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1 章 :萬鶴千雪,金烏一劍

尋酒臺邊,破舊的小亭後,檐角挂着的、正滴水的冰棱瞬間碎開,切成了無數片,化作折射陽光的晶子散于空中,與劍氣同行,席卷成寒冷而狂躁的風暴。

仙鶴翩跹的劍意裏,劍氣宛若出籠的猛獸,帶着決絕的殺意,以翻江倒海的勢頭撲向了寧長久的後背。

寧長久在感受到殺意的那一刻起便動了。

他想依托鏡中水月虛實交換,但對方強大的道境壓制之下,無論是冰雪亦或湖水都被劍氣蒼茫遮蔽,映不出他半點影子。

寧長久身影前傾,後背幾乎貼着劍尖滑過,與此同時他扭身後轉,臂袖擡起,并指一抹。

于是白鶴的劍氣迫近之際,寧長久的衣衫上,也驟然爆發起了無數道劍光。

如號令樓中與柳希婉對敵時那般,道門法印,神靈秘術,劍宗絕學,萬千靈道劍法如識海中彙聚沖天的龍卷,随着他簡簡單單的一指一同激發,于他身前綻黃燦紫,宛若秋日裏燃燒在夕照間的峰嶂。

寧長久的劍雖是後發,氣勢卻半點不輸。

兩者瞬息相撞。

咆!

一觸即爆的光亮宛若狂風裹卷無數的雪白紙屑向着四周肆虐。

這座屹立不知多少年未倒的殘破小亭,所有精巧的木制結構瞬間被靈力壓垮、摧毀,随着白浪般的風暴向四周席卷。

冰封的湖面與此同時炸開,厚實的冰層宛若雪牛拱背,高高推起,掙開裂縫無數,大量的湖水從縫隙間湧出,一波波激蕩着,噴泉般振向雲霄。

這場荒野間的遭遇戰毫無征兆地打響,剎那間引發的爆炸于猝不及防間将周圍的一切盡數摧毀。

寧長久的虛劍也被靈力流震碎,他終究沒有能驅使的,配得上自己身份的好劍,而對方所握的,則是玄冥宗的‘冥’之劍,無論是品階還是自身靈力,都要遠遠高過他。

所以這一場聲勢浩蕩的對劍,寧長久哪怕用盡全力,依舊有以卵擊石之感。

碰撞結束之後,白鶴真君強大的殺意未被抵消,只見他立在寒流蕩漾的湖面上,握着手中宛若大雪凝成的劍,以指抵柄,漠然前推。

他不給寧長久任何喘息的機會,洶湧的劍意湍流再次怒龍般壓上。

寧長久抿緊了唇,巨大的靈力負荷逼得他額間青筋炸起,突突狂跳。

白鶴真君的劍瞬間推至眼前。

寧長久沉了口氣,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不退反進,他來不及去模拟劍招,只以簡單的一拳轟殺而去。拳尖上,靈力層層震開,稍稍減弱了白鶴真君一劍的來勢。

他借着這片刻的時間,左手于腰間解下劍,握着劍鞘,如匕首般橫抹。

白鶴真君的劍尖撞上劍鞘。

寧長久收拳,一手握着劍鞘,一掌抵着着劍柄,以此為盾,格擋住對方的攻勢。

他手中的劍是劍閣之劍,二師姐的劍承受着劍意洗禮,于鞘中嗡嗡作鳴,如高蟬于枯柳秋風間長嘶。

這柄劍似燃起了戰意。

白鶴真君久違的面容隔着劍氣與水影默默地盯着寧長久。真君比之數月之前已是削瘦了許多,原本仙風道骨的模樣已是白發枯死,眉眼成灰,身體更削瘦成皮包骨頭,宛若一身雪白道袍裹緊枯骨。

而這一切,皆是拜那三個突然闖宗之人所賜。

那日他僥幸逃出之後,便再不敢歸山,道境折損,道途幾毀。

他知道自己的一生大概就要這麽完了……從頂點忽然墜至谷底,他如何能夠甘心?他下定決心要報複。自己一身修為雖然殘破,但終究已入五道境中,哪怕殺不死那個銀發的女魔頭,殺死另外一對道侶應是綽綽有餘。

這個少年入天榜之時他便注意了。他在外面苦等數月,在各個必經之路上都安插了哨點,然後選定了此處作為截殺之地。

他苦等太久,所以準備的也是一擊斃命!

但對方手中的劍卻成了變數。

“這便是劍閣之劍?”白鶴真君道心雖幾近成灰,但目睹這柄古樸的劍閣長劍,依舊不免悸動。

若是平日,他定不會對手持劍閣之劍者出手,但此刻,他已不惜一死。

主劍抵着寧長久的劍鞘,與其糾纏着。白鶴真君反手一翻,以摘星似的手法輕描淡寫地凝聚幾粒劍氣,劍氣随手的掠動而沉浮,然後于他指間一顆顆彈出,于空中暴漲,宛若一記記球狀的天雷,順着不同的軌跡,紛紛砸向寧長久。

寧長久伸手,死死地用劍鞘格着,握劍的掌心被溢出的劍氣灼得一片通紅,腕間更是青筋暴出宛若低下扭動的龍蛇。

劍氣若天雷般砸下之時,寧長久爆喝一聲,作為壓箱底的修羅神術不得不提前施展,萬道金光在背後舒展,如烈日破雲,巨大的修羅法身猙獰而起,雄師般咆哮,揮舞拳掌,勢大力沉地砸向天空,将天雷擊散。

一直沒有主動以身影壓近的白鶴真君看着巨大的金色法身,蒼老的眼眸化作一線。

便是這邪術了——他所忌憚之物。

白鶴真君知道這是白衣少年的‘龜殼’,這只老龜的頭尋常人難以引出,唯有先卸甲剝殼,才能将其殺死。

白鶴真君指間彈動,道訣變幻,身影同時壓上。

殘亭的石基下,水面他的衣袂飄舞,身影掠動間,巨大的力量将湖水牽引而起,鋪天蓋地地壓向寧長久的所在。

寧長久不得喘息。

在號令樓中,他對敵那些前來挑戰者時可謂出盡風采。無論是哪個宗的,無論在外面闖下了多大的名頭,是怎麽樣的仙子修士,在他面前卻并沒有太大分別。

但五道境與紫庭相隔鴻溝。

這是幾十年數百年時光打磨出來的境界。

修道者也不過幾年百年……

白鶴真君所帶起的滔滔湖水,便是他的半生血淚。

寧長久仰起頭,眉頭緊鎖。白鶴真君的靈力宛若骨釘鑿落,圍繞周身,将他逃逸的氣機被盡數鎖死,

寧長久無路可退,他摒棄了所有退縮之念,睜開劍目,盯緊了壓來的潮水。

流水的水牆裏,鶴影飛出。

修羅握拳,對着飛鶴盤旋而來的軌跡揮了出去。

巨浪與寧長久撞在了一起。

湖水之牆撞上寧長久的修羅金身,金光滲入水中,湖水瞬間凝作千萬粒水珠,相互對撞,濺炸瞬間崩散。

轟隆隆的巨響裏,寧長久的悶哼聲被吞沒。

他睜着劍目,尋着白鶴真人的攻擊點出劍,但這半湖之水依舊是千萬均的巨掌,帶着難以想象的力量,将他的身體瞬間砸入了湖底!

寧長久身影下墜。

湖水卸去許多壓在他胸前的力量。

很快,他的後背觸随了礁石。礁石上滑膩的苔藓被碾碎,紛飛着上浮,随着無數的死魚沖上鐵青色的水面。

他識海如網展開,捕捉着殺意的軌跡。

不待他有任何的喘息,水中,無數雪白的鶴影宛若游魚,朝着自己竄了過來。

他依舊無暇換氣,身影下沉,貼着滿是泥螺的湖底,飛速地遁逃,與此同時在無數鶴影力量的源頭,尋找白鶴真人真正的所在。

白鶴真人不似數月前與司命戰,境界被壓,處處束手束腳,此刻他境界雖已殘破,卻足以穩穩壓制寧長久,夠他使出畢生所學,大展拳腳。

鶴影扇翅的動作緩如蝴蝶,速度卻快若無影,頃刻追至寧長久,一朵朵攀附上他的白衣,宛若衣襟間生出的花。

白花轉而化作血花。

一縷縷鮮血在幽暗的水中盛放,然後被湍流瞬間攪散。

修羅金身是介于精神與實質雙重的力量,它籠罩着寧長久的半身,無視水流的阻力,依舊不停出拳,在湖底鑿出了許許多多巨大的窟窿,但飛鶴宛若蚊蠅無數,打散之後又重新聚攏,絡繹不絕。

寧長久沒有回頭,他貼着湖底穿行,手中的劍閣之劍嗡嗡作響,似在譏諷主人的怯弱。

他依舊不為所動,身影于湖底變化飛掠,所過之處,一道道礁石炸開,破碎的螺殼順着水流向着發光的水面湧去。

寧長久的身影向上掠去,從湖流中鑽出,層層鶴影依舊不休,銜尾追至。

而湖面上,鶴發老者不知何時已至此,他早就預料到了一切,站在寧長久破水而出的位置,臉上帶着冷酷的笑意。

他懷中蘊蓄的劍意與此同時出鞘數寸。

這是猝不及防的一劍,劍氣吞吐之間頃刻照亮了寧長久的眉眼,無聲無息,快若雷電,毫無阻礙地向着少年的咽喉處刺去。

寧長久卻也似預料到了他的到來,在這一劍刺來之際,他手中的劍閣之劍也已出鞘,奔湧的劍意宣洩而出,氣勢半點不輸。

晃!

竟是寧長久的劍意壓過了白鶴真君。

白鶴真君劍意崩解,身形被寧長久橫腰而斷。

一只紙鶴飄然墜地。

不是血肉之軀!

寧長久心髒猛地一跳。

他赫然擡頭,上空,一只仙鶴飄落,身影看似很慢,卻穿越了重重空間,瞬間壓至頭頂。

寧長久沒有去防,因為直覺告訴他,這也是假的。

他看向了腳下。

足下,先前那些銜尾追來的白鶴凝為一體,從水中飛出,宛若白鶴排空。

鶴影殺至。

寧長久閉上了眼。

鏡中水月的玄術發動,他與湖水中的倒影調換了位置,虛實轉化間,白鶴真君撲空,天空與水中的影重疊,化作了真實的仙鶴。

寧長久沒有任何調息,仙鶴凝聚之時,他已遞出了第一記反擊之劍。

虛劍之影撞破水面,帶着虎嘯龍吟般的劍鳴,朝着白鶴真君的所在壓去。

白鶴真君振翅落羽。

羽化為盾,将襲擊而來的劍氣一一化解。

而帶着修羅之身的寧長久亦在一劍之後從水中撲殺而出,猶若巨大的鯨魚,張開獠牙森森的口,朝着白鶴真君噬咬而去。

“竟還有餘力?”白鶴真君眉頭微蹙,他發現自己依舊低估了對手。

他知道對方極為不凡,那種不凡并非出身名門的不凡,而是真正得天獨厚的不同凡響。

他于玄冥山修道多年,見識過無數驚才絕豔的弟子,卻從未見過這般卓絕的天賦和冷靜的目光。兩人哪怕隔着一個大境,這種感覺依舊讓白鶴真君生出了畏懼。

他雖境界比自己更低,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卻始終是居高臨下的。

這種目光只會來自于歲月……

除非對方到過比自己更高的境界,否則怎會如此?難道是返老還童亦或轉世重修的仙術?

白鶴真君閃過異樣的念頭。但生死對敵不容分心。

修羅之軀已經壓上,他看着這個金色的龐然大物,再次推劍出鞘。

自刺殺至今,兩人的較量裏,白鶴真君已出過許多劍,但除了第一劍,他從未完整地拔劍出鞘。

他始終在蓄勢。

他要待到精氣神蓄至巅峰,然後直接以排雲分浪的雷霆一劍,将對方所有的生機盡數斬滅。

寧長久同樣清楚他的手段,他同樣也要壓制對方的手段。

砰!

修羅的巨拳在他的飛劍遮掩下迎面而上,直接轟上了對方的劍柄,将那将出未出的一劍壓回了鞘中。

環繞在寧長久身側的白羽之雲被一拳打散。

白鶴真君的身影重新顯露。

他看着寧長久,嘆了口氣,悠悠道:“我的一生都被你毀掉了。”

寧長久的劍與修羅的拳再次贏上,他面容冰冷,話語沙啞:“上次沒能直接殺掉你,是我們的疏忽。”

“唉……”白鶴真君再嘆,他落劍如雨,籠罩着寧長久所在的湖面,道:“我們原本是可以談的,誰知你們不由分說直接殺入洞府,更殺了角鹿真君……不管你的志向是問天得道還是逐鹿中土,這等舉止作風,只會樹敵無數。”

寧長久一邊抵禦着對方的攻擊,尋找着招式的漏洞,他沒有理會白鶴真君的話語,而是面無表情道:“境界越高,越覺得整個天地都該憐惜你們性命。任何大事,都該問過你們意思,仙門俗世,還都要翻覆于掌間……你們這些仙門的修道者,就是活得太順遂了!”

當日颠寰宗以殺仙樓封山阻礙去路,使得他們不得不陷入海國之局,他們尚且險些身死,餘波之下,死傷的普通人不知又該有多少……

寧長久道心盛怒,修羅的巨拳不停地向着天空揮打,氣勢不竭,轟出雷音無數。

白鶴真君則于雲端落劍,每一道劍意皆斬出近乎完美的弧度,快若電魄般逼近,将他身影斬得狼狽逃竄。

身後的大湖上,水幕無窮無盡地響起,宛若逆流的暴雨。

金色與白色的身影在其中交織不定,打得天昏地暗。

寧長久的氣海雖然深邃,但也抵不住他這般地出拳與出劍。

溢散的靈力在身邊蒸發,化作大量冒起的白氣。

寧長久劍目盯緊了白鶴真君的所在,袖中掐上劍訣,萬千劍影彙聚指尖,作怒龍沖霄。

白鶴真君冷笑了一聲,他的身影在空中變幻,時而化劍時而為人,用層層疊疊的招式四兩撥千斤地消化掉寧長久蓄謀已久的一擊。

“唉,看來這樣還殺不掉你。”白鶴真君身影悠悠盤旋,飛落水面:“是該讓你這毛頭小子看一看,什麽是五道境,什麽是架在紫庭與五道之間的登天之梯。”

話語間,他凝眸斂神,掐斷了所有思緒的火苗。

寧長久的心裏,一種巨大的警兆幽幽浮現,在他身上瞬間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強穩住搖曳的心神,望向了空中的白鶴真君。

白鶴真君的四周,光線像是停止了流動。

以鶴中心,一個虛幻的世界圍繞着它構築而起,而它像是之一世界裏的神像或者圖騰。

白鶴之下,無數的羽刃風暴席卷了起來。

白鶴真君所修權柄,能力類似于凍結。

與此同時,他也窺探到了一些天空的力量。

那是燭龍死後的無主之力。

這兩種殘破的權柄在空中交彙,爆發出的羽刃皆附着淡淡的微光,這種光看上去很美,一眼看去便能讓人聯想到死亡與天國。

寧長久環視四周。

對方的領域遠比自己所能施展的更大。

他依舊沒有退路。

寧長久擡起頭,眼眸之中,光線凝作了點。

他擡起浩大的衣袖。

那兩截衣袖宛若身側兩側騰起的雲。

每一朵雲裏皆包羅萬象。

他再次搬出了他的畢身所學,所有的學問和道法都化作了真實的具象,一一攔在他的上空,宛若無數高懸于頂的海市蜃樓。

白鶴真君看着立于湖面之上的少年,輕輕搖頭。

“困獸之鬥。”

他如是說道,然後伸出兩指,推劍出鞘。

劍完完整整地出鞘,沒入漫天白羽之間。

這柄劍宛若模子,漫天白玉宛若銀水。

銀水注入模子裏,也化作了劍。

白鶴真人身影懸空,如日中天。

一道幾乎覆蓋了半個大湖的恐怖劍意當空墜落,向着寧長久的所在悉數砸下。

與此同時,雲端的白鶴真君繼續輕描淡寫地彈指,猶若判官高座,執掌生死。

數道精純的劍意砸落下來,在他的手臂和肩頭一團團地炸開,炸得他衣袂碎裂,鮮血肆意。

居中的劍氣已壓上了寧長久的頭頂,摧枯拉朽般将那些具象之意撕去,然後如一只按着他頭顱的巨掌,将他朝着湖底緩緩壓下。

砰砰砰。連續數道炸響在湖面上驚動。

整個水面的形狀宛若碗的凹面。

寧長久立于中央,四溢水流飛瀉如龍。

最後一道石破天驚的巨響驚動。

所有的一切盡數炸開。

寧長久的身影徹底炸入谷底。

水面重新向着中間彌合,将他的身影飛速吞沒,猶若為死人蓋棺。

白鶴真君身影飄墜。

他立在湖面,振散了指尖彌留的劍氣。

白鶴重新化作老人,老人老态更加明顯,白發蒼蒼,皺紋無數,老得他不敢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他耗費的力氣同樣遠超自己的預算。

只是……哪怕殺死了這個少年,自己的道途也已毀了,此後何去何從?

老人長嘆,心若死水,只想找個僻靜之處,漠然等死。

正在此刻,他的意識上又泛起了一個生機的光點。

水面上泛起漣漪。

白鶴真君并不震驚,只是咦了一聲,譏諷道:“還沒死?命可真硬,無妨,我再贈你幾劍!”

說着,他的眼眸中泛起了虐殺的殘忍之光。

老人推出手掌,劍随掌出。一道道意味不同的劍于空中凝結,朝着漣漪泛起處落下。

……

……

“姐姐……”

三千世界的雲與海奔騰不息,那座懸于正中的奇妙樓閣裏,師雨立在趙襄兒的身側,輕輕喊了聲姐姐,随後目光盯着她身前的幻影水幕,忍不住蹙起眉尖。

趙襄兒坐在雲霞凝作的案前,精致絕倫的臉頰前,一副水幕徐徐展開,其間,寧長久與一只白鶴正在厮殺着。

趙襄兒靜靜地看着,面無表情,唯有細翹的睫毛輕輕顫抖。

師雨看着姐姐曲線玲珑的側影,目光停留在她瓷白的面頰上。

畫面中,寧長久氣勢已盡,被白鶴真君一劍砸到了湖底的深坑裏,氣息将絕,而白鶴真君猶不放心,凝出數劍,對着寧長久所在之處一一斬下。

她看着那鋒芒不可擋的劍尖,心緒凝緊,換位思考之下,她覺得若是與這白鶴對敵的人是自己,那自己早已死了。

雖然……驸馬大人比當初的自己要更強,但紫庭境的天花板也只有那麽高,這樣下去……必死無疑了。

“襄兒姐姐,娘親讓你鎮守于此,哪怕發生了天大的事也絕不可擅自離去的。我知道姐姐平時雖然不說,卻是喜愛着他的,看到這番畫面,我亦是心痛不已,只是姐姐切莫壞了規矩,要不然到時候,非但他必死無疑,姐姐也會……”師雨咬了咬牙,輕輕嘆息,低聲道:“我是願陪姐姐左右的,可不想與那雪鳶共事千年。”

趙襄兒平靜地看着水幕上的影,沒有回答。九羽停在水幕之側,一同扭頭望着。

師雨焦急道:“姐姐,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她總覺得,以襄兒姐姐的性格,随時要拔出劍,倚靠着三千世界的本源神通,以世界為天梯,一劍萬裏去營救自家的夫君了。

到時候自己怎麽攔得住呢?

水幕中的畫面裏,白鶴真君的劍已經落下。

一劍接着一劍,幾無間隔。

水面炸起巨浪無數浪。

趙襄兒終于輕輕開口,呢喃自語,聲音冷漠:“這一劍是替嫁嫁砍的,這一劍是替小齡砍的,這一劍是我砍的,這一劍是替……司命砍的,這一劍,嗯……姑且算柳希婉吧,至于這一劍,是代所有被他打敗的女弟子砍的!”

“???”師雨聽着襄兒姐姐的話語,震驚無語,心想我還以為你是在關心夫君,不曾想竟在一筆筆算賬,這就是馳名南州的模範神仙眷侶麽?

水幕中劍落完,趙襄兒神色緩和了許多,玉手輕撫胸脯,像是長舒了一口惡氣。

師雨小心翼翼問道:“姐姐真的一點不擔心他?”

趙襄兒冷冷道:“擔心什麽,又死不了。哼,這頭野鶴來得倒是時候,若它再不來為民除害,我都要忍不住下界去揍他了!到時候可不就是這點皮肉之苦了。”

“皮肉之苦?”師雨微驚,心想驸馬大人明明已經危在旦夕了啊。

她正想着,水幕裏,那座雪湖再次撕開了一個口子。

灰蒙蒙的天空沒有太陽,湖中卻泛起了一輪金色的驕陽,将整片湖水都染成了灼燙的顏色。

水面下,一只金色的烏鴉飛出。

烏鴉裏,白衣破損的身影憑空浮現,他身上的血水被湖水洗盡,泛着慘白的顏色。

他猶若太陽中走出的神子,又好似冤魂不散的水鬼。他緩緩直起了腰,擡頭望向白鶴真君,那雙瞳孔宛若純淨琉璃包裹的烈陽。

第 308 章 辣蓼草下的古墓

田七聽阿毛說牧場附近有一座古墓,而且最近總有稀稀落落的陌生人四處逛游,她想難道這附近果真藏着一處古墓?

凡事絕非空穴來風,尤其盜墓賊的鼻子個個異常靈敏,若沒有古墓藏匿在牧場,他們才不會勞師動衆而不遠千裏到這個地方鬼混呢。

大牛一聽田七說此處有座古墓,頓時來了精神,按照他的意思,說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恰好來到了牧場,不如先探探墓穴的位置,哪怕是一鼓作氣地下墓玩玩也挺來勁的。

不用說,這小子動了賊心思,守着一座古墓不去挖一挖,他恐怕睡不着覺的。

我擡頭征詢了海爺和瘋子老漢的意思,海爺幹的就是倒鬥這一行,自然見獵心喜,但老漢是當地人,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萬一被熟悉的牧民撞見,再傳到對頭老村長耳朵眼裏,自己今後在鄉裏鄉親面前就無法立足了。

老漢思忖說道:“探探古墓的位置倒是可行,但決不能大白天地下墓。附近牧民警惕性很高,一旦老村長得了風聲,恐怕再也沒有我的立身之處。”

大牛慫恿老漢說:“大爺這個破牧民區值得你安身立命嗎?到了黃金城,給你裝一袋子黃金,你一個孤寡老人到哪裏不能享受晚年生活?再說還有九座元代帝王墓葬,随便一個破罐子就給你吃喝下半輩子了,跟一個笑裏藏刀的老村長都個什麽勁啊。”

阿毛耳聰目明,偷偷地聽見了我們的談話,顯得異常興奮說:“早聽說存在神秘倒鬥人了,敢情你們都是啊——我知道牧場古墓大概位置。”

我之所以沒有開口說話,就是顧慮牧場太大,若要尋找一處古墓談何容易啊,就算我熟知陰陽秘術,但也要有的放矢,沒有一個範圍,我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的。

阿毛說他知道古墓的大概位置,這句話的震撼力不亞于一顆重磅炸彈,衆人聞聲俱都大吃一驚。

我搜索四下無人,将阿毛拉到身邊,小聲說:“這話對我們幾個說說就算了,今後不得對任何人說起,否則恐有性命之憂。”

老漢似乎知道一點,但沒想到阿毛對我們如此信任,竟然把心底秘密一股腦說了出來。他臉色很難看,盯着阿毛斥責說:“你這孩子,不是囑咐你爛到肚子裏去嗎?怎麽今個把底細都露了?”

阿毛顯得無所畏懼說:“大光棍爺爺,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他們幾個是好人,萍水相逢就願意收留我這個孤兒,我不相信他們還相信誰呢?這秘密除了你們,沒有任何人知道。”

我餘光掃視了瘋子老漢一眼,他似乎做賊心虛,趕緊笑嘻嘻說:“這處古墓确實在附近,但具體在哪只有阿毛知道,因為它跟土匪踩過點子,本打算盡快打盜洞盜了去,沒想到被政府軍圍剿,這幫人都是亡命之徒哪肯束手就擒,槍戰中都死了,這古墓藏匿位置的秘密只有阿毛一個人知道。”

我問阿毛說:“牧場是你的家園,這古墓在哪藏着你知道嗎?”

阿毛說:“你們是外來人,不知道牧場,這裏牛羊成群,野草連成一片,不有任何參照物比對,幾乎沒人能找到具體的地方。”

大牛打量着遠遠近近的牧場,野草茂密,地面布滿了坑坑窪窪的蹄印,靠着風水知識去判斷古墓位置,無疑是癡人說夢。他失望地嘆氣說:“這一類古墓最難尋覓,專業倒鬥人見了都頭疼要命。”

我鼻子聞了聞,滿鼻子都是牛羊味,用腳跺了跺地面,肥沃的土壤很柔軟,元朝古墓很多埋在黃沙丘陵之中,很多年過去,很多長滿野草,若是變成牧場也是有可能的。

找到元代古墓異常艱難,那幫土匪既然能找到,我們自然也能找到。想到這裏,我注意觀察起來,不時地蹲下身子查看,阿毛用一雙奇怪的眼睛看着我,既新奇又疑惑。

我覺得這孩子挺聰明的,索性指點給他說道:“萬事萬物都有其規律,如果人為的,雖然故意掩藏了蹤跡,但必然留下一些蛛絲馬跡,只要用心去看,不難看出其中的奧秘。”

阿毛眼睛轉了幾轉,心中不知道想着什麽,不時地瞭望着,也學着我的樣子蹲下身子,他個子小,一頭鑽進草叢中就不見了,大半天功夫就從別的地方冒出頭來。

我知道他不是在玩耍,倒是認真幹事的樣子,心裏忍俊不住,覺得挺好笑的,一個屁大的孩子也能學會倒鬥?甚至一點就透?

田七呵呵地笑着說:“阿毛小心點,草叢中或許有蛇什麽的,別被咬傷了。”

阿毛嘩啦一聲從草叢中跳出來,滿臉笑嘻嘻地說:“你們看,我找到了幾種不同的草,都是牧場區域比較大的。”

大牛說:“你這傻孩子,牧場就是長草的地方,薅幾棵草顯擺什麽能耐?”

阿毛不服輸說:“我不是先能耐,賴叔叔說了,蛛絲馬跡呀,牧場長得是草,不從這裏入手,難道還有別的方法?”

我本想學着大牛的口氣數落孩子幾句的,但腦光一閃,頓時怔怔地望着阿毛,急不可耐地喊道:“你的意思牧場就這三種野草?”

瘋子老漢似乎明白了阿毛的意思,急忙抓着阿毛手中的野草說道:“這種草叫吉祥草,這種叫麥冬,是牛羊比較愛吃的,這種草……”

海爺說道:“辣蓼草,是一種藥草。”

我怕搞錯了,對阿毛說:“你确定牧場就這三種草?都是大面積連成片的?”

阿毛畢竟是個孩子,遲疑說道:“反正跟前就三種,大光棍爺爺說的前兩種到處都是,唯一這個辣蓼草好像就眼前出現一片,其他地方不多見哩。”

牧場稗草叢生很正常,但辣蓼草的出現的确出人意外,要知道牛羊根本不吃,它的存在好像毫無意義,除非——

衆人都是聰明人,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

大牛說:“除非有人故意将這種草種植這裏,牛羊馬不吃這種草,所以這裏比較荒蕪,草也長得更茂密。”

牧民都是騎馬的,手裏也有獵槍,辣蓼草的葉子很特殊,稍加辨認即可認出。

我讓阿毛騎着馬圍着四周跑幾圈,注意觀察附近還有沒有大範圍的辣蓼草。

阿毛很熟悉牧場,雖然自認為別的地方絕對不會長有辣蓼草,但扛不住我交給他的任務,于是小家夥翻身上馬,沿着四周尋找起來。牧民打小會騎馬,就像我們打小會騎自行車一樣。

海爺問我說:“你的意思辣蓼草下面可是古墓?有人故意用這種花草遮人耳目?”

我點點頭,說道:“是不是還不敢确定,只要阿毛回來才能知道答案。”

等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才看見阿毛從遠處策馬跑過來。小孩子幹活認真,恐怕裏裏外外地把牧場都看遍了。

他人還沒落馬下來,就對我喊道:“辣蓼草只有眼前這一片,其他的地方連一株都沒有,它開的花是白色的,比較紮眼,若有的話,我一定能看到。”

我們相互看了一眼,心裏有了答案。

瘋子老漢眼光賊亮地說:“辣蓼草下面就是古墓!”

(本章完)

第 306 章 十年辛勞終有報

不過井小芸總這樣提“試藥”的事,雖是好心,紅箋仍覺着有些不妥。

若是不叫她打消這個念頭,不知道哪個叫她瞧不順眼的人就要倒黴了。

井小芸天不怕地不怕,大約只有遠在丹崖宗的大師伯能管住她,赫連和盧雁長的意見她勉強聽聽,紅箋知道大道理說服不了自己這位小師姑,便道:“師姑,這些化神所煉的丹藥歷經幾千年能保存下來大是不易,有的只有一兩顆,給不相幹的人吃掉實在是太浪費了。”

她随手拿起一個盛放丹藥的白玉瓶,将瓶子打開,神識深入瓶中,心念微動,手指上一個黑色戒指浮現出來。

這件得自楊佛的法寶可以極大地提升感知,紅箋将它祭煉之後,明顯覺着自己的神識對丹藥中混雜的能量體察更加敏銳入微。

瓶子裏幾顆黑色丹藥只有米粒大小,表層光滑晶亮,像珍珠一樣堆積在一起。

紅箋神識輕觸,感覺到蘊含在其中那巨大的能量,對井小芸道:“比如這種丹藥,看上去不起眼,像我這等修為若是真元枯竭了至多兩顆下去立刻恢複如常,可惜統共就剩這麽幾顆了,若是多一些,咱們就不必為打季有雲而苦惱了。”

紅箋将這瓶丹藥單獨放在一旁,表示她已經看過,并且弄明白了用途,又拿起一個玉盒來。

玉盒裏單獨盛放着一顆暗紅色丹藥,足有鴿子蛋大小。

這一次當着井小芸,紅箋用了很長時間,不但以神識查看,還用指甲刮了點粉末下來,放到嘴裏嘗了嘗。

井小芸一開始未當回事,直到見到紅箋這嘗藥的舉動,才露出了緊張之色。

紅箋解釋道:“時間相隔太久了,不親身體會,有些描敘終是不能對起號來,一開始是要這樣,等我嘗得多了,以神識好生看看也會有把握。師姑,這顆丹藥裏面蘊含着大量的火能量,對于火靈根修士突破壁壘很有效果,可若是你我服下,只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害,這丹藥只此一顆,所以你看,找人試藥其實很難試出什麽來。”

井小芸聽紅箋說得有理,也便不再提試藥的事,她被這顆丹藥吸引了注意,“啧啧”道:“是說火靈根服下這顆丹藥就會立刻晉階麽?乖乖,火靈根咱們有啊,快把老常找來試試。”

紅箋笑了笑:“我先把這些丹藥的作用都搞清楚,然後交給赫連處理吧。”

話音剛落,洞府外邊遠遠的突然傳來一陣異聲,跟着方峥跑了進來,一路大呼小叫:“姐,姐,快去看,陳大哥要結嬰了。”

載之要結嬰?剛才和他在一起還沒有任何征兆。

紅箋有些愣神,放下丹藥,跟着方峥出了洞府,往陳載之結嬰的地方趕去。

“怎麽突然就要結嬰了呢?”紅箋道。

她只是随口一問,本來并沒有想着能從方峥嘴裏聽到什麽答案,但方峥還真是知情,他道:“大家都忙着,只有我和陳大哥有空閑,陳大哥就說何風挑撿的四樣丹藥不知效果怎麽樣,幹脆他先試一試吧。”

紅箋腳下頓了一頓,偏方峥還在那裏說個不停:“當時就我們兩人,我勸他別冒險,他說不要緊,還說若是萬一有事,叫我和你說,他把強魂的法門記到傳宗玉簡裏了,你一起拿去處置就是。”

紅箋不由地一閃念:“載之怎的如此冒險,他和石清響又不熟悉……”但她随即想到,方才“何風”同諸人,尤其是自己态度熟稔無比,又出主意要将“造化鼎”和“隔絕之陣”移到極北冰川的海底去,師弟陳載之在旁從頭跟到尾,正因為不熟悉,所以不放心,索性搶在頭裏試了一試。

隔閡最易産生誤會,紅箋暗暗警醒,所幸這一次事情沒有往不好的地方發展,師弟成功結嬰……

等等,載之結嬰,那豈不是說,他們可以想辦法再度聯系上古靈泉,尋機打開護宗法陣,然後由載之持着傳宗玉簡接掌丹崖宗了?

想到此,紅箋也激動起來,一邊向外趕,一邊暗暗祈禱:“師祖、師父、大師兄,陳師弟終于要結嬰了,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他這嬰結得順順利利的,師祖,載之沒有辜負您老人家的臨終托付,他這嬰結得好快……”

陳載之沒敢在隔絕之陣裏結嬰,一有所感,立刻出了法陣,趕往地面。

烈焰峽谷到處是肆虐的火能量,連刮到身上的風都是熱的,風裏夾雜着大量灰燼,本不适合他這樣的水修結嬰,但事起倉促,再找合适的地方已經來不及了。

服下那顆丹藥,泥丸宮對神魂的束縛突然有所松動,好似一層看不見的屏障被打破,離魂之竅将開未開,陳載之感覺得到,若是他錯過了這一次的機會,只怕要過很久,才能再次等到結嬰的契機。

所以哪怕環境并不适合,這嬰他也結定了。

好在自從他升到了金丹圓滿,便準備着迎接這一天的到來,在苦修部的小世界裏多有不便,回來的這些日子他還是為自己準備了一顆定靈丹。

不知是定靈丹的作用,還是楊佛所煉丹藥便是那麽神奇,陳載之此刻的心情十分平靜。

他從小到大所作所為問心無愧,父親因他離世,師父代他遇難,還有丹崖宗叫人揪心的現狀,這些都是他的遺憾,需要他結嬰之後以一生去彌補,卻并不是他的心魔。

出了這等大事,滅雲宗諸人全都跟了出來,遠遠站着瞧熱鬧。

赫連永不放心,安排了雲澤幾個元嬰散到赤金火山,留意着周圍的動靜,莫要在這個關鍵時刻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他見方峥帶着紅箋和井小芸趕來,同紅箋道:“我正和雁長感嘆,大宗門的弟子果然與我們不同,你已經是進階神速了,你師弟更是叫人望塵莫及。”

紅箋悄聲将師弟陳載之此次突破的緣由同他二人說了說,楊佛的丹藥如此神奇,必須叫赫連永心裏有數,洞府裏丹藥還有一些,大家有目共睹,若是處理不慎,對于滅雲宗可不是一件好事。

赫連永有些驚訝,下意識便攥緊了适才何風遞給他的那瓶丹藥。

玉瓶裏丹藥只有一顆,吃不吃、何時吃他本來還有些猶豫,沒想到竟是這等神物。

他問紅箋:“其它的丹藥怎麽樣?”

紅箋将剛辨別了作用的兩種丹藥介紹了一下,道:“處理得當,足夠大家整體實力上升一大截了。但像他挑出來這幾樣效果這麽好的,只怕再沒有了。”

盧雁長在旁感嘆:“那何風真是有些鬼門道,就像以前來過這裏似的。”

紅箋暗道:“盧大哥你說對了,正是如此呀。”

赫連永沉默片刻,突然問紅箋:“何風這人可以信任麽?”

紅箋知道瞞不過赫連永的眼睛,她能做的便是毫不猶豫為石清響擔保:“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樣信任他。”

盧雁長指了紅箋,有些不樂意地道:“哎,哎,你們……”

井小芸一旁插嘴:“你們相好麽,只有相好的人才會這麽說。”

若當着盧、井二人說實話,那還不天下大亂,紅箋哪會給他們抓到把柄,渾不在意地笑了笑,意為:小師姑,你又異想天開了。

赫連永揮了下手,不叫盧雁長和井小芸兩個再打岔,向紅箋道:“既然這樣,你這兩天就受點累,趕緊把那些丹藥的效果都弄明白了,剩下的事我來做,也沒有什麽,敞開了和大家講,十年辛苦,總不叫大夥空忙。我盡量給他們分,一時沒有合适的,等以後再想辦法。大家實力升上去了,多出來幾個元嬰,正好接下來去和季有雲算算舊賬。”

赫連永如此行事,足見光明正大,紅箋欣賞地望着他,微微一笑:“赫連,我和陳師弟還有件禮物要送給你。”

烈焰峽谷上空的靈氣足足混亂翻滾了大半天,才漸形成靈氣漩渦,這藏在靈雲中的蔚藍漩渦離遠不得見,靈光凝現,伴着“轟隆隆”火山噴發,景象蔚為壯觀。

陳載之強魂有成,這嬰結得格外漫長,待等他成功結嬰,異象消散,看熱鬧的衆人才醒過神來,意識到足足過去了一整天的時間。

按下諸人紛紛上前道賀不提,之後紅箋用了一天一夜,将楊佛遺留的丹藥全部仔細辨認過。除了兩三樣實在沒有把握的,其它的全部标明了用途,由赫連永當衆說明了情況,将其中增益修為的丹藥全部分了下去。

紅箋和陳載之又将苦修部的傳承給赫連永留了一份。

此後不足十天的時間裏,不但赫連永和紅箋先後晉階,所有參與挖掘楊佛洞府的修士實力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光是成功結嬰的便有三人。

滅雲宗自在這人跡罕至的不毛之地成立,十年來人人辛苦,少有時間精力修煉,包括宗主赫連永在內,大家在出了煉魔大牢之後又多過了十年不見天日的地下生活,如今終于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第五卷】

新生赤子

第 308 章 我欲飛升而去

一股強大的生命波動,突然從洪淵體內爆發出來。

和一般的力量波動不同,帶着蓬勃的生機,幾乎是一瞬間洪淵體內的傷勢就徹底恢複,關節、筋骨和血肉都輕輕顫抖起來,如饑似渴吸收這龐大的生命波動,潛伏在神識都難以察覺的微細血管深處的舊傷,都迅速痊愈。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舒暢地舒展開來,猶如久旱的大地迎來一場期盼已久的春雨,一輪輪大周天力量潮汐自然而然地推動起來,和天地力量波動遙相呼應。身體有股飄逸輕靈的感覺,似乎微風輕輕一吹就要橡根羽毛一樣飄起來随風而去。

第三十八輪大周天力量潮汐過後,洪淵體內的力量波動還在攀升,第三十九輪大周天力量潮汐呼嘯而至,然後是第四十輪……

濃濃的生命氣息下,洪淵體內的力量波動一次次暴增。

和生命氣息不同,這股力量波動無比剛猛、狂暴,帶着炙熱的滾滾熱浪。煙波宮主制造的冰封世界,迅速消融,露出一塊塊堅硬的岩石。慢慢地,地面和石壁越來越燙,似乎整個地下遺跡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熔爐。

空氣蕩漾,逐漸扭曲起來,雷蒙布下的法陣也開始閃爍,壓制不住洪淵體內狂暴的力量波動。

小小的一粒種子,帶來了磅礴得難以想象的力量。

身體輕靈飄逸,力量暴增,似乎要一下子就讓洪淵破碎虛空白日飛升!

“洪淵,力量增加得太快也不是好事,飛升前最好再壓一壓,在鼎天大陸上磨砺百年後再飛升,走!”

雷蒙眉毛一揚,似乎連他也沒想到那粒種子帶來的力量這麽龐大,臉色有些凝重擡頭看了看高空,似乎有什麽顧忌。手掐一道法訣,洪淵腦海裏就多了一門號稱縛天訣的功法。寬大的袖子一甩,把洪淵、煙波宮主和站在黑暗中的靈嬰龍夢天一起帶走,騰雲駕霧般遠離神魔狩獵場。

“祖樹,這是祖樹的氣息!是誰,要讓一個祖樹戰士重臨人間?”

虛空中,突然傳來一把冰冷威嚴的聲音。

雷蒙等人前腳剛走,神魔狩獵場上空,在那肉眼難以分辨的雲層之上,就隐約浮現一張巨大的臉龐。五官模糊不清雲霧萦繞,只有一雙冷冰冰不帶一絲一毫人間情感的眼睛看了下來,猶如一尊傳說中的神靈在俯視衆生。

空氣蕩漾扭曲,空中狂風陣陣,地下深處呼隆隆作響地面裂開一條條巨大的裂縫。一股比煙波宮主強億萬倍的無上威壓,陡然彌漫到神魔狩獵場的每一個角落,似乎整個世界都承受不了雲層上巨人的降臨要崩潰坍塌。

已經遠離神魔狩獵場的雷蒙臉色一變,徒手在空中一劃,手掌像柄刀子一樣在空中劈出一條通道,帶着洪淵等人鑽入這條空間通道消失不見。一行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丁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紫衣,原來是你!你當年帶走的那粒祖樹種子,就放在這裏麽?可惜……”

雲層之上的巨人虛影突然伸手隔空一抓,手裏多了一副殘破的紫棺,喃喃自語。也不知是可惜來遲一步,還是在嘆息什麽,強大的神念如風如刀,在整個神魔狩獵場上來回掃蕩。在這個禁地嘎嘎作響,整個天地快要崩潰坍塌時,這才緩緩離去。

雲層下的神魔狩獵場,已經是滄海桑田面目全非,所有高山全部夷為平地沒有任何生物存活,地面上是一條條巨大的裂縫,像一條條大鴻溝一樣把整個神魔狩獵場分成一格一格的。昔日生機勃勃神魔狩獵場,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毫無生氣的棋盤。

巨人虛影消失之後,雷蒙一行這才從虛空中走出來,一路風馳電擎,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回到風雲武府。開啓重重守護禁制後,雷蒙把洪淵帶到武府地下深處的一處密室,“洪淵,修煉我傳給你的縛天訣,壓制修為不要再突破,快!白日飛升雖好,但沒有充足的準備,你會遭遇無法想象的困難!”

洪淵盤腿坐下去,就地參悟玄奧的縛天訣。

這門功法剛接觸的時候感覺和斂息術有些相似,但仔細參悟相去甚遠。

斂息術只是收斂體內的力量波動和生命氣息,瞞過別人的耳目而已,本身的修為不會有任何改變。縛天訣則不同,不僅可以收斂體內的力量波動和生命氣息,還可以壓制甚至封印自身的修為,在天外世界都是一門深奧的絕世神通。

別人都在追求強大的力量,渴望白日飛升時,洪淵卻在全力壓制體內的力量波動。

真正的修煉,心境和修為必須保持一個平衡,才能走得更遠。心境到了,修為卻遲遲提不上去,那就是一個只會空談的家夥,虛有其表而外強中幹;修為上去了,心境卻停滞不前,這更加可怕,輕則基礎不牢過度透支未來,重則心魔發作形神俱滅。

洪淵追求強大的力量,但那粒種子帶來的力量太過突然,太過龐大!

第四十三輪,第四十四輪……

洪淵竭力壓制,但體內的力量波動仍然在節節攀升,頃刻之間就沖到了第四十八輪。再增長下去,就是第四十九輪,要就地破碎虛空白日飛升!

小小的一粒種子,似乎把他帶進了一個力量海洋,力量的增長順其自然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抑制!

“不好,洪淵壓制不住了,老家夥,還不一起動手!”

站在一旁的雷蒙神色一驚,直接對潛伏在洪淵體內的血蝠王一聲厲喝。

血蝠王到底是什麽來歷也許他還不清楚,但以他深不可測的修為,早就察覺洪淵體內另一個高手的氣息了。

洪淵身體一沉,兩股磅礴的力量洶湧而入,強行壓制他體內節節攀升的力量波動。

關鍵時刻,血蝠王也顧不上暴露身份,和雷蒙聯手幫洪淵壓制修為的暴增。

血蝠王比任何人都渴望洪淵突破瓶頸,早日重返天界。但有一點雷蒙沒說錯,洪淵修煉的時日還是太短了,心境跟不上暴增的修為,還沒有徹底做好白日飛升的準備。現在就飛升,可以馬上進入一個遼闊千百倍的世界,迎來更多的機遇,但也将迎來更大的困難和挑戰。

“啊……”

洪淵昂頭一聲吶喊,吞入體內的那粒種子仿佛一團炙熱的火焰,比天火還兇猛百倍湧出澎湃的能量。在血蝠王和雷蒙兩大絕世高手的壓制下,他體內的力量波動短暫停滞,然後猛然反彈,仿佛滔天的洪水一樣勢不可擋。

第四十七輪大周天力量潮汐,滾滾而來!

洪淵身體猛然一震,然後陡然升空,瞬間就到了風雲武府上空。雲層之上,出現了一條巨大的空間裂縫,周圍是黑壓壓的不停翻滾的漩渦。

身體是一個囚籠,天地也是一個囚籠。

我欲飛升而去,從此不在人間中!

別了,我的洪門,我的故鄉!

洪淵昂頭一聲長嘯,身體以更快的速度升空,身上一切東西開始焚燒爆裂,披在身上的長袍,戴在手指上的空間戒指和指環,乃至收在體內的天龍號角、重錘和青龍刃,全都爆裂掉出體外,在空中燒成灰燼。就連體內一百零八個竅門,也轟隆一聲分崩離析,澎湃精純的力量和身體徹底融合在一起。

人生,赤條條地來;飛升,赤條條地去,帶不來任何東西也帶不走任何寶物。

這,才是真正的飛升!

大屠戮場內,風雲子和獸血大弟子等人的離去嚴格來說壓根就算不上飛升,只是天外世界巨無霸的接引而已。洪淵這樣力量到達極致,身不由己的飛升,才是所有武者夢寐以求的真正的飛升!

地面上人頭濟濟,風雲武府所有人都從屋內沖了出來,親眼目睹一尊白日飛升高手的誕生。

白日飛升的過程很短,但就像夜裏的煙花一樣明亮燦爛,成為一個永恒的傳說,激勵大陸上一代又一代的武者。

第 306 章 女權受挫,慘案頻發

田末也明白自己太過興奮,考慮不夠周詳,

好在這個洛潔,是個識大體的女子,主動為他轉圜,便笑道:“對于我來說,你的功勞絕不會比她低……你的爵位,具體還是由韋侯爵來申報吧,但是韋侯爵的一等世襲侯爵,可絕對不能降低了!”

薛中華看到田末無恙,便告一聲退,要連夜趕回京都。

“麻煩岳父大人替我向岳母大人問好……喬姨這次來去匆匆,小婿也沒時間多陪她說幾句話。”田末捉狹地擠擠眼。

薛中華沒好氣地說:“你讓她做這勞什子女權保障委員會副主任,搞得我現在想見她一面都不是那麽容易……她那脾氣,有了事做,比我還忙……”

田末笑笑:“小婿這是打鬼借鐘馗……女權保障委員會這麽一大攤子事,沒有喬姨坐鎮和您在後面撐腰,鎮不住場子啊!”

此話田末說的時候,只是一句戲言。

沒想到,母系氏族婚姻制度實施僅僅三天,漢唐推行的女權保障就受到嚴重挑戰,喪心病狂的慘案頻發……

因為馬上要去西伯利亞愛丁堡,與靳妩媚、何大壯聯手對付鬼族,所以這三天,田末帶着戰隊,晝夜操演、拉練,并尋找大量的喪獸兇禽進行實戰,甚至到海上與更加兇猛強大的海獸厮殺。

這時候葉心怡向田末緊急呼叫,在視頻上只說了句:“你趕緊回來!我們有點鎮不住了!”

田末帶着戰隊直接飛回基地。

他帶着薛牧雪和周小蕊匆匆來到滬都大學女權保障委員會,只見坐鎮總部的葉心怡,對着一大堆卷宗,愁眉不展地坐在那裏。

“夫君……”看到田末出現,葉心怡楚楚可憐地撲到他懷裏。

薛牧雪和周小蕊兩個假裝沒看見,拿起那些卷宗翻閱起來,一下子氣炸了。

每一份卷宗,都記錄着一個母系氏族婚姻制度造成的慘案,足足兩百多起,都是這三天發生的事情!

第一號慘案,是花都所轄大方市某陸戰師的一個營長,他原來有一個女人,兩人并無婚姻關系,女人是出于需要強者庇護,才與這個營長同居,跟他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平日稍不如意就挨打受罵。

在田末加冕漢王當天下午,按照母系氏族婚姻法,這個女人,在那個陸戰師第一個走出來,公開擇夫,全師的大頭兵都争搶着報名。

結果,女人依法挑選了二十九個“丈夫”,加上營長剛好三十人。

但這個營長,卻是個心理陰暗的狠人……按照女權婚姻法規定,作為家庭女主的妻子,有權每晚自主選擇不少于一個丈夫盡妻子的義務即可,但這個營長,卻鼓動她的“丈夫”們,向她集體施暴!

這些“丈夫”原本都是好久沒沾過女色的大頭兵,一經心黑手辣的營長鼓動,個個都從喜氣洋洋的“新郎倌”變成了禽獸……

此女在末世初的混亂時期,就被末世暴徒們淩辱摧殘過,留下濃重的心理陰影……

如今以為有了女權保護法的保護,以為可以揚眉吐氣當家作主了,不料落得比她心理陰影更加悲慘的下場,于昨日上午留下血書,憤而自殺。

類似的案例,三天當中一共發生了五十四起,造成六名女子不堪衆多“丈夫”的惡行當場就慘死在“新房”裏,五名女子事後自殺,其餘女子全部向女權保護委員會提交血淚控訴!第二號慘案,是京都所轄天安市五名單獨居住的女子……女權婚姻保護法,允許性取向排斥男人的女子單身生活,但是她們必須像男人一樣勞作、服役才能獲得生存資源。于是那五名女子,離開原來的男人

,搬到一個有警衛守護的營地居住,但是當天晚上,警衛脫崗,營地監控視頻被人破壞,她們遭到大批不明身份男子集體侵犯……

類似的案例,三天當中發生六十六起,導致二十一名女子慘死在發案現場,八名女子事後自殺身亡!一百二十七名女子身受重傷!第三號慘案,居然是田家的直系子弟田友所為,也就是曾經跟舒剛争奪何素娟的那個田家少爺……田友原本有四個妻妾,女權保護法明确規定,貴族子弟的妻妾一律享有平妻的權力,如果夫家有虐待或歧視

行為都可向女權保障委員會提起離異訴訟。

田友的一個小妾,是他在田末整肅田家之前巧取豪奪來的,背後還牽涉到這個小妾的哥哥非常蹊跷的死亡。這個小妾向女權保障委員會提交了離異申請,回來後就被田友活活掐死!

類似的案例,聯盟各地發生一百一十六起!犯案的世家子弟,涉及到兩個公爵家族、二十九個侯爵家族,其餘都是伯爵家族!

若是少數幾樁案例,白依依和葉心怡或許柔弱一些,但是以喬欣欣和林飄香的性子,恐怕自行就處置了……

可是這樣的慘案,居然呈爆炸的方式蔓延開來,涉案者達到數千人之多,更涉及到統帥家族,乃至漢王田末自己的家族!

喬欣欣身後縱有薛中華撐腰,也鎮不住了……所以,葉心怡才不得不向田末求援,明知他在外面實戰訓練非常重要,也叫他回來。

“夫君,你說我們該怎麽處理這些惡人啊?”想到她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導致那麽多女子受難,葉心怡就想哭。

田末也是氣炸了。

——媽蛋,末世母系氏族社會和女權保障委員會,可都是他的主意才推行的,那些人渣雜碎,直接就是打他的臉、拆他的臺啊!

還害死那麽多無辜女子……

“殺!一個不留!統統殺!用斬首方式行刑!還要把他們的狗頭挂起來示衆!”田末咬牙切齒惡狠狠地吼道。

“好!這些人渣敗類就該殺!”周小蕊拍手叫好。

“統統殺?可是那麽多人……”葉心怡瞪大眼睛。

在她想來,手上有人命的直接殺,其餘參與犯案的只殺首惡,比如第一號慘案,殺掉那個營長加兩個首惡就可以了……

全部殺掉的話,會不會矯枉過正?

況且像第二號慘案的案例,絕大部分作案者都查不出來。田末問:“犯案者有多少?”

第 305 章 侍妾攪家

第305章 侍妾攪家

她熱淚盈眶的收拾着東西,左右兩只手提滿了東西,艱難又幸福的往屋裏走。

剛想和蘇玉哝語兩句,就看到兩個穿綠戴紅,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妹,挺着豐碩的胸脯往蘇玉懷裏湊,嘴裏還嬌滴滴的喊着夫君。

一時間茍氏傻眼了,手裏的物件咣當咣當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又一聲巨響。

蘇玉被突如其來的響動吓了一跳,不悅的回頭看着茍氏,“你幹嘛!拿點東西都笨手笨腳的,要你有什麽用,差點把老子吓死!”

“夫君,這,這兩個人是誰!!”茍氏顫巍巍的指着雙胞胎姐妹,嘴唇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她懷疑是自己想錯了,肯定是這兩個賤女人故意勾引蘇玉。

“她們是春水、春波,以後也是咱們家的一份子,她們落難為奴之前可是大戶人家的閨秀,是城裏人,你有什麽事多跟她們商量,別自作主張丢了爺的臉面!”

蘇玉簡單介紹了一下雙胞胎姐妹,并沒有說她們跟自己是何等關系。

春水春波姐妹倆對視一眼,趕緊拉開和蘇玉之間的距離,施施然來到茍氏面前跪下。

“奴家春水。”

“奴家春波。”

“是四爺的妾侍,今日給姐姐磕頭行禮,希望姐姐以後能多多指教……”

雙胞胎姐妹均價四十兩一個,是蘇玉精挑細選得來的,無論禮儀或是床上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看着她們懂事的樣子,蘇玉滿意一笑。

家裏總算有點大戶人家的規矩了,茍氏再不濟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春水春波要是拈酸吃醋給茍氏難堪,他雖不至于把她們趕出家門,但至少對雙胞胎不會這麽有好感了。

茍氏瞠目欲裂的看着春水春波,妾侍,妾侍!!是她想的那種,脫光身子伺候爺們的妾侍嗎

“你們兩個不要臉的東西,老娘的男人也是你們能染指的,滾,給我滾!!”茍氏從地上撿起一個打飯勺,狠狠拍在春水的臉上。

春水倒地,半露的胸脯被粗糙的石地板擦出了一道血痕,更讓男人有施暴的欲望,她媚眼如絲的看着蘇玉:“哎呀~~姐姐好兇……是春水的錯,四爺千萬不要怪罪姐姐,肯定是春水有哪裏做得不好……”

春波連忙磕頭,一時間血跡落了下來,頭發也散亂,令男人我見猶憐,“春水不是故意的,還請四爺、姐姐責罰……”

“你們兩個賤女人給我滾出去,這是我家,不歡迎你們!再敢勾搭我男人試試看,我扒光你們的衣服,丢到乞丐堆裏!”茍氏淚流滿面,然後撲上去打蘇玉,“你這個負心漢,咱們的孩子剛剛胎死腹中多久,你居然納妾,你敢納妾!”

啪——

一耳光狠狠抽在茍氏臉上,蘇玉面色猙獰,“這個家,你願意住就住,不願意住就滾回娘家,要是再敢善妒,爺休了你!春水春波,起來,回房,爺替你們上藥。”

“多謝爺~~”春水春波宛如受驚白兔,怯懦的站起來,一左一右擁着蘇玉進屋。

蘇俊朗擦了擦口水,目不斜視盯着春水胸脯的擦傷,直到父親帶着兩個美妾進了屋,他才丢了玩具風車,叉着腰怒瞪茍氏:

“娘,您太過分啦!怎麽上來就罵人呢,阿爹說了,春水春波是咱們的家人,所以你不可以打罵她們哦,真是沒素質,張嘴閉嘴就是賤人,也不怕教壞我這個小孩子!行啦娘,你別哭了,快點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我進去看看春水姐姐的傷勢。”

茍氏看着兒子也瘋了一樣讨好兩個賤婢,登時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但她還沒來得及暈,剛剛關上的大門就被人重重拍響了。

第 318 章 :吞天的情動之劫

烏貪笑笑,“想知道其他人的下場嗎?看在你我同族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

“就在賈甄氏意欲殺害甄賢時,那個曾經刺殺過你的侍從趕來,将賈甄氏當場擊斃,後,甄賢又連補數劍,她到死時想的都是你。”

“皇帝聯合其他大臣,将甄賢以淩遲處決,事情本來告一段落,但是他忌諱你這個皇叔,所以派人将你悄悄除死。”

僅僅只是聽着,燕九想到這些人的狠厲之處,可是烏貪卻嫌棄不過瘾。

“還記得你受鞭撻時的的感覺嗎?這取舍棋局不僅他人禁锢在裏面的身體裏,一旦身體死去,即便他是仙帝,也只能随着一同身隕。”

烏貪的眼睛緊緊的盯着燕九,“單單只是找出我卻是不夠的,告訴我,燕九,你願為了你的朋友,将這些生靈一點一點的殺戮殆盡嗎?”

一邊是活生生的生靈,另一邊是自己的摯交好友,這種抉擇,堪稱慘烈。

“為什麽是我?”燕九看向烏貪,“我不想成為你吞天族人,我也不想來這雲仙界,更不想去做這種抉擇!”

“不僅你不想,我也不想,因為我選擇了你,所以你沒得選擇。”

烏貪眼神冰冷,棋局上的影像裏,賈甄氏已經摸出了袖中藏着的短刀。

“你再不快些,這賈甄氏連着她體內的朋友,可就都要遭殃了。”

“烏貪,算你狠!”

燕九素手一揚,卻是将棋盤上的半數棋子,猛地掃落在地,無數人在燕九面前倒下,他們死态不一,可是一雙眼睛卻都直勾勾的盯着燕九。

似乎在怨恨燕九為什麽要如此狠心。

對不起,燕九心中如此說到,在我想要保護的人面前,你們還不足以與他們相提并論。

燕九看向烏貪,“現在可以了吧。”

烏貪嘴角勾起,一雙黑瞳直直的盯着燕九的眼睛,“是不是很憤怒,是不是很想殺了我,記住這種感覺,為了所珍惜之人,一切外物微不足道。”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在這句話之後,烏貪化作一道白光進入了燕九的額心。

而燕九卻只能僵硬的站在那裏,看着烏貪在她的識海上來回走動,就像是查看新居的房客。

“你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會動不了?”

“當然是怕你反抗,”烏貪說着笑笑,“畢竟你現在可是十分的厭惡我。”

金色的蓮花盛開在烏貪的腳下,這使得現在的他看上去顯得分外聖潔。

真是可笑,一個操縱人心之人,竟然看上去會顯得聖潔。

烏貪看着腳下的金色蓮花,卻是笑得肆意,“你堂堂一介吞天,卻是修煉出了聖行蓮花,真是越活越回去。”

聖行蓮花?

燕九雖然不能動,可腦子卻是清晰,那不是大善之人才能凝煉出的聖行蓮花嗎?難道開在自己識海上的那些,也是?

“讓我看看你都學了些什麽東西?”

烏貪好像對燕九的識海很感興趣,他盤膝坐在燕九的識海上,卻是伸手攪動起了燕九的識海。

“土靈根,《禦土訣》,甚至還莫名其妙的得了一些傳承,只是這機械傀儡之術如此淺薄,學這個做什麽?有了一些奇遇,也吞吃了一些妖獸和修士,然後……”

烏貪擡起頭來,頗有些嫌棄的看着燕九,“身為吞天,你的修煉之路卻是如此麻煩?簡直就是浪費了你的天賦。也罷,也罷,看在你是吞天唯一後族的份上,幫上一幫也是沒有什麽。”

烏貪說着卻是一笑,“你可要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吞天的血脈裏,究竟隐藏着什麽。”

烏貪的手指在識海當中握住了一物,卻是直接單手拎起。

他這一下卻是将正在沉睡當中的吞天虛影給抓了出來。

燕九忍住那種被強行打斷沉眠的疼痛,憤怒的看着那個“闖入者”,誰知還沒等他開口,就見烏貪數落聲又起。

“這皮毛瞧着卻是不錯,只這身子骨卻是瘦弱了些,真是搞不明白,把這聖行蓮花放在識海中,難道是等着它自己結果嗎。”

吞天摘下一朵聖行蓮花就強行塞進了吞天虛影的嘴巴裏,而原本喜歡耀武揚威的吞天虛影,卻像一只柔順的小雞仔,任憑烏貪為所欲為。

“你這小家夥倒是識趣,快多吃些,只有吃的多了,才能膘肥體壯惹人憐愛,到時等到情動之劫,才不會被其他仙獸所嫌棄。”

情動之劫?其他仙獸,嫌棄?

燕九眉頭一颦,這烏貪到底什麽意思,忽然燕九想到一事,不論吞天如何逆天,但它也屬于妖獸的一種,這情動之劫不會指的是……

春天來了,大草原上的動物們……

想到動物世界上的畫面,燕九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我的識海,能不能請你不要亂說話!”

烏貪卻是無辜的很,“我說錯了?還是你不知到我們吞天會……”

“停!”燕九急忙打住,“你愛做什麽做什麽,只是你能安靜一些!”

烏貪挑眉沒有再說什麽,卻是拉扯起了自己手中的吞天虛影。

“這有些人啊,就是面皮薄,卻不知等到那時,可就身不由己了。”烏貪說着,轉頭看向身後的燕九。

“你不會不知道,吞天這一生當中都會有這樣一個時期。”

燕九無語望蒼天,我倒是想知道,但也得人告訴我啊。

我就是一只野生吞天好嗎!還是放養型的。

“是了,我怎麽忘了,”烏貪恍然道:“你卻是連個長輩都沒有的,這些東西自然也沒有給你提過,不過……”

烏貪想着,卻是眯起了眼睛,“我們吞天一族生來便性子冷淡,于情愛一事上更是涼薄到極致,好在我們還有情動之劫,否則,我們吞天一族早就斷絕了。”

烏貪說着,面色肅然起來,“別怪我沒提醒你,若是你不想被情愛絆住了腳步,等到你額上妖紋泛起桃花色時,最好是找個無人的地方,将自己修為封鎖強行閉關,否則……”

燕九聽着一挑眉梢,這“否則”的結果,我是一點都不想知道啊。

第 305 章 煞

第三百零一章 煞

“陸機道友,恐怕已經沒有再試的必要了,我們還是先走吧。!”他目光一沉,傳音給挎劍男子。

“我的劍已經出鞘了數寸,斷沒有這麽收回的道理。”陸機冷哼一聲,斷然回道。

一語說罷,其手長劍“o啷”一聲出鞘,一道巨大無的雪白劍氣,頓時直指而,貫通九天。

“來的好!”呼言道人見狀,大笑着說道,單手一揚。

其身後虛空之,一聲嘹亮鳳鳴響起,一柄赤色長劍憑空而出,懸浮在半空。

劍身之金色靈紋光芒閃耀,映出一道千丈餘長的巨大劍影,劍影之赤紅火焰朝着兩側噴湧而出,如同兩道千丈之巨的火焰羽翼,張開在天幕之。

霎時間,整個聖傀門主島方圓近千裏範圍之內,氣溫驟升,到處都充斥着一股灼人的熱力。

與之相伴,那近千名黑衣豆兵手的黑色巨斧也是靈紋一亮,燃燒起熊熊火焰,朝着那些青甲兵卒和十方樓修士劈砍而去。

原本已經抱定必死之念的聖傀門衆人見此情形,頓時重燃起了生的希望,一個個喜極而泣,也不知誰振臂一呼,所有人開始朝着十方樓衆人瘋狂攻殺而去。

疤面男子見狀,只得嘆息一聲,飛身而起,要朝陸機那邊飛去,雲霓與白奉義兩人,卻已經先他一步,身影急閃而過,擋在了他的去路。

整個廣場之重新亂作一團,混亂厮殺了起來。

……

雷暴海洋,距離聖傀門數十萬裏之外的一片海域。

頭戴牛首面具的韓立,與重銮遙遙相對,懸立在虛空之。

之前,他幾次使用雷陣傳送,卻始終沒能甩脫重銮,被其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追随而至。

“韓立,即便你能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重銮攤開手掌,在身前攥成握拳之狀,眼露出一抹譏諷笑意,說道。

“不過是領悟了些許煞氣法則,這般口出狂言,看來你你口的那個廢物師弟方磐,也沒強到哪裏去。”韓立反唇相譏道。

“沒想到你居然也能看出煞氣法則,倒是小看你了。”重銮聲音一冷。

“你能夠這麽輕易的追蹤到我,并無聲無息的發動了幾次突襲,只怕也是利用的煞氣吧?”韓立嘿嘿一聲低笑。

“不錯。事實這幾次都是你在帶着我遠遁,我根本什麽都不用做。”重銮面帶有一絲玩味之色,直接承認道。

韓立聞言神色未變,心卻是一動。

其實他對于煞氣法則了解不多,此法則屬于一種不慎常見的法則,具體有何特異之處,他心并不清楚。

先前重銮打入他體內的那一道黑色晶絲,便是凝聚出來的煞氣法則之絲,對方似乎能借此鎖定自己位置,并借此使得身體虛化,進行一些類似于傳送的舉動。

除此之外,雖然并未表現出來什麽異狀,但他卻明顯能夠感受到自己心的兇煞之氣,正在逐漸增強,并且以他神識之強,都無法強行壓制,反而越是壓制,增長越快之勢。

韓立心隐隐覺得,這兇煞之氣若是達到一定程度之時,恐怕是那焦面大漢對他突施殺手的時候。

遲則生變,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韓立心主意一定,單手一招,身後烏光大作,重水真輪浮現而出,并旋轉着疾馳而出,朝着重銮身砸去。

後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竟是不閃不避,迎面沖了來。

在重水真輪撞擊而的瞬間,其身軀再次虛化,變作了黑色霧氣,被真輪一穿而過。

韓立見狀,手法訣一掐,口低喝一聲:“疾。”

重水真輪之的那團水之道紋,頓時光芒大作,輪身瞬間漲大一倍,并劇烈旋轉起來。

在真輪的帶動之下,虛空之的水屬性靈氣立即急速運轉起來,從傳出陣陣沛然無的撕扯之力,很快在海面之,形成了一道高達千丈的巨大水流漩渦。

重銮化作黑霧的身軀尚未散開,被這股力量一扯,拉入了漩渦之,只是發出了一陣模糊的呼叫之聲,很快消失在了其。

韓立見此情景,心沒有半點放松之感,其手腕一招,急速旋轉的重水真輪立即一滞,飛掠而回,懸停在了他的身前。

沖入高空的水流漩渦失去動力,頓時摔落而下,在海面激起陣陣洶湧水浪。

海面之水花散盡,卻是空無一物,根本不見重銮身影。

韓立眉頭一蹙,在方才,他只覺心無端升起一股戾氣,面具遮蓋下的眉心處,也有縷縷黑色霧絲凝聚而出。

這時,在其身下的海水之,突然出現了一團黑影,如同烏賊噴吐的墨汁一般,很快暈染開來,将方圓千丈範圍內的海水都染成了漆黑之色。

海面之,黑油油的水浪如同沸騰一般不斷翻滾,面有道道黑色霧氣湧動而出。

只聽“嘩啦”一聲響。

一片巨大水浪從四面方忽然卷起,如同一朵巨大的黑色食人花,張着巨口四下一合,朝着韓立身包圍了過去。

韓立眉頭一挑,身光芒一亮,要閃躲開來。

可在這時,他眉心處的黑色霧絲突然亮起了幽黑光芒,他只覺得識海之一陣銳痛,身形也不由得一遲滞,竟沒能躲避開來,連同重水真輪一起,被那片黑色水浪包裹了進去。

韓立環視四周,卻只能看到一片深沉如墨的漆黑虛空。

他雙目之藍光亮起,方看到四周虛空之,正有一縷縷黑色霧氣懸浮在半空,占據面積足有方圓百餘丈,但卻無法看透。

他身形轉動了一圈,發現他的神識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xiàn zhì,此刻能夠感知到的,竟然只有充斥四周的煞氣。

韓立深吸了口氣,單手一招,重水真輪立即飛速旋轉起來,朝着前方急掠而去。

只聽“噗”的一聲響動。

重水真輪砸在了一面水壁之,劇烈震顫幾下之後,竟然被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層層纏繞住,一時間竟然無法動彈。

他越是催動仙靈力去控制真輪,那些萦繞在四周的黑色霧氣湧動得越劇烈,将重水真輪纏繞得也越緊密。

韓立眉頭微蹙,單手一掐劍訣,一柄青色長劍從袖疾馳而出,周身靈紋閃耀,青光大作,一下子分作七十二柄青竹蜂雲劍,四散疾射而去。

飛劍鋒芒極盛,劍身之蕩漾起來的層層青光,再度分出數柄青光劍影,密密麻麻的足有數千柄,一下子布滿了周圍空間。

此刻,若有人在這片漆黑空間之外,可以看到的卻是一個直徑足有百丈之長的黑色圓球,懸浮在海面之,正不斷吸收着那些濃如墨汁般的漆黑海水。

黑球表面之,不斷有頂部尖尖的大包浮現而出,将整個圓球撐得不斷變形,看起來像是一個黑乎乎的刺球。

距離刺球不遠處的半空之,懸浮着一頭長滿漆黑鐵羽,頭頂金黃如冠的黑鶴,其身羽毛隐隐有黑色火光閃現,看起來甚是不凡。

黑鶴脊背之,一名身着黑色鬥篷的焦面大漢盤膝而坐,雙手捧着一柄黑刀,雙目盯着黑色圓球方向。

黑刀表面一圈圈靈紋詭異的忽明忽暗,表面黑氣缭繞,隐隐有鬼哭狼嚎聲傳出。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重銮。

“主人,這家夥還挺能折騰的!”黑色巨鶴忽然彎過細長的脖頸,回頭對重銮說道,聲音尖銳異常。

“無妨,他折騰的動靜越大,煞水凝聚得越快,我的煞元侵蝕得也越厲害。等一會兒他折騰不動了,便是我們了結他的時候。”重銮笑着說道。

“要不是為了弄清楚他身藏着的秘密,主人您哪裏需要用這等水磨工夫?以屠仙刃正面進攻,他也絕不會是您的對手。”黑鶴繼續說道。

“能讓方磐折騰數百年的秘密,實在讓人好得很吶,若能全部都挖出來,也不枉我花費這些時間和力氣了。”重銮目光微凝,繼續說道。

這一人一鶴相互交談的同時,黑色圓球的動靜果然越變越小,最終徹底恢複了平靜,而周圍海水的黑色水液,則已經全部都融入了黑色圓球之。

然而令人有些怪的是,黑色圓球的體型非但沒有變大,反而縮小了許多,其光芒凝實,有如一塊巨大的黑色晶體。

“看樣子差不多了……”重銮說着,從黑鶴背站了起來,單手提刀的身形一躍,飛至黑色圓球前,擡起手掌朝圓球之輕撫了去。

只見其掌心之忽然有黑光亮起,一團黑色旋渦從浮現,那黑色圓球之頓時湧動其一片黑色煙塵,滾滾湧入了那道漩渦之,吸入了重銮體內。

伴随着大片黑煙從圓球之分離,黑色圓球的體積變得越來越小,韓立的身影從顯露了出來。

此刻的他,渾身僵直,雙目緊閉,眉心之那團黑色霧絲已經消失不見,只餘下一個黑漆漆的“煞”字寫在眉心,看起來似乎已經沁入了皮膚之下,與他融為了一體。

而在其身邊七十二口青竹蜂雲劍和重水真輪,則全都包裹在一層薄薄的黑色晶體之,光芒黯淡,微微顫動着,卻無法掙脫開來。

重銮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雙指一擡,朝着韓立眉心處的那個“煞”字點去。

只要他的指端觸及到面,韓立腦海之潛藏的所有秘密,将毫無阻滞的徹底向他打開大門,全都為他所知。

可在這時,異變突生。

韓立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眼藍光閃動,眉宇間“嗤嗤”聲一響,一根晶絲激射而出,直接将那個煞字擊得粉碎,直奔重銮眉心射去。

第 309 章 309 不想看你為他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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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309不想看你為他傷心

葉綿綿點了點頭,慕司皓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很大,不時有醫生護士進進出出,葉婉清的聲音不時傳出來。

許久,才傳出來慕司皓的聲音,“哥,葉小姐來了!就在門口。”

慕寒川還沒有說話。

葉婉清的聲音就嚷了出來,“放她進來做什麽?讓她走,她就是災星,如果不是因為她,你大哥還好好的。剛才動手術的時候,也沒有見她有多少真心,跑得連人影都不見了。現在她還來做什麽?”

“媽,您別這樣,人家還在門口呢,你就不怕被人家聽見了。”慕司皓小聲地勸說着。

葉婉清的聲音卻依舊很大,“我就要是說給她聽!好讓她知難而退。”

葉婉清吵吵嚷嚷,母性十足,卻沒有了往常溫婉的感覺。

許久,大約是慕寒川說話了,病房裏這才安靜了下來。

但是他說了什麽,葉綿綿一個字也沒有聽見。

不過片刻之後,病房的門打開,慕司皓攙扶着葉婉清走了出來。

葉婉清那眼神落在葉綿綿身上,是左看右看都不對勁。

慕司皓朝着裏面使了一個眼神,“我哥讓你進去!”

葉綿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點頭。

“你哥見她做什麽?那還不是氣得要崩線啊!”

葉婉清還在絮絮叨叨,慕司皓推着她走進了電梯,電梯門随後關上了。

葉綿綿看着這裏其實還有保镖守在門外。

她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病房裏一片雪白,特別安靜,只有桌面上那心跳儀的波動,以及輸液管的滴點在動着。

慕寒川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連唇瓣都是雪白的。

他似乎睡着了,雙眸緊鎖着,整個人一動不動的。

她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跟前。

她其實極不想站在他跟前,可是她不得不這麽做。

能救秦烈的,也只有他了。

許久,他終于是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充滿了血絲的深眸。

原本寧靜的病房,也因為這雙眸子而瞬間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他盯着她看。

她也怔怔地看着他,雙手垂在身側。

他也看到了她眼底的那一抹悲傷,只是可憐,她這一抹悲傷不屬于他,而是屬于另一個男人。

“有什麽話就盡快說,說完趕緊走!”

他冷冷地開了口。

“慕寒川,秦烈他真的不是故意傷你的,他有病,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

他冷笑了一聲,“是啊,有病,你為什麽要跟一個有病的男人在一起?”

葉綿綿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耐着性子解釋,“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如果你對我不滿,你有什麽怒火,都可以發洩到我身上來。求你放過秦烈好不好?”

她隐約想起來,他曾經說過,總有一天,她會乖乖到他面前求他。

而現在,他終于是如願以償了。

她不知道這一切是他的安排,還是巧合。

不過,這一切不重要了,她不想去分辨真假了,她只想知道結果。

“他想置我于死地,而你讓我放了他?”

“不是的,他絕對沒有這樣的,這真的是一個意外,他以為你在欺負我……”

“夠了!你在這裏等了這麽久,我還以為你會有點關心我,看來我想錯了,你壓根不在意我。你在乎的就只有那個神經病……”

“慕寒川!”

“夠了,你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慕寒川閉上了眼睛,不想再搭理她。

她說的話,每個字都不是他想聽。

或者說,她說的這些話都會刺激到他,讓他生氣,氣到想要崩線。

“好,那你好好養病,我明天再來看你!”

“你別來了!”

她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淩晨的街頭,并沒有什麽人,她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有些無助。

許久,才想起來要回家。

到家之後,紀喬希已經在吃早餐了。

紀喬希看着葉綿綿臉色蒼白,一直在詢問着她,可是她卻一個字都不想說,往床上一趴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紀喬希看着神情恍惚的葉綿綿,心疼直搖頭。

明明她什麽事情都沒有做錯,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懲罰她?

一個如此堅強而聰明的女子,要遭受這麽多磨難?

可惜,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剛給葉綿綿蓋上被子,她胃裏就一陣翻湧,便匆匆地沖向洗手間,對着馬桶。

一陣嘔吐。

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孕吐的症狀越來越強烈了。

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她還怎麽去拍戲?

可是,已經簽了合同,不能拍也要硬撐着上啊。

葉綿綿一直睡到次日中午才醒過來,她睜開眼睛,躺在床上,渾身都是軟綿綿的,乏力頭痛。

強撐着坐起來,卻仍舊有些頭重腳輕的。

“叩叩叩!”

敲門的聲音響起,她這才起身去開門。

紀喬希站在門口看着她,看着葉綿綿的臉色蒼白,整個人很是消沉的樣子。

“什麽事情,喬喬?”

“剛才安瀾打電話過來了,她說一會跟關律師一起過來。現在我要去店子了,你一個人在家裏行不行啊?”

“我沒事,我很好,你去吧!”

紀喬希又看了葉綿綿幾眼,在确定她沒有生病之後,這才離開了家門口。

葉綿綿強打着精神,去洗漱了一番,現在秦烈還在牢裏,她不能這樣倒下去。

收拾完之後,安瀾便來了。

葉綿綿給兩個人一人泡了一杯茶,将昨晚上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安瀾一聲長嘆。

關琳倒是冷靜一些,雙手捧着茶杯,“這件事情說重不重,也輕也不輕。如果打官司的話,我覺得走不通了。現在唯的方式就是跟慕寒川談了。只要他不起訴,秦烈就沒事。比如,他說兩個人是開玩笑的之類的……”

葉綿綿低下了頭,對于她來說,打官司比找慕寒川求和要好。

慕寒川昨晚上說的那些話,她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葉綿綿,這一次秦烈就全靠你了。你只要跟慕先生談好條件,一切都好辦。你想想,秦烈這都是為了你。第一次是在機場,這一次在醫院……他為你做了那麽多事情,你無論如何也要幫他一下吧。”

第 305 章 又一個空間袋

儒家大儒,對于邪道,邪氣極為克制!

喝聲響徹,大地深處,那股蠢蠢欲動的鬼氣,屍氣,戾氣,怨氣,被天地浩然之氣一沖,瞬間沖散,各自回歸了大地深處。

“轟!”

無邊無際的天地浩然之氣,以摧枯拉朽之勢,鎮壓下來。薛烈化成的霧海,被這股氣息一燙,立即黯淡了不少。而霧海中央的邪神黑影,也像被沸水澆中,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啊!——”

薛烈修煉的這門“邪神咒法”,可以将身體化成霧海,使得對方無法攻擊。但相對的,霧化的時候,受到克制的力量,比如遇上了佛宗高僧,或儒家大儒,受到的傷害,都要大大增加!

薛烈修煉這門功法,本來是為了對付風太蒼的。在霧化狀态,風太蒼的始魔內力,根本對他造成不了什麽傷害!但沒想到,這裏居然會遇上了大儒!

淮安城中的那位大儒,只是這麽一聲喝斥,薛烈立即就受了重傷。一口氣力,也無以為繼,立即衰弱下去。

“就是現在,給我鎮壓了!”

方雲立即揮動“五獄峰”,鎮壓下去。八條遠古天龍之力,這樣的力量,就是風太蒼也要顧忌,得使出最強大的“原始之魔”,去對付!

“轟隆!——”

巨大的五獄峰,“砰”的一聲,震碎了邪神黑影,鎮壓了下去,浩浩蕩蕩有佛光,立即在霧海中,暴炸開來,霧海中立即發出“嗤嗤”的聲音,就像拿烙鐵,在一塊血肉上烙一樣!

“啊!”薛烈發出痛苦的嚎叫聲,他居然還沒死:“是誰!你到底是誰?!”

薛烈怨毒的咆哮聲,響徹百裏方圓內的虛空!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太快了!

在這電光石火的時間,他就先是受到方雲和七大妖君的攻擊。剛剛化為霧海,逃過毀身之厄,馬上方雲又化成上古兇獸,使出五獄峰,和無數掌印,飛劍。剛剛使出地邪之法,馬上又遭到淮安城中大儒的鎮壓,然後又被方雲以八龍之力的大圓滿佛力砸中!

這一系列的功擊,如同狂風驟雨,令人應接不暇。薛烈還有好多手段沒有使出來,就已經受了重傷。精氣大損,力量直接跌過了五條天龍之力!

這種情況下,還不逃走,就是蠢貨了!

痛苦的咆哮聲中,薛烈化為一道漆黑的氣柱,沖天而起。他要逃,立即就逃跑!

“哪裏逃!”

看到薛烈逃跑,方雲化身的上古兇獸眼中金光一閃,立即瞄準了氣柱中一個白色的小點,幻化出一條手臂,立即一掌抓了過去:“大力金剛掌!”

一只數畝方圓的金色佛掌,穿過虛空,一把抓入了薛烈化身的氣柱中,将那個白色的小點,抓入了掌心。

“我的空間袋!你,你休想!——”

薛烈大驚失色,聲音中帶上了一點驚慌的味道。急切間,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幻化出一只大手,向方雲的佛手抓過來,同時,他也以心念溝動空間袋上的禁制,升出一股大力,要将方雲的手掌彈開。

“空間袋!!”

方雲花了幾個月,用精神力培養天龍眼。如今天龍眼看透規則的一些力量,滲入了兇獸“蜚”的眼睛中。方雲剛剛發現了薛烈藏在霧氣中的這個白點,憑直覺他知道,這是薛烈極為重要的一樣東西。不是要害,也是其他的什麽寶物。卻沒想過居然是寶間袋!

空間袋是什麽?儲存東西,放寶物的地方。聽到是空間袋,方雲立即精神大振,更加不可能放過了!

“佛陀刻碑——”

方雲大喝一聲,就要再次使用“佛陀刻碑”的大威力絕學。就在此時——

“喝!——”

百裏方圓內元氣震動,卻是淮安城中那位,看到這位邪道強者還不走。再次暴喝出聲。綿綿的天地浩然之氣“轟”的一聲,将薛烈的霧身連帶化出的黑色大手,一齊震散。

“好機會!”

大方幻化的佛手一抓,立即把這件空間袋抓了過來,就要鎮壓到丹田內。

“休想!爆!爆!”

随着薛烈的兩聲大喝,空間袋中突然發出一股大力,将空間袋口撐開。兩杆漆黑的長槍化龍而出,飛了出來。

薛烈再不遲疑,帶着兩杆長槍化為一道沖天氣柱,沒入烏雲之中,然後向北飛去。眨眼間消失無蹤。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薛烈都消失了,他驚怒交加的聲音,才從空中飄下!

方雲取了空間袋,用天地萬化鐘消去了上面的禁止,然後鎮壓了起來。這才搖身一晃,恢複了人身,落到山頂了。

他此時才面朝北方,運氣于喉,笑着回答道:“薛烈,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方浮水,飄到天上的水,到底是什麽?”

百裏外,薛烈聽到這句話,化成的飛虹,突然一滞,“噗”的就是一口鮮血噴出,不可思議的咆哮道:“是你!方雲!”

浮在天上的水,不是雲又是什麽?方浮水,就是方雲!

想到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沒有殺了方雲,反倒讓他配合一個大儒,将自己重傷。

“我的空間袋啊!!”

想到自己的那個空間袋,薛烈的心就開始滴血。

“方雲,我一定會回來的,你必須要死!”

遠處傳來一陣陣轟隆隆的響聲,無數發洩的薛烈,将數裏外的數座山峰,全部摧毀。

“哈哈!”

方雲笑了兩聲,不置可否。受了他和徐老先生的夾擊,最起碼幾個月內,薛烈是不可能再找他的麻煩了!

“天象級果然厲害!我使出渾身解數,也只能重傷,卻殺不死他。朝廷的大儒,也沒法給他們造成致命傷害!”

方雲心知,要想一聲喝死薛烈的這樣的天象級高手,恐怕還要三公親自出手才行!能為天下群臣領補,三公在儒道上的造詣,必定極為高超!

“大人……”

一陣呻吟聲,從遠處傳了過來。

“嗯?”方雲目光一掃,循聲望了過去,心中立即一跳:“伯言!”

只見山道的另一邊,相隔近千丈夫的地方,趙伯言躺在地上,一塊巨大的岩石壓在他的腿上,鮮血直流。

方雲身形一掠,立即趕了過去。震碎了岩石,把他拉了起來:“怎麽樣?”

趙伯言苦笑:“還受。就是被勁氣餘波掃中,震散了內力,短時間內恢複不過來!”

趙伯言早就留意了,方雲一上山,他就準備好了躍離。但他反應還是慢了,而方雲和薛烈的交手威力也太可怕了。他退出了數百丈,依舊被掃中,震散了內力,跌落下來!

兩人一個天象級,一個地變巅峰。兩個人交手,勁氣餘波也不是他能承受的。若不是他早早逃出百丈,恐怕已經死了!

“趙伯言的實力還是太弱了。”

聽到這番話,方雲心中立即産生了一個念頭。趙伯言的作用,已經慢慢顯現。将來的作用,還會越來越重,絕不能出現任何事情。必須要增強他的實力才行。

不過,地變級靠的是個人意志力和一部分運氣。這一點,方雲也幫不上忙!

“是我太大意了!”

方雲在趙伯言肩上一拍,立即驅散了他體內的勁氣餘波。又掏出一顆上品丹粒,讓他服下。片刻之後,趙伯言也就痊愈了。

“你現在是精魄級,到了淮安城,我會提供給你凝魄英魄的方法。也會給提供丹藥支持。但是沖破地變級,還得要靠你自己!你将來跟在我身邊,很可能成為別人的目标,實力比須強大才行!”

方雲道。

趙伯言大喜,方雲身上凝練七魄的方法,絕對是頂尖的。這一點,看看管公明就知道了。趙伯言沒想到自己因禍得福,立即激動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恩賜!”

“不用謝了,這是你應得的。走吧。管公明他們還等着呢!”

“是!大人!”

……

淮安城紅磚碧瓦,隽刻着“淮安”二字的城門前,管公明、周昕、楚狂連帶其他早早抵達淮安城的第二十七軍營士兵,已經在城門外列着隊伍等着了。

“參見平妖大将軍!!”

洪亮的聲音,響徹雲霄。城門外,幾萬大周甲士單膝跪地,身上的甲片“锵锵”震動,連成一片。

随着方雲的軍職越走越高,他在軍中的威信也是越來越高。現在雖然還只是大将軍,但在每二十七軍的甲士心中,方雲已經是侯爺了!

大周朝有一百多位王侯,但有幾個人能獨自力戰妖族三大妖王!如果方雲都沒有資格稱侯,其他人誰又有資格!

“起來吧!”

方雲伸手一拂,洪聲道。

“謝大将軍!”

衆甲士立即站了起來。

方雲一掃,立即落在站在旁邊不遠處的一位老儒。這位儒生七十餘左右,青衣儒服,雖然白發蒼蒼,但雙目精神矍爍,不讓年輕人。

“晚生見過徐老先生!”

方雲大步上前,躬身行禮,态度恭敬。

“嗯,”徐正龍老先生微微颔首:“我與你老師郭伯濟是知交,收到你的信也就過來了!不錯,精氣秉直。怪不得夫子和伯濟都瞧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