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萬劍朝宗

“修函?”洛飛揚想起了幾年前鳳翔宮裏蓬萊仙居的昆侖主事者。

一直沒開口的五方忽然道:“那個人,和洛師兄蠻像的。”

洛飛揚又有點尴尬了,卻還是問道:“那谷師姐,你想過為什麽會在看到他的時候就渾身不對勁麽?”

谷璃面色微紅,撇開視線道:“還會有為什麽嗎?”心下想道,那滾地一摔要多糗有多糗。卻不知道這種神色看在五方和洛飛揚眼中是多麽的暧昧。

洛飛揚和五方對視一眼,會心一笑。谷璃看着兩人的小動作,不滿道:“唉,你們做什麽?”

豈料,兩個人都笑而不語了。谷璃終于知道兩人是誤會了,無奈,只得将廢城滾地一摔之事給說了出來。

五方和洛飛揚兩人,此時才知道谷璃曾經歷過奪舍之事,好在谷璃仍然好端端的坐在他們面前。兩人心驚之餘,對于修函倒是忽略了。

這樣的悠閑日子對于洛飛揚來講,是很奢侈的。過得沒幾日,劍閣古城之內又一批結丹修士從師門到了駐地。之後往往是一批人剛剛安頓好,第二批人就已經在來路之上。

次年六月,最後一批結丹修士也抵達劍閣古城駐地,随之而來的,是劍閣古城七主。七主帶來了劍閣古城現任掌門人的兩道命令以及掌門任長清的本命血玉牌。

第一道:接下來的十年之內,除非掌門有令,否則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任何人不得擅離劍閣古城駐地。違令者,斬殺。

第二道:任長清的本命血玉牌血色散去之時,便是洛飛揚繼任掌門之日。

七主的到來,讓劍閣古城駐地內的七,開始正常的運作。

洛飛揚一貫風輕雲淡的神色終于凝重起來。劍閣古城的修士,此時也從這全派弟子的轉移中看出了不同尋常。任長清的本命血玉牌被供奉在駐地的劍閣草堂之內。随着洛飛揚将兩道命令散布開。劍閣古城駐地之內被一種風雨欲來的沉重氣氛籠罩。一反往常潛修之道,駐地之內的結丹修士,沒有任何一個人閉關。

谷璃和五方随着洛飛揚呆在劍閣草堂之內,感受着劍閣古城駐地內幾萬結丹修士的緊張凝重,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洛飛揚用來處理議事折的桌案上多了任長清的本命玉牌,谷璃和五方一左一右,坐在洛飛揚身後不顯眼處。大多數時候,草堂內三人的視線都會不由自主的轉向桌案上的玉牌。

這種情況持續了大約三個月,還是沒有等到任何事情發生的衆人,有的人已經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氣。

十萬大山地處北荒,秋日剛剛過去,季節轉到初冬,劍閣古城的駐地就被雪花籠罩了。駐地草堂周圍,跟着雪花一起綻放的,還有當年在搖光時就喜歡賞梅的阮師兄種下的白梅。許是北荒之地氣候的不同,這些白梅還在深秋時就抽出了花苞,随着初冬的第一場雪,已然毫不含蓄開得滿庭芳。在谷璃等人剛入玉衡時就結丹的阮玉華,是最初跟着洛飛揚等人進入十萬大山的執事之一。因為在搖光時就有着交情,與其他執事比起來,阮玉華與洛飛揚的相處要随意的多。

随着人員的穩定,洛飛揚需要處理的事情也慢慢變少,桌案上的議事折也多是已經處理過的。

這日,一身黑色劍君服飾的阮玉華,頂着一頭雪花走進草堂時,洛飛揚正盤坐在桌案後的蒲團上打坐。

感覺到阮玉華的氣息,洛飛揚睜開了眼,微微笑了笑之後道:“阮師兄,怎麽有空過來?”

阮玉華道:“當年剛來時,因為自己也在草堂這裏理事,便順手将白梅種到了草堂左近,今日剛出小院便聞到梅花芬芳,忍不住便踏雪尋梅而來,結果我就過來了。”語氣中頗有些悔不當初。

坐在草堂左側的谷璃聞言,也是微微一笑。

洛飛揚笑道:“幸好當年是種在了這裏,否則,以阮師兄的個性,怕是一個冬天都不會願意出門了。

阮玉華對于洛飛揚的調侃絲毫不以為意,頗為怡然的拖了個蒲團坐下,竟從劍君服的袖裏乾坤掏出一張小幾,并很順手的摸出了一套茶具。

谷璃便見他禦起劍氣,從門外掠了無數尚未落地的白梅和雪花,收入了熱水的壺中,接着,便聚了火靈氣開始煮茶。幽幽的梅香一時間充滿了整個草堂,門外白雪飄飄,堂內水汽氤氲。在這種環境之下,谷璃緊繃了幾個月的神識終于稍微放松了開來。煮着茶,賞着梅,讓谷璃想起了在搖光的那些歲月。

放松開的神識,卻在這靜谧的時刻,敏銳的察覺到空中的靈氣忽然濃郁了起來。這些靈氣不同于平常的雖略微暴躁卻相對穩定,反而透着一股逃命似的慌亂。盤坐在草堂左側的谷璃忍不住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谷璃這一起身,卻讓阮玉華吃了一驚,表情有些奇怪的道:“原來谷師妹也在。”末了卻接了一句:“是了,我進來時便感覺有三個人的。”

洛飛揚聞言,似乎也有些吃驚。阮玉華與他們一樣都是結丹初期的修士,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同樣是結丹期的谷璃的存在。

谷璃卻無暇理會阮玉華的話,而是近乎低喃的說了一句:“變了。”

話音雖低,在場的幾人到底是結丹修士,阮玉華忍不住問了句:“什麽變了?”

洛飛揚也并未領會谷璃的意思,顯然剛才那一瞬,不只是谷璃想到了搖光,阮玉華問過之後,洛飛揚笑着從桌案後起身,往阮玉華的小幾旁走來,邊走邊道:“谷師姐說得,大概是指和當年搖光時不同了。”

話音剛落,卻聽五方平板的聲音有些急促的道:“本命玉牌變了。”

五方此言一出,就連谷璃都被驚得從靈氣感應中抽身。幾人在五方喊話時便已往本命玉牌看去,卻只來得及見到玉牌之上的最後一絲血色褪去。之前還鮮豔如火的本命玉牌,竟然在短短的一瞬,只剩下了晶瑩的雪白。

幾人臉上的血色,也在這一瞬間随着本命玉牌變成一片雪白。

不等幾人反應,一陣鋪天蓋地的靈氣如海浪般從昆侖方向往駐地湧來。在幾人感覺到的一瞬間,位于駐地最前方的庭院竄出了數千道人影,在那些人影出來的一瞬,那片庭院已被這波靈氣化為飛灰。也就在那一瞬,劍閣古城駐地的護山大陣倏然撐開。縱然有護山大陣的保護,位于草堂之內的幾人還是感覺到了一陣山搖地動。緊接着便是七和劍閣草堂之上的護陣法也亮了起來。

隔着兩道防護陣法,谷璃等人看到宛如海浪般的一波*靈氣,泛着七彩的光芒往十萬大山內湧入。

即便是在五行蓮消失之前,也不可能看到如此豐沛的靈氣從頭頂滾滾而過。當然,即便是在靈氣匮乏的今日,也沒人會想從洶湧的靈波中截取靈氣。想到這些靈氣的來向,幾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還沒等任何人想出言語來形容此時的愕然,幾人的臉色又是一變,下一瞬,一片黑影穿透海浪般的靈氣,刺破劍閣古城的護山大陣竄了進來。

竄進來的黑影來勢兇猛,竟然不管來路上的人和物。剛從撞上護山大陣的靈波中逃過一劫的數千修士,這次竟然來不及躲開黑影,一陣凄厲的慘叫在劍閣古城駐地的前方響起,都來不及眨眼的一瞬間,數千結丹修士已然隕落。數千道靈劍從隕落的結丹修士身側頓起,往這片黑影內融成一片。

數千修士的隕落,換來的唯一成果,是讓其他人看清了這片黑影,是由密密麻麻的靈劍組成。而這片劍影在掠過這群人之後,往谷璃等人所在的劍閣草堂直竄而來。

看着劍影的來勢,谷璃腦中已經完全思考不出什麽,幾乎是憑着本能,如當年試劍之時一般,将體內的劍影彈了出來。谷璃體內的劍影有千千萬萬,附身于劍葉之上的只有一千零一十一道。

洛飛揚等人只看到空中的靈劍被無形之物一阻,下一瞬,站在草堂內的谷璃如遭重擊,身形竟然直接穿透了由仙劍草纏繞糾葛長成的牆壁。

“谷師姐”五方已經如劍般随着谷璃射了出來,到底是晚了一步,谷璃已經落在了草堂外的地上,“噗”得吐出一口鮮血來。這口鮮血甫出谷璃之口,竟然就被無形之物牽引着往那片靈劍而去。

谷璃眼中看到的情況卻又不同,修士的鮮血都是經過了真元滋養的元血,即便是因受傷才吐出來,這些鮮血也蘊藏着能令自身的靈器發揮莫大神威的力量。谷璃眼中這些鮮血便是被從她體內彈出的劍影吸收。

一時間,其他人眼中只見靈劍被阻。她卻看到一片吸收了元血的血色劍影,化作了數條白腹黑脊赤瞳的小龍,将那些靈劍死死纏住。

這片靈劍引發的騷動太大,劍閣草堂之前,此時已被派內的結丹修士層層圍住。

谷璃便聽得一聲驚呼:“那是我師父的天翔劍。”能被結丹修士稱為師父的,都是結丹以上的修士。派內的結丹修士都已在此,這位天翔劍的主人便只可能是元嬰修士了。随着這一聲驚呼,草堂之外的呼聲疊起。

第 158 章 :姐弟與姐弟

鹿女怎麽會來?

鹿女木着一張小臉,一副公事公辦小大人的樣子。

“我來找我的弟弟。”

燕九收起手中的短匕,更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你是不是找錯了?”

這裏只有兩個女人外加一個病號,怎麽看這了緣也不像是鹿女的弟弟。

鹿女卻并沒有為燕九解惑的意思,她一聲低喝。

“還不出來!”

阿拾拱拱腦袋從燕九的靈獸袋裏跳了出來,他剛一落地就看向着鹿女說到:“阿姐,我不想回去。”

阿拾口吐人言,聲音稚嫩仿若孩童。

燕九:我的天啊,這家夥竟然是個公的?

鹿女卻沒有開解勸慰的意思。

“你當然可以不回去,不過父王已死,母後垂危,你就是想永遠留在這雲仙界,做一只一生都無法化形的孩子也沒什麽。”

“我話已經帶到,願不願意走那是你的事。”

鹿女說着,也不等阿拾回答,直接轉身向後走去。

燕九不得不贊嘆鹿女這一手幹的漂亮。

就見阿拾猶豫的看看身後的燕九,又看看鹿女離開的方向。

終是擡步向着鹿女的方向跑去。

果然,燕九笑笑,現在就連阿拾也要離開了。

而跑出去的阿拾卻是又重新跑了回來。

“燕九,”阿拾在燕九面前站立。

“我十分感謝你當年的收留,雖然我也被困在那仙帝墓裏很多年,不過能逃開那個世界,我很歡喜。”

“燕九,”阿拾的眼裏滿滿的都是認真,“等我化形之後,你要記得來找我啊。”

燕九忽然覺得心裏有些難受,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一同湧向心頭,混成一種十分複雜的感覺。

燕九忍不住一聲輕嘆,那個會将自己一頭碰出老遠的未知妖獸,現在就要離開了,去到屬于他的地方。

阿拾的頭輕輕的蹭了蹭燕九的掌心,似是在無聲的安慰。

他趴在燕九耳邊小聲道:“燕九,你別難過,他會回來的。”

燕九驚愕的擡頭,卻發現阿拾已經跑向了門外的鹿女。

而燕九還沉浸在阿拾說過的話裏。

“他會回來的。”

“他”說的是清硯……

“給你!”鹿女将一物抛向燕九,燕九下意識的伸手接過。

“這是?”

“我來的時候看見一只馬駒和上界之人在找你,這短距離傳送卷軸或許你能用的到。”

阿拾不滿的扯扯鹿女的衣袖,卻被鹿女一下子甩開,“你現在還不是“王”,沒有權利命令我。”

不過阿拾卻不氣餒,他咬住鹿女的衣袖不放,終于磨的鹿女沒了辦法。

鹿女揮手抽出阿拾鐮刀角上生成的金線,将之編織成一根複雜的金色繩結。

鹿女看看身邊的阿拾,“你真的要将這個送給她?”

阿拾點點頭,“麻煩阿姐了。”

“希望你不會有天,會為這個決定哭鼻子。”鹿女說着,将那個繩結向上一抛。

繩結無風自動,化作一道金光纏繞在燕九的手腕上。

“現在你滿意了,能夠跟我離開了吧。”鹿女不耐煩的看向阿拾,顯然阿拾先前與她的“讨價還價”讓她十分不悅。

“燕九,再見……”

鹿女向着燕九點點頭,帶着阿拾破空而去。

燕九看向手腕上的繩結,一根金線被編成極為複雜的圓環,不多一分不少一毫的牢牢鎖在燕九的手腕上。

雖不知這是什麽,不過燕九知道阿拾不會害她。

她拿出那個短距離傳送卷軸,望向身後的人魚公主。

“需要我帶你離開這裏嗎?”

人魚公主睜着大大的眼睛,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我還要繼續呆在這裏,這裏很好,不會有人去擅自安排我的命運。”

“也好,”雖然燕九知道,即便是留在這裏,人魚公主也呆不了多久了,不過她尊重人魚公主的選擇。

另一方面來說,兩人不過萍水相逢,也沒有過多幹預的必要。

“那我現在就走了。”

“那個……”見燕九想要離去,人魚公主蹉跎的開口,“您是要去海之國嗎?”

直到此時,燕九才正視起眼前這柔弱的人魚公主來,雖然看上去十分膽小,但卻意外的具有洞察力。

不過燕九既不會承認也不會否認,因為人魚公主顯然有事相求。

“大約會經過那裏,你有事?”

“是這樣的,”人魚公主揉着自己的衣袖垂下眼去,她不敢看燕九探究的眼神。

“您也知道我是前來聯姻的,現在更是擅自逃跑,如果您去海之國的話,能不能幫我探聽一下海之國的小王子殿下現在怎麽樣了?”

“海之國的小王子?”燕九狐疑的看向垂頭的人魚公主,“他是你什麽人?”

有潔白的珍珠滾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讓您見笑了,”人魚公主揉着通紅的眼眶,頗有些抱歉的樣子,“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的生母只是一個卑微的鲛人,所以我們姐弟的地位也不高,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被送來天空之城聯姻。”

“說來不怕您笑話,天空之城的城主雖然是聲名赫赫的六翼一族,不過這一族群只剩下他這一人,所以天空之城的城主才會有那麽多的姬妾。”

“海之國的姐妹們都不願意來,皇又不願失去與天空之城聯姻的機會,所以這聯姻一事才能落到我的頭上。”

“只是,您也看見了,我逃了,我這一逃定會惹怒父皇,我怕父皇會遷怒我的弟弟。”

人魚公主說着直接跪在燕九腳下。

“求求您了,您就幫我探聽一下就好,我答應您,只要我活着,我一定報答您的。”

這樣的人魚公主讓燕九動容,正如她所說的,只是探聽消息而已,相信不會太難。

她伸出手去,将人魚公主攙扶起來。

“就算我答應你,又怎麽能通知你?”

“沒關系的,有這個!”

人魚公主聽見燕九答應,簡直高興壞了,她直接将寬大的衣袖挽起,從手臂內側咬牙拔下了一片藍紫色的扇形鱗片。

她也不管拔下鱗片的地方如何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直接咬破指間,用血在那鱗片上畫着一個複雜的符篆。

燕九捂住鼻子直接向後退出幾丈,想要逃離這“海鮮湯”的包圍圈。

可是盡管退出幾丈,燕九是覺得自己的腸胃餓得一陣絞痛。

她看着人魚公主垂涎的吞了口口水,與“好吃的”呆在一起,實在是太TM煎熬了!

第 158 章 偷懶的代價

盧參将心中一跳,在這種事情上質疑上官不遵號令,那是絕對落不了好的,要不然怎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呢。驗傷?那些軍醫平時誰願意去和他們打交道?結果這位總兵來了之後,他的人三天兩頭往軍醫營跑,如今那些受慣了冷落的軍醫大概早恨不得和這位總兵穿一條褲子了。

那個三天兩頭往軍醫營跑的人不用說,自然就是應飛鴻。大夏朝的遼東總兵府是個比較特殊的所在,既是官衙也是軍營,因為随時都要準備出兵去鎮壓女真和各族部落。

盧參将偃旗息鼓了,琢磨着只要能脫身,得立刻往總督府走一趟,總兵大人突然發威,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親唐派的官員嚣張了一個多月,此時終于受到災難性的打壓,蕭江北公開偏袒,借此次流血事件迅速出擊,将他們這一派的人幾乎瓦解了一大半,偏偏還讓人說不出什麽來。就如同當日鐘春風說的總兵府不好插手總督府的事務一般,如今唐萬年即便氣得暴跳如雷,卻也不能公開幹涉總兵府的人員任免,何況蕭江北可不僅僅只是一個二品武将,他還是鎮北候爺。

老狐貍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很快,他的不祥預感就成真了:朝中傳來消息,皇上封程統為欽差,代天巡守遼東,并賜下尚方寶劍,給他先斬後奏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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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當日拿出了十萬兩銀子讓我買地,如今已經花了八萬六千三百四十四兩,共買進各處肥沃良田三千五百畝,合計七百頃,這些是地契。都是按照奶奶指定的地方挑的最肥的地……”

花廳裏,顧绮羅和鐘春風應飛鴻等坐在椅子上,杏花春雨在她身後站着,正聽曾遠禀報這些日子在外面奔忙的結果。

聽完後,顧绮羅接過那些地契,一張張翻看着,一面笑道:“也就是這個時候兒了。遼東還沒有多少人。地不值錢。如今北匈無力南侵,不打仗了,關內人口很快就會繁盛。到時候會有更多人來關東,到那時,這樣肥沃的田地,七百頃。八萬兩銀怎麽可能買得下來?”

曾遠道:“正是如此,例如江南那邊。最肥沃的上等良田要八兩銀子一畝,而遼東這邊的土地更肥沃,然而最多也只要三兩銀子就可以得一畝地,大多數都是二兩多銀子就可以買一畝了。”

說完他喝了一口茶水。看着顧绮羅道:“即便如此,我們買下的地和整個遼東相比,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我有個想法,那個……說出來奶奶別笑話我。”

“有什麽說什麽。我什麽時候笑話過你?”顧绮羅微笑鼓勵,她當然願意看到曾遠日益進步,有自己的主張和想法,只有如此,他才會慢慢成長起來,最後成為自己真正的膀臂。

“奶奶,這一次我主要走的是遼東南邊一帶,所見已經震撼人心。大片土地荒蕪,若是開墾起來,必然是肥沃良田。所以我想尋一批人手,我們自己來開荒,只要交給官府少許銀子就好,不用花費巨資買地。”

“哪有那麽多人手啊。”顧绮羅嘆氣,卻聽曾遠正色道:“關內百姓日子困苦,只要條件合适,我想應該能招一批人過來。這一次我打算帶些人去關內,現身說法,只要讓人知道遼東這裏好過日子,肯定很多人來的。何況奶奶也說過,真正最好的土地是在北方嚴寒地帶。”

“曾遠,你這個想法是很好的,但一口吃不下個胖子,咱們慢慢來哈。”顧绮羅連忙給曾遠的頭上潑了一盆冷水:開什麽玩笑?市舶司才開,她讓王玥兒淘弄的玉米種子地瓜種子還沒看見影兒呢,曾遠這就想着囤地了?北方的地很少有适合種水稻的,她是依照現代經驗讓曾遠去買了些現代盤錦的良田,那些田地種水稻非常好,可以現在就用上,剩下的開荒囤地,只能慢慢來。

不過人手真是一個非常顯著地問題啊,顧绮羅摸着下巴:應飛鴻那邊也就罷了,畢竟藥材稀少,找幾十幾百個工人暫時就夠用,但種地,開荒,開店,這些可都要人手,所以,或許可以讓曾遠先去關內走一趟?

最後,顧绮羅批準了曾遠回關內雇人的請求,想到程統即将到來,她到底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軟,看向一旁的鐘春風道:“要不然,春風你也和曾遠一起回去一趟?”

“天寒地凍的,我和他一路風塵去挨凍?”鐘春風披着一件狐貍皮鬥篷,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體窩在椅子裏,一聽顧绮羅的提議就翻起了白眼,見顧绮羅臉色有些不對,他這才嘿嘿笑道:“奶奶,不是我偷懶,實在是爺這邊也離不開我,先前他把總兵府都整頓了,這就是要撕破臉啊,這個時候我得幫他長長精神。”

“那好,随你的便。”顧绮羅點點頭,心中冷笑,暗道你就懶吧,哼哼!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

鐘春風還在那裏洋洋得意呢,為自己偷懶成功而慶幸,渾不知滅頂之災就要降臨了。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

大概又過了五六天,這一日晚上下了一場好雪,顧绮羅和蕭江北就沒有早起,而是過了卯時才起床。吃完早飯,夫妻倆就逗弄着熊大熊二玩耍。這兩個小家夥比剛到總兵府那會兒長大了不少,也胖了許多,身上毛皮跟黑緞子似得油光水滑。

兩個小家夥十分活潑好動,但不管做什麽,都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樣子,就連本來看它們不順眼的蕭江北,如今也瀕臨淪陷。

這會兒蕭江北正和顧绮羅說道:“從前獵到的狗熊,那毛都粗的像鋼針似得,怎麽這兩只小家夥的皮毛倒像貂皮一樣滑溜?”

顧绮羅笑道:“它們還沒長大呢,再者吃得好,如今天氣雖冷,隔一天也要給它們洗個澡,自然就沒有森林裏狗熊那麽粗糙了。”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岳嬷嬷尖叫了一聲,顧绮羅擡頭看去,只見蕭江北站起身道:“這老貨又搞什麽鬼?一驚一乍的,也不讓人消停。”

話音未落,就聽岳嬷嬷尖聲叫道:“那個人,你給我站住,當這裏是什麽地方?也是你能亂闖的?哎!你聽沒聽見?給我站住……”

随着話音,外面一陣咚咚腳步聲響,接着就聽外室裏春雨驚叫道:“鐘大哥?你怎麽了?活見了鬼嗎?臉色怎麽這樣差……”

不等說完,鐘春風已經一頭闖到屋裏,蕭江北剛剛豎起眼眉,就看見他一臉慘白,于是便把火氣壓下,沒好氣道:“發生什麽事了?看你慌不擇路的,這是我和绮羅的卧室,你也不管不顧就闖進來。”

“是,我失禮了。”這一點鐘春風是抵賴不過去的,連忙向兩人賠禮,但很快他便又擡起頭惶惶不安道:“大人,聽說朝廷欽差要來了,是……是程統,這……這是真的嗎?”

“是嗎?程統?我怎麽都不知道呢?之前得的信兒只說朝廷會派欽差過來。”

蕭江北和顧绮羅看見鐘春風這副模樣,心裏就明白了,只此時自然得裝糊塗,于是蕭江北便一臉“詫異”地說,然後摸着下巴沉吟道:“唔!不過派程統過來,倒也的确很合适,那也是個智計無雙的,家裏又有錢,不會被唐萬年拉攏收買。咦?春風你就是為這事兒來的?這個……也沒什麽吧?”

“怎麽沒什麽?”鐘春風急的青筋都蹦起來了,喃喃道:“大人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我的克星,不行不行,我們是一山不能容二虎,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既然他要來,那我得走。奶奶,我忽然想起,之前曾遠一個人去關內招人,這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得去給他幫幫忙。”

顧绮羅聽了這話,差點兒沒氣笑了,心道:還一山不能容二虎呢,你瞧瞧你現在這副模樣,活像是聽見貓來了的老鼠一般,說出這種話虧不虧心啊。等到聽鐘春風說出最後一句話,她更是連翻了兩個白眼,冷笑道:“你現在想起曾遠不容易了?早幹什麽去了?那會兒我問你要不要和曾遠一起?是誰說天寒地凍的不想凍死?好歹那時候沒下雪,路還是平坦的。可如今你看看,昨晚下了一夜雪,這道還能走嗎?別說入關了,你出了山春府,就是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處境,活活凍死不是沒有可能的。”

“那……那怎麽辦?難道我在這裏坐以待斃?”鐘春風都要急哭了,這裏杏花便忍着笑道:“鐘大哥你也用不着這樣吧?程大人又不是三頭六臂,會吃了你,不過是在才學上壓你一頭,壓一頭就壓一頭呗,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認輸不就行了嗎?你雖然傲氣,可也向來不是那不服輸的人,這一次怎麽了?”

“你知道什麽?我……我……唉!算了算了,你一個丫頭什麽都不懂,哪裏知道那條毒蛇的可怕?我還是自己想想辦法吧。”鐘春風說完就告辭離去,耷拉着一個腦袋,怎麽看怎麽都像是一只被霜打蔫了的茄子。

第 159 章 上山

“這村子……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你們不要胡來,”江明皺眉道。

老鼠們一個個都驚駭的眨着眼,也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江哥,你說……如果這個村子,是100%複制小王村的話,那我們一直往後走,會不會也出現一個和現在同樣的山,山上也有一座廟,裏面有個老和尚…….”墨墨突發奇想,尋思道。

江明沉吟說:“如果…..這是一場偷換器官的陰謀的話,那老和尚既然能中招,你說的……不是沒有可能,只是…..大小相同,山套山,這…..似乎不符合常理。”

“符合不符合,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墨墨産生了強烈的好奇。

三溜子則小聲嘀咕道:“二位大王,你們說……假如村後面真有一座紅山的話,那我們這些耗子,還有二位大王,會不會……也在那山裏面有個蠟像呢?”

擦!它這個想法可真是腦洞大開…….山內部有個村,村後還有個山!照這樣推理下去……那是不是也能發現一個黃鼠狼洞,再往裏鑽,還有個村呢?沒完沒了了?

“去看看!去看看!”

“喳喳喳!真的會有我的雕像嗎?”

“你肯定也沒臉!”

“你放屁!你才沒臉!”

老鼠們又吵吵了起來。

“诶?你們快看,剛才三溜子咬的那個老頭,他好像表情變了,變得很疼的樣子,乖乖,這裏面的紅人都是活的吧!”

一只老鼠發現了新情況,衆“人”擡頭看去,果真如它所說,那老漢滿臉扭曲的痛苦,身體姿勢也跟剛才不一樣,像是想擡腿,卻又被大家盯住動不了的樣子。

一走神的工夫,蠟人發生了變化,實錘了三溜子之前說的,這村子…..一直在動态中,只是你觀察不到運動的過程,只能看到結果,像是照相機閃拍一樣。

墨墨腦子裏産生了一個辯證的對立思維,在他們眼裏,紅人是靜止的,那麽…..在紅人眼裏,他們又是如何的呢?靜止和運動,沒有絕對的概念,都是相對而言的……

“大家,看到了吧,它們并不是蠟人傀儡,都是有血有肉,會疼的,而且,只要我們稍不留神,它們就會動,咱們還是老老實實的,不要惹禍!”江明再次叮囑耗子們。

“大王您放心吧,我們絕對不會亂來的,都是三溜子,它想在你面前表現!”

“就是就是,我們從來不惹事的!”

老鼠們喳喳叫道。三溜子則是不好意思的又把腦袋低下。

貓鼠主仆一群,又開始朝村後的方向走,去看看…..那後面,是不是真的有一座山!

這地下蒼穹的洞穴可真大呀,“天宇”就是那麽不高不低的垂着,像是要砸下來,卻又堅固無比的樣子,恰當的高度遮擋了視線,待到他們來到村後的時候,眼前的一切,讓所有“人”再次震驚!

但見洞穴的頂部瞬間擡高,像是再次打開了一片“天地”,沿着山坡向上……巍峨聳立的山宇出現在眼前,墨墨的猜測是對的!這村子後面……果真有一座紅山!

就連整個地下紅洞的洞頂,似乎……也是專門為這紅山無限的擡起,一望不到邊際…….

“墨墨,這紅山…早就超出山體的邊界了!”江明驚嘆道。

墨墨也是唏噓震撼,說:“江哥,此處……應該是和咱們以前待過的黑森林一樣,是不能拿常規思維理解的秘境!”

“秘境……”

“對!只不過,這個秘境,出入口咱們是摸清的,不像在那黑森林裏,一進一出間,我們幾乎遷移了上百裏!”墨墨說道。

眼前的紅山,雖然和外界的一般無二,但楓林密布間,缭繞着濃濃的紅氣,像是起了一層霧,可見度并不高,故而……江明他們站在山腳下,只能模糊的看出山體的大小,卻瞅不見那神秘的白塔寺…….

“呀!你們快看身後!”一只老鼠叫道。

江明扭回頭,吃驚的發現,不光是在山上,就連……身後的村子,似乎也起了霧,霧氣越來越濃,可見度越來越低,感覺……就像是置身在紅色蒸汽的世界裏!

“要不……咱們回吧,我有些害怕。”

“是啊是啊,這地方…..陰森森的,總覺得….這霧裏藏着啥可怕的東西!”

“大王,我們回吧,好嗎?”

“是啊是啊,我們看夠景兒了…想回家了。”

膽怯的老鼠們見大山和村子裏都起了霧,心生了惬意,吵吵着想回去。

三溜子則說:“估摸……可能是到了晚上,這洞裏的紅村就會起霧吧,你們不要一驚一乍的,這沒什麽呀?最起碼,周邊的事物還是能看得清啊!”

“呸!三溜子!你個破落戶,你倒是無牽無挂,我們可都有妻兒呢!”

“就是就是,三溜子爛命一條,死了也沒啥可惜了的,我們不能跟你比!”

“大王,我們回吧!好嘛?我真的有點害怕!”

鼠群霎時間騷亂了起來,它們想往回跑,卻又不敢單獨行動。想讓江明引着它們走回去。

江明和墨墨都是經過風浪的,這點異象算什麽呢?好不容易進來了,再出去,那不是浪的麽…….

“早就說不讓你們進來,非要跟着,現在剛到山腳下,卻又吵吵着要回!”江明有些心煩的斥責道。

墨墨也在一旁附和着說:“是啊,要回,你們自行回去,不要咋咋呼呼的……”

一聽兩位大王表了态,老鼠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默不作聲了,它們意識到已經上了賊船,再無法回頭了,只能任由着二位大王游山玩水盡了興,然後再帶着它們回家。

“呀!你們快瞅!山上那是啥?”三溜子指着山坡上說道。

大家放眼看去,全是一驚!但見…..原本黑漆漆暗紅的山坡上,林木遮擋間,隐隐的一道紅光射了出來!似乎……正是那白塔廟的位置。

“山上的廟!”一只老鼠也看出了玄機。

“看來,這山上肯定是有老和尚的,天黑了,他把燈給點着了!”

“淨胡說!這地方,跟天黑有啥區別,啥時候都是天黑!”

“那他點燈幹啥?平日裏在外面,到了夜晚他都點燈”

老鼠們議論紛紛,攪合的江明腦子有些亂,他覺得……以後無論去哪裏?也不能帶着鼠兵行動了,不然清晰的思維都要給吵吵亂了。

“墨墨,老和尚……不是已經死了麽?那這山上的燈,是誰點的?”江明唏噓疑惑。

墨墨也是眉頭緊皺:“不好說,咱們只有到了跟前才能看清楚。”

“行了!你們別吵吵了!我們準備上山了,你們跟着可以,但有一點,不允許随便說話,如果誰違反了紀律,我就不帶它出去了,讓它永遠在這裏面呆着!”江明呲牙道。

本身管理之術,就是一個棒子一個棗,該打打,該哄哄,有時候需要威脅一下下屬。老鼠們聽見大王這話,誰也不敢再逼逼了,一個個膽怯的窩縮成一團。

江明和墨墨開始上山,三溜子啥也不怕,走在最前面引路,其他的老鼠則是跟在兩位大王的後面…….

這群傻耗子,已經忘了剛一進來時彼此之間相互的囑托,就是要不時的盯着後面,一個個傻愣愣的往前走,生怕自己掉了隊,而在隊伍的最末了,不可思議的情況……已經出現了!

第 157 章 原來這是他知道的真相

這北疆不愧是大陳最寒冷的地方,即便大雪已經停歇,可那風卻刮得更加賣力,吹在臉上立刻就感覺臉頰生疼。

陳衍玄的話說的很委婉,可聽在我的耳中卻已是悶雷炸響。

周身猛地一顫,感覺渾身都是麻木的,就這麽緩緩轉身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紫色蟒袍繡的是龍騰九霄的紋飾,七寶東珠冠将陳衍玄整個人映襯得貴氣十足,可就是這麽一個周身貴氣,看着和善不已得人,方才居然那般輕松地說出了那句殘忍無比的話。

咬牙将自己的衣袖抽回,我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應該哭,再次擡頭的時候,我緊咬着下唇,隐忍了許久這才終于開口說道:“那些士兵…,那些士兵難道也是你的傑作?那山崖下可是你的陷阱?”

陳衍玄的臉上微乎其微的抖了一下,我心裏一緊,而後猛然回頭看向那山崖下的地方,再次回頭的時候,已經無法抑制心底得怒氣,對着陳衍玄說道:“好一個太子,為了脅迫一個女子,你不惜讓數十萬為你守衛疆土的士兵餓死寒冬!”

陳衍玄的眼角再次抖了一下,那樣子竟然無端多出一絲猙獰,我卻并不在意,繼續說道:“為了誅殺自己的兄弟,你竟然動用邪術,還是不惜利用那些為你守衛疆土的士兵 ,陳衍玄,你的心難道是一塊石頭嗎?”

陳衍玄像是被我說的惱羞成怒,原本好看的鳳眼更會眯成一道危險的線條 ,一反剛才不為所動的樣子,突然冷了一張臉,而後冷冷的說道:“孤必定會是大陳的一國之君,而你慕容灼是母後為我指定的皇後,也只有你才配站在孤的身側,你若不從,孤來幫你下決定又有何不對!”

好一番言辭,竟讓我一時之間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惱怒到極致我反倒不生氣了,好笑的看着眼前的陳衍玄,我用自己認為的最溫柔的語氣說道:“是啊!你決定我要做你的皇後,我便在沒有別的選擇,這真的一個很好的理由!”

陳衍玄不解的看着我,也許是我這忽然轉變的态度讓他覺得不解,嘆了一口氣,我忽然笑了,笑得很放肆,轉頭看了一眼白衍消失的方向,喃喃的說道:“你若是…,你若是像他一樣待我,只怕我早已愛上你了!你應該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拼盡一切也會去做,我若不想走的事情,即便與 天下為敵,我也一樣不會去做!”

我不知道這些話陳衍玄能不能聽到,畢竟原本我就沒打算讓他聽到,低笑一聲,我這才縱身一躍,或許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終于看清,無論白衍用什麽樣的方法,無論白衍做了什麽,即便我還沒有真的愛上他,可普天之下也唯有他是真的在意我慕容灼的想法,起碼他還願意費盡心思的讨好我、迎合我!

奔出約莫五米,我回頭看着那一臉吃驚的陳衍玄,再次笑了笑,啓唇對着那看樣子想要追我的陳衍玄說道:“現今我就不願意進宮,更不願意做你這個鐵石心腸的皇帝的皇後,所以就連屍體你都休想得到!”

這樣的豪氣讓我自己都忍不住震了一下,随即心底卻是開心的,可才要繼續前行,那陳衍玄卻突然大笑起來,那笑聲讓我忍不住渾身一顫,腳下像是墜了千斤,任憑我怎麽想要離開,卻始終沒能再移動半步。

“慕容灼,孤知道你的性子,自然也知道慕容丞相的性子,不過無所謂,你若死了,孤也不會費神去找什麽屍首,孤會用千萬亡魂将這裏填平,為你陪葬!”

這樣的話若是白衍說,或者應該是陳衍弘說,我自然會假裝不在意,自然會依舊會我行我素,可這句話卻是從陳衍玄的口中說出來,我真的遲疑了。

陳衍玄果然是熟讀帝王之術的人,顯然已經從我的反應中看透了我的心思,得意一笑乘勝追擊一樣的繼續說道:“孤知道那白衍…!哼!也就是附在陳衍弘身體裏的那個人,他不是人,不過孤的那位師傅也不是凡人,哦!對了,還有孤的師祖,據說也是那狐貍精的師傅,師祖曾經說過,那丞相府裏的人可都是很有慧根的!若是用作鼎爐,只怕修煉起來也是不錯的助力!”

我驚愕的看着已經面容扭曲的陳衍玄,心底雖然已經掀起驚濤駭浪,可面子上卻依舊要裝作不甚在意,挑眉看他,譏笑着問了一句:“做這一切就只是為了讓我嫁給你?”

我的語氣很不好,原以為陳衍玄會生氣,卻不想他只是微微一笑,而後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不解,立刻開口問道:“為什麽?你我從沒有交集,你究竟為何如此 ?”

面對我的問題,陳衍玄卻并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擡腳向我走來,我努力的壓抑着想要立刻殺人的沖動,就這麽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我走近,直到再次相隔不遠。

不知道是我的劃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陳衍玄的眼神有那麽一刻是茫然的,也只是那麽片刻的時間,那眼神…,那眸子裏卻立刻換上了不一樣的憤怒,讓人覺得意外的憤怒。

“為什麽?師傅說,你我原本都是仙,累世的修行卻只換來你我一世的情緣,卻即便是這樣,即便是這樣,他狐貍精白衍也要篡改你我的情緣,硬生生的拆散你我!我要怎麽做?面對一個妖精,我現在只是一個凡人,我該怎麽做?”

陳衍玄越說越激動,說道最後,甚至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臂,一遍又一遍的追問:“你告訴我?師傅施法讓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那條紅線原本牽着你我,是他讓人改了紅線!”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若是以前她對我說這些,我只怕也要相信的,可此時我已經見過白念,那血濃與水的感覺不會錯,所以我自然也知道白念是我的孩子,白衍是我前世的愛人。

緩緩地蹲在地上,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樣一個被人蠱惑的人,任何解釋都會被他認為是欺騙,所以解釋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嘆了一口氣,再次擡頭的時候 ,我淡淡的說道:“我知道,我也看見了!是一個白衣少年,跟他一起去的還有個姑娘!”

陳衍玄的臉上忽然閃現出一絲驚喜,随後更是欣喜若狂的走到我的面前,将我從地上給拉起來,而後狠狠地抱進懷裏。

“我…,我同意跟你回宮,你先放了這些兵士吧!”艱難的開口,小心翼翼的說了這麽一句話,遠在丞相府的那些親人距離太遠 ,我此時還無法去救他們,可眼前這些就要死去的士兵,卻是真真切切的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唯一能夠選擇的就是能救一個是一個。

陳衍玄挑眉看向不遠處的山崖,唇邊的笑變得更加肆意,我心裏再次一寒,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說道:“你放了這些士兵,我跟你回邺城,既然這一切 都是白衍的奸計我會試着接受你,忘了他!”

下意識的再次看了一眼那黑蒙蒙的懸崖,看了一眼那崖頂的蒼松,雖然心底十分的擔心白衍,可我此時卻絕對不能乞求陳衍玄剛過白衍,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果然我的要求讓陳衍玄眉峰一挑,變換的居然是得意的神色,心裏苦澀一笑,轉頭看着陳衍玄的時候,接着說道:“別讓我讨厭你!”

陳衍玄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想起走了幾步,再次靠得我很近,我隐忍着沒有後退,畢竟此事是我在求人,實在不能表象是太多的不情願。

“你很在意這些人?那好!回到邺城後,你即刻進宮,我便讓師傅将他們的魂魄放了!”

師傅?心中一動,那人果然是被救出來了,可為什麽被救出來之後,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随着陳衍玄來了北疆?難道又是為了白衍而來?

牽強的對着陳衍玄笑了笑,我不敢直接詢問他們的目的,于是轉了一個心思,對着陳衍玄說道:“你師父對你真好!我聽說這些人生病已有一段時間了,難道真的是你師父做的?”

那郎中一直跪在地上,知道此事才擡頭看了陳衍玄一眼,而後小心翼翼的說道:“太子殿下恕罪,小的還要去救治傷者,就先告退了!”

看這樣子這個郎中還算是有些醫德,可他又為了什麽要陪着陳衍玄給白衍下套呢?我突然就覺得這個郎中有些奇怪,看來并不想一開始我預料的那樣,這郎中一開始就是陳衍玄的手下。

陳衍玄臉色暗了幾分,對那郎中卻沒有多少和善地說道:“下去吧!記住今天的事情你不知道,也什麽都沒有看到!”

這是要封口?我心底再次冷冷一笑,忽然計上心頭對着那郎中說道:“勞煩郎中去…,再去看看我爹,我來的時候,我在搬動我爹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弄得,竟然讓我爹吐血了,我也是因為這個,才會追上來想要找人的!”

我只是将人囑托給左娟,并沒有搬動我父親,而此時左娟應當會守在我爹身邊,想到這樣說我只不過是為了引起左娟的注意,以左娟的心思自然會知道這其中的蹊跷。

那郎中頓了一下,眼睛看向陳衍玄,緊張的看着陳衍玄,害怕那人會看透我的心思,更害怕陳衍玄會毫不在乎。

不想那郎中才看了一眼,陳衍玄就已經點頭,轉頭看向白衍消失的地方,說道:“慕容丞相可是将來的國丈,你還不快去!”

暗暗松了一口氣,我卻忍不住在那郎中點頭起身的時候,再次說道:“哦!對了,幫我跟我師娘…,說一聲… ,讓白…,算了!沒事了!”

第 150 章 收攏人心

“大人,這可是大功勞啊。忠信侯已經傳過話了,您傳回的那份軍力分布圖,記作三等功一份!”

楚狂說着,臉上露出極為羨慕的神情。那可是相當于殺了敵人一名大将軍啊!

“三等功?”

方雲眉頭微動,倒是稍稍有些意外。按照自己當時三龍之力的級別,這個三等功,已經是大功一件了。不過,現在麽……

“周昕、楚狂,這次我去了趟狄荒,收獲很大!”

方雲說着,從袋子裏拿出幾瓶中品和下品丹藥,又拿出幾部上古功訣。

“這是我得到的一些中品和下品丹藥。你們現在先服用下品丹藥,等到了氣場級,再服用中品丹藥。周昕,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分配。等你們到達陣法級之後,我會再給你們上品丹藥!另外,這些功訣,都是上古級的功法,你們可以拿過去修煉。對你們會大有好處。”

方雲說着,将功訣和丹藥遞了過去。

衆人震驚地看着方雲。當日出發的斥候,三百人中只有二十多人返回,很多人都認為方雲死了。沒想到,方雲不但沒死,反而好像還有奇遇。

“無數丹藥,還有上古功訣!這可是比人級珠都要珍貴的東西啊!”

衆人心中翻江搗海。上京城的王公子弟,出生時被貫輸的道理,就是武道一步一個坑,沒有捷徑可言。就算是王侯之家,也沒聽說,能夠獲得丹藥的。

方雲手裏不但有,而且還有一大袋。方雲身邊的那個烏絲袋裏,香味濃得像煙霧一樣,一聞就知道是仙草靈芝,而且是那種氣候極深的品種。

所有人都震驚了,方雲的話,擺明了這些東西,并非一個人獨享的,而是準備等他們功力夠了,再給他們服食。

這些東西,每一樣都是至寶。不說多了,單單那種藥效最低的下品丹藥,放到上京城裏,至少也是價值千金。有的甚至還是那種有價無市的,因為這種東西,太稀罕了。

衆人心中又是震驚,又是感動。方雲能把這種東西,随便給予他們。明顯是把他們當成了自己人。而是準備大力栽培的那種。

“唰!”

楚狂突然拔劍,在手上一劃,任由血水流出:“大人以誠心待我,我楚狂發誓,日後必定誓死追随大人。若違此言,天誅地滅!”

其他六名士子見狀,也在手上一劃,以表忠心:“我等發誓,以後誓死追随大人,至死不渝!”

大周朝以武立國,對于衆人來說,方雲手中的,并不僅僅是提升功力的丹藥,而且是一條日後封侯授爵、振興家族的康莊大道。

楚狂等人發下的是血誓,在大周朝,有時一些王侯,也會通過這種方式,收服一些家臣。

方雲心中點點頭,知道這才算是恩威并重,收服了這些人。

楚狂等人,之前願意跟随方雲,是因為在巴林礦山,方雲與周昕等人,救了他們一命。而且,方家在上京城的影響,随着三堂會審之後,越來越大。

所謂良禽擇木而栖,賢臣擇主而擇!

有誰願意跟着一個前途渺茫的人,一條道走到黑。這些人雖然跟着方雲,卻也沒到那種死心塌地的地步。直到這一刻,這才算是死心塌地的,選擇了效忠方雲。

“嗯,”方雲滿意地點點頭:“日後,大家自會明白,今天的選擇并沒有錯。”

一旁,周昕神色複雜。他和這些人不一樣,他很晚才習武,儒家的思想深入心中,要讓他發出這種血誓,卻是和他心中的理想有些差別。

“周兄,”方雲看了眼周昕:“我們是朋友。現在是朋友,以後也是朋友,這一點,我希望你永遠記住。”

前世的時候,方雲最好的兩個朋友,就是張英和周昕。雖然這一世的情況,有一些變化。但對于方雲來說,他絕不希望所有的朋友都變成部下,那也太可悲了。

周昕沒有說話,心中卻松了一口氣,也有一絲感動。

“時間寶貴,都返回各自營地修煉吧。多一份能力,就多一份保命機會。”

方雲揮了揮手。戰場上,數百萬人交戰,就算是方雲,也沒辦法把所有人護得周全。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是,大人。”

衆人會意,相繼退了出去。

“楚狂,你留下。”

楚狂剛走到營帳門口,聞言又停下來,走了回來:“大人。”

“一會兒,我寫一封信,你替我找個人,送到上京城去。另外,你也給京城的同窗,寫封信吧。別的不用多說,就把這裏的情況說明一下。告訴他們,我這裏随時歡迎他們加入。”

楚狂心中微震,立即明白,方雲這是要培植勢力了。借他的口,要遠比方雲的口,有說服力的多!

“大人,屬下明白。”楚狂恭聲道。

方雲如今官居都尉,也算是小有權勢。實力有了,丹藥功法也有了,正是培植勢力的時候。

“母親在上京城,被貴婦人陷害,父親晉升貴族,沒有一個人出來替他說話,相反,貴族侯們一個個聯名,立即就罷黜了父親。這就是沒有黨羽,孤掌難鳴的結果。楚狂他們,全部是京城士子,王公子弟,把他們拉攏過來,也相當于把他們家族拉攏過來。等他們位列将軍、大将軍、王侯的時候,我看上京城裏,哪個人敢為難我!”

都尉級別的士官,軍中是有專門準備的筆墨紙硯的。方雲想了想,提筆寫下了一封信。然後又讓楚狂寫了一封信,兩封信分別封裝,交給了楚狂。

“大人,屬下這就派人去送信。”楚狂恭聲道。

“嗯,你去吧。”方雲點了點頭。

第二天,方雲上山進入了忠信侯的營帳。

“大人,這是我潛入謝道韞的營帳,觀察到的狄荒行軍分布圖。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雙方坐定之後,方雲将那天瞧見的,狄荒行軍圖遞了過去。

忠信侯眼中掠過一絲訝色,接過來,瞧了一眼,便搖了搖頭:“謝道韞何等聰明。既然知道你已經回了軍營。兵力部署必然已經進行了調整。這副圖上的行軍路線,已經沒有用了。”

方雲對此已有預料,這麽做也只是盡盡人事:“那個謝道韞果然厲害,我剛剛潛入她的營帳,立即就被他識破了。如果不是她太過聰明,把我誤認作天邪宗的弟子,恐怕我就走不出她的大營了。”

“哦,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忠信侯眉頭微頭,說道。

方雲也沒隐瞞,就把整個事情一一說來。當然,方雲沒說自己學的是天邪易形法,只說是學了一門易筋換骨的功訣。

忠信侯聞言眉頭微眉,微有怒色:

“這些方外宗派,好大的膽子。現在居然敢插手朝廷的事務了。哼,我會即日修書,送到上京城去。讓朝廷派兵征剿天邪宗。看來,朝廷是對他們太過仁慈了。讓他們已經忘了大周朝的威嚴!”

方雲聞言沉默不語,如果是之前,方雲對天邪宗一無所知的話,可能還會感到振奮一番。但現在,知道天邪宗的勢力,早就滲透了朝廷,方雲可就不那麽樂觀了。

“忠信侯雖然精于兵法謀略,但對方外勢力卻了解不多。這封信,恐怕還沒送到京城。天邪宗的人,就已經提前得知了。”

方雲也不準備點破。所謂言多必失,沒有确鑿的證據,到時天邪宗沒有覆滅,自己反倒惹火上身,那就麻煩了。

“哈哈,話說回來。你的命還真是夠大的。”忠信侯似乎也不想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那個謝道韞,是靈慧級的強者。什麽僞裝、易容,在她面前,都毫無秘密可言。能潛入她的營帳,又能安然而退,你還是第一個。”

“侯爺謬贊了。”方雲回了一句。

“對了,今日召你過來。還有一件事。”忠信侯換了一換嚴肅的神色:“之前,我們得到了你的兵力分布圖,在夜間對狄荒大軍進行襲營。在這次行動中,損失了很多武将。其中就包括你所在二十七都尉營的将軍。”

“再有幾天,我們就會對狄荒發起進攻。我想任命你,暫時擔任将軍一職。記住,只是暫時,并非任命,你有意見嗎?”

方雲心中震動,霍地擡起頭來。只見忠信侯正一臉嚴肅地盯着自己。忠信侯,這可是在為自己,在軍中鋪路啊!

方雲瞬間就嗅到了這句話,背後的意義。說是暫代将軍一職,但誰都明白,代将軍做過了,正式的将軍任命,還會遠嗎?這完完全全就是在替自己鋪路。

“多謝侯爺提攜!”

“哈哈,”忠信侯撫須而笑:“不過,醜話我說在前頭。你若是不能勝任,我可要拿你一個治軍不力的罪名。”

“方雲明白。”

方雲恭聲道。

對于這個他還是有信心的。肚子裏裝了那麽多兵法,三堂會審又和楊弘磨煉過,再加上這幾段時間來,征戰沙場,操練部下。早積累了無數理論經驗和實戰經驗,若是連一個将軍職位都勝任不了,那才是怪了!

第 152 章

第 152 章

最近因為王室學院的慶典,蓋娅城內的學子們已經見慣了各種搭乘華麗座駕來來去去的大人物,對于乘坐改裝公共馬車的一行沒有投注太多關注。

看上去太普通了,不說從聖光聖地來的那些少年神官,就算主城官員也不會坐這玩意兒在校園裏溜達。

其實主辦方不是不想高調迎接,首先約翰主教已經通過氣不要搞得太誇張,其次聖子候選們的車隊進出一趟非常麻煩。既然這位艾爾洛斯候選是個低調的人,接應人員也就放心大膽弄了個不起眼的馬車來。

艾爾洛斯坐在車廂裏興致勃勃重溫校園時光,埃克特見他撲在窗戶上舍不得松手,也只以為他是在羨慕那些學生的自由自在。

“別看他們就讀時日子輕松,每年那麽多畢業生,去哪裏找工作養活自己都是個難題。煉金術不是那麽好學的,施法學徒也是,稍不注意引發的爆炸只傷到自己就算萬幸,不當心弄壞學校設備還得照價賠償。”

“而且學校的收費也着實不便宜,除去天賦極高或是各種原因能拿到補助的學生,平民就算能與魔力因子共鳴也得先想法子湊夠學費。這樣的話難免就讀期間分心打工,一不小心這輩子也就只能在普通學徒的位階上耗着。”

說白了,想成為施法者天賦固然重要,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財力支撐也非常關鍵。能夠坐享大筆年金的都是功成名就的名家,再不濟多少也得有些能拿得出手的戰績。初出茅廬的新人走到哪裏都只是被招待一頓飯就完的待遇,沒有意外。

看來就算是想象中呼風喚雨的地圖編輯器們也得從底層打工人做起,已經上岸拿了鐵飯碗的艾爾洛斯頓時産生出股難以解釋的優越感,頗有種家貓看野貓的悠閑心情。

怪不得施法者讨厭神官,互換位置他也讨厭。

“很快就到王室學院大道,梅爾大人,右邊那棵樹就是當初建校時的國王親手栽下……”

接待人員兢兢業業介紹起本校景觀,與之相關的歷史故事也娓娓道來。

埃克特時不時小小聲補充一番細節,總體而言氣氛輕松愉悅。

好不容易來到專用于招待貴客的別墅,看到聖地的旗幟埃克特就笑起來:“總算到了,看來幾位大人都在。”

西裏爾的聖騎士長正站在門口左顧右盼,不用說也知道他這是領了命令在外面等人。

艾爾洛斯能與其他候選關系良好是件好事,将來大家各奔前程後說不定就需要哪裏的援手呢,多個朋友多條路。

蜥蜴穩穩當當停下,接待人員從外面的架勢位上跳下來,随行護教士上前為聖子候選拉開車門。

“梅爾大人,我們到了。”

艾爾洛斯扶着扶手走下矮梯,最先從別墅裏走出來的不是西裏爾而是阿德勒。

就……嗯,一點也不奇怪呢。

“日安,艾爾洛斯,聖主在上。”

少年以一種前所未有的人情迎接艾爾洛斯,走在他身後慢了半步的哲羅姆越過阿德勒的頭頂看看,語氣放松不少:“瞧着還行,你出門怎麽總是遇上亂子?”

這話說得埃克特都愣住了,哲羅姆的聖騎士長一臉生無可戀。

“額……我也很想知道,雖然很想說确實可以放着不管,但我想沒人真能不去管吧,那種情況。”

艾爾洛斯磕磕絆絆解釋了幾句,被推開阿德勒走出來的哲羅姆推着脖子推進別墅。

“西裏爾念叨你好幾次了,我從沒發現他居然能有那麽多話,趕緊去讓他閉嘴。”

阿德勒留在最後面無奈的搖頭笑笑,對接待人員道了聲謝,又向埃克特點頭致意:“請進來休息吧,一路上你們辛苦了。”

埃克特一臉受寵若驚,目送招待人員離開後就去跟西裏爾的聖騎士長找地方說話。

“阿德勒大人這是怎麽了?”他當然知道約翰主教話裏話外的意思,然而只要一日教宗不簽命令,誰也不敢就聖子候選們的去留發表意見。

西裏爾的聖騎士長左右看看,縮回頭就嘆氣:“當初誰不以為你領了個苦差事?再想不到梅爾大人是位後勁十足的優秀神官。阿德勒大人昨日收到吉魯克王室的來信,你沒看木沙爾和那位大人今天都沒有再跟着他了。”

“噢……”埃克特擡頭嘆息,閉上嘴什麽也不說了,另一位聖騎士長也不再讨論這個,兩人約着一塊去找個地方喝一杯。

這裏是蓋娅,對于聖子候選們來說僅次于聖地的第二安全之處。再說他們也不會走遠,不耽誤趕回來救援。

一屋子裏六個能用治愈術的神官,埃克特都想不出能出什麽事。

另一邊哲羅姆把艾爾洛斯推進別墅大廳,另外三位聖子候選正圍着桌子下棋。西裏爾坐在靠東的位置上,面前整整齊齊擺了一排吃掉的棋子,木沙爾坐在她對面,面簾苦色不知該走哪一步。

早有人傳過話,室內所有人都知道艾爾洛斯今日必然會來,要不然阿德勒和哲羅姆也不會往門口走。西裏爾偏要拉着木沙爾下棋,轉臉偷偷把聖騎士長派出去守着。這會兒艾爾洛斯果然從外面進來,她掀起眼角往門邊掃過,臉上淡淡的。

“你終于來了?”

哲羅姆覺得她這會兒的樣子很奇怪:“你十分鐘前還在讨論這個問題,很奇怪嗎?”

艾爾洛斯敢發誓他眼睜睜見識到了什麽叫做“臉紅到腦門冒煙”,木沙爾趁機偷偷走了一步,敲棋盤:“該你了,西裏爾。”

西裏爾惡狠狠的将“皇後”放在木沙爾的“國王”面前:“将軍,你輸了。”

木沙爾長出一口氣,終于不必繼續忍受折磨。

“我們聽說你在伊利亞斯遇上了麻煩,額……”他忍不住看看阿德勒,後者臉上的微笑連角度都沒發生過變化。

要說尴尬,現場最尴尬的人就數他了,但他又迫切想要知道艾爾洛斯視角下到底發生了什麽,還能硬着頭皮點頭:“不必在意我。”

“嗯。”

艾爾洛斯走到圓桌旁拉出一張椅子坐下,慢吞吞開口:“冊封儀式從頭到尾都很順利,天氣很好,參加的人也都腦子清醒明白自己該做什麽。所以很快就按照預定流程圓滿結束,然後王太子就攜王太子妃坐着馬車巡游去了,宮廷裏大擺宴席。我沒有坐在先王身邊,所以不大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

他看着阿德勒輕輕說了聲“抱歉”才繼續往下講。

“後來仆人的證詞說先王心情不太好,一直在喝酒。所以一開始他以為先王只是醉了靠在椅子上小憩,等到該致辭時他碰了一下先王的肩膀提醒,沒想到人就倒下去了……”

哲羅姆起身看了一圈,掌心爆開一團烈焰。艾爾洛斯認出他用了一個封印術,把整個房間結結實實裹起來:“你放心,沒有人偷聽。”

“好的,謝謝。我和約翰主教之後就與禦用醫官一起為先王舉行了臨終的彌撒,經過檢查醫官認為先王……嗯,死于毒殺,目前兇手還沒找出來。隔了兩天太王太後與王太後達成一致,對外宣布先王死于意外,我就和約翰主教返回主教堂了,結果第二天又傳來王太後遇害的噩耗,新王下令徹底封鎖伊利亞斯,不允許進出,連運送糧食和飲用水的商人也不行。沒吃沒喝,城裏很快就亂了。”

再往後的事教廷內部早已傳開,他也不必再贅述。

阿德勒還是比較關心那位名義上的父親的,他遲疑片刻,擡起眼睛:“約翰主教有懷疑對象嗎?”

“額……”

這個不好說啊。

艾爾洛斯想着總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告訴阿德勒他父親是教廷與他祖母合謀弄死的,只不過中間工具人反水又把他的“母親”也給害死了。這這這,這些話是可以說的嗎?

他明顯的遲疑讓阿德勒提心吊膽但又不好表現得太過咄咄逼人,金發少年反複告誡自己要忍耐,好不容易才把外露的情緒憋回去:“沒事,如果是需要保密的消息,你就不要說了。”

“嗯嗯嗯!”艾爾洛斯瘋狂點頭,然後往回找補:“主要是目前教廷這邊掌握的證據太少,不能輕易指認以免冤枉好人,所以我真的不大清楚,約翰主教也沒說過這個。”

約翰主教當然不會直白的把猜測說出來,但他有一萬種辦法讓艾爾洛斯意會。

這個解釋倒也合理,阿德勒勉強假裝自己信了,心事重重留下一句“我想休息一會兒”就回房間反手鎖了門。

他走了別人也不好在他背後追問辛密,哲羅姆幹脆講起這十幾天在蓋娅都是怎麽過的。

“這邊的煉金技術與魔法科技比吉魯克要發達多了,博爾納之前就在萊茵的教區修行,對這邊比較熟,也領着我們認識了許多腦子正常的施法者以及煉金工程師。”

所謂“腦子正常的施法者”多半是願意與教廷合作的那些,在施法者隊伍裏處于鄙視鏈最低端。艾爾洛斯沒有拆穿別人臉上的遮羞布,嗯嗯啊啊聽了一肚子熱鬧。

他不愛參與巡游是出了名了,因此哲羅姆只着重講了下遇到的趣事,接下來告訴艾爾洛斯一件需要大家合作完成的任務。

“萊茵王室學院借着慶典的機會舉辦了一場學生之間的比賽,我們有六個人,剛好安排了為六個單項的冠軍賜福,你準備一下。”

艾爾洛斯:“……”

所以,別人穿越了都是去參加比賽大殺四方,在我這兒直接少走四十年彎路做頒獎嘉賓兼一部分獎品是吧?

家裏有點事耽誤了,還有一章會有點晚哈。

第 146 章 百歲

第149章 百歲

此刻天空慢慢的又飄起了雪,沈星然見胥清歌半張臉都埋進了圍巾裏,便說道:“我們進去等吧。”

胥清歌正想答應,畢竟她也沒有立在風雪中等人的習慣。

可一道快若流光的影子忽然闖進了她的視線中,她抓住沈星然的手,“白澤。”

沈星然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那道流光速度慢了下來,他們能看見一只渾身雪白,頭頂有角的瑞獸,正踏着寒風和清雪,向他們而來,準确的說是向着胥清歌而來。

沈星然察覺到胥清歌握着自己手的力道變大了,神色裏也有幾分幾不可見的恍惚與不可置信。

“清歌……”

“啊?”胥清歌擡頭看沈星然,“怎麽?”

沈星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別緊張。”

胥清歌搖頭,“不緊張。”

白澤落地,它看到了沈星然與胥清歌親昵的動作,眼睛眯了眯,在看向沈星然時目光便不怎麽友好了。

“清歌,我來接你回家。”

白澤走到胥清歌身前,一如從前一樣低下腦袋,整只瑞獸都變得溫順可親,絲毫不見方才踏着凜冽寒風的霸氣與高傲。

它眼前的女孩外貌幾乎沒什麽變化,硬要說有的話,就只是她眉眼原本的純良明媚已半點不見。

如今看起來清清淡淡的,如細致勾勒而出的遠山水墨,美好又悠遠。

看起來比以前更像一位地皇了。

胥清歌心頭顫了顫,因為白澤這句話鼻子微微有些酸。

她伸手,想像以前一般摸摸它的頭,手在它腦袋前頓了一瞬,最後才慢慢重新放回它腦袋上。

“白澤……”

白澤覺得胥清歌似乎和從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她的眼神依舊能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可眼裏的光彩卻不一樣了。

它心裏清楚,她一人在外漂泊流落,怎麽可能不會變。

可變化越大就證明她過得越不盡人意。

“我來帶你回家。”

它再次重複了一遍這句遲來了千年的話。

胥清歌感受着手心下的觸感,看到白澤的樣子,聽到白澤對她說的話。

心才踏踏實實落了下來。

是,這是白澤,華胥族也解禁了,她可以回家了……

她終于可以回家了……

“七隊。”蘇聞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這樣打斷人家敘舊會不會不禮貌。再講禮貌,他們分局的鎮局之寶就沒了。

“你要離開嗎?我不會同意你辭職的。”

胥清歌被從酸楚複雜的情緒中拉出來,她蹙眉,一臉不解的看向蘇聞,“我為什麽要辭職?”

“你是說,你不會辭職!”蘇聞欣喜,瞬間抓住重點。

胥清歌懷疑他們的腦回路都有毛病,“你不是說分局給我養老嗎?”

雖然目前的形式更像是她給蘇聞養老……

“對對對,我是怕你放棄這個機會。”

胥清歌不客氣的朝他翻了個白眼,“你放心,我和沈星然還要養兩個兒子,還要供他們讀書,不會辭職的。”

她算了算,自己先心累起來,養孩子真累,特別是小戮學會打游戲和網購後……

買買買她心累,最近因為分局的人死了,不買買買了她更心累……

白澤卻炸毛了,問胥清歌:“你,你說你有兒子了!?”

白澤瞪大了眼,這下看沈星然就不止是不順眼了,簡直就是有殺氣。

胥清歌卻自然點頭,“對啊,長的都特別好看。有機會給你看看。”

蘇聞覺得,白澤要不是天生毛色雪白,這會該臉黑成什麽樣了。

他忙打圓場,“這外面風多大啊,我們進去說,進去說。”

胥清歌點頭,“進去吧。”

白澤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跟着她進去了。

它現在心裏有些亂,怕胥清歌不跟它回華胥族了,畢竟在對方的角度看,華胥族曾抛棄了她千年之久。

“清歌,我們回家吧!”

進了分局後,白澤就迫不及待的對她說道。

胥清歌揉了揉眉心,“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但是我還需要做一件事。,做完再回去。”

白澤心狠狠提了起來,“有什麽事是比回家還重要的嗎?”

胥清歌垂下眼睑,“嗯,很重要。”

白澤:“……”它現在有點慌。

白澤見沈星然暫時不在這,低頭問道:“清歌,你跟那個男的,是怎麽回事。”

胥清歌坐在沙發上,眉眼有些倦,昨晚被沈星然折騰的太晚了,她現在只想補個覺。

“就你看到的關系。”

白澤雖然不太懂,但看到一提起那個男的胥清歌就不自覺柔和下來的眉眼,心裏就知道答案了。

它頹喪的垂頭,結果看到她整個人都已經窩進沙發裏,眼睛要閉不閉,似乎是想睡覺了。

白澤想跟她靠近點說話,無奈體積太大。

胥清歌勉強掀開眼皮,“你就不能變小一點嗎?”

白澤默了默,它看着對方半晌,心底唏噓。

變了,真的變了……以前小清歌是不會這樣的……

雖然心中唏噓,但他還是認命的變小,然後靈活的跳上沙發,趴到胥清歌身邊。

“清歌,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跟我回家。”

胥清歌撈過白澤,将它抱在懷裏,徹底閉上眼。

“等我辦完事就回。”

白澤也不知道她這個事是指什麽事,需要多久的時間。

“我們就不能先回去嗎?”

胥清歌含糊的應了聲,“不能。”

“清歌,其實……”白澤仰頭,感受到她平緩輕柔的呼吸,也止住了話題。

它靜靜地趴在對方懷裏,心髒皺巴巴的,被揪的難受。

她到底是怎麽從一個純良天真的性子變成如今這樣的。

其實也不是不好,畢竟怎麽變,都始終是她,它就只是心疼她的成長。

那麽多年,她是怎麽一個人過來的……

白澤很想問,但又不想知道的太清楚。

她原本可以過着被父母兄長寵愛,一生順遂無憂的生活。

藏在華胥族裏,做被捧在掌心的明珠。

不需要太努力,也不需要太厲害……

圈着白澤的手忽然有了動靜,胥清歌閉着眼,摸了一把它身上順滑,手感超好的皮毛,“你不要瞎想,我覺得如今這樣也很好。”

第 150 章 使徒

就這樣慢慢地走過去,将古劍召喚過來,拿在手上,挑着蠍子的屍體,神識落在它的屍體上,尋找起蠍子的靈魂來。

突然間,一道模糊的小身影從斷開的屍身上飛了出來,透明而虛幻,不用猜也知道是蠍子的魂魄,一出來,就沖着葉桦而來。

葉桦第一個反應就是奪舍,這是失去肉身的修仙者所會做的第一個反應,無論人,或妖,不過,葉桦并不在意,自己若是有那麽好奪舍,早就被留在地獄不知多少年的龍澤奪舍了,還用留到今天。

不過,事情卻沒有按照葉桦所猜想的發展,小小的透明蠍子停留在距離葉桦一米處,直接伏在地上,看樣子是服輸了,乞求葉桦能夠放他一條生命。

還沒等葉桦有什麽反應,識海中豎立的巡察石碑卻有了反應,濃郁的金光閃現,放射狀的射出,穿透了識海的屏障,直接從葉桦的眉心中射出,如同天眼的模樣,金光直接照射在蠍子的魂魄身上。

一道叫聲響起,蠍子沐浴在金光中,好像很是愉悅,蠍螯一上一下的擺動,連尾針都搖來搖去。

葉桦心中有些疑惑,眼睛卻突然一瞪,只見蠍子的魂魄在金光下,開始慢慢消失了,仿若虛幻,如同泡沫破滅。

超度了?葉桦疑惑不解,這巡察石碑不會替他做主放過它了吧,傳聞中所說,天劫雖然恐怖,但還是留有一線生機,莫非應在此事之上。

葉桦将神念浸入識海中,一進來,便看到石碑上出現了新的文字,還多了一個圖案,赫然是一只紫色蠍子,如同雕刻在上面一樣,栩栩如生,但一個眨眼,發現這蠍子竟然是活的,看到了一只足在晃動。

不會是眼花了吧?葉桦懷疑道,又凝神看去,發現确實在動,不是眼花。

這是怎麽回事?莫非是石碑将蠍子的魂魄弄到裏面去了。

這一切,看了石碑上的文字或許就真相大白了。

葉桦朝着石碑上的文字凝神望去,觀看起來。

“上天有好生之德,此蠍庇護在洗魂樹下修煉,吞食過洗魂果,不得法,機緣太深,劫難也深,今日殉身天劫之下,為命,但尚有一絲生機,收為預備巡察使座下愛,為二十四使徒之一,待功德圓滿,可證仙道。

此獸為天律所縛,一生不會背叛,天資卓越,服用多枚洗魂果,靈魂存粹,更得極品雷天資。”

這樣一段話,把葉桦看呆了,這是給葉桦配備手下嗎?二十四使徒,莫非是指葉桦能夠有二十四個手下,這上面說的不會背叛,受天律束縛,應該是靠譜,那就是說葉桦得到了一個絕對忠誠的手下,想想就高興。

天道待他不薄啊,吞食了許多洗魂果,資質想不好也不太可能啊,只是,這蠍子如何從石碑上面下來呢?

就在葉桦思考的時候,石碑又是金光一閃,文字出現了些變化,上面寫道:

“賜予凡階蠍身,開辟內世界。”

突然間,葉桦感覺進入了一個地方,灰白的空間,如石碑上所說的一樣,或許稱為世界吧。

但葉桦卻只看到了一個大約十立方大的房間,四周都是方的,四方體,一片灰白,唯一的存在,就是地上爬來爬去的紫色蠍子,和正常蠍子差不多大小,似乎有些興奮,在适應着新的空間。

這裏有空氣,還存在靈氣,比地球上濃郁了很多,葉桦此時是以一個上帝視角看到的這番場景。

心中突然一動,想着不知能不能靈魂進來。

突然間,他就發現自己真的進來了,用手摸了摸牆壁,冰涼無比,沒有陽光,視線卻是亮的。

又蹲下身來,盯着紫色蠍子看,這蠍子現在沒有任何的修為了,不過,葉桦能感受到它靈魂還是有修為的,現在如同一個奪舍的人,只要适應了這個身體,假以時日,恢複到築基境界沒有問題。

将蠍子從地上撿起,把玩着,捏一捏它的肉身,和普通的蠍子沒什麽兩樣,看來天道賜予的凡階蠍身應該是指普通的蠍身了。

在呆了一會,葉桦心念一動,想着離開這個內世界,就直接在這個世界消失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蠍子,在地上玩耍。

再次出現在陣法中,還是原來的那個位置,葉桦再次嘗試了一下,發現內世界是在石碑中,只要對着石碑溝通,就能進入狹小的內世界了。

又回到了陣法,看着眼前洗魂樹,盯着那僅剩的洗魂果,想着那可惡的蠍子吃了不知多少顆,只留下了這一顆,他就有些心疼,不管是送別人,還是自己吃,賣出去,都比被這蠍子吃掉好,好在這蠍子如今成為自己的手下,也算是報應了。

葉桦沒有急着将洗魂果采下,而是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玉盒來,小心翼翼地打開,一股清香的氣息頓時傳來,葉桦将玉盒放到自己的鼻子前,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氣,生怕吸多,就連忙蓋上了。

上一秒靈魂還重傷,此刻已然好了大半,這生命源草堪稱仙草啊,葉桦又突然想到,這麽奇特而珍貴的仙草,放在儲物袋中有些不安全,索性将一些貴重的東西通通放入內世界中,當然,還特意警告了那蠍子,若是它将敢打生命源草的注意,即便它是葉桦的屬下,葉桦也不會放過他,葉桦也相信它能夠聽得懂人話。

終于可以摘果子了,這一趟也夠險的,築基巅峰當真不好對付,好在天劫來得及時,不過天雷擊在蠍子的前方,應該是照顧葉桦了,順手的事情。

葉桦對着洗魂樹奔跑過去,來到樹前的時候,輕輕一躍,直接踩着樹上去了,因為葉桦只是靈魂,沒有重量,如同施展輕功般,很快就跳到洗魂果所在位置,握住青白色的洗魂果,小心地一拽,洗魂果便從樹上摘下,葉桦也順勢躍下,雙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洗魂果,生怕洗魂果掉落在地上。

第 150 章 鬥三煞(凡人十周年求月票)

第一百四十八章 鬥三煞(凡人十周年求月票)

“此人有些古怪,莫要留手,直接用那招吧。”魁梧大漢眉頭微蹙,開口說道。

“咚咚咚……”

不見另外兩人應聲,只有一陣快似急行軍的敲擊之聲響起。

海面之驚濤驟起,風浪大作。

高空雲霧迅速聚攏,化作一片黑漆漆的濃重陰雲,遮蔽之下使得方圓數百裏的範圍內光線驟暗,仿佛一下子到了黃昏。

“铮铮铮……”

一陣琵琶撥弦之聲響起,漆黑的陰雲之忽有兩道白光亮起,如同兩座巨塔一般沖破陰雲投射下來。

韓立目光一掃,只見陰雲翻騰,似乎當正有一只龐然大物從浮現而出。

他回頭看了一眼正舉頭望天滿臉驚駭的陸雨晴,略一沉吟,衣袖猛然沖其一揮。

只聽“呼”的一聲響。

一股青色氣流席卷而出,将那白衣少女包裹了進去。

不等此女反應過來,那股青風已經裹挾着她,朝着千裏之外飛掠而去。

解決了後顧之憂,韓立握劍的手緊了緊,足尖在虛空猛然一踏,整個人如沖天而起,直奔那三人而去。

“铛”的一聲清響,從半空回蕩開來。

高空之陰雲驟然翻湧向兩邊,高空頓時裂開一道巨大的空隙,看起來仿佛是天門驟開,似乎将有滔天洪水降下一般。

然而,下一刻,卻是白光一閃,一道數百丈長的白色骨刀從陰雲狠狠的劈砍了下來。

只見刀身之燃燒着近乎透明的熊熊白焰,從傳出熾烈至極的高溫,所過之處虛空轟鳴聲不已,仿若天崩地裂一般。

韓立身形一止,握劍的手腕一轉,将劍身倒提,改前刺為斜挑,徑直朝高空砍去。

只見一片迷蒙的黑色劍影,重重疊疊如山岳一般倒飛而去,徑直朝那白色骨刀之砸去。

“轟隆隆”

一陣天搖地動,層層劍影紛紛崩碎,化作無數碎片,漫天白火四散灑落,如天女散花。

只見白色骨刀重重一震,倒飛回陰雲之。

召喚陰雲白骨的韶山三煞皆是身形一晃,口發出一聲悶哼。

而另一邊,韓立也是身子一沉,向着海面落下去近乎百丈,才重新穩住了身形。

周圍海面之,無數白焰入水不滅,如白蓮盛放,搖曳生姿,頃刻間将下方染成了一片如同雪原般的白色。

韓立再一看自己手的黑色長劍,面還粘黏着縷縷白焰,正在不斷燒灼着劍身。

他冷哼一聲,手掌之金鱗翻起,一手握住劍身輕輕抹過。

那些白色火焰,頓時便如同污泥油垢一般,被他擦拭得一幹二淨了。

“轟隆隆……”

半空之突然響起雷鳴般的巨大鼓聲。

緊接着,撥弦之聲驟疾,擊罄之聲大作。

漫天陰雲滾滾湧動,一只大如山峰般的白骨巨足從高空一踏而下,如泰山壓頂一般踩向韓立。

韓立執劍而起,青元劍訣在體內快速運轉,渾身衣袍無風鼓蕩,獵獵作響。

其足尖在虛空重重一踩,一股狂暴氣浪頓時下壓,直将身下海面也沖出一個數百丈大的弧形凹陷,其整個人便借着反沖之勢沖天而起。

“呼呼呼”

一陣狂風卷起,其周身之外方圓十裏範圍之內,一道道小山般的劍影,如同雨後春筍一般不斷冒出,随着他的身軀一并劍指蒼穹。

白骨巨足白焰滾滾,将空氣燒灼得“噼啪”作響,帶着一股熾熱而兇悍的氣勢,與劍林一般的密集劍影,轟然對撞在了一起。

“轟隆隆”

一聲震徹天地的轟鳴之聲響起,那道白骨巨足轟然炸裂,一個千丈餘高的白骨巨人身形踉跄,從陰雲之傾倒下來,落入海水之,激起滔天巨浪。

漫天黑色劍影也紛紛崩碎,混合在白色火焰之四散灑落。

周圍海面被熱浪蒸騰,白汽彌漫一片朦胧。

韓立身影從霧氣之一閃而出,手握着的黑色長劍,卻不知是因白焰燒灼,還是因承載不住青元劍訣爆發出的驚人劍氣,已經斷裂成了兩截。

他嘆了一口氣,将殘劍收起,心越發有些懷念那些青竹蜂雲劍了。

“嗷……”

緊接着韓立突然張口,發出一聲狂暴無的咆哮怒吼,身肌肉迅速膨脹,身形驟然暴漲,很快變成了一只體型絲毫不遜色于白骨巨人的金毛巨猿。

魁梧漢子三人見此,原本已經有些發白的臉色,變得愈加難看,口紛紛吟誦起法訣,手敲擊彈奏的速度,也明顯加快起來。

在一陣陣古怪的樂聲之,白骨巨人身形一轉,從海面之跨步而來,揮舞着白色骨刀朝着金毛巨猿劈砍過來。

巨猿拳頭緊握,大步一跨,迎了去。

一刀劈空而至,一拳沖天而起,轟然對撞在了一起。

“轟轟轟……”

伴随着兩道巨大身影的不斷劈砍撞擊,整片海域都開始蕩漾起一道道百丈高的驚天巨浪來。

此刻,遙隔數百裏外的陸雨晴,雖然沒有受到戰鬥餘威的波及,卻仍是能夠感受到那方海域天地元氣的劇烈震蕩,心不由感到驚駭不已。

只見那白骨巨人雙目之白光驟然一亮,兩道粗壯無的白焰火龍狂湧而出,在半空身軀扭動着,朝金毛巨猿面門之撲了過來。

巨猿咆哮一聲,雙拳高舉朝着直沖而來的火龍重重捶下。

“轟”的一聲響。

兩顆火龍頭顱在巨猿拳下同時爆裂開來,化為漫天白焰,将其半個身子都吞沒了進去。

在這熾熱無的火焰燒灼下,平日水火不侵的巨猿皮毛,竟然生出了縷縷白煙,彌漫起一股刺鼻的燒焦氣味。

金毛巨猿卻仿佛渾然不覺一般,渾身白焰缭繞,卻仍是猛然前沖,一個高跳躍起,擡起右拳,朝着白骨巨人的頭顱重重砸了下去。

白骨巨人身子微屈,連忙以雙手架起骨刀,格擋了去。

只聽“咔”的一聲巨響。

巨猿拳頭帶着千鈞之力砸在了骨刀之,徑直将其砸得骨屑四濺,從斷裂開來。

全力操控白骨巨人的韶山三煞身子劇烈一震,“噗”的一聲,竟是同時噴出一口鮮血來。

金毛巨猿卻是不肯罷休,仍是一步趕去,左右開弓,雙拳如神人擂鼓一般捶打在白骨巨人的胸腔之。

“砰砰砰……”

一連串巨大聲響不斷響起,白骨巨人身骨骼裂開道道縫隙,一塊塊碎骨不斷掉落下來,身頓時變得破爛不堪,搖搖欲墜了。

“快!催動焚天血焰!”大煞顧不擦去嘴角的鮮血,大聲喝道。

說罷,其伸出一指在古罄邊沿猛然一磕,一截手指竟直接被斬斷掉入罄,整個青黑罄身頓時亮起一片紅光。

與此同時,黑紗少婦以琴弦割破手指,塗抹鮮血在琵琶之,精瘦青年則将手指插入鼓身的人面口。

三人精血,同時喂入三件法寶之。

眼看金毛巨猿正要一拳砸爛白骨巨人的腦袋時,後者周身突然紅光大作,一身骨骼霎時由白轉紅。

籠罩在其身的白焰,瞬間轉為血焰,連帶巨猿身的火焰,也随之化為血色。

“嗷……”

一陣劇烈的燒灼痛楚傳來,巨猿口發出一聲咆哮,身軀不由向後倒退開來。

其周身之金鱗層層翻出,試圖将血色紅焰阻隔在身體之外,然而卻沒有絲毫作用,鑽心的疼痛依然不斷侵襲而來。

伴随着血焰的出現,整片海域的溫度更是升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大片海水被熱浪蒸發,紛紛化作白汽消散。

金毛巨猿與巨人身下的海平面,竟也随之一點點下降起來。

巨猿被血焰襲之際,那白骨巨人卻是周身氣勢驟然大漲,先前身出現的破損之處,也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盡數複原。

只見其手掌在虛空一捋,一柄血紅色的骨刀便憑空浮現,被其枯骨大手一握,猛然朝巨猿橫掃而來。

“轟”的一聲巨響。

金毛巨猿腹部遭到重擊,只感到如被山岳撞擊,整個人橫飛了出去,在海面之激起一道巨大水浪。

不等其站起身來,血骨巨人已經高高躍起,雙手拄刀向下,從高空直墜而下,朝着他的頭顱直刺而來。

巨猿雙目精光一閃,身子在海水之猛一翻騰,堪堪躲避開骨刀,向後退開一步。

與此同時,其周身突然銀光一閃,一片醒目的銀色火焰頓時從其肩頭蔓延開來,将他整個包裹了進去。

只聽其身“噗噗”之聲大作,竟是大片銀焰将那些血色紅焰淹沒了進去,瘋狂吞噬起來。

緊接着,一聲巨鳥嘯鳴的尖銳之聲響起。

巨猿周身銀焰一掠而出,化作一只銀色巨鳥,“轟”的一下,砸在了血骨巨人的胸膛之。

只見大團銀焰四濺開來,化作無數銀色星火,遍布巨人周身。

不等巨人反應過來,銀色星火以燎原之勢蔓延開來,化作一件巨大的銀色火衣,将血骨巨人整個包裹了起來。

其周身附着的血焰紛紛後退劇烈收縮,卻是沒有絲毫作用,被銀焰快速吞噬起來。

(凡人修仙傳完本5年,昨天又進了起點暢銷榜前14了,這是凡人10周年紀念日對忘語最好的鼓勵,令人還驚喜的是,早完本的凡人修仙傳竟然還有月票800多張。呵呵,看來快到月底後,友們手又有月票了,大家給凡人仙界篇也投票支持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