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走火入魔

劍閣古城的弟子,經過派中教義的多年洗禮,那種俠性已經深入了骨子裏。此令一出,立刻得到了大多數結丹大圓滿修士的響應。但因天樞閣的高階聚靈陣容納有限,這些人就算想結嬰也只能分批入內。

因為七大主均為結丹大圓滿的修士,第一批進入高階聚靈陣的,便有現任的七大主。七大主保證着劍閣古城的正常運作,一般都是選取結丹大圓滿的高階執事來任職。而這一次,結丹大圓滿的修士都将分批結嬰,最終決定七大主在結丹初期修士中選取,洛飛揚再次陷入忙碌之中。

随着新的七大主選出,第一批結丹大圓滿的修士進入高階聚靈陣準備結嬰,派內的浮躁之氣終于得到了舒緩。

因靈劍來襲之時太過出乎意料,一時間谷璃和五方兩人都不敢離開洛飛揚周圍。谷璃和五方随着洛飛揚呆在劍閣草堂之內,時日久了之後,發現修建劍閣草堂的仙劍草,雖是自然生長而成,卻是一味能将劍閣古城修士周身劍氣轉化為靈氣的靈草,有天生的聚靈之效。

洛飛揚則說,此草只得劍閣古城這兩處草堂才有。這也是當初萬劍破空直指劍閣草堂的原因。

五方聞言興起,将對仙劍草研究了一番,竟領悟頗多,谷璃則跟着坐了一趟順風車。

獸潮過境之後,轉眼三年已過,這期間,不時便有一兩把靈劍會穿透護山大陣,回歸如今浮在四閣之前的九龍五色玉臺之內。每多回歸一把靈劍,谷璃的心便往下沉一分。這種情況,讓谷璃想起當年在南海漁村之時,村中人在魚怪襲村之時的拼死反抗,而她人小力微,心有餘而力不足,最終只能與村人一起遷徙。

此地雖名為駐地,但劍閣古城的弟子都在這裏了,與南海漁村一族的舉族遷徙何其相似。

結丹大圓滿期的修士尚能沖擊結嬰,以期出昆侖與派中的元嬰前輩接應。她卻只是淬神訣結丹中期毫無殺招只能用來感應,雲舞訣結丹初期不足一戰。

雪花從空中飄落之時,又一年的冬季到了。這日,數百把靈劍劃破劍閣古城護山大陣內的雪花,将雪花完全擯除在外,留下一道強橫的劍氣之痕,紮入了五色玉臺之內。

幾年前,萬劍朝宗而來,結合派內修士的名冊,終于根據靈劍的劍名,将已經隕落的派內修士名單确認了下來。劍閣古城駐地之內,因山勢不同,所以山門處并沒有觀星臺。是以,洛飛揚便将劍閣草堂之後的一塊山壁,定為了取代觀星臺銘碑的朝宗壁,并親自将第一批隕落的修士名號,刻在了朝宗壁上。

五色玉臺是谷璃的靈器,不用其他人,谷璃便可以很清楚的從五色玉臺內,感應出回歸靈劍的名字。因着這個緣由,其後,洛飛揚便将隕落後的修士名字镌刻在朝宗壁上之事,交由谷璃負責。

與之前隔幾日一兩把靈劍相比,這百來把靈劍劍主的名字,讓谷璃的心情狠狠的墜入了一個低谷。谷璃渾身滿溢殺氣,表情陰郁的将這批靈劍劍主的名字刻在朝宗壁上。劍葉回到無鞘劍上時,谷璃被壓抑到極度陰郁的心中,誕生了一只猛獸,呼之欲出,想要大殺四方。

這百來把靈劍的回歸,讓派內又是一陣騷動。好在此時,第一批進入高階聚靈陣的結丹大圓滿修士,終于引發了結嬰天像。派內人心一穩定,第二批結丹大圓滿修士預備結嬰之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忙碌的洛飛揚連喘口氣的時間都覺得奢侈,自然無暇關注谷璃的心情。與洛飛揚相比,一心只有修行的五方,兩耳更是不聞外事,也沒有注意到谷璃的情況。只覺得谷璃近日呆在草堂的時間少了,經常一把靈劍歸來,谷璃在核對過名號之後,去了朝宗壁,刻下名字便好久不見歸來。

這日,将又一把靈劍劍主名號刻在朝宗壁上之後,谷璃踩着無鞘掠出護山大陣,立在了朝宗山主峰之巅。

十萬大山之境人跡罕至,綿延起伏的山林均是無名山川。劍閣古城駐地建立之後,到前任掌門任長清的本命玉牌血色褪去,駐地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因當日萬劍朝宗而來,洛飛揚便将此山脈定名為朝宗山脈。

劍閣古城駐地位于朝宗山主峰之上,朝宗壁便是以朝宗山主峰的山壁為主體。

護山大陣對于這些沒有殺傷性的風、雪、雨是不加幹涉的,立于朝宗山颠的谷璃,感受着凜冽的寒風,心中的猛獸被她苦苦遏制在心底。就如同凝練她的三魂七魄一樣,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猛獸的靈魂,被她一點一點凝練的結實。每回歸一把靈劍,那猛獸的靈魂便會漲大一圈,再被她狠狠的擠壓回去。

又三年後,第一批結嬰的結丹大圓滿修士終于出關,入陣時是結丹大圓滿修士一千人,出關時是元嬰初期修士九百一十八人,結嬰失敗的則有八十二人。

除卻結嬰失敗的八十二人,元嬰初期的九百一十八人在洛飛揚的命令之下,離開了劍閣古城朝宗山駐地,往十萬大山之外一探究竟。

此時的谷璃,則已經在朝宗山之巅靜坐了兩月有餘。最後一次上來朝宗山主峰時,谷璃将派中結嬰修士的資料,用記憶靈簡複制了一份帶在身上。若有靈劍回歸五色玉臺,她便驅使無鞘劍葉往朝宗壁上刻下劍主名號。

領略着朝宗山之巅毫無回轉餘地的勁風,谷璃周身環繞着的劍氣,也被這種勁風的氣息所感染,以谷璃為中心,攜着谷璃內心的巨大殺意,從谷璃身體內旋轉迸射而出。

朝宗山之巅在谷璃劍氣的掃蕩之下,瞬時山石崩裂直沖九霄。谷璃體內陰郁之氣,在這劍氣的迸發中得到了巨大的釋放。壓抑了太久的谷璃,在劍氣迸發之時,體內真元快速運轉,谷璃周身的劍氣以更淩厲的殺意往朝宗山颠爆開。

恰在此時,又一把靈劍回歸了五色玉臺之內。壓抑至極的谷璃終于再無法控制那種郁結,心內那頭被她凝練的無比凝實的猛獸,倏然睜開雙眼。

一聲攜着豐沛真元的怒吼從谷璃喉間爆發,朝宗山巅的數塊巨石被真元之聲震得從山巅往山下滾滾而落。位于朝宗壁之下的劍閣草堂在巨石淩空而下時,猛然張開了防護陣法。被這聲怒吼驚動的洛飛揚和五方從草堂內竄出。

朝宗山颠,谷璃的真元竟然沖體而出,一頭巨大的白腹黑脊真元之龍,踏着谷璃頭頂的虛空,以俾睨之勢傲視天下。

真元由五行之氣淬煉而成,而這頭真元之龍,竟然同時散發着陰陽之氣。被谷璃這聲怒吼驚動的,又何止洛飛揚和五方兩人,轉瞬間,劍閣古城朝宗山駐地之內,數以萬計的結丹修士都踩着靈劍禦空觀望。

洛飛揚驚疑不定的望着朝宗山颠的谷璃,禦劍而來的七大主,很自然的站到洛飛揚身側,望着朝宗山巅谷璃身後的巨龍。

那真元之龍凝結在谷璃身後,不僅沒有消散之象,反而愈加凝實。相形之下,雙眼緊閉的谷璃,臉上竟有汗滴冒出,唇色也愈加蒼白了起來。

以結丹初期修為接任了搖光主的張中陵見狀,呼道:“不好,谷師妹這是走火入魔之象”

五方問道:“真元透體而出之時,不是應該是靈劍靈智初醒,晉階結丹中期的情況嗎?”

張中陵急道:“但谷師妹此時的情況,明顯是劍心意勝,她本心則顯衰弱之态。”

阮玉華打斷兩人道:“谷師妹晉階結丹初期不過二十多年,這晉階結丹中期,似乎太快了。”

張中陵卻吶吶道:“但谷師妹周身真元凝實精粹,确實是晉階中期之象。”

幾人你一眼我一語,偏偏沒有任何人是結丹中期修為,都未親身經歷過晉階中期的情況,誰也拿不準到底是怎麽回事。

洛飛揚同樣拿不準究竟是怎麽回事,不過他在繼任掌門之位後,經歷了太多決斷之事,雖然谷璃是極為親近之人,此時心中反而不如張中陵和阮玉華那般慌亂。

将張中陵的話意吃透之後,洛飛揚轉身往人群中一位顯然是結丹中期修士的同門師兄走去。

那位師兄見洛飛揚目光望來,雖然洛飛揚修為不如他,但近年來洛飛揚的所未,已讓派中修士大為折服。這位結丹中期的同門師兄也不拿大,不等洛飛揚相問,已先行拱手為禮對洛飛揚道:“谷掌劍周身真元充沛凝實,晉階結丹中期已是足夠。如搖光主所言,谷掌劍此時是劍心意勝,本心有衰弱之象,确屬走火入魔的征兆。”

洛飛揚首先是吃驚于谷璃确實是要晉階結丹中期,而後忙問道:“這等情況,該怎麽辦?”

那位師兄卻微微搖了搖頭,道:“晉階結丹中期之時,心緒一定要平和穩定,看谷掌劍的情況,似乎是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忽然就晉階了。”

而後那位師兄看着山壁上由谷璃刻下的字體,對洛飛揚道:“觀谷掌劍今日來朝宗壁字跡,日顯淩厲,隐隐已可從字形觀出殺意,想來谷掌劍心緒太過紊亂,才會變成這樣。這種情況下晉階,極易為心魔所擾,其他人是無能為力的。”

第 152 章 糧食

這幾天晚上,姜雲影一直請大澤美惠子在一起吃飯,喝酒。

大澤美惠子已經拿出三萬元入股夜總會,又見姜雲影出手大方,因此也樂意和姜雲影接觸。

在吃飯聊天的過程中,姜雲影探聽出,關東軍每次鐵路運輸大豆,大米等糧食物資時,由關東軍司令部本部的物資處,調配各地糧庫的糧食,發往各地,或是發往到國內。

物資處簽發糧食運輸調配單,最後由日本關東軍司令部本部軍需處,再确認,簽字蓋章,交由鐵路部門安排車皮發往目的地。

而運輸調配單最後經過的一關,就是由大澤美惠子備案記錄,下發到鐵路部門。

姜雲影試探過大澤美惠子,說一個親屬想走私一批大豆,看看她能不能幫上忙?

當時大澤美惠子沒有表态,姜雲影暗示她,親戚可以拿出一部分利潤,把這件事兒辦成。

大澤美惠子只說試試看,讓姜雲影等她的消息。

“你确定她能幫你辦成?”

“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吧。因為她問了大豆的價格和利潤。”

此時,僞滿洲國的大豆價格在一石6.5元,一車皮裝載60噸。一市斤購買價五分多,運到南方國統區能賣到八分多,純利潤二分五厘左右,一車皮120000萬斤,能賺到3000大洋左右。

如果走一列20節車皮,那将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那就辦一列,有什麽糧食,咱們就買什麽糧食。”關世傑說。

“再等兩三天吧,我估計她很快能回信。你那邊先着手采購糧食物資吧。”

“行,那就這樣定了。你這邊一個人能忙過來嗎?我讓夏鵬飛過來幫你吧。”

“不用,我一個人搞得定。包工包料,咱們也省心。看好材料的質量,進度快一點就行了。”

“那我走了,等你的消息。”

關世傑叫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去了文偉商貿實業公司。

姚文偉見關世傑來了,以為關世傑是想了解一下,高端麻将機的制作情況,就一五一十地說:“現在高端麻将機制作了一百多臺,速度有些慢。原因是象牙的打磨,耽誤了時間。”

“我來就是看看,也沒什麽事情。最近川島芳子那裏有什麽消息嗎?”

“自從上次在這裏見過,就再也沒什麽消息了。”

“文偉兄,你認不認識主管糧食的官員?”

“怎麽想起來問這件事兒?”

“我父親在北平開了幾家油坊,想買一些大豆。”關世傑半真半假地說。

“巧了,我妻子的堂兄在榆樹任糧食局局長。”

關世傑知道榆樹是産糧大縣,主要的經濟作物就是大豆,水稻,玉米。

如果能從榆樹弄到這些糧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文偉兄,這幾天有空嗎?,跟我一起去一趟榆樹。”

“你的事情,沒空兒也得去辦。公司有夏飛盯着就可以了。咱們什麽時候走?”

“那就今天走吧,你和夏飛交待一下,咱們開車去火車站,買票就走。”

姚文偉去了隔壁的辦公室,關世傑翻看了一下今天的《時事新報》,有一條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2月3日,吉林軍事機場發生一起暴亂事件,日本關東軍吉林駐軍,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平息了暴亂。

從這條新聞上,可以解讀出一些消息。暴亂的指向,應該是機場僞滿守備軍。兩個小時平息了暴亂,就是說,發生過槍戰。

關世傑想,等從榆樹回來,找謝雪飛問一下是怎麽回事兒。因為,關世傑從這件事兒的背後,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

這個人就是川島芳子。難道是川島芳子開始行動了?如果是的話,各個地區陸續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上午十點半,關世傑和姚文偉兩個人,坐上火車就出發了。下午接近四點鐘,兩個人到達了榆樹縣城。

火車站接站的都是驢馬車,或者是木頭爬犁。兩個人叫了一輛馬車,直接去往了縣城的糧食局。

在一棟灰色的小樓裏,關世傑見到了姚文偉的堂舅哥金吉武。

姚文偉做了一番介紹後,關世傑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并且暗示金吉武,自己能弄到日本關東軍司令部的運輸手續。

金吉武胖乎乎的臉上,一直堆着笑容。

他聽完關世傑的來意後,搪塞着說:“糧食都是登記在冊的,每一種糧食的糧囤,也都标明了斤數,含水量。這件事兒不太好辦。”

“據我所知,每一個糧庫收糧的時候都有貓膩,糧囤裏的存糧不一定就是實際的斤數吧?”關世傑挑明了說道。

“還有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比比皆是,大哥你就別遮遮掩掩的了。”姚文偉說。

關世傑遞過來一張20000元的銀票,放在金吉武的辦公桌上。

金吉武瞄了一眼說:“我想想辦法吧。你們在這裏玩兩天,等我的消息。”

關世傑見金吉武沒有退還銀票的意思,就知道事情基本能成了。

晚上,金吉武請客吃飯。在酒至半酣之時,金吉武說:“事情已經有點眉目了。關掌櫃的需要多少車皮的糧食?”

“一列20節。”

“縣裏有三家糧庫,湊一湊也差不多。我把糧食的價格給你,你看一下都需要多少。”

金吉武拿出一張紙來,上面标明着大豆,大米,玉米,小麥的價格。

關世傑毫不猶豫地在四種糧食價格的後面,寫上了所需要的數量:大豆10車皮,大米5車皮,小麥3車皮,玉米2車皮。

金吉武看罷,臉色變了變,但也沒表露出什麽。

“我需要見到糧和款調撥單,才能把糧食運到貨運站。”

“那是自然,我這邊辦好運輸手續,馬上把糧款彙過來。”

“這是銀行賬號。”金吉武遞過來一張小紙條說:“三天時間,三天後,這些糧食可能都要運走了。”

“沒問題。這兩天,我就帶調撥令過來。”關世傑說:“我還是給你帶現金過來吧。”

“這樣最好。我這邊錢糧都不入賬。”

三天的時間,關世傑心裏還真的沒底,他不知道姜雲影那裏是否能辦完。

大澤美惠子有沒有這個能力?

第 148 章

蕭敬之此前一直在沉思, 這個時候終于開口道:“這件事情應該不是太女提起的,太女雖然不見得是個言而有信之人,但是妻主現在對她還有用處, 她應當不會在這個時候貿然背棄此前諾言。不過事發到現在太女都對此緘默不言, 想來對此事也當是有着自己的看法,她與謝宸風之間或許是出了什麽問題,想要借助妻主的手來做些什麽也說不定。”

謝宸安有些想不明白,就算是謝宸遠和謝宸風之間有什麽問題的話好像她也幫不上忙, 只覺得這事兒實在是有些太莫名了。

“此事我會去查清楚, 妻主不必過于憂慮。”

謝宸安聞言倒是笑了,“我就是有點兒想不明白, 你能查到些具體情況自然是好的,若是查不到的話你也不用太在意。我對于謝宸遠而言還有利用價值,她應當是不會看着我出事的, 且當是回去看看好了, 離開京城也有幾年了,想來靜宜君也該是想我想得狠了。”

靜宜侍君就謝宸安這麽一個孩子,她六年不在身邊, 自然是對她十分想念了。

女皇降旨,自然不能不遵,她必然是要回去這一趟的,有這般的想法也好, 能夠想開些總是好的。

蕭敬之沉吟片刻之後說道:“我跟妻主一同回去。”

謝宸安自然是盼着蕭敬之能夠和她一起回去的, 有蕭敬之在她心裏總是能夠覺得穩妥些,但是這一路上車馬勞頓, 加上回去之後到底是福是禍還未可知,況且現在宛臨境內能夠做主的也就是她和蕭敬之兩個人了, 若是兩個人一起離開的話終究還是有些不妥的。

“我只是回京述職,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你不用擔心,也犯不着跟着勞累着跑這一趟。我回京城之後再跟宛臨通信便沒有這麽方便了,信件一來一回總是要花費不少的時間,許多事情再來請示我也是不方便,我離開之後宛臨這邊的事情怕是都要交到你的手上了。”

蕭敬之也是明白這一點,兩個人一起離開宛臨的确是不妥,只是心中卻仍舊是有些擔心謝宸安此行。

謝宸安也知道蕭敬之的心意,繼續笑道:“我盤算着她們應該也不會讓我在京城中久待,畢竟我在京中可是沒有府邸的,而我現在長時間住在宮裏也不方便,再說大概沒有人想看到我在京城之中長期駐紮下來。”

現在聖旨還未到達宛臨,倒是還有些時間可以做後續的安排,謝宸安回去這一趟要待多久目前還不太能确定,所以能交代的自然還是先交代下去的好,以免後續出什麽問題。

不過這幾年來宛臨的這套領導班子基本上已經磨合出來了,可以說是很少再出什麽問題,基本上除了一些較大的事情需要謝宸安親自做主之外,其他的事情便是她們自己也能夠處理,所以這方面倒是相對來說還是讓人覺得比較放心的。

聖旨還未下來很多事情也不好說的太過明白,否則若是讓人知道聖旨還未到她便率先知道了其中內容,便有着窺測聖意之嫌。

這罪名可大可小,關鍵是會讓人心裏覺得不舒服,難免産生警惕,給人一種在被人窺探的感覺,所以她自然不會直接把這層的意思直接跟所有人傳達出來。

她只是先吩咐下去,讓所有人輪流過來見她,将自己接下來一段時間的想法和計劃全都說了,在聽過之後給出相應的意見,同時将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她們。

除了交代接下來的事情之外,謝宸安也是想要跟她們表明一下蕭敬之的權力範圍,蕭敬之此前只管着兵工廠那邊,其他的事情不太插手,若是要讓這些人聽從他的吩咐還是要提前給她們通氣才是。

不過好在蕭敬之能夠模仿她的字跡,她的私印到時候也會給他留下,若是有什麽事情處理起來不方便的話,倒是可以直接借她之名來做。

其他人尚且可以隐瞞,但是馮清這邊肯定是要照實跟她提一提這件事的,她是宛臨的二把手,謝宸安離開宛臨之後宛臨的很多事情都要由她來負責,她肯定是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的。

馮清做事沉穩,幾年來大小事宜處理的都比較得當,謝宸安對她基本上還是比較放心的。

倒是馮清自己聽到謝宸安說要回京城一趟,在京城待多長時間還不确定,心裏率先有些不安起來,她倒不是擔心自己無法處理好宛臨的事務,而是擔心謝宸安回到京城之後的處境。

謝宸安安撫了她幾句,随後與蕭敬之一同跟她聊了一會兒。

說起來目前宛臨最大的事情大概就是修建人工運河了,不過就目前來看這勘測方面還是需要花費些時間的,不見得什麽時候能夠開工,到時候說不定她已經回來了,就算是沒有回來也不要緊,畢竟這次的事情是由工部這邊主要負責的,他們這邊從旁協助就行,具體的事情倒是用不着插手太多。

謝宸安這次回去只準備帶杜恒回去,剩下的人都留在宛臨,這樣宛臨內的各項事情都不會亂。

杜恒這邊帶一隊人充當護衛可以保護她的安全,而杜恒離開京城也好幾年了,謝宸安的本意也是讓她趁機回去一同見見家人。

安排好了諸多的事情之後謝宸安的心情逐漸放松下來,想到京城,她就想到了靜宜君、白華君、謝宸軒、靈汐君、謝宸慶、範永熙和呂歸成等人,心裏倒是升起了幾分想念之意。

真的是離開的太久了……

此前在京城的時候總覺得日子過得并不算舒心,離開京城來到宛臨反倒是覺得自在不少,但是許多地方之所以讓人難忘,不止是因為地方本身,而是因為留在那裏的記憶和那裏的人。

謝宸安笑着對身側的蕭敬之說道:“我這次回去想給每個人都帶份禮物,如此也算得上略盡些心意。”

蕭敬之應了一聲,沒用謝宸安費心,直接着人去辦了。

自從二人成婚之後兩個人幾乎每日都在一起,還從未有過分別,雖然這次分開的時間應該也不會太長,最長應該也就是幾個月的功夫,但謝宸安卻還是覺得十分不舍,最後的幾天時間裏與蕭敬之兩個人黏黏膩膩的。

蕭敬之派人打聽回了些消息,謝宸遠與謝宸風鬥起來之後在許多方面都受到了掣肘。

目前針對謝宸遠來說最麻煩的一點應該就是她做太女這幾年并非是手腳幹淨,有通過手下人收受過賄賂和苛捐雜稅。

她這些年來各方面的花銷并不算少,她手上錢財吃緊,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算是出人預料,而這次謝宸風無疑就是抓着這一點開始對她動手的。

這個事情蕭敬之此前就已經知道了,但是他沒有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為這件事情從根本上來說跟謝宸安是沒有半點兒的關系的,但目前除了這件事情之外卻是沒有再打探到什麽具體情況。

京中傳來的消息也只是說女皇突然下旨讓謝宸安回去,具體緣由卻打探不到。

蕭敬之直覺自己應該是錯漏了什麽,他将整件事情又再三的思量,最後終于是在心中有了個大概的想法。

蕭敬之将自己的猜測說給謝宸安聽。

謝宸安聽完之後靜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是說謝宸風應該還不知道我已經投靠了謝宸遠,又知道謝宸遠對我多有提防,女皇對我也不太放心,所以這次是她讓人慫恿女皇将我召回京城的,目的是激謝宸遠對付我,讓我分散掉謝宸遠的注意力,給謝宸遠增加麻煩,從而為她對付謝宸遠提供機會?”

目前來看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可是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謝宸遠應該攔着才是,我去京城對她來說又沒有什麽好處。”

“也不盡然,她現在正因為此前慫恿手下貪污受賄的事情而被晉陽王抓着不放,晉陽王後續還有什麽手段目前尚未可知,她當是想讓妻主出手幫忙的,只是因着此前諾言暫時不好開口罷了,如今晉陽王此舉倒是正好給了她機會。”

謝宸安聞言略有些哭笑不得,本以為有了之前的協議至少在短時間之內應該可以沒有這方面的憂慮了,誰能想到現在突然又變成了這番的模樣。

只是這話又說回來了,謝宸遠此舉也未免有些沒道理,謝宸遠之前應該是一直看不上她的吧?這種事情怎麽會想到讓她來幫忙?就不怕她越處理越亂麽?

不過這種猜測的确是從目前來看最為合理的,至于謝宸遠到底是想讓她做什麽,那就要之後再看了,總之無論如何女皇召她回宮她總不能抗旨不遵,還是要回去看看具體情況再做決定。

如此又過了幾日,诏書終于抵達了宛臨。

謝宸安一早兒與杜恒通過氣,她那邊也已經有了準備,人手和車馬都已經準備好了。

衆人收拾妥當之後便準備離開了,謝宸安在走之前忍不住又抱了蕭敬之一下,在他耳畔小聲說道:“我會盡快回來的,你別擔心。”

蕭敬之笑着點頭,看着謝宸安一行人漸漸走遠。

蕭敬之對着身側的刑戮問道:“事情都已經安排下去了?”

第 160 章 被控制的白衍

記憶中這裏應該是一處山洞,污濁的空氣開始讓我的氣悶,似乎白念也意識到接下來就近會發生什麽,孩子一樣的拉着我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伸手拍了拍白念的手臂,此時我才真切的感覺自己就是白灼,眼前這個被人迷惑的男人 ,那原本應該是我的丈夫,而身後這個一直堅強,卻在此時顯得手足無措的孩子,那是我的兒子。

那雙眼赤紅的白衍細心且溫柔的将那個九天玄女放到一旁的石凳上,就這麽轉身向我和白念走來,那眼神中淩冽的殺氣,即便是我都覺得周身冰冷。

“娘親,你現在是凡人,若是…,若是父親…,還是我來吧!”

就在我拉着白念步步後退的時候,白念卻突然将我拉到他的身後,用那并不堅實的臂膀将我擋在身後,說出的話更是滿帶哽咽,滿滿的被逼無奈。

“不要!我知道你很厲害,可…,可你若是不小心傷了他怎麽辦?”

父子相殘這絕對是一場悲劇,就算我不是那什麽白灼的轉世,我也依然做不到袖手旁觀,更何況那坐在涼亭裏得意冷笑的女人,也絕不可能看着白念輕松地擒下白衍,這兩人必定會有傷亡。

白念緩緩地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眸子裏的情愫是我看都不懂得意味,我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見到過這樣的白念,就在我追問白灼死因的時候,他就是這幅樣子,愧疚且絕望。

就在我與白念拉扯的時候,那白衍已經走到近前,站在不遠處看着為我,而後冷冷的說道:“青玉,你可還記得,我曾說過,若是再讓我見到你,你我便是死敵,我絕不會手下留情,灼兒收到的傷害,我會讓你百倍奉還!師傅,你若是再對灼兒出手,白衍即便是廢了這滿身的修為也要與你同歸于盡!”

這人竟然真的将我當做那九天玄女了,我惱恨前行一步擋在白念身前,恨不得一巴掌打醒這個混蛋,他面前的可是他的老婆和兒子,就因為一個什麽破陣發居然就被人控制了,這白衍怎麽看怎麽沒用。

白念緊張的拉了我一把,語氣更是因為緊張都變了腔調,他說:“娘親,你我還是先回去,我将兩位舅舅找來,一同破了這陣法,我怕待會那九天玄女會出手纏着我,若是你落在父親手裏…,我…我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轉頭看着已經一面色慘白的白念,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若是單憑我知道的事情,自然無法知道白衍有多恨那個南螯老祖,無法知道九天玄女再次落到他手上之後會是怎樣,就連那南螯老祖就是白眼的師傅,我也是此時才知道的!

“好!“即便我不想承認,可事實還是擺在這裏的,混蛋白衍加上那個九天玄女一共是兩個人,況且其中有一個還是白念的父親,若是動起手來,我不但幫不上忙,而且還會是一個負累,即便沒有我的存在,白念對付起白衍本就有些投鼠忌器,更何況還有遠遠坐着不懷好心的九天玄女。

還記得我與白念走進這山洞不遠,原以為我們出去的時候,也不用走很遠,可我卻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這裏是被人下了陣法的,而且那布下陣法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白衍的那個師傅,叫什麽南螯老祖的人。

拉着白念倉皇的跑了許久,可我卻覺得自己依舊只是在原地奔跑,眼看着那白衍越走越近,這就要追上我和白念的時候,白念卻忽然停下了腳步,将我猛的先前一推。

“娘親快走!念兒已經害了你一次,這一次就讓念兒保護你好嗎?”

那姿勢,那姿勢完全就是要任人宰割的樣子,我怎麽能,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糊塗的白衍将愚孝的白念殺了,那樣的話若是有一天那白衍醒了要怎麽面對親手殺了白灼,而後又親手殺了白念的自己,只怕那時候白衍一定會崩潰的。

心底這樣想着,可白念那一把推本就用的是巧勁,我就這麽直直的飛出去很遠,爬起身的時候,那白衍和白念卻并沒有動手,倒是那白衍很奇怪的跪在了白念的面前,鄭重的行師徒禮。

這樣的情景,這樣的情景,若是我沒有猜錯,那這兩人接下來就真的要拼死一戰了,我雖然知道白念很厲害,而且好像就連白衍都不如他,可此時錯就錯在白衍不知道白念是他兒子,必定會瘋狂的攻擊,而白念的神志清醒,必定會忍不住的處處忍讓,如此一來不能放開手腳戰鬥的白念一定就會吃虧。

“白衍!”

果然就在那白念閃躲,而那白衍行禮禮畢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更是立刻改變,狂風驟起間,就連周圍的花草都被那狂風拔起飛在空中,而就在我再次起身的時候,那個原本站在遠處涼亭裏的九天玄女卻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白衍的身後,那帶着狠毒笑意的眸子裏,卻是奸計即将得逞的笑。

連忙起身,我對着已經出手的白衍大吼一聲,我不貪圖白衍會因為我這一聲呼喚清醒,我期盼的是,白衍會因為我這一句呼喊下意識的走神,若是那樣…,若是那樣我也算是為白念脫身贏得了時間。

可我又猜錯了,我又猜錯了!

我的一聲呼喚竟然沒有讓白煙出現絲毫的停滞,倒是那九天玄女被我的喊聲驚了一下,而後下意識的分了神,卻緊張的關注白衍,這樣的反應倒是給了我一些啓發。

白衍的攻擊雖然淩厲,但是看白念的反應倒是處置得十分得當,我想那九天玄女應該會想要趁着白衍和白念動手的時候,突然偷襲,可被我的聲音一震,便錯失了最好的機會,而我的舉動也終于惹得那個九天玄女惱怒,居然放棄了白念,将目标放在了我身上。

連連後退,一塊大石卻偏巧在這個時候,擋住了我的去路,我左右一看,右邊是白衍和白念正在動手的地方,我若此時沖過去,只怕不用他們兩人動手,我就會被那飓風直接撕碎。

轉頭又看了一眼左側,那左側看着是一條甬長的回廊,一直延伸向遠處,就像是看不到盡頭一樣。

轉頭的瞬間我忽然覺得這裏有些熟悉,好似我來過這裏一般,不過在這緊要的關頭那裏容我細細打量,再次看了一眼那兩人交手的位置,我便轉身逃走,轉身件間依舊不忘了對着白衍再次喊道:“白衍,你若是真的分不住究竟誰才是慕容灼,那你以後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我說的是慕容灼而不是白灼,其實我并不是在這個時候還要糾結白衍愛得究竟是誰,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白灼是什麽樣的性格,于是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告訴那個混蛋,我已經生氣了。

那飓風中忽然傳來一聲悶哼,只不過飛沙走石間誰也看不清那裏面得情景,而我的喊聲居然讓那九天玄女看着更加惱怒,我思緒不由自主的頓了一下,搜索着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

那九天玄女的反應也許并不是惱恨,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擔心,或者說是擔憂。

已經沖向那回廊的腳步再次轉了一下,就這麽圍着石頭跑了起來,其實這麽決定我也是腦中靈光一閃而已,待我跑出去一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擔心,擔心那九天玄女并不跟來,而是站在原地等我回去。

看來上天還是要多眷顧我一些,就在我跑出去有十幾米的時候,身後就已經傳來那九天玄女的聲音,她說:“白灼!拿命來!就是因為你,我師兄才會寧死也不娶我,我爹說了,若是白衍還是忘不掉你,就讓他這麽陪我一輩子!”

老天不公,老天實在不公,你說這九天玄女有一個師傅厲害的不得了也就罷了,現在還多出一個爹,看樣子也不是什麽無能之輩,我到底是有多倒黴,白衍這個混蛋自己的事情沒有理清楚就來招惹白灼,怪不得上一世白灼會被迫死在白衍得手上。

“你爹,就算你爹再厲害,白衍不愛你,就是不愛你!不過其實這樣也不錯,你頂着這張臉替我陪着白衍也不錯,起碼不會像我一樣變老變醜!”

有慕容丞相那麽一個爹,我就算是嘴笨口拙,也會被人熏陶出不一樣的功能,更何況我慕容灼只是嘴小了點,其他的可是一直都出類拔萃!。

果然我的話才一說完,身後就傳來一個女人的咆哮之聲,只不過她喊得名字居然是白灼!

這女人是要有多笨,白灼早就已經是過去式了,而現在正在拼命奔跑的凡人叫慕容灼。

“白灼!你給我站住!”

我不想再繼續吐槽,傻女人,我要是真的站住不跑,那豈不是自找死路。

“九天玄女,你記住,即便我變做凡人,即便我變了容貌,那白衍自始至終愛得也依然是我,即便是你用了這陣法,不一樣還是要變做我的樣子?你就不覺得自己可憐?”

再跑幾步、再跑幾步,我就可以跑回原來的位置。

再跑幾步、再跑幾步,我就可以驗證一下,心底的想法,是不是那白衍并沒有被完全控制。

也許他只是短暫的神志不清,若是受到合理的刺激,他會不會…,他會不會立刻記起,那個同他交手的人是誰!他會不會看出來這個變了我樣貌的女人究竟是誰!

我竭力的奔跑,滿腦子都是怎麽喚醒白衍的方法,可我卻獨獨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九天玄女不是凡人,這石頭看似碩大,可在她眼中卻并算不了什麽!

第 147 章 :能不能幫忙做了?

江鶴非常确定的是,在當下情勢,自己如果有什麽過激行為的話,那麽最後吃虧的一定是自己,雖然他本身修為不低,自己又是九幽宮的人,但也罩不住對方人多呀,所以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就只有虧與更虧這兩條路可選。

尋思片刻之後,江鶴很快就做出了決定,雖然九幽宮的鎮派神獸死了,可好在那個奇寶沒有被對方奪去,于是江鶴便露出友善的笑容,緩緩說到:“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辦吧,我們就此一筆勾銷,從此之後再無瓜葛。”

見到對方已經讓步,洛步雲洛自然也不會得理不饒人,當即就笑到:“好,那諸位就請回吧。”

江鶴招呼了一聲衆弟子之後,揮手離去,片刻間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剩下的九幽宮弟子們,見自己的二長老都走了,那自然也不願過多停留,很快就返回九幽宮了。

看着這一群追殺自己的人就這麽走了,洛昕似乎很不理解自己的父親為什麽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了這幫人,當即就說到:“爹,他們把我欺負成這樣,你就這麽放他們走了?”

面對洛昕的質問,洛步雲洛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怒到:“你個死丫頭,回去之後給我好好呆在家裏,一個月不準出門。”

“什麽?”洛昕驚呼一聲,顯然沒想到自己的父親不幫自己出頭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反過來要關自己禁閉?

可還不等她問出個所以然來,就見洛步雲洛一揮衣袍,三五步就消失在衆人的視野當中。

洛昕愣愣的看着自己父親離去的方向,最後一氣之下,直接坐到了地上鼓起了嘴,顯然是在撒潑。

見此,洛昕的繼母陳雨過來安慰到說:“你爹這也是為你好,這次皇甫家派人來暗殺你,你可不知道你爹有多擔心,親自帶兩位長老前來找你,可沒想到你們竟然跑到了九幽宮那邊還偷人家東西,這能不讓他生氣嗎?他現在也只是在氣頭上,等過幾天氣消了就沒事了。”

雖然陳雨已經給洛昕安慰的非常到位了,可洛昕怎麽都想不通,甚至都覺得自己很是委屈,一想到自己冒這麽大的險,被人追殺的時候都沒丢下這個準備送給她父親的火雲獅皮毛就更加生氣了。

随後,她倔強的“哼”了一聲,一把就将背後的包袱丢到了地上。

見洛昕這邊沒什麽事,石浩身上的傷也并無大礙之後,大長老和二長老就帶一衆弟子先回去了,而洛銘也催促兩人盡快回去,這幾天風頭太緊,皇甫家一直都找機會想找洛家的麻煩。

最後,在石浩和洛銘還有陳雨三人的好言勸說之下,洛昕終于是穩定了情緒,答應了跟他們先回家再說。

洛銘扶着洛昕站了起來,準備離去。

這時,石浩看到剛才被洛昕丢到地上的包袱,便提醒說到:“喂,你東西忘拿了。”

洛昕回頭一看,頓時就火冒三丈,怒到:“什麽我的東西?誰愛要誰要,我才不要。”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開來。

陳雨看了眼地上的包袱,好奇的問到:“你們背的都是什麽啊?”

石浩回答到說:“也沒什麽,這是洛大小姐給洛叔叔帶的禮物。”

聽到如此,陳雨先是楞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說洛昕能給她爹帶禮物的,随後她伸手打開了包袱,頓時就看到一部分顏色鮮豔的妖獸毛皮,這可是制作衣物的上好材料。

聯想到二人剛才經歷的一番生死逃亡,洛昕在這樣的情況下都還将這毛皮帶着,由此可見她是真心想給自己父親送點東西讓他開心一番。

陳雨微微搖了搖頭,一把拿起包袱背在身上,輕輕說了句:“走吧!”

九幽宮所在的蒼耳山是在靈雲國的邊境,正所謂天高皇帝遠,正因如此,他才能暗暗發展成靈雲國的一大門派。而洛家,則是在最為繁華的京城,距離這邊,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大家一天兩天也趕不回京城,于是就在這附近的天雲城裏面暫時住了下來。

在這天雲城裏,有一家名為“雲來客棧”的酒樓,正是石浩他們一行人今晚将要住宿的地方。

洛步雲洛似乎真的是生氣了,來到客棧之後,就直接回到自己房間裏不出來,估計多半都是在生悶氣,或者是以修煉來解氣。

而洛昕則是在洛銘的陪同下第二個進入客棧的人,剛安排好房間,洛昕也将自己關在了房間裏,不過她可不是修煉或者生悶氣,而是在洗澡,對于一個十九歲的姑娘來說,這灰頭土臉的樣子,簡直是要比直接殺了她還要難受,因此一定要将自己洗幹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敢出門見人。

石浩和陳雨兩人是最後進來的,進到這客棧裏面之後,石浩左右打量了一番,見這家客棧環境還不錯,挺幹淨的,店小二也很精神,見人就熱情的招呼。

看到那在櫃臺上有個人在精心敲打着算盤,石浩确定他應該就是這裏的店掌櫃,于是走了過去,一把卸下背後的包袱,扔到了櫃臺之上。

“哐啷”一聲,足有上百斤重的火雲獅後腿被扔到了櫃臺上,引起了掌櫃的注意。

掌櫃擡起頭,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石浩,問到:“這位客官,你這是要幹什麽?”

石浩微微一笑,說:“哦,是這樣,你看一下這塊肉你們店裏能不能幫忙做了?”

聽到如此,掌櫃下意識的打開了包袱。

這一看到包袱裏面的東西,掌櫃頓時愣住了,只見這包袱裏面,正裝着一個某種野獸的後腿,從這足有一人高的後腿就可以猜的出野獸的體型有多大,那顯然不是普通野獸,而是一只妖獸,雖然已經剝了皮,簡單清洗過,但上面殘留的血絲還是很多的,并且還散發出一股腥味,令人有些難以忍受。

第 148 章 現場卻有他的傳說

伊麗莎白這麽長的頭銜,當然是某個皮皮龍胡亂給她加上去的。

不過伊麗莎白倒是聲樂專業科班出身,當年年輕的時候還曾經出過歌曲,只是反響平平,發現自己在這方面缺乏天賦和運氣之後,伊麗莎白就看淡了不少,也沒想過要在娛樂圈出人頭地。

尤其是在後來遇到了龍浪,兩人很快墜入愛河之後,伊麗莎白就全心全意幫龍浪打理起雜務來。

所以她上臺之後,第一時間向現場觀衆和與會同行道歉:“抱歉,龍浪又開始皮了,我不是什麽歌唱家,更不是什麽表演藝術家,我只是普普通通的龍浪的妻子而已。”

說罷又沖龍浪吼了一聲:“還不快過來給大家道歉。”

上國女性,自古以來就不是男子的附庸(漢朝時女子當家、繼承家産的權利是明确受到法律保護的),到了近現代,原本有所衰減的女性地位再次開始擡頭,加上最近這些年男女比例失調,以及種種方面的原因,基本上現在上國家庭裏,有起碼一半以上都屬于夫綱不振的那種。

被伊麗莎白一吼,皮浪老實得跟貓兒一樣,乖乖向衆人道歉了。

兩人就像表演相聲一樣,不少人都被逗樂了。

古河凜的眼神則有些古怪,看向彥真輝:“你們上國的男人,難道對女性都這麽溫柔嗎?”

“人渣當然也有,不過像龍浪這種的,不是少數就是了。”彥真輝坦然回答道。

他在島國生活了這麽久,對島國人的習性還是有不少了解的。

島國大多數女性婚後都會辭職當全職家庭主婦,婚後依舊在職場工作的少之又少,因為不僅女性在島國職場非常吃虧,而且已婚女性還要承受他人異樣的目光,連自己的丈夫都要承受非議。

從某方面來說,這是島國這個社會的劣根性導致的惡果,哪怕女性不想離開職場,如果她真的愛着自己的丈夫,也要為丈夫考慮,最終結果是不得不成為全職家庭主婦。

一旦失去了經濟來源,哪怕島國将家庭主婦作為一個正當職業,依舊讓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急速下降。

所以島國男性在家中說一不二,女性表面溫婉可人,背後卻又經常到夜店快活的,不在少數。

古河凜很羨慕上國男人對待女性的态度,這讓她情不自禁抓緊了彥真輝的手。

舞臺上,伊麗莎白等龍浪道過歉,這才緩緩開口:“請原諒龍浪的任性,昨天他剛抵達東京,就一直在聽《給真央的詩》,作為一名真正的鋼琴演奏者,他說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過像樣的鋼琴曲面世了,甚至當時我去給他買生活用品的時候,這個該死的男人,居然看到商場的鋼琴就挪不動腳了。”

“等我買好東西,他一直在傻笑,然後他教我唱了一首歌,就是之前被屢屢提及的那位天才少年。”

說到這裏,伊麗莎白笑了起來:“可惜他現在不在現場,不過現場已經全都是他的傳說了。”

“接下來就請大家欣賞《月亮代表我的心》——嗯,這只是我和龍浪一己之見的暫定名,還需要原作者的同意才行。”

伊麗莎白年過三十,歌聲卻是超甜,難怪年輕的時候發歌沒能火起來,除了時運不濟之外,她那甜美的聲音,也已經不符合如今這個時代了。

夫妻倆配合默契,尤其是當伊麗莎白唱歌的時候,幾乎全程就倚靠在鋼琴邊,深情的眼神,那是怎麽也做不得假的。

彈琴的龍浪則是一邊彈奏,大多數時候擡頭看着妻子,相視微笑。

好好的一場音樂交流大會,硬生生讓這兩口子給弄成了狗糧專場,也是沒誰了。

現場觀衆表示,這一場吃得有點撐。

龍浪夫妻伉俪情深,那是真的将《月亮代表我的心》裏那濃濃的愛戀給表達了出來。

而且伊麗莎白唱功全程在線,搭配她甜美的嗓音,那回憶着戀愛中的成熟女人心中的甜蜜,讓現場所有聽衆都跟着感覺心裏甜絲絲的。

用演奏加演唱撒狗糧的夫妻倆似乎覺得還不夠,一曲唱罷,居然還當衆親吻了起來。

唇分之後,龍浪才拿起話筒,拉着妻子的手,自己坐在沙發上,伊麗莎白則是坐在沙發扶手上,夫妻倆始終不願意分開。

“真的很遺憾,昨天跟那位有趣的小朋友不知在不在現場,我想應該是不在的吧,畢竟昨天才深情彈唱表白,現在應該是跟女朋友你侬我侬的時候,是吧,好的,接下來還是回歸正題,還是繼續我們音樂方面的探讨。”

說着他随意點了兩個人,回答了對方關于音樂方面的一些疑問,說了一些自己的見解。

“最後一位朋友,嗯……請矢吹武先生提問吧。”

龍浪這次明顯是故意的。

矢吹武的臉黑到了極點,但他覺得自己不能放過這次機會,立刻站起來:“龍浪先生,看得出來你對真輝同學的評價非常高,那麽我是否可以懷疑,他的作品,實際上是你操刀創作的呢?”

“呵呵,你覺得我能寫得出這樣的作品嗎?如果我要真寫得出來,雷米托那家夥就不會對我那麽不服氣了。”

頓了頓,龍浪接着到:“在我之前的兩位朋友并沒有正面作出回答,不過現在我會表明我的态度,那位創作了《給真央的詩》的真輝同學,絕對是天才,對此我毫不懷疑。”

明知道可能要被怼,還主動撞上去,矢吹武是智障嗎?

不是。

他是被逼無奈。

當他第一次提問的時候,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這時候因為怕丢臉而改變自己的态度,他以後就別想在音樂圈子裏混了。

所以龍浪故意點他的名字,其實就是在搞他。

偏偏矢吹武還無奈得很,明知對面是懸崖,還是得跳下去。

好好惡心了一下矢吹武,龍浪心情大好,正準備牽着妻子的手離開舞臺。

卻見一名工作人員急匆匆走了上來,對龍浪耳語幾句。

龍浪頓時神色大喜,再次拿起已經放下的話筒:“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的天才少年,居然來到了我們的音樂交流會現場,不知道大家想不想讓他上臺來呀?”

第 161 章 :陸嫁嫁的劍

石匣子沉而緩地推開後,被長頭發包裹着的灰白色半透明小人伸出了纖細手指,如掀簾子般撥開了自己的頭發。

劍經睜開了眼。

那雙如陰雨天般的眼睛盯着來人,其中蘊蓄着雷電将至,暴雨将瀉般的恨意。

“你還想來耍我?”劍經咬牙切齒,對于眼前這個少年沒有一點信任感。

寧長久嘆了口氣,道:“你看着我的眼睛,覺得我這次還像騙你嗎?”

劍經看着他平靜的眼神,恨不得直接伸手将一雙看似清澈實則盡是肮髒污濁的眼珠扣出來,“如果你是誠心的,就立刻把剩下的六招學完,讓我進你的身體,如果不願意,那其他話也不要說了。”

寧長久沒有理會他,而是問:“我如果将劍經帶在身邊,是不是也一樣?”

劍經沒好氣道:“一樣?你把你頭拎手上和裝脖子上一樣?”

這個精妙的比喻說服了寧長久,寧長久想了想,繼續道:“那你進入我的身體之後,我該怎麽樣限制你呢?”

劍經再次愣住了,難不成自己還要教這個無恥小人怎麽欺壓自己?

“你當我是傻子?”劍經怒氣沖沖。

寧長久如實道:“先前你一下子就占據了嚴舟的意識,這讓我有些擔憂。”

劍經憤憤道:“我都住進你屋子裏了,你還不讓我用用你的腦子?你什麽豬腦子?”

寧長久起身,道:“既然你要這麽談,那沒什麽好談的。”

說着,他伸手想要去合匣子。

“等!等等!”劍經大聲喊道:“談談……我談還不行嗎?要不……你先把剩下的六招學了?”

寧長久平靜地盯着它。

劍經最終嘆了口氣,道:“唉,還是老人家好相處。”

“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吧。”寧長久道。

劍經道:“嚴舟是個将死之人了,他空有一副身軀,精神意志是很薄弱的,我在他身體裏呆了這麽多年,想要占據他當然易如反掌,但偏偏他又立了個血誓,我哪怕占據了他也是走不出書閣的,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按兵不動。但你不一樣啊,你血氣方剛的,我哪怕占據了你的身體,也只能占據片刻的意識,而且這至少需要幾十年的功夫。”

“幾十年?”寧長久想了想,道:“具體是多少年?”

不等劍經回答,寧長久先喚出了自己的金烏,劍經見到了這金烏之後,吓了一跳。

他不認識這金烏,但是可以感受到它身上散發出的神格,這種神格讓憧憬自由的它想要鑽回自己骨灰盒裏,它覺得自己只要多看這只鳥幾眼,身體就會被灼得透明,然後消散。

寧長久道:“這只金烏可以驗證你說的話是謊言還是真話,如果你騙了我,你就有可能成為它的食物。”

“你騙鬼呢?”劍經勉強擡起頭,道:“我可是神卷天書中孕育出的真靈,就憑你這只小鳥,還想吃我?做夢!”

寧長久看着它,嘴角微微勾起,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劍經雖然嘴上強硬,但是心中卻也犯怵不已,它小心翼翼地看了那頭來歷不明的可怕金烏一眼,心中打着顫。

“回答我的問題。”寧長久道。

劍經将自己埋回了頭發裏,思考了許久,才道:“最多兩年。”

寧長久道:“兩年啊……你的幾十年可真短。”

劍經理直氣壯道:“還不是為了騙你!”

寧長久點點頭,收回了金烏。

劍經這才松了口氣,問道:“它……它真的知道我騙沒騙人?”

寧長久如實道:“不能。”

“……”劍經搓着自己的手,像在磨劍,滿腔怒意壓在心底。

同時,它也失望起來,它心裏知道,如果只有兩年期限的話,這個少年哪怕再喜歡富貴險中求,肯定也是不會同意的。

難道又要泡湯了?劍經心中哀嚎。

但寧長久思考了一會兒後卻伸出了手,平靜道:“教我後面幾招吧。”

劍經瞪大了眼,“你認真的?”

寧長久平靜地點頭。

這六招招式同樣透着詭異,就像是黑夜深處舞動着的影子。

寧長久在多次的殺人中,對于這種劍招有了自己獨特的領悟,所以這最後的六招,他只是看了一遍,便可以一模一樣地複刻出來了。

劍經感慨道:“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人。”

寧長久顯得有些不領情:“那是因為你自出生起就沒出過天窟峰。”

“……”劍經也覺得有些丢臉,它每日想着要自由,到頭來幾十年,卻始終被困在這方寸之地裏,兜兜轉轉走不出去。

寧長久學成了所有的十八式劍招,問道:“這劍有名字嗎?”

劍經雙目熾熱,怪叫了一聲:“你愛叫什麽叫什麽。”之後,生怕他反悔,身子彈簧般躍起,死死勾連住了寧長久,然後化作一道灰白色的光,拖着那本劍經,一同鑽進了寧長久的身體裏。

寧長久眼睜睜看着這吸血蟲般的身體鑽入皮膚,沒有做任何阻攔。

……

……

“小齡,看到你師兄了嗎?”陸嫁嫁敲開了寧小齡的房門。

正在和韓小素閑聊的寧小齡愣了一下,旋即她立刻感應自己的心緒,接着她發現師兄的心情好像很平靜,搖頭道:“沒有哎,師兄又不見了嗎?”

陸嫁嫁嗯了一聲,道:“沒事,我去找找他。”

“我和師父一起去吧。師兄肯定還在峰裏的。”寧小齡篤定道。

陸嫁嫁道:“不用了,你待在房間裏不要出去,今天可能還會有大事發生,但別怕,師父會保護好你們的。”

寧小齡沒有勉強,乖乖點頭。

陸嫁嫁出門之後,便朝着峰主殿走去。

峰主殿位于天窟峰頂。

峰頂最為幽寒,其間白雪至今還未消融,雪中偶有冰蓮盛放,開在殿牆的一角。

陸嫁嫁踏過峰頂的雪地,瞬息間來到了殿中,沒有在平整的雪面上留下一片腳印。

她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殿中未點燈,一片昏暗,她蹲下身子看了看光潔的地板,并未見到有人來過的痕跡,但她還是放心不下,睜開劍目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接着,她終于在正殿的宗祖畫像下找到了一點物品挪動的痕跡。

那是藏着劍經的地方。

但劍經的石匣子卻還完整地放着。

“人到底去哪了?”陸嫁嫁尋找無果,喃喃自語。

……

隐峰,寒牢。

寧長久抱着一柄劍,席地而坐。

這是一個幽暗的角落,沒有一縷光線可以照射到這裏,水滴滴落的聲音也顯得遙遠。

他利用隐息術斂去了幾乎所有的氣息。

他在這裏等一個人,一個他要殺死的人。

他甚至不确定這個人到底存不存在,但這些年,他的直覺很少欺騙他。

他總是覺得天窟峰中藏着危險。

至于這抹危險的源頭,他原本以為會是翰池真人。

但此刻翰池真人明明已經離去,他的不安之感卻不減反增。

他知道,這種感覺的根源與當天冰容的刺殺有關。

寧長久原本認為,冰容的刺殺是翰池真人策劃的,但是他卻也想不通翰池真人要殺陸嫁嫁的理由。

他覺得寒牢之中還藏着其他人。

他躲在陰暗的角落裏,手搭在劍柄上,就像是一塊生長在這裏的石頭,沒有一絲多餘的氣息波動。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着,周圍的世界安靜極了。

這個過程寂靜而漫長,甚至讓寧長久生出了一種自己直覺錯了的想法。

終于,鐘乳石上的水滴不知道滴了多少下,前面的黑暗裏,泛起了一絲空間的波動。

寧長久閉着的眼睛睜開了一線。

他勾了勾手指,收好了攔在甬道之間,用以探測行人的弦線。

那個氣息越來越近,就像是一陣緩慢的風,也像是拉着沉重貨車的老牛。

寧長久心如止水。

只可惜此處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映照出的他的影子,否則他便可以施展鏡中水月之法,徹底斂去自己所有的氣息。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篤定,那個人發現不了自己。

“出來吧。”

聲音的響起在這本就不算寬敞的甬道中顯得突兀而沉重。

說話的是一個年紀較大的老人。

這句突兀的話語令得寧長久心中一顫,險些控制不住隐息術,直接暴露身形,向後逃竄。

正當他在短時間內無法決意之際,另一道生命之息的波動泛起。

寧長久這才發現,這條狹長的甬道裏竟還藏着人。

腳步聲在黑暗中響起。

寧長久借着這個腳步聲響起的縫隙,很快地遮掩住了自己暴露的一絲破綻,重新變回了極致的靜。

“師父。”黑暗中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那個聲音謙恭而誠懇,隐隐帶着強烈的期盼。

寧長久認出了那個聲音,盧元白。

寧長久也很快想起,翰池真人出關的時候,盧元白曾說過,翰池真人是自己的半個師父。

那另外半個師父是誰,幾乎是不言而喻的了。

他是陸嫁嫁和冰容的師父,天窟峰的上一任峰主。

寧長久在峰主殿中見過他的畫像,上面寫的名字是晉飛白。

“你來了?”老人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感。

盧元白道:“師父,翰池真人已經離開了天宗,您隐忍多年,終于可以出關了,我是來接您的。”

老人道:“是嗎?那為什麽你早些不出來?”

盧元白道:“謹小慎微,這是師父教給我的道理。”

老人點點頭,道:“翰池真人走之前,是什麽境界?”

盧元白搖頭道:“我看不出來,但應該還未到五道。”

“峰底那條蛇呢?”老人又問。

“宗主騎着它一并離開了。如今環瀑山宗主之位虛席以待,只等師父出關了。”盧元白答道。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似猶不放心,道:“其餘峰主如今皆是什麽境界了?”

盧元白認真道:“懸日峰與回陽峰的一對姐弟不成氣候,荊陽夏今日一戰後傷勢也未痊愈。”

“那麽我那女徒弟呢?”老人又問。

“師妹還未晉入紫庭境,不足為慮。”盧元白答道。

老人極輕地嗯了一聲,思緒像是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師父,您還在猶豫什麽?”盧元白問道。

老人收回了思緒,在黑暗中盯住了盧元白的眼睛,緩緩道:“那你如今是什麽境界了啊?”

盧元白像是低了些頭,他的聲音明顯地低沉了下來,顯得愈發謙恭:“翰池真人幫我開了竅,徒兒如今才僥幸破入紫庭初境,在劍術上倒是有些造詣,其他的不值一提。”

老人道:“讓我看看你的劍。”

盧元白婉拒道:“我哪裏敢班門弄斧呢?”

老人嘆息道:“當初将你和冰容帶回峰的時候,她還是個毛頭丫頭,你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孩。”

盧元白笑了笑,他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腰間,發現沒有帶酒,只是道:“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老人道:“你和冰容一樣,都是帶着滿腔仇恨踏上修行之路的人,所以我一直相信,你們可以走得很遠很遠,只是冰容讓我失望了,幸好你沒有。”

盧元白像是想起了過去的時光,先是輕輕地笑了笑,接着笑意轉為悲涼的嘆息:“冰容師姐……可惜了,她還在寒牢裏嗎?把師姐一并接出來吧。”

老人搖頭道:“不在了,那天隐峰內亂,冰容逃出了隐峰,然後再也沒回來。”

盧元白道:“隐峰內亂那天,逃出來的人都死了……”

老人問道:“那日隐峰之亂究竟是怎麽回事?”

盧元白解釋道:“那是翰池真人的一點小計謀,在一個長老即将出賣他的時候,讓其血咒發作,直接身死,而他臨死之前說出了真人姓名的前半個字,真人便順勢而為,傳念命人從裏面偷偷打破了寒牢,引走了注意力。”

“陸嫁嫁下了隐峰為何又回來了?”老人問道。

盧元白對于這個問題有些奇怪,道:“師妹下去了……當然得上來。”

老人問:“那她知道峰底的事嗎?”

盧元白回憶起宗主出峰時的話語,搖頭道:“應該是不知道的。”

這番對話很是稀松平常,就像是師徒之間簡單的閑聊,但落在寧長久的耳中,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又想明白了許多事。

老峰主應該曾經下到過峰底,窺探過翰池真人的秘密。而翰池真人知曉後,便想要除掉他。老峰主不是翰池真人的對手,他心生畏懼,便假裝被峰底的邪物污染,開始裝瘋,然後在三峰聯手之下身負重傷,不久之後趁機“死去”。

他不知用手段騙過了翰池真人,假死之後躲入寒牢之中,隐匿了功法氣息,隐姓埋名許多年。

而那一日,陸嫁嫁下了峰底,卻又安然無恙地回來,接着寒牢被破,陸嫁嫁殺死了許多許多人。

老峰主知道翰池真人的厲害,所以他認為,陸嫁嫁下了峰底還能可以平安回來,定是與翰池真人達成了某種交易,而陸嫁嫁後來的屠殺又讓他生出了一絲慌亂,他以為自己藏在寒牢這件事,已引起了翰池真人的懷疑,而陸嫁嫁所做的一切,都是真人授意。

那天寒牢死了許多人,他甚至生出了沖動,要直接遁逃出去,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陸嫁嫁最終也沒能找到他,他慶幸之餘生出了恐慌,他知道生為自己徒弟的陸嫁嫁,如今已成了翰池真人的劍。

于是他想要除掉陸嫁嫁。

這是那夜冰容刺殺的源頭。

寧長久想通這些花的時間并不久,因為他早就覺得,這一連串的事情裏缺少了一個人,如今最終的這個人填補了進來,所有的事情終于水落石出了。

只是不知為何,老峰主這麽篤定翰池真人離開後就不會回來了,以至于哪怕冰容刺殺失敗,他也沒有離開,而是孤注一擲般等待一切的塵埃落定。

“師父,我還是不明白,為何當初你讓師妹坐上那個峰主之位?”盧元白道:“師妹本就不耽于權利,心軟卻又不服輸。你應該知道,師妹的性格,是不适合做峰主的。這些年……她很辛苦。”

老峰主道:“若是冰容沒造下大孽,峰主這般重任,當然不需要嫁嫁去扛,可惜……萬般皆命不由人。不過如今都過去了,等我入主環瀑山,你便是下一任宗主的承繼者了。”

盧元白簡單地答了一句:“多謝師父。”

老峰主咦了一聲,道:“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盧元白回神,道:“沒事,師父,我接你回峰吧。”

老峰主點點頭:“好。”

腳步聲輕輕響起,沒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對了,師父,峰裏今日還發生了一件大事。”盧元白忽然說。

“嗯?怎麽了?”老峰主不以為意。

“天谕劍經下半卷……”盧元白話語頓了頓,道:“問世了。”

“什麽?!”老峰主險些沒有遮掩住他的情緒:“那半卷劍經,找到了?”

盧元白嗯了一聲,然後将今日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老峰主喟然長嘆:“不曾想竟是如此……嚴舟師叔,可惜了。對了,宗主難道不知道這件事?”

盧元白道:“那個少年騙了宗主,沒有提劍經之事。”

老峰主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曾想翰池真人英明一世,竟也能讓一個小孩子騙過去?”

盧元白道:“那少年挺了不起的。”

老峰主不置可否,只是道:“将來成就應該不小,但如今終究年輕,騰不起什麽太大浪的。”

盧元白同樣沒有回答什麽,腳步聲再次響起,兩人該說的像也說得差不多了,只是一同默默地朝着甬道外走去。

他們與寧長久的距離越來越近。

寧長久原本對于刺殺老峰主有七成的把握,但如今盧元白在他身邊,他的機會便大打折扣。

但他也沒有太多的選擇了。

寧長久搭在劍柄上的手慢慢地收緊。

黑暗中,哪怕是落針般的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

腳步聲,水滴滴落聲,時不時響起的輕微交談聲,整個甬道像是一支笛子,吹奏着低聲徘徊的曲調,那曲調中暗藏着死亡由遠及近的低吟。

劍刃破空的聲音響了起來。

割破空氣的利刃沒有一絲光,就像是黑暗的本身。

那片黑暗鋒銳得難以言喻,不知何處的手,無形中推着劍以更快的速度切行而去。

黑暗融入了另一片黑暗裏。

就像是水滴入杯中的水裏。

濺起的卻是血珠。

血珠落地的聲音打亂了鐘乳石上的水滴聲。

寧長久緊緊地握着劍柄。

他沒有出劍!

真正出劍的另有其人。

“為什麽?”問話的是老峰主。

盧元白在黑暗中握着劍,他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血順着手腕滴了下來。

盧元白笑了起來:“十幾歲的孩子騰不起什麽浪,他們就該什麽都不懂,一輩子被蒙在鼓裏……對吧,師父?”

老峰主沒有直接回答,他沉默了許久,才問道:“你都知道了?”

盧元白慘笑道:“冰容……也是你做的吧?”

問的便是冰容家當年的滅門之禍。

老峰主坦然道:“順手推舟而已。”

“為什麽?”盧元白問。

老峰主道:“因為她和你一樣,都是十萬裏挑一的修道胚子。但胚子還不夠,需要真正的大火才能燒制得完美,而仇恨是最好的火。”

“所以你殺了這麽多人?”盧元白的聲音顫抖着,平日裏那個大大咧咧,愛飲酒的師叔好像也被黑暗吞噬了,剩下的只是一個在黑暗中顫抖着身體與靈魂的男子。

老峰主不回答他的話,他知道自己在道義上是錯的,但他從不認為自己做錯,自己唯一做錯的地方,便是露出了破綻,讓盧元白察覺到了真相。

“當年我就覺得,你能比冰容走得更遠,因為你把仇恨藏得更好。”老峰主看着他的臉,說道:“只是可惜,今天你還是沒能藏住。”

盧元白靠在牆壁上,捂着手臂。他先前的刺殺雖然傷到了老峰主,但他自己的傷勢更重。

盧元白笑了起來,笑聲中帶着些許哽咽:“因為我今天再不殺你,就再也沒機會了啊!”

他的聲音像是嘶吼。

盧元白将劍遞到了左手,發瘋般朝着黑暗中砍了下去。

老峰主若有若無的嘆息聲響起。

他沒有騙盧元白,他是真的想把他作為下一任宗主培養的。

而最令人振奮的是,天谕劍經下半卷還找到了,這簡直就是上天對他的眷顧。

思緒及此到了最高點。

他不再憐惜這個愛徒的生命,他畫出一道虛劍,打算直接将他斬死。

可是他忽然脖子一涼。

在腦袋離開的身體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身後又有一柄劍刺了過來。

他的意識已經洞察,但手腳卻做不出反應。

他不知道那是誰。

劍刃切破咽喉,劍氣割裂脖頸。

他的腦袋像是西瓜一樣骨碌碌地滾到了地上,碎開。

寧長久收回了劍。

融合了劍經之後,他的必殺之劍強到了普通修行者難以想象的地步。

盧元白感受到了師父的死去,他猜到了出劍者,試探性喊道:“寧長久?”

寧長久輕輕嗯了一聲,然後用劍砍上了他的屍體,刺透了他的心髒。

盧元白原本是松了一口氣的,但忽然間,一個想法閃電般照亮他的腦海,“小心!小心我師父會魂死轉生術!他當年就是這麽騙過……”

盧元白的話語才說到一半,冰霜的氣息便充斥了整個空間。

他的話語凍結在了喉嚨口。

寧長久心知不妙,他感受有什麽東西突兀地立在了自己身後。

他體內的金烏嘶鳴,想要破紫府而出,以之為食。

但好像有些來不及了。

劍破擦過的劍鞘的聲音又輕又快。

一劍之後,寧長久卻是安然無恙。

甬道中的寒氣反而漸漸消散。

黑暗中,陸嫁嫁收回了劍,她睜開劍目,看着地上的那具屍首分離的老者軀體。

她注視了半響,随後眼睑低垂,收回了目光。

“他是誰?”陸嫁嫁輕輕問了一句。

寧長久感受到了她熟悉的氣息,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輕聲道:“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你。”陸嫁嫁道。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寧長久問。

“你真當我是傻子嗎?”陸嫁嫁冷冷地說着,她蹲下身,解下了自己的外裳,披在了他的身上。

寧長久忽然低聲道:“對不起。”

陸嫁嫁面無表情道:“此人想要擅離寒牢,死有餘辜……”

“你……都聽到了?”寧長久問了一句。

陸嫁嫁沒有回答。

“師父?”寧長久又輕輕喊了她一句。

陸嫁嫁依舊沒有回應。

寧長久這才發現她的身上開始出現了一道道柔韌的絲線,那些絲線将她裹起,像是一個巨大的繭,而她已經閉上了眼,就像是水晶棺中美絕塵寰的仙子。

陸嫁嫁刺出的最後一劍,竟是弑師之劍。

這一劍之後,她便要真正邁入紫庭境中。

雷劫到來之前,心魔劫先至了。

寧長久對于她歷心魔劫是不擔心的,以她此刻的心性,斬劫而出絕非難事。

只是好巧不巧,谕劍天宗忽有地震般的晃動。

不久之後,宗主歸峰的消息便會傳遍全峰。

第 160 章

王俊用手撓撓頭,走到窗前,站在那裏沉默片刻。

轉過身來,對着範錦華搖搖頭:“我不能幫你,金三可是我的老板,我可以當不知道這件事,同時我也希望你不要這麽做,你這樣讓我很難選。”

範錦華站起來走到他的身旁,把手很自然的搭在他肩膀上。

“兄弟,金三是你的老板這一點不假,可我們是兄弟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幫我這個忙,做掉金三,你來幫我做事怎麽樣?”範錦華故意把這句話說出來,就是要讓獵人他們先知道,預防後面不好解決。

王俊還是搖頭:“我聽說過惡魔組織,我不想加入進去,太危險。”

“哎,獵狐兄弟,其實一點都不危險,真的。”獵人站起來做出回答。

“算了,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我還是先走吧。”王俊說着就往門口走。

範錦華叫住他:“站住!”

王俊停下腳步。

範錦華掀開自己的衣服,一道一道傷疤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獵人他們看到這傷疤的時候後背汗毛都立起來了。

“還記得這裏嗎?”範錦華指着腹部的圓形彈孔傷疤對王俊問道。

王俊慢慢轉過頭來,看到那個傷疤的時候,身體都在顫抖:“記得。”咬着牙回答道。

“三年前,我為了救你,腹部中彈,差點挂了,我不想用這件事來壓着你,但你跟着金三絕對沒有好的下場,現在放棄他,來我這裏,我保證我有的你都有。”範錦華低聲說道。

“是啊,來吧,我們這裏歡迎你。”

“來吧兄弟,組長都這樣說了,你還能駁回去嗎?”

他們幾個人反而全都站起來,對着王俊敞開懷抱,這點讓範錦華有點出乎意料。

黑狐一直坐在那裏,沒有動地方,她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範錦華的眼睛。

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一些話。

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王俊的身旁,二話不說拉着他回到沙發上,将他摁下去。

“華哥這個人我了解,你應該比我更了解,這可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留下一個人,真的,你應該考慮一下,金三我們勢在必得,他肯定活不過今年,而你跟着他到時候讓我們也很難選擇,與其這樣不如現在幫助我們幹掉金三,這樣華哥可以找機會把你推薦進惡魔組織,你和他又可以并肩戰鬥了,這不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嗎?你要是喜歡小妞,等回國我給你找,天天不重樣都沒問題。”

黑狐叽裏咕嚕的說出一連串的話。

王俊坐在沙發上陷入思考。

範錦華他們都沒有說話,都在等他做出答複。

一分鐘的時間過去了,王俊用手拍下腿站起來:“我幫你不是因為這件事,我是因為欠你一條命。”咬着牙對範錦華做出回答。

範錦華一把将他揉進懷裏。

“好兄弟,好兄弟,謝謝,謝謝。”在他耳邊說道。

“哎,誰讓我欠你一條命呢。”王俊半開玩笑着回答道。

“哈哈哈…好啦,為了慶祝我們小組新兄弟加入,今天我請客,大家一醉方休。”獵人開心的叫喊着。

王俊伸出手攔住他:“我出來的時間不能太長,你們想要殺金三并不是那麽容易,給我張紙和筆。”

馬上拿出紙和筆遞給她。

刷刷刷,王俊三下五除二就在上面畫出一張圖。

遞給範錦華:“這是金三的防禦圖,你們研究一下,如果需要我做什麽,到時候通知我一聲。”

“我需要你把我帶進去。”範錦華直接作出回複。

王俊愣了一下:“現在?”

“越快越好。”

“好吧,我去想想辦法。”

“嗯,小心一點,兄弟。”

獵狐走出房間,乘車離開酒店,範錦華他們幾個人也回到之前的酒店。

大家圍坐在房間內,開始商讨起來。

範錦華的意見還是不變,自己進入,靠近金三,然後做掉他。

“可是你怎麽出來?你這相當于在虎口裏面溜達啊。”黑狐提出自己的擔憂。

獵人他們跟着附和起來。

範錦華能不知道這些嗎?這也是他一直在考慮的問題。

後山有埋伏肯定不行,左側…對,左側。

“我可以從左面滑降。”範錦華指着圖紙說道。

“左側?那可是懸崖,很危險的。”

“正因為危險,他們才不會在那裏留下人埋伏,到時候你們外圍佯攻掩護,我和獵狐兩個人從這裏滑降,獵人和黑狐你們兩個負責在山腳下接應我們。”範錦華做出最後的部署。

大家不在發表任何的意見。

範錦華拿出手機給王俊發送一條消息:“我需要出門。”

王俊收到後,删除短信,坐在沙發上悠閑的抽着煙。

咚咚咚!

有人敲響房門。

“怎麽了?”王俊開口問道。

“俊哥,三爺找你。”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王俊說完撚滅煙頭,站起來走出房間。

來到金三所在的房間,一進門金三就拉着他坐下來:“俊啊,今天出去嗨的怎麽樣?”咧着大嘴笑哈哈的問道。

王俊挑下眉毛:“那個小妞非他麽多要我一千。”

“哈哈哈,你小子又不缺那一千,給人家嘛,下次好辦事啊。”

“三爺,可不能慣着她們。”

“對了,我有件事想要讓你幫我辦一下。”金三回到正題,王俊就知道肯定不會沒事叫自己過來。

“什麽事,你說吧。”

金三長呼一口氣,站起來從自己的抽屜裏面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王俊:“這個人我想讓你幫我做掉他。”指着上面的一個男子說道。

王俊接過來:“老K?”

“是的,他目前在南區監獄,一直在向外界透露關于我的消息,我希望他永遠的閉嘴。”金三咬着牙說道。

王俊點點頭,從沙發上站起來:“交給我吧。”十分爽快的做出回答。

金三拍着他的肩膀點點頭:“進來。”喊了一聲。

門外走進來一個人,手裏拎着一個皮箱子,放在金三和王俊面前。

咔咔,金三打開皮箱,裏面有二十萬美金。

“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很辛苦,這點錢給你放松一下。”金三說着把箱子推到王俊面前。

111:游戲開始

第 151 章 機要員

大澤美惠子的真實身份是,日本關東軍司令部機要員,所有機密文件,都要經過她的手傳達出去。

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女人之間溝通起來比較容易。

大澤美惠子能說一點中文,姜雲影也懂一點日語。兩個人用中文加日語參雜着交談,倒也沒有多大障礙。

從美食、美妝、一直聊到服裝搭配,潮流品牌,金銀珠寶等等,話題無盡無休。

“美惠子小姐,你沒考慮入股夜總會項目嗎?”姜雲影悄悄問道。

“我手上沒有多少錢啊。”

“你有多少錢?”

“也就三兩萬了。”

“你入股吧,我保證你三個月回本,過了三個月就賺錢了。”

“行,我叔叔不讓我參與進來,你也不要對別人講。那就直接入股在你名下了。”

“好,就這樣定下了。”

大澤美惠子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只要跟她常接觸,姜雲影相信,一定會有所收獲。

姜雲影作為軍統局長春站的副站長,自從來到長春之後,還沒有獲得一份有價值的情報,這讓姜雲影感覺很惱火。

現在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何能放過?別說是美惠子還入股二三萬,就是美惠子的本金,姜雲影都不想收。

但這樣太過于明顯和反常,一定會引起美惠子的懷疑。因此,還是要收取美惠子的本金,即便是三五個月賺不到錢,姜雲影也會在三個月內,退還她的本金。

再之後,就讓美惠子嘗到有錢的甜頭,一步步引她上鈎。

關世傑見姜雲影一直跟大澤美惠子竊竊私語,就知道姜雲影抓住了這次機會,并且很快就會成為最好的朋友。

股東們聚餐結束後,關世傑回到家,見小六子從韓記成衣鋪,帶回來兩件貂皮大衣。

關世傑在一件貂皮大衣領口,一處缺針線的開口處,撚出來一個紙卷兒。

關世傑回到房間打開紙卷兒一看,上面寫着一行字:鏟除叛徒關文吉。

關文吉??這個名字怎麽這麽熟悉!

關世傑想不起在哪見過,或聽說過這個名字。當他看到床頭櫃上一摞厚厚的報紙,猛然醒悟過來。

他開始尋找前些天的《時事新報》,終于找到了那條新聞:

抗日聯軍第八軍第二師師長關文吉170名部下,于12月8日到雙河鎮據點投誠。關東軍司令部獎勵關文吉一萬大洋,編入滿洲國吉林警備司令部,任吉長地區副司令。

原來是要鏟除抗聯的叛徒。

這件事兒要從長計議,關世傑身邊的幫手也無非是吳彥章,秦川和夏鵬飛兩個人一直猶豫,是不是幫助抗日聯軍。

因此,殺掉關文吉的事情,非常的棘手。

關世傑想,等這兩天吳彥章來,兩個人再商量一下,怎麽辦好這件事兒。

還有十七天就是農歷年了。

關世傑想在農歷年前,為國統區運送一批物資。畢竟兩億五千萬資金,怎麽說,也要變成一些物資,或是僞滿洲國的貨幣。

軍統局在東三省設有四個工作站,北平工作站副站長周世光說過,奉天兩個工作站,運送了八億五千萬資金,哈爾濱運送了四億。

長春地區的人口,在東三省排名第三,因此,要消耗掉的僞鈔任務也最少。

關世傑心裏憋着一股勁兒,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消耗掉兩億五千萬僞鈔,再得到後續的資金。

不敢說能超過其他三個工作站,只要求能持平就行。這也是工作成績。即使不能力拔頭籌,但也能為以後的仕途道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在年前,關世傑還可能還會去重慶總部述職,這是之前複興社特務處,現在的軍統局歷年的規矩。

抗日戰争沒有爆發前,戴笠,唐縱等人,有時會到各個工作站,讓各站負責人當面述職,遞交工作報告。

但今時不同往日,敵占區危險重重,軍統局要員不會輕易涉險。

如果能在述職前,做出一兩件讓上面滿意,又特別出彩的事情來,以後一定會得到重用。

關世傑還想趁着回總部述職的機會,給唐縱,戴笠送一份厚禮。

還有一件事兒,他想找到王招娣姐弟倆,看看他們是否還安然無恙。南京一別後,只得到一封書信,此後音信全無,這也讓關世傑非常的擔憂。

關世傑對于年終回總部述職,要給戴笠,唐縱兩個人所帶的禮物,早在元旦之後就做了準備。

他找到于芷川,在比利時定制了兩支勃朗寧黃金手槍。

所謂黃金手槍,除了槍管,撞針扳機等重要部件不是黃金的之外,其他部位都是用24k黃金打造。

戴笠喜歡手槍,唐縱喜歡黃金,送兩個人黃金手槍,是再合适不過的事情。

不僅僅如此,關世傑還以戴笠,唐縱的名字,在美國花旗銀行各存入100萬元的存款。

滿洲國這邊也要考慮,送一些禮物給鄭蘋如的幹姐姐姐夫們。

2月5日上午,關世傑來到正在裝修中的夜總會。

姜雲影正在現場跟一個工頭說着話,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姜雲影突然發了脾氣,飛起一腳正踢在工頭的下巴颏上。

噗通一聲,一個一百七八十斤的壯漢,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怎麽了?”關世傑問道。

“敢調戲姑奶奶,給他點顏色看看。”

壯漢從地上爬了起來,下巴颏兒上紅腫了一片。

“姑奶奶,俺就是開個玩笑。”工頭含含糊糊地說。

“能幹就幹,不幹就滾。”

“姑奶奶,俺幹活去了。你消消氣。”

壯漢說完,灰溜溜地走了。

“大哥,你看我的身手如何?”

“厲害厲害,實在是佩服。”

“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問關東軍糧食運輸的事兒?”

這些天,關世傑安排姜雲影,秦川,宋垣等人,打聽一下關東軍司令部的糧食運輸,要走哪些程序。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途徑,把大豆等糧食運輸出去

“就是這件事兒,我年前可能回總部述職,最好能帶去一批物資。”

“這件事兒,我已經打聽明白了。而且還有辦法,把物資運送出去。”

關世傑一聽,喜出望外。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如果能把物資送到國統區,長春站就有了一項重要的業績。

第 159 章 洞裏的別有洞天

黑風此時已經被拴在了馬棚之外,此時正嘎嘣嘎嘣的嚼着豆子,我不可置信的回頭看着身後,意外的果然看到了身後站着的白念。

“你來這裏,可有人發現?”

我不知道為什麽面對陳衍玄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小心謹慎,畢竟在我十八年的記憶力,最無情的便是皇家人,比起這些其實我更害怕的還是陳衍玄身後的師傅、師祖,若是這一切不能安全解決,那這大陳…。

白念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而後茫然的點點頭,後又搖搖頭,我立刻焦急的走到白念年前繼續說道:“那個被你抓住的叫什麽九天玄女的人,你還記得嗎?”

白念這一次倒是幾位快速的點頭,而後接着說道:“我方才就是感覺到了她的氣氣息,可追到一處崖壁卻突然沒了氣息!”

原來是這麽回事,才打算松一口氣,我就立刻想到另一個問題,緊張的再次靠近白念問道:“那你可抓住她了?”

這一次白念搖頭,而後像是害怕我誤會一樣,繼續說道:“但我已經大致找到了她的位置,這次回來便是邀請父親跟我一道前去,也好替我将那女人的去路斷了!”

“那,你發現的那個位置可是在那處崖壁?”焦急的再次快速說道,此時我已經不在顧忌什麽,而是拉着白念走到馬棚沒有阻擋的地方,伸手只想那處高聳的懸崖。

白念竟然再次點頭,這次确實吃驚的看着我,喃喃問道:“娘親是怎麽知道的?”

我已沒有時間同這個孩子解釋,看了一眼正跟左娟聊的開心的陳衍玄,我再次看着白念說道:“你能不能找到暗中保護那太子爺的兩個人?還有你們神仙不是有什麽法術能夠迷惑凡人嗎?快!你去把那個太子爺迷暈,我帶着你去救你父親!”

手臂被人一把抓住,我忍不住微微皺眉,看着那已經失态的白念繼續說道:“那個人是大陳的儲君,心狠手辣!莫要讓他知道我出去過,我這就帶着你一起去救你父親!”

白念順着我的視線看向陳衍玄,沒有過多的遲疑,于是立刻點頭,說道:“兒子知道了!”

對與白念的自稱 ,我已沒有時間在意,鄭重的點頭之後,白念卻已經拉着我的手,開始向着外面走去。

離開茅棚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情景果然跟我才想的一樣,就連起那一刻在同我說話的仇慕容也一樣,大家就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樣,全數維持着先前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改變。

白念抱着我一路上飛奔而行,沒有更好的辦法,我也只能任由自己的兒子抱着,一路飛檐走壁。

那處懸崖是在一處山峰的北側,光影中的松柏一個個紮進石縫中,看着張勢倒是長得不錯,一個個枝枝杈杈的茂有餘卻長得都不高。

“母親可知父親的準确方位?”

才靠近那處懸崖,白念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詢問起來,可我哪裏知道,就連白衍是不是真的遇險了,就連白衍是不是還活着我都一概不知。

“我不知道,你…,你不能用仙術自己找一下嗎?我只是聽那陳衍玄說在這裏設了圈套,具體是什麽為了不讓他起疑,我也一樣沒敢問!”

白念嘆了一口氣,随即臉色一變,将我的頭忽然按在他的胸口,最燃将白念當做自己的兒子,可這樣的舉動卻顯得有些有些不太合适,才想要将頭擡起來,就聽到白念的聲音有些沉悶的說道:“盡量別吸氣,這裏的霧氣有毒!”

說不吃驚就是假的,我從沒想過這看着十分缥缈卻又十分正常的薄霧居然有毒,不過既然白念這麽說我便立刻點頭,就這麽閉了呼吸等待着白念的指示。

幾個縱身之後,白念突然停在了一個不大的山洞洞口,我忽然想起不久前的那個崖兒壁,那處山洞若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只怕要尋上許久才能找到。

感覺到白念忽然停下,我忍不住悄悄擡頭,看着眼前漆黑的山洞,才想要開口詢問,就聽到白念繼續說道:“娘,你且再忍耐一會,我用靈氣探探這裏是否有毒!”

兒子細心,我自然是很欣慰的,于是捂着鼻子點了點頭,約莫過了十幾息的空檔,白念這才再次開口說道:“沒事了,娘親,父親應該就在這裏,你且先在這裏等會!”

不帶我有所反應,白念就已經彎腰将我放回地上,雖然我不是白灼,雖然我也記不得曾經生過這麽一個兒子,可在得知白衍身陷險境的時候,我的心就是亂的,此時更無法眼睜睜看着白念獨自涉嫌,于是立刻伸手抓住白念的衣角,說道:“你若是不帶我一起進去,那我就自己進去!”

白念不似他的父親,感覺危難的時候,還是會皺眉,不過那性子到時有幾分像,我小心的瞪着眼前的白念,生怕這人會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對我施法,最後将我獨自留在這裏,眼睜睜的看着這父子二人以身涉險。

“好!但是娘親要記住,這山洞裏應該是被人布置了一個陣法,我對這個了解的不多,所以一時也難以看出究竟是什麽陣法,娘親一定要緊緊地跟在我身後,我才能及時出手救人!”

只要讓我進去,無論白念說什麽,我都會樂意之至的點頭,而後乖順的執行,可我實在沒有想到,進去那山洞之後,我看到決然是這樣的情景。

山洞內好似被人蒙了一層笛膜一樣,看似薄如蟬翼,想要進去也确實費了不少力氣,等我終于擠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居然是一處十分美麗的地方,高山流水,亭臺樓閣,只是這些景致怕是都比不上那一對夕陽下的璧人。

一座漢白玉的拱橋之上,站着一對周身白衣的男女,男子俊朗非凡,一身白衣即便沒有任何裝飾,可看在旁人眼裏竟也是一身華服的感覺。

那女子嬌俏可人,再配上一身素裝,更顯得溫柔婉約,兩人站在一起什麽都不做就已經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了。

心在那裏一刻像是被什麽蟄了一下,是那種帶着酸澀的刺痛,白念在看到那兩人的時候,整個人也是突然愣住,就這麽與我一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我一直都是灑脫的,若是放在以前,面對這樣的情景我必定是要轉頭離開的,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腳下就像是被追了千斤那般怎麽都挪不動腳步。

看着那男子,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目光灼灼的注視着身邊的女子,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嗓子裏癢癢的,我還沒有發覺就已經喊出了聲音:“白…,白衍!”

那男子沒有絲毫反應,倒是那白衣女子緩緩回頭看着我,一臉的得意看着我,巧笑倩兮,完全就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态。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個女子,看着那女子的眉眼,看着那女子小巧的櫻唇,看着那女子如墨如瀑的一頭黑絲 ,這完全就是我的樣子,竟然與我一模一樣。

白念楞了一下,眸子不住地在我和那女子的臉上轉換,像是有什麽理解不了的事情一樣。

那女子好看的眸子短暫的在我身上掃過,視線立刻轉向一旁的白念,一臉慈愛的對着那孩子說道:“念兒,快過來,讓娘親看看,是不是長高了?”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難道一開始白衍就認出錯了人,難道我根本就不是白灼的轉世,難道一開始白灼就麽有死,那我這半年中經歷的一切又算是什麽?

“你是誰?”

伸手拉住已經想要向前的白念,我緊張的看了一眼那此時已經轉過頭來的白衍,那厮卻根本就沒有看我一眼,烏黑的眸子就這麽定定的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好似那女子就是全天下一樣。

我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于是轉頭對着依舊一臉迷茫的白念說道:“她是九天玄女,她是九天玄女,她的樣子一定是假的!”

白念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女子卻突然嬌弱的倒向身後的白衍,我憤恨的看着那女子倒進白衍的懷裏,看着她掩面低低抽泣,那樣子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一舉一動都是我最讨厭的樣子。

惱恨的前行一步,我終于、我終于隐忍不住,對着那糊塗的白衍說道:“混蛋!你睜開眼睛看看,那究竟是不是我!白衍你若是連這都看不出來,那就說明你愛的不過一副皮相而已!”

我的這句話并沒有成功的讓白衍清醒,倒是一旁的白念看出了什麽,拉着我的袖管阻止我繼續上前,掙脫幾次都沒有成功之後,我這才回頭對着已經清醒的白念說道:“娘,沒用的!父親…,父親是中了這山洞裏的陣法,陷入了自己的夢境中!”

夢境?這…,這怎麽可能,嘆了一口氣我本想着細細的詢問一下關于夢境的事情,可那女人卻在此時說話了。

“白衍,是…,是九天玄女和你師父!他們要殺我!”

驚愕的轉頭,看着那女人直直指向我和白念的手指,我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只怕才是最棘手的。

那白念果然順着那女人的手指看向我們,那眸子裏滿滿都是怒火,而我看着這樣的白衍居然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