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3 章 陰魂不散

紅光閃過後,洪淵突然發現來到了一片茫茫雪原。

擡頭看去,四周白茫茫一片。腳下是一座古老的傳送陣,周圍聳立着十八座沉重的青銅鼎。鼎身上,刻着一道道古老的符文和誰也看不懂的圖案,有些地方,符文已經模糊不清了。這些大鼎,已經不知存在了多少個紀元。

“咦,這是……”

洪淵一聲驚叫,這片雪原給他一股熟悉的感覺,多年前的一段記憶突然浮上心頭。

洪淵突然走出傳送陣,蹲下去扒開厚厚的積雪一看,青色的泥土出現在眼前。腳下的大地,蘊含着一股渾厚的力量波動。

“青土原,果然是青土原,沒想到,竟然再次來到了神魔狩獵場。”

洪淵搖頭苦笑,站在青色大地上大口呼吸喘氣。

剛才,在煙波大殿內慌不擇路,倉促間只來得及啓動傳送陣。沒想到,無意中傳送到了神魔狩獵場。

當年,燎原城西南武府大比武後,他就代表燎原武府出戰,和燎原公子李淩等人一起來到這裏冒險。時隔多年,燎原公子李淩蹲下去扒開積雪露出青色土壤那一幕仍然歷歷在目,大陸上卻已經是物是人非,只有這裏還一模一樣,似乎亘古不變。

冷風陣陣,卷起千堆雪。

洪淵有些失神,往前走了幾步,在雪地中找到了幾塊晶石。

這都是灰白色的晶石,品級很一般,對如今的洪淵來說沒有什麽意義。但對洪淵來說,這卻代表着一段記憶,輕輕撫摸這幾塊冰涼的晶石。當年的經歷,全都浮上心頭。

青色大地,意味着地下蘊含大量的晶石,運氣好了,甚至有望找到只有這裏出産的青晶石,那是鼎天大陸上罕見的極品晶石。曾幾何時,那樣一塊晶石,足以讓人為之狂熱。

“不對,煙波宮內怎麽會有到這裏的傳送陣?難道,神魔狩獵場也在煙波宮主的掌控之中?”

洪淵心中,突然油然而生一個很不好的念頭。

三大隐藏武府,掌控着鼎天大陸的局勢,而煙波宮是什麽地方?

那是淩駕于三大隐藏武府之上的存在,是鼎天大陸上真正的巨無霸!

逃到這裏,就當真安全,脫離煙波宮主的掌控了麽?

洪淵眉心突然跳動起來,沒來由的一陣心悸。身後的傳送陣,恰在此時光芒流轉,那是有人要傳送過來的跡象。

走!

洪淵頭也不回,拔腿在雪原上狂奔,剛剛沖出百米外,身後就傳來了一把熟悉的聲音,“洪淵,不要浪費力氣了,你跑不掉的。整個鼎天大陸,連同神魔狩獵場在內都是本宮的,本宮要誰三更死,誰就活不到四更,本宮不讓誰死,誰就想死都難,哈哈哈哈……”

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情感波動,在青土原上空回蕩。

在鼎天大陸一手遮天的煙波宮主,降臨到了神魔狩獵場,親自追殺洪淵。

半步飛升高手,在她眼裏都是蝼蟻,但洪淵體內的秘密勾起了她的興趣。無論虛空步還是十八滅魔手,全都是她所需要的,在古青州這也是炙手可熱的絕世神通。隐隐約約間,她察覺洪淵還隐藏着更大的秘密,那也許是可以讓她修為更上一層樓,足以離開鼎天大陸重回黑蟒府的機緣!

快!

再快一點!

洪淵膽戰心驚,從沒有過如此緊張和不安,頭也不回地咬牙一次次加速。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是跑,加速跑,竭盡全力奔跑!

淩駕于三大巨頭之上的煙波宮主,給人根本不可戰勝無法抗拒的感覺。

在一般的武者面前,半步飛升高手可以為所欲為橫行無忌,橫掃俗世三大皇朝都不成問題;但在煙波宮主面前,這就是渣!

連飛升境的三大巨頭都對煙波宮主俯首稱臣,飛升境以下,誰是她的對手?

洪淵體內,響起排山倒海一浪高過一浪的海嘯聲,瘋狂推動一輪輪大周天力量潮汐,把所有力量都灌注在雙腿上,像一頭金鵬一樣在雪原上掠過拔腿狂飙。

洪淵速度很快,一步沖出就是十幾米,眨眼間就遠離傳送陣成為一個小黑點。然而,當他咬牙一鼓作氣沖上一座巍峨的高山後,手腳驟然一冷,煙波宮主已經站在山巅上等候多時。面如春風媚眼如絲,看上去萬種風情,似乎一個站在山頂上苦苦等候夫君歸來的癡心女子,實則卻是無比危險。

洪淵心頭一頓,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飛身一躍,直接從山頂的另一面跳下去。

這是一座萬丈深淵,站在山頂看下去,半空飄着一朵朵白雲。一般人看一眼就是心驚肉跳頭暈腦轉了,貿然跳下去,半步飛升高手也不一定能活着,洪淵卻是毫不遲疑。

萬丈深淵很危險,身穿一襲白袍看上去風情萬種的煙波宮主更加危險,比一萬個這樣的深淵加起來還要危險!

“唉,本宮就真的那麽難看,一點吸引力都沒有麽?”

煙波宮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幽幽的在洪淵耳邊響起,“洪淵,已經很久沒有哪個男子讓奴家這麽動心了,你就心疼一下奴家,讓奴家給你侍寝可好?”

幽幽的聲音不大,但一直在洪淵耳邊回蕩無視時間和空間的距離。

身體還在空中的洪淵昂頭一看,剎那間幾乎魂飛魄散。

煙波宮主竟然跟着跳了下來,像個幽靈般無聲無息地懸浮在頭頂上,臉上帶着一抹貓抓老鼠的笑容。也不見她有什麽動作,一塵不染的袖子突然暴漲,向一條蟒蛇一樣向洪淵腰部卷去,“洪淵,你跑不掉的,乖乖跟我回煙波宮吧。和本宮參悟天地造化後,本宮不留你,你也要鐵了心留下來,哈哈哈……”

煙波宮主的笑聲,在天地間久久地回蕩。

人比花美,看上去風情萬種溫柔如水,手段卻是通天心計無人能比!

這不是一個女子,這是一個真正的魔鬼!

洪淵身體驟然側移,避過煙波宮主卷過來的袖子,右腿順勢在山壁上用力一蹬,驟然翻身頭下腳上,加速向深淵落下去。

第 303 章 :力纜狂瀾?

徐吳?江芙蕖覺得這個名字有些怪異,一時卻也沒想到怪異在哪裏,她看了眼司硯,又看看在她身邊的白蛉,便湊到司硯耳邊,小聲對她叮囑了幾句。

司硯聽了江芙蕖的話,面上有些猶豫,她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才對一旁的白蛉耳語了幾句話。

白蛉點點頭,然後很快離開,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徐吳的語氣有點咄咄逼人,讓人有些壓迫感,要不是大庭廣衆之下,江盈惠必定是不會搭理他的,但對着衆人,她只能強忍着心中不喜,冷冷道,“是又如何?”

“蕙蘭縣主這麽說,那就是承認麗人坊背後的主子是蕙蘭縣主。”徐吳似乎是在重複江盈惠的一句話,或者說是在說一個簡單的事實。

可他的話才落,周圍原本安靜的人群便再次湧動了起來。

“真地是蕙蘭縣主的。”

“晉師傅是蕙蘭縣主的人。”

“蕙蘭縣主是評委,怎麽能讓麗人坊參加這次比賽呢?”

“太不公平了!蕙蘭縣主肯定偏袒了晉師傅。”

人群讨論聲越來越大,到最後就幾乎都在衆口一詞地讨伐麗人坊拿了此次霓裳制衣大賽的冠軍一事。

大家似乎都同時忽略了晉師傅的實力,而将她能拿到冠軍的事情歸咎于蕙蘭縣主的偏袒。

江盈惠的面色越來越沉,眼中神色也越來越陰鸷,到最後,她終于忍不住大喊了一聲,“夠了!”

她的聲音有些尖銳,衆人被她吓了一跳。

随即,大家非但沒有安靜,反而更加得意起來。

“你看,蕙蘭縣主惱羞成怒了,看樣子是真的。”

“真地偏袒了晉師傅,蕙蘭縣主還說什麽公平。”

“真正是把我們當傻子,我們都長了眼睛,那冠軍本來該是方師傅的!”

江盈惠的拳頭在寬大的衣袖中越捏越緊,她看向禧王。

禧王一臉肅穆地站着,似乎對周遭一切對江盈惠的質問充耳不聞。

而馮冕,他仍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甚至與身邊幾個人低聲笑語,“你也是參賽者吧?”“你今日的作品不錯,我給了一個不錯的分數哦。”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兩個人,一個口口聲聲說她與衆不同,只要她跟他合作,就會永遠保留她的這份不同,一個不停給她送禮物表達愛慕之意,最後,真正到臨事了,他們人就在這裏,卻都沒有要伸手幫她一把的意思!!

去他媽的愛情,幸虧她當初選擇了榮華景,否則,真瞎眼嫁給了他們,她的日子一定沒有現在這麽好過!!

“我不知道大家為什麽認定晉師傅得了冠軍是因為我的緣故。”江盈惠面上端了笑,她知道,在這種時候,她一定要保持微笑!

“我以為,整個大賽是在大家的共同監督下進行的,打分也是我們三個評委和從大家當中臨時随機選出來的大衆評委一起評的,如果說我偏袒了晉師傅,那其他三個評委的打分也同時偏袒了她嗎?”

江盈惠的聲音不大不小,可在場衆人愣是給聽清楚了。

大家回想了下她的話,竟然覺得她說地很有道理,事實确實是這樣,江盈惠一個人的打分可決定不了最後的成績。

“三個評委的打分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在二十多個大衆評委的打分中,得分最高的人是張麗雲師傅,并不是晉師傅!”徐吳冷笑一聲,目光炯炯地看着江盈惠。

衆人聽了,又都開始喧嘩起來。

誰都知道,在場的三個評委,一個有麗衣坊,一個有麗人坊,還有一個有彩衣坊,這三個坊都有參賽者,而臨時選出來的二十多個大衆評委,卻是事先沒有預定好的,便是帶立場,一個人的力量到底微薄。

所以,在衆人的心中,大衆評委的分數顯然更具有說服力,徐吳的這一句話,讓衆人都開始跟着附和。

“是啊,張麗雲師傅的那套衣裙,我娘子也說好看。”

“張麗雲師傅設計出來的裙子,我與我家閨女都要買一件的,閨女剛看到還鬧着要跟我穿一樣的裙子呢。”

“張麗雲師傅的技藝是我們十裏街都認可的,十分地好,誰知道竟然只得了一個中等的名次,實在是……唉!”

江盈惠聽着傳到耳邊如螞蟻噬心的話,心中氣極,這群刁民!那大衆評委本來是她弄出來做個噱頭的,誰知道竟然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被他們拿來利用了,着實是過分!!

那二十一個人的評分,最後只取一個平均分,已經算是最公平的了,誰知道這群人竟然直接忽略了他們三個專業評委的打分,竟然要把這群臨時湊起來的人的意見當做主流,當真是可笑至極!!

“選擇大衆評委的原意,我想我已經跟大家講地很清楚。”江盈惠面上笑容僵硬,“我與禧王、馮公子三人為了參選評委,特意經過了商貿會的重重考驗,在制衣一道上雖說不上精通,卻也是熟知。而大衆評委,他們大都只是流于表面的觀賞,意見單一不精,委實只能做權衡之數。”

“衣服做出來,不就是要給大家穿的嗎?大家都不喜歡,那再精美又如何?”也不知道是誰接了江盈惠的話,他嚷地很大聲,一整個院子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哈哈。”

“可不是如此。”

“正是。”

衆人才剛有些被江盈惠說動的心思又被扭了回去。

江盈惠的面色一下子全黑了,她再維持不住面上的笑容,牙齒緊咬,正要吩咐一旁待命的柳岸動手,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商貿會接到舉報信,說是對此次的霓裳制衣大賽結果存在異議。”

第 312 章 出乎意料的求情

等來到前廳,古月華發現所有人幾乎全都到了。

高公公站在堂上,錦安候正陪着他說話,至于其他人,則是在一旁幹站着。

“月華給高公公請安!給父親請安!”古月華上前,給所有人都請了安。高公公笑呵呵的擺擺手道:“古二小姐,您今日在慈寧宮內做的幾樣點心很得聖心,這不,皇上吃的開心,便讓咱家給小姐您送賞賜來了!”說着,他清清喉嚨,開始唱喏道:“奉聖上口谕,賞古家二小姐珍珠十斛,錦緞三匹……”

古月華跪在那裏漫不經心的聽着。

随着高公公念完,外頭的太監們也魚貫而入,将一樣樣的禦賜之物擺滿了桌子。

錦安候夫人目光落在那些賞賜的東西上頭,臉上的笑容很是僵硬。

“古二小姐,東西既已經送到。那咱家就回宮向皇上禀報了。”高公公對着錦安候做了個揖,轉身笑呵呵的對着古月華道:“只是希望古二小姐有空多去宮裏走動走動,太後娘娘年紀大了,難得喜愛吃一個人做的糕點,這以後啊,像這樣的賞賜絕不會少了!”

“公公說的是,月華記下了。”古月華聽了這話,勉強一笑,道。

高公公轉身便往外走去,至于站在一旁的錦安候夫人與古月彤,他連看一眼也不曾。

這閹人,竟然絲毫都不肯将她放在眼裏!

古月彤的眸子暗了暗,唇畔扯出一個涼薄的笑容來。

等高公公一走,錦安候直接就派人将那些禦賜之物送到了落梅居,而錦安候夫人與古潇安,則又被關了回去。

這一次。古月彤不能忍了,她去到錦安候的面前,苦苦哀求道:“爹!我知道娘這次在錦瑟的事情上處理不當,可她是一個母親,偏愛自己的孩子是必然的!求求爹了,将她放出來吧!距離我的大婚只剩下了二十八天,爹您難道真的希望女兒在離家的這最後一段時間裏,心情一直是悲傷的麽?”

錦安候聽了這話,面色沉了一下,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古月華笑着走過去,福了福身,幫着勸道:“爹,姐姐說的是。距離她成親沒幾日了,您就讓娘出來吧!女兒也不希望姐姐在這最後的日子裏有什麽遺憾……”

“可是華兒!”錦安候一聽這話,登時就急了:“你母親她那樣對你,三番五次的打你。你難道一點也不記恨麽?”

“記恨?”古月華聽了這話,擡頭望了錦安候夫人一眼,慢悠悠道:“這世上哪個孩子沒有被爹娘打過?娘打我,也只是希望我能做的更好而已,她又沒有什麽壞心思,我為什麽要記恨她?”

錦安候滿腔的話語在聽到古月華這樣說的時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旁的古月彤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她萬萬沒有想到,已經明确與她們母女站在對立面的古月華,這一次竟然真的肯幫助她們說話!

不僅是她,就連錦安候夫人自己也是滿臉的吃驚。

“華兒。你真的這樣想?”錦安候遲疑了好半天,才開口問。

古月華擡眸瞧了他一眼,笑着點頭道:“自然是真的,女兒希望母親好好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沉吟了好半響才道:“彤兒的嫁妝早就已經備好,這個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麽,你雖然求了情,但是你母親所犯下的錯誤卻是不能不懲處,這樣吧!再過半個月再取消她的禁足令。”

“爹!”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大失所望,她以為有自己今日的求情,再加上古月華的,今日說什麽都會将她母親放出來了,可是不想,竟然要半個月以後!

然而深知錦安候脾氣的丁氏卻是知道這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她一把拉住古月彤的手,道:“就這樣吧!至少我還能陪伴你十三天,這就足夠了,不是麽?”

“那我要大哥也出來!”古月彤不滿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面容卻是一下子就變冷了:“他不行!這次犯下這麽大的錯誤,至少要反省半年才成!”說着,他雙眼威嚴的掃視了一下四周,冷冷道:“誰也不許替他求情!”

“爹!”古月彤聽見這話,登時急的連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可錦安候根本就不看她,轉身便往外走去。

古月華才不願意留下來當這母子三人的炮灰,連忙追了上去。

父女二人走到外頭,古月華看着四周沒人,壓低了聲音道:“爹,女兒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

“什麽事情?”錦安候聽了這話,臉上登時露出好奇的表情來。

古月華湊近他,在他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個字。

錦安候登時吃驚的睜大了眼睛,神情裏有一絲激動:“你是說,蘇姨娘她……”

古月華搖搖頭,道:“爹,這件事情你自己心裏有數就成了,不要說出來,因為說了會招來禍事。我母親她不一定能容得下這個孩子,總之,父親你一切都要小心。”

錦安候聽了這話,很是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古月華竟然能想到這麽多!

“華兒,看樣子,你倒是希望蘇姨娘她生下這個孩子?”錦安候不由的開口問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道:“瞧父親說的,那是您的孩子,生下來就是我妹妹或者弟弟了,我為什麽不喜歡她?”

“哎,誰知道能生下來個啥呢?”錦安候嘆息一口氣,道:“好了,不說此事了,我有空會去多多看望蘇姨娘的,你沒事的話,回去多休息一下。”

“好!”古月華應了一聲,福了福身便與錦安候告別。

連廊盡頭,遠遠的有個人朝着這邊張望,直到父女倆個走遠了,她才悄悄的返回到自家的主子那裏。

驚鴻院裏,錦安候夫人聽着底下人的禀報,臉色變得很是陰沉。

“月華那個賤蹄子!終究還是跟蘇姨娘狼狽為奸了!”

聽着自家母親的怒罵,古月彤卻顯得很是平靜,她對着跪在地上的蘇嬷嬷問道:“你可聽清楚了?侯爺臨走之時的确說過要去看望蘇姨娘?”

“是的!大小姐!”蘇嬷嬷應道:“別的奴婢沒怎麽聽清楚,但是這句話,奴婢卻是聽的一清二楚!”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怒道:“你聽聽!這就是那個賤人做的好事!她現在是巴不得讓我失寵了,好再也管不了她!可她休養!我無論如何都是她的嫡母,是這錦安候府的夫人!她的婚事,由我說了算!”

“娘,你是她的嫡母不錯,但是小妹的婚事,恐怕你還真的無能為力。”就在這時,一直都沒怎麽開口的古潇安忽然開口道:“而且,就連父親恐怕也是沒有法子的,因為小妹的婚事,真正是掌握在皇上的手裏的。”上宏反劃。

這句話一出,原本還想咆哮的錦安候夫人,立刻就噤聲了。

古月彤的眉頭卻是緊緊的皺了起來:“哥,這一點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對啊!蕭兒你快說!”一旁的錦安候夫人也不停的開口催促道。

古潇安瞧了她們一眼,道:“你們難道沒有發現皇上最近對小妹的态度很是奇怪麽?”

“當然發現了!上次皇上賞賜月華錦緞,但卻派了繡娘親自給她量體裁衣,從那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錦安候夫人連忙道。

古月彤最近成長很多,聽了這話,她仔細的想了很久,道:“可是,這根本就不能說明什麽,咱們想知道皇上為何如此,要從小妹的根源上查起,娘,您還是不肯告訴我們,小妹的娘親到底是誰麽?”

說着,她雙目炯炯的盯着自家娘親,古潇安也是。

錦安候夫人被看的相當不自在,她根本就不想在自己的兩個孩子面前吐露出當年的事情!她擺擺手,很不耐煩道:“這跟月華的娘親根本沒關系!你們仔細想想別的,別再追問不休了!”

“娘,您怎麽能……”古月彤還想問,古潇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對着她搖了搖頭,道:“不要問了。”說着,他轉過了頭,瞧向錦安候夫人,道:“娘,你一直在府中,想來還不知道一件事情,皇上似乎,要給小妹指婚了。”

“賜婚?”這話一出,立刻就吸引住了古月彤與錦安候夫人的眼球,她們緊緊的盯着古潇安,追問道:“和誰?是不是太子?是不是太子?”

“不是!是三皇子殿下!”古潇安搖搖頭,道。

錦安候夫人登時松了一口氣,只有古月彤,她用一雙十分疑惑的眼睛死死的盯在古潇安的臉上道:“你說皇上準備要給小妹指婚,那就是說聖旨還沒下,那麽你是怎麽知道這個消息的?”

“對啊!你是怎麽知道的?”錦安候夫人也追問道。

古潇安擡眸瞧了她們兩眼,道:“我是從廉親王那裏聽到的,他與三皇子趙钰有次在一起喝酒,趙钰喝多了,就開始罵靖王,說要不是因為他,自己絕不可能會被皇上冷落這麽久,說着說着,就說到了小妹。”

古潇安說着,嘆息一口氣,道:“趙钰親口說,皇上問他願不願意娶錦安候府的二小姐,他說願意了,皇上就說好,想來用不了幾日,聖旨就會下來。”

“那這麽說,今日皇上召見小妹,很有可能是詢問她的意思?”古月彤靈機一動,道。

古潇安點點頭,道:“有可能。”

第 303 章 303 量身定做的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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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303量身定做的婚紗

慕家。

夏知薇沿着樓梯走上了二樓,然後推開了主卧室的門。

她是早上收到了慕母的電話,說是慕寒川病了,當時慕母并沒有仔細說是什麽病。

她還以為就是普通的小病,正好她就在附近,所以先趕來了慕家。

讓她意外的是,女傭說慕寒川住院了。

然後,她再給慕母打了一個電話,問清楚了詳細的醫院之後,便答應很快趕過去。

不過,既然來了,她沒有打算這麽快就走。

這裏不同于慕母的家裏,這是慕寒川的私人豪宅。

這一幢大別墅再加奢華的庭院,遠比慕家的老宅氣派得多。

這同樣也彰顯了這個男人的強大能力。

她很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他以前有過什麽樣的感情經歷,他跟葉綿綿之間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糾葛。

卧室明顯剛被打掃過了,窗簾敞開着,有風吹進來。

但空氣之中還隐隐有些微末的酒精味兒。

歐式的卧室,很寬敞,也裝修得很時尚。

不過,窗簾和床單看起來有些偏女性風格,這充分地說明,這裏有女人住過。

映入她眼簾的,便是那尊塑料的女模特假人,它身上穿着一件純白的婚紗,婚紗用料上乘,手工精良。

在陽光,這簡單就像天仙的嫁衣一般。

夏知薇震撼了,從小到大,自己耳聞目染的,見過不少婚紗。

但是像這件如此完美的婚紗,她是頭一次見到。

這款式,這色澤,簡直就像有魔力一般。

她一步步走向婚紗,然後伸手去撫摸着每個細節。

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她回過頭,正是鄭英跟過來了。

“鄭英你看,這婚紗好美!這是誰的呀?”

夏知薇繞着婚紗轉了一整圈,每個女人的心裏,都有一個美麗的新娘情結和夢想。

幻想着自己穿上最美麗的婚紗,挽着心愛的男人,一起走過幸福的紅地毯。

她對美麗的衣服一向也沒有什麽抗拒力。

“夏小姐,你如果喜歡的話,就穿上試試,我看這尺寸跟你差不多少……”

“可以試嗎?”

“當然了,反正現在慕少爺不在家,試一下又沒有人知道。”

經不住鄭英的慫恿,夏知薇放下了手裏華麗的包包,然後走到了模特身後,将拉鏈拉了開來。

這婚紗太漂亮了,簡直超出了她所有的想象力。

曾經在一次巴黎的新婚主題時裝展上,她有看過一款非常漂亮的婚紗。

她雖然那時候并沒有喜歡的男人,但她仍舊很想要。

只可惜那一款婚紗當時被王室給預訂了,她只得無緣地錯過。

而眼前的這一件,比當時那件還驚豔三分。

她小心翼翼地将婚紗脫下來,抱在了懷裏,然後走進了更衣室。

在鄭英的幫忙下,她穿上了這件婚紗。

真是天工作合,這婚紗竟然非常合身,簡直就是給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她将頭發挽了起來,然後在穿衣鏡前面轉了一圈……

“好看嗎?”

她面帶微笑地問道。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這簡直就是給您定制的一樣,我知道了。天哪,這不會就是慕少爺專門給您定制的吧?我看慕夫人那邊的意思很明顯,一直暗示着您跟慕先生結婚。這些暗示極有可能就是慕先生給的,所以事先悄悄定了婚紗,想給你一個驚喜呢?”

夏知薇雙手拎着婚紗的裙擺,原地左轉右轉,她在想着這件婚紗該搭配什麽樣的高跟鞋,以及到時候她配什麽樣的首飾和發型更加完美。

“可是,他都沒有跟我結婚的事情!”

“輕浮的男人才會對見第一面的女人提結婚……而沉穩的男人,總會悄悄地給您驚喜。我覺得慕先生應該是後者,您看,這婚紗跟您如此合身,這分明就是拿您的尺寸去定制的。不是給您還能給誰?”

鄭英這番話,夏知薇聽得心裏甜蜜蜜的。

她拿了手機,讓鄭英給她選了幾個漂亮的角度拍下來。

雖然她對這件婚紗極喜歡,簡直到了愛不釋手的地步,但她也是恰當地把握着尺寸。

在慕寒川沒有開口之前,她還是脫下來,給挂了上去。

也正是因為這件婚紗,她在心裏對這段感情有了滿足感。

從慕家出來的時候,她的心裏還是歡喜的。

鄭英開車,她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補妝,補好妝之後,重新戴上了太陽鏡,把自己的面容遮擋起來。

“對了,我讓你安排的事情你做得怎麽樣了?”

鄭英道,“一切都在順利進行之中,你放心,在電視開拍之後,她絕對是你最好的替身。”

“最好不要讓她看出任何破綻來!”

“我辦事,你放心。夏小姐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們來深城這些天,一切都非常順利。”

的确,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角色,也獲得了慕母的信任,甚至也得到了慕寒川的青睐。

一切都走上了正軌。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是母親發過來的視頻請求。

夏知薇皺起了眉毛,對鄭英道,“把車子靠邊停一會!”

“好的!”

鄭英挑着附近比較偏僻的地方停了下來。

然後關上了車窗,夏知薇這便摘了太陽鏡,然後接通了視頻。

畫面中出現了一個美貌的婦人,她穿着白色的睡衣,頭發披散着,雖然看起來精神不太好,但仍舊難掩年輕時的美貌,她坐在奢華的貴妃榻上面,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梨落……是你嗎?”

夏知薇氣得臉色扭曲,這麽多年過去了,母親死活不肯相信妹妹夏梨落死去了。

每次她去看望母親的時候,母親從來都是喚她梨落。

或許在母親的心裏,死去的只是她這個大女兒,小女兒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媽,我是知薇!”

“哦……知薇啊!你怎麽這麽多天都沒有看我?”

“媽,我不是跟您說過了嘛,我要外出拍戲,我很忙的。爸爸這兩天沒有去看您嗎?”

“你爸爸怎麽會來,他那麽忙……知薇,你今天能不能來看媽媽?”

“媽,您看會電視。等我拍完戲了,就回去看您!”

“薇薇啊,你下次來的時候,把梨落給我帶過來好不好?我很想她,媽媽真的很想她,總感覺很久很久沒有看見她了呀!”

第 303 章 想跑,遲了!

這樣的波動于劇烈的變化,是現場所有武者從來沒有看見過。

他們不相信淩霄之前就擁有這樣威力的修煉法門,這種修煉法門是淩霄這個境界所不能擁有的。

那麽剩下的答案,就是只有一個了!

淩霄此時正在修煉的,就是之前他剛剛得到的上古古籍!

一股說不明道不明的滋味,在衆人心頭上萦繞着。

明明大家都是天之驕子,而他們卻是淪為了觀衆!淩霄卻依然是那個光彩奪目的天之驕子!

這樣的心理落差,讓現場的一衆武者心裏很不是滋味。

高空之中的淩霄卻是恍若未覺,大部分心神都投入在修煉之中。

轟隆!

咔擦!

一聲聲巨響依然在持續着,淩霄的身體上散發着幾分微光。

這微光的顏色,與之前上古古籍上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別無二致。

起初光芒還很是細微,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光芒變得越來越熾盛。

直到後來,淩霄猶如一輪大日當空,光芒無比刺眼。

只不過,他所散發的光芒,與太陽有些些許不一樣。

他所散發出來的光芒,是純粹的白色,不含任何其他色彩。

“不夠!兩株靈果所蘊含的能量,根本不夠《明王至尊戰體》的修煉所需!”淩霄心中暗道一聲。

他沒有任何猶豫,再次拿出兩株靈果,一口一株靈果吃了下去。

下方的武者們已經無力吐槽淩霄,這猶如牛嚼牡丹一般的行為。

這樣粗暴的吞噬,是他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

龐大的能量從淩霄口中化開,流向淩霄的四肢百骸,為《明王至尊戰體》的修煉,提供着能量。

巨響一直在轟隆響個不停,直到十幾分鐘之後,才停歇下來。

淩霄身上的光芒,也是同一時間消失不見,就仿佛之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淩霄緩緩睜開眼,眼中精芒大盛,一股無與倫比的自信,充斥在他的心中。

他的身體蘊含着驚人的力量,隐約間他有種舉手擡足間,就能将蹋裂大山一般感覺。

不過淩霄很清楚,這不過是他的錯覺罷了。

《明王至尊戰體》的修煉,他僅僅只是入門,萬裏長征不過才剛剛開始呢。

“哎,這戰體雖然強大,但是所需要的能量太多了。

想要修煉到極致境界,恐怕靈果、丹藥要如同吃飯喝水一樣,才有可能達到了。”淩霄心中暗嘆一聲。

“叮,宿主展露男神本色之時,系統獎勵的生命之力與神魂之力,可分出一半為戰體修煉提供能量。”

淩霄聽到系統這話,不由得眼睛一亮。

這樣一來,即便戰體所需的的能量再多,淩霄也有自信,能夠将戰體修煉到極致。

這需要大量的時間,但是淩霄有足夠的耐心。

而下方的幾十名武者,看着高空之中的淩霄,則是開始緩緩後撤。

以淩霄之前所散發出來的威勢,現場沒有一個人敢與一對一戰鬥。

上古古籍雖然好,但是那也得有命拿!

淩霄将下方武者的動作盡收眼底,淡淡地說道:“想跑?遲了!”

第 311 章 :劍閣第十四弟子

宛若山城的樓群間,高塔散發着熠熠金輝,白衣少年拾階而上,步履順着蜿蜒的階梯,通往天榜的最高處。

衆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話語間引論紛紛。

一個面容稚嫩的小男孩手中托着一座袖珍閣樓,他看着這個白衣少年,輕輕搖頭。

“師兄,你能看出他的深淺?”小男孩的身邊,一個小巧玲珑的小女孩問道。

小男孩道:“我看見了他的眉,所以搖頭。”

小女孩問:“這位公子的眉……怎麽了?他的眉目很清秀啊。”

“膚淺。”小男孩冷冷道:“他的眉間有霜雪。禦劍而來,連靈氣護體都無法做好,又怎麽能是簫裘少爺的對手。”

小女孩這才注意到,這個迎面走來的少年,他的眉毛與發絲之間,隐隐附着霜雪冰晶的微粒,它們正緩緩消融,将他的眉眼濡濕,于是那張被寒風吹得蒼白微幹的臉,看上去倒泛着些水潤,像是秀水青山間的霧,更帶着半遮半掩的迷離之感。

“還是師兄觀察得認真。”小女孩說道:“只是……他敢來,想必是有倚仗的吧?”

小男孩道:“來踢榜的人并不少,但大都只是沽名釣譽之輩,不過想借着天榜和坐鎮榜中的人物博一個名氣,這樣的人或許有些本事,但若想贏……呵,癡心妄想罷了。”

“這樣啊。”小女孩點了點頭。

不過這少年,看上去倒是挺漂亮的。只可惜等會就要挨打了,輕則被揍得鼻青臉腫,重則被打得身軀殘廢。

簫裘才敗給劍閣弟子,蓄勢數月,槍意已淩然不可擋。這兩個月天榜門可羅雀,想來便是師兄口中的那些沽名釣譽之輩也都選擇避其鋒芒了。

白衣少年走過這棟樓,沒有多看他們一眼。

小女孩冷哼了一聲,嘀咕道:“裝什麽裝,走得這麽慢,是生怕別人記不住你的臉?還一句話不說地……真當自己是高手?”

小男孩道:“別看了,天星榜有異動……神靈再次降語,抓緊解讀吧。這等徒有其表的挑戰者你以後還會見到很多,不用放在心上。”

小女孩嗯了一聲,開始抄錄他們樓中仙榜所演化出的文字。

……

一個月的風雪兼程,寧長久終究有些疲憊。

他穿着素淨的衣,背着尋常的劍,沒有去聽衆人的一輪,只是步履與呼吸同調,緩步登上天榜。

天榜的高樓上積滿了雪。

雪堆得平整幹淨,沒有留下任何的腳印。

“你叫什麽名字?”簫裘看着來人。

這個少年走得太慢,他已有些不耐煩。

寧長久道:“我叫張久,來自古靈宗。”

“張久?”

古靈宗身為中土八大神宗之一,簫裘當然有了解,但古靈宗中,與自己的同齡人裏,最強者似乎也只邁入了第六樓,若是再年輕一代的,據說也只有一個叫明廊的男子和一個叫寧小齡的少女邁入了紫庭。

張久……從未聽說過。

簫裘道:“我聽聞古靈宗遭逢了大變數。”

寧長久點頭道:“是。”

簫裘看着他有些濕潤的眉與發,笑了笑,簡單地說了句:“節哀。”

說着,他伸手抓住了立于雪中的槍杆,轉身向着屋中走去。

……

天榜的規矩很簡單,這一樓比試的勝者,便可入頂樓見到榜靈,榜靈會給予一份長卷,勝者只需要将自己想要布告天下的文字書于其上便好。

所以求榜者無需雜念,獲勝便好。

這位白衣少年前來求榜,雖在樓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大部分人還是各忙各的事,只有少數無聊之人才将目光投向高樓,期待着那個清高模樣,一臉欠揍的少年被拳腳相加着攆出來。

寧長久走入了屋中。

簫裘握着槍,背對着他。

那是一柄很奇怪的槍,槍身明亮如鏡,映照着簫裘與寧長久的影,它看上去那麽易碎,卻又似是可以容納着無窮的空間。

“你現在離去尚來得及,我的槍稍後不會因你宗門悲劇而留情。”簫裘說道。

“不必。”寧長久道。

簫裘轉過身,看着他,道:“聽聞古靈宗的新任宗主是一個女子?”

寧長久點頭道:“是的。”

簫裘道:“是你宗主命你來的?”

寧長久想了想,道:“是的。”

簫裘笑了起來:“想來你宗主是位絕世美人,否則你怎麽會甘願冒着大道折損的危險來此呢……只是為了一個女子奮不顧身者,最後下場都不會很好。”

寧長久聽着簫裘的話語。若不是他說起,寧長久甚至都忘了司命還是古靈宗的宗主了……

而陸嫁嫁是谕劍天宗的宗主。

幾百年前,這兩宗的宗主還是眷侶……

寧長久莫名其妙地想到這些,然後牙齒輕咬,想着自己不在的日子裏有可能發生的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善良純真的嫁嫁遇到那樣奸詐狡猾的壞女人,想必每日過的,都是水深火熱的生活吧……早知道還是将嫁嫁帶在身邊了。

寧長久有些愧疚。

簫裘看着他略有掙紮的眼神,以為自己戳到了對方的痛處,他淡淡笑道:“若你想走,我不會強留。”

只是他走之後,如今空有架子的古靈宗便要徹底名譽掃地了。

寧長久搖頭道:“不走。”

說着,他緩緩抽出了劍,道:“宗主說我劍法不錯,槍法也還能看,可以來試試。”

簫裘道:“你宗主是想要你死。”

他不再多言,他握着槍,擰轉手腕。

槍尖朝下,緩緩掠地,掃過了一個狀似輕柔的圓弧。

寧長久盯着槍尖流轉的軌跡,忽然問道:“劍閣八弟子敗你,用了幾劍?”

簫裘神色一厲。

那一戰是他的榮耀,畢竟幾百年來,劍閣弟子在外,從未同境敗給任何人。但這也是他的痛處,因為三個月前,劍閣弟子不敗的神話被打破了。據說海國宴上,一位傾國傾城的白衣女子單劍敗退了劍閣七弟子,七弟子問其姓名,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此事鬧得沸沸揚揚。

自己沒有做到的事讓其他人做到了,無論如何皆是痛。

這個名為張久的少年,分明是在刻意揭他的傷疤。

“你想憑借這等下三濫的話語擾亂我的道心?”簫裘輕輕搖頭,嘆息聲中帶着隐怒。

寧長久道:“只是想問問。”

簫裘深吸了一口氣,他腦海中不知是第幾萬字浮現出那一戰的影,他平靜開口:“五劍。”

寧長久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簫裘看着他的臉,已做好了廢了他的打算。

他握着槍杆,手臂張開,槍一端貼着後背,一端斜指地面,衣裳下的肌肉如水般張弛着。屋內的光線像是槍身的鏡面抽走,變得黯淡,所有的明亮都彙集在槍體上,一眼望去,簫裘的手中如握着一束光。

寧長久沒有去看他的槍,他認真地抽出了自己鞘中的劍。

簫裘看着他的劍,再次搖頭。

他一眼便能看出,這并不是把真正的好劍,只不過是宗中內門弟子佩劍的級別。

“你那個新任宗主真是蛇蠍心腸啊。”簫裘說道。

寧長久倒是沒有反駁,道:“确實如此。”

簫裘皺起眉,覺得他很怪。

言語很怪,劍法更怪。

這種怪就像是兵法上的空城計——他的動作很簡單,破綻百出,就像是剛學劍弟子。

簫裘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人,所以覺得有些古怪。但他轉念一想,自己這種無從下手的感覺或許只是因為對方破綻太多,不知道挑哪一個擊破罷了。

他看對方那張清秀冷峻的臉很是不爽,便也不再忍耐。

驟然之間,簫裘的身軀彎下。那種彎曲宛若以手指壓下彈簧,帶着潛在的、随時要勃發的力量。他的足尖在地板上微移,腳步瞬間落穩,他盯着對方的所在,緊繃的身軀壓到極致,于一瞬間爆發。

蹬蹬兩步的聲音快得幾乎沒有間隙,下一個瞬間,簫裘已然猛地躍起,身影似蒼鷹在空。他舉起那杆通透明亮的鏡面長槍,對着寧長久所在的位置掄下。

那是一個破壞力極大的劈掃之式。

寧長久立在門口的不遠處。

身後大風忽起,雪花卷了進來,從他的側臉吹過。

迎風吹來的輕柔雪花與迎面而來的剛烈長槍形成了矛盾的美。

寧長久盯着那杆槍。

長槍如雷電劈下。

鋼鐵交鳴。

簫裘神色微異。他原本以為這個少年會施展什麽奇怪的步伐避讓,卻不曾想他直接以那纖薄的劍刃硬接了。

寧長久接住了第一槍,劍刃與槍身相撞,他的身子微晃間,槍身也被彈開。

簫裘面不改色,握槍甩手,對着寧長久的所在再次斜掄而下。

寧長久立在原地,手腕轉動,劍身刺入了長槍的來勢裏,如蝴蝶飛入風暴。這一劍近乎奇跡般精準地擊中了槍頭,激起的金屬火花裏,這柄槍再次被寧長久一劍撞開。

簫裘身影在空,始終沒有落地。兩槍被格擋之後,簫裘借勢,雙手握槍,于空中掄起了一個巨大的半圓長弧,朝着寧長久的頭頂毫無花哨,勢大力沉地劈下。

寧長久舉劍,對空格擋。

槍身與劍刃相撞,炸起了一蓬雪白劍火瞬間将寧長久的瞳孔照成了白色。他的身軀被這一槍砸得倒滑,隐約要破門而出。

但簫裘在那道明亮的白光裏,分明看到他的眼神出奇地平靜。

砰!

簫裘的身影落地,他的衣裳高高鼓脹着,其間雷電宛若蛟龍流竄,充沛的力量帶着毀滅之意在他身上爆發着。他雙手握着長槍,猛地一抖,鏡面的槍身上,殘影抖擻無數,那些鏡面的槍影明明是虛幻的,卻彼此映照,層層疊疊,瞬間充斥整個屋子,化作了一面巨浪般的高牆。

這是他當初面對劍閣八弟子時的最後一槍。

當初盞寺在他的無數槍影裏尋到了真正的那一根,簡簡單單的一劍,連帶着漫天槍影,将其一道摧破。

但劍閣八弟子世上只有一位。

槍如大潮壓下。

他唯一不解的,只是這個少年為何依舊無動于衷。

寧長久舉起了劍。這一劍他的印象很深——裘自觀的飛升之劍。

裘自觀的結局雖然不好,但他那股笑傲世間,目無真龍火鳳,唯有飛升大道的磅礴之氣卻無愧于那個年代的劍聖二字。

寧長久握着劍。

金烏之芒附上了劍,修羅之力附上了劍,無數的劍道感悟亦附上了劍,它們似火似雷,也似一瞬間點燃的燭火。

寧長久看着劍,卻始終不太滿意。他抖了抖手腕。

轟!

劍刃上的所有一晃而過,轉而歸于黑暗,投不出任何的金屬光澤。

這是幽冥之劍。

但寧長久依舊不太滿意,他手腕再振,劍由換做了血紅之色,帶着鑿穿人海為屍山的殺戮之意。再振手腕,劍又換作了飄飄仙鶴,條條白虹,劍尖上,一個個雪衣女子身影搖曳,拔劍而動,乘風而舞。

這是寧長久在海國宴看女子舞蹈時悟出的劍法,但他從未施展過,因為陸嫁嫁看見了恐怕會打他。

這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剎那。

簫裘捕捉到了這個剎那,他心中驚疑,心想你這是什麽奇 淫巧技?哪裏是出劍,分明是在給自己表演京劇變臉。

漫天槍影灌下。

寧長久與此同時擡頭,一劍遞出。

……

屋內的空氣像是被瞬間抽去,外面的雪花擠壓了進來,充斥着整個房間。

寧長久的身影消失在了漫天的雪花裏。

這是當初白鶴真君所施展的術法。

當槍影充斥着屋中的每一個角落,寧長久又能隐匿何處?

簫裘槍身砸落在地後,他立刻收槍回首。撲面的大雪似白銀之劍的碎屑,它們于眉前分開,宛若遇到礁石後錯開的水流。

倏然之間,一朵雪花緩緩飄落,悠悠停在了自己的眼前。

“猖狂。”簫裘低喝一聲,他沒有猶豫,對着雪花一槍刺出。

其餘的殘影同時壓上。

但那些殘影卻沒有聽從他的指引。

他忽然發現,每一道槍影上都覆着一片雪。這些雪花像是一只只振翅的冬蟬,它們依附着槍,于是槍皆動彈不得。

墜于眼前的雪花在視野裏放大,于瞳孔深處驟然炸開。

如塵的銀屑裏,寧長久排雲分浪的一劍已如閃電劈下。

這一劍中蘊含了數種截然不同的氣息,簫裘覺得,他眼前的仿佛不是一個人,而是七個來自不同宗門的弟子同時出劍,各展絕學。

他的眼中再無輕敵之意。

簫裘不去理會那些雜糅的劍意,他的心神瞬間擴張,鎖定了那片雪花所在的位置。

他是玄丹聖閣的弟子,每日修武煉藥,自給自足。他最精通的是槍術,這是他家傳的武學。他的父親是一個世俗王朝的将軍,雖不能修行,卻斬下過赫赫戰功,在将他送去玄丹聖閣修行之前,父親曾将那些生死拼殺的絕學私下裏傳授給了他,如數家珍。但簫裘并未放在心上。

他知道父親是個厲害的将軍,但父親終究不是修道者,那些人間沙場磨砺出的經驗更像是老人的執着,否定它們便相當于否定父親戎馬的一生。他接過了父親傳下的長槍,卻并未用它,因為那柄傷痕累累的槍比起這柄“無影”太過普通了。

如今漫天槍影被破,一片雪花斬眉心之時,老人說過的許多話語才忽然湧上心頭。

他原本以為自己早就忘了。

雪花入眼。

簫裘猛地吼了一聲,吼聲低沉。他的身軀壓了上去,肩膀掄起了巨大的、有力的幅度,咯咯作響的骨頭裏,明鏡般的槍身噴吐着火焰,投擲般刺了出去。

他這才意識到,這是自己一生至此刺出的,最快的一槍,這一槍裏,他充沛的靈力和堅韌的肌肉都拉到了極致。

他甚至覺得,這一槍可以擊敗盞司。

雪花被火焰吞沒。

寧長久的身影浮現,他的眼眸中露出了贊許的意味。

這一槍很快,但在他的時間權柄裏,滿得宛若老牛拉車。他看準了槍體最脆弱的點,揮劍掄下。

長槍被砸落在地。

火焰熄滅。

寧長久一手握劍,半身風雪。

這是簫裘最快的一槍,他破解它,卻只用了一招。

簫裘還保持着投擲長槍的姿勢。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槍,想不明白為什麽。

“你太惜命了。”寧長久道:“這滿天槍影看似很強大,但這不是你的力量,而是你的怯弱。”

簫裘精神猛地一震。

他捂着頭,猛然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與父親對練時的模樣。當時他竹刀被父親打落在地無數次,他的手臂早已麻木,他哭着,說不想練了,父親卻不依不饒,他忍無可忍,将竹刀猛地擲出,然後身軀迎着父親的木棍撲上,又喊又抓。

最後他贏了,因為他的叫喊聲把娘親驚了過來,對着自己兇神惡煞般的父親一下子躬下身子,摸着他的頭,扮演起了慈祥的模樣。

精神的恍惚本該是致命,但也讓他再生明悟。

他沒有去撿地上的槍,而是随手虛握,如握着一杆槍。

他緩緩直起了身子,盯着寧長久。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我感謝你,沒有在剛才對我出手。”簫裘說道:“我會用這一槍報答你的仁慈。”

寧長久輕輕點頭:“是杆好槍。”

簫裘沒有說話,他用盡了哪怕是發根的力道,将這無影的一槍投擲了出來。

這一槍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雪花還在屋中飛舞。

寧長久盯着呼嘯而來的虛無,伸出了手指。

他原本可以憑借鏡中水月術輕易躲過,但他依舊選擇了硬接。

如蟬的雪振翅飛舞,從屋子的四面八方彙聚在了一起。

寒雪為劍。

有形劍撞上了無影槍。

簫裘還未反應過來,雪潮便拍打了過來,他被一股力量猛地撞起,壓在了牆壁上。

他從牆壁上緩緩滑落,坐在了地上。

雪花落在他的發上,衣上,眉間,唇間,将他淹沒得宛若雪人。

簫裘嘴唇顫了顫。

先前生死之前他有大明悟,此刻槍出無影又有大精進,但這本該力挽狂瀾的兩槍卻被對方輕易破除,那個少年雖似也費了些力,但也只是臉色微白,甚至腳步都未後退半步。

“你……到底是什麽人?!”簫裘話語駭然。

他從未如此狼狽過。

寧長久道:“我是張久。”

簫裘覺得這句話像是羞辱。他無法承受這種羞辱。他忽然伸出了手,取出了一枚丹藥。

那是噬神破滅丹。

他最初成名也是因為在長命境時便煉出了這顆丹。

這顆丹會短暫地吞噬修道者的精神,以此換取超越身體極限的力量。

這是生死搏殺之時所要服用的丹藥,簫裘雖以此成名,自己卻從未服食過。

“別吃這個,對身體不好。”寧長久誠心告誡。

這話卻徹底激怒了簫裘,他服下丹藥,咬碎、吞下。

簫裘擡頭。

他的氣息已變,瞳孔燒着血紅的光,身上噴薄着靈力滾燙的火。

他揉身而上,猛地握住了地上的長槍。

身上的火焰也将槍杆點燃,此刻,槍中再無幻影,而是純粹的、肆意宣洩的憤怒。

先前的兩次明悟重疊在了一起。

他緊握着槍,像是惡鬼遇到了生前殺死自己的仇人。

這一槍已分不清虛幻還是真實。

“你壞了規矩!”

天榜之中,一個聲音猛然響起,分不清性別,卻震耳欲聾,險些将迷失在力量中的簫裘直接驚醒。

那是天榜的榜靈。

“無妨。”寧長久安慰榜靈。

他認真地盯着這一槍,沒有掉以輕心。

雖然簫裘的境界與他其餘遇到的敵人根本無法相提并論,但這一槍,他已做到了自己的最好。

寧長久的瞳孔化作了金色,一襲白衣上,同樣金芒如電。

他雙手握着劍,對着身前的某一處虛空斬去。

劍如割紙般切開了空間。

火光噴射,快到隐沒于虛空的槍竟被再次被斬出。

劍抵住了高速旋轉的槍尖,幽冥之氣如跗骨之蛆,瞬間包裹了長槍。

火焰被瞬間吞噬。

頗具靈性的神兵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停止了旋轉,沒了再戰之力,軟趴趴地躺在了地上。

簫裘體力不支,跪倒在地,他盯着那杆槍,緩緩回神。

“為……為什麽?”這一戰的過程與結果,簫裘都從未想過。

寧長久安慰道:“你做得很好了。”

簫裘無法接受這個答案,這像是師長在教訓自己……

他呆滞了許久。

“為什麽!”他猛地擡頭,伸長了脖子,用近乎嘶吼的聲音問道:“為什麽我的槍,你總是能看清楚!為什麽……”

寧長久想了想,道:“你槍如明鏡,我心亦如明鏡。”

……

……

風雪裏,簫裘提着那杆槍,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這杆槍的槍靈回過了神,發現自己被騙了,它嗡嗡作響,很不服氣,還想再戰。

但簫裘已無再戰之力,亦無再戰之心。

簫裘順着階梯緩緩望向走。

這時,不知是不是看錯了,他忽然發現,也有一個人在拾階而上,那人剪着齊頸的短發,面容既秀氣又英氣,分不清性別。

兩人相對而走,擦身而過。

“你……是誰?”簫裘忍不住問道。

那人沒有回頭,只是向前走,淡淡地答了一句:“劍閣第十四弟子。”

第 311 章 被發現

接下來的日子裏,陸花暖每天都大包小包地去酒樓報到,自然而然地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有一天,陸花暖剛剛出門就被人堵住了。

“呦,陸小姐這是要去哪裏了?本王剛好想請陸小姐一共上街。”玉信輕佻的聲音從陸花暖背後傳來。

陸花暖深吸了一口氣,小聲對旁邊的小籠包說:“你等下找個機會脫身,去把玉五和玉七找來,就說五王爺那個煩人精來了。”陸花暖又想了一下,搖搖頭,“算了,我自己能解決,還不是要找他們兩個了。”

“小姐,會不會很危險。”小籠包擔心地說。

“放心,我沒有事。”陸花暖在安慰小籠包的同時,也在安慰自己。

玉信煩人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來,“怎麽?陸小姐這麽不給面子?都不想轉過身來看本王一眼嗎?”

“怎麽會呢?”陸花暖一個潇灑地轉身,帶上了一個赴死的表情,擠出一絲笑容說:“五王爺大駕光臨,民女怎麽會不給面子。五王爺邀請民女逛街,那是天大的榮幸,民女求之不得。剛剛民女走神,只是因為聽見了王爺的聲音,便想起了前一段時間王爺親手做的那個碗扯面真是讓民女回味無窮呀。”

“那就好,請陸小姐上馬車,本王做一回東道主,請陸小姐游覽一下長安城的風景。”玉信雖然是笑着對陸花暖說的,但是笑容裏也沒有一絲的溫度,看得陸花暖心裏直打哆嗦。“來人,還不扶着陸小姐上馬車,怎麽一點顏色都沒有。”玉信命人請陸花暖去他的馬車上。

吓得陸花暖一直往後縮,“不信不信。男女授受不清。五王爺這樣做,可是要毀了民女的清譽嗎?”陸花暖一直在掙紮,可是玉信派出去的人,明顯是有武功底子,陸花暖掙脫了半天都被牢牢抓住。

這是一個聲音傳來:“五王爺,還是放開我家小姐吧。這大庭廣衆之下,萬一被有心人看到。去皇帝陛下那裏參上王爺一本說王爺當街強搶民女,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嗎?而且我們家小姐都說跟着王爺去了。難道王爺不相信我們家小姐嗎?”

陸花暖回頭一眼原來是玉七,身後還跟着小籠包,原來小籠包還是怕陸花暖一個人對付不了玉信,找了個機會溜進去找玉七替陸花暖解圍。陸花暖感激看着玉七,心裏突然見就踏實很多。

玉信看見有人出來阻攔他,臉色變得十分不好,只是眼神不善地瞟了一眼玉七,還沒有說話。

一副馬夫打扮地玉五也開口了,“五王爺,其實不讓我們家小姐做你的馬車是為你好。真的小姐一上王爺的馬車,王爺就需要走着回去了。”

玉信陰沉着臉問道:“為什麽?”

玉五不好意思地看了陸花暖一眼,手放在嘴邊裝咳嗽掩飾走到玉五的身邊。玉五身邊的護衛立刻擋在面前,警戒玉五。玉信說:“讓他過來,諒他也沒有這個膽子當傷害本王。”

玉五一臉谄媚相對玉信說:“還是王爺明鑒,知道小的的膽量。”

“快說吧,到底為什麽?”玉信有些不耐煩。

玉五上下掃視着陸花暖說:“王爺,你看看我們家小姐的身材,這麽重。恐怖王爺的馬車是支撐不住的。王爺你想想看,萬一走在半路,馬車突然裂開了。讓路人看到多有損王爺的面子呀。”

玉五這麽一說,玉信也不由打量了一下陸花暖,自己只顧着想把陸花暖抓走,但是就忘記了陸花暖的身材,被玉五這麽一提醒。玉信也放棄了,不過他還不死心,問道:“為什麽你們的馬車就可以?”

“府裏的馬車都是我家主人專門給小姐定做的。所以比較結實。”玉五說明了一下。

玉信總不好意思搶玉寧的馬車,揮揮手說:“算了,算了。放開陸小姐。不過本王的馬車去哪裏,陸小姐的馬車必須跟上。”

玉五拍拍胸脯保證說:“五王爺放心,小的還沒有膽子敢騙您呢。小姐的馬車是小的在趕,一定會緊緊跟住王爺的馬車。”

玉七對小籠包說:“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在府裏守着。”

“是。有勞玉七姐姐了。”小籠包自知對上玉信,自己是沒有任何辦法能應對的,跟上去也只會是累贅。

陸花暖垂頭喪氣地坐在馬車上,想着今天出門一定沒有看黃歷,不然怎麽一出門就碰見了玉信。玉七同陸花暖坐在馬車裏,寬慰陸花暖說:“小姐,不要擔心。只要不出長安城,咱們就是安全。”

“現在也只能這麽做了,不過說真的,我現在還沒有原諒你們。不要想着你們幫我解圍了,我就會不生氣。”陸花暖把轉向另一邊,不看玉七,嘴硬地說道。不過其實陸花暖早就原諒了,只不是一直沒有找到臺階下臺。

玉七低頭笑着說:“是,小姐說的都對,等從五王爺手裏逃出來了。小姐再不理婢子就可以了。”

陸花暖聽見笑聲,嘟着嘴回頭瞪着玉七:“你笑什麽笑。”

“好好好,婢子不笑了。小姐不要生氣。”玉七捂着嘴還在偷偷笑,玉七現在心裏很開心,因為她能感覺到陸花暖其實已經原諒他們了。

陸花暖見玉七還在笑,只能把自己的臉鼓成包子一樣,瞪着玉七,但是似乎沒有一點殺傷力,玉七笑得更開心了。

“玉七,現在都什麽樣子,你還笑。想一想咱們的處境。”陸花暖還是忍不住說玉七了。

玉七止住笑聲,正色說道:“小姐,主人還派了一些人手來保護你,這些人我平時都看不見的,歸玉一管理。如果看見小姐有難,他們會及時地營救和通知主人的。”

陸花暖翻了一個白眼,“這玉寧真是對我保護有加,走到哪裏我都被他的人看住了。呵呵。”

“主人不這麽做也不行。小姐上街的時候,不知道幾波人在盯着小姐。主人不多派些人怎麽能行。”玉七替玉寧辯解道。

第 303 章 偷鐵匣子

??瘋子老漢不知道是被吓得,還是感恩戴德,噗通一聲就跪下了,磕頭如搗蒜,嘴裏不停地喊道:“祖先啊,我是後人風二奎啊,遵從你之遺願,我領着這幫朋友來取通天龍角來了,不要傷害我的朋友——行嗎?”

老漢看到面目猙獰的血屍,打心眼裏害怕,說是鼓起勇氣替大家夥求情,還不如說他臨陣抱佛腳,就看血屍領不領情了。

我看到老漢這個樣子,心裏氣得快冒煙了,血屍恐怕連祖宗八代都忘了一幹二淨,而且兇殘成性,在它眼中只有獵物,沒有憐憫,老頭子這樣胡鬧,弄不好會丢了性命。

我說:“老頭別胡扯了,沒有用的趕緊保命吧。”

老頭子倔強得要命,仰臉僥幸說:“萬一他能聽懂呢?”

血屍停止了腳步,我們原本它是聽懂了老漢的話,我臉上剛挂上笑容,就聽血屍狂吼亂叫,張嘴向老漢的立身之處吐過來一團紅影。

一看大事不好,大牛離着瘋子老漢近一些,二話不說,領着老頭子的衣領往外甩去,小老頭身材瘦弱,被大牛想拎着物件般扔了出去。

砰地一聲,地上被砸出一個大圓坑,裏面汩汩地冒着紅色的岩漿,也不知道血屍吐出來的是啥也液體,不僅将地面燒出一個坑,還呼呼地冒着火焰。

但奇怪的是,這麽大一團火焰在燃燒,墓室依然一如既往的陰冷,沒有半分溫暖的意思。

海爺看出我的疑慮,說道:“火焰分為陽火和陰火,血屍所噴之火為陰火,這種火能燒毀人世間一切存在的東西,但不會發出熱量。”

我心想怪不得能将地面燒出一個大坑,普通見到的火焰根本做不到。

瘋子老漢躲過一劫,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絕望喊道:“祖先對我下黑手,他不認我是誰!可悲啊。”

我喊道:“大家靠攏我這邊,今天不殺死血屍,我們休想活着出去。”

瘋子老漢抹幹眼淚,他知道還不是徹底絕望的時候。見我們躍躍欲試,非要跟血屍大戰三百回合不可,老頭子頓時慌了,攔住我們說:“不要以死相拼啊,你們不是血屍的對手。”

我說:“老頭,看這個形勢了嗎?我們不弄死它,今個他就要喝光所有的人血液,包括你!”

瘋子老漢也看出血屍來頭兇狠,接下來恐怕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但血肉之軀怎麽能對付血屍呢?他全身流淌着陰火,別說一口唾沫燒在身上,就是被他觸碰到,也會被燒成幹屍。

大牛看出老漢支支吾吾地的,好像有什麽話要說,瞪眼說:“老頭有什麽主意趕緊說出來吧,說完了人要是沒了,只能留在墓穴中了。”

老漢咬牙說:“如果能暫時纏住它,我跑到黑棺中拿出伏羲鐵匣子,賴天寧不是能打開密碼鎖嗎?拿到通天龍角,我就有辦法保護大家的安全。”

我點點頭說:“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我們四個倒鬥的姑且纏住血屍,老漢一個人繞道到黑棺跟前,負責拿到鐵匣子。”

瘋子老漢:“拿到鐵匣子怎麽弄開它?”

我說:“你拿到鐵匣子後不要回來,只管将它扔到我這邊來,血屍兇猛強悍,你冒冒失失地返回來,它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血屍到了跟前,我大喝一聲,舉着蟠龍石劍砍向它的雙腿。血屍比我們足足高出好幾個頭,對付如此身強力壯的家夥,最聰明的辦法就是砍斷其雙腿,只要它不能行走,還不是我們的菜?

我身子往地上一蹲,石劍橫掃而出,狠狠地向血屍的大腿削去。

血屍揮舞着血紅的胳膊掃向我的頭顱,但沒想到我來個沉腰蹲地,更沒想到一道劍影砍向它的大腿根。它氣得咆哮連天,撩起一條腿惡狠狠地踢向我的蟠龍石劍。

別看血屍高大威猛,動作和反應都異常敏捷,跟以往見到的大粽子完全不一樣,一點沒有死板僵硬的樣子。

石劍沒砍到血屍的大腿,卻碰上它踢過來的一腳,這一腳大的像個熊掌,紅呼呼地奔襲而來。

我也不客氣,石劍就勢往上一撩,變砍為削,對着血屍之足砍去。

想得挺美,就算你是熊掌也擋不住老子的蟠龍石劍啊,也弄掉你一只角再說。

砰的一聲脆鳴,石劍像是削在一個鐵棍上,它的一踢加上我的一揮,兩股力道撞擊在一起,巨大的力道猛然透過石劍撞擊在我的胳膊上,我偌大的身軀像個球般被彈射出去,咣當一下撞在墓室牆壁上,幸好樹皮龍的樹皮緩沖了我撞擊而來的力道,否則這一下非頭破血流不可。

大牛一見我被血屍磕飛了,為了救我,他橫掃一鐵棍,沒頭沒腦地砸在血屍後背上,無一例外,一股紅光從它後背冒出來,也将大牛彈射出去,大牛比我更慘,整個人狠狠地撞在牆上,半天都沒從地上爬起來。

血屍狂性大發,仰頭狂叫。吓得海爺跟田七臉色都變了。他倆怕血屍往我們落地之處吐“陰火”,唯一救我和大牛的方法只能是吸引它的注意力。

海爺和田七一左一後地舉着兵工鏟沖上去,倆人吸取了我和大牛的教訓,兵工廠一個砸向血屍的腦袋,一個繼續砍向它的雙腿。

父女倆合作很默契,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血屍沒有三頭六臂,不可能同時對付兩把兵工鏟。

海爺精打細算的一招“砸腦門”,砰的一下砸中了目标,可惜的是血屍的腦袋突然消失不見了,兵工鏟竟然結結實實地拍在一個窟窿上,血屍的腦袋竟然縮到頭腔裏。

田七十拿九穩的一招“砍馬蹄”也失效了,連人帶着兵工鏟摔了出去,或許是血屍同時對付兩人力不從心吧,田七沒有撞在牆壁上,只是摔落在我身旁,疼得眼淚稀裏嘩啦的,看着令人心疼。

我蹭的一下就跳起來,破口罵道:“今個爺爺我給你超度吧,別怪老子殺無赦!”

我瞄眼看到瘋子老漢爬到黑棺跟前了,心生一計,心想血屍全身刀槍不入,陰火罩體,我們的兵器根本傷不了它分毫,看似兵器打在血屍身上,它一點事沒有,我們卻被摔得爬不起來。

血屍沒想到我這麽有骨氣,一時愣在當場,一雙血紅的眼珠子愣愣地看着我。

我揮舞着蟠龍石劍虎虎生風,看似英勇無敵,但實際上都是花架子,并不敢沖過去打。我的主要目的是吸引血屍的注意力,這樣好留給瘋子老漢足夠的時間拿出鐵匣子。

我舞劍的手都快麻了,心裏急不可耐地想,老頭子啊,你快點拿到鐵匣子吧,現在血屍沒看夠我的表演,一會看煩了、看膩了,我的計謀就被識破了。

海爺、大牛、田七都想着借機沖上去,但被我吼住了,他們三個人一臉緊張地看着我耍劍,不時地提防着血屍襲擊。

聽見一聲叫喊,瘋子老漢從破裂的棺椁中拽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盒子,我一眼就看出是伏羲鐵匣子,因為它跟之前被打開的那一個幾乎一模一樣。

我喊道:“老頭快扔過來!”

老漢也不管什麽寶貝不寶貝的,淩空扔了過來。

當啷一聲落在我的腳前。

血屍不傻,自個棺材中的東西能不認得嗎?咆哮着就要沖過來。我喝道:“大牛,你們快點阻擋它,給我時間打開鐵匣子!”

第 303 章 主人的仆人

第三百零二章 主人的仆人

整個展家林炎龍凡劍的到來,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緊接着無數人徹底沸騰起來。

“龍家啊,他們怎麽會來到這小小的展家?”衆人皆是議論紛紛,龍家在東聖國的名聲實在太大了,即使他們人丁稀少,但是每一個皆是絕世奇才,至于他的實力,恐怕比當今皇族差不了多少。

“難道展家與龍家還有關系,那這個家族以後恐怕會達到一個可怕的高度。”衆人有些羨慕的看着展家衆人。

有龍家的到來,展府必然會因此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而此刻許韻聽到龍凡劍的到來,臉上徹底露出了興奮的神色,她有些激動的跑到許落的房間将剛剛睡着的許落叫了醒來。

“許落,龍凡劍來了!”他很是激動的說道。

“龍凡劍是誰?”被叫醒的許落有些迷糊的問道,她根本就不認識什麽叫龍凡劍的人啊。

“管他那麽多呢,你只要知道他姓龍就好了。”許韻高興的說道,只要能攀上龍家,她在許家的地位将會更加穩固,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到自己。

靠着許落她才許家得到一個候選繼承人的機會,她必須牢牢的抓住這個機會。

“趕快起來,陪姐姐去外面。”許韻顯得有些興奮不已,甚至有些焦躁。

“對了,姐姐現在漂亮嗎?”許韻有些擔心的問道。

“那當然,姐姐什麽時候都是最漂亮的。”許落很是贊許道。

“那就好。”許韻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她們本不過是許家的旁系罷了,因為許落的原因才被許家看重,正是因為如此,許韻才想要借助展鵬聖殿守護騎士的身份确保自己在展家的地位,卻沒想到此刻就連龍家之人都來到了展家。

“我們現在就出發吧。”許韻微笑着說道。

“姐姐你等一下,我把花花帶上。”許落突然露出了小虎牙笑着說道。

許韻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帶那個賤民幹什麽,萬一在那麽多人面前惹出什麽亂子怎麽辦?”

被許韻這樣說,許落的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道:“姐姐,你放心吧,花花不是那樣的人,我會約束好他的。”

許韻只好點了點頭,到時候和他保持一定距離就好了,她的心中暗道。

她之所以不想讓許落帶林炎,就是為了防止被龍凡劍看到覺得她和這樣一個凡人在一起,降低了自己在龍凡劍心中的形象。

“那好吧,你一定要約束好他。”許韻只好妥協道。

得到許韻的允許,許落這才蹦蹦跳跳的向着林炎走去。

林炎随着姊妹兩人走到展家,此刻整個展家大殿中已經聚集了衆多的美貌女子,她們其中最弱的也擁有靈士的實力,強一些的甚至已經邁入靈師之境,顯然他們的家族都比展家強,但是皆是為了聖殿守護騎士這個名頭而來。

而此刻,人群中衆多人都圍在一個金衣男子身前,看向他的神色,有敬仰,有羨慕,甚至有不少女子已經開始向他暗送秋波。

而此刻一身青衣的許韻站在人群中,因為修為在衆多女子中最強,再加上靈氣的滋養,此刻她看起來如同一顆明珠一般,難掩其光彩,不少年輕修士看着她都不禁異彩連連。

原本這本是展家的盛宴,但是因為龍凡劍的到來,衆人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龍家這個家族實在太神秘了。

林炎也不由向着龍凡劍看去,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林炎不禁皺了皺眉頭,他應該剛剛邁入大靈師不久,但是讓他詫異的是,在他的身上林炎居然嗅到了很濃重的藥味。

就在這時,身穿金衣的龍凡劍突然瞥到了一旁的許韻,頓時感覺眼前一亮,緩緩向着許韻三人走了過來。

在這窮鄉僻壤,根本找不到什麽樣的仙女,也只有許韻可以一看了。

看到龍凡劍居然直直的向着自己走過來,許韻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害羞的紅暈,微微低下頭,不敢看龍凡劍的眼睛。

“敢問這位仙女是?”龍凡劍走到許韻的身邊,緩緩說道。

許韻的臉上紅暈更加明顯,她輕聲說道:“許家,許韻。”

“許韻,好名字!”龍凡劍頓時笑着說道。

許家,一個小家族罷了,玩玩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情,龍凡劍的心中暗道。

許韻感覺自己心跳加速,看着龍凡劍,眼中有一絲不敢相信,她沒想到如此容易就在龍凡劍的心中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若姑娘不介意,可否賞臉與在下小酌兩杯?”龍凡劍繼續說道。

他舉止得體,一副謙謙君子的摸樣,讓在場的不少女子暗暗嫉妒許韻真是走了狗屎運,居然這麽容易就引起了龍凡劍的注意。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許韻矜持的說道。

“這位是?”龍凡劍突然看到許落,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精光,許落雖然只有十六歲,但若是細細看去,便會發現她遠比許韻要美,而且是那種不加修飾的美。

“這位是我的妹妹,許落。”許韻微笑着說道。

“許落,來和龍公子打個招呼。”她微笑着說道。

許落看到龍凡劍,似乎有些害怕,居然直接躲到了林炎的身後。

第 303 章 情勢逆轉

(更新時間:2005-9-1912:25:00本章字數:6028)

琉璃出人意料的預言,讓五人面面相觑,臉上都帶着又疑惑、又驚恐的神情。方才五則預言,沒一則是吉利的,令他們很不願意相信。

“我……我們還、還沒說要問什麽啊!”圓臉男子鐵青着臉道。

琉璃雙眼直視圓臉男子,表情認真地道:“剛剛的預言才是你們最需要的,其餘都是旁枝末節。”人們常常搞不清楚他們真正需要的是什麽,所以才要求取預言。

衆人聞言齊齊一愣。可是,方才……那約。土靈告訴他們的,都是些嫁娶喜事、幾房會添男丁、家族裏哪個人會升遷之類的,絲毫沒提到這些災難啊!

想到這裏,衆人神情都有些古怪。難不成那約。土靈說的是錯的?還是根本是這個新任首席預言師危言聳聽?但……她是那坦家的人,不是嗎?

還沒有人開口質疑,一旁的那約。土靈就趕忙為自己的預言結果護航了:“聖師是否看錯了,在下方才透過預言晶球看到的并沒有這些啊!”

見那約。土靈說得理直氣壯,琉璃一時倒有些不知道如何反應。

一旁的薩摩一聽那約。土靈開口說話,就忍不住想潑他一桶冷水。于是,薩摩突然露出一個寬容溫和的笑容,然後就像教導無知的孩童一般,溫言道:“大神的指示必須*心體會,倚賴晶球會讓預言師的心盲目,看不到真相。”

此話一出,剛才不知如何回答的琉璃,差點拍手叫好。

如果薩摩大聲斥責,或許會讓人覺得有意掩飾預言錯誤,但現在,薩摩卻以毫無火氣的态度,反倒突顯開口糾正的那約。土靈幼稚了。

正因如此,再加上那坦這個頭銜,所以衆人幾乎全然相信了琉璃的預言。

第一次交鋒,敗陣!那約。土靈臉色青白交錯。

就在這時,外頭侍者突然傳話:“聖師,塔因科大人的家人,要求轉達塔因科大人幾句話。”

神殿雖然允許貴族進入,但貴族家丁侍衛卻須留在殿外,有事都是經由神殿侍者傳達。

此話一出,那名圓臉男子一臉驚訝,看來這名圓臉男子就是塔因科大人了。是因為那個預言嗎?薩摩轉頭看看琉璃,見琉璃肯定地重重點頭,這才道:“說吧!”

聞言,侍者随即朗聲,一字一句道:“小公子墜樓重傷,夫人受驚,昏迷不醒人事,請塔因科大人盡快回府。”

“什麽?”圓臉男子猛地站起,滿臉蒼白。

琉璃的預言可是半點不差啊!薩摩心中暗喜,臉上則刻意擺出洞察一切的無奈表情,嘆道:“塔因科大人,請盡快回去吧!好見小公子最後一面。”

圓臉男子本已在失神狀态,薩摩這番話更是将他驚得面無血色,連告退的話也免了,三步并兩步,趕緊往殿外而去。

人走了,整個前殿卻陷入沉默。方才那個插曲,讓衆人聯想到不久前琉璃所做的另外四則預言,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籠罩衆人,但随即,驚恐的情緒又取代了悚然。

關于塔因科家的預言如此準确,那麽,其他四個人的預言呢?一想到這裏,衆人都坐不住了。那相貌平凡的少婦,現在看起來,竟然是這麽崇高偉大……

“請聖師指示對策!!”方才不可一世的四人同時單膝下跪,對着琉璃跪拜起來。

不只這四個人,就是一旁的那約。土靈也是驚恐不已,更別說前殿裏負責招呼來客的侍者有多震撼了。這樣的預言,不需要預言晶球、不需要時間冥想,像是随口而出,卻是如此精确!

那約。土靈又是恐懼、又是嫉妒,其餘侍者則是滿心崇敬。那坦一家盛名不虛,只有那坦家才有資格代表神殿權威,才能擁有無人能出其右的預言力量。

見四人不停磕頭,琉璃急得直擺手:“這!你們別拜啊!”

見狀,四人還道是琉璃不想幫,突然看到一旁還有薩摩,連忙轉移目标,轉朝薩摩磕頭:

“聖師救救我們吧!我們不是有意要冒犯大人的,是、是那約大人要我們來這裏的!我們一定觸怒了大神,才會降下災難!請、請聖師救救我們吧!”

局勢丕變,還被四人反咬一口,那約。土靈大驚失色,怒斥脫口而出:“你們在說什麽?

明明是你們答應……”

那約。土靈驚覺,連忙打住。但僅是這兩句,也足夠讓急着想脫罪的四人更加恐懼了。

四人頭磕得更急、更用力:“聖師!是我們糊塗了!才會答應這種無禮的事情!請聖師原諒我們一時糊塗吧!”

眼前這結果,薩摩滿意極了。本來只是想出來挫挫這些人的銳氣,沒想到琉璃突然出現,帶給他意料之外的驚喜!……雖然心裏不住竊喜,但薩摩臉上卻仍沒洩露絲毫自豪的神情,反而只有洞悉一切的淡然。

輕咳一聲,薩摩的聲音低啞得仿佛嘆息:“大神給諸位的指示,已經在預言裏了,望各位好自為之。”

說完,也不管還滿臉焦急的四人,轉頭就吩咐一旁的侍者:“送四位大人離開吧!”

也許是因為證明了首席預言師的實力,神侍顯得格外恭敬,聞言立刻轉身面對仍舊滿臉惶惶不知所措,跪對薩摩的四人道:“四位大人請起身吧!聖師指示到此為止,各位回去早做準備吧!”

侍者的話驚醒了四人。對!他們得回去做點布置,看看能否防範未然……也許,大神還願意原諒他們啊!

思及此,四人連忙站起身,正想轉身離開之際,又同時想起一事,四個人你眼望我眼,最後還是那名長臉短須的中年男子開口了:“今日有任何對聖師不敬之處,還請兩位聖師萬勿挂懷。”

這話,等若是向薩摩求和了,也表示這些人已經選擇站在薩摩這一邊了。

感覺一旁那約。土靈傳來的鮮明怒火,薩摩勾起一個真誠的笑容:“在下了解你們的迷失,也慶幸你們的省悟。”

這番話仿佛暗示四人,今天四人來此的目的已經獲得諒解,讓四人忍不住窘紅了臉,連連稱謝之後才快步離開。

交鋒結果,一敗塗地!那約。土靈幾乎可以感覺到,所有人對他投注的輕蔑視線,這讓他除了無地自容外,更有深深的恨意……

送走四人,薩摩周身的氣息一變,溫和淡然瞬間成了尖銳而具侵略性。銳目掃過前殿裏的所有神殿人員,薩摩銳利的眼神,讓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垂下頭,不敢迎視。忽然間,他們覺得這個平時看起來一派無害溫和的首席預言師,有了一種無人能抗衡的威勢。

待所有人都在他的視線中垂下了頭,薩摩才冷哼一聲:“神殿的規矩是什麽,不需要我提醒,好自為之吧!”

冰冷的聲音還在前殿回蕩,薩摩已然攜着琉璃邁步離開。從頭到尾,薩摩連看也不看那約土靈一眼,更讓那約。土靈覺得無比屈辱。

這次之後,來訪的賓客少了。即使有,也是規規矩矩、客套恭敬的不得了。神殿神侍也不再有人擅自放進,每一個來訪的人,都确實的經過通報。直到第四天,薩摩便以大神祭前夕,不宜沾染世俗之氣為由,拒絕接見任何人。

大神祭的前一天,所有東西都已經準備就緒,終于偷得空閑的薩摩,卻又陷入另一個煩惱。煩惱的根源是,前一天,神殿人員做最後确認時随口問出的一句話:“聖師的預言晶球可要放在盒子裏,待典禮開始時讓神侍為您帶去?”

當時,薩摩拒絕了,卻也想到預言晶球的問題……他們現在并沒有好的預言晶球。當初他随便買了一顆預言晶球,品質之差自然不消說。這樣的晶球面對百姓倒也無妨,但要面對對預言晶石十分講究的神殿人員,那可就大大有問題了。偏偏找遍了神殿,都沒有比那約。土靈手上那顆預言晶球更好了,但是,他不想拿那約土靈的預言晶球……

一旁的琉璃見薩摩好不容易清閑了,卻還是滿臉苦惱,大是不解。

“摩哥哥,你想什麽呢?”琉璃在薩摩身邊坐下,擔憂地道:“你已經在這裏坐很久了。”

“沒什麽,就是為了預言晶球……”薩摩嘆道,很是無力。

琉璃聞言,也想起不久之後,她需要一顆上好的預言晶球,好在聖典上預言。只是,好的預言晶球可遇而不可求,哪裏是那麽簡單可以找得到的?

薩摩心煩的也是這個。明鑒盡管是顆上等的預言晶球,再适合不過,只是沒帶來,那也是一切免談。偏偏他現在該去哪裏,才能找顆像樣的預言晶球?

一想到這裏,薩摩又愁了,嘆了一口氣:“琉璃,你知道好的預言晶球有什麽特點嗎?”

薩摩問得随意,琉璃想得可認真了:“應該是排斥魔法吧!預言晶球的材料是魔晶礦裏的中性晶石,好的預言晶石,就是這些中性晶石裏面最沒有元素特性的。”

這個特性也是預言晶石與魔晶石最大的不同。魔晶石會吸納元素,增強持有者的魔法規模,預言晶石卻是排斥元素,以便讓持有者不受周遭元素幹擾,好進行預言感應。

中性晶石?薩摩沉吟了一會兒,突然起身翻出那顆随意買來的預言晶球,瞧了一會,這才将能量一點一滴送入,仔細查探起裏頭的結構。

果不其然,薩摩試着将各種元素送進晶球時,的确有種事倍功半的感覺,就算将元素送了進去,不久也會迅速散失。試了幾次,薩摩幹脆放棄其餘元素,直接以神能探查。不同于元素的排斥反應,神能卻沒受到任何阻擋,可見預言晶石的中性性質只針對目前人類可知的元素和能量。

預言晶石裏也并非完全沒有能量,有些屬于初始能,有些像是游離的光元素,有些則是暗元素,相當駁雜,但不管是什麽,都是人類目前所知的範圍之外。但也許是薩摩手上的那顆預言晶球素質并不好,所以裏頭除了那些人類未知的能量之外,還有部分其他元素,雖然不多,但已經使晶球裏的能量結構相當混亂。

看到這種狀況,薩摩心中一動,神能随心而動,在預言晶球裏流動。流動過程中,薩摩讓神能過濾能量,将不該存在的元素,包括光元素、暗元素,通通都趕出晶球。這一來晶球裏就只剩初始能了。

一番動作完成之後,薩摩才收回神能,睜開眼睛,重新審視手中的預言晶球。

只有初始能的晶球,看起來與方才相當不一樣,本來有些透明的晶球,如今卻是白茫茫一片,隐約還有白霧流動,就像淩晨時大霧籠罩的情景。

一旁的琉璃也湊近來看,薩摩見狀便将晶球遞給琉璃:“琉璃,你試試看。”

琉璃看了看這個前所未見的預言晶球,雙掌抱着晶球,垂眸感應了一陣,才疑惑地道:“

摩哥哥,這個不是預言晶石啊!”

“不是?”薩摩一愣,随即思索起來。

怎麽會變成這樣?薩摩疑惑。他是為了“中性”這樣的特質,所以才把所有元素通通驅逐,只留下初始能,沒想到這一來,反而把一顆還算有預言功能的預言晶球,變成不能用來預言的晶球。

拿過晶球,薩摩在手上反覆研究,百思不得其解。中性的晶石,難道是他弄錯了?初始能并不是中性?

這個念頭一出,薩摩渾身一震,立時想到症結所在。初始能不是中性,是無性!那麽什麽是中性?應該就是光元素和暗元素了!因為人類無法掌握理解這兩種元素,所以将之誤認為中性,也非不可能!

即想即行,薩摩再次将神能送入晶球,一邊将初始能趕出,一邊凝聚光元素,直到光元素完全取代了初始能之後才罷手。過程中,薩摩不斷有種晶球內部結構重組的感覺。

“好漂亮。”完成之後,一旁琉璃的贊嘆聲,便傳進薩摩耳裏。

不只琉璃贊嘆,就連薩摩也相當驚訝,因為現在的晶球看起來,簡直已經不是原本的那顆了!晶瑩剔透,連一點瑕疵都看不出來,光線照到晶球,呈現不規則折射,更使晶球亮眼得無法逼視。

就因為變化太大了,薩摩對是否成功,反倒沒有把握,又将晶球放到琉璃手上:“你再試試。”

這回琉璃才剛摸到晶球,就詫異地道:“摩哥哥,你做了什麽?這是最好的預言晶球呢!質地好到連‘明鑒’都差了一點哩!”

“真的嗎?”薩摩驚喜地道:“我只是把光元素弄進去而已。”

因為薩摩的關系,琉璃對光元素也不陌生,聞言恍然地道:“光元素可以預言,那麽明鑒裏面也是光元素啰?”

“應該不是。”薩摩想到明鑒黑不溜丢的模樣,呵呵笑道:“明鑒裏的該是暗元素吧!”

光、暗兩種元素本來就是潛力無窮,光元素可以協助預言,那麽暗元素也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倒也不是不可能。也難怪預言晶球的數量那麽少,因為如今這個世界太過缺乏光、暗元素。絕大多數的光暗元素都被神王、魔王封印了,現在外界有的只剩下游離的光暗元素。

看了一眼在琉璃手中的晶球,薩摩知道他的預言晶球問題已經解決,薩摩的心情不由得大好:“聖典的時候,你就用這顆預言晶球預言吧!”

琉璃輕輕點頭,但又随即想起一事:“預言出來的事情,要通通說出來嗎?”她記得薩摩和她來到裏爾公國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替公國預言……

聞言,薩摩微一沉吟才道:“不!到時候你把預言結果告訴我,由我來說。”屆時他想加什麽就加什麽,最是理想不過了。

琉璃點點頭,低頭把玩手中的預言晶石,表情突然慢慢凝重起來。

“摩哥哥……你說,他們會不會懷疑我的預言啊?”琉璃突然有點沒信心了。

薩摩一聽,不禁失笑:“他們怎麽可能會懷疑呢?你想太多了!”

琉璃擡起頭,藍色眼眸很迷惘:“可是,我比不上爹爹,……我、我學預言都是自己摸索的,我怕我會壞了那坦家的名聲……”

看出琉璃當真憂慮,薩摩伸手将琉璃抱進懷裏:“琉璃……你別擔心,你真的很棒!多給自己一點信心!我很相信你啊!這樣不夠嗎?”

琉璃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将手中的預言晶球放在一旁,伸手回擁薩摩,緊緊的、用力的,像在平撫心中的不安。

長達十天的大神祭,所有公國國民都必須齋戒,神殿所有預言師和神侍不僅必須齋戒,還必須在神殿前廣場上架起的高臺上祝禱。也只有這段時間,公國國民不分貴*,都可以前來神殿向神殿預言師和神侍免費索取預言。

至于首席預言師,這十天內不僅需要齋戒,而且還必須淨身。日出之際,便須進入神殿聖水池中沐浴,保持心靈的清澈寧靜,以便與大神感應。白天時間,首席預言師都必須留在神殿裏冥想,并不得碰觸任何物品,日落之後,還必須再淨身一次,夜晚不能返回寝殿,必須留在神殿中過夜。

這段時間,首席預言師所在的神殿後殿部分,所有人都不得進入,神殿人員進入前,必須先淨身,免得玷污聖靈之氣。至于進入神殿參拜的貴族和平民,只能遠遠隔着布幔瞻仰首席預言師的身影。

琉璃和薩摩在大神祭開始當天,便進入後殿,開始了近乎苦修的生活。薩摩對大神本來就沒有什麽信仰,倒是琉璃異常認真,除了必要的休息用餐時間外,都是盯着大神的塑像冥想。

琉璃在害怕,擔心她無法在聖典時順利預言,更擔憂人們會懷疑她、不信任她。

薩摩看出琉璃的憂慮,幾次開導,琉璃還是笑得牽強,無奈之際,薩摩也只能等着琉璃自己想通。

只要想到這種日子要過上十天,薩摩就擔心過大的壓力,會不會把琉璃給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