中,沒有不認識他的,倒是對他身後的劉辛不大熟悉。

很快,何足道帶着一隊人飛上半空,看到劉辛,臉上立刻露出笑意:“劉洞主,少見少見,數月未曾露面,我還真怕洞主你甩手不幹了呢。”

對于他的嘲諷,劉辛不屑一顧:“這幾個月,想必昆侖已經準備充足,明日清晨,我們就開始比鬥如何?”

說完,在何足道身後的那些人中掃了一眼,果然發現其中有十幾個人都十分強大,而且,真正厲害的恐怕也不會跟着何足道迎出來,昆侖的總體實力,和清涼山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

“好啊,何某早就等着這一天。”何足道大大方方地說道,現在,他同樣有着必勝的信念。

劉辛伸出右手,與何足道連擊三掌,然後留下四虎,繼續把談判的細枝末節敲定,自己則飄然回到清涼山。

将主要将領都召集到山洞,大家開始商議明天出戰的人選。出乎劉辛預料的是,衆人參戰的欲望都無比強烈,七嘴八舌地紛紛請戰,整個山洞,被吵嚷聲淹沒。

猛聽得老黑哇呀呀一聲怪叫:“都別吵,幹脆咱們自己先比劃比劃,誰厲害誰去。現在誰先跟俺來來——”

第 333 章 作秀與懲戒

營地裏,有數百昨晚上夜班、此刻在輪值休息的官兵。

他們也都跑出來看熱鬧。他們當中,有不少人曾經報名申請“嫁給”艾佳佳,沒被她看上,有的遺憾,有的懷恨,有的賊心不死……

此時聽到一群母夜叉集中去找艾佳佳晦氣的動靜,哄傳開來,全部出來圍觀。有人還不懷好意地嘟囔着,這群母夜叉若是捉奸成功,把艾佳佳那個大美人,剝光衣服拖出來示衆就好了……

抱着這樣的心思,艾佳佳的家,很快被幾百號人圍住。

卻沒想到,那群母夜叉踹門進去以後,裏面沒有傳出他們期待的打鬧聲、哭叫求饒聲,反而突然一片安靜……

半只腳跨在門口的那些衛兵,都目瞪口呆像見了鬼一樣?

——他們看見什麽了?

看見艾佳佳不穿衣服跟偷情的小白臉在辦事?

那也用不着這樣吧?

外面看熱鬧的官兵腦洞大開、想入非非的一片喧嘩,可惜艾佳佳的營房關着窗,他們看不到裏面究竟是什麽情況?

妖豔女上校的腦子“嗡”的一下就炸開了,面無人色,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招惹了誰啊?

漢王……

“噗通”一聲,女上校腿一軟,當即跪了下來。

“拜……拜見漢王陛下……”

不僅跪了,而且“咚咚咚”地連磕了三個響頭。

女上校很清楚,自己踢到的不僅是一塊大鐵板,漢王……那是吹一口氣就能讓她灰飛煙滅的存在啊!

第一個踹門氣勢洶洶闖進來的橫肉肥婆,差點也是吓暈過去,跟着跪倒磕頭……一屋的女人,還有那些衛兵,全部跪下。

他們在電視上都看到,漢王雖然加冕,但不稱陛下,也從來沒有人跪他……但這時候,他們被女上校帶起節奏,都把田末看做了帝王……神祇太遙遠了,未必會把他們這些蝼蟻放在眼裏。

而作為帝王,那是掌握着對他們這些不開眼的小人物生殺予奪大權的啊,他們竟然敢來捉漢王的“奸”、踹漢王的門?

實施母系氏族社會伊始,漢王可是不帶眨眼的殺了近萬名混人啊!那是在電視直播的情況下一顆顆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的啊!

外面那些擠着看熱鬧的官兵,看到門口的衛兵們全部跪倒,也都集體淩亂了。

田末也不想糾正眼前這些夯貨,他是來“微服私訪”的,是來鼓舞士氣的,自然該保持應有的氣度。

他冷冷地看了女上校一眼,一言不發地走出門去,女人們和衛兵們跪在地上手忙腳亂地給他讓道。

田末走出門,看着外面的官兵,這才露出陽光燦爛的微笑。

“弟兄們都辛苦了……一直沒空來看望大家,今天抽點時間,來這裏随便走走看看。本不想驚動大家休息,沒想到還是搞出這麽大動靜,給大家添麻煩了。”

這話可是說得字字誅心啊……漢王微服私訪,本不想驚動大家……那麽為什麽驚動了呢?是團長夫人來“捉奸”搞成這樣的啊!

不是漢王驚動了大家,而是這群母夜叉驚了王駕啊!

當然,法不責衆……絕大部分女人不明真相,但是女上校的罪責那是絕對逃不掉了,田末都不用發話,自然會有人收拾她!

“拜見漢王陛下!”數百官兵,齊刷刷地跪下。

此時是一個副團長留守團部,從監控視頻看到這一幕,帶着幾個團參謀,火急火燎地跑出來。

田末擺擺手,說:“大家不必多禮,本王不喜歡有人跪拜。佳佳……帶我去工地看看吧。”

衆人突然想起,營地裏逗好多人發笑的流言,說艾佳佳曾經跟漢王睡過覺的……看來還是真事啊!

所有的目光望向艾佳佳的時候,都不再把她看成“破鞋”了,這是漢王的女人啊!

艾佳佳激動得難以自持的走到田末跟前,說:“漢王陛下,這邊請……”

漢王沒發話,所有人不敢動,包括剛跑過來的副團長和幾個參謀,都杵在那兒,目送艾佳佳帶着田末遠去。

馬麗一跺腳,對副團長和幾個參謀叱喝道:“你們都是死人啊!漢王微服私訪、到工程兵營地鼓舞士氣這麽大的事情,放在哪裏不要上頭條宣傳啊!你們還不趕緊錄像下來,報給政工部!”

副團長等人這才如夢初醒,咬咬牙,在做和不做都可能是錯之間,還是選擇做吧……千穿萬穿,拍馬屁總不會穿的吧?

于是兩個參謀跑回團部調取監控錄像,兩個參謀跟着副團長用手機跑過去給漢王拍攝視察錄像。

馬麗惦記着漢王說過要讓她去女權保障委員會做專員的,這應該是金口玉言板上釘釘的事了,也跟了上去。

田末看到副團長和兩個參謀給他從不同角度攝像,也不以為意,跟着艾佳佳,有說有笑地向工地走去。

團長接到消息,從正在施工的地宮裏跑出來。

這時候,滬都軍管會接到報告,立馬又把這個消息上報給統帥部。

陳偉當即下令,将漢王微服視察工程兵營地的新聞,向全聯盟現場直播!

沒多久,這支工程兵部隊的師長趕過來了、軍長趕過來了……

田末下到地宮,看望慰問工程官兵,了解地宮、地道的建設,勉勵官兵們優質高效地建設牢不可破的鋼鐵堡壘,以必勝的信念,迎接即将到來的屍潮大戰!

這場作秀,效果出奇的良好,四都七十二城各戰區、各營地看到漢王跟普通官兵親如兄弟的在一起,俱都士氣高漲,一掃頹廢陰霾。

那個叫黃龍的渣男,親眼目睹艾佳佳熟絡地跟漢王站在一起,差點直接吓尿了。他這時才相信,以前沒有珍惜的這個美女說過的話不是假的啊,她真的跟漢王關系非同尋常甚至真的跟他睡過啊……

在田末作秀的過程,這支工程部隊的軍長、師長,很快了解到漢王微服私訪變成大張旗鼓視察的來龍去脈。悄悄征求了一下艾佳佳的意見後,作出決定,撤銷團長夫婦職務,撤銷黃龍大隊長職務,将他們和那個踹門的五大三粗女人的家庭,調到一線部隊作戰……

第 344 章 :不可觀裏讀書聲

樹隙間的光泛着淡淡的、柔光般的翠色,陽光将道觀照得澄淨,遠處的牆根邊,時而有蛩鳴聲傳來,細絨般的蒲公英種子伴着清風吹起,掠過他們的發梢。

青衣的少年與白裙的少女靠着背,躲在樹蔭下讀書。

天空似被驟雨洗過,絮狀的雲零零碎碎地鋪着,道觀的脊檐在遠處鋪着平緩的弧度,青瓦鋪得齊整。

寧長久感受着這樣的美好,他偶爾從書海中輕輕擡頭,看着樹蔭外的陽光。

陽光前所未有得明亮。

趙襄兒亦輕輕擡首,少女古靜的面容望着太陽,靈秀的臉柔和着。

皇城連綿的陰雨猶在昨日,道觀中流爍的光便有不真實之感。

大樹下,時間的流速也緩慢了下來。

斑駁的光緩緩移至樹葉,在他們的衣裳上打着轉兒。夢境還未過去。

寧長久輕輕開口:“襄兒師妹。”

“嗯?”趙襄兒下颌輕擡。

寧長久回過頭,便看到一張映着斑駁春光的臉。

“一直在這裏看書,會不會無趣?”寧長久忽然問。

趙襄兒甩了甩頭,用馬尾打了一下他的腦袋以示懲戒,認真道:“這等典籍只令人手不釋卷,你若只是想陪我看書,敷衍應付,那确實度日如年,你也不必這樣。”

寧長久微笑道:“怎麽會覺得乏味呢,這書我也很是喜愛,我還喜愛喜愛這本書的人。”

趙襄兒對他這一套已經免疫了,她輕輕合上書,道:“我與你可不是一本書。”

寧長久心想,當然不是,我的是天書,你的是無字天書……哎,雖是夢境,但有紅袖伴讀,也不應再奢求其他。

只希望這樣的夢能夠做久一些。

寧長久好奇問:“襄兒師妹,你喜歡這裏嗎?”

趙襄兒目光悠悠,道:“這裏上接雲月,下見群山,景致宜人,是心安處。”

寧長久問:“比起你的趙國呢?”

“我的趙國?”趙襄兒不悅。

寧長久稍怔,立刻改口道:“我是問我的娘家。”

趙襄兒輕輕搖頭,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寧長久的品德——原來是自幼不正經!

“趙國當然也很好,我從小在那裏生長,宮裏的姐姐妹妹對我都很好的,對了,宮廷中還有一棵大榕樹,和這棵樹差不多大,我以前很喜歡爬樹的。”趙襄兒回憶着。

寧長久心中一動,道:“我不太相信。”

趙襄兒問:“不相信什麽?”

寧長久道:“我不相信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小姑娘會爬樹。”

“細胳膊細腿?”趙襄兒唇角勾起,帶些狡猾之色的眼眸眯着,宛若新月,她笑道:“你是沒有被毒打過哎。”

寧長久道:“我們身旁就有棵樹,你試試?”

趙襄兒哪裏會服輸呢,她把手中的書卷扔到寧長久懷裏,道:“幫我看好書,我讓你開開眼界。”

“師妹放心。”寧長久接過書,笑着說。

趙襄兒卷起了道袍袖子,露出了白皙幼嫩的藕臂,她沒有動用一絲一毫的靈力,輕輕一躍,熟稔地抱住了樹幹,她在樹幹上的身影不是爬的,而是用竄的,像是一只靈巧的小貓。

趙襄兒幾個躍動間便來到了第一根可以立足的枝幹上。

她半蹲于枝,扶着樹幹,目光向下,挑釁似地看着寧長久,道:“如何?有什麽話說?”

寧長久盯着她,露出了贊賞的神色:“襄兒……确實讓我大開眼界。”

“大開眼界?”趙襄兒神色微變,她意識到了什麽不對勁,立刻伸手壓住了自己的白裙,少女倏然擡頭,雪白的頰上泛過霞光,更多的則是惱怒,“寧!長!久!”

原來騙自己爬樹是為了在下面偷看……找死!

趙襄兒擰了擰手腕,眼眸眯起,猶如細劍。

寧長久暗道不妙,這眼神,他過去在臨河城時經常看到,當時他可是被襄兒揍得服服帖帖,被女帝威嚴震懾了許久。

寧長久想要逃跑,但為時已晚。

趙襄兒靈巧地從樹上躍下,一個箭步間竄到他的身後,将他撲到在了柔軟的草地上。

夢境裏,寧長久感受不到什麽靈力的流動,他與趙襄兒的打架和村童決戰麥田沒什麽區別,兩人在草坪上相互抱着,厮打着,拳拳到肉,頗具觀賞性。

最終,小獅子一般的襄兒更勝一籌。

她與寧長久在一頓見招拆招的扭打之後,占據了上風,雙腿夾着他的腰,将他狠狠地壓在身下,她鉗制了他的雙臂,清清冷冷地盯着他,道:“你在下面看什麽呢?要不要把你的眼珠子摳出來?”

寧長久詭辯道:“是你自己要爬的,你要逞威風,我可沒有逼你……啊!”

趙襄兒一把捏住了他的耳朵,道:“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寧長久技不如人,只好求饒:“襄兒姑娘饒命。”

“你值得被饒命嗎?”趙襄兒不撒手。

寧長久道:“你要是打傷了我,師尊出觀也不好交代呀。”

趙襄兒想起了他在現實世界處處留情的模樣,咬牙切齒,抓起散落在旁邊的書,卷起來,狠狠打了下他的頭,道:“你就是個屢教不改的性子,我今日打死你,也算是為師尊分憂了。”

寧長久看着眼前韶顏稚齒,泛着惱意的面容,覺得自己該振夫綱,道:“我看你小姑娘家家的才讓你,你不要不知好歹,逼我出手!”

趙襄兒半點不懼,她哪裏不知道十六歲的他有幾斤幾兩,哼,就算來一百個也不夠自己一只手打的!

“我看你是活膩了!”趙襄兒卷起了袖子。

春風忽起,蒲公英在風中纖細地吹着,草地上,青草與花都被壓彎,明豔的光下,他們的衣袂沾着許多零碎的花與草,猶帶殘香。

原本約定好認真讀書的兩人,就這樣在毯子般的草地上,滾來滾去。

一陣昏天黑地的混戰之後,寧長久被徹底擊敗,向趙襄兒投降。

趙襄兒紮起的馬尾也在糾纏中散了,漆黑纖柔的發披散了下來,粘在她雪嫩的頰上,少女終于找回了場子,出了口惡氣,她發現,和寧長久講道理果然不能鬥嘴,還是要用武力!

寧長久躺在草地上,感受着少女雙腿緊繃的殺傷力。他甘拜下風之餘,只好安慰自己,輸給老婆并不丢人。

嗯……更何況是夢境的緣故,可能是自己潛意識覺得襄兒比自己厲害吧,但若再來一個三年之約,他有很大的信心可以把襄兒揍得乖乖巧巧,喊着夫君求饒。

趙襄兒得勝,心情大好,她看着寧長久清秀的臉,忍住了想去捏一捏的欲望,雙手環胸,稚嫩的檀口間,她老氣橫秋地諄諄教導起來:“以後切莫再動什麽歪心思壞腦筋,好好讀書,乖乖聽本師姐的話,懂了嗎?”

寧長久隐忍着答應了下來。

兩人打得兇,和好得也快。

趙襄兒握着書卷,坐在蓮池邊,正看着書,她赤着雪嫩的足,晃着纖細白皙的小腿,滌着浮萍映影的池塘,柔軟的裙擺下,漣漪自那不染纖塵的足尖漾開,小巧的足趾上,陽光映照,将纖薄的玉甲照出了貝母般的光澤。

寧長久蹑手蹑腳地來到她的身後。

趙襄兒看書的目光微停,她腦袋微仰,道:“想做什麽?又不記打了?”

話音才落,她便感覺有什麽落在自己的頭上,趙襄兒微怔,手觸了觸,然後身子前傾,看着池塘中映着的自己,只見她的頭上,多了一個編織漂亮的、編織緊密的花圈。

趙襄兒幽幽道:“哼,送我花圈?這是巴不得我早些死麽。”

寧長久道:“這是草圈,花可不好編。”

“人家小花小草好生生長着,被你惡人扯下來,毫無惜物之情!”趙襄兒譴責道。

寧長久真誠道:“帶在我頭上是暴殄天物,但戴襄兒頭上,就是女帝殿下的皇冠了。”

趙襄兒神色微動,她咬着唇,不停地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被花言巧語騙了。

她面色清冷,道:“我可沒有你這般不愛讀書的臣子,你被罷免了!”

寧長久無辜道:“殿下好狠的心呀。”

趙襄兒驕傲道:“我這是清君側!”

寧長久笑了笑,道:“襄兒,你初來觀中,我帶你去走走看看吧。”

“你是成心想要打擾我讀書了?”趙襄兒氣鼓鼓地說道。

寧長久道:“只是換個地方讀書。”

說着,他抓住了趙襄兒的手腕,趙襄兒輕輕掙紮,被他拉着起身。

“等等,我還沒穿鞋哎。”趙襄兒帶着花冠,散着長發,半推半就地随他一起去參觀這座她還未來得及仔細打量的道觀。

恰是正午,太陽當頭,沿着道觀的中軸線照射了下來。

寧長久帶着趙襄兒從師尊閉關的神殿出發,向外走去。

“這裏是神歷殿,殿中供奉三位道門師尊以及一位掌握神歷的神靈,牆壁上有着計算時辰的妙器,據說是分毫不差的。”寧長久帶着她來到了第一座殿。

此刻道觀中只有他們兩人,殿中并無香火,很是清幽。

趙襄兒環顧四周,輕輕點頭,道:“嗯……這些神靈都很面生。”

寧長久指着牆壁上精密的儀器,道:“襄兒是什麽時辰出生的?據說這算時之器可以排生辰八字,還能測算命運。”

趙襄兒疑惑道:“出生?我出生的時候哪裏記得這個?”

“……”寧長久不知如何反駁。

“這裏是律令閣,是大師……是一位大師執掌的地方。”

寧長久險些說漏了大師姐,此刻的道觀中是沒有大師姐的,他若開口,恐怕會導致夢境與現實錯亂,直接醒來。

他們來到了下一間屋子。

“這裏風格太過嚴肅了,我不喜歡。”趙襄兒直截了當道。

寧長久帶她在律令閣中轉了一圈。其間所置之物看着貴重,卻沒有太多欣賞的價值。

寧長久帶着趙襄兒來到了雲臺上,與她一起從上往下眺望。

“那裏是……”趙襄兒一手遮着光,一手指着道觀下的小鎮,問道。

寧長久解釋道:“那裏是大河鎮,住着許多匠人,各個技藝精湛,巧奪天工,等閑暇時候,我們可以一同去看看。”

“大河鎮?”趙襄兒道:“哪裏有河呀?”

寧長久道:“大河鎮未必就要有河吧。”

趙襄兒道:“是,寧長久也未必長久。”

寧長久眉頭微蹙,道:“趙襄兒也未必……”

趙襄兒稚稚地笑了起來:“未必什麽?”

寧長久也笑了:“沒什麽,襄兒最是人如其名地香。”

“登徒浪子!”趙襄兒伸手去揪他耳朵。

寧長久靈巧地回避,抓住了她的手。

“嗯哼……你放開!”趙襄兒掙着手腕。

寧長久道:“我帶襄兒尋一個讀書的好去處。”

“不用尋了!沒你的地方就是好去處!”趙襄兒總覺得他在耽誤自己學習。

兩人一路打鬧着,寧長久帶着她來到了蓮花書苑。

一進書閣,兩人便看到閣中那個龍飛鳳舞的‘靜’字。

趙襄兒看着那個‘靜’字,賞析了一會兒。一般來說,書閣中都會有這樣的字來提醒大家好好安靜讀書,但寫得這般龍飛鳳舞的,還是頭一次見。

不過閣中的書倒是琳琅滿目,一眼望去都難以見底。

寧長久與趙襄兒徜徉其中,在書架中兜兜轉轉,趙襄兒随手抓過一本書,在手中翻了翻,只見書中字跡清晰,條理明确,雖然看不太懂,但應是正經書。

嗯,這個夢倒是周到,連書的細節都做得這麽好。

趙襄兒情不自禁地感慨。

“我喜歡這裏。”

兩人在書海中流連了一番,目光掠過書脊上的名,最後回到了那個并不安靜的‘靜’字前。趙襄兒表達了對這書閣的喜愛。

寧長久道:“那以後我們可以常來這裏讀書。”

趙襄兒看着一座座書架,道:“這裏的書怕是一輩子都讀不完吧。”

寧長久想到了五師兄,輕笑道:“倒也未必。”

趙襄兒道:“這道觀偌大,倒是清冷。”

寧長久道:“或許這是為我們天造地設的。”

趙襄兒若有所思。

兩人來到了書閣的中央,書閣的中央有一個池子,池子中擺放着金蓮無數,頂部的泉水緩緩湧出,澆灌着每一朵金蓮,熠熠生輝。

“這裏的每一片蓮都是一本書。”寧長久說道。

“上面寫着什麽?”趙襄兒以指輕觸,蓮似微羞,花瓣稍合。

寧長久道:“這恐怕得問師尊了。”

趙襄兒也未追問,他們一起從書閣中走出,回到了明亮的陽光裏。

兩人順着臺階向下走着。

下方是放生池了。

“這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寧長久指着放生池,說道。

趙襄兒倚靠欄杆,目光随着池中的小魚悠悠打轉,道:“只是看魚?”

寧長久微笑道:“我們可以去大河鎮的田間河裏抓些魚,來這裏放生,可以攢下許多功德的。”

趙襄兒道:“那這放生池的水流向哪裏呀?”

寧長久道:“流向大河鎮的田間河裏。”

“……”趙襄兒沉默片刻,道:“你攢的這些功德,菩薩能認麽?”

“菩薩已經認了呀。”寧長久說道。

“怎麽認了?”趙襄兒問。

寧長久看着他,柔和笑道:“若是沒有這些功德,我如何能夠遇見襄兒呢?難不成是前幾世拯救了世界麽?”

趙襄兒聞言,水靈靈的眼眸眨了眨,她靠着欄杆,目光無處安放。

“你少自作多情了。”趙襄兒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越過了橋梁,獨自一人向着前方走去。

寧長久輕輕跟上。

前方便是不可觀的觀門了。

趙襄兒停下了腳步。

寧長久看着她雪白的背影,問道:“怎麽了?”

“前面不去了。”趙襄兒道。

“為什麽?”寧長久才問出口,擡起頭,便望見了此處與臺階之間,隔着一片石子路。

趙襄兒纖巧柔嫩的足還裸着,白皙的腳踝在陽光中剔透而耀目。

“襄兒不方便走,我抱你過去就是了。”寧長久說道。

趙襄兒眸光輕顫。

當初三年之約的那場秋雨裏,她便被寧長久抱着,在雨中狂奔了許久,這是她終身難忘的回憶。

但如今心思分明之下,她還是很知羞的。

“抱你個頭,不揍你就不錯了!”趙襄兒推開了他,道:“時間不早了,回去讀書吧,別耽擱了。”

寧長久也輕輕點頭。

這經卷奧妙無數,還是早日參透了好,如今他身在萬妖城中,雖有司命保護着,但女人強大總不如自己強大。

寧長久與她袖碰着袖,輕輕走回了不可觀神殿外的那片草地上。

趙襄兒坐在草坪上,帶着草圈花冠,背靠着樹,像是森林間走出的精靈少女。

寧長久在她身邊坐下,一起看書。

時間又變得緩慢起來。

兩人看着書,時而擡頭,眉目交接在了一起。分別大半年,天各一方,心中的情愫在夢中滋長,兩人眉眼相對,心照不宣,不由自主地在草坪上做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這樣子呢?我也是第一次這樣……”

“嗯……不太舒服,先別動,讓我适應一會兒哎。”

“可能姿勢不太好,我們換一個吧。”

“換……換什麽姿勢呀?別,這樣好羞人啊。”

“習慣了就好了……”

草坪上,兩人正商量着一起看書的姿勢。

只見寧長久伸長了腿,趙襄兒的腦袋在他腿上輕輕枕下,趙襄兒活動了一番脖頸,抓起書試了試,道:“這個姿勢不錯,以後你就是我的枕頭了,我們這樣看書!”

寧長久道:“你總是枕我看書,我多吃虧,什麽時候也讓我枕一下?”

“這是你的榮幸!更何況女孩子的腿哪裏是能随便枕的,休想。”趙襄兒駁回。

寧長久道:“等我打得過你了,我看你還敢不敢這麽嚣張。”

趙襄兒道:“那你估計要被我欺負一輩子了。”

“好,一輩子。”寧長久柔聲道。

趙襄兒用書本掩着微紅的臉頰,她抿着纖薄的唇,悶悶道:“閉嘴!看書!”

兩人在把時間耽誤得差不多了之後,終于開始認真讀起了書。

不可觀中,葉婵宮輕輕嘆息,猶豫着要不要将他們分開,否則這書恐怕來不及看了……他們之後的劫難,如何面對呢?

“哎,看來得尋人管着你們了。”葉婵宮輕聲自語。

……

萬妖城,比丘峰。

司命坐在窗邊,外面細雨連綿,她嘆了口氣,終于停下了修行。

“笑什麽笑呢?”司命望向了床榻。

牙床上,尚在睡夢中的寧長久嘴角微微勾起,時不時地笑着,似沉浸在美夢之中。

司命走到了床邊,輕輕跪在床上,貓着身子靠近了寧長久。

昏暗的屋中,司命眯起了眼,盯着睡夢的少年。

寧長久沒有半點清醒的跡象。

司命看着他安睡的模樣,也生出了倦意。

“哼,就你會做夢似的。”司命對于寧長久連夜的美夢感到不滿。

她在他的身邊躺下,于廂房外立下了數道高階禁制後,亦緩緩睡了過去。

不久之後,寧長久醒來。

夢中最後的畫面,是他與襄兒一同看書,看得靈海枯竭,然後在開滿雪白花朵的大樹下睡去,他們躺在草地上,趙襄兒抱着書,寧長久枕着她柔軟的腿,碎草與花的芬芳在鼻尖萦繞不去。

他漸漸地睜開眼,恰看到一張古靜絕美的睡顏。

寧長久沒有驚醒初初入睡的司命,只是将被子更拉起了些。

他回憶着先前的夢,靜看着眼前的臉,道心無比清寧。

此刻三千世界裏,趙襄兒亦悠悠轉醒,她拄劍起身,抿着唇,輕聲地笑了一會兒,然後持起劍,走向了火焰的深處。空氣凝結成牆壁。

……

中土。

柳珺卓尚在前往古靈宗的路上。

陸嫁嫁在九幽殿裏,她最近的每一夜,都是很晚才入睡的。她看着窗外夜色間漸落的花,循着微光緩緩擡頭,望見了天上的月亮。

睹月思人。

陸嫁嫁雪裳披發,窈窕的身姿在幽夜中靜美。

她盯着月亮,漸生倦意。

陸嫁嫁只當是白日修行,夜間思勞所致。

她走回床榻邊。

小齡正蜷着身子趴在枕頭上,閉着的狐目好似兩條線,看着煞是可愛。

陸嫁嫁輕輕睡去。

第 334 章 是友非敵

大牛猙獰地狂笑道:“逢山開道,遇水搭橋,今個老子行行好,賞給你們這群黑背鯨魚一包炸藥,轟一聲,到時候炸不死,也給你們震暈了!”

看着大牛牛逼哄哄的樣子,我忍不住樂了,這小子這個時候還能耍出寶來,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質耐壓好。

不管如何,我們總算想到了一個對付水中龐然大物的辦法,否則很難想象被它追着咬是一種什麽滋味。

但大牛剛笑了兩聲,就再也笑不出來了,龍卷風呼嘯而至,雖然沒有打中木筏,卻将他摔了一個跟頭,若不是腳上纏着鐵鎖鏈,早就跟我一樣掉進河水中。

田七驚叫道:“黑龍偷襲我們了,這下麻煩了,水下有黑背鯨魚,頭頂有黑龍龍卷風,我們被夾擊了!”

海爺沉聲說:“現仍炸藥,救回賴天寧再說!”

我耳邊響起一陣密集的哨音,木筏上的人肯定聽不到,掩映在咆哮的河水中只有我一個人聽得到。接着河面開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地冒出一條黑背,顯然比我身後的鯨魚的後背小得多。

我心中一沉,心想大事不好,難不成神河之中不知一條黑背鯨魚?想想也就釋然了,這麽大一條神河,怎麽可能只活着一條黑背鯨魚呢?既然是哺乳動物,自然少不了生存繁殖,這些随後浮出水面的是一些它的子子孫孫。

瘋子老漢眼神慌亂起來,仰天長嘆說:“今天我們勢必葬身神河了!幾千年的詛咒不是兒戲,傳說渡神河的人很少活着回來的——天命不可違啊!”

我瞅着幾十條小黑背鯨魚圍在我們的木筏四周,不停地摔着浪花,很顯然并沒有攻擊我們的跡象,似乎在等待什麽命令。

我一看這種情況,急忙喊大牛拉我上木筏,既然這群黑背鯨魚暫時不圍攻我們,何不趁着這個機會先救我?

大牛使勁拉動繩索,我竟然安然無恙地爬上了木筏,心裏忍不住疑惑,按理說,身後那條黑背鯨魚若想殺死我,沒有什麽機會比這次更容易,可是它竟然眼睜睜地放棄了。

難道它是我們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黑龍掩藏着龍卷風再一次呼嘯而至,這次來頭不小,夾雜着狂風暴雨,幾乎将我們的木筏掀翻。

六個人不知所措,這一次黑龍勢在必得,我們兇多吉少,只能眼瞅着大難臨頭。

圍在我們四周的黑背鯨魚也開始快速游動,随着一聲清晰的哨音響起,無數筆直的水柱一起射向撲卷而來龍卷風,兩股力量相遇,在半空中發出巨響,像是一條瀑布在頭頂被撕裂,落水紛紛砸下來,我們被淋得猶如落湯雞,慘不忍睹。

我頓時欣喜若狂,神河之中的黑背鯨魚是救我們的,并不是之前設想的要加害我,而是我們這一幫人的保護神,令我大惑不解的是,它們為何不開始就出來幫我們,非要等我們死到臨頭才肯解圍?

黑龍驅使着龍卷風,在木筏四周跟鯨魚群的水柱綻開你死我活的争鬥,整個河面被折騰的波浪滔天,為了安全起見,我們趕緊驅使木筏離開這片區域。

既然黑龍和鯨魚群糾纏在一起,我們不趁機逃命,難道還等着看戲不成?

六個人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很快到達之前看到的山壁跟前,到達這裏我們再也不擔心什麽黑龍龍卷風,一座山壁隔着,就算它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我們。

遠處的河面依然水霧彌漫,黑龍和鯨魚群誰也占不了便宜,尤其黑龍發瘋地将鯨魚群這片區域的河水吸到半空,我能清清楚楚看到有幾條鯨魚被拉到半空中。

黑背鯨魚群也不是吃素的,将吸到肚中的水柱噴出來,像一根根擎天柱子不斷地擊打着龍卷風,黑龍可倒黴了,本來藏在龍卷風中好好的,無奈擋不住這麽多水柱啊,鬥了大半天,還是黑龍逃之夭夭。

神河河面寬廣,下上折騰起滔天海浪,別說身臨其境了,遠遠地看着都令人不寒而栗,仿佛在看一場瀑布倒懸,巨浪拍岸的壯烈場面。

直到煙消雲散,神河恢複到了原先的平靜,我才慢慢地回過神來,一個勁地慶幸死裏逃生地躲過一劫。

我們很感激這些水底浮上來的黑背鯨魚群,傳說黑龍收了琅玕樹美玉就可以安然渡過神河,沒想到它會反悔殺人,不但收了過路錢,還想着殺死我們,當然更沒想到的是被只有大海才有的黑背鯨魚群給救了。

瘋子老漢指着另一處河道說:“黑背鯨魚的确出沒于大海深處,但這條河道說明了它為何出現在神河。”,我順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山壁外拐彎處出現另一條寬寬的河道,只不過被山壁擋住,外面人根本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瘋子老漢吧嗒上了一袋子旱煙,徐徐吐了幾口煙霧,才放松神經般地說道:“這是條海道,遠古時期就存在了,地質特殊的關系,這條海道一直沒有消亡,具體從哪裏流來的無人知曉,我也是聽一個瘋癫老人酒後說的,本來沒當回事,沒想到竟然一切是真的。”

我們心中充滿了疑惑和驚奇,要知道河水和海水交彙在一起,還能把深海的黑背鯨魚群送到神河,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很難用平常的道理去解釋。

大自然浩渺無邊,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出現,只不過有很多出乎了人們掌握的常識罷了。

分叉出兩條河道,一條通往大海,一條通往漠北荒漠。瘋子老漢嘗過了水的味道後,指着身旁的這條河道說道:“就是這條了,它通往漠北荒漠,這裏的水比較淡,水質也渾濁發黃,一看就是從漠北荒漠流過來的,只要沿着河道走,我們一定能找到進入荒漠的入口。”

兩山夾着一條河,山高陡峭,河道越來越窄,我們一邊劃動着木筏,一邊警惕地往上張望,山壁上突兀着不少巨石,我更是擔心,這裏上千年沒人走了,萬一落下幾塊巨石,我們豈不是被活活地砸死?

我小聲囑咐大家,都小心謹慎點,千萬別整出什麽動靜,就連說話也盡量輕聲細語,這裏回響比較大,一點聲音都能被擴大幾十倍乃至幾百倍。

即使這樣,從山壁高出不斷地飛出一些怪鳥,它們受到了驚吓,鳴叫聲遠遠地飛去,留下的叫聲在河道上空回蕩,談不上山幽鳥鳴之美,每個人心裏反而增添了陰森森的恐懼,更不知道飛鳥之後還有沒有怪物出現。

水勢平靜,沒有了之前的暗流交錯,所以木筏行駛的很快,我們只要不時地控制方向就可以,畢竟山壁不是直的,隔着不遠就會出現一個拐彎,每當此時我們就害怕起來,希望看不到的地方,千萬別出現什麽危險。

好在走了半天,我們都很順利,除了木筏上的一個木頭出現了一點狀況外,一切正常。這條木筏顯然立下了大功,替我們擋住了之前的滔天巨浪,一個木頭上的突然繩子斷裂了,幸虧及時發現,否則後果很難說。

海爺領着我們把木筏修好了,在瘋子老漢的指揮下,我們往山壁深處劃動,大概山壁增高的緣故,深處開始變得很黑,雖然頭頂出現了一線天光,但不足以照下來,所以我們不得不點亮了火把,既可以照明,又可以吓唬躲在暗處的猛獸,一舉兩得。

第 333 章 黑背鯨魚

龍卷風沒頭沒腦地落下來,我竟然再也看不到黑暗中的黑龍的血紅之眼,只能強打精神揮舞着蟠龍石劍,保命的緊要關頭,那顧得了什麽章法。

令我沒想到的是,蟠龍石劍陡然發出一道道金光,伴随着我的揮舞,一條金龍飛騰翺翔,不時地發出龍吟虎嘯之音。

本來心底死氣沉沉,覺沒想到金龍會及時出現,我心想這下好了,金龍鬥黑龍,一正一邪相互搏鬥,自古邪不壓正,看來黑龍想置我于死地不太容易。

黑龍掩藏在龍卷風之中,雖然來勢洶洶,但驀然見到我的長劍幻化成一條金龍,也不敢過于靠近,只是呼嘯着盤旋在木筏四周。

我的體力畢竟是有限的,可惜的是,只要我停下揮舞蟠龍石劍,金龍也跟着消失不見,唯有拼命地耍劍,金龍才肯冒出來對抗伺機而動的龍卷風。

我恨得咬牙切齒,不大功夫遍體大汗淋漓,大牛見我體力不支,眼看着就要活活被累死,他蹭的一下從木筏上跳起來,好心想着接過蟠龍石劍對抗黑龍,雖然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但還是讓這小子試一試,萬一可以呢?

蟠龍石劍喝的是我的精血,自然聽命于我,大牛一個局外人怎麽可能指揮得動金龍,所以任憑大牛如何揮舞,除了呼呼的風聲外,金龍始終不見影子。而此時龍卷風趁機竄過來,将木筏吸起來,已經離開水面一米多高。

我心寒道:“大牛別玩了,金龍只聽我的!”,說話功夫,單手奪過大牛的長劍,另一只手順勢将他推到木筏上。面對頭頂的龍卷風,我突然大喝一聲,“黑龍,有本事你露出腦袋,老子不砍下你的頭當燈籠,老子就不叫賴天寧!”

蟠龍石劍石破天驚地砍過去,千鈞之力,金龍像是射出去的一道金光,瞬間點亮了黑暗,但是黑龍自視甚高,料定我發現不了它的真身,竟然不躲避,反而發力将木筏太高了好幾米。

木筏上的人忍不住發出陣陣驚呼,聲音之中參雜着慌亂、恐懼以及絕望。

我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天佑我也,蟠龍石劍發出的一道金光雖然沒砍中黑龍,但卻無巧不成書地照亮黑暗中的一雙血紅之眼,它在哪裏,黑龍的腦袋當然也在哪裏。

抓住千載難逢的時機,木筏不是被黑龍吸走了嗎?那也就意味着我離着它越來越近,不等木筏繼續靠近,我猛地沉腰彈跳,身子便像箭一樣射上黑龍的血紅之眼。

算是孤注一擲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哪怕被黑龍吃了,我也要刺瞎它的眼睛,只要我僥幸活下來,瞎眼的黑龍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它也是兩眼摸黑,到哪裏尋找我們的位置。

我半個身子紮進龍卷風之中,外面弄得天翻地覆,這裏面竟然風平浪靜,連點風聲都沒有,只感到四周炙熱難耐,像是一頭紮進一個大火爐,覺得人很快就被融化似的。

一雙大紅燈籠大小的眼睛出現了,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眼神顯得驚慌失措。我沒有時間想這想那,舉着蟠龍石劍迎頭刺去,本想少不了一番惡戰,但結果出乎意外,血紅之眼肯定長在黑龍的腦袋上,它竟然不知道躲避我的長劍,任憑我勢如破竹地刺瞎它的雙眼。

我心裏吓得直哆嗦,心想這不會是黑龍故意引誘我上鈎吧,心裏一橫,愛誰誰吧,一鼓作氣地紮破了兩只血紅之眼,黑龍似乎感受到了疼痛,一股熱浪猛地向我沖來,這樣的溫度是致命的。

餘光中,我看到被刺瞎的血紅之眼後面出現一只龍頭,黑乎乎的,滿臉血跡,正對着我龇牙咧嘴,無奈一根胳膊粗的黑鐵鎖鏈纏在脖子上,明明可以竄過來撕咬我,卻被黑鐵鏈牢牢拴住。

我心想黑鐵鏈肯定是特制的,否則黑龍力大驚人,怎麽會扯不斷呢?

看見一股熱氣浪撲過來,我不敢大意,黑龍受傷,吸力減弱,急忙從裏面跳出來,外面依然波濤洶湧,木筏不知何時落在水面上。

我更沒想到跟黑龍鬥了一會功夫,已經離開神河水面十幾米的高度,它被刺瞎了雙眼,疼痛之下又離開了木筏。我從半空摔落下來,絕對不能掉落木筏,重力加速度一定會将它拆散了。

可是神河又是多麽令人可怕,下面暗流洶湧,一旦落水很可能一去不回啊。

一邊是同伴的生死,一邊是我自己的,孰輕孰重很難權衡,但我下墜的速度很快,根本來不及多思考,下意識地想保全木筏上的人,畢竟我一個人的犧牲能救大家性命。

再說了,我手持蟠龍石劍,真要落到水裏,也不見得一定死啊。

我半空扭動身子,加以調整方向,本是落向木筏的身子一歪,向旁邊落去。

我聽見下面亂作一團,海爺吆喝着幾個人往河裏扔幾卷繩子,猜不到我能不能抓到繩子,反正往幾個方向都扔了。

我心裏一暖,心想我為他們而死也是值得的,他們跟我一樣,都盡量想着解救同伴,能看到他們為我忙碌,我不知為何心裏特別高興。

耳聽撲通一聲,身子接觸到水面,感覺到了一陣疼痛,随即身子急劇下沉,能感覺到水下強勁的暗流,否則我不會下沉的這樣快。

河水漆黑,我什麽也看不見,耳朵一片死寂,猶如落到一個無底洞,或許心慌了吧,嘴裏猛地嗆了幾口水,窒息般的難受,覺得很快就會死去。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感到一股力量将我使勁地往上提,意識朦胧中看到一根棍子不知什麽時候伸到我的衣服中,像是挑着糖葫蘆般将我拉上去。

又是一聲水響,胸口壓力銳減,意識也開始恢複,看見大牛舉着船槳挑着我的身子,或許害怕壓斷了,他不敢使勁,其他人趁機将繩索套在我身上,相互配合着将我拉上去。

阿毛發出一聲驚叫,指着我前面喊道:“黑龍!”

大家都跟着一陣顫抖,黑龍難道也落到神河中了?

但随之打消了這個想法,黑龍形成的龍卷風依然在頭頂上,看得出來,它在尋找消滅我們的更好時機。

水面上露出一條黑線,越來越高,等我定眼一看,光它的脊背就有兩三米高,雖然不知道它是不是黑龍,但肯定是沖着我而來。

但我離木筏還有幾米遠,如果我爬上去,這個怪物也一定追過來了。

來不及考慮,我喊道:“大牛繼續拉我上船!其他人快點劃動木筏!快點啊,被它趕過來,大家都得玩完!”

我沒木筏拖動着往前行駛,我也沒閑着,不停地用蟠龍石劍刺向身後的水面,不管它是什麽東西,只要敢冒過頭來,我就一劍刺傷它!別的利器我不敢打包票,蟠龍石劍可是千古神器,不僅擁有吹毛斷發的鋒利,還有降龍伏魔的神威,所以刺傷它跟傷它元氣,基本沒有太大的區別。

砰地一聲水花翻滾,我身後突然冒氣幾米高的水浪,落在四周,只要被巨浪砸中,我不死也得被砸暈。

可恨的是,這股水浪每隔一會就冒起來,弄得我提心吊膽。

瘋子老漢向我呼喊說:“它不是黑龍,是一條黑背鯨魚!它噴出來的水柱很特別,一定是這個東西!”

黑背鯨魚!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東西體型巨大,吸一口喝水就能把我們淹死,木筏對它而言跟一粒花生豆沒什麽區別,一張嘴就能給吞了。

我心灰意冷,對大家喊道:“別為了我都死在這,你們逃吧,我一個人斷後路對付黑背鯨魚!”

大牛說:“你能跟它鬥?得了吧?留你一個人就是給它塞牙縫的!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其他幾個人跟着大牛一起喊着不放棄,我無可奈何地嘆口氣,沒死在頭頂的黑龍,卻死在神河中的一條黑背鯨魚上,不能不說是這一種悲哀,我死也不甘心啊。

對付黑背鯨魚這種龐然大物,人力根本無法對抗,除非用炸藥和炮彈。想到炸藥,我精神一震,對大牛喊道:“還有炸藥?”

第 330 章 法寶,法寶……

“此乃我丹崖宗傳宗玉簡!三十年前宗主及諸多前輩為賊人所害,吾得師祖臨終所授。”

随着陳載之的聲音在寰華殿上空震蕩回響,洪夜汐大袖一揮,在他周圍下起了一陣疾雨,穆逢山幾個弟子被困雨中,雨水成束,纏繞在幾人身上,如銀蛇亂蹿。

洪夜汐掌中如攥實物,數道真元一齊勒緊,登時有那修為弱的不要說反擊,周身受到束縛連逃都逃不掉。

“我丹崖宗立宗近萬年,自開宗祖師往下歷代先人不懈努力,才将宗門建設成天下間數一數二的名門大宗,無故遭逢大難,此等血海深仇吾輩不敢不報。而今殺害宗主及各位前輩的賊人大都已經伏誅,罪魁禍首戴明池的人頭在此!”

說到此處,陳載之居高臨下施法一抓,隔空将地上滾着的戴明池頭顱抓起,懸在空中示衆,登時偌大的寰華殿只有尚在鬥法的幾處還在轟然作響,其餘地方一片死寂。

戴明池死了,符圖宗完了,變天了……

衆人不由自主去看現任宗主穆逢山,穆逢山狼狽地摔倒在地,他雖然被井白溪以“白浪殺流”打破防禦,傷得卻不重,木靈根修士個個都是療傷好手,穆逢山下意識施法療傷,心裏還糊塗着,他着實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不是闫長青這個元嬰中期的對手。

還未等他回過味來,眼前人影晃動,要撿便宜的方紅箋撲了上來。

“你行不行,這個可是元嬰後期,比計北、梅杞那兩個老兒厲害多了。”雖然有個天大的便宜在前面勾引着,紅箋心中卻不是十分有底,一邊沖一邊還在和木系靈種嘀嘀咕咕。

“富貴險中求,快快,吸幹淨他你就是元嬰了。”木系靈種一個勁兒地催促。

這時候場上轟然巨響,卻是英麒的法寶“芳蓮墜”被井白溪徹底打爆,火光煙塵沖天而起,一道白練穿越紅黑交錯的火焰光影,絲毫不受水火相克的幹擾,直接擊中了英麒的前胸。

英麒的身體随之後仰摔倒,一團白光冒出頭頂,正是元嬰出竅欲逃,井白溪面無表情喊了聲:“載之,攔住,別叫他跑了。”跟着便将目光落回到穆逢山那裏。紅箋還未結嬰,對上穆逢山他不放心,是以三下五除二收拾了英麒趕緊回來給她壓陣。

陳載之去收拾英麒的元嬰,一個沒了肉身的元嬰除了逃命再整不出其它花樣。

紅箋這邊果然遇上了麻煩。

穆逢山恨死了紅箋,一見她接近,毫不留手便是一招“神柄天授”,木系真元澎湃而出,欲将紅箋一下子拍成肉泥。

他适才被井白溪逼得太緊,并未看到自己的兩個徒弟是怎麽着的道,不然的話他怎麽也不會一上來便送了對方一份大禮。

“萬流歸宗”晉階之後雖然能吸走木系真元,可紅箋的修為畢竟同穆逢山相差太遠,正常的話這招“神柄天授”她絕無可能盡數收走,必然會剩下一大半,到時來不及祭出“錦魄”,只得硬挨,能不能挨得住結果很難預料。

但現在紅箋有木系靈種幫忙,實在是事半功倍,不等她施展“萬流歸宗”,那些木系真元便争先恐後鑽入她經脈,木系靈種如飲甘泉,水靈根飛旋,像充了氣一樣鼓脹起來,上面幻化出各色異彩。

打出去的法術如泥牛入海,突然間無影無蹤,穆逢山猛然回過神來,一聲怒吼,這一次卻是神識攻擊。

井白溪暗叫糟糕,紅箋的神識自然遠遠強過尋常金丹圓滿,甚至比一些散修元嬰都要厲害,不過畢竟沒有結嬰。

穆逢山結嬰數百年,依靠着丹崖宗得天獨厚,錘煉神識的功法不知練過多少。

井白溪生怕紅箋吃虧,趕緊催動神識刺向穆逢山識海。

紅箋便是在打架鬥法中出生入死成長起來的,眼力與經驗絲毫不遜于老元嬰,接了穆逢山那招“神柄天授”,便料到他不會再傻到繼續給自己送真元,所以對緊随而來的神識攻擊一點都不意外。

穆逢山剛一張嘴,紅箋不等感覺到無形氣浪壓迫,已先往身前祭出了一件法寶。

虛空中突然多了個銅錢大小的窟窿,這個黑洞迎風飛旋,将穆逢山的神識攻擊一下子吸收近半,剩下的撞入紅箋識海,只是叫她覺着腦袋裏暈眩了一下,依她的修為這點不适完全承受得往。

穆逢山見狀本已準備的後招竟沒能立時發出去。

他認得這件法寶,不但他認得,在場所有的元嬰都認得,戴明池的“若缺”!

化神境已經不大依賴于法寶,但不管是當初的金東樓還是戴明池,習慣使然,還是會常常用着元嬰期使順手的一兩件法寶,那麽這一兩件法寶想不名揚天下都難。

金東樓最出名的法寶當屬“錦魄”,而戴明池的便是“若缺”。

論防禦“若缺”不如“錦魄”,但它有一樣特別的用處:能夠吸收神識攻擊。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只看戴明池給這件法寶起名“若缺”,便可以想見對它是有多麽中意。

這麽一件寶貝,随着戴明池殒落,竟然落到了一個還未結嬰的女修手中。

穆逢山開始心中頗不是滋味,随即貪念大盛:看這樣子,丹崖宗自己是呆不下了,不如殺死方紅箋,搶了這件法寶趕緊撤走。

井白溪的神識沖擊殺到,穆逢山不得不凝神抵禦,但同時他又覺着包括“闫長青”在內,對方幾個元嬰離得都遠,這等機會實在難得。

法術不成,他還有攻擊法寶呢,穆逢山毫不猶豫催動了法寶“天鋒”蓄勢,只等“闫長青”攻勢稍歇,祭出來一舉将紅箋斬成兩截。

“天鋒”是柄飛劍,還是柄罕見的大劍,穆逢山仗着修為高深,飛劍到處不知斬過多少元嬰金丹,他就不信奈何不得一個金丹圓滿女修。

“轟隆”一聲巨響,穆逢山的弟子眼見英麒已死,自己在洪夜汐手下逃生無望,終于有人爆丹相抗。

修士爆丹拼命威力強大,井白溪擔心洪夜汐那邊沒有防備出事,微一分神,穆逢山壓力驟減,趁機将“天鋒”祭了出來。

這一柄大劍浮現于虛空,無愧“天鋒”之名,帶動狂暴的靈氣直劈下來,聲勢着實駭人。

穆逢山一有動作井白溪便覺察到了,待看到是“天鋒”出現,井白溪微微一哂沒有多管,他知道紅箋有一樣法寶對付這“天鋒”正好,至于紅箋為什麽如此熱切地上去同穆逢山拼命,井白溪還當二人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既然如此,成全師侄就是。

此時大局已定,霍傳星那邊張左青已然伏誅,井白溪心中沒有顧忌,掐訣施法,寧可自身受些損傷,也要斬斷穆逢山的退路。

正如井白溪所料,紅箋一感覺到“天鋒”立時便将“錦魄”放了出來,月白色“錦魄”迎上“天鋒”,兩下相交,狂暴的靈氣頓時消失不見,“錦魄”上色彩斑駁閃現,雖在半空劇烈搖蕩,竟真得将不知大它多少倍的“天鋒”硬生生擋住了。

“天鋒”再厲害,催動它的亦是木真元,紅箋要的不是“錦魄”能堅持多久,不過是如此一擋,叫她能對着這柄巨劍使出“萬流歸宗”!

紅箋沖向穆逢山這麽短短瞬間,法術、神識攻擊、法寶吃了個遍,她不準備再給穆逢山出招的機會,向木系靈種傳達動手的意念,一破除了“天鋒”的威脅便疾撲而上,只将水木兩系真元護住要害,敞開手腳按住了穆逢山。

諸人目瞪口呆,連正向穆逢山發出神識致命一擊的井白溪都吓了一跳,紅箋這分明是什麽法術也沒使,硬要說,到像是傳說中的武學“餓虎撲食”。

穆逢山一陣暈眩,本宗化神大長老的“錦魄”他怎麽可能不認識,還未等他想明白怎麽“錦魄”也在紅箋手中,便覺神魂一麻,再看眼前的方紅箋竟然出現了重影。

關鍵時刻穆逢山神魂為井白溪所傷,神智跟着有些糊塗,他已經意識不到自己遭人暗算,只拼命地調動着真元要去攻擊紅箋。

木系靈種簡直歡呼雀躍:“哈哈,這老兒傻啦吧唧的,配合成這樣就不會爆丹了吧?”

紅箋不知道大師伯幫了自己大忙,連忙嚴肅地警告木系靈種:“不知道,反正你看牢他,別給他機會。”

“知道了,知道了,哎呀,這個最有貨啦,你等我吸幹他!”

衆目睽睽之下,穆逢山堂堂一個元嬰後期,就這樣被一個金丹圓滿的後輩簡單粗暴撲倒在地,眼看着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弱,不大會兒工夫氣息奄奄,竟是不行了。

這簡直是荒唐到叫人不忍心看!

陳載之到沒忘記自己還有安撫衆人情緒的任務,他與三位師伯面面相觑,忍不住又掃了眼一旁的石清響,見那小子一臉天真,笑眯眯地似乎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在高興什麽,只得回過頭來大聲宣布:“穆逢山竊取宗主之位,非但不為諸位前輩報仇,反而厚顏依附仇敵,使我丹崖宗萬年聲譽毀于一旦,今日吾等便清理門戶,以儆效尤。”

第 332 章 皇子之争

“九鳳!”

太子劉秀先是一怔,随即似乎明白了什麽,感動地望着皇後:“母後,你……”

“皇宮之中,頗多詭谲。你十三皇兄,氣運過人。他生具潛龍命格。他比你更早踏入天象級,并且靠着自身際遇,在深山大澤之中,得了上古神獸應龍精血,并且成功将之煉化。上古神獸應龍,在三十六天罡神獸中,排名第七,僅次于九鳳。你只有煉化了九鳳之血,才有可能和他對抗,穩住你的太子地位。母後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

皇後淡淡道。

“太子為皇子之首,鎮壓東宮,有大周氣運相佑。而九鳳生具傲骨,只與龍氣相合。三十六天罡神獸中,只有此獸與太子龍氣最合。太子若能降服了九鳳傲性,便能真正的奠定東宮太子的地位,鎮壓了皇室七十一位皇子和三十六位公主!”

老太監卧蠶般的白眉,顫動了一下,嗫嚅道。

皇後點了點頭:

“你十三皇兄,已經前往淮安城了。你與英武侯楊弘乃是幼年玩伴,已經是衆所周知。你十三皇兄,這是去招安方家的幼子方雲。此子有夫子替他批命,更有儒家氣運替他遮弊天機,就連你父皇都已經注意到了他。四方侯方胤太能隐忍,他如此深藏,或有大秘密,或有大圖謀。宗人府的消息,似乎方家長子方林也達到了地變級。未來方家一門三侯,榮華富貴,不可估量,便是楊弘也難以抗衡。太子可要想好了,要麽拉攏方雲,要麽瓦解方家,一旦方家一門三侯,則大局已定。做什麽決定都晚了!”

太子劉秀心中震動,臉色一變再變:

“母後,那方雲我也見過。充其量不過是地變級罷了,他竟會如此厲害?讓父皇和母後如此重視?”

“你父皇為何重視,母後不知道,不過,母後知道此子膽比天大,心比針細。方雲此子能言善辯,有勇有謀,大周律法,軍伍律令,儒家經籍,他全部熟爛于心。你十三皇兄,若得此子相助,必定如虎添翼,将來取代你,也是極有可能!——你即便不能用他,也不能讓他為你十三皇兄所用!”

皇後沉聲道。

劉秀心中一下子沉甸甸的:“孩兒受教了。”

就在此時,東宮外,傳來一聲尖吭而陰柔的聲音:“人皇有旨,召皇後娘娘到中央紫氣殿面聖!”

聽到這句話,皇後娘娘和曹公公互相望了一眼,都是心中一沉。

“太子,你好好想想吧!”

皇後說罷,衣袖一拂,轉身離去。留下太子劉秀,站在東宮之中,凝神思索,一動不動……

淮安城。

方雲和孫世堃回到淮安城後,直接就進了将軍府。

趙伯言似乎早就得到消息,早早的在大将軍府裏等着。在他左右,是管公明和周昕等人,幾個人看到方雲走進來,如蒙大敕,匆匆迎了上來:“大人,你可回來了。”

“嗯,”方雲點了點頭,掃了一眼衆人:“怎麽回事?怎麽全部在外面等着。”

“大人,這裏人頭,我們進去說話。”趙伯言連忙道。

一行人進了書房,一個個神色肅穆。方雲點了點頭,孫世堃會意,手指一彈,立即使出“天聾地啞”,無數古老、蒼茫的神魔符箓飛出,将整個書房禁制了。

“好了,可以說了。”

方雲坐書桌後坐下,望着一幹屬下,開口道。

幾個心腹看了看,齊齊望向了趙伯言。趙伯言替方雲掌管消息渠道,此事他來說,最合适不過。

“大人,十三皇子再有幾日,就要到淮安城來了。”

趙伯言開口道。

“十三皇子?”

聽到這個名字,方雲皺了皺眉。

大周朝的王公貴族,各個三妻四妾,子女衆多。人皇做為天下之主,更是坐擁三宮六院,生下的皇子皇孫,不知道有多少。而且皇宮中皇子、公主們居住的地方,乃是禁地。就算方雲這樣的王侯之子,也沒有資格進入。

方雲到現在為止,也就知道個太子劉秀,清昶公主劉清兒,其他的皇子、皇女,是一概不知。

趙伯言看到方雲皺眉,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大人,這個十三皇子絕不簡單啊。他剛一離開上京城的時候,我們的蛾子,就已經發現了。不過,那個時候,我還沒留意。不過,幾天前才知道,我們的判斷大錯特錯。”

“哦,”方雲揚了揚眉:“繼續說。”

趙伯言回憶了一下,開口道:

“三天前,十三皇子派了名屬下,到大将軍府,直接點名要見大人。這個人,叫忻焰公子!”

此時,一旁的管公明,立即道:“大人,這個忻焰公子,一進大将軍府,就指着我大笑。說小侯爺的精氣,赤中帶紫,天下皆知,問我是誰,敢假冒小侯爺!”

管公明低着頭,說起此事時,臉色發紫,神色極為尴尬。管公明是個粗人,讓他假扮方雲,本就有些別扭,再被人大笑識破,當時的感受,可想而知。

易形化骨術幾乎毫無破綻,不過方雲赤中帶紫的氣運精芒實在太好認。這是一個巨大的破綻,怎麽掩飾都掩飾不住。

方雲讓管公明假扮自己,只能用來能騙過一些武道高手,但卻騙不過可以望氣的強者。

方雲心中微沉,開口道:“公明,你感覺這個忻焰公子,是地變級什麽境界?”

管公明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

“大人,我感覺……他的氣息比你還要強大!”

方雲眼皮跳了一下,沒有說話。他已經是地變級巅峰的存在,在這個層次,不可能有人比他更強大了。

管公明說,感覺他的氣息,比自己還要強大。這分明是在說,這個忻焰公子至少是靈慧級的強者,而且,還突破了一天遠古天龍之力的桎梏。

“繼續說。”

方雲十指交叉,不動聲色道。

“那個忻焰公子識破管公明後,并沒有為難我們。直接點名,要見大人。大人當時已經在龍虎山了。這個人能識破管兄,我當時就知道,這個十三皇子絕不簡單。也不好拒絕他,只得跟他謊說,大人正在閉關練武,暫時不能出來見他。”

“那個忻焰公子怎麽說。”方雲道。

“那個忻焰公子只是大笑,但卻并沒有叨難我們。只是說他還會再來大将軍府。到時必須要見到大人。他臨走的時候,特別掃了我們一眼,我感覺得出來,他早就識破了我們,知道大人不在府中。”

趙伯言說完,房中衆人都沉默下來。

方雲目露思索,并沒有說話。

大周朝的律歷,大将軍駐守一座城池,身負防務重任。無故離開鎮守的城池,就是擅離職守,要被軍機處重判。

方雲并不怕被人拿這個對付自己。對于大周律歷和軍律,他比誰都熟悉。在這個上面和人辯論,十個楊弘都是他的對手。

這個忻焰公子,抓住了自己的痛腳,卻并沒有借此發揮。方雲雖然并不怕他,但這件事情後面透露的意味,就值得思索了。

“你們不用緊張,這個忻焰公子,是來拉攏我的。”

方雲淡然道,一句話,立即令衆人放松下來。對于方雲,衆人幾乎有種本能的信賴。

如果某個時候,趙伯言搜集的情報和方雲的判斷截然相反,需要做出一個選擇。他們毫無疑問,只會選擇後者。

“那個忻焰公子,有沒有說什麽時再來?”方雲開口道。

“就是今天。”

周昕道。

“哦,”方雲眉頭挑了挑:“既然如此,我就在這裏等着他吧。你們都出去吧,——一會兒他來了,直接讓他來見我。”

“是,大人!”

衆人恭聲道。

衆人一一退出去後,只有孫世堃留了下來。

“大哥,你現在是奇貨可居啊,連十三皇子都來拉攏你了!”

孫世堃開口道,一臉的興奮,似乎十三皇子拉攏的是他。

“現在談拉攏還為時過早。這些皇子只是需要籌碼,棋子。既然是棋子,當時随時可以舍棄。你覺得做一顆棋子,我應該覺得高興嗎?”

方雲淡淡道。

孫世堃頓時笑不下去了,怔了怔,開口道:

“大哥,你不會是要拒絕他吧?”

“暫時還不知道,等見過那個忻焰公子再說吧。皇子之争這種事,從上古到現在,歷朝歷代亘古不變。這趟混水兇險萬分,不是那麽好摻和的。面對這些皇子的拉攏,不管是拒絕,還是答應,全都不是上策。不過,這個十三皇子想利用我,我未必就不能利用他。”

方雲說着,眼中掠過一絲精芒。

孫世堃聽到最後一句話,頓時大喜,精神一振,正要說話,卻見方雲大袖一揮,立即堵住了他的嘴:“先不說這些了。世堃,這些天你就和我一起待在大将軍府吧。你傳承了大力神魔宗的道統,擁有了力量卻缺少經驗。這次龍虎宗的群峰争鬥,想必對你大有裨益。先在這裏待着,有什麽不懂就問我。另外,你把大力神魔宗的功法告訴我,有些功法,我用得上。除此之外,我這裏也有一些東西要給你的。”

在孫世堃面前,方雲也不用掩飾什麽。他要逆天改命,就要抓住一切的機會,強大自己,改變家族滅亡的命運。大力神魔宗在上古屬于三千最強大的宗派之一,排名還比較靠前,功法自有獨特之地,對方雲自有大用。

孫世堃攻擊的法門很厲害,但防禦力并不強。方雲準備把佛宗“大力金剛法門”傳給他。另外黃金畫卷上一些修煉七魄的功法,方雲也準備傳給他。這樣會讓他的實力,進一步提升。此外,身上的極品丹藥,也能在方世堃突破瓶頸的時候,起到一些作用。這些,方雲都準備給他。

“嗯。”

孫世堃點了點頭。他也聽方雲大概說了一下夫子推演的事情。孫家雖然坐擁龐大的財富,但真正的血脈親戚,也就是方家了。若方家滅亡,孫家就真正的是孤家寡人了,這種情況,卻不是孫世堃願意見到的。

大約半個時辰後,一陣清朗的大笑聲,直接在方雲的書房中響起:“哈哈哈,小侯爺,你終于‘出關’了,可真是讓在下好等啊!”

“忻焰公子,請吧。在下在書房,也是久侯多時了。”

方雲漠然的眨了一下眼睛,同樣以傳音入密,将聲音在大将軍府門外炸開。

“平妖大将軍府”外,一名白衣公子,手執花鵲紙扇,傲然而立。他一臉的微笑,正昂然望着大将軍府上空。只見一縷赤中帶紫的精芒直沖雲霄,這樣的精芒,隔得很遠都能看到。

“既然如此,在下就迎敬不如從命了。”

聲音一落,忻焰公子紙扇搖晃,大袖飄飄,如同俗世中風流倜償的書生一樣,大步走進了平妖大将軍府。

府中的侍衛,早得了授意,自然沒有人攔路。忻焰公子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到了方雲的書房。

“小侯爺,恭喜,恭喜!龍虎坪上大展神威,一下就拍死了龍虎宗大長老的愛徒,真是替我們大周朝長了臉面啊!我朝有小侯爺這般的人物,真是朝廷之幸,社稷之幸!加以時日,威加海內,壓服萬邦,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忻焰公子一進書房,笑臉如花,一臉的真心恭維。

“哼!”方雲心中冷哼一聲。大周朝擅離職守是重罪,勾結方外宗派是死罪!忻焰公子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這種事,分明是不懷好意。

“你就是忻焰公子,”方雲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本座一直在府中修煉武道,不知道什麽龍虎坪,什麽大長老。不過,我倒是收到消息,據說有個叫忻焰公子的,在龍宗山上,施展地變之法,參與什麽群峰争鬥,該不會是你吧?”

忻焰公子眼皮跳了跳,他還真沒想到,方雲會睜着眼睛說瞎話,倒打他一耙。居然把他在龍虎坪上幹的事,栽到了自己身上。他一下子就笑不出來了。

第 330 章 量島國之物力

這是一次極為詭異的商業洽談,周成自認為已經從業多年,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好說話的客戶。

加上自己這邊本身就有老板下達的死命令,也表現的非常有誠意。

結果就是雙方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已經完全達成了簽約意向。

實際上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一次的商業洽談實在太過順利得顯得詭異了一些,周成都想當場簽訂合約了。

全影順利拿到了《四月是你的謊言》在上國的代理權,制作方将會享受到票房分成的23%,其中有一部分票房收益,是轉讓給了全影傳媒。

這也是周成會覺得詭異的地方。

見過難纏的客戶,沒見過把錢往外推的客戶啊!

如果彥真輝真的對自己的電影信心十足,在要求進行票房分成的時候,應該是寸土必争才對,為什麽會主動讓出了接近7%的票房分成給全影傳媒呢?

在雙方握手,表示已經初步達成了意向之後,周成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彥先生小小年紀,在商業上的手段,讓人有些看不懂啊。周某有幾個不明白的問題,還想冒昧請教一下。”

“周哥太客氣了,叫我真輝就行,老是把先生挂在口上,實在是太生分了。”

彥真輝嘴上說着客套的話,大腦卻開始飛速轉動起來。

“周哥有什麽想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那我就真的問了啊!”

“這一次的合作洽談,是我從業十幾年,進行的最輕松的一次。我們雙方之間都非常有誠意,你甚至連貨比三家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就敲定了跟我們公司進行合作,并且還特意讓出了很多利益給我們,這真的不太像是生意人的做法啊。”

彥真輝心中暗道,看來自己做出的讓步實在太大了,讓周成有些生疑了。

不過這個問題不大,彥真輝很快就想到了合理的說辭。

“周哥,不瞞你說,我其實也是第一次涉足到導演這個圈子,在島國這邊都完全沒什麽發言權,何況是在上國。跟貴公司的合作,其實在我看來最重要的并不是錢,而是我們雙方之間能夠建立起互信的合作關系,借用貴公司的招牌,給我們先打開一條出路,這個作用在貴公司看來可能只是舉手之勞,但對我們來說确實多少錢都換不來的。”

“至于貨比三家,在我看來其實沒有必要。在進行談判之前,我們就已經了解過貴公司,我認為貴公司是一個非常好的合作對象,何況你們已經非常有誠意了,我相信就算我再怎麽比較下去,也找不到比貴公司更有誠意的公司了。”

周成微微點頭,對彥真輝多了幾分贊賞。

剛才他還覺得這小子有點太年輕氣盛,小瞧了生意場。

現在周成卻感覺,這小子簡直聰明的不像話呀,居然能夠看出來自己這邊非常有誠意。

反正都是白撿錢,周成雖然心中還有一些疑惑,卻沒有繼續再追問下去。

當天回去之後仔細合計了一下,發現沒有什麽太大一點,周成很快就讓人打印出一份合同文件,跟彥真輝約定了簽約時間。

就在雙方洽談之後的第二天,就有島國媒體爆料,聲稱有一家上國發行電影的傳媒公司,主動來到島國跟彥真輝尋求合作,《四月是你的謊言》居然真的要進入上國電影圈了。

這個消息一出,島國媒體一陣嘩然。

幾乎每一年,都會有一到兩部島國電影進入上國的電影圈,但最終成績都很差,今年《四月是你的謊言》還沒上映,就已經喊出口號,要沖進上國電影圈,沒想到這一天居然來的這麽快,而且居然還是上國的傳媒公司主動來聯系合作。

一時間媒體這邊又一次把《四月是你的謊言》推上了風口浪尖,就連已經開始跌落下去的票房,居然也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回升。

11月26日,全影傳媒再次跟彥真輝的團隊進行了洽談,最終确定了引進《四月是你的謊言》在上國的發行權,發行方将會得到23%的票房分成,并且雙方在紙面上簽訂了協議,《四月是你的謊言》已經确定被引進了。

但電影雖然被引進,但卻并不表示一定就會上映,這中間還有許多程序需要走,任何一步錯漏,都可能會對這部電影産生致命的影響。

島國這邊的媒體也非常不理解,在得知《四月是你的謊言》發行方居然選擇了票房分成,而且還是超低的票房分成的時候,媒體再次嘩然了。

《早安東京》更是直接在自己的頭版頭條這樣寫道:量島國之物力,結上國之歡心!

在文章中,《早安東京》這樣分析道:彥真輝完全就是在跪舔上國,實際上,《四月是你的謊言》根本就沒有資格進入上國電影圈,上國的那些電影發行公司,其實根本就看不上這部電影,否則為什麽只有全影傳媒這一家公司來到島國進行洽談?為什麽雙方的合作在短短三天之內就達成了協議,并且直接進行了簽約?為什麽《四月是你的謊言》發行方,居然只要求了23%的票房分成?

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四月是你的謊言》并不優秀,哪怕是上國的那些發行公司,其實也并不看好這部電影。

在文章的最後,《早安東京》還援引了某位上國知名導演透露出來的內部消息,表示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四月是你的謊言》這部電影,也不願意去看所謂的什麽校園青春戀愛題材電影。

分析文章一出,島國不想媒體開始跟風,紛紛看低《四月是你的謊言》在上國的票房預期,甚至有媒體認為,《四月是你的謊言》最終票房甚至可能不會超過五百萬軟妹幣。

對于媒體的喧嚣,彥真輝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他現在一門心思就想回到自己普通人的生活,根本就不願意有媒體來打擾自己,自然也就不會再去關注媒體說自己什麽。

他開始把心收回來,繼續恢複到以往的生活中,每天練劍、讀書,去近江居酒屋工作,生活極有規律。

哦……最近還多了一項,就是開了個補習班,輔導古河凜、近江由衣、長谷川真央和古河勇人的學習!

周成在簽訂合約之後,當天晚上就直接飛回國,一邊把《四月是你的謊言》送審,一邊開始籌備起了電影的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