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0 章 決戰臨近

小聖杯的載體不是愛因茲貝倫家族專門打造的魔術回路特別多的人造人,而是雨生龍之介這個連魔術都沒有學習過的某個魔術師的後裔。

魔術回路雖然有,質量卻不是很好,數目也很少,本來并不适合作為載體,多虧了帕拉塞爾蘇斯留下的諸多儀器,如果外接在龍之介的身體上,可以充當魔術回路的作用,輔助小聖杯溝通靈脈,完成儀式。

愛麗斯菲爾和舞彌兩人正在按照他留下的說明書往放在柳洞寺庭院中央的龍之介身上插儀器,并且在他周圍繪制複雜的魔術陣。阿爾托莉雅則到山門的位置去警戒着敵人。

只要有她把守住山門,就不會有任何從者有機會進來。

她不敢再往山下去把守,因為柳洞寺的結界只能防止靈體從其他位置進入,也就是只能防限制從者,從者們不能從其他方位進入,對身為人類的禦主們則沒有影響。

要是禦主們從其他位置進入寺廟就麻煩了,再山門這個位置,如果上面發生什麽,她還可以迅速趕回去救助。

衛宮切嗣只剩下一條令咒了,已經不能随時用令咒将Saber召喚回去作戰了,一行人都處在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态。

其實剩下的兩方不論是誰都沒有立刻去找Saber麻煩的打算。

Rider正在整頓兵馬,順便安撫受到驚吓的禦主。

韋伯可以說把前半輩子的所有勇氣都用在這次突襲上了,現在正四肢癱軟地趴在馬背上不下來。

Caster這邊正在魔術工房整理從遠坂家挖出來的各種資料和魔術物品,此時的他擺弄着一個賣相很好的寶箱,和自己的禦主交流:

“第二法還真是神奇,箱子的大小沒有改變,放到其中的東西去了會被壓縮空間,容納下多到想不出的物品。

果然不是普通魔術可以相提并論的。

還有這個……”

說着,帕拉塞爾蘇斯從箱子中拿出一個紅色的短杖,其一端有三對翅膀一樣的裝飾:

“似乎和剛才看到的圖紙有異曲同工之妙呢,都是第二法的高級應用。”

一豐瞅了一眼,差點樂出聲來——這不是紳士之友魔法紅寶石盧比嗎,趕快提醒他:

“Caster你小心點,這兩樣東西都出自寶石翁之手,那個法杖裏面更有一個相當麻煩的模拟人格,別激活了。

接下來才是我們忙的時候,麻煩事還是少一點才好。”

帕拉塞爾蘇斯放下魔法紅寶石,嘆了口氣:

“越到後面事情的難度越大,根據使魔的監控,Saber她和禦主一行人已經帶着小聖杯去柳洞寺了。

也不知道Rider和Archer那邊到底是誰勝誰負,如果Archer勝出,我們這邊恐怕要把阿瓦隆交給Saber才有可能壓制住Archer。如果是Rider勝出,就要采取不同的策略了。”

一豐從兜裏掏出了一個手機:

“打電話問問不久知道了。”

說着,撥通了韋伯的電話。

因為肯尼斯的緣故,雙方已經同屬于埃爾梅羅一派,并且在面上還是此次聖杯戰争的盟友,一豐也要到了對方的手機號碼,之前一般用的是郵件聯絡,這次要早點得到消息,自然就直接打電話了。

手機響了幾聲後被接通,傳來了韋伯的聲音,也湊巧韋伯和Rider從結界中出來了,要不然還真的接不到這個電話。

一豐笑着祝賀道:

“韋伯啊,你還活着,也就是說,在和Archer的對抗中勝出了?還是說即使失敗,你也從Archer手中逃生了?”

韋伯聽到一豐的話,沖着話筒嚷嚷:

“就這麽盼着我死嗎?有Rider出手,當然是漂漂亮亮地贏了!Archer已經退場了。黑鐵君你有什麽事嗎?”

因為二人只是面上的合作關系,信任度并不那麽高,韋伯不想進一步洩露消息。這個電話也說明之前一戰沒有被Caster監控到,那麽Rider的一些底牌,以及寶具牛車被毀掉的信息還可以隐瞞住,這些令韋伯很開心。

一豐不在意其他的,只要知道是誰勝出了就行:

“很能幹嘛,韋伯。這樣一來總共已經有四名從者退場了。

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一聲,Saber組已經帶着小聖杯去柳洞寺了,已經滿足小聖杯降臨的條件了。

這條消息我傳達到了,至于要不要行動,就看你們的意思了。”

說罷,也不給韋伯回話的機會,一豐就把電話關掉了。

伊斯坎達爾在一邊也聽到了對話的內容,不由得笑了兩聲:

“這個Caster的禦主,真會用計謀啊,這就是陽謀啊。

既然本王要追求聖杯,就不會放過小聖杯,那個家夥把小聖杯的位置告訴本王,本王明知道被Caster和他的禦主當槍使,也不得不去柳洞寺探一探啊!”

另一邊,放下電話的一豐也和帕拉塞爾蘇斯交流了起來:

“想不到強大的英雄王也迎來了落幕,戰争這個東西,影響的因素還真多,強的人還真不一定會留到最後呢,本來以為英雄王會勝出,沒想到啊……

這樣一來,Caster你在言峰绮禮身上留下的後手豈不是沒有用場了。”

帕拉塞爾蘇斯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在意:

“沒有辦法,即使再周詳的戰略家,也不能保證戰場如同他預料之中發展。

本來我在言峰绮禮體內留下的賢者之石,可以短暫奪取他身體和魔力的控制權,如果英雄王和他締結契約,我就控制他用令咒命令英雄王自殺。

這個反正也只是一步閑棋,就算是沒有用上也很正常,反正Archer退場也是好事。

剩下的兩位從者雖強,但是也有各自的弱點,并不是沒有辦法對付。

接下來恐怕要發生正面對抗了,Master。”

一豐沒有任何慌張的感覺:

“是了,要看真本事了,Caster。

聖杯戰争到現在,你我還沒親自出手消滅過任何一個從者呢。

一上來就面對征服王和騎士王這樣等級的對手,Caster,你要頂住啊。”

帕拉塞爾蘇斯也絲毫沒有即将賭上生命的緊迫感:

“追求根源的道路是坎坷的,危險是伴随每一個魔術師一生的朋友。

這點事情早就習慣了。”

随手打開旁邊的一個小箱子,抓起一把各種顏色的寶石,然後任由寶石從手中落下,一豐一邊審視着這些“彈藥”,一邊說道:

“富貴險中求,先轉移到柳洞寺旁邊的魔術工房,随機應變吧。”

第 237 章 他一看就是色狼

“你到底知道了一些什麽?”宋清雨臉上也有了幾分認真之色的道。

唐钰搖頭道:“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的話還要問你嗎?你先別問這些了,我就是想了解一下這個,反正對我有點用就是了。”

宋清雨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女生,她的敏銳力非常的強,不然的話也不能成為東臨警界的破案能手了,她的破案能力在東臨警界都是有名的。

唐钰越是不肯說,越是讓她狐疑不定了,這家夥到底隐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難不成這件事情,跟那幾個人有關?又想到剛才唐钰不讓自己去廢棄的工廠查看,宋清雨愈發的肯定,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麽關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還真不能插手進這件事情,不然怕是會把自己卷進一個可怕的漩渦之中了。

看到宋清雨閃爍的眼神,唐钰就知道她肯定是猜到了一些了,不過這件事情他也不好解釋,就裝做彼此沉默了。

宋清雨也沒有再追問,道:“京城榆家,就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據說這個我也只是聽說的,不敢做保證的,榆家手中撐握着玄武。反正四大家族一家族撐握一支國家最高級的力量部隊,這榆家應該是撐控玄武。”

唐钰眉頭微是一挑,這麽說來,是自家人相殘?聽榆公子說過二叔,難道說是他的二叔想要殺他?這樣說起來,到是有些複雜了。

看到唐钰沉默了下來,宋清雨看了他幾眼,才道:“有句話我想提醒你一下,京城四大家族個個都是權勢滔天,手握生殺大權。就是我們東臨城的四大豪門,也跟京城四大家族差上一點。

真要比較來說,東臨城的四大豪門的勢力加起來,恐怕也只有京城四大家族的一半,甚至還有可能會更少。東臨城四大豪門雖然也都手握軍權,不過論手腕都難敵京城四大家族。畢竟,軍方的第二領導人,就是京城四大家族中的。”

唐钰心中一暧,知道宋清雨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去惹上榆家。

一路沉默,宋清雨直接将唐钰送回了公司,這一趟到是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不到兩個小時而已,現在也就是十點半的樣子。

回到公司,從敏姐辦公室門口過時發現沒有人,唐钰就徑直回到了辦公區,一組的人到是忙碌的很,只有一半人在這裏,其他人應該都是有任務出去了,李傑也不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唐钰眼睛到是一瞪,因為一道熟悉的身影竟然坐在他的位置上。

“你怎麽在這?”唐钰微挑了下眉頭道。

“呵呵,钰哥你終于回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呢,來你坐。”坐在唐钰位置上的竟然是李傑的妹妹,她一邊沖唐钰笑着一邊站起來讓位,表現的到是殷勤的很。

坐在一傍的王大壯到是一臉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的眼神看着唐钰,這樣子讓唐钰都有想揍他一頓的沖動。

“你今天不上課嗎?為什麽在這裏?這裏是公司,不是你玩的地方。”唐钰道。

李傑的妹妹嘟了下嘴道:“幹嘛這麽兇嘛,不是你讓我這段時間盡量不要去學校嘛,所以啊我就來這裏上班了,我現在也在這裏工作了,所以我為什麽不能出現在這裏呢?”說着,她還對唐钰眨了眨眼睛,似是在放電一般。

唐钰挑了眉頭,昨天自己确實說過這樣的話,他也只是擔心李傑的妹妹會跟那些人跟壞,到時恐怕就難拉回來了。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跑到公司來上班了。真不知道,娅姐怎麽會讓她進公司工作呢?而且還是在策劃宣傳部。

似是看出了唐钰的疑惑,李傑的妹妹一笑道:“你肯定是在想我為什麽能進公司工作吧,呵呵我告訴你就是了嘛,想知道你就問嘛。是我哥哥把我弄進來的,讓我過來實習一個月,嗯是不拿工資的,所以我才能來上班的。”

被這小丫頭的語氣到是差點把唐钰嗆到了,原來是無薪的實習生,怪不得能這麽容易,這也就釋然了。

“既然你來公司上班了,那就好好學習一下吧,你去找個地方自己學習一下吧。”唐钰道。

“是啊,我哥哥他太忙了根本就沒有時間帶我,所以我哥就讓我找你,叫你帶我呢。所以呢,從現在開始呢,我就天天跟着你學習了,你去哪裏我就跟着去哪裏了。”李傑的妹妹一笑道。

唐钰一陣無語,李傑不可能會讓她來跟自己學習,肯定是這小丫頭自己說的。

“我很忙,沒有時間教你,你找別人吧。”唐钰搖頭道,他确實很忙啊。就算不忙,他也教不來。談案子還行,要說公司的一些流程,還要廣告策劃和設計他肯定就不在行了。

見唐钰一直不冷不熱的,李傑的妹妹的也是悶悶不樂的嘟了嘟嘴道:“钰哥那我可不管了,我就是要跟着你學習嘛。我知道你很忙啊,那樣我就能學的更多啊,你去外面談案子我可以跟着你去啊。一方面可以給你打打下手,第二呢也可以跟你學到很多實踐的東西。我不管,我就要是跟着你。”

唐钰搖頭一陣頭痛了,最怕就是女的耍無賴了。

這小丫頭,怎麽就非纏上自己了呢。

王大壯此時到是偷着樂開了花了,一幅幸災樂禍的樣子,唐钰瞪了他一眼,對李傑的妹妹道:“除了公司的事情,我也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忙,而且我也不适合帶你一起去。

要不這樣,我讓大壯哥帶你行不行?他無論是經驗還是能力都比我強,你跟着他學的話一定能學到好多東西的,而且也能盡快的熟練公司的業物的。”唐钰對王大壯使着眼色,示意他答應下來。

王大壯咧嘴一笑道:“李香妹妹,你大壯哥有時間,我跟着我學吧,我一定手把手的教你,有案子談一定帶你一起去。你钰哥是大忙人,而且他是我們欣姐的司機兼助理,所以雖然是在策劃宣傳部,但其實身兼數職的。你钰哥哥進公司也沒有幾天,對公司很多的東西都不了解,你跟着你钰哥哥确實學不到什麽東西。”

“不要,我才不要跟你,我誰都不跟,我就要跟钰哥。”李香想都沒想直接就搖頭否定道。

就這讓李香頭痛了,這個丫頭還真的是要纏上了自己了。

“那你為什麽不肯跟大壯哥呢?”唐钰問道。

李香看了王大壯一眼道:“他一看就是色狼,一個上午他都一直盯着我看,眼睛還色咪咪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我如果跟他的話,一定會被他占便宜的,我才不要呢。”

“呃——”王大壯頓時被說的欲哭無淚了。

他雖然是色狼,但怎麽的也不會對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生出什麽猥瑣的念頭吧?再說了,這個小丫頭還是李傑的親妹妹,這個可是冤枉了王大壯了。他只是覺得這個李香好玩,一個小妹妹而已。

唐钰也是一笑,道:“你大壯哥雖然是色狼,但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了,放心吧。色狼,不代表就是壞人。”

“钰哥,你咋也這樣說呢,我其實挺老實的。”王大壯一臉委屈的道。

李香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道:“是嗎?我這麽漂亮這麽可愛這麽清純,既然是色狼的話,為什麽不會對我有非分之想呢?難道是我魅力還不夠嗎?”

唐钰和王大壯兩人都被這個問題給嗆到了。

“因為你是李傑的妹妹。”唐钰道。

李香就更不懂了:“這管我哥哥什麽事啊,難道因為我哥,你們就不會産生那種感覺嗎?”

“呃,不會。”唐钰搖頭。

李香頓時有些難過失落了起來。

唐钰也是一陣無語了,怎麽沒說到兩句話,就要哭的樣子呢。小女孩,還真是不好對付。想比一下,林菲菲到還好的了。

“好了李香這樣吧,以後我在公司的時候,你就跟着我學吧。我不在公司的時候,你就跟着大壯哥吧。”看到李香一臉要哭的樣子,唐钰心中還是有些不忍的道。

李香這才擡起了頭來,臉上頓時如花朵一般的燦爛了開來,點了點頭道:“嗯。”

“那你先去你哥哥的電腦上了解一下公司的基本情況和我們部門所負責的範圍和一些公司的基本規章制度吧。”唐钰道。

“好吖。”李香點了點頭,就像個乖巧的小兔子一樣,跑去了李傑的辦公桌。

哄走了李香,唐钰才松了口氣,也是搖了搖頭。

王大壯卻是賤賤一笑的道:“钰哥,不要不要,人家就要跟着你嘛,無論你到天涯海角人家就要跟着你嘛,你睡覺人家也要跟着你嘛。”

“我去——”唐钰踢了王大壯一腳。

“唉喲喂,钰哥這話可不是我的,是李香妹妹說的。啧啧,肉麻死了,現在的九零後都太奔放了。”王大壯咧嘴一笑道。

“就你舌頭大。”唐钰沒好氣的道。

王大壯道:“钰哥,你發現了沒?”

“發現了什麽?”唐钰問道。

“你說發現什麽呢,李香妹妹這明顯是喜歡上你了,愛慕上你了,迷戀上你了呗。你看看人家一個小姑娘,為了你連學校都不上了,跑到公司來做實習生,還死纏爛打的非要跟着你,剛才還說那麽肉麻的話。

啧啧,這都不是顯而易見,非常的昭然嘛。我敢說,李香妹妹肯定是愛上你了。嘿嘿钰哥,你又走桃花運啊,連未成年的小妹妹都迷倒了,絕對是牛叉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啊,我又那個羨慕嫉妒恨啊。”王大壯道。

這個問題,到是讓唐钰一楞,還真是有這種可能。要真是這樣,那就又是頭痛的事情了。

這個年紀的女生,正是值情窦初開。因為崇拜,甚至可以很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一個人。不過,她們的喜歡能不能維持長久,就不得而知了。

“做你的事吧。”唐钰踢了王大壯一腳道。

(本章完)

第 236 章 雪中送炭

眼下雖然開戰了,要進小瀛洲卻并不難。

符圖宗的數十名修士齊齊圍攻滄浪島,小瀛洲周圍其它諸島暫時還都很平靜,自東邊繞路月沙島的話,不必費什麽周折就能進入宗門。

紅箋悄悄退走,一邊趕路,一邊暗忖:“眼下小瀛洲這邊尚能依靠法陣,将敵人拒在數裏之外,一旦戴明池親自出手,形勢只怕立刻就會直轉而下,就算靠着護宗大陣勉強守得住,損失也會很大,進出小瀛洲不會再如此容易,宗門不知會死多少人,總之麻煩都在後面。”

她問井白溪:“師伯,窦師兄那裏……有什麽打算?”

先前大家都說井白溪與魔修勾結,又已然身死,窦橋卿在丹崖宗呆着尴尬,方才投來小瀛洲。

可井白溪如今已同這弟子相認,他先前所說托人去丹崖宗打聽,沒有“南蕭”這個人,這去打聽的必是窦橋卿無疑,授業恩師又活回來了,不知今後窦橋卿會如何選擇。

井白溪的聲音很是平靜:“如果小瀛洲不介意,他會留下來。”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你這次去,在他們幾個和小瀛洲諸位元嬰面前,無需再隐藏身份,他們已經知道你有問題。”

紅箋“噢”了一聲,臉上有些不自然。

自己無故失蹤,師叔和幾位相熟的師兄都會尋找,窦師兄認定自己這身份是假的,自不會隐瞞,“南蕭”是奸細不說在小瀛洲已經盡人皆知,丹崖宗投過來的水修肯定都心中有數。

不提謝師叔會多麽失望,便是江無非和巫錦兩個,再見面時都會尴尬,還有高鴻禮……

這事鬧的。

紅箋被困“烏羅帳”時反思過的那些想法突又浮上心頭,井白溪顯然知道她在想什麽,道:“你和方峥雖是同胞姐弟,性子和處事的方式卻是天差地別。教導你這樣的晚輩确實很省心,長青就是太省心了,本該早早提醒你的,都被他忽略。”

紅箋心中微震,這種話如今也只有大師伯才會同她講,她小聲叫道:“師伯……”

井白溪不知有沒有聽出她聲音中的敬畏,自顧自道:“過于仰仗聰明,很容易步入歧途,好在你這孩子自己也沒有長歪。別的不說,以你的資質,專注于修煉,自然可以得到旁人無法企及的力量,要知道陰謀詭計的門檻才是最低的,哪怕就是方峥那樣的笨蛋,也說不定有靈機一動的時候,你不可能永遠不出纰漏。為什麽有個說法,叫做‘大智若愚’?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紅箋恭聲受教:“是。等将眼下的事情處理完,師侄會尋一地閉關,把這個問題想清楚。”

井白溪沒有做聲,顯是認可了她這決定。

為這而閉關,不同于修士尋常的閉關修煉,紅箋這是要暫時放慢修煉的速度,先将全部精力用于專注道心。

以井白溪觀察所見,這便是紅箋此時身上最大的問題。

至于修煉神識真元提升境界,反到不用人為她操心。紅箋年紀輕輕已經練至金丹便是明證,這樣既資質絕佳又自己勤奮的後生晚輩指點起來真有一種暢快的感覺。

紅箋聽着師伯的教誨,趕路的速度也不慢,前面眼看着到了月沙島,耳畔傳來呼喝聲:“誰,站住!”

滄浪島已經開戰,小瀛洲其它幾面警戒自會跟着加強。

紅箋依言站住。

負責盤查的隊伍由金丹弟子率領,紅箋看着這幾人依稀有些面熟,那幾個中有人認出紅箋,詫異地道:“這不是丹崖宗的南姑娘,你什麽時候出去的?”

看來自己的事還沒有傳遍小瀛洲啊。紅箋歉意地笑了笑,道:“麻煩諸位給我師叔傳個信,便說我回來了,想要見他。”

幾名小瀛洲弟子聞言臉色變得都有些古怪,這位南姑娘住在小瀛洲可不是一兩天了,時常進進出出的,加上長得好看,大家難免多留意一些。正常而言她要見謝俠真師叔,自己進去見就是了,又沒人攔她,難道是見同符圖宗開戰,急着撇清要走嗎?

不管他們如何多想,為首的金丹還是把消息傳了進去。

停了一陣,不但謝俠真,“嘩啦”一起出來了七八個人。

紅箋離遠便由中看到了窦橋卿、江無非和巫錦,看來丹崖宗過來的水修聞訊出來了大半。

衆人臉上的表情頗有些古怪,不見敵視,而是透着一股好奇和激動,猶以窦橋卿為甚,紅箋一看就明白了:“這是以為大師伯奪舍成功,拿我當他對待了。”

紅箋不敢再讓誤會加深,連忙躬身叫了聲:“師叔,各位師兄。”

一聽這話,對面諸人臉色驟變。

紅箋知道他們準是又想岔了,連忙神識傳音給謝俠真,先是自報姓名,又三兩句說明了大師伯此時的情況。井白溪的元嬰就在她所抱壇子裏,不等她再說,丹崖宗諸人已經一齊圍了上來。

窦橋卿神情激動,分明是正在同師父以神識交流。

謝俠真神色複雜,深深地望了紅箋一眼,道:“進去再說。”

諸人簇擁着紅箋回到住處,謝俠真顧不得理順“南蕭”怎的突然變成了方紅箋,急道:“大師兄,你現在這種情況還能堅持多久?這該當如何是好?”

以元嬰的狀态活着,這種情況諸人聽都沒聽說過,大家很有默契地沒有提仇嬌,也沒有問井白溪先前怎麽只聯系了窦橋卿,卻沒有同大夥都說一聲。

井白溪還未回答,卻聽由遠而近哨聲響起。

上次妖獸來襲紅箋人在小瀛洲,曾聽到過一回這示警哨聲,這回再次響起,必是因為滄浪島的戰事。

果然跟着便有弟子匆匆來報:“滄浪島法陣被毀,所幸長老們人都沒事,已經退守二道關口,目前敵人人數超過五十,奚長老叫所有門人都做好迎敵的準備。”

衆人靜了一靜,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窦橋卿先道:“咱們終于等來了這一天。”

凡是自丹崖宗投到小瀛洲的修士,私下裏都抱着這種期望,只是符圖宗既有化神坐鎮,又網羅了那麽多散修教會他們“心劍”,同符圖宗開戰這在全天下都以為是以卵擊石的事,結果小瀛洲真得做了。

紅箋和井白溪處身衆人之間,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這場仗打起來,包括謝俠真、窦橋卿在內,這些曾經對丹崖宗有着深厚感情的昔日同門,不管結局是生是死,都會徹底融入到小瀛洲,同那些在小瀛洲生活修煉了數百年弟子們再也分不出彼此。

井白溪開口:“俠真,麻煩你帶我們去見一下樂宗主。”

謝俠真知道紅箋帶着井白溪的元嬰出現,必是與“七線冰蟲”相關,他不敢耽誤,立刻帶了兩人去求見此時坐鎮宗門的長老奚旭。

之所以萬賢來幾個叫金靈根的奚旭留下,是因為此時還留在小瀛洲的兩位客人紫慧、管儀白都與他相熟。

奚旭正陪着管儀白呆在宗門重地卧佛山盲師叔的洞府裏。

管儀白這次跟他來到小瀛洲,乃是為了一件秘事。

管儀白不知由何處得到了一張完好無損的符圖宗符箓,這符箓等階甚高,用途不明,管儀白細加研究,懷疑它很可能是叫人談之色變的“他生符”。

依他對法陣的造詣,竟然解不開這張複雜的符。正好奚旭上門求花,管儀白想着小瀛洲有精通法陣的大行家,幹脆胡亂向宗主殷泉編了個理由,悄悄跟着奚旭來到小瀛洲求教。

這會兒外邊都已經火燒眉毛打起來了,盲師叔和管儀白自沒有心思繼續做研究,他們三個正在焦急地等待紫慧為樂游醫治的結果。

沒有“七線冰蟲”,瘴毒不可能完全拔除,紫慧反對為樂游做這等飲鸩止渴的治療,更何況樂游的意思一待暫時壓制住了瘴毒,他就要出去與人鬥法。

不過戰事一起,紫慧最終架不住樂游堅持。

憑小瀛洲一己之力對抗戴明池,這在管儀白怎麽看都是瘋狂之舉,雖然欽佩,卻不看好。屋內氣氛甚是壓抑,這時候謝俠真帶着紅箋在外求見。

紅箋沒有再叫洞府裏幾人煎熬,直接告知自己奉師伯之命為樂宗主帶來了“七線冰蟲”,盼能與樂宗主當面一晤。

這真是來救命的,奚旭大喜過望,親自迎了出去。

他先看到了“方紅箋”,目光變得怪異起來,再看到紅箋手裏捧着的那眼熟之極的壇子,神色更是精彩。待神識深入進去,壇子裏面不但有半朵仙昙花,還有……一個元嬰?

這情況簡直叫奚旭不知做何反應。

謝俠真連忙低聲将大師兄井白溪的情況介紹給奚旭知道,井白溪将他打斷:“這些事不必說了,戴明池、符圖宗不管從師門還是我個人,都是不共戴天的死仇,小瀛洲既已與他們開戰,‘七線冰蟲’我就送于樂宗主了,希望諸位可以堅持住這份骨氣,勿如昙花一現。”

井白溪話說的不甚客氣,先前交易鬧得不愉快,想叫他這麽快心中便毫無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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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2 章 :早就已經陰謀得逞了

石浩已經猜出了這一位姑娘到底想做什麽,但是對于他來說,他覺得自己絕不能夠做這種不軌之事,更何況如果他現在這麽做的話,那就是趁人之危。

他覺得君子就不該如此,而且自己一直以來也算不上什麽特別好的人,這一次居然陪着她演的一場戲那麽倒也夠了,也就不必再繼續下去,而且也只是為了讓她的母親安心而已。不過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的救她的母親,這是自己答應過的事兒。

“石浩哥,這次還是得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恐怕我根本就不會知道那一個人的陰謀,實在是太可恨了,他怎能如此對我們呢?整整都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了,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在哪裏拖了好幾年了,一個月的醫藥費就要二十幾萬!”

劉黎裳說到這些的時候就恨得咬牙切齒,原本他确實是想要在他面前獻媚,那是因為她覺得石浩真的是一個值得自己托付一生的男人,可是他那麽優秀怎麽可能會跟自己在一起,自己怎會配得上他呢?

所以說在現在這樣的時候想想也就算了,于是他就開始言歸正傳,也許他只能夠以這樣的方式來接近眼前的這一個人之前在餐廳裏面自己确實是獻媚了,但是得仔細的想想。

“我必須擔心那麽多,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而已,至于具體事情到底如何,我們還不得而知,更何況皇甫凝如果真的有辦法的話,那我想他應該會救你母親的,她這麽一直拖着目的到底是什麽呢?所以說你不用去擔心的太多,我再查查。”

石浩并不是一個傻子,他之所以這麽說,只不過就是希望眼前的是一個女孩能夠安心而已,因為他總有一種預感,在這一切的背後會有一個更大的陰謀。

說不定還是沖着自己來的,而且他們的那些家族鬥争既然自己都已經選擇了參與,那麽就沒有全身而退的機會了。

所以現在他都已經想明白了,既然沒有全身而退的機會,那麽所有有關這些陰謀的東西他都得一點一點的挖掘出來,而且這一個人居然被勾走了一魂兩魄。

“我覺得現在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不過像他們那種富甲一方,而且有權有勢之人想要什麽東西會得不到,為何一定要這麽千方百計的來算計我的母親,我實在沒有遇到讓她老人家承受這樣的痛苦!他們居然也忍心也能做的出來,實在是可惡至極!”

劉黎裳現在已經一口咬定就是他們做的,他實在是做得太過分了,原本自己還對他感恩戴德,可是他這麽做的目的就敢把別人弄進深淵,再把別人救起來又有什麽兩樣。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沒什麽關系的,讓我自己再好好的幫你母親看看,不過你可得答應我一件事,也許我有辦法能夠救你的母親,但是不會這麽快,因為在這背後可能還會有其他更大的陰謀,也許是沖着我來的,希望你能諒解!”

石浩而且笑的時候眼神無比的冰冷,與她而言這一切都是很重要的,而且眼前這人說的也沒錯,既然如此的話,那他就得先去其他的地方了,這一個姑娘現在還得去照顧他的母親。

“你還是先去照顧你母親吧,這一次我自己好好的想想辦法!”

石浩身邊從來就不缺桃花,可他自己卻從來都不會多看那些女子一眼,于她而言,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再說了,在這一條道路之上,既然要選擇修仙的話。

那麽就一定不能夠心有雜念,哪怕是別人一定要過來找自己,哪怕是像今天這樣他也依然要決定坐懷不亂,不然永遠都沒辦法在這一條大道上越走越遠。

劉黎裳這樣委婉的被拒絕了之後,她也不知究竟應該如何,心中有一絲苦澀,又有一絲失落,難道她的人格魅力還不夠嗎?

“小花,迅速幫我查一下現在有關那些丹藥以及一些攝魂師的事兒,我要知道,最近我們這裏面有沒有什麽攝魂師做過一些事,大概要是在兩三年前吧。”

石浩二話不說又再一次進入到了那個異界裏面,然後看到了小花,小花可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按照現在的說法來說就是一個偵探在那時候也算得上是不錯。

只不過要追溯到兩三年前恐怕是有一些少了,所以他現在面露難色,不過也無妨,若是他查不出來的話,那麽就得讓石浩親自出馬。

“沒關系的,你放心我自己會親自過來處理的,還有就是這一次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忽然對涉魂師非常的感興趣,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些攝魂師他們需要的都是一些非常不錯的人的體魄,尤其是他們的魂魄一些陰體!”

石浩聽完這一番話之後臉色大變果不其然,還真如自己所料,如果非如此的話,恐怕他們早就已經陰謀得逞了。

還好這一次自己發現的早,而且他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這一個人跟自己應該也有關系,所以現在他心裏自然是有些擔心,而眼前的這一個小花也算是不錯了,一直以來都在幫助自己。

“看來你說的沒錯,既然如此的話,那我這一次還真得好好的想一想了,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去幫我查一查,大概就是兩年零6個月之前的一些攝魂師,他們有沒有做過那種事,就是勾走了一個女子的,一魂兩魄!”

小花聽完這句話之後總算是有了一些線索,他覺得查起來也不會那麽的麻煩,所以他現在就已經決定了。

再說了,能夠被皇甫凝找過來的攝魂師一定會是這裏面最厲害的頂級攝魂師,所以說在現在這樣的時候他都已經想明白了。

反正他也覺得無所謂,到時候若是真的能夠查出來的話,那麽就能夠挖掘出背後的陰謀,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放心,我一定能夠努力做到!”

第 249 章 兩百五十章:劫龍

蜿蜒的紅河圍繞南荒,将它圈成了一個外人莫入的死海。

鱗次栉比的城與鎮是泊在死海之外的舟。

寧長久與陸嫁嫁風雪兼程,馭劍跨過了數以萬計的山川河流,每每馭劍幾日,舟車勞頓之後,便尋一個小城客棧休憩一夜。

這個世界太過廣闊,數不盡的連綿群峰、高峽深谷是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将普通人一生都圍在幾個城國之間,同時,那些紫庭境也很難禦劍越過的崇山大川裏,不知殘存着多少遺跡,蟄伏着多少不曾載入歷史的兇神。

而那些城鎮村子錯落其中,像是一個個巨大手掌中捧着的珍珠。

“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陸嫁嫁緩緩走在空寂無人的泥道上,看着牆上的新雪,悠悠開口。

“什麽?”寧長久望向了她的側臉。

陸嫁嫁輕聲道:“我在想,如果沒有你,我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皇城?”

寧長久道:“想這個沒有意義。”

陸嫁嫁道:“我只是覺得很可怕。”

這是越想越可怕的事情,如果另一世的自己真的死了,那麽到底是前一世是假的,還是這一世是假的?

寧長久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有什麽怕的?我不是也貨真價實地死了麽?”

“啊?”陸嫁嫁短暫的疑惑後反應了過來。

是啊,自己能否活下來是未知數,但寧長久卻實實在在地被他師父殺死了。

陸嫁嫁心中釋然了些,或許這也是他們如此投緣的原因吧。

她彎眸笑道:“放心,這一世你遇到了個好師父,不會刺你的。”

寧長久也笑道:“你若是敢刺我,那我轉世重來後肯定把你抓起來,也天天捅你。”

陸嫁嫁靈眸微凝,不屑理他,只是清冷問道:“對了,你那前世師尊有多漂亮?”

寧長久誠懇道:“記不得了,但儀容也氣質應是與嫁嫁頗像的。”

“很像?”陸嫁嫁好奇道:“該不會我就是你師尊轉世吧?”

寧長久深以為然道:“難怪我每夜都在報前世的一劍之仇。”

說完之句話,寧長久感到了身邊驟然騰起的殺意。

從小城中的人們都聽到了一驚晴天霹靂般的雷響。

他們推門而出,擡頭向着天空望去。

頭頂的風雪被一掃而空,上方,似有白龍過境,兩道虹影一前一後追逐而去,奔向了遠方。

……

天氣漸寒,冬雪漸大。

一個多月之後,他們終于來到了南州的盡頭。

村落隔絕,城國斷脈,此處雖同是南州,但地理風俗與趙國相比已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了。

前些日裏,他們路過一個村子,甚至還看到了用五六歲的女孩祭祀河神的活動。

隆冬臘月裏,他們就那樣把一個小姑娘用襖子裹住,推進了鑿開的冰裏。

寧長久阻攔了下來,問他們為何要做這種舉動,他們說是若沒有祭品,河神便會動怒,會将整個村莊都殺死。

寧長久與陸嫁嫁忍無可忍,一同入水,耗費了三個日夜,連斬了三十餘頭河妖才終于罷休。

但他們也知道,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真正根止的。

活祭獻河神之事在越靠近無運之海發生的便越多。

或許那片大海真有某種冥冥中的氣運庇佑,使得方圓千裏的水妖尤為猖獗。

在來到南州盡頭後,寧長久沒有立刻前往那片中土與南州相隔的“無運之海”,而是折向東面,去了另一個地方。

那是斷界城之後,他爬出來的山谷。

寧長久循着記憶在茫茫風雪裏找到了那裏。

他立在懸崖上向着遠處望去。

“當初我就是在那裏邁入的紫庭。”寧長久說道。

也是那裏,他在心魔劫中被那個小姑娘捅了一刀,險些直接喪命。

幸虧司命出手。

陸嫁嫁問:“你在斷界城走過了整個南荒的距離麽?”

寧長久點頭道:“那邊時間的斷痕應是埋在整個南荒之下的,而它的上面,還壓着一座殘破神國。當然,這些我們表面上都無法看到。”

陸嫁嫁輕輕躍起,足下風雪成舟,載着她悠悠地駛入那片深谷裏。

寧長久緊随其後。

陸嫁嫁問道:“你出來的那口井呢?”

寧長久道:“斷界城的入口應是在這裏的正東方向,距離此處很遠的。”

陸嫁嫁道:“我想去看看。”

寧長久搖頭道:“不用了,若要去看,又是一整天的路程。而且那口井在出來之後就無法再次找到了,就像故事裏的桃花源一樣。”

陸嫁嫁看着被風雪掩埋的山谷,輕輕點頭,她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直接禦劍橫跨無運之海?”

寧長久搖頭道:“無運之海雖不及南州這般大,但若要橫跨也是十天半月的路程,若是累了也無落腳之處,我們還是坐樓船過去吧。”

陸嫁嫁點頭應允。

南州與中土連接的港口擁有許多的大城市,這裏關于江海水神的雕塑随處可見,遙遙望去便有幾棟巨船巍然停在海水之中,它們遙遙毗連,似也形成了一座海上之城。

無運之海在寒冬中依舊浪濤洶湧,翡翠色的浪潮在水中翻滾着,吞噬着天空中落下的雪。

寧長久與陸嫁嫁到來的時候是深夜。

他們立在滿是車轍印記的街道上,岸邊矗立着的水神雕像猙獰而恐怖,像是一只只搏擊浪潮的巨大海怪。

“太初幾大古神裏好像是有掌管江海的神……”陸嫁嫁回憶着書中的記載。

寧長久點頭道:“嗯,玄澤。那是神話故事裏的太初六神之一,後來玄澤與燭龍戰,戰敗,十年間,天下海水蒸盡,萬靈塗炭。”

“天下海水蒸盡……”陸嫁嫁神往道:“世上真曾在過這般強大的神?”

“蒸盡江海之水不算什麽了不起的舉動,若按照傳說記載,哪怕是金烏都幹過,莫說是燭龍了。”寧長久笑道:“神話歷史裏,燭龍可是在混沌占領世界,大神還未斧開天地之時,醒時為日,瞑時為夜的唯一真神。”

這個神話廣為流傳,并不算什麽秘密。

“你那金烏确實小了些。”陸嫁嫁靜靜聽着,忽地笑了笑。

她扯了扯自己的氅襟,目光望着那些龐然的樓船,神思飄遠。

寧長久與她一起靜立着看雪。

一路上兩人雖是一路說笑嬉鬧過來的,但臨近中土,想象着那個遠隔重洋的巨大陸地,心中總不免生出疑憂。

“對了,那個叫司命的是不是也在中土?”陸嫁嫁問道。

寧長久面不改色地嗯了一聲,道:“若是有緣,說不定可以遇見。”

陸嫁嫁輕輕點頭:“她真是青面獠牙的怪物?”

寧長久硬着頭皮道:“千真萬确的。”

陸嫁嫁看着他,将信将疑地點了點頭。

寧長久微笑着轉過頭,道:“外面天寒,師父先回房歇息吧,徒兒給你侍寝。”

陸嫁嫁清清冷冷地看着他,訓斥道:“能不能有點名門正派的樣子?”

“合歡宗怎麽不是名門正派了?”寧長久據理力争道。

陸嫁嫁揉了團雪,砸了過去。

遠處,有巨大的樓船于夜間靠岸,一箱箱貨物從上面卸下,許許多多的人在風雪中奔波着。

他們追逐了一番之後,寧長久從身後湊近了她,對着掌心哈了一口熱氣,輕輕地捂住了陸嫁嫁的耳朵。

他們在夜色中緩緩走向了城中。

忽然間,寧長久停下腳步望向了不遠處。

“還有運棺材的?”寧長久微微疑惑。

……

次日清晨,大雪初停,寧長久與陸嫁嫁登上了樓船。

樓船出行的價格昂貴,但幸虧陸嫁嫁盤纏充裕。她也時常自責,自己當上了宗主之後,一點實事都沒有宗中做,盡花銷宗裏的銀錢了。

寧長久并不認同:“給弟子花錢便是在給谕劍天宗的未來投資。”

“唉,那我還把自己賠進去了。”陸嫁嫁聽了更傷心了。

樓船吞吐着數以萬鈞的海水,緩緩破浪,向着中土的方向駛去。

樓船劈水,越行越快,速度甚至不輸馭劍飛行,到中土也只需半個月的時間。

船上魚龍混雜,形形色色,商販們賣的物件也比外面要貴許多。

獨屬他們的房間裏,陸嫁嫁破碎肩頭的虛空,掏出了行囊,将那些幹淨衣物疊好放入櫃中。寧長久則将路上買來的幾柄新劍挂在最近的位置,可以随時應對突發的變故。

陸嫁嫁整理好了衣物便坐在了牆邊的椅子上,腰肢微擰,清澈的目光落在了牆壁的挂畫上。

這幅挂畫上所繪的是一只巨大的海妖,它像是數千頭蛇擰成的,身子糾結纏繞着,打成了一個個的結。它半個巨大的身體沉在海水中,露出的腦袋上裂着橫跨頭顱的尖牙利齒。

挂畫邊上還有着它的介紹,陸嫁嫁讀了一遍。那些出海之人将它這些統稱為海魔。

“海裏的妖怪長得就不如地上的講究。”陸嫁嫁說道。

寧長久笑了笑,他說道:“也不可一概而論,海水中據說還有一種叫人魚的,天生絕美。”

陸嫁嫁眼眸微眯,道:“難怪你不願馭劍非要乘船。”

寧長久嘆了口氣,心想自家這位師父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

陸嫁嫁端坐椅子上,遞過了一個木梳。

他娴熟地接過木梳,走到了她的身後,将如墨的長發撩起。

木齒淌入發間,輕輕滑落,秀發的末梢婉約如水。

“這海上應該不會有事發生吧?”陸嫁嫁看着窗外茫茫激蕩的海水,隐有擔憂。

無論是何等境界的修行者,都無法靠着眼睛看清水中的景色,所以許多人對于未知的深海都有着天生的恐懼。

寧長久道:“冬日的海總是靜一些,更何況水中真正強大的生靈大部分是龍族一脈的,自從祖龍身死,再歷經幾番浩劫之後,龍類在世間便已漸漸絕跡,哪怕是那些次一級的蛟龍都很少見了。”

陸嫁嫁嘆氣道:“我當然不怕什麽蛟龍,但你在我身邊,指不定會遇到什麽啊。”

……

……

每一艘樓船都有自己的名字,這一艘船名為海月,是樓船之中最大的幾艘之一。

甲板上人來人往,繁華熱鬧,其下不為人知的內艙卻幽暗一片。黑暗中,隐約有兩個影子來往穿梭。

他們皆穿着黑色的衣袍,佩着銀絲纏繞的劍,衣裳的右襟處有紅色的标致。

通道裏,一個又一個巨大黑紅木頭制成的棺材擡了下來。

那些棺材結實敦厚,很是沉重。

它們被拉入了樓船隐蔽的內倉裏,一個排着一個地放好。接着其中微弱的燈光望去,這裏面停放的棺材少說也有上百個。

“也不知有沒有能用的。”披着厚重黑袍的手指撫摸過去,嘆息着說道。

“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便好了,成與敗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事。”另一個人道。

“嗯。”

“還是要小心一些,據說洛書樓那邊已經在注意我們的動靜了。”

“洛書樓?”黑袍人微驚:“神樓為何會知道此事?”

“只是消息,不知真假。”

洛書樓便是中土四大神樓之一,它們分別位于神州四角,西南的為洛書樓,東南的為缥缈樓,東北處為懸海樓,西北處為神畫樓。

四座神樓的樓主是比劍閣劍聖更加神秘的人。

神樓記載的是各一千年的歷史,他們鎮守的也是如此。

那幾位樓主仿佛和歷史一樣悠久。

黑袍人揣摩着洛書樓三個字,嘆了口氣,說道:“放心,不必自擾,據我說知,洛書樓正在修複五百年前那段歷史,而且到了緊要關頭,不會來理會外面的動靜。更何況如今神裂之谷動靜不小,很多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那裏。”

“殺戮王庭那邊呢?”

“一群殺手瘋子罷了……比起他們,還是更應該注意颠寰神宗那邊,他們雖沒有動靜,但距離複蘇之地太近了……”

颠寰宗也是中土八大神宗之一。

“別想那些了,我先檢查一下這批祭品有沒有問題。”

“嗯。”

那人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下。

交談在黑暗中結束了。

并不明亮的光亮了起來。

一個個棺材板滑開了。

棺材中最重的質量便是冰。

那種冰沒有一點雜色,填滿了棺材,在燈火中反射着酒紅的光,喧嚣而起的寒霧被一個幹枯的手掌拂散。

披着黑色鬥篷的人俯下身子,黑暗中的目光透過了清澈的堅冰,冷漠地看着凍在寒冰之中的小女孩。

這些小女孩看上去約莫只有六七歲的模樣,她們都穿着一模一樣的金色長袍,将蒼白的肌膚襯得神聖。

她們躺在堅冰裏,發絲、睫毛、血管都顯得無比清晰,她們的心髒好像還在跳動着,卻又像是一個個永遠沉睡的雕像,神色靜谧如死。

沉重的棺材板一個接着一個地滑開。

黑袍人的身影沒有起伏,他像是淌過地板的水,飄一樣地巡視過一個又一個的棺材。

為了任務順利,不引發中土宗門的注意,這些小女孩還是從南州弄來的。

她們其中的一位将有幸成為未來的神靈,而其餘的,只能成為沒有意識的靈仆。

黑袍人對于這一批小姑娘談不上滿意。

推到第六十四個棺材板時,黑袍人的身影靜止了。

“咦?”他忍不住輕輕出聲。

棺材中的小女孩消失不見了,留在其中的,唯有滿棺的碎冰!

黑袍人怔住了。

他當然不相信這些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可以自行蘇醒,破開堅冰逃出。

他的第一反應便是他們蓄謀已久的計劃被識破了,而那個人似乎也不想與他們正面為敵,便偷走了其中一個容器作為下馬威。

這個容器很有可能是所有小姑娘中最好的。

洛書樓?颠寰神宗?還是……

黑袍人看着滿棺材的碎冰,碎冰中隐隐映着他的臉。

他将幹枯的手指伸入了冰中。

漆黑的衣袍下,詭異的瞳孔亮起,泛出猩紅的光,瞳孔的中央,眼珠像是釘在裏面的釘子——那是妖瞳。

透過妖瞳,黑袍人可以分明地看到,這些堅冰上海殘留着小姑娘的發絲和汗毛。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為時已晚。

他腰間的劍鞘已空,一截寒鋼從他的身前透了出來。

劍氣在他體內默然炸開,将他的五髒六腑攪得粉碎。

一只稚嫩的小手按上他的後背,輕輕一推。

黑袍人倒在了棺材裏,純淨的冰被血色染成了水晶般的紅。

棺材無聲合攏。

黑暗中,小女孩咯咯的笑聲響了起來。

……

……

無運之海的寒潮是第四天到來的。

好不容易晴了幾天的天空再次刮起了大雪。

陸嫁嫁立在木窗邊,玉冠銀簪,劍裳如畫,秀逸的馬尾垂落,露出了纖細的玉頸,後領處的肌膚細膩得好似象牙。

她靜立着,高挑的身段窈窕而纖長,寧長久每日看到,都覺得她好似一柄不會沾染片塵的劍,無論何時抽出,始終清亮依舊,一如初見。

她看着巨獸般的大海吞噬冰雹般落下雪,寧長久則靜靜地看着她。

“有時候,修道也像是遠洋行舟。”寧長久道。

陸嫁嫁問道:“又有什麽高見?”

寧長久笑了笑,道:“因為沒有人知道,看似溫和的水面下藏着什麽啊。”

陸嫁嫁問:“你也害怕大海?”

寧長久輕輕搖頭,他看着天花板,道:“我害怕天空。”

陸嫁嫁眸光婉轉,笑意清淺:“我看你是怕你師尊吧?”

寧長久起身從身後環住了她,“師尊哪裏吓人了?”

“放肆!”陸嫁嫁抓住了他的手。

外面海風如嘯,屋內卻很是平靜。

他們一起看着外面巨浪擊雪的海,心中不約而同地滑過了一絲隐憂。

變故的發生是在一個時辰之後。

侍者如常地挨家挨戶詢問是否要用上餐物,他剛剛敲響寧長久房間的木門時,輪船發出了一記斷裂般的響動。

海面上劈浪而行的龐大樓船不知遇到了什麽,竟被迫停了下來。

混亂在樓船上驚起。

短時間內,樓船上許多位修為不俗的修道者已經紛紛禦劍破窗而出。

寧長久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他們飛快地提劍出門。

樓船之外,海潮已牆立而起。

它甚至比船掀得更高,裹着雪一般的白色,像是神明拍落的手掌。

這一場風暴來得極為突兀。

寧長久與陸嫁嫁皆沒有猶豫,兩道劍如龍般斬出,于空中交彙,化作了同樣洶湧的浪潮席卷而上。

劍氣在水幕中轟然炸開。

那牆立而起的海潮真正落到樓船上時,只剩下綿綿的細雨了。

劍氣縱橫之間,他們聯手打碎了幾波海潮,但接踵而來的,是更可怕的東西。

所有人都聽到了歌聲。

那是嗚咽般的歌聲,從浪潮中遙遙地傳來,哀婉之中噴薄着憤怒。

“看那裏!”

樓船上,有人出聲驚呼,接着更多的驚呼聲響了起來。

“那是什麽?”

“是海魔……肯定是海魔!快躲回房裏去!”

“不,像是人魚……船主的供奉的大修士呢?”

寧長久循聲望去。

海浪之中,一個光滑的、覆着鱗片的背脊拱破海水,露出了隐于水面之下的巨影。

那樣的巨影不止一個,它們從四面八方湧了出來,如山的背脊刀鋒似地割開水面,它們的鱗片是巨大的盾鱗,表面粗糙卻堅硬,鱗片的凸起在游曳之時産生巨大的湍流,高速移動時将附近的水域攪得一片混亂,甚至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漩渦。

寧長久忽然有些懷念劍經,要是它還在識海裏,此刻便會如數家珍地介紹起它的來歷。

人群之中,一個黑衣長發的男子看着海水中的龍類,神色一震:“劫龍?”

它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黑衣男子立刻戴上了兜帽,他沒有去理會這些環游攔道的劫龍,而是直奔樓船秘密的暗艙。

他快步走入了暗艙之中,卻發現暗艙中的壁火全部熄滅了,與此同時,刺鼻的血腥味傳了過來。

那一刻,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男子想也沒想,立刻轉身,但同樣為時已晚。

門的後背,一柄刀刺了過來,直接将他的小腹刺得通透。

男子只覺得渾身被冰封住了。

他轉過頭,竭力地想要看清楚刺殺自己的人。

但他什麽也沒有看到。

他的屍體被拖了進去。

門重新合攏。

一雙小巧的棉鞋踩着樓梯走了上去。

鞋底很軟很暖,那是她被獻祭給河神之前,一個女人哭着給她納的。

她走出內艙時,那些海水中湧出的劫龍已經開始探出了嶙峋的頭顱,在憤怒的海水中對着狂暴的風雪嘶吼吟唱起來。

劫龍之所以叫劫龍,便是因為它們可以人為地使所有聽到歌聲的人都堕入劫中。

那是一種類似于心魔劫的幻境。

受劫者會迷失自我,然後一步步地走到船邊,躍入海水,成為劫龍的食物。

迷幻的歌聲已經響起,小女孩卻半點不受影響,她張開了手臂,嚴寒的海風溫柔地撫摸着她。

她的神色恬靜而惬意,如聽曲之人。

這種感覺未能持續太久。

忽然間,她挑起了眉頭,望向了一邊。

那裏有兩道劍氣亮起。

她的瞳孔中,一瞬間殺意凜然。

……

……

(從今天起,每天淩晨我盡量加更一個小章節~)

第 237 章 欽差自食其果被燒死

第237章 欽差自食其果被燒死

馬車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擋住了門口,鶴家佑整個人被困在馬車裏面想出來,又出不來,只能大聲呼救。

而親眼看見‘天譴’落下的官兵們一個個又怎麽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了鶴家佑這個人而上去惹怒老天爺。

萬一下一個被雷劈的人就是自己怎麽辦

“天譴,天譴真的來了,難道這小姑娘說的話是對的,我們真的做錯了那些可憐的百姓真的能夠痊愈”

“不管是不是天譴,欽差大人已經被火困住了,會被活活燒死的,我們,我們還是走吧!”

沒有了鶴家佑這個頭頭,官兵們一個個又不是視人命如草芥的惡徒,他們燒死那些百姓不過是聽了上面大人物的命令罷了,什麽罪孽不罪孽的,和他們都一文錢幹系都沒有!

一個個官兵都這樣想着,打算跑了,因為今天所目睹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力。

“想跑你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留下來等待縣令大老爺發落吧!除非叫你們背後的主子過來救你們!”泉寶從空間裏頭拿出來一包特制的蒙汗藥,朝着那些官兵灑了出去,只見一個個官兵暈頭轉向,頓時倒在了地上。

小丫頭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些人解決掉了,不,也不能說是小丫頭解決掉的,是老天爺的懲罰!連續兩道雷讓濟民齋所有人都傻眼了,因為眼前發生的一切早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泉寶解決掉所有壞人,她丹田枯竭,真的是一絲力量都沒有了,直到馬車裏面鶴家佑的哭喊聲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細弱蚊蟲的救命聲,她才渾身脫力的倒在地上,睜着一雙沒力氣的眼睛,長長舒了口氣。

壞人都洗光了!剩下的不足為懼了……

“泉寶!”小奶娃一倒下,就把湯濟民等人吓壞了,立刻跑上去把泉寶從地上抱起來,緊趕慢趕的要回濟民齋給泉寶處理,但他們實在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因為泉寶倒下是倒下了,可渾身上下沒有傷口啊!!

泉寶盯着湯濟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湯爺爺,我沒事……您快帶人去把老百姓們都放出來,不要讓他們被燒死!我們辛辛苦苦堅持到現在,不能毀在壞人手裏。”

“我好困哦,沒事噠,睡一覺就好了。”

“呼,呼……好想回家,湯爺爺,送我回家好不好呀”

小奶娃說完這句話,就徹底暈了過去,但說是暈厥也不盡然,因為她的呼吸很平穩,明顯就是累壞脫力了。

湯濟民給小丫頭把脈之後,見其真的沒有任何損傷,才對圍起來的學徒們呵斥道:“你們一個個都杵在這裏做什麽,快點去把百姓們放出來啊!一個個吃幹飯的,真是,我咋收了你們這麽多蠢笨徒弟!”

“師傅,已經有人過去了,可我們放心不下泉寶,她真的沒事兒麽”金高和小二着急的說道,“您說剛剛那兩道雷,是不是泉寶召下來的啊,所以才一下子累暈過去……”

湯濟民聞言,直接幾巴掌打在了他們倆的腦袋上,“蠢笨!子不語怪力亂神,再讓我聽到你們胡扯,定将你們逐出濟民齋!泉寶一個小丫頭跟那狗官嗆聲,突然被天降神雷吓壞了,這才暈過去的,她一個小娃娃有血有肉,你看她像是能召來天雷的樣子嗎你召一個給我看看!!”

他不能讓這種流言蜚語傷害泉寶。

兩個學徒倒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神奇,“可是剛剛……”

話沒說完又被湯濟民打了,“可是什麽可說,剛剛狗官都說了,是那白眼狼小官差舉着刀,引下來的雷!瞧這樣子是又要下雨了,肯定還有雷,你們不妨試試看,舉着刀會不會有雷劈你們!”

“不不不,還是別試了,我們惜命。”

“惜命還不滾回濟民齋給我忙活去,這狗官,死了活該,哼!”

湯濟民看了一眼火焰不滅的馬車,沒有半點施救的意思,趕緊把小泉寶抱在懷裏,匆匆趕回了濟民齋,然後差人套了馬車,親自送泉寶回清泉村,只可惜的是,縣城到清泉村的路被堵住了,如果想要過去的話只能爬山。

但他這把老骨頭,怕是爬不到一半就要散架了……

第 240 章 戰争模式

(更新時間:2005-7-2016:25:00本章字數:5759)

塔樓上,一人長長嘆了一口氣:“我那個笨兒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開竅。”

說話的人是個長相儒雅溫文的中年男子,面白無須,一頭淡紅色的長發紮成一條長長辮子,垂在背後。

“安多尼爾別怨了,我倒覺得漢斯直得可愛。”弗貝爾呵呵一笑道。

原來嘆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來支援西線戰事的北方神将安多尼爾,漢斯的父親。幾乎每一次漢斯上戰場,安多尼爾都會上來塔樓看自己兒子的表現,但是每一次都是嘆氣。

“我那笨兒子打仗可以,領兵恐怕難了。”安多尼爾擰著眉,語氣很是郁悶。

也難怪安多尼爾郁悶,想他八大龍神将之一,有勇有謀,自己的兒子卻是有勇無謀。好不容易成了護佐,本想著跟兒子同樣是護佐的人,不論是哪個都是滿肚子花花腸子,該能把自己的兒子訓練得有些腦子,沒想到,久不見面,還是老樣子。

“我倒不這麽想。不領兵便不領兵吧!我們領了幾十年的兵,難道還喜歡這工作不成?”

弗貝爾苦笑道。

八大龍神将也許榮耀,但居無定所的,其實也是折磨哩!

安多尼爾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又指著戰場道:“就算不領兵,我瞧他也早晚出亂子。你看他自個兒鑽到獸人圈裏,等會要怎麽出來才好啊!”說完,又嘆了一口氣。

弗貝爾凝目一看,随即松了一口氣:“放心,班塔耶上去了。兩個人互相照應,估計不會被困住。”

安多尼爾搖搖頭,無奈地道:“困住一次也好,好讓我那笨兒子學一次乖。”

戰場上,漢斯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已經陷在獸人堆中,兀自揮舞著大杵,邊劈邊喊著:“龜兒子,給老子死來!死來!”

漢斯手上的大杵威力非凡,所到之處,哀鴻遍野,獸人紛紛閃避。不過,這一來卻苦了班塔耶,想他手上一把刀,又沒漢斯的蠻力,前進速度硬是比漢斯慢。

“大塊頭,慢點!慢點!”班塔耶見漢斯越走越進去,直急得大叫。

于是就見漢斯在前頭喊著“死來!死來!”,班塔耶在後頭叫著“慢點!慢點!”。情景簡直滑稽到極點。

就在這時,獸人一聲歡呼!只見獸人營地一片黑壓壓直往戰場罩了過來。

“鷹系獸人!”弗貝爾低喊一聲。

可不是?透過遠望鏡,那片黑壓壓便成了一個個背上長翅,腳上鷹爪,嘴上彎勾狀長喙的鷹系獸人!

這種兩系聯合作戰不算罕見,只是這段時間,獸人內部聲音分歧,倒是好一段時間沒有出動兩系聯合作戰了,這次竟然發了狠,一次派出兩系以速度取勝的高戰力獸人出來了!

這個變化立刻讓同樣在塔樓上的安多尼爾大為緊張。雖然嘴巴說著要給漢斯一個教訓,但身為父親,說不擔心戰場上的兒子,那也是矯情。

龍人指揮官梭羅反應不可謂不快,幾乎在發現鷹系獸人的同時,便命令所有龍人集合結陣。

鷹系獸人眼睛銳利,盡管混在獸人堆中,也能清楚辨別出敵人。這樣的情況下,若讓龍人分散,在兩系獸人夾擊下只有片甲不留的份。

這一下,龍人與地上的狼系獸人、天空上的鷹系獸人,一時成了對峙之局,倒是困在獸人堆中的漢斯和班塔耶成了活靶子。

“大塊頭,我這回可讓你給害慘了。”班塔耶苦著臉道,一邊說話還不忘一刀将方才向他遞爪子的鷹系獸人雙腳砍斷。

“媽的,只比老子多了兩只鳥翅膀,也了不起?有種下來跟老子打!”漢斯瞪著天空的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班塔耶聞言,笑了起來:“別叫了!我要是有翅膀,我也會像他們那樣在上面打得你滿頭包。”

可不是,兩人要防狼系獸人,又要防天空上的鷹系獸人,一不小心便得吃上一爪,一時倒有些手忙腳亂。

以兩人的身手,盡管被上下夾攻,短時間也還不礙事,只是老是挨打,不免有些氣悶了。

漢斯嚷嚷了好一會,見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沒人理他,也不叫了,乾脆埋頭将一把大杵揮得潑水不進,倒也很是威風。

班塔耶羨慕地看了漢斯一眼,嘴裏則不停叨念著:“我說,他們是遇上了殺父仇人不成?

第一次看到這種狠勁!”

念歸念,班塔耶下手也不慢,盡管上下圍得密密麻麻,依舊圍不住班塔耶的啰唆。

這麽會時間,另一頭龍人與狼系獸人、鷹系獸人也戰了起來。兩系獸人上下圍攻,龍人立刻壓力大增,幸好人人盔甲在身,只要不傷到致命處,倒是無損戰力,只是戰局不免膠著。

薩摩飛下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視線被鷹系獸人擋住,看不清楚龍人的狀況。

薩摩心中一動,右手微舉,輕喝了聲:“風!”

喝聲一落,狂風卷起,強勁的風力立刻影響了空中的鷹系獸人。被強風一吹,鷹系獸人立刻東倒西歪,四散開來。

這個變化立刻落入塔樓上的衆人眼裏。

“那個人……”安多尼爾指著天空中那個擁有巨大翅膀的人影,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他手上沒有遠望鏡,所以看不太清楚。

“咦?”幾乎與安多尼爾同時,弗貝爾也發出一聲驚咦,只是咦了一聲之後便沒了下文。

原來,弗貝爾只覺得天空上那人長得恁地眼熟,一時卻也辨不出究竟是誰。倒是一旁同樣瞪著遠望鏡看的皮喇為兩人解了答:“……王子!”

“王子!”弗貝爾幾乎跳了起來。

皮喇這麽一叫,弗貝爾和安多尼爾也同時想起那個僅見過幾次面的王子,的确在成年劫當天曾經長出翅膀。只是,王子怎麽會到這裏來?

不待兩人多想,戰場上又有變化!

鷹系獸人一散開,薩摩便清楚看見正與狼系獸人正面對壘的龍人們,以及被團團圍在獸人堆裏大呼小叫的漢斯和班塔耶。

本來被鷹系獸人遮蔽上空的衆龍人們,突然發現大放光明,不禁停下動作,擡頭往天空看去。

只見一名俊美絕倫,如仙凡降世的美男子飄懸于半空中,一對雪白而巨大的翅膀緩慢拍動,白光燦亮。

這一幕看傻了一衆龍人,就連狼系獸人也停下手中不斷揮舞的狼牙棒,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天空上的人。

鷹系獸人被強風一刮,好一會才從新聚了起來,隔著一段距離與薩摩對峙。他們不知道薩摩的身分,只知道薩摩背後的翅膀不屬于任何獸人。對這個全然陌生的“人種”,獸人們驚疑不定地竊竊私語。

“上神……上神顯跡了!”不知道是誰發出了第一聲,只知道此話一出,狼系獸人們都紛紛對天嘶吼起來,一人一把狼牙棒抖得上面的狼牙幾乎都要掉了。

鷹系獸人一聽,更是遠遠退了開去。

獸人并沒有信仰,只流傳著創造獸人的上神,正是擁有一對巨大翅膀的男人。

獸人的騷動讓梭羅回過神,這種好機會,梭羅自然不會放過,呼喝一聲:“攻擊!”立刻率先殺了上去。

衆龍人愣了一下,随即省悟,立刻興奮地跟著梭羅殺了上去。

那人不認識不打緊,橫豎獸人已經亂了,若不趁機擴大戰果便可惜了。

獸人的反應在薩摩意料之外,他只想看清楚戰況,卻完全沒想到獸人發現他之後竟會是這樣的反應。所以不只獸人愣了,就連薩摩也愣在當場。梭羅的呼喝不只喚醒衆龍人,也把薩摩吓了一跳,這才發現就這麽一會兒,狼系獸人竟已節節敗退,至于空中的鷹系獸人依舊遠遠避開,對于戰局不斷猶豫該不該參與。

薩摩心中一動,十指連彈,神能疾出,一道道銀光随即破入鷹系獸人當中。

幾聲尖鳴,天空落下了十個鷹系獸人。

這個變故便如同平靜湖面投下一顆巨石,滿天驚駭鷹鳴中,鷹系獸人轟然散去,只餘一名鷹系獸人滿臉蒼白地瞪著薩摩。

這人不走?薩摩也跟著好奇了。對看了半晌,薩摩發現這名鷹系獸人依舊是兩眼發直地看著他。

這……

薩摩再度舉起手,手指曲起作勢欲彈,就在這時,那名鷹系獸人突然像是失去所有力量,猛地直線高速墜落!下方一名龍人險些被此人壓得正著,氣得破口大罵。但不論怎麽罵,那名墜地的鷹系獸人還是一動不動,竟是生生昏死了!

薩摩啞然失笑,從那名鷹系獸人身上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其他地方。

在這一波攻擊中,狼系獸人固然因為鷹系獸人退去而優勢盡失,但狼系獸人不愧是目前獸人族掌權的少數幾系獸人之一,短短時間便重整陣腳,與龍人有來有往地對峙起來。

獸人優勢被奪,失敗只是遲早的事,薩摩樂得将戰場交給龍人戰士們,注意力則轉向被撤退獸人卷得更遠的漢斯和班塔耶。

大概是因為身處重圍,漢斯和班塔耶都無暇注意外面的變化,只能忙著對付敵人,竟然沒有發現薩摩的到來。只因為被撤隊的獸人逼得離大隊更遠,又急又氣之下,班塔耶已經開口大聲招呼獸人的祖宗十八代了。上至無知的人類,下至狡猾無賴的狼崽子,無一遺漏。

漢斯也跟著班塔耶嚷嚷叫叫的,不同的是,漢斯是因為敵人殺不完,所以興奮得嚎叫。

薩摩嘴角露出一抹不自覺的微笑,雙翅輕拍,身形迅速閃動,眨眼便落在漢斯和班塔耶身旁。

才落地,薩摩迅速收回翅膀,伸手結束鄰近三個獸人的命。漢斯和班塔耶只覺身邊人影一閃,還道敵人來襲,同時将手上武器往那人招呼而去。

薩摩要真被兩個手下打中了可就難看了,幸好薩摩反應恁快,腳上運勁,瞬間轉到兩人身後,嘴上則不忘招呼道:“漢斯!班塔耶!是我!”

從開戰到現在,漢斯和班塔耶可說無手下餘生之人,這會兩人同時出手還被躲過?兩人心中同時一緊,正想追擊之際,薩摩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驚得兩人連忙将蓄滿勁氣的武器轉向,頓時倒楣了兩個被薩摩落下勁風逼開的獸人。

班塔耶和漢斯同時轉頭,薩摩帶笑的表情立刻落入眼簾,立刻喜翻了兩人。

“王子!你來了!”班塔耶一張嘴巴咧得大大的,滿臉都是笑意,只差沒當衆抱著薩摩親了。

薩摩點點頭,也不廢話,率先往一個方向殺去:“往這邊回去大隊。”

班塔耶聞言大喜,忙不疊跟在薩摩身後,倒是漢斯頗有微詞,忍不住嘟嚷著:“可是,老子還想再殺他們幾回……”

不等漢斯說完,薩摩立刻轉頭對漢斯投去嚴厲的一眼,驚得漢斯連忙閉嘴,屁癫屁癫地乖乖跟上。

這種情形就算薩摩沒有親眼看到也知道,必是漢斯殺得得意忘形,才會落入重圍。也許以漢斯的本領不會出什麽差錯,但打仗可是團體行動,怎可允許逞個人主義?萬一因此拖累了整個大隊,豈非不應該?只是眼下薩摩不想與漢斯計較,待回月鎮再與他算帳。

多了一個薩摩,龍人族無疑如虎添翼,攻勢更猛,加上獸人心神被奪,驚疑于薩摩身分之餘,根本無戀戰。忽聽得海螺聲響,獸人立刻如潮水般快速退去。

龍人并未追擊,這已經是龍人和獸人戰鬥的模式了,兩方都仍保留實力,不論誰退,都不宜追擊。

一回到月鎮,所有龍人們立刻讨論起薩摩這個天降神兵,在得知這個戰鬥途中,從天而降,幫助龍人大敗獸人的人,竟然是他們龍人族的王子時,月鎮立刻轟動起來了!有了王子

親自坐鎮,龍人們心中篤定,士氣大振!尤其是那些親自參與戰鬥的龍人們,感受更是深刻。他們不知道為什麽王子會有那對翅膀,只知道,當他們天上地上被兩邊夾攻之際,王子的出現完全逆轉情勢,讓獸人聞風而逃!瞬間扭轉戰局。當時那股感動和激情真的不是用言語可以形容的。

月鎮龍神殿裏,薩摩、琉璃坐在一張大桌之前,在場的除了月鎮神将弗貝爾之外,還有龍将梭羅、北方辰鎮龍将龐度克、神将安多尼爾、皮喇、漢斯、班塔耶等人都在場,人人臉上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振奮。

“王子此來可是帶來王的命令?”月鎮神将開門見山地問。

薩摩微微一笑道:“西線戰線弗貝爾将軍領導有方,王上十分滿意。我這次來是為了別的事。”

別的事?衆人不解,但卻不敢貿然追問,倒是班塔耶等人跟在薩摩的身邊久,知道薩摩不是那種問不得的人,聞言便立刻追問道:“什麽事啊?”

“聯盟。”薩摩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

聯盟?

“跟獸人?”弗貝爾對大局總算比較敏銳,聞言立刻聯想到獸人了。

薩摩滿意地點點頭,見衆人還有疑惑,便開口解釋道:“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獸人。這次這仗打得糊塗,我已經查出原因,我要親自去見獸人的王爺們。”

此話一出,幾位龍神将同時猶豫了起來。

“……這……不就表示我們服輸了嗎?”龐度克皺眉道。

薩摩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眼下不是在乎這種事的時候,不久以後,你們就會知道,我族與獸人族有聯合的必要性。何況,是不是服輸示弱也還未見得。模裏邦聯本屬一國,我族受裏爾公國攻擊,身為邦聯一員,獸人族不伸援手,更兼落井下石,已屬不義。獸人如今分成兩派,各執一見,正是停戰時候。”

薩摩這番話很有道理,衆人對此決定已無意見,倒是對薩摩親自前往頗有意見。

“那麽,就讓弗貝爾走一趟吧!王子不宜親自涉險。”弗貝爾委婉地勸道。

如果只是單純的停戰,由誰去薩摩當然不在乎,問題是這一趟關系到的是整個模裏邦聯的未來,行動必須保密,臺面上越少動作越好。所以薩摩的态度也很堅持:“不!由我去。

你們這裏依舊保持警戒,對外也不得放出任何消息,獸人邀戰也同樣全力應戰。一切跟我來之前無異。”

弗貝爾等人見薩摩這麽堅持,也猜出薩摩此行一定有一個更隐密的目的,只好同意。

“我們不需要配合王子做什麽布置嗎?”梭羅遲疑地道。

薩摩側頭一想,随即道:“除了與獸人對峙的一切保持原有布置之外,另外暗中調集一批精兵,以熟水性的人為優先,随時聽候命令。”

聞言,衆人心中頗有體會,弗貝爾更是當場雙眼一亮:“人族?”

弗貝爾話說得簡單,但衆人都懂了。他們的王子一來到這裏,不僅要讓獸人與龍人休兵,更要立刻反攻裏爾公國,真是大手筆的計畫啊!只是,龍人不擅海戰,若是要從海上陸上兩面夾攻裏爾公國,恐怕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啊!

衆人的顧慮薩摩看出來了,但他早有計畫,見狀僅是自信一笑:“我自有安排。”

第 235 章 以牙還牙

聽到這消息諸人反應不一。

紅箋不由替小瀛洲深深擔憂,在她看來這是戴明池收拾了刑無涯,立刻肆無忌憚地開始清除異己了。

井白溪則突然笑了一聲:“好,這到不用為難了,小瀛洲若是真敢同符圖宗開戰,那‘仙昙花’我不要了,區區一只‘七線冰蟲’,就成全了樂游又如何?”

有了師伯這話,紅箋才微覺松了口氣。

帶着師伯去觀戰斡旋的人非自己莫屬,那麽剩下的三個人需得有所安排。

大批符圖宗修士進入無盡海,戴明池和季有雲去向不明,井小芸一個魔修還留在這附近實在危險,要打發井小芸回滅雲宗,必須盧雁長跟着才放心,紅箋索性托盧雁長将方峥也一起帶走。

這建議得到了井白溪的支持。

井小芸只得勉強聽從。

紅箋單獨将方峥叫到一旁叮囑了一番,叫他以後好好聽這位盧大哥的話,方峥老實應了。

盧雁長看了看左邊的井小芸,又看了看右邊的方峥,深感責任重大,但他沒說別的,只是将“仙霓霞光”還給紅箋,叫她放心。

不管是他還是方峥都很關心紅箋和井白溪接下來的安排,井小芸更是追着堂哥問若是小瀛洲事了,他是不是會去赤金火山,同他父女團聚。

紅箋道:“這要看師伯的麻煩能不能在小瀛洲得到解決,若是不行,我要帶着師伯回趟丹崖宗,赤金火山一時半會兒只怕沒空去。”

盧雁長有些不解,不明白紅箋為何突然提到丹崖宗,難道這是井白溪的心願,死也要死在丹崖宗?

他可不敢當面問這麽晦氣的問題,只得憋在肚子裏同紅箋互道珍重。

他們三個人離開,紅箋也要帶着大師伯起程。

井白溪這才道:“先前刑無涯來時叫你收起來的那個玉盒呢,盒子裏面裝着的便是‘七線冰蟲’。”井白溪知道東西在紅箋身上,此時說明,正是叫她心裏好有個數。

紅箋微怔,伸手到懷裏摸了摸,有了這個東西,樂宗主便可以恢複健康,玉盒不大,摸在手中的感覺卻是沉甸甸的。

往南走距離小瀛洲還有上百裏,便聽到法術的轟鳴和一陣陣喧嘩聲。

等紅箋潛行到滄浪諸島附近,發覺果如盧雁長所言,數十名修士占據高空,圍住了小瀛洲的附島。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金丹,現在的道修大陸,除了戴明池的符圖宗,哪家宗門想派出這麽多的金丹,大約都會覺着吃力。

紅箋又往前去,她離遠看到滄浪島法陣上方停留着五個修士,其中一人正是南宮久。

這五個人應該都是元嬰,但除了南宮久,她都眼生得很。

連井白溪都道:“符圖宗哪裏搜羅來這麽多元嬰,盡是些生面孔。”

此時南宮久正在同滄浪島上的人交涉,聲音遠遠傳開來:“萬長老,我好聲好氣同你讨要法寶‘錦魄’,你卻蠻不講理,盡說些沒用的,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紅箋和井白溪聞言都是暗罵了一聲,井白溪開口:“不知小瀛洲的人是不是真的撿到了師叔祖當日的這件防禦法寶。”

萬賢來洪亮的大嗓門響起:“奶奶的,什麽有用沒用,我宋師侄被你們的元嬰偷襲,寧可爆丹也護住了紫慧大師,他的命才是最有用的,東西沒看到,要打便打,廢什麽話!”

任公兒的聲音跟着道:“說起來我真是想不明白,法寶‘錦魄’天下聞名,盡人皆知那是丹崖宗化神金東樓的寶貝,就算我們小瀛洲有弟子撿到,那也輪不到符圖宗的諸位來讨要吧?”

原來此時等在滄浪島上的并不止萬賢來一個元嬰。

南宮久冷笑道:“任公兒你裝什麽糊塗?我們宗主今天大展神威,擊殺了刑無涯那老賊的真身,為道修大陸除了一害,你們小瀛洲此前推三阻四,什麽力也沒出過,現在妄想撿現成便宜,天下哪有這般好事?”

他身旁一個大胡子元嬰擡手将一道耀眼金光轟在法陣上,不耐煩地道:“一齊動手,把法陣轟開就不得了,等咱們殺進去揪出那姓樂的,問問他交不交出寶貝,再啰嗦今天就叫小瀛洲在道修大陸除名。”

這是一個金靈根元嬰,難怪說話如此狂傲,現在大家都知道對上符圖宗金靈根元嬰要格外小心,因為他們很有可能會使“心劍”。

此人叫嚣的話一出口,登時引得身邊其他三人一齊響應,數道法術落在這滄浪島法陣上,在防護罩上如銀蛇亂舞,炸起一連串耀眼的火花。

南宮久無奈地道:“那就動手吧。”

他身旁這幾位元嬰,有師父戴明池和宗門長老們招攬回來的,也有季有雲送過來的,對這些高手,他也只能依仗掌宗大弟子的身份約束差遣,說如臂使指卻遠遠還談不上。

符圖宗衆人很快得到命令,數十金丹一擁而上,各顯神通圍着滄浪島法陣狂轟亂炸。

紅箋曾在月沙、雙鹄這些小瀛洲的南方附島抵擋過大批妖獸來犯,深知這些島上法陣的承受能力,一見這架勢便道:“師伯,法陣撐不多久便會告破。”

井白溪卻道:“再看看。”

離遠看不甚清,由法陣中的反擊看,小瀛洲留在滄浪島的人好似沒有幾個。

畢竟滄浪島離着小瀛洲主島還有不近的距離,這之間沒有法陣防護,對方又有元嬰壓陣,真打起來小瀛洲弟子怎麽安全撤回都成問題。

小瀛洲此時留在滄浪島上的都是元嬰,混亂之中突有一道人影穿越暴烈肆虐的法術亂流出現在了法陣之外,紅箋一眼便認出來,正是萬賢來。

距離萬賢來現身之處最近的幾個金丹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見萬賢來一張大手,當先一人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控制,身不由己向着他飛去。

南宮久口中大聲呼喝,揮手在萬賢來和那人之間布下一道土牆,試圖将人攔下。

萬賢來覺出眼前有真元波動,不待土牆現形,左手烈焰長槍刺出,“轟隆”一聲,便将虛空浮現的一整面土牆挑飛出去。

南宮久身旁那大胡子厲聲叫道:“殺了他!”幾個金靈根元嬰将準備了對付法陣的招數一齊向着萬賢來轟去。

萬賢來一把抓住那符圖宗金丹,疾向後退。

紅箋眼見萬賢來形勢危險,大氣也不敢出,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符圖宗這邊終于有人擲出一張符,借助着符箓的力量施展出了“心劍”。

一道耀眼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這道光後發先至,竟然堪堪追上了其他幾人的金系法術,萬賢來人在半空向下疾落,兩腳已觸及到了法陣的防護,但來不及了,“心劍”劃破虛空,眼看着要将萬賢來一分為二。

萬賢來不需回頭便覺察到了危險,他脊背一挺祭出了防禦法寶。

“心劍”之快,以萬賢來這等提前有了心裏準備的元嬰竟也來不及應對,但滄浪島的法陣之內還有別人,小瀛洲幾個元嬰自萬賢來一沖出去就在準備着這一刻。

木水兩系精于計算,最先迎上“心劍”的是任公兒的“飛冥鏡”,這件法寶無聲無息碎成兩半。

而後是宗寄春的“通山白錦”,這片白雲一樣的法寶受精純的木系真元催動,在那道光上繞了繞,恰逢萬賢來的法寶到了,一方赤紅色火印飛來先遇“通山白錦”,受木真元一激,上面的火焰陡然竄起丈高,映紅了半邊天空。

“心劍”劈中火焰,既而消散無形。

小瀛洲這邊兩件法寶無礙,萬賢來安然無恙撤回了陣中。

場上突然有了片刻的死寂,這是紅箋所見所知第一次有修士叫符圖宗的“心劍”無功,雖然小瀛洲方面損失了一件法寶,但那張“心劍”的符箓也同樣很珍貴。

再想及不管萬賢來還是宗寄春,修為都不過元嬰初期,實是叫符圖宗這邊士氣大受打擊。

南宮久幾個覺着有異,隐隐意識到其中的關鍵大約便是木火真元交彙的那一瞬。

萬賢來不給他們時間多想,一脫離危險,便将擒住的那符圖宗金丹自陣中扔了出來,口中嘲道:“真沒種,剛才爺爺給了你機會爆丹,怎的不爆?”

為怕抓着濫竽充數的散修,他還特意挑了個土靈根金丹。

衆目睽睽之下,那符圖宗修士面目扭曲,兩眼向外突出,喉嚨“喀喀”作響,很快停止了呼吸。

話說回來十個人被抓只怕九個都會心存僥幸,不自忖必死,哪裏會上來就爆丹那麽決絕?

萬賢來脾氣火爆,就是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當衆殺死對方一個金丹給師侄宋回抵命。

南宮久大怒,被萬賢來抓殺的正是他一個頗為看重的師侄,都這樣了再多說什麽也無用,他只是沉聲下令:“動手!”

小瀛洲和符圖宗終于開戰了。

紅箋離遠目睹這一幕心中百味雜陳,井白溪卻似對所見頗為滿意,同紅箋道:“走吧,咱們繞路進島,去會一會樂宗主。”

第 233 章

第 233 章

艾爾洛斯感覺自己似乎泡在一池溫暖的膠水裏,比起岩漿池的高溫,這裏甚至能用“清涼”去形容。毫無壓力的飄在液體中是種很舒适的享受,反正呼吸不受影響,他都不想睜開眼睛了。

直到溫熱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戳了兩下,他才不得不氣急敗壞的抹了把臉坐起來慢慢睜開眼睛:“額……密特拉執祭?”

隔着水坐在他對面的正是既不高大也不威猛配色也非常普通的中年執祭。

對方看到他醒來,大松了一口氣。

“啊,你終于醒了,需要幫忙嗎?我今天還沒到下班時間。”他高高興興的抱着胳膊呼出一口氣:“奶酪棒極了,廚房放了很多糖進去,一點也不臭。”

“這是哪兒?”艾爾洛斯抓抓後腦勺,潛意識裏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我記得我剛才還在龍島收拾封印物來着?”

“哦哦,那個啊,看來你還挺忙。”密特拉執祭還真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奶酪咬下一口嚼嚼:“也許你在我的夢裏?我的夢裏經常會有人前來拜訪,已經習慣了。”

這……槽點太多,都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起比較合适。艾爾洛斯接過他扔來的另一塊奶酪也咬了一口,點點頭:“确實不錯,是能吃進嘴裏的味道。”

“我也這麽覺得啊,你真是個好神官。”他吃掉今日份小零食,臉上浮現出一抹恍惚的懷念:“過去我還在耶倫蓋爾時最怕的就是吃奶酪了,有蟲子啊!活的!那玩意兒怎麽能吃進嘴裏去呢?”

“可是孩子們肚子很餓,不吃他們就要餓死了。我不忍心,但我沒有辦法。只能眼看着他們吃蟲子,吃臭肉,吃垃圾,吃土,然後互相吞吃直至死亡。”

密特拉執祭低低的嘆息:“不要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我身上啊……”

“現在不是好多了嗎?耶倫蓋爾的美食在大陸南部很流行呢。”艾爾洛斯看他怪可憐的,忍不住安慰道:“總有辦法的,人是會自己去尋找活路的生物,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跡。”

“嗯嗯嗯嗯!”密特拉高興起來,擡起眼睛溫和寬厚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我為你的到來感到深切喜悅,現在回到你自己的夢裏去吧,我最喜歡的孩子。”

艾爾洛斯猛然睜開眼睛坐起來,上下左右都是乳白色的光。他擡起頭,頭頂懸着一顆碩大的無機質眼球,和他在施法者協會分會見到的那個檢測器頗有相似之處。

剛才似乎做了個夢,嘴巴裏還有濃濃的奶香味與甜味。

他嘗試着讓自己站起來,随着位置移動,頭頂上的眼球也跟着轉動,看久了似乎有幾分憨态可掬。

隐隐約約的鐘聲重重疊疊從遠方一陣一陣傳來,繁雜冰冷的低語只出現了一瞬就被沖得七零八落。

眼珠不動了,淡金色的白光逐漸變強,強到艾爾洛斯自己都不得不閉上眼睛避免失明。緊接着身體上的疼痛猛然炸開,耳邊亂七八糟的全是那群龍的嚎叫。

“出來了出來了他出來了!”

“趕緊弄醒他把這個封印物解決掉!好惡心!我要吐了!”

“別吐我身上!”

宜人的溫度再次被高熱所取代,艾爾洛斯先給自己刷了個治愈術,不适感消退得仿佛只是個幻覺。

“這玩意兒具體是個什麽?”

眼睛一時半會兒還睜不開,他摸索着坐起來,轉向熟悉的聲音:“我只能認出是某尊邪神的雕像,具體是哪一個就不認識了。”

“你當然不認識,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類都不會認識!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藍龍族長的聲音急切而焦灼:“我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是祂從米爾特裂縫裏跑出來了,甚至不知道祂跑出來了多久!那個已經隕落只剩下影子的神明,随着神格崩塌祂的名字也變成一種禁忌,你只需要知道祂最擅長挖掘潛藏在每個人心底的黑暗,毒藥是祂的聖物,謊言是祂的情話,永遠永遠也不能相信祂嘴裏吐出來的任何聲音!”

艾爾洛斯:“……”

等等,這玩意兒也能隕落的?誰心裏沒有點小心思尴尬事啊!這多正常啊!我每天早上起來至少要花十分鐘時間去詛咒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同事!哪怕光明與契約制神隕落了大家心底的小黑暗也不會消失吧!

寶石龍族長加入對話,企圖緩和氣氛:“額……好吧,封印物你想法子解決哈,還有這個,這個虛無之主的影子,就是它把雕像帶上龍島藏進巢穴下方的。”

艾爾洛斯也顧不得眼睛酸澀了,急忙左右揉揉睜開,打眼就見一個黑漆漆的火柴人在寶石龍族長銀灰色的空間中拼命掙紮,軀體摩擦在平面上發出熟悉的“沙沙”聲。

“看上去……和想象中相差甚遠啊……”少年湊近了些仔細觀察,黑色的影子湧動了一會兒,耶倫蓋爾守門瘸老頭的臉出現在它身上:“放開我!放開我!放我出去!”

烏青的死人臉上還帶着向外綻裂的傷口,黑色的血液汩汩流淌。

梅爾神父摸着下巴眯起眼睛,影子又動了一下,換成伯利蘭特子爵的臉:“艾爾洛斯大人,您願意和我做個交易嗎?”

他丢掉了一顆眼球,僅剩的另一顆向外凸着,黑色的脈絡猶如漁網。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它又一連串換了好幾張臉,潘妮洛普修女,還有摩爾城教堂的執祭們……

“我先用聖光術試試,不行了換成封印術,麻煩你們投遞到哈蘭德隆交給主教們解決。”

少年淡定的收回視線,藍龍族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這孩子該不會還不知道法師之眼與法師之門代表的含義吧?

貌似可能性挺大,畢竟他是個神官來着。

“肯定可以吧,能進入法師之門的神官,你們聖光教廷上下加起來抽不出一只手的數量。”

只有被神明認可了的神官才會得到這種賜福與寬待,也就是說艾爾洛斯·梅爾是真的碰觸到了光明與契約之神的領域。

他不必虔誠的祈禱神明也會給予回應,對應的施法者級別至少也得是個高階。

藍龍族長再一次撓撓自己的脖子,心情複雜的看向天空。烏雲已經消失不見,金色的太陽平靜的散發光明與熱量——光明與契約之神還在啊。

艾爾洛斯為自己的實力小小驚訝了一番,使足力氣砸了個聖光術在那個頭上頂着三四張臉的火柴人身上。

猛然炸開的痛苦哀嚎之後地面上只留下一個坑洞,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處理封印物。

“這個我不能自行銷毀,必須送回哈蘭德隆。”艾爾洛斯站起來渾身上下找筆:“我得寫封信交給休伯安牧首和教宗冕下,米爾特裂縫不能繼續置之不理了。”

這還只是一道影子,說不定還有其他觸角也溜出來了,只是不為人所知。

“我同意你的看法,但前提是你必須完成契約。”寶石龍族長用尾巴把瓦爾松指出來:“讓他送信!你安心留在龍島給龍蛋放治愈術,價格都是提前說好的,不能因為你進階就漲價哦!”

用普通神官的價格換取到高階神官的治愈術,這不是賺了麽!

艾爾洛斯:“……好!的!”

龍族總是留下些奇奇怪怪的刻板印象,有時候還真的不能怪別人。

瓦爾松欲哭無淚,他明明已經盡量隐藏身形了,為什麽還是會被揪出來呢?好在梅爾神父只是讓他送信送東西不用說話,不然他真的會哭出聲來。

吉魯克公國,伊利亞斯城,聖翡翠宮。

即便已經在王位上坐了兩年,面對聖光教廷的裁判所先知,威廉五世仍舊如坐針氈坐立不寧。王後就坐在他身邊,看着手執權杖再次歸來的太王太後,她連嗓子眼兒都是堵的。

“很快護教士們就會将伯利蘭特子爵請來,鑒于先王已經去世,我們不會追溯死者身上的罪行。畢竟他已經在聖主那裏聆聽教誨了,我們不能僭越。”

哲羅姆跟在大先知身後,手裏握緊的法杖看上去不比喬伊斯那根溫柔多少。

本篤十一的還擊狠厲而迅猛,穿着紅袍的約翰主教坐在第四張椅子上,老神在在為教宗傳話:“我真是萬萬沒有想到,貴國的一個子爵家族也能如此能耐。再能耐一些聖地的主教就要不夠用了,啧啧啧,幸好當初去耶倫蓋爾修行的不是聖子大人,不然我都不敢想象還有什麽謠言是諸位不敢炮制的。讓我猜猜看……啊!總該不會有人胡說聖子其實是個女人吧?哈哈哈哈哈哈,這也太好笑了!”

這個人陰陽怪氣一向可以的,威廉五世用來擦拭額頭的絹帕濕了一大片,他數次想要扯出微笑,奈何實在很難控制面部肌肉,最終只能以失敗作為結局:“我,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嗯~是,您不知情,所以我們只是登門拜訪伯利蘭特子爵……啊,子爵最近的行為很奇怪呢,有見義勇為的教衆舉報他前後判若兩人,疑似被魔鬼侵占了身體。啊呀,這可不得了!您覺得呢?”

約翰主教意有所指的擡擡下巴,王後艱難的移動視線看向國王——就算先王在位時他們不知道伯利蘭特是幹什麽的,陛下繼位已經這麽長時間,再說不知情多少有些敷衍得粗糙。

聖翡翠宮輝煌的石廊間慢慢劃過太陽的影子,越來越嘈雜的聲音從宮廷之外傳進來。護教士們在石雕回廊下匆忙行過,帶着一批又一批哭求哀告的人一直走到王座下:“先知大人,主教大人,以及陛下、殿下,伯利蘭特子爵确系附于人身的魔物,我等上門求見時它正狂性大發撕咬家中親眷,不等我們上前又化作煙霧逃跑。已經安排人手去追,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作為見證都已經被帶來了。”

“啊!”威廉五世手裏的絹帕掉落在腿上,王後更是面無人色:“魔、魔物?居然?怎麽會!”

不等他們自我否定的話說完,歸在下面的女仆男仆們捂着臉大聲哭出來,還有人展示出自己血淋淋的傷口,飽含期望看向約翰主教——神官是可以淨化這份污穢的!救命!

太王太後厭惡的瞥過便宜孫子孫媳,權杖用力砸在威廉五世臉上:“你這個蠢貨!整個王室都将為你的愚蠢行為蒙羞。梅爾主教已經向聖主禱告并否認了你的合法性,還是趕緊想想如何取得原諒吧!”

“陛下!陛下昏過去了!”

侍女們的驚呼驟然響起,一位袒露出半邊胸脯的女士跑在最前面,王後低下頭,松手任由被吓昏過去的威廉五世倒在石頭地面上。

約翰主教與太王太後交換了一個眼神,雙方對于這一次的合作都非常滿意。

加更~

第 238 章 無懼

澄澈上仙忽然道:“可能我們還是要到頂上去,我們現在處于歸墟之海的引力內,沒有辦法使用靈力,以我們的腳程,也沒有辦法在歸墟之海抵達蓬萊仙居之前,離開這個地方,除非我們使用陣盤重新回到建木之樹,但是那就沒有意義了。”

“那上去之後呢?”半夏醫仙問道。

“不知道大家對于飓風熟不熟悉,一般來說外部的風勢更強,反而是最中心,風力是最小的。我們只能賭一賭,歸墟之海擁有和飓風一樣的特性。而且最好是能夠在歸墟之海抵達通雲臺的南臺之前,去試一試能不能通過通雲臺南臺直接傳送到歸墟之海的內部。”

“大家可以看一下,通雲臺的南臺在那裏。”衆人随着澄澈上仙的指引看過去,蓬萊仙居的大門與歸墟之海的中間,高懸着一座散發着金色光芒的四四方方的玉臺。

“通雲臺的主臺,位于蓬萊仙居主殿之上,只要通雲臺的主臺沒有被損毀,通雲臺的南臺就可以無限向上升,可以超過歸墟之海的高度,如果能夠将陣盤先送進歸墟之海的內部,我們就可以試一下傳送進去。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考慮跳下去了。”

從小生活在海邊的谷璃,雖然見過飓風的次數不多,但是從老一輩的口耳相傳中也知道,飓風的最中心,是風力最小的。不等其他人做答,谷璃先答道:“我賭了。”

鹽亭上人道:“既然我們這次的主角都賭了。我們這些做陪客,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桉桤天君嘲諷道:“剛剛是誰說不爬的呀?我爬上去了喲,你說好不爬的就不要爬了。”

鹽亭上人堅決肯定的道:“你爬,我絕對不爬。”

“說到做到?”

“說到做到,我用走的。”

“……”

谷璃也忍不住扶額了,對鶴印道:“我們還是先商量下怎麽上去吧?你的勾索有多長?”

鶴印問道:“你是怎麽想?”

“如果夠長的話,我可以試着控制我的劍,先飛到頂上去,到時候讓它變大點兒,利用歸墟之海對于靈物的引力。将我們拉上去。”

“這麽大的引力。能夠讓劍飛上去嗎?”金鼎劍聖問。

玄戎開口道:“我倒是覺得可以讓我家阿芒帶着勾索上去,她是靈獸,對于這種環境她比我們都能适應。”

玄戎的提議得到大家的贊同,玄戎便将小白虎阿芒喚了出來。将鶴印的勾索交給了小阿芒。果然如玄戎所說。阿芒完全抵抗了來自歸虛之海的引力,雖不迅速卻也不慢,往蓬萊仙居主殿爬去。

鶴印的勾索似乎可以無限變長。随着阿芒的前進,勾索也一直在向上延伸,但是很快,玄戎便開口道:“勾索也是靈材,歸虛之海的引力太大,阿芒說,已經有些拉不動了,不如我們先走一截,再慢慢向上挪。”

得到大家的同意之後,玄戎便讓阿芒找了一個廊柱将勾索繞過去,然後将體型變大。很快,變大的阿芒便被引力拉扯着往下墜,而在勾索這一端的衆人,便被拉扯着往上滑去。

如是幾次之後,衆人很快便到了蓬萊仙居的主殿面前。衆人抵達主殿之後,玄戎安撫了阿芒一番,将阿芒喚了回去。澄澈上仙則将衆人請進了主殿內。

蓬萊仙居的門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搬到了昆侖境內,大約是有陣法相護,蓬萊仙居的主殿內依然是一塵不染。闊大的主殿內,從門到主座的玉白色地磚上刻着繁複的花紋,仕女扶燭青銅燈,在夜晚即将降臨的此刻,将大殿內照得金碧輝煌。

進入主殿後,歸墟之海所引發的呼嘯風聲,并被隔離在了主殿的陣法外。

桉桤天君揉着耳朵道:“被這風聲摧殘了一整天,這會兒忽然靜下來,真是有些不習慣。”

剛剛脫離險境,其他人倒沒有去跟他争論什麽,大殿內除了呼吸聲,再無其他。

蓬萊仙居的主殿,距離歸墟之海,其實已經有了一段距離。

蓬萊仙島呈梭形,蓬萊仙居的大門位于梭形最寬的中間部分,蓬萊仙居則順着梭形往北而建,蓬萊仙居的主殿已經位于蓬萊仙島最北端的上空。

歸墟之海從南方來,一如桉桤天君所言,歸墟之海的引力很大,體型也異常龐大,但是移動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雖然有阿芒的幫助,衆人從蓬萊仙居的大門處,抵達蓬萊仙居的主殿,也花費了将近一天的時間,但是歸墟之海,僅僅只往前移動了差不多五千裏。這個速度對于日行萬裏的元嬰修士來說自然不算快。但這個速度也不算慢,如果晚來一個月,蓬萊仙居就真的不存在了。

當然,對于此時無法使用靈力的幾人來講,五千裏還是一萬裏都沒什麽區別,隔得近了反正是跑不掉的。

衆人進入在蓬萊仙居的主殿前稍事休息之後,澄澈上仙便道:“按這個速度,歸墟之海在三天之後,就可以抵達通雲臺南臺所在的位置。無法使用靈力,我們今天便在主殿休息一晚,明天便去通雲臺南臺,在歸墟之海抵達之前,将南臺升到高處。”

歸墟之海附近無法使用靈力,雖然不至于和凡人完全一樣,卻也給衆人帶來了很多的不便,之後會面對什麽尚未可知,對于澄澈上仙的決定無人有異議。

當然,對于元嬰修士來說,休息并不意味着睡覺,靜坐一會兒之後,澄澈上仙開口道:“說起來,要是沒之前并沒有來過蓬萊仙島吧!我蓬萊仙居主殿位于高處,在此處觀南海日出,是別有一番滋味。可能在座的也有好幾位,未曾領略過這番美景吧?”

紫鴻樂仙笑道:“當年的蓬萊仙居主殿,也不像現在這樣是說來就能來的呢?我雖然到過蓬萊仙居多次,也想過多次的南海日出,卻還無緣在主殿一觀,沒想到今日,這機會到時得來全不費工夫。”

玄戎接道:“我也到過蓬萊仙居多次,但從來沒有哪一次,上來的這麽費勁兒。”

紫鴻樂仙道:“是我失言,多虧了玄戎廢了好大功夫。”

“我倒是曾跟着殇陽一起在蓬萊仙居的主殿觀過南海日出,這一晃,幾百年過去了,沒想到,再一次有機會到蓬萊仙居的主殿,會是在這個時候。”半夏醫仙滿是唏噓的開口。

“是啊,一眨眼,都幾百年過去了。”鹽亭上人也跟着說道。

谷璃問道:“你們說的殇陽,是當年入陣為祭的殇陽仙人嗎?”

半夏醫仙答道:“是呀,當年師兄将天子之位傳承給他,本是看中他治理天下的才能,沒想到多年後,卻因為曾為天子身含龍氣,而需要入陣為祭。師兄當年無論如何都是會成為天子的,反倒是殇陽,當年其實無心于此。”

“半夏你也無須替師兄自責,按殇陽的性格,若他一早便知道身為天子會需要入陣為祭,大概更不會将這個機會讓給別人,甚至都有可能當年都不會讓師兄登天子位。”鹽亭上人這個時候倒是看起來可靠多了。

“你們說的師兄,難道是玉成真人?”谷璃問道。

鹽亭上人道:“就是這個混蛋啊,當年就對半夏糾纏不休。等半夏終于答應和他成為道侶了,他又丢下半夏自己去做活死人了。所以我當年就說,就應該離那個混蛋遠一點!”

原本對于谷璃來說,殇陽仙人和玉成真人都是隔得非常遙遠的人,沒想到會有一天離認識他們的人這麽近。

“不過,活死人又是怎麽回事?”谷璃覺得自從認識了各派的獨醒者,有些認知被刷新了一重又一重。

“你不知道嗎?”鹽亭上人問,頓了頓又自己答道:“說得也是,有些事情你們應該是不知道的。說起來隔得并不算久,那個時候無鞘師妹應該出生了吧?”

“當年地裂之變,正是我參加劍閣古城開陽大選的日子。之後不久,就聽說殇陽仙人和玉成真人入陣為祭了。”谷璃回憶起當年的事情,還覺得歷歷在目:“後來,我派還特地為此舉辦了祭祀大典。”

鹽亭上人答道:“舉辦祭祀大典也不為過。他們是自請入棺,扣棺之時也還活着,因此,那兩具石棺,并沒有密不透風,當時兩人結丹期修為,石棺所在還連接着太皇山的靈脈,并不妨礙修行,但是如果沒有意外,他們進去了大概就永遠都不會出來了。不過如今,九州大地破碎至此,古皇陵可能不久就鎮不住了吧!這麽說起來,也不完全是壞事,至少師兄和殇陽說不定還能活着回來。”

澄澈上仙卻道:“那也說不定,誰也不知道那套陣法從他們身上,取走了什麽?不然,按他們的修為,早就應該元嬰了,這麽多年,你有聽誰說古皇陵所在出現過結嬰天象嗎??”

玄戎聞言說道:“但是以殇陽仙人和玉成真人的壽元,應該還活着吧!只要有機會出來,總比活活扣在那具石棺中要好。”

雖然修行中人總是會閉關,但是閉關處還有出關的時候,谷璃想到殇陽仙人和玉成真人就那樣被扣在石棺中,也許一直到生命的盡頭,就覺得這是比死去需要勇氣的事情。

想到這裏谷璃開口說道:“聽了這些,我忽然對于從通雲臺跳到歸墟之海裏,一點都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