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0 章 季氏家廟

石清響何嘗不想引季有雲出來。

他沉吟片刻,恭聲問戴明池:“師父可擔心将發現續命丹的消息傳之天下,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戴明池傲然反問:“麻煩?會有什麽麻煩?”

石清響笑了:“也是,對他人是麻煩,對師父而言,還遠遠稱不上。那徒弟便放膽去做了。”

不出幾日,化神戴明池在極北冰川獲得續命丹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道修大陸。

戴明池以為石清響如此做,是為了刺激季有雲逼他露面,實際上石清響也确在刺激季有雲,算上這個地方,季有雲已經損失了兩處煉丹藏寶的所在,損失到在其次,這是石清響下給季有雲的戰書,意為:學了《大難經》的人出現了,你敢不敢來?

要說什麽對季有雲吸引最大,值得他去冒險,大約只有《大難經》了。

若說這誘惑還不夠大,石清響又幫他添了點籌碼,由續命丹引起的軒然大波還未平息,又有傳言稱,季有雲出現了,意欲趁戴明池不在,偷襲符圖塔。

想一想,眼下這局勢,那季有雲還是頗有可能殺去符圖宗報複的。

不過戴明池并不打算被季有雲牽着鼻子走,他和石清響商量之後,秘密給留守符圖宗的南宮久、梅杞等人下了嚴令,調集宗門內所有元嬰,外松內緊,一旦季有雲出現,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務必留下他一刻鐘,有一刻鐘的時間足夠戴明池自極北冰川殺回符圖宗。

但當着外人戴明池卻表現地如臨大敵,他甚至還施了個障眼法,好似自己已經趕往符圖宗,留在極北冰川的只是他的化神分身。

戴明池準備停當,只等季有雲上鈎。

他甚至想,若換成是他,面對如此局面,錯将真身當做化神分身,那是肯定不會放過這等削弱敵人的機會,季有雲想必也是如此,他修為比自己差那麽多,便是用《大難經》來推算,諒他也分不清真身假身。

季有雲十分沉得住氣,又是十幾天過去,依舊沒有動靜。

石清響這些日子也沒閑着,他又有了重大發現。

一個跟随季有雲多年的看守供述,當年天魔宗突然來犯,衆人措不及防,煉魔大牢被攻克,季有雲聞訊自天幕趕回,招集舊部,重建煉魔大牢。

當時因為鞏騰發不見了蹤影,他得以與任琛陪在季有雲身邊,季有雲跟着妖魂直接下到深海,在一處破碎的石牢裏找到了三具屍體,其中有一人便是季有雲的兄長,被季有雲斬斷雙腿,一直關在煉魔大牢裏。

季有雲當時情緒頗有些反常,他和任琛都不敢多嘴。

季有雲出手,将鞏騰發和醜鬼丁琴的屍體挫骨揚灰,只留下了季有風,他命令兩人想辦法将季有風自斷腸鎖上取下來,跟着他走。

三人在水下漫無目的走了好一陣,季有雲好似才回過神來,自任琛手裏将屍體接了過去,打發兩人離開。

按照此人的記憶,石清響順利找到了那片水域。

依他的經驗,方園搜尋不過數裏,便發覺有異。

其實就是石清響發覺不了,戴明池也會幫他,不用他出手,跟随而來的戴明池已經施法打開了一片新天地。

這是石清響前世不曾聽說的地方,季氏家廟。

這裏停放着季氏一族歷代祖先的靈柩,季氏雖然人丁不旺,但先祖曾為商傾醉摯友,助他進入蜃景神殿,自己卻被魔修所害,商傾醉引為一生遺憾,對他的後人全力提攜,這季氏家廟也修建得高大雄偉,金碧輝煌。自外邊看上去像水晶宮一樣。

這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

戴明池垂涎《大難經》,不要說季有雲那厮的列祖列宗,就是商傾醉複生,也不會令他有絲毫敬畏之心,他大步走進廟內,長聲笑道:“這地方不錯,你發現了麽,這廟裏有靈氣。哈哈,咱們來瞧一瞧,季家先人陪葬的都有哪些寶貝,會不會有《大難經》?”

話雖這樣說,戴明池自己也知道,陪葬的寶貝或許有,只是《大難經》連季有雲自己也沒有學齊,肯定不會在季家家廟裏找到。

不管怎樣,能找到這等地方然後放肆一番,實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這季氏家廟布局到沒有什麽特別,正殿供奉神位,擺放香案火燭,戴明池進來之後神識遍布整座家廟,在季氏先祖的靈位前站定,望向懸挂于對面牆壁上的四幅畫作。

這四幅畫不知是誰人所作,歷經數千年不腐,畫上不管人還是背景都活靈活現,細致到一草一木甚至衣裳的褶皺紋理纖毫畢現,望得久了好像裏面的人活過來,只需前進一步便能邁入畫中接觸到他們一樣。

戴明池急着去後殿停棺之所,幾幅畫畫得再好,也不是什麽寶貝,本不會令他為之停下腳步,但現在他卻被最後一幅畫吸引了注意。

仙雲缭繞間,一座水上宮殿若隐若現。

朱紅殿頂,漆黑的外牆,大殿看不出是由什麽材質建成,海面上白色的靈霧蒸騰,宮殿的下半截全部淹沒在霧裏,但看畫的人自會生出一種那宮殿其實是飄浮在空中的感覺。

這幅畫,大殿只是背景,近處有兩個人對峙,其中一人在其餘三幅畫上也都有出現,明顯是堂上供奉的季家先祖。另一個人膚色發烏,披頭赤腳,模樣兇狠醜陋,身上盤踞着一條雙頭巨蟒。

此情此景若叫紅箋一看,便會知道畫的正是季家先祖當年遭遇魔修,遇襲身死,并且失落《大難經》的那段往事。

戴明池慨嘆:“蜃景神殿原來是這等模樣。清響,為師日後能不能進入蜃景神殿,還需看你的本事。”

石清響回應:“師父放心。”

戴明池這才又看了看前面的三幅畫,第一幅畫面中背景一片昏黃,好似鴻蒙初開,又像是大陸即将碎裂之前,黑色的劫雲在天上翻湧,裏面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白色身影,那人五官模糊,單手前伸,在他的手掌下方,明顯年輕許多的季家先祖手捧一卷經書,神色恭謹。

很明顯,這幅畫講的是季家先祖得到《大難經》的經過,看上去頗有些仙人所賜,受命于天的神聖意味。

戴明池對之嗤之以鼻:“裝神弄鬼,故弄玄虛!”

第二、三幅圖沒什麽好說,分別是季家先祖與商傾醉相識,把酒言歡;以及兩人聯合了衆多道修除魔衛道的情形。

戴明池不再細看,大步往停放棺木的後殿而去。

石清響的目光卻仍停留在那第一幅畫上,他在想:“真應該帶紅箋來看看這幅畫。叫她來親眼确定一下,畫裏這情形是不是無名天道宗的人在傳功,畫上這結界馬上就要碎裂了,之前不知有沒有人進入過,但季氏先祖必定是最後一位傳人。若真是如此,八部真傳,《大難經》獨成一部,這部經書已經三具其二,剩下季有雲手裏那部分他給了卷假經,等我慢慢想辦法辨別就是了。這還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紅箋雖然僞裝成蕭蕭也算天衣無縫,不過這次是近距離接觸戴明池,石清響不敢叫她冒這麽大的風險,此時她正跟着赫連等人,藏身在距此不遠的隔絕之陣中。

石清響在這季氏家廟裏有所發現,不由得就思念起她來。

季氏家廟的後殿不及前面明亮,正中案桌上擺放着十幾塊牌位,戴明池并不關心季家都曾經有些什麽人,徑直來到那些靈柩前。

巨大的黑色棺木隔絕了神識,即使是戴明池隔着那層棺材板也無法确定棺材裏邊的情形。

戴明池心念微動,吩咐石清響:“你靠後些!”

戴明池想要打開這些棺材看看裏面的情形,至于被打擾的死者精通《大難經》,那根本不為他所顧慮。

不要說季氏先祖不是壽終正寝,就算是,也料到會有人來開棺,季氏全族一個化神沒有出過,戴明池根本不信他們會有什麽手段對自己形成威脅。

石清響依言後退,戴明池施法幻化出一只金色大手,淩空抓起了眼前這一具棺材的上蓋。

棺材裏只躺着一具無頭枯骨。

棺材擺在首位,加上屍體無頭,應該便是那位死于魔修之手的季氏先祖。

戴明池神識入棺一掃,确定這棺材裏确實沒有任何的法器法寶,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他丢下那棺材蓋,又接連将後面的幾口棺材打開,詫異地同石清響道:“難道這季家留有規矩,法器法寶一律不陪葬麽?”

石清響猜測道:“也有可能是早被旁人取走,咱們來得遲了。”

戴明池聞言一怔:“嗯?”誰會來得比他更早?但他随即反應過來,冷笑一聲:“季有雲?季家有這不肖子孫,真不知祖宗作了什麽孽。”

棺材已經開得差不多了,戴明池卻還一無所獲,這令他十分不滿,他和石清響的目光同時落到了最後兩口棺材上。

季有雲未死,棺材肯定是空的,戴明池道:“那咱們就看看他是怎麽對待自己兄長的吧!”

第 312 章 :和離

第三百一十二章:和離

“你也別氣餒,阿窈的病不是你造成的,你日日夜夜都在替她翻醫書尋藥方,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裏。”

見蕭千帆耷拉着腦袋,明褚玉走在他邊上寬慰。

“你也不必寬慰我,治不好阿窈的病我心裏始終不好受。”

蕭千帆語氣頹廢,細想起來,明褚玉許久都沒見他笑過了。

“你對阿窈…”

遲疑片刻,明褚玉還是沒能将話說出口。

蕭千帆沉浸在失落情緒中,沒聽到明褚玉說的話。

“你對阿窈是不是還有感情?”

明褚玉鼓起勇氣問。

蕭千帆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道:“沒有的事,我不過是擔憂她,她如今有了麟兒和江兆尹,我自然是要将心思從她身上抽出來的。”

見他手忙腳亂掩飾的樣子,明褚玉便知道他的話一半真一半假。

“有也沒什麽,你們認識這麽多年,這般深厚的感情豈非是一朝一夕說沒就沒的。”

明褚玉一邊說着一邊往前走。

蕭千帆看着她失落的背影,心裏生出絲複雜的情緒。

明褚玉對他如何,他心裏如何不清楚?自從沈樂窈被慕容淵扣在南燕後,家中的鋪子生意便是由明褚玉在幫忙打理,她還時不時到蕭宅來探望秦氏,便是想多與蕭千帆相處。

後來,江雲岫将麟兒托付給蕭千帆,明褚玉亦是時常過來幫他帶孩子。

一來二去,倆人已變得十分稔熟。

這份感情,蕭千帆一直沒捅破,明褚玉便也就緘口不言,如今人家女兒家都說到這份上,蕭千帆心想自已不能再裝聾作啞。

回到書房,他吩咐齊安準備筆墨紙硯。

“公子,您可是要查閱醫書寫藥方?”

齊安關切地問。

蕭千帆并未應答,而是埋頭在宣紙上落字。

不多時,齊安臉色白了白,問道:“您要與少夫人和離?”

“這件事遲早都要做,不如今日将它了解了,這樣對我們幾個人都好。”

江雲岫眼神篤定,手中的筆落得飛快。

齊安低了低頭,沒再說話。

夜色降臨後,蕭千帆将寫好的和離書交到江雲岫手上,有了這封和離書,他與沈樂窈便算是名正言順了。

“等阿窈醒來後,你便将這個交給她吧。”

蕭千帆叮囑他。

“你這是要?”

江雲岫疑惑地看他。

“該用的藥我都給阿窈用過了,我想她一直待在晉中也不是辦法,不若你将她們母子帶回盛京去,或許對醫治她的病會有好轉。”

“京中有章太醫在,他也能幫看。”

蕭千帆直言,不再拖拉挽留。

“那你呢?”

得知他看出自已心思,江雲岫有幾分驚詫。

“我是帶着蕭家來晉中讨生活的,日後還是繼續待在這的好,而且我已有在這裏開醫館的打算,阿窈在這裏的産業我也會幫忙打理。”

說完,蕭千帆拿出張地契遞給他:“這是原來輔國公府的府邸,自從沈家大房挂出來賣後,阿窈悄悄托人買了下來,這張地契你也先替她保管着。”

江雲岫接到手中,神态變得有些複雜,他想不到蕭千帆竟私下替他們夫婦倆做了這麽多事。

“我只求你好好待阿窈,別的便無所求。”

蕭千帆笑了笑,便起身離開。

幾日後,收拾好行李的江雲岫,帶着沈樂窈和麟兒離開晉中。

袁霆琛的腿傷也好了,這回他要到裴家去提親,便來到邺城外跟着江雲岫他們同行。

蕭千帆站在城門之上,看着回京的隊伍走遠,這才轉過身子。

不料,看到明褚玉站在他身後。

“你怎麽來了?”

他目光露出笑意。

“阿窈回去,我自然也要來送送。”

明褚玉亦是笑着看他,她知道他寫了和沈樂窈解除夫妻關系的和離書。

“麟兒也回京了,日後我便有空閑打理阿窈的那些鋪子了,你可得多教教我。”

下樓時,蕭千帆主動牽住明褚玉的手。

明褚玉頓下腳步,神色驚詫。

“怎麽了?不願意?”

蕭千帆回過頭看她。

明褚玉一時竟分不清是問她不願意教他打理鋪子還是不願意嫁給他。

“我…”

她還從未有這麽扭捏過,商賈人家那些果斷的性子在這一刻好似從她身上消失了。

“不願意那我便只能自個回去學了。”

蕭千帆打趣。

“自然願意!”

不願讓他松開手,明褚玉抓緊扣住他指骨,倆人一道走下城樓。

他們的事很快在蕭宅和明家傳散開來,明家人全都高興不已,唯獨蕭鶴川和秦氏被蒙在鼓裏。

“怎麽會是明大姑娘?”

蕭千帆和沈樂窈的事還停留在他們夫婦腦海中。

蕭鶴川時常待在屋裏養病,秦氏亦是養了許久的身子,宅子裏發生的這些事她竟絲毫不知。

蕭千帆和明褚玉同他們解釋清楚後,他們夫婦才回過神色。

“原來你和阿窈竟是假成婚,那麟兒也竟不是我們的孫子。”

秦氏眼裏顯露出幾分失落。

“母親別急,這位兒媳婦也很好,定然會好好孝敬母親和父親。”

“玉兒都來了這麽多次,也幫我咱們那麽多忙,難道您還看不出來麽?”

蕭千帆不想讓秦氏傷心,更不想讓明褚玉傷心。

“明大姑娘是極好的,這我自然知曉。若你是真心待人家,那便要多下些聘禮到明家去,要比之前給阿窈的還多才好。”

秦氏拍拍他手背,顯然是同意了這門婚事,還不能讓他委屈了明褚玉。

“多謝母親!”

明褚玉性子爽朗,此刻猛一改口,令秦氏笑得合不攏嘴。

倆人的親事辦得很快,絲毫沒有拖拉。

如今晉中之中,明家和蕭家的生意做得最大,晉中的商賈們都紛紛來道賀,明家和蕭宅門庭若市,一點兒也不比當初王宋兩家成婚要遜色。

這些商賈大多都是見風使舵的,見如今誰家的生意做得大,便與誰家往來,其中的門道蕭千帆和明褚玉都清楚,也只與他們面上寒暄,并不将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蕭千帆和明褚玉成婚的消息傳出來時,江雲岫他們還在回京的路上,尚未到京中。

第 323 章 :雪過春來,前世今生

白鶴真君的屍體躺在地上,鮮血從斷頸處湧出,發出濃郁的、新鮮的腥味,将少年的眼眸都染得赤紅。

寧長久低着頭,像是幹癟的皮球,他的膝蓋無力地壓着斷頸,殘破的衣袂染着血,在馳過峽谷的寒風中顫抖着。拄着的劍輕而易舉地刺破了岩石,陷入了小半截的劍尖。

寧長久保持着這個姿勢,像一座血腥的殺戮之像。

瞳孔中金光已經熄滅,他的傷卻沒有沒有好轉,原本壓抑的靈氣亂流反而爆發了出來,撕裂肌肉,掙開皮膚,不停地湧出,瞬間将他澆成一個血人。

山峰的兩壁沾滿劍痕,幹淨得沒有一絲雪,寒風不停地湧進來,像是要将他的鮮血吹涼。

三千世界裏,趙襄兒坐在水鏡前,白裙纖塵不染。水鏡中的畫面像是一柄劈入眸中的巨刀,她定定地看着,不悲不喜,沒什麽神采,只是峽中少年劍槽中淌下的血,似是會經過蜿蜒的地脈,流入她的眼眸裏。

師雨立在她的身邊,緊張地看着她。

“姐姐,不然我替你去看看吧?”師雨說道。

趙襄兒輕聲道:“不必。”

師雨看着水鏡中的人,覺得驸馬大人是真的危在旦夕了。

“姐姐放心,我會易容了過去的,保證不讓驸馬大人看到我的家世容貌。”師雨認真地說道。

“……”趙襄兒下颌微擡,眸光落在金發少女的身上,失笑道:“在你眼裏,他也是這樣的人麽?”

師雨心想,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明明都有家室了,還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我要是他,肯定每日在家抱着襄兒姐姐,哪都不去。

“我……”師雨不知怎麽說,只好低聲道:“總之姐姐莫要沖動。”

趙襄兒輕聲道:“不會。”

師雨點頭道:“嗯,他這樣的人,是該給些教訓的,否則到時候姐姐回去看到妻妾成群,成何體統?”

趙襄兒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搖頭:“他每多一個紅顏知己,我與他之間的羁絆便淡一分,這不正是娘親想要看到的事麽?”

“什麽?”師雨聽着這個說法,微微吃驚:“若是娘親有此意,先前那封婚書還有何用?”

趙襄兒靜靜地看着水鏡中的畫面,看着奄奄将死的少年,輕聲道:“我不知。”

說着,少女閉眸揮袖,打散了水鏡中的畫面。

“師雨。”她喊道。

“姐姐。”師雨回神,立刻應道。

趙襄兒輕輕掩住了自己右眸,手落下之際,指間懸停着一滴淚珠。她将此遞給了師雨,道:“布一場雨吧。”

師雨神色微變,道:“這怎可……姐姐為此折損道行,不值得啊。再過十來日便是諸法世界的磨煉,五道之契機不容有失,須保持精氣神的全盛才好。”

趙襄兒沒有回話,只是道:“你是姐姐我是姐姐?”

師雨咬唇沉默,片刻後極不情願地接過了這滴淚珠。

“知道了。”

……

隐世,不可觀。

千萬神佛金燈高坐的神殿裏,金影流動的帷幕中,觀主如常靜坐,絕妙的身影在層層帷幔間起起伏伏。

她的身前,亦鋪着一方水霧氤氲的鏡。

鏡中亦是那片雪峽,曾經的道觀七弟子傷痕累累地跪在地上,人與劍皆是紅色。

她也是只是靜看着,那雙似可看破諸世塵埃的眼眸卻未添半點顏色。

神殿之外,腰佩厚重古刀的二師兄越過千碑,從神道上走來。

一襲青裙的大師姐立在門口,反手握劍推出,橫攔在殿門之前。

二師兄看着大師姐,認真道:“師弟就要死了。”

大師姐道:“師尊還沒有發話。”

二師兄皺眉道:“師弟受傷雖重,但只要我們去了,救他不過是信手拈來之事,師尊究竟在忌憚什麽?”

大師姐道:“不可觀并非真正的隐世,在塵世留下的痕跡越多,這些蛛絲馬跡,便早晚會指明我們的所在。”

二師兄沉默良久,他收斂了平日裏的笑容,按着刀,認真問道:“師尊的狀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差?”

大師姐螓首輕點。

二師兄又問:“比之七百年前?”

大師姐道:“更差許多。”

二師兄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怎會如此?”

大師姐幽幽嘆息。

她過往也不相信,直到那日師尊對她說,時間已經被回溯過一次了。

心頭的驚濤駭浪雖已平複,但每每想起依舊會有餘波。

她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此刻身在何地。

“師尊自己也在想方設法解決當下的難題,我相信師尊能斬破困局的。”大師姐道:“只是如今……許多曾經被我們視為蝼蟻般的存在,在師尊狀态恢複之前,恐怕要重新掂量一番了。”

“你是說……”二師兄眼眸眯起,摩挲在粗砺刀柄上的拇指死死摁緊。

大師姐颔首。

二師兄看了一眼神殿,輕聲嘆息:“都怪我眼拙,當初在趙國的時候,未能認出小師弟,否則那時候就将他帶回來了,也省得現在這麽多的女人吸食他的精氣,消磨他的鬥志。”

大師姐懶得理會他的胡話,只是道:“小師弟自有造化。”

“造化?”二師兄無奈笑道:“小師弟的造化不就是女人麽,這次又是哪一位?”

他本是玩笑話,不曾想大師姐真的說道:“三千世界的那位。”

二師兄眉頭再皺:“朱雀神真不怕觸怒白藏?三千世界再為廣袤,可終究沒有真正的神明坐鎮,在白藏年裏更只是海上飄浮的舟,白藏若要撕破臉面,毀滅三千世界倒不算難事,只是須耗費些精力。”

“白藏不會這麽做。”大師姐說道。

“為什麽?”二師兄問。

大師姐道:“因為白藏并不關心朱雀要做什麽,她已得天藏神之心,徹底有恃無恐,她此刻的目标恐怕只有一個。”

二師兄問:“我們?”

“嗯。”大師姐說。

兩人陷入了沉默。

神殿之中同樣悄然無聲。

觀主能夠聽清殿門外的議論,但她并不在意。

她靜靜地看着氤氲水霧中的影。

寧長久依舊跪在雪峽裏,在洪流穿梭般的風中漸漸變冷。

他的頭頂,卻忽然飄來了一片雲。

……

寧長久不确定自己會不會死。

權柄的力量護住了心脈,但先前以修羅神錄強擋了白鶴真君的傾力一擊,他體內的經脈竅穴也被攪爛無數,且在變本加厲地惡化着,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

這傷比自己預想中要重太多。

這是紫庭與五道之間相隔的刀山火海。

寧長久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也能感受到太陽穴突突的顫動,令人牙酸的風聲不停地掠過耳畔,痛意用撕裂感向他警示着死亡。

寧長久模糊的意識裏,許多存在于幻想中的記憶勾勒出了它的面目。

記憶中,他騎上了馬,在草原上馳騁,彎弓搭箭,身後盡是馬蹄踏翻青草的聲音,身側似有一張面容模糊的臉。

馬蹄聲遠去,龍吟來自蒼老的年代,好似詩句中的四面楚歌,太陽像是高高在上的懸鼓,砰砰砰地震響着,接着,他的身體好像也成了一張鼓,被人敲響着,随着天地齊鳴。

體內似是有什麽燒沸了,要頂破鍋蓋沖出來。

寧長久抿着唇,眼皮不停地打着顫,他不知道這些記憶來自哪裏,但意識虛弱之際,它們便争先恐後地湧了出來,好似觊觎瀕死父親財産的子孫後代。

寧長久竭力地睜開眼。

他以為自己睜開了眼。

擡起頭,天空中響起了戰馬載雲呼嘯而過的聲響。

轟轟轟!

一瞬間,寧長久以為自己瞎了。等到定神之後,他才看清,他的上頭高懸着九顆太陽。

太陽投下了熾烈了光芒。

金輝淌遍大地。

天地為熔爐,萬物為薪火。

他沒有覺得炎熱,隐隐約約間,他覺得這些看似耀目的陽光裏,藏着的是隐晦的、幽暗的、灰燼般的、不可見人的黑色。

他想驅逐這些包裹在光明中的黑暗。

于是他盯着太陽,下意識地将手伸到腰間。

他什麽也沒有摸索到。

太陽開始墜落,伴随着金烏聒噪的鳴叫。

他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現實,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忽然間,有什麽東西蒙上了他的眼,那是輕盈的、迷蒙的東西,像是女子的衣袖。他看不清,也不知道那位女子是誰,但他覺得,這應是很美的畫面。

雪峽中,淅淅瀝瀝地響起了雨聲。

那是從天外飛來的一片雲,跨越高山和大海,來到了他的頭頂,澆下了瓊脂玉露般的仙霖。

雲只有他衣裳那麽大。所以這場雨也是為他一個人下的。

黃昏來臨,然後是夜色。

雨下整夜。

黎明在天邊湧起光線,潮水般将雪峽吞沒。

寧長久睜開了眼。

沒有死……他從冗長的夢境裏拉回了自己。

白鶴真君的屍體已經腐爛不堪。

他握着劍,從地縫中拔出,燎起劍火,将白鶴真君的屍體灼燒得一幹二淨。

他不确定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

他摸了摸自己赤裸的肩膀,傷勢猶在,盡是疤痕。但肩背卻也很幹淨,肮髒的血污都被雨水沖走了,像是有人貼着他大哭過一場。

寧長久立在原地,沉默良久。

他耗費了一些時間辨認方向,然後朝着雪峽的一頭走去。

他又走了很久,從清晨走到了日暮。終于,他離開了荒野,耳畔隐約有馬蹄聲響起。

山道上,一亮馬車迎面駛來。

“還載客麽?”寧長久開口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馬夫看着他光着膀子,滿是恐怖傷痕的模樣,吓得牙齒打顫,不敢說話。

寧長久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錠銀子,遞給了他,然後平靜地走入了車廂裏。

馬夫摸着這錠銀子,咬了咬,許久之後,他低聲問道:“客人要去哪裏?”

寧長久道:“随便哪裏,我只是想坐坐。”

馬夫恭敬道:“我此行是去接人的……親戚,是個小戲班子,要送去京城,不太能耽誤。”

寧長久嗯了一聲,道:“請便。”

馬夫欲言又止。

寧長久道:“放心,我是好人。”

馬夫心想你這模樣,看着也不是好人啊,但他也不敢質疑什麽,策馬揚鞭,載着這個奇怪的客人向着前方駛去。

寧長久靠在颠簸的車廂裏,閉目養神。

馬夫惴惴不安地駛着車,過了一會兒,車廂內男子的聲音再次幹燥地響起:“有衣服嗎?”

……

寧長久披上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裳,那衣裳并不合身,至少遮掩住了滿身的傷勢。

他後腦枕着車廂的木壁,靜靜地想着什麽,似在假寐。

許久之後,他才呢喃着睜眼:“師尊,你到底是誰呢?”

睜開眼時,他才發現,車廂中又坐上了三個人,三個皆是普通人,一個老人與兩個小孩,普通到自己的神識都沒提醒他有人到來。

老人拉着個箱子,少年少女約莫是十一二歲的模樣,他們躲在老人的左右手,目光畏懼地看向寧長久。

寧長久主動開口,像普通人那樣拉家常,道:“你們是去唱戲的?”

老人聽他話語溫和,少了些戒心,點頭道:“城裏戲班子缺人手,我與他們是老相識了,便帶着兩個徒兒去幫把手,順便鍛煉一下他們。”

寧長久點點頭,笑道:“老人家的兩位徒兒都是好胚子。”

老人聽了,心情好了不少,對這個唐突出現在馬車裏的人,印象有所改觀。

“你是讀書人吧?”老人問道。

寧長久輕輕搖頭,道:“沒看過什麽正經的聖賢書。”

老人看着他脖頸間的傷,皺起了眉頭。

寧長久笑道:“在山裏遇到了老虎,打了一架,險些死了。”

“老虎?”小男孩眼睛一亮:“多大的老虎啊,哥哥你是俠客麽?”

寧長久道:“能夠殺死老虎,并不能稱為俠客。獵人也能殺死老虎。”

小男孩一本正經道:“那獵人也是俠客。”

寧長久微笑不語。

小女孩的咳嗽聲突兀地響起,她先前一直沒有說話,似是怕驚動這個少年,一直在強忍喉嚨間的癢,此刻一口氣咳了出來,彎着腰,小臉皺得痛苦。

老人看着她,嘆了口氣。

小男孩連忙安慰道:“放心,到了城裏爺爺會帶妹妹去找好醫生的,咳嗽不是什麽大病,一定能治好的。”

小女孩用力地嗯了一聲,又咳了一陣。

寧長久看了眼小女孩,問道:“你們是去京城演什麽?”

老人答話道:“這年頭戲也不好做,大家喜歡看什麽,就演什麽了。近日又新了班戲,演最近風頭最盛的少年俠客的故事。”

“少年俠客?”寧長久問。

老人笑了笑,道:“是啊,就是那個叫張久的,現在坊間都在流傳他的事跡和來歷,許多班子已經搭臺唱了起來,我們的本子寫慢了,得抓緊排演,否則等這波熱潮過去,錢就不好賺了。”

“張久……”寧長久沉吟片刻,搖頭道:“倒是沒怎麽聽說過,不知有何事跡啊。”

“唉,那等仙家名門的弟子,我們這些老頭子哪裏知道啊,無非是寫點皇帝的金扁擔,貴妃娘娘的白饅頭,靠這來逗樂咱的衣食父母開心,賺點活命錢。”老人說着。

寧長久道:“我能看看本子麽?”

老人沒有拒絕,将臺本遞了過去,寧長久接過翻了翻,只見上面寫的故事都很老套,看上去好似是一個模板,只是把主角名字塗了,換上了新的。

在這個故事裏,張久出身寒門,父母雙亡,有一個青梅竹馬,後來他發現,青梅竹馬竟是龍女,龍女是下凡歷練的,最終被惡龍帶走,回到了自己的城堡,張久痛心疾首,為了救回她,從寺廟的佛陀神像前拔出了絕世神劍,翻山越嶺,去尋找自己的青梅。

故事裏的他非常的專一。

寧長久嘴唇抿起,安靜地笑了一會兒。

“怎麽了?”老人看着他的笑容,問道。

“寫得挺好的”寧長久道:“只是這張久未免太癡情了些,這尋人路上,想來是該遇到些紅顏知己才對的,那樣才會使得故事妙趣橫生。”

老人皺起了眉,道:“神仙眷侶,自當雙宿雙飛,長相厮守。弄個三妻四妾的,像什麽話。又不是凡間那些龌龊的富商貴族。”

寧長久一愣,啞然失笑道:“老先生教訓得是。”

說話間,小女孩又咳嗽了起來。

老人安撫了一會兒小女孩,随後收好了話本,馬車漸漸駛入城裏,鑼鼓聲遙遙傳來,老人戲也跟着來了,随口哼唱了幾句。

寧長久問道:“先生唱的什麽?”

老人道:“一些個傳爛了的神話故事,沒什麽好聽的。”

寧長久笑了笑,忽然道:“我到了。”

說着,他卷簾而出,臨走之前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

小女孩懵懂地回過神時,這位哥哥的身影已經遠去。

空寂的曠野上,白虹高挂,寧長久足下踩着劍閣之劍,以比來時要快上許多的速度禦空而行。

他看着天空。

隐隐約約間,他似乎看見自己那片天空的雲被撥開了,露出了其後琉璃般閃動的光彩。

寧長久知道,那是五道。

他已真正來到了紫庭巅峰,觸及到了那個玄妙境界的門檻。

這是上一世,他十六歲便來到的地方。

但寧長久相信,他如今可以走到更遠。

只是白鶴真君未能助他破境。

他尚欠缺一個契機。

……

……

時間轉眼又是半個月。

古靈宗。

寧小齡坐在王座上,搖着九條毛絨絨的大尾巴,皮囊看上去美豔而威嚴。

她左手的爪子抓着小巧的竹筒,右手的爪子抓着師兄留下的書,一一對照着什麽。

司命從殿外緩緩走來,寧小齡一下子收斂了尾巴,正襟危坐。

天氣漸暖,窗外春意盎然,司命的穿着也很春意,她披着一身單薄的袍子,衣袍貼身勾勒,高高開叉,露着修長緊致的玉腿,整身裙袍只在右腰之側搭着兩個搭扣,裏面則未着他物,有種随時要繃開的感覺。

這是司命平日裏的睡袍,她時常穿着這個在陸嫁嫁與寧小齡的殿中來回。

寧小齡耳紅心跳的,也不敢多看她。

司命問道:“對照得怎麽樣了”

寧小齡道:“差不多了!按着師兄整理出來的名單,我都對了一遍,嗯……還有四家離得最遠的宗門還未送到,想來一個月內也能到的。”

司命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坐下,赤足疊腿,接過名單掃了一遍,微笑道:“這些宗門倒是出乎意料的聽話,這樣也好,可以省去不少事。”

寧小齡用力點頭:“司命姐姐天下第四的名頭這般響亮,在加上師兄的威名赫赫,想來他們也是沒有膽子忤逆的……姐姐和師兄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司命笑着揉了揉她的耳朵,道:“這兩個月,小齡倒是學得很乖呀。”

寧小齡眨着水靈靈的眼睛,道:“我是真心喜歡姐姐的。”

司命幫她捋着柔軟的毛發,道:“以後小齡就要變回去了,就不是能給姐姐天天摸的小狐貍了。”

寧小齡心中竊喜,無比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她嘴上卻誠懇道:“冬天雖然過去了,但我永遠是姐姐脖子間溫暖的小圍巾。”

司命眼眸彎如新月,她看着寧小齡,道:“小齡可比你師父懂事多了。”

“師父……”寧小齡委屈得不想說話。

師父這半個月可真是太可憐了。

師兄再不回來可就……

思緒間,寧小齡的脖頸被司命抓起,她将少女狐貍放到了自己肩上,寧小齡娴熟地環住了她的玉頸,毛絨絨的臉蛋在司命傾世的仙顏上蹭了蹭。然後伸出爪子,搭在司命姐姐玉嫩的香肩上,力道适宜地揉了起來。

司命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她們信步來到了庭院裏。

庭院中,陸嫁嫁正在爛漫的梨花間練劍,她依舊是雪一樣的衣裳,容顏清美絕倫。

靈氣未動,劍光閃爍,梨花開滿的粉牆上,陸嫁嫁窈窕的清影變幻着,翩然曼妙,好似随時要乘風而去,仙意盎然。

司命看着,神色也有些癡。

陸嫁嫁停下了舞劍的身影,駐足望向了司命,有些局促道:“雪瓷姐姐早。”

司命螓首輕點:“嫁嫁妹妹的劍術越來越美了,想來跻身五道指日可待。”

陸嫁嫁道:“姐姐謬贊了,尚欠缺許多火候呢。”

司命微笑道:“妹妹不必自謙。”

陸嫁嫁看着她肩頭的小狐貍,咬着嘴唇,眸光流盼,低聲道:“近日起得急了些,房間還未收拾,劍已練過,我先去收拾一下屋子。”

司命道:“收拾屋子做什麽?是覺得你那惡人夫君要回來了,所以清榻以待?”

陸嫁嫁臉頰微紅,瞪了司命一眼,道:“姐姐說什麽胡話呢?”

說着,她賭氣般轉身離去。

“不許走。”

司命一把抓住了她。

她沒有抓她的手,而是隔着下裙抓住了什麽——那是掩藏在雪白衣裙下的尾。

……

……

(感謝書友RMB_SKY打賞的大俠!謝謝書友的打賞支持,麽麽噠~)

第 312 章 李振城的示好

來到了客廳,唐钰發現趙欣欣三人用怪異的眼神看着他,顯然剛才唐钰在房間呆的時間有點長,這就難免會讓人多想。

“那個別誤會,我什麽都沒幹。”唐钰解釋道,不過他自己都覺得這個解釋有些虛了。唐钰只是覺得,柳珊珊喝醉了,要是不解釋一下,還以為自己對柳珊珊做了什麽趁人之危的事情。

“嗯你什麽都沒幹,我們也什麽都沒看見,不過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麽你的嘴上還是濕的嗎?”趙欣欣笑着道。

唐钰的臉頓時紅了,糟糕剛接過吻嘴都還沒有幹呢,剛才太激烈了,滿嘴還是****呢。被趙欣欣當場揭穿,唐钰有種掩面棄逃的沖動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做了壞事被人發現了一般。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唐钰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了。

“我們還以為你會呆在房間裏不出來呢,看來你還不那麽流氓。不過,你可要對珊珊負責哦,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的。”趙欣欣道。

“呃——”

唐钰只能選擇閉嘴了,好男不跟女鬥啊。

氣氛尴尬了一會,方敏起身道:“欣姐娅姐,我就先回去了。”

聽到方敏要走,唐钰如獲大赦一般連忙跟了上去:“我還有事,也要回去了,敏姐我們一起走吧。”

直到下了樓呼息到了新鮮空氣,唐钰心覺得輕松了許多,跟太多了美女在一起,也不見得就是一件美事啊。

“唐钰,坐我車吧,我送你回去。”方敏道。

“嗯好,謝謝敏姐。”唐钰沒有拒絕,上了車唐钰坐在副駕,唐钰發現敏姐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也有點怪怪的,看來剛才的事情确實讓大家都誤會了,唐钰想了想道:“敏姐,我剛才跟柳珊珊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

“這個——你不用跟我說的,你們的事情也不需要跟別人說。”方敏微笑道,她一直是個很善解人意的女人。

唐钰微一楞,想了想也确實是這樣,自己沒有必要太在意這個,看來是自己太在乎這幾個女人的想法了,唐钰這才釋懷,将這件事情抛到了腦後。不就是接了個吻,也沒有什麽的是吧。年輕人做這種事情,不是正常不過的事嘛。

“唐钰,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方敏一邊開着車,忽然道。

“嗯,幫忙,當然可以啊敏姐,只要是我能做的到的,一定義不容辭。”唐钰點頭道。

方敏卻是猶豫了起來,好半晌,才搖了下頭道:“算了,還是不用了。”

“說嘛,幹嘛說了又不說。”唐钰道,女人都這麽婆婆媽媽嗎?

方敏又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咬了下牙道:“好吧,是這樣的唐钰,上次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吧?要是不記得——那就算了。”

上次說過的話,說了那麽多話到底是指哪個啊?不是這個也要玩猜迷吧。

唐钰努力想了想,才道:“敏姐,不會是你爸媽又到處跟你找相親對象吧?”唐钰記得上次自己開玩笑的說了句自己裝扮她的男朋友去應付下她爸媽,難道是這事?這樣的事情,唐钰自然是義不容辭,助人為樂了。

見被唐钰這麽快說中,方敏微一錯愕之後,也是點了點頭:“嗯是這件事情,你還記得。既然你記得那我就說吧,我爸媽聽說沈權的事後也是非常的生氣,不過又馬上去給我張羅了新的相親對象,昨天晚上和前天晚上又給我介紹了兩個,還說今天中午又要帶一個來,還是被我好不容易推掉了。唉,搞的我現在很不願意回家了,看到那些男的我就煩,覺得沒有一個像樣的。你說我都有二十八了,我爸張羅的那些對象都是三十多的,最大的一個甚至都快四十了。條件都說的這個好那個好,可我一點都沒有覺得哪裏好。所以——”說到這裏,方敏又沒有再往下說了。

唐钰一笑道:“敏姐你是想讓我扮你的男朋友去應付下你爸媽是吧,呵呵這個非常樂意效勞,上次我不是也說過一次嘛。”

“嗯,我是這樣想的,只不過——”方敏點了點頭。

“只不過什麽,敏姐不是覺得我不夠優秀吧?”唐钰道,不是又要受打擊吧?

方敏馬上搖頭道:“不是的唐钰你別誤會,你各方面都很優秀。又年輕又帥氣又有才華,各方面的能力都讓我佩服。只是——我怕我爸媽很難認可你。第一,你的年紀比我小,我爸媽的思想可能還有點古老吧,不見得會接受這點。第二——雖然我知道你很優秀,可是我爸媽可能不會這麽認為,你的工作能力他們看不到,他們只會看一些表面上的東西,而難去看到你的內在。比如他們可能會問你有沒有房有沒有車之類的,問你什麽工作啊。這些,好像你都沒有吧?”

“這個嘛——”唐钰撇了下嘴,這些外在的東西自己還真沒有,工作也還只是一個不職工,可能還真入不了那二老的法眼。挑女婿,那眼光都是高的很。

“我覺得也不一定要這些外在的物質吧,其實這些東西吧我也可以拿的出來的,不過我更相信我的人格魅力可以打動伯父伯母。”唐钰一臉自信的道。

要錢,自己真不缺,馬上九千萬就到賬了,就說自己身上也有不少錢。車子,林叔叔送了一輛一百多萬的車,都扔在車庫沒開呢。

方敏一陣出神的看了看唐钰,這個男人确實有獨特的男人魅力,說不定爸媽真的會喜歡上他。想了想,方敏其實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總不能天天被逼着去相親吧?

“那好吧,明天中午你有空嗎?”方敏道。

“明天中午,應該有吧。”唐钰道,他現在對時間真不太敢确定,說不定就會有急事。

“那你看明天中午去我家吃飯行嗎?”方敏道。

唐钰想了想道:“嗯好,那就明天中午吧。”

“嗯,謝謝你唐钰。”方敏點了點頭。

唐钰一笑,被女人說謝的感覺真不錯:“謝什麽啊,對我別客氣。”

“呵呵,你那麽随便我可不。”方敏開玩笑的道。

“……”

唐钰直接讓方敏送自己去了東臨大學,進了學校唐钰就拔打了柳詩伊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

“唐钰,有事嗎?”柳詩伊那邊好像有點忙。

“有啊,昨天你不是說讓我幫你完成一個課題嗎?我現在就在學校門口。”唐钰道。

“哦你現在有空了,那好可是我現在走不開沒有辦法去接你,你能找的到醫學院的醫學實驗室嗎?”柳詩伊聲音頓時有了些喜悅。

“嗯好,我問下別人吧,應該不難找的。”唐钰點頭。

挂了電話,唐钰正準備問下別人,這時一輛寶馬Z4在唐钰面前停了下來,唐钰一看車裏有些影響,想了一個才想起來就是前兩天晚上在東臨大學裏見過一次的好像是叫李振城。

李振城跳下了車來到了唐钰的身前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振城,上次的事情真的是謝謝你,還沒有來的急感謝下你。”

別人對自己友好,唐钰也自然會以禮相待,雖然說這個李振城給唐钰的感覺到不是特別舒服特別好,但也不壞。

“呵呵我叫唐钰,上次也是舉手之勞,感謝就不必了。”唐钰一笑道。

“應該的,上次要不是唐少你及時相助,恐怕會釀成不可估量的後果,那我李振城也完了。雖然是舉手之勞,但對我李振城而言,可能就是救命之恩。我李家人,向來是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的,何況是救命大恩。唐少,我李振城欠你一個大人情,日後有什麽用的着的地方,還望盡管差遣,我李振城絕對不會有半點的推诿。”李振城一臉誠肯的道。

這番話到是讓唐钰對他的好感增加了幾分,懂得知恩圖報的人,唐钰一般都還蠻欣賞。

“言重了,相識就是緣,交個朋友吧。”唐钰回以一笑道。

李振城自然是樂意,馬上一笑:“能交上你這個朋友,算是我有幸了。不知道唐少什麽時候方便賞個臉,我請唐少你吃個便飯,略盡一點心意。”

“這個,我最近還真有些忙,要不過些天吧?”唐钰有些為難的道,幾個美女的飯局都還沒有答應下來呢。

“呵呵,知道唐少是個大忙人,那行唐少你先忙,過幾天我再打你電話,不知道唐少方不方便留下電話。”李振城到是郎一笑,絲毫都不介意。

“嗯自然。”唐钰點頭,兩人很快互相交換了電話,多個朋友多條路,唐钰到是不介意交這個朋友。

交換好了電話,唐钰道:“對了,你知道醫學院的醫學實驗室怎麽走嗎?”

“知道,怎麽唐少要去那裏?”李振城點頭。

“嗯是啊,約了個朋友在那裏,不過我不知道怎麽去。”唐钰道。

“這樣,唐少上車吧,我送你過去,正好我也要去那邊。”李振城道。

唐钰也不推诿:“好,那就有勞李少了。”

“呵呵,千萬別這麽說,這讓我有些慚愧了。”李振城道。

兩人沒有再客氣啰嗦,唐钰上了車,不到五分鐘車子便停在了醫學試驗室門口。東臨大學有錢人家的子弟到是多的很,但是在學校裏開跑車的人還是不多見的。再者,李振城在東臨大學裏,也算是有幾分明氣了,不說是風雲人物,但也差不到哪裏去了,所以他們的出現,到是引來了不少目光的關注。而且來說,李振城也确實長的很帥,有偶像派明星的模樣。

“我到了。”唐钰道。

“嗯,唐少有什麽事就打我電話吧,在東臨城一般的事情,我還是能擺平的。”李振城道,他這到并沒有說大話,他李家也是七富勢力之一,能量大的很。說句不誇張的話,就算是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李家也能擺的平。

(本章完)

第 311 章 :替嫁

第三百一十一章:替嫁

“長姐幾時不曾幫過你?”

“用得着你到這來耍滑頭。”

裴嘉韻笑出聲來。

“不過,接下來咱們該如何做才能讓李承硯死心塌地先娶了那蕭氏的女兒呢?”

思及此處,裴佑丞又忍不住焦灼起來。

“你先別急,過幾日明華長公主府上有宴席,到那時林家家眷也會同去。”

裴嘉韻已經替裴佑丞想好法子,成與不成,便看那日的宴席了。

“好,那就由長姐替我謀劃了。”

裴佑丞将希望放到裴嘉韻身上。

接下來的日子,裴佑丞每日皆在留意林府的動向,想看看林家有沒有找到林逾靜。

沒過幾日,裴嘉韻同忠勇侯夫人一塊到明華長公主府上參加宴席。

府上女眷衆多,京中勳貴人家的女眷大多都來了。

入席後,裴嘉韻便在找尋蕭氏的席位,好在巡視一圈後總算見到她。

她身邊還坐着位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女,看起來十分娴靜,同蕭氏吆五喝六的性子極為不符,不過眉眼間能看得出來倆人是母女。

“舒兒,來,母親帶你認認人。”

想來是到了要給林逾舒議親的時候,蕭氏拉着她認識各家有年紀相仿公子哥的人家,想看看能不能給林逾舒議門好親事。

林逾舒點點頭,随着蕭氏起身去認識各家的當家主母,裴家還有裴佑丞尚未娶親,如今他又剛升為骁騎營的副統領,也算是北齊帝跟前的紅人,蕭氏将裴家也算在其內。

來到裴嘉韻跟前,裴嘉韻看着林逾舒,語氣輕柔道:“這位舒妹妹長得跟林小姐可真像,瞧着也是個妙人兒,真讨人歡喜。莫說是與勳貴人家結親,便是嫁入皇室也是說得過去的。”

突然,裴嘉韻看向蕭氏問:“說到這個,林小姐與大殿下的親事定下這麽久,是不是也該完婚了?”

忠勇侯夫人從沒見裴嘉韻這般無理過,忍不住拽了拽她衣袖。

裴嘉韻的話則令蕭氏眼珠子滴溜溜直轉,笑言:“不日是要完婚了,眼下正準備着呢。”

林逾舒眉眼倒是露出絲得意,得裴嘉韻這般誇耀,她心裏自然高興。

“那是好事,咱們就等着喝喜酒了。”

裴嘉韻掩唇笑着,一副十分期盼的模樣。

“好好好。”

蕭氏亦是笑着,再同她們寒暄幾句後趕忙拉着林逾舒走了。

好端端的宴席提到林逾靜,蕭氏的臉色自然不好看。

“你說說你,今日這是怎麽了?那林小姐不是蕭氏所出,她帶着她女兒過來,你偏要提到林小姐。”

待人走遠,忠勇侯夫人訓斥了裴嘉韻一番。

“母親,女兒知道錯了。”

索性目的已然達到,裴嘉韻認錯倒是認得快。

回府的路上,蕭氏仔細揣摩裴嘉韻說的那些話,她看向林逾舒,眼神一寸寸變深。

“母親,您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看着女兒?”

林逾舒不放心地問她。

“舒兒,若是讓你嫁入皇家,你可願意?”

蕭氏意味深長問。

“母親,您說什麽呢?與皇家定親的是大姐姐,女兒如何能嫁得?”

林逾舒想也沒想過,更沒将裴嘉韻的話放在心上。

蕭氏冷哼道:“你那大姐姐如今還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呢?她自個逃了婚讓全家都跟着受罪,依我看那忠勇侯府家的女兒說得沒錯,你嫁入皇家也是綽綽有餘。”

“母親,您怎麽咒大姐姐呢?”

林逾舒與蕭氏不同,她與林逾靜雖不是同一生母所出,對她卻沒有敵意。

“你呀,就是年紀太小,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趕明兒我便跟你父親提,讓你嫁入皇家,索性大殿下要娶的是林家的女兒,娶誰不是娶!”

蕭氏好似已經下定決心。

“母親…”

任憑林逾舒如何抓她的衣袖她都不搭理。

豎日,上完早朝回來的林相聽到蕭氏的這番言論,起初還開口大罵她,等冷靜下來後細想,覺得蕭氏說的并不是不無道理。

“老爺,當初大殿下可沒說要娶的是哪位女兒啊,只說要與咱們家結親。”

蕭氏小心翼翼道。

“便是他不說,咱們也知道說的是靜兒,這難道還能睜眼說瞎話嗎?”

林相斥聲瞪她。

“可靜兒實在是找不着,得虧是殿下心慈,不然早就怪罪咱們家了。”

“若是一直找不着,難道咱們還要給她陪葬不成?”

蕭氏繼續嘟嘟囔囔。

“別嘟囔了,改日我去同殿下說說,看看他同不同意吧。”

一直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林相已然妥協。

“若是他不同意,您便說會多給舒兒添置些嫁妝。”

蕭氏眉開眼笑,只覺得撿到門好親事。

林相板着臉,讓她先出去。

沒過多久,蕭氏忐忑尚不足幾日,李承硯便答應了林家。

消息一傳回來,蕭氏心裏樂開了花,趕忙緊鑼密鼓準備起林逾舒和李承硯的婚事。

林逾舒是被上趕着嫁給李承硯的,雖心裏有些不情願,可想着那是皇室,比盛京許多貴女嫁的都要風光,便也就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裴佑丞得到消息的那一晚,高興得都沒睡着覺,那段日子他不停誇贊裴嘉韻給他出了個好主意。

晉中。

蕭千帆替沈樂窈醫治了有一個多月,她臉上的傷疤總算慢慢變淡,可記憶卻仍舊沒有好轉,經常記不起江雲岫他們。

“再這麽下去,豈非讓她的病情愈發嚴重?”

江雲岫看着她這樣,心裏不是滋味。

“事在人為,興許哪天她便記起來了也說不準,該讓她吃的藥我都讓她吃了。”

蕭千帆也着急,可除了不斷給她換藥,他亦是別無它法。

“咱們多将麟兒抱到她面前去,她見到麟兒情緒倒是會穩定許多。”

這段日子明褚玉也常來,見他們二人愁眉不展,在邊上出着主意。

“麟兒自然也是要抱到她跟前去的,只是什麽時候痊愈尚不能下決斷。”

蕭千帆直言道。

江雲岫的臉色不好,倆人再在屋內待了一會兒後,留下他和麟兒在裏面陪着沈樂窈。

第 314 章 你怕是抓住了死亡!

淩霄拔出了隕星驚雷刀,刀身上雷電陡然出現。

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淩霄就已經斬出了數刀!

噼裏啪啦!

一陣雷電劃過的聲音響起,弗朗西斯身上應聲出現了數道刀痕,傷口處焦糊一片!

“小雜碎,我要殺了你!”弗朗西斯一聲憤怒地咆哮,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他大喝一聲,“迅敏!飓風拳套!”

弗朗西斯頭頂本命神魂閃爍,他的皮膚變得血紅無比,就像是随時都可能爆體而亡一般。

他的速度猛然加快,與此同時他的雙手上被兩團飓風所籠罩。

嘭!

弗朗西斯一掌擊出,竟然抵擋住了淩霄迅猛的一刀。

“給我定!”弗朗西斯又是一聲怒吼。

他手上的飓風拳頭将隕星驚雷刀吸附住,讓淩霄沒能第一時間後退。

饒是淩霄戰鬥無數,也是有些意外與弗朗西斯這飓風拳套的能力。

“可惡的小蟲子,我總算抓到你了!斷岳!”弗朗西斯獰笑着怒吼。

而後他用盡全身力氣,含恨朝着淩霄一拳轟出!

這一拳猶如蘊含着天地之力,将淩霄禁锢在住,只能直面這一拳,而無法退避分毫。

淩霄冷笑一聲,道:“抓住我了?你怕是抓住了死亡!”

他在說話的同時,整個身體散發出無比刺眼的白芒,就像是一個人形太陽一般。

一股令在場衆人都是為之心驚的波動,從淩霄身上傳了出來!

弗朗西斯心中生出幾分恐懼,他只感覺眼前的淩霄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準确的來說,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

反倒是像一只上古兇獸,一只随時都能将他撕咬成碎片的上古兇獸!

“這是什麽東西?”

圍觀的一衆武者心中都是一驚,心中的震撼、驚駭早已翻江倒海!

然而沒等他們平靜下來,讓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淩霄手掌往前一伸,抵在兇猛而來的拳頭之上。

那原本兇猛到極致,仿佛無法抵擋的拳頭,竟然瞬間停住了!

弗朗西斯雙目圓睜,身體難以遏制地顫抖了起來。

他這向來無往不利的一拳,竟然就被淩霄一擡手就給擋住了!

看淩霄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有用什麽力氣!

“給我開!”弗朗西斯沒有坐以待斃,再次發力。

然而,他的拳頭連前進一公分都不能做到。

淩霄神情平靜,淡淡地說道:“看來,你的水平也就這樣了,我也玩兒夠了,那麽你可以去死了!”

“不!”弗朗西斯聞言,驚怒交加地大喊道。

淩霄沒有說話,右手略一後拉,旋即就此揮出。

轟隆!

這一拳揮出,猶如有着天崩地裂,日月倒轉之能!

一拳擊中弗朗西斯上身,只見弗朗西斯整個人如同被高速列車撞飛一般,瞬間倒飛出去數百米之遠!

而在他倒飛出去的同時,五髒六腑碎片就已經不斷從他口中噴出!

弗朗西斯的雙眼漸漸失去神采,而後氣息徹底斷絕!

淩霄收回拳頭,将隕星驚雷刀回放刀鞘,淡淡地說道:“還真是無趣地一場戰鬥啊。”

全場寂靜無聲,就連呼吸聲都是微不可聞!

第 312 章 大力神魔宗傳人

“三千一百萬!”

就在此時,八號廂房裏,突然傳來一個從容平靜的聲音。

聲音一落,石破天驚!

“哎呀,公主!你看,又來了暴發戶!”

六號客卿房裏,一個婢女叫道。

天魔公主眼睛閃動,似乎受到了刺激,一咬牙,叫道:“三千五百萬!”

“啊!”五名婢女一時不防,讓天魔公主叫出了這個價,驚呼一聲,一時吓得面如土色。

“這個聲音,好熟悉!”

方雲眉頭微皺,繼續道:“三千八百萬!”

“三千九百萬!”

聲音才落,八號廂房中,再次傳出一個聲音。

“三千……”

天魔公主剛剛開口,幾名婢女趕緊七手八腳,綁手的綁手,綁腳的綁腳,捂嘴的捂嘴。

“三千多少?”

女拍賣師等了許久,沒聽到聲音,忍不叫道。

總算有個婢女急中生智:“三千九百萬零一!”

明明一個六號客卿房中是一名男子的聲音,現在卻突然迸出個脆生生的女子聲音。拍賣場中一片寂靜。片刻後——

“哈哈!——”

拍賣場中,衆人哄然大笑,原本緊張的氣氛,也沖淡了不少。聽到這個拍賣價,衆人這會也知道,六號客卿房中的那位,無心買賣,壓根是來插抖打渾的。

“這位客人,拍賣加價,每次不能低于一百萬朱雀丹!”

拍賣場中,女拍賣師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但她也不敢多說,客卿房中的人,都是有身份的,她能說出這句,已經是極限了。

她此時也知道,六號客卿房中的人,恐怕也是無心買賣了,一轉頭,也不去理會,只是看向方雲所在的三號廂房,和神秘的八號廂房,露出期待的神色。

聽到六號廂房中,傳出女子的聲音,方雲心中也是失笑,搖了搖頭,繼續叫價:“四千萬!”

“四千一百萬!”八號廂房的聲音,緊随其後。

方雲的眉頭皺的越深了,這一位,似乎在特地和自己較勁。他明明財力雄厚,但偏偏每次只加一百萬。

“六千萬!”

方雲一舉加了一千九百萬,随後便一動不動,靜觀其變。

這個價格,已經是方雲心中極限了。深海水母精晶雖然值錢,但也是有價值的。得到這十噸深海水母精晶,也并不可能凝煉出水之峰來,只能弄出一個稚形。

超出六千萬,方雲再跟下去,那就真的只是愚蠢了。

“深海水母精晶,我勢在必得。如果八號中的那個,是故意再跟我作對。出了這個聚寶閣,我說不得也要出手,對付他一下了!”

方雲眼神微眯,瞳孔中掠過一絲寒意。對方如果是故意跟他做對的,那真的就是自找死路!

滿場寂靜,六千萬的價格一出來,包括拍賣師、藍吟劍和虞臣在內,都露出震驚的神色。十噸的深海水母精晶雖然珍貴,但畢竟只是材料,還值不了價格。而六千萬的朱雀丹,已經可以買一件下品中,檔次不錯的地元法器了!

聚寶閣中一片鴉雀無聲,就連天魔公主,也忘了推開,捂着自己嘴巴的婢女,滿臉的震驚。

天魔宗家大業大,可也容不得這般的揮霍。她雖然有時也能揮霍個一千萬朱雀丹,買些用不到東西。但這也是有條件限制的。

一年之中,她最多也就是有兩、三次機會,能花出這麽多朱雀丹而已!如果天天這麽幹,天魔宗都得破産!

“這個家夥,到底什麽人?”

天魔公主安靜下來,目光好奇地望向三號包廂所在的方向。她已經夠嚣張,夠財大氣粗了,但這家夥,比他還要財大氣粗,還要嚣張!

似乎過了一剎那,又似乎過了很長時間,終于聽到八號廂房中道:“六千零一百萬!”

聲音之中,終于有了一絲波動。六千零一百萬買十噸深海水母精晶,這已經不是值不值的問題了,這根本就是鬥富、鬥氣、鬥敗家!

“哼!”

方雲心中冷哼一聲,霍然站起。他的空間袋裏,雖然還有一座萬靈岩,和一座怨魂之石,賣掉之後,絕對不止六千萬。但他既然已經查明,對方是特意跟自己作對,自然不會繼續做那種愚蠢的事情,繼續往上加了!

“六爺,我們走吧!”

方雲對身後的藍吟劍道。

藍吟劍本來還擔心方雲繼續往上加,沒想到方雲居然如此幹脆利落。他也是個人精,聽方雲報出六千萬的時候,語氣平靜,就知道他還有倚杖。

六千萬雖多,但顯然還有他的承受範圍之內!能在還能承受的時候,當機立斷,立馬放棄,不做那意氣之争,這令得藍吟劍,對方雲的印象,又深了一層!

“嗯。我們走吧!”

剛剛走到門口,突然一陣風聲迎面而來,一個青衣小厮,突然沖了進來。

藍吟劍認出這是聚寶閣的下人,頓時勃然大怒:“誰讓你進來的!”

聚寶閣有聚寶閣的規矩,客卿房是不能随意進入的!

“六爺息怒,是八號客卿房的貴客,讓我過來的!”

這名小厮道。

六爺默然。八號客卿房的客人,一次性就買了六千萬的東西,就憑這一點,足以讓閣裏的對他極為重視了。

“六爺,別急。聽聽他想說什麽。”

方雲擡了擡手,淡然道。

在兩人的注視,小厮也有些局促,猶豫了一下,說道:“請問這位,可是方雲小侯爺?”

“嗯?!”

被人一眼叫破自己的身份,方雲心中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聽這個小厮說話的語氣,顯然是以八號廂房中那位的語氣說出的。也就是說,那一位,一早就識破了方雲的身份。

但是,要知道。方雲可是當天進入淮安城,也是第一次通過六爺,進入聚寶閣的!對方居然能隔着廂房,一眼叫破自己的身份。這由不得方雲不震驚了。

“嗯。這一位,果然是沖着我來的。”

方雲心念一轉,立即明白,八號廂房的人,一早就瞧破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每次加一百萬,就是針對自己。

自棄文習武以來,方雲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敵手。心中不由對對方的身份,産生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不過,他畢竟心深缜密,心性也沉穩了不少,臉上并不表現出來。只是道:“不錯,我就是!”

“那太好了!”出乎意料,小厮好像松了口氣,一臉的笑容:“小侯爺請稍等。八號廂房的客人說,讓小侯爺留步。如果小侯爺不介意的話,他希望和小侯爺會上一面。并且有一樣東西,要送給小侯爺。”

“哦?”方雲停下腳步,不動聲色道:“那好。你就告訴他,我在這裏等他!”

“好的。小的馬上就去。”

小厮趕快轉身離去。

藍吟劍眼中露出莫測高深的感覺,這一切,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我倒要看看,是什麽人,特意要和我作對!”

方雲心思一動,立即大步走回來,在原來的座位上坐下。對方已經瞧破了方雲的身份,也就是自己對對方而言,沒有什麽秘密可言。而對方的身份,卻還是一片迷霧。

在這種情況下,方雲當然不介意,看一看和自己做對的,是何方神聖。

拍賣繼續進行,不過,方雲沒什麽心思參加了。

片刻之後,那名豔麗的女拍賣師,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一臉的媚笑:“這位可是小侯爺。我奉八號廂房客人的命令,把剛剛那十噸深海水母精晶,送給小侯爺。由于小侯爺,還在我們廂房買了其他東西。所以,按例,我們把拍賣的東西,都放在了給小侯爺準備的房間裏。一會兒,小侯爺和那些黃金,一起拿走就是!”

托盤裏,只有一小塊深海水母精晶,顯然只是做個意思,表達一下。真正的,那十噸深海水母精晶,早準備在庫房裏了。

“嗯?”方雲眉頭微揚,但并沒有說什麽。他的目光一轉,望向廂房門簾後的方向。

一陣輕快腳步聲從廂房外傳來,漸行漸近,人還沒靠近,便聽到一陣笑聲傳來:“怎麽樣?收到我的禮物,還滿意吧?”

聲音一落,門簾掀開,一名眉目清秀的黑衣少年,抓着一把折扇,手腕輕擺,施施然,走了進來。

一時間,廂房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名眉目清秀的黑衣少年身上。

“咦!”豔麗的女拍賣師,瞧了兩人一眼,眼中露出一絲驚詫。這兩個人少年,眉目間流露出的氣質,既然有三分相似之處!

方雲也是疑惑地盯着這名黑衣少年,這副少年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分明是認識他的。但方雲并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麽一個人。

突然,心中一動。方雲似乎想起了什麽,臉中露出一絲極度的意外,脫口道:“是你!”

聲音一落,方雲二話不說,三步并做兩步,大手一伸,就揪向這黑衣少年的耳朵。

“哎呀呀!”黑衣少年大叫一聲,做出懼怕之狀,腳下連連錯動,拉出一條虛影,叫出了一句,令在場衆人都震驚無比的話:“表哥,我認輸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哼!”方雲冷哼一聲,手腕順勢一滑,抓住了黑衣少年的手臂,就勢一擔一拉,這黑衣少年的身軀,立即在空中一個翻滾起來。就在落地的時候,體內突然生出一股雄渾的力量,震開了方雲的手掌,然後身形一晃,飄到了廂房角落裏,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六爺!麻煩你們幾個,先出去一會兒吧!”

方雲也不追擊,只是開口道。

每個人都有一些秘密,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六爺雖然和方雲很親近,但這件事情,方雲也不想讓他知道。

“嗯。”藍吟劍點了點頭,對女拍賣師點了點頭,随後幾個人都離開了房間。

等幾個人都離開了廂房,方雲心神一動,一股無形的內力,擴散而出,将整個廂房都包裹在內,禁絕了聲音的外洩。

“好了。現在沒有外人了。世堃,告訴我。你這一生武道修為,到底是怎麽來的?”

方雲盯着黑衣少年道。以他的能力,一眼就看出,自己這位表弟,分明是渡過了地變級。他的性子,嘻嘻哈哈,這樣的心性,居然能渡過地變級,簡直就是個異數!

“哈哈!表哥,你果然厲害。我本來以為,我得了上古大力神魔宗的道統傳承,已經夠厲害了!沒想到,你比我更厲害!”

孫世堃嘻笑道,幾步走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在方雲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第 310 章 不要也罷

第三百零六章 不要也罷

與此同時,數萬裏之外的高空,一只巨型黑鶴張口發出一聲尖銳嘯鳴,從噴出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動,裹挾着滾滾黑焰湧向前方千餘丈外一只體形同樣巨大的銀色火鳥。

接着其頭顱一轉,心有餘悸地遙望了一眼遠處血陽爆裂的方向,心暗暗慶幸起來。

多虧之前被那銀色火鳥追趕下遠離了那裏,否則受到那血陽爆裂的些許波及,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銀焰火鳥面對洶湧而至的滾滾黑焰,雙翅猛一扇動。

爆裂聲大起!

一團團銀光從其雙翅飛卷而出,并紛紛爆裂開來,化為了滾滾銀焰,一下子撲面而至的黑焰攪得崩散離析。

黑鶴目光深處閃過一絲忌憚,口卻不無譏諷的說道:

“小家夥,你的主人已經死了!”

銀焰火鳥聞聲,出現了片刻的呆滞,繼而發出一聲尖鳴,周身銀色火焰暴漲之下,化為一顆巨大火球的飛撲而出,所過之處,那些氣勢洶洶的黑色火焰竟無法阻擋分毫,紛紛被其吸納了進去。

黑鶴并沒有與銀焰火鳥繼續糾纏之意,趁着對方被黑焰所阻之際,雙翅一卷的朝着下方飛落而去。

但其飛到一半,卻突然方向一變,朝着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數千丈外的虛空,一道黑色煙霧緩緩凝聚成形,重銮的身影從一個踉跄跌了出來,剛好給那飛落下來的黑鶴接在了背。

“快走!離開這裏……”重銮剛一落在其背,立即急切叫道。

黑鶴不敢遲疑,雙翅立即猛然一扇,身形驟然拔高,要朝遠方飛走。

可在此時,其正前方千餘丈外無數金色電弧憑空浮現交織,接着一個數丈大小的金色雷陣浮現而出。

一聲霹靂聲過後,韓立的身影一閃而出,手握着一柄青色長劍,面纏繞着陣陣金色電弧朝着重銮一斬而下。

“韓立!”重銮仰頭望去,口發出一聲咆哮。

看着憑空出現的那道身影,他眼底不由閃過一絲絕望之色,自己不惜自爆本命法寶,竟然半點都沒能傷到對方。

其單手在胸前一抓,一面血紅色的圓形晶盾,立即光芒大作地飛掠而出,擋在了他的身前。

與此同時,他的身僅剩的所有血煞之氣湧動而出,在體表凝聚成了一道血色戰甲。

戰甲之的靈紋尚未凝聚完成,那道裹挾着金色雷電的青色長劍,已經劈砍了下來。

“轟隆……”

一聲震天轟鳴響起,數十道長逾百丈的金色電光,從血色晶盾崩裂開來,如同數十柄雷神電鞭在高空狂舞起來。

“滋啦啦……”

陣陣電弧迸射之聲不斷響起,空氣都開始彌漫出陣陣刺鼻的燒焦氣味。

緊接着,“咔”的一聲碎裂之聲響起。

重銮擋在身前的血色晶盾轟然碎裂,韓立手的長劍一斬而下。

一道青色光芒卻突然從重銮額前亮起,卻是他的那道青銅護額大方光明,擋住了韓立的劍鋒。

“給我破!”韓立口發出一聲暴喝。

其雙臂之金鱗翻起,緊緊握着劍柄奮力下壓,青色長劍之符紋大亮,絲絲縷縷金色電弧洶湧而出,劍鋒一斬而下。

“不!”

重銮口發出一聲不甘咆哮,青銅護額“咔”的一聲斷裂開來。

韓立長劍再無阻礙,直接将其頭顱剖為了兩半,而其身下的黑鶴則像是遭受巨力重擊,朝着海面之墜落了下去。

臨近海面時,其雙翅立即猛然一扇,身形驟然拔高,朝遠方疾飛而走了。

不用韓立指揮,早已經吞噬完黑焰的精炎火鳥,已經雙翅一展地追了去。

韓立一手抓住重銮屍首衣領,不讓其墜落海,神識一掃之下,眉頭微微一蹙。

在此時,此前血色驕陽爆炸那邊的餘波也傳了過來,雖然威力已經小了不只千倍,卻仍化為一股股罡風呼嘯而過,讓他心不免有些心有餘悸。

事實,之前他也是在血刀爆炸的瞬間才發現了端倪,那時再用任何防護手段,都已經來不及,千鈞一發之際,他只得再次喚出真言寶輪的時間之力,使得血色驕陽爆發的沖擊出現了短暫的遲滞。

他便是抓住這一稍縱即逝的時機,逆轉真輪逃離而出,根據神識探查的方位,動用青竹蜂雲劍的辟邪神雷,施展雷陣遁術追了過來。

在這時,重銮屍身的右側衣袖口處,忽然有一道黑光亮起,一個渾身漆黑的元嬰小人,身披着一件透明鬥篷從袖口處鑽出,其面目模樣與重銮一模一樣,身烏光一閃,瞬間消失不見了。

然而幾乎是瞬息之後,一聲爆裂之聲突然響起。

數百丈外的虛空,一陣劇烈波動傳出,重銮的元嬰小人跌跄而出,驚恐回望,便赫然發現,韓立正面無表情的望着他,眉心處分裂而開,露出了一顆漆黑眼珠。

“破滅法目……”重銮元嬰心如死灰。

不等其身遁光剛要再度亮起,韓立已經揮起一劍,朝他劈了下來。

只見一道青色劍光席卷而過,狂暴的劍氣撕扯之下,頓時将重銮的元嬰和籠罩其的那件透明鬥篷卷了進去,撕成了碎片。

看着那點點黑芒徹底消失,韓立并沒有放下心來,而是雙目之藍光閃動,仔細探查起周圍虛空來。

再仔細探查一遍過後,确認周圍虛空再無重銮半點氣息存留後,他才收起明清靈目,将重銮身儲物镯等物收了起來後,朝着那頭黑鶴追了去。

銀焰火鳥早已經将其攔了下來,正化作一個巨大的銀色火圈,将其圍在央。

黑鶴無論怎樣左突右沖,都無法逃離,口不住發出嘶鳴聲。

它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自己主人會敗在眼前這名面容普通的青年手,然而如今鐵一般的事實卻敗在眼前,容不得其不信。

“前輩饒命,在下乃是蠻荒異禽,天生對火屬性法則有一絲明悟,若前輩願意饒我一命,我願奉你為主!對了,我還知道重銮不少秘密!”黑鶴眼看韓立逼近,慌忙大喊道。

韓立對黑鶴所說仿若未聞一般,單手一掐劍訣,手青色長劍立即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劍尖朝下的直墜而去。

嗤啦一聲!

一道百丈餘長的巨大劍影從劍身之映出,一下刺穿了黑鶴的頭顱。

黑鶴口發出一聲凄厲鶴鳴,便朝着海面下方急墜而去。

韓立緊随其後,飛身而下,手掌之青光亮起,一把将其元嬰攝了出來。

只見一只迷你的黑色小鶴虛影,被韓立五指成鈎抓住手,雙翅揮舞劇烈掙紮着,眼神滿是驚懼。

精炎火鳥飛身而下,化成一個銀焰小童落在韓立肩頭,目光盯着那黑鶴虛影,眼流出了明顯的垂涎之色。

“急什麽。”韓立看了一眼銀焰小人,笑道。

說罷,他五指扣住虛影,雙目一閉,掌心亮起陣陣光芒,将之籠罩了進去。

半晌之後,韓立緩緩睜開雙目,心情卻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在黑鶴的神識記憶之,并沒有多少關于方磐的內容。

不過從這些為數不多的內容能夠看出,重銮先前對他所說的那些并非是假話,他是真的不知道方磐是受何人指使來對付他的。

在黑鶴的記憶,韓立看到了那座包圍在茫茫沙漠的土黃宮殿,以及宮殿內鋪滿地面的黑色鎖鏈,他的腦海,幾乎下意識想到了“隔元法鏈”。

在大殿的央,他看到了那張漆黑大椅,和那道身披雪白大氅的身影,但不管他怎麽努力,卻始終都無法看清那人的面容。

似乎在黑鶴記憶深處,對此人畏懼到了極點,以至于從來都不敢正面去看他。

沉默片刻後,韓立将黑鶴元嬰抛給了銀焰小童,自己則飛身踏了黑鶴背部,将重銮留下的儲物镯等物,全都收了起來。

銀焰小童歡喜地接過黑鶴元嬰,一張口,将其囫囵個吞入了腹。

只見其圓鼓鼓的小肚子處,有陣陣光芒亮起,裏面似乎有熊熊火焰正在升騰。

韓立将黑鶴體內的妖核也剖開取出後,回頭望向精炎火鳥,發現其在吞噬了黑鶴的元嬰之後,身軀竟然有些搖晃,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東倒西歪起來。

不過,他與火鳥神魂相連,發覺其并無大礙後,倒也放下心來。

他走前去,一把将其拎了起來,手光芒一閃,便将之收回了體內。

做完這一切後,韓立取出一枚丹藥服下,回頭朝着聖傀門方向望去,心念頭轉動起來。

以他先前看到的情況來看,聖傀門此番恐怕是兇多吉少了,自己如今再回去,估計也是徒勞,反倒将自己陷入危險局面。

畢竟他以無常盟成員的身份被聖傀門雇傭,也只是輔助禦敵而已,可絕不會為聖傀門拼命的。

而且先前重銮此子曾經潛入聖傀門禁地,雖然目的不明,但如今被他斬殺,自己早回去的話,難免會生出不少麻煩。

至于此次任務的報酬,不要也罷,畢竟他連殺了數名真仙,單單是法寶戰利品已經足以彌補,更何況還有儲物法器的財物。

一念及此,他回首朝聖傀門方向又看了一眼後,便轉身化為一道遁光,朝着遠處飛去。

第 312 章 意外重逢

人間界,天池畔,包乘風手中舉着劉辛留給他的項鏈,神色平靜地向對面的風揚道長道:“師伯,請你發動雷符,我準備到靈妖界一行。”

莊夢蝶面上露出擔憂之色:“掌門師弟,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

“現在天山和神水別院的藥圃都是青黃不接,所以我必須嘗試一下。放心吧,師傅當年去靈妖界可是如同家常便飯一樣。”包乘風信心十足。

風揚道長點點頭:“乘風勇氣可嘉,這雷符還是有雯雯發動,這樣安全系數會高一些。”

包乘風淩空飛到天池上:“孫師姐,今天乘風就給你當一次靶子。”

孫姿雯祭出五雷天罡符,霎時間,天池上風雲突變,一道碗口粗細的天雷從天而降。包乘風舉起項鏈,迎向天雷。

轟隆一聲巨響之後,包乘風渾身一陣戰栗,然後,滿頭黑發豎立起來,身上的道袍化作片片黑蝶,飄灑出去,他的身形,也一直向天池的水面墜落。

白光一閃,風揚道長雙手托舉住包乘風,飛到岸邊。包乘風苦笑着道:“孫師姐,天雷的能量不夠,都轉嫁到我身上,這次一定要狠點。”

風揚道長也向孫姿雯喝道:“雯雯,不要手軟,多虧乘風有金蛟甲護身,這才無恙,你一定要全力以赴才行。”

莊夢蝶叫人重新取來一件道袍,然後對包乘風道:“師弟,先到天池裏洗個澡吧,現在你的臉比包公還黑。”

包乘風縱身躍入天池,撲騰幾下,将身上的黑灰洗淨,然後又運轉混沌玄火,将身上的衣服烘幹,重新精神抖擻地飛到孫姿雯對面:“這次一定要夠勁才行。”

孫姿雯也不再藏私,口中嬌喝一聲,雷符再次祭出,只見一道水桶粗細的天雷降落,包乘風身上紫光大盛,然後憑空消失不見。

噗通一聲,包乘風大頭向下,從半空墜落。第一次穿越,他的身體和精神都無法适應初到靈妖界的這種巨大變化。

幸好,下面就是翠竹林,柔韌的竹竿化解了大部分力道,所以,除了衣服被刮成布條之外,包乘風并沒有受傷。

他從地上站起來,運轉一下體內的靈力,感覺修為并沒有什麽變化,也正因為如此,這才沒有被竹子戳傷。

包乘風自語道:“不知道師傅當年來到靈妖界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個姿勢,他老人家沒說過這件事,看來也是不好意思開口。”

然後,他就四下搜索,很快,就發現幾種人間界已經絕跡的靈材,口中不禁一陣歡呼:“師傅說得不錯,靈妖界果然是遍地靈材!”

取出百草鞭,正準備開始收獲,忽然,一陣破空之聲從遠處傳來,包乘風警覺地望過去,只見四道人影排成一列,正向這邊疾馳而來。

包乘風立刻小心戒備,因為師傅曾經說過,靈妖界的牛人無數,就連當初在人間界稱王稱霸的綠袍老祖,在這裏也只是一個小角色。

很快,那四個人就飛到包乘風身邊,只見他們面色青綠,就連眼睛也是綠芒閃閃。包乘風看出,這四個原來都是青狼妖。

八只怪眼上上下下打量包乘風一番:“小子,你是從飛仙界來的?”其中一個臉上露出兇厲之色,粗聲粗氣地向包乘風喝問。要知道,在靈妖界有一條潛規則:對于飛仙界的仙人,只要遇到就可以殺無赦,畢竟,仙人身上的法寶飛劍之類,對于妖族來說,都是天降橫財。只不過,這四個青狼妖摸不準包乘風的深淺,這才沒有貿然出手。

包乘風感覺到四人來者不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傷人之意,于是笑道:“四位道友幸會,在下來此約見老友,不想遇到諸位,請問,幾位可曾在那邊遇到九眼碧蟾,我們二人約定在翠竹林見面的。”

四個狼妖彼此望了一眼,殺機已動,對于九眼碧蟾,他們還是知道的,修為比四人合起來還要高出一籌。既然能和九眼碧蟾扯上關系的仙人,身上的好東西當然不會少。而且,因為靈妖界的限制,對方的修為大打折扣,顯然不是四人之敵。

一個狼妖盯住包乘風手上藍光閃閃的戒指,他早就想有一個儲物戒指,只是一直未能如願,現在正好天賜良機。他身形一晃,徑直向包乘風撲過去,雙手忽然生出幾寸長的利爪,抓向包乘風的胸膛。

包乘風早有防備,一面漆黑的盾牌擋在身前,将狼爪抵住。不過,在對方大力猛擊之下,身子還是向後飄出三丈,然後,就勢向遠處飛遁。這一擊中,包乘風就看出,四個狼妖的修為都在自己之上。

四個狼妖見對方一個回合就逃之夭夭,豈能罷休,立刻在後面緊追不舍。狼妖本來就以敏捷迅速見長,他們很有信心,那人絕對逃不出他們的掌心。

可是就在他們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忽然看到前面那人猛地轉身,然後手中祭出一物,迎風便漲,很快就變得如同小山一樣,當頭壓下。

四個狼妖口中怪叫連連,向四面逃竄。先前攻擊包乘風的那個家夥因為距離最近,躲閃不及,結果被翻天印壓在下面。

包乘風收回翻天印,那個狼妖已經變成一堆肉泥。其他三人見狀,又驚又喜:如此威力巨大的法寶,對他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三人根本就不過那個同伴的死活,分從三個方向,向包乘風包圍過去。

追逐一會之後,三只狼妖終于呈品字形将包乘風包圍在當中,展開一場混戰。包乘風的翻天印也不敢輕易出手,如果攻擊其中的一只狼妖,必然要受到另外兩只的攻擊,所以,他只好祭出飛劍,和三妖周旋。

見包乘風身上的好東西層出不窮,三只狼妖更加眼紅,攻勢也越來越猛。恨不得将對方放倒,好大肆搜刮一番。

終于,一直狼妖銳利的尖爪擊中包乘風,在他的肩頭抓出一個血洞。包乘風只好祭出翻天印開路,逃出包圍圈,向翠竹林外面飛去。

可是,三只狼妖追趕甚急,包乘風雖然服下靈丹,但是也不能馬上複原,他的心中也越來越急,準備找一處開闊地帶,和三妖決一死戰。

剛剛飛出翠竹林,就看到幾道人影從前方疾馳過來。包乘風暗叫倒黴,後有惡狼,前有攔路虎,正應了那句老話:前怕狼後怕虎。

很快,他就看清來人的相貌,包乘風忍不住驚呼:“師傅!”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那幾個人裏面,有自己的師尊,還有大師兄高大壯、師姐李穎,另外一個紅發飄飛的,不是厲天行又是誰。

包乘風愣在原地,這一切恍如夢中。忽然,劉辛寬厚的大手撫摸到包乘風的頭頂:“乘風,你受苦了!”

一股暖流從包乘風心頭湧起,快速傳遍全身:“師傅,弟子給您丢臉了,第一次來靈妖界,就遭到追殺。”

“哈哈,誰想傷我的弟子,必須付出代價!”劉辛望着前方,那裏先後傳出三聲慘叫,只見厲天行手中握着三顆青光閃閃的妖丹,已經開始飛回來,而李穎和高大壯甚至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厲天行回到劉辛身邊,把三顆妖丹抛給他,然後向包乘風道:“小子,你還是太弱。”

包乘風向他一禮:“厲前輩教訓的是,晚輩一定努力修煉。”然後,這才向高大壯和李穎見禮:“師兄,師姐,一向可好,想煞小弟了。”

高大壯飛到包乘風面前,一把将他抱住:“小師弟,想不到竟然能夠在此重逢!”

李穎則取出一個白玉瓶,倒出一些粉末,灑在包乘風肩頭的傷口上:“小師弟,不要緊吧。”

“見到師傅和你們,就是受再重的傷也無妨!”包乘風神色無比激動,劉辛他們集體飛升之後,崆峒派的重任都落到包乘風的肩頭,所以,他更加懷念當初的日子。

“乘風,這就叫有緣千裏來相會,即使處于不同的世界,我們還不是照樣相見。以後,為師也要在靈妖界建立一個長期基地,咱們相見的時候也會越來越多,有什麽事情,也方便溝通。”劉辛忽然意識到,靈妖界其實就相當于自己聯系飛仙界和人間界的一處中轉站,有許多事情,可以通過這裏來及時處理。

包乘風聽了大喜:“那也就是說,以後,我又可以經常見到師傅和師兄師姐,哈哈,這可實在是太好了!”

劉辛向包乘風詢問了一下天山的情況,得知一切都在正常發展,也十分欣慰;包乘風也向高大壯聞訊了一下他們在仙界的境遇,聽聞生存環境如此殘酷,也不勝感慨:“師傅放心,等弟子回到人間界,一定督促四派弟子刻苦修煉,早日飛升,也好給師傅增加一些助力!”

“這事急不得,而且,我也有了一些計劃和安排,修煉的事,還是要穩紮穩打,切忌拔苗助長。乘風,這次既然來了,就和我們一起在靈妖界轉轉,也好熟悉一下情況。”劉辛對這位最小的弟子最是疼愛,這一方面是因為包乘風少年老成,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修煉的功法相近。

于是,劉辛帶着包乘風,厲天行負責照顧李穎高大壯,快如閃電,一起向三威山飛去。

第 311 章 全家最有用的就是你

第311章 全家最有用的就是你

正好這個時候,傳菜的店小二把一些容易做的菜端了上來,蘇清雲笑着說道,“趕緊吃飯吧,聽不明白就別聽了,你只要安安心心讀書,考取自己的功名即可。”

他家二弟,不善言辭,更不喜歡與人交流,就适合跟書籍打交道,所以生意上的事情還是不要跟他多說比較好,省得他想出一份力,最後耽誤了學業。

即墨觞倒是看明白了,擡起筷子給蘇清陽夾了一塊螺肉炒雞蛋,道:“雲哥和泉寶妹妹商量的事情,你聽不懂,就證明跟你沒有緣分,快吃吧,吃完還要去集市上看看有沒有小雞仔小鴨子賣,別耽誤工夫了。”

“哦。”蘇清陽見大家都不打算跟自己解釋,乖乖吃飯了,吃到一半還瞪了眼阿狼,這沒心沒肺的,就會吃吃吃,沒發現哥哥和妹妹都把他們倆隔絕在外了嗎,有什麽事情都不同他們說。

即墨觞擔心就算去了集市,也找不到小雞仔和小鴨子,出欄可以宰吃的,都沒能從洪水災難下幸免,更何況是一些幼崽

不行,他不能讓泉寶失望,得想辦法弄一批小雞仔和小鴨子,就算是給泉寶打發時間也好啊!

一桌子五個人,心思各異的吃着飯,這麽看倒是阿狼比較幸福,憨傻憨傻,沒心沒肺。

湯足飯飽,泉寶吃得直打嗝,靠在椅子上不想動彈了,阿狼和蘇清陽也差不多,完全沒有控制食欲,吃了個十分飽,實在是因為天悅樓的飯菜,太太太好吃了!不虧是縣城第一酒樓,甩桃花嬸嬸的飯館好幾條街呢。

蘇清雲用帕子擦幹淨嘴角,又整理好儀容,才擡手把店小二叫了過來,“小二哥,我想見一下你們天悅樓的掌櫃,不知可否幫忙引薦一二”

“見我們掌櫃你們有什麽事”店小二遲疑,“是飯菜哪裏不合胃口嗎”

蘇清雲輕笑:“你誤會了,飯菜很好吃,只是我們兄妹幾人有一筆生意要跟掌櫃面談,如果你們不感興趣,我可以去食尚齋碰碰運氣。”

天悅樓和食尚齋是死對頭,一聽到蘇清雲有大生意要去食尚齋,店小二立馬道:“幾位小客官在這兒等一等,我進去禀告掌櫃。”

“有勞了。”

“大哥,你見掌櫃做什麽”蘇清陽又好奇了。

蘇清雲見他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眼神,嘆道:“傻弟弟,妹妹帶我們來酒樓,是為了窺商機、尋生意的,你到現在還在問為什麽,可見你沒有半點生意天賦……”

原來如此,蘇清陽失落道:“我真笨,家裏之前就說要養雞養鴨了,妹妹又來天悅樓點了一堆雞鴨肉,最後還要大哥明說才理解,我,我好沒用……”

泉寶拖着腮幫子不高興道:“誰說二哥哥沒用噠,我二哥哥是全家最有用的人!寂寞哥哥你說對不對”

“嗯,泉寶說的沒錯。”

即墨觞唇角帶着笑容,“陽弟你莫要失落,在學堂,先生說你進步是最大的,明年有望一舉考上童生,須知等你考上秀才、甚至更高的功名,家裏的田地、人丁稅等等,都是能減免的。

正可謂一人得道雞犬飛升,連雲哥往後做生意的稅務也能減免,我這麽說,你還覺得自己是個沒用處,派不上用場的嗎”

“真的”蘇清陽一時間還不敢相信,他這種‘書呆子’考上功名的話,就能給家裏帶來這般大的助力

即墨觞沒過多解釋,“耳聞不如親見,晚些你可以去鳳鳴書樓找這方面的書籍,看看是不是考取功名,全家免稅,省得你說我忽悠人。”

蘇清陽睜了睜眼睛,“我現在就去,反正你們談生意我也幫不上忙,我去鳳鳴書樓等你們……”

他喜歡讀書,在鳳鳴書樓等哥哥妹妹們過來也挺好的,蘇清陽說罷,扯着阿狼快步去了鳳鳴書樓,至于為什麽要帶上阿狼,則是因為一個人去不好意思,得有人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