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遺憾與回歸

看到這種情形,何飛知道這次自己徹底完了…

沒想到這個女鬼如此的憎恨自己,居然不惜用一切方法也要弄死他!

之前已經提到過,女鬼本身是無法直接對人類進行物理攻擊的,其殺人手法不外乎控制傀儡殺人和用幻覺使人自殺,而何飛本以為村民都死光了女鬼便沒有傀儡控制了,也就沒有辦法對他進行物理攻擊了,另外何飛也剛剛用大半條命破解了女鬼的真實殺人幻覺,經過何飛的最好推測,這麽一來的話,女鬼現在已經無法危及他的生命了,但是…

但是,何飛居然忽略了他們這些輪回者!

女鬼居然控制了他們這些輪回者其中的一人,這個女鬼居然想盡一切辦法要置何飛與死地!

11.58分,距離本次靈異任務結束還剩下2分鐘…

此刻,如果換成之前的的何飛,他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逃跑,還剩下2分鐘,只要不死,2分鐘後就會被瞬間傳送回列車。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此時雙腿幾乎被廢,渾身都是傷口的何飛根本就辦不到想象中的事,這一刻的他平躺在地上,甚至連翻身爬行也都只能勉強做到,更何況是跑…?

躺在地上的何飛接着看向了已經站在他身旁的趙海麗,只見這時的趙海麗此刻雙眼居然一瞬間由剛剛的茫然無神瞬間變成了一片血紅!

而面容則也由之前的呆滞瞬間轉換成了一臉惡毒!

然後雙眼血紅且面容扭曲的趙海麗狠狠地低頭看着地上的何飛!

接着,趙海麗的臉便露出了興奮到扭曲的表情…

此刻,女鬼已經由之前的精神控制趙海麗,如今卻直接轉換成為女鬼親自附身在趙海麗的身上了!因為,她要親手殺死何飛!!!

“呼呼…呵呵..呵呵呵…”

看到附身趙海麗的女鬼那興奮扭曲的表情,何飛苦笑了出來,能讓一場靈異任務裏的鬼如此憎恨并想盡一切辦法要弄死的輪回者…就算曾經有過,估計也會不多吧?而他何飛則肯定算其中之一,碰上這種事,何飛也不知道是一般的不幸還是萬分的不幸…

随後,女鬼附身的趙海麗蹲下身,從何飛那無力的手裏奪過了匕首,然後瞄準了何飛的頭顱…

(我死之後…趙海麗…她還有救嗎?估計也會被鬼殺死吧…)

下一刻,趙海麗猛地将匕首刺了下去!

然而,卻刺中了地面…

女鬼居然沒有刺中何飛!?

接着,女鬼猛地擡頭,原來剛剛刺下去的時候,何飛的雙腿卻被人猛地往後一拖,所以女鬼才刺了個空!

而本以為必死無疑的何飛卻感到身雙腿被什麽抓住,接着就被猛地一拉,躲過那斃命一擊後的他大吃一驚,接着猛地擡頭看向了他的雙腿處…

竟然是鄭璇!!!

(救我的居然是她?或者說她居然肯冒着如此大的危險救了我?)

這時,只見此刻的鄭璇渾身是血,且手裏拿着一把斧子擋在了何飛的身前并面對着女鬼控制的趙海麗,或許感受到背後何飛那驚訝的目光,鄭璇略一回頭,然後對何飛說出了一句讓何飛感到非常熟悉的話——

“隊友之間互相幫助是理所應當的事,我這次救你說不定下次就輪到你救我了,只有團隊成員之間互相信任互相幫助,我們才能夠齊心協力度過靈異任務啊!”

(這不就是昨晚我對大家說過的話嗎!?)

何飛震驚了!是的,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救他的人會是鄭璇,這還是那個為了自己的安全不惜拿隊友當棋子的鄭璇嗎?此刻的何飛依舊用不解的眼神看着鄭璇的背影…

然而,正在和趙海麗對峙的鄭璇則非常堅定,她是知道傀儡的實力的,但是她卻還是不顧危險的出面救了何飛,并且也将她自己置于了危險之中,不過她并不後悔,因為這一刻的她已經徹底的改變了,代表着她徹底走出了自己曾經為自己設置的陰影!

(還剩一點點時間…就只剩一點點時間了!快啊!快傳送我們啊!)

“呀啊啊啊!!!”

馬上就能親手殺死何飛的女鬼在看到居然有人打擾,此刻趙海麗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憤怒且扭曲,接着便拿着匕首嚎叫着的向鄭璇沖來!它要先殺死這個礙事者然後在殺死何飛。

“呀啊啊啊!!!”

而鄭璇看到如此,知道生死在此一搏,于是也舉着斧子瘋狂的朝着趙海麗沖去!!!

如果此刻以第三視角來看,之前一個隊伍的同伴居然互相以命相博!

一個是為了洩恨而要殺光所有活人!

另一個是為了活下去而去拼命!

趙海麗捅向鄭璇的匕首被鄭璇側身險險躲過,趙海麗一個重心不穩便按照慣性向前栽去,接着鄭璇便趁機猛地一腳踢到了趙海麗的後背,趙海麗則撲倒在地,但她接着又立即毫不猶豫的猛然回身地捅向了背後的鄭璇,而正欲舉起斧子砍的鄭璇沒想到匕首刺的如此快,拼盡全力往後退去,不過還是被刀尖刺中了小腹,不過幸虧鄭璇已經提前後退所以刺中的不深,但是鮮血仍舊流了下來。

雖然兩者正在那瘋狂搏命,然而,作為旁觀者的何飛在驚訝于鄭璇拼起命來居然那麽厲害的同時,卻發現了一絲詭異的不同…

(傀儡不是無論是力量或速度以及反應神經都很快很強嗎?可是為何如今的趙海麗卻似乎只有一個普通人類瘋狂時的戰鬥水平?)

(難道…被鬼親自附身的人和被鬼遠距離用精神操控的傀儡…是不同的!?或許可以理解為女鬼用遠程精神控制可以激發被控制人的所有潛能,使其體能超常發揮,而女鬼親自附身的人則不具備這個能力,因為傀儡沒有意識,而被女鬼直接親自附身的趙海麗…則僅僅只是女鬼借用了一個軀殼方便用物理攻擊殺死他何飛。)

(難怪女鬼明明會附身,但卻沒看到它用,而只看到它一直在用被它控制的傀儡殺人,原來是這樣啊!而之前女鬼附身趙海麗的原因僅僅只是借用了一個軀殼,其目的就是為了能體會到親手殺死何飛的快感而已!)

想到這裏,回過神來的何飛卻猛地一驚,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然後毫不猶豫的對着旁邊正和趙海麗拼命的鄭璇喊道“鄭璇!那不是傀儡!趙海麗僅僅是被女鬼附身而已,情況不同,但卻根本沒有傀儡的實力,所以并不難對付,盡量不要殺她啊!!!”

鄭璇被何飛的這一喊搞的猛然一滞,肩膀處則被趙海麗趁機刺了一刀!!!

雖然血流如注,不過鄭璇還是聽到了。

(難怪…難怪我和她打了半天…我不僅沒死…而且還能反過來壓制她,原來是這樣…趙海麗的命一定要盡量保住!就算她此刻被附身,但卻沒有死,只要任務時間一到,附在她身體裏的女鬼就會被詛咒強制剝離,而趙海麗則會被瞬間傳送回列車上!)

想到這裏,鄭璇立即打定主意,找準機會猛地一腳踹在趙海麗的胸口将其踹倒,然後立即後退好幾米,接着擺出了一副防守的姿态…她打算拖時間。

焦急中的何飛又一次看向了手表,然而這一看之下才發現…距離任務結束只剩15秒了!

何飛露出了喜悅的表情…

不過,下一刻,他和鄭璇二人的表情卻突然一滞…

似乎剛剛何飛對鄭璇的喊話被女鬼聽到了,又或者是這個女鬼本身就知道這些輪回者馬上就要在這個世界裏消失了,只見此刻倒在地上的趙海麗先是爬了起來,在冷冷的用眼睛掃了一下遠處的何飛和幾米外的鄭璇二人後,随即先是嘴角猛然一揚,然後便用非常恐怖且詭異的聲音狂笑了出來…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難道…)

以何飛和鄭璇二人的智商,他倆幾乎同時隐隐猜到了什麽…

接着…趙海麗舉起了手中的匕首,然後雙手握住并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快!!!快阻止她啊啊啊啊啊!!!”看到這裏的何飛猛地朝着鄭璇大吼了起來!!!

而鄭璇在何飛剛剛吼出聲時則早已拼命的朝趙海麗瘋狂沖去!

然而…

“《荒村鬼咒》任務時間到,傳送功能啓動!”

在鄭璇即将要跑到趙海麗身前的時候…她和何飛二人卻猛地在耳旁聽到了這個毫無感情且冷冰冰的聲音,接着他倆便感到眼前的景物居然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在最終徹底變得看不清的一剎那,鄭璇隐約看到眼前的趙海麗将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脖子裏…

一陣恍惚及黑暗過後,躺着的何飛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接着他便猛地站了起來!

然而如今他卻發現此刻的他居然身在了列車裏,也就是說這場靈異任務完成了!

之前的場景歷歷在目,不過馬上他卻突然發現…此刻的自己…除了衣服破破爛爛且沾滿血漬外,身體居然毫發無傷!?

接着他在回頭的時候也看到了剛剛爬起身的鄭璇,鄭璇起身後先是用手扶了扶額頭,然而和他一樣,之前鄭璇被趙海麗用匕首刺出的傷口也不見了。

“趙海麗…趙海麗呢?她怎麽樣了?”

看到鄭璇起身,何飛沒說別的,而是馬上問出了這個問題。

聽到聲音的鄭璇回過了頭,在看到何飛用焦急的眼神看着她後,鄭璇的表情先是一陣糾結,然後則是一陣沉默,不過最終她還是在嘆了一口氣後對何飛回答了一個和趙海麗死活無關的回答案——

“如果任務時間到,凡是還活着的的輪回者都會被瞬間傳送回列車的。”

何飛聽後心裏頓時一涼,然後不停地轉頭在這個一目了然的車廂裏四處查看…他沒有看到趙海麗的身影…

不過…他卻看到了一個在車廂頂燈的照耀下….某人那光滑的頭皮所反射出的一絲光芒!

随後,一個粗犷的聲音便在車廂裏面大聲的響起——

“哈哈哈!沒想到老子居然沒有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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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亞平寧的召喚

推開校長辦公室的門,楚江赫然發現莫校長和詹主管同時出現在辦公室裏,面帶微笑的看着自己。

“莫校長,詹老師,你們找我?”

莫言幀笑而不答,将手裏拿着的一份傳真放在辦公桌上,推到楚江面前。

“你先看看這個。”

楚江疑惑的拿起那份傳真。

傳真紙上密密麻麻的爬滿各種字母,不知是意大利文,還是英文。簡單的英文楚江還認識,可這麽多字母在一起開會,看得楚江頭暈腦脹也沒弄明白上面到底寫的是什麽意思。

不過,紙上有幾個單詞楚江還是見過的。

“F.C.Internazionale,Mlian!”、“Jiang Chu”……

楚江心髒猛地一跳,呼吸不由緊促起來。

“難道,這是從國際米蘭俱樂部發來的傳真?校長把我叫來,說明這份傳真一定和我有關系,而且這裏面有提到我的名字。難道是說……”

想到這裏,楚江猛然擡起頭,興奮而又忐忑的望向二位學校領導。

莫校長點了點頭,笑着對詹保羅道:“這件事能成功,主要是你的朋友科爾索先生的功勞,還是你來和楚江。”

聽到“科爾索”這三個字,楚江一下子就猜出這份傳真的大概內容了。但具體是什麽情況,還需要得到進一步的确認。

“楚江,恭喜你,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通過科爾索先生的推薦,國際米蘭俱樂部正式向你發出邀請,邀請你前往意大利試訓,時間為期兩周。如果表現出色的話,他們将有可能會選擇與你簽約。這就是這份傳真的大概內容。”

詹保羅沒有推辭,笑着對楚江道。

“如果,你同意的話,在這裏簽個名,這份試訓合同就算成立了!”

果然!

這和楚江所預想的最好結果一模一樣。

雖然,楚江在江海市已經有了些許名氣,但要想直接獲得國際豪門的職業合同,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那些足球發達國家的天才少年,在國際大賽嶄露頭角後,才有可能直接與國際豪門簽正式的職業合同。

能夠得到一份試訓的邀請,這已經是楚江在現階段所能取得的最好成績。

要知道楚江還沒有踢過任何一場職業比賽,還有入選過任何一級的國際隊。在這種情況下,楚江依然能獲得國際米蘭的試訓邀請,這說明楚江的潛力得到了國際米蘭俱樂部轉會部門的高度認可。

在楚江之前,曾經有兩位中國球員去過國際米蘭試訓。雖然他們沒能最終留在國際米蘭,但兩位球員歸國後先後都入選國家隊,并且被超級聯賽的大俱樂部相中,職業生涯的前景從此無比光明。

能被國際豪門認可的球員,從來都不會是泛泛之輩。

“不過,楚江,實話實話,我也得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詹保羅嚴肅的看着楚江,一板一眼的道。雖然,他很欣賞這個孩子,不忍心在他高興的時候給澆他冷水。但,作為一個長輩,該提醒的話他一定要說。

“首先,從中國去國際米蘭試訓的孩子,你不是第一個。前兩個孩子名氣都比你大,在足球領域取得的成績遠遠超過你。但他們最終都失敗了,他們沒能留下來。”

“其次,我必須告訴你,國際米蘭早在三年前就預訂了一名巴西天才庫迪尼奧。今年,庫迪尼奧正式加盟國際米蘭。與此同時,他也就占據了國際米蘭今年唯一的一個非歐盟名額。這意味着,無論你的試訓表現如何,國際米蘭都無法與你直接簽約。”

“雖說如此,這份機會依舊十分寶貴。即使你不能留在意大利,從意大利歸國之後的前景依舊十分光明。比起現在來說,國內會有更多更好的球隊,為你提供比那兩份更好更合适的合同。因此,我個人還是希望你簽下這份試訓合同。”

“怎麽選擇,你自己決定!”

看着神色有些沮喪的楚江,詹保羅誠懇的道。

“謝謝你,詹老師!”

楚江微笑的道。

其實,楚江以前就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

去國際米蘭試訓,并不意味這一定要加盟國際米蘭。楚江只是希望能提高自己的水平,同時能被更多的歐洲俱樂部所關注。楚江相信,有“門神系統”的幫助,再加上自己的努力,登陸歐陸豪門,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再說,如果真能在訓練中打動國際米蘭,那個非歐盟名額限制,也并不是什麽跨越不了的天塹。在歷史上,國際米蘭就曾經兩次繞過那個限制,通過意甲聯賽的切沃暗度陳倉,分別引進了巴西門神塞薩爾和靈氣四射的左邊後衛馬克思維爾。

所以說,最後的結果如何,關鍵還是在于自己。只要自己表現出高水平,就算國際米蘭不簽約,不是還有AC米蘭,還有羅馬、拉齊奧麽?羅馬隊的那個主力門将多尼,可就是自己毛遂自薦得以簽約的!除開亞平寧,歐洲的高水平俱樂部遍地都是,只要球技好,就不愁沒人要!

盡管心裏早有準備,可看到詹保羅如此設身處地的為他考慮,楚江不由大為感激。

“我相信詹老師的建議!”

提起筆,楚江毫不猶豫的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很好!”

莫校長拿起簽好字的合同,笑容滿面。對于他來說,能培養出一個前往歐陸豪門試訓的球員,是一份莫大的榮耀,也是對他辛勤工作最好的肯定。

“這份合同,我會替你傳回意大利,護照,我們也會幫你辦理。過不了幾天,你就可以去意大利了。這兩天,好好陪陪家人,同時也為出國做好準備。去意大利的時候,我會安排詹主管陪你一起去。不過,在意大利訓練期間,一切可就全靠你自己了。”

莫校長拍拍楚江的肩膀,略帶興奮的道。

謝過兩位長輩,從校長辦公室裏出來,楚江擡頭望向碧藍的天空。

天空很高,很闊,就像外面的世界一樣!

楚江有種預感,從今以後,他的命運将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結束了今天的訓練,楚江剛好湊足兌換一個技能點的經驗。不過,回到家的楚江并沒有直接去查看所能兌換的技能,而是先告訴父母,自己即将前往意大利,前往豪門球隊試訓的好消息。

之前,不告訴父母科爾索來訪的消息,是不想讓他們經歷希望落空後的失望。如今,好消息降臨,自然要先與父母分享。

聽聞這個消息,父親樂得哈哈大笑,一個勁的拍楚江肩膀,誇他有出息。母親雖然也很高興,但又止不住為楚江擔憂。

到意大利不會意大利語怎麽辦啊,沒有人為你做中餐怎麽辦啊,意大利的氣候會不會不好适應啊……諸如此類。說到後來,她都快要不想讓楚江去了。

兒行千裏母擔憂,可憐天下父母心。

和父親一起安慰好母親後,楚江回到房中。房間外,二老還在讨論着如何給楚江辦護照,讨論着明天去超市為楚江買些什麽東西……

“技能兌換!”換好技能兌換點後,楚江默念道。

這一次,能夠兌換的技能果然多出不少。

“初級出擊技巧:提高出擊能力,需要最低出擊屬性:5點。此技能升級為高級時,能提高出擊成功率5%,并永久性提高出擊屬性2點。”

“初級制空技巧:提高制空能力,需要最低制空屬性:5點。此技能升級為高級時,能提高撲救高空球成功率5%,并永久性提高制空屬性2點。”

……

除了這些門将相關屬性之外,楚江還發現一些與破門得分的技能也同時出現。

“初級點球技巧:提高點球能力,需要最低點球屬性:5點。此技能升級為高級時,能提高主罰點球時破門成功率5%,并永久性提高點球屬性2點。”

“初級任意球技巧:提高任意球能力,需要最低任意球屬性:5點。此技能升級為高級時,能提高主罰任意球時破門成功率5%,并永久性提高任意球屬性2點。”

……

楚江思索了片刻,決定将技能點兌換為“初級任意球技巧”。

既然決定做一個非主流門将,那就堅持非主流到底。任意球是楚江的絕活,楚江選擇繼續将自己的看家本領強化。

一招鮮,吃遍天。有自己的特色,才更加容易脫穎而出。

“說不定,這次試訓我還需要靠任意球打動來訪的各家球探!”楚江如是想。

他可不甘心在試訓後就打道回府!

第 11 章 ☆、罪孽

我趕到山洞前時,山洞內已是人去樓空。而洞中明顯有纏鬥過的痕跡,我甚至看到地上有幾滴幹涸不久的血跡——我頭皮瞬間發麻。我瘋了一樣沖出洞外,發現有明顯的馬蹄印,從山洞出,向着一個方向消失。我沿着這馬蹄印追去。

追尋着馬蹄印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身體的異樣,好幾次無緣無故平地摔倒,我知道這副破身子有多不中用,估計已經到了極限,只是因為我封住痛覺,所以感覺不到痛楚。拜托,我向我自己祈求,請再多撐一會兒,再一會兒。

當日頭沉山時,我再也辨不清馬蹄印子,但此時我也不用追尋馬蹄印了,因為這一條路,只通往一個地方——宦家村。

日頭西沉,群鳥歸林。本應沉寂下來的村子此時卻燈火通明,村子中央,一夜之前屍橫遍野的地方如今已經被清空,擺上了村長最好的長塌,坐在上面的卻不是村長,而是一個眉目端正的陌生青年,村長和他身旁的護衛一樣,只有恭恭敬敬站在一邊看他喝茶的分。

這個來頭不小的青年大家都不認得,但是綁在前面的兩個人,他們卻是認得的,特別是浸在冷水缸子裏的那個少年,他們是想忘都忘不了,那個一晚上殺死數十人的少年,他們只怕得記在噩夢裏一輩子。只是風水輪流轉,僅僅過了一個白天,殺人的變成了別人案板上的魚肉。

“那個少年啊,可造孽了!這才一個下午的時間,浸在那缸子裏,冷水熱水輪了好幾番,前兩次還有些反應,雖說不曾出聲,但是還能睜眼瞪人——哦就是上面喝茶的那位。到後面,就完全沒個響動了!你想想啊,這大冷天的,暴冷暴熱交替着,就是個壯漢都挨不住哪,更別提這麽小的孩子了!聽說他還在發着高熱呢,那更是沒有活路了啊!哎呦!換水的時間又到了,老婆子先走了,看不下去了啊!”

中間,坐在榻上的青年揚起茶杯,對手下示意:“皇子的水涼了,給加點熱水進去。”

不多時,兩個彪形大漢擡着冒着騰騰熱氣的水桶,往已經冰冷的水缸裏篼頭澆注下去。

“——住手!!”

突然響起的聲音就像是在人群裏扔了一顆炸彈,引得所有人都側目,連一直雲淡風輕無論被綁在一邊的小女孩如何哀求辱罵都視若無睹的青年也放下茶杯,坐直了身體引頸前望。

我擠開圍觀的人們,跑過去一把将那兩個中看不中用的大漢推開,滾燙的熱水篼頭澆了我一身,我被燙得像是全身皮肉都開了花,剛才與蟒蛇纏鬥之時添的傷口全被淋得翻了皮。待夜風一吹,又冷得全身顫抖。

我又一次感謝自己封住了痛覺,不然這入油鍋一般的痛楚能讓我死過去。我伸手去撈主子,手指觸到他的體溫,吓得我心髒都快驟停了——那體溫冰涼得不像是活人……

我連忙将他撈起來,雙手有些不聽我使喚,軟得幾乎抓不住主子的手臂……然而沒等我調整好,身體就被一左一右架起來,剛才那兩個被我踹倒的大漢押架着我,我拼命掙紮,可是我這副破身子——它在這節骨眼上又不聽使喚了——軟得不像話。我無力的踢蹬沒有對那兩人産生任何阻礙,他們架着我停在青年的長塌前,青年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們将我放下,他們手一松,我像是塊破布一樣砸在地上,即使沒有痛感那沖擊也讓我渾身骨頭都錯節散架了一般,禁不住悶哼一聲。

腳步聲緩緩接近,頭頂一把溫厚熟悉的聲音,輕緩地:“丫頭,許久不見。你怎麽把自己整成這副德性了?”

我蜷在地上,像個死人一樣,不動不應。他似乎也不惱,伸手覆上我的頭頂,那溫暖的體溫傳渡過來,卻讓我更加寒冷。

我不停的發抖,這異樣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皺眉吩咐下人:“拿條厚點的毯子來。”

沒等下人回應,我便打斷了他,“不用麻煩。”我撐起自己的上身,他伸手來扶我,我往後跌退半步,錯開他的手,他的手撈了一個空,頓了一剎,然後雲淡風輕地收回去,笑道:“怎麽?不待見我?”

我搖搖頭,返身回去,他突然正聲道:“站住。”

我腳步一滞,他踱步到我面前,我盯着他玄青暗紋的靴子,一動不動。

“擡頭。”

我一寸寸将目光擡上去,移動到他方正的下巴上,停滞不動。

“看着我的眼睛。”

我輕輕搖搖頭:“好累,頭擡不上去。”

他靜默半晌,突然柔聲道:“丫頭,跟我回去吧。”

我點一點頭,指着主子:“好,你把他放了。”

他又是一番沉默,沉聲道:“別鬧,丫頭,你知道那不可能。”

我點點頭:“那閣下請移步,你不願放,我自己去救。”我往旁邊移步錯過他,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掙了一掙,發現沒什麽用,索性不再浪費自己所剩不多的體力,垂下手來,輕聲道:“你何必呢?章合。我對你來說跟本沒那麽重要,做什麽要抓着不放呢?他,你是不肯放的對吧?那這樣好不好,我們倆做一個比賽,誰贏了他就歸誰好不好?”

章合沉默了一瞬,道:“你既然知道你對我不重要,那又有什麽資格和我講條件?”

我頓默一霎,苦笑道:“對啊,是我太自作多情。”想了一想,我委身跪下,“那麽請你看在我好歹死心塌地喜歡過你的份上……好歹曾經将宮城兵力部署透露給你的份上,給我一個機會吧。”

他緊緊盯着我的頭頂,那目光似是要将我戳穿:“你贏不了我的。”

“試試才知道。”

他看我良久,問道:“你要這機會做什麽?”

“贖罪。”我答道。

他忽然輕輕的笑了,越笑越是猖狂。他一邊笑一邊将我扶起來,把我揉在胸膛前,聽他在胸腔裏碰撞的笑聲,我耐着性子等他笑完,聽他最後輕輕說:“我不給。這個機會,我不給。你休想從我身邊逃走。”

我緩緩的阖上雙眼,頓默一剎,猛然發力,将袖中的匕首狠狠刺進他的側腹。

我還沒有感受到刀刃切到肉的觸感,他已将我的手鉗住。他執起我拿着兇器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底卻是一片暗潮洶湧。他五指用力,脫了我腕關節的臼,我手指一松,匕首從手裏跌落。我另一只手翻掌襲向他的心門,這一掌我是用盡了全力的,帶起掌風唳唳,便是他也吃不住在心口落下這樣一掌——他往後錯步,躲開了我的攻擊,我趁機掙開他的手掌,左手撈起匕首就往主子那邊跑去,手指堪堪碰到水缸沿,便被攔腰截住,接着天旋地轉,被抗在他的肩頭往回走,我左手操起匕首往他肩背刺去,他反手輕松鉗住,又卸掉了我另一個腕關節。

他将像匹發瘋的野馬一樣毫無章法形象又踢又蹬的我扔在長塌上,點了我的穴道,終于讓我安靜下來了。他将我摟在懷裏,似乎心情很不錯地在我耳邊說:“你看,這個機會,你連搶都搶不過我。贖罪?贖誰的罪?向誰贖罪?你不配!從你把軍事圖交到我手裏的那一刻,你就注定要與我一同爛在一個沼澤裏!你還想幹幹淨淨的死嗎?你還想自作聖潔地為你的主子盡忠直至死而後已嗎?!做夢!你永遠都別想背叛我!看着吧,你的主子,讓我們一起送他最後一程,咱們,一塊兒下地獄。”

他欣賞着我瞪圓眼珠極度恐懼的表情,頭也不回地吼道:“來人!拿一桶冰水來!要冰窖裏新啓的冰!皇子的水太燙了!”

冰水很快就擡過來了,滿滿兩桶冒着白氣,浮着數塊碗口寬的冰,村長擦着冷汗哈着腰道:“對不住大人,去年的冰只剩下這麽多了,今年還沒有儲冰呢……”

章合一手将我扶架起來,擡眼看了一下那兩桶冰水,揮手道:“行了,你們都退開。”

他一手摟着完全使不上力的我,一手輕巧的拎起其中一只水桶,将冰水倒進水缸,我眼見着那帶着極寒冷氣的冰塊一塊塊砸到主子頭臉上,主子的額頭被砸出了一個拇指大的窟窿,血瞬間爬滿了他青白的臉。我心髒炸開的疼沖擊着全身血脈,我聽見自己喉嚨裏猙獰而凄慘的野獸似的嗚咽。他也聽見了,放下已經空了的水桶,手指溫存的撫摸着我下巴上淌下的冷汗和眼淚,憐惜道:“怎麽?心疼了?求饒了?”

我拼命掙紮轉過頭去,他心情愉悅的大笑,看着我那可悲的模樣他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他憐憫地擦去我滿臉的淚水,輕柔地在我額角吻了一吻,在我耳邊輕輕說:“沒關系,再一會兒就好了,只要我們再倒一桶水下去,讓皇子舒舒爽爽地洗上一個澡,一切就結束了。來,我幫你擡水。”

他拎起另一桶冰水,斜懸在缸沿上,一手握着桶沿固定住,另一只手執起我無力的手,貼在桶壁上。

我痙攣着全身拼盡全力地搖頭,眼淚泉湧,喉嚨嘶鳴。

他吟吟溫笑着,手覆在我手背上,輕輕用力一推。

“——嘭咚——!”

水桶應聲入缸。砸在那片青白的軀體上。

“——啊——!!!”

——我嘶鳴出聲,全身血脈逆行沖開了章合封死的穴道,也沖開了我自己封住的痛穴。

一剎那間,全身的筋骨血肉仿佛都被寸寸打碎了一般,毀天滅地的劇痛風暴一樣席卷每一寸筋骨,每一寸血肉。我轟然倒塌,摔在地上。胸腔絞痛,我先是嘔出了一口鮮血,然後身體裏的鮮血争先恐後逃亡一般湧出來,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一寸寸被蟒蛇拆吃入腹一般,痛到麻木。在完全被黑暗吞噬之前,我聽見章合在我耳邊說着:“……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夢魇就此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第 9 章

第九章

新系列的發售定在北城,不久蕭鳴要到北城出差。剛好,也可以化解當年的誤會了。

不久季羨魚就來到了北城,剛落地就看見了蕭鳴的助理韓煜,本來季羨魚還在想要叫車嗎。看來是不用了。她徑直走到蕭鳴旁邊對他說;能聊聊嗎。

“你還記得我們高中時代嗎”

“記得又如何”

“當年的那件事情我想跟你解釋,當年的那個人是我朋友,而且是我從小到大的竹馬,當年他知道這件事後一直很我說對不起,這讓我心裏一直不好受。都是你亂吃飛醋”

“那當年的事情我跟你說聲對不起,行嗎”

“這還差不多”

他送她到會場後,就跟別人簽合同去了。直到她被記者采訪,記住問她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她面對鏡頭微微一笑說‘我喜歡銀色頭發的男生,最好是小狼狗’不一會便登上熱搜前三。

爆 brandy創始人竟喜歡銀發男生

剛好正在跟別人簽合同的蕭鳴看到這兒露出了一抹痞痞笑,剛好負責人問他蕭爺這是在看啥呢?

剛好合同簽完了,“走吧,去接媳婦”然後呢,便離開了。

剛好發布會也完了,季羨魚正在椅子上補覺,忽然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從上面籠罩下來,她想都沒想,肯定是他。

這麽多年的誤會也解除了,他們剛好也确定了男女朋友的關系!經過這麽久,還會在一起上天冥冥之中自有緣分,将兩人綁定在了一起啊!

蕭嗚把季羨魚已經送回酒店後便去了私人的工作室染頭發!

負責人問“喲,蕭爺今天有啥興致啊?還染頭發了。”

“我女朋友喜歡銀發的男孩子,所以說我想為她染一次銀發。”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頭發染完了

可是蕭鳴不曉得底下還有狗仔,剛好從上面下來,被狗仔拍到了,不一會兒熱搜又爆了,今天的熱搜不能消停!

商業大佬為一女孩子染發的詞條很快登上了熱搜,并且很快占領熱搜前三

此時的季羨魚還在慢慢悠悠的刷着微博,好巧不巧?正好彈出來這樣一條熱搜,他就點進去了!

她看了一眼圖片,雖然很模糊,但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蕭鳴,是她的蕭鳴,是她愛了一輩子的人。

不久後,蕭鳴也回到了酒店,剛好下面也蹲了有狗仔,然後呢,肯定又被拍到了。

然後呢,當季羨魚看到站在房門口的蕭鳴時,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就随口一說,你還當真啊!”

“女朋友的話,當然是真的啦!”他從來沒在外人面前這麽服輸,可季羨魚不一樣,但是他暗戀了那麽久的人。

當晚熱搜就是蕭鳴去酒店,不知道幹什麽了。

她看着那頭銀發很顯少年氣,仿佛時光又倒回到高中那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本以為他就會永遠停留在那個時代,可是這麽多年依舊還保留着一絲少年氣。

上次事件後,兩人便決定開始官宣吧!

兩人首次登錄微博

蕭鳴V:“從今以後,你是我的蕭太太,終是蓄謀已久,得償所願”

季羨魚V:“你好,蕭先生,從年少遇見你是我的初次的心動,餘生與你挂鈎,我願陪你走向更好的未來。”

一直沉寂的兩人也在此刻發生!

第 29 章

一聽到陳憶霜的名字,反應最大的是沈冥。

他沒顧得上計較周睽對陳憶霜直呼其名,像只被驚吓到的小動物一般挺直了背,有點驚恐地向陳憶霜來的方向望去。

澹寧:“沈道友?”

“陳仙子怎麽過來了?”沈冥邊說便起身,“我還是去別處躲躲……”

然而他沒能如願,就被陳憶霜看見了。

她身姿娉婷地走過來,有點意外和驚喜:“沈冥,你怎麽在這兒?安瑞和封奇文他們在那邊一直找你呢?”

沈冥一臉的視死如歸:“我看到相熟的陳道友,過來閑聊幾句。”

“你們居然認識,”陳憶霜笑道,“這兩位是林宗師的人,阿忠托我照拂一二。我這不是挂心,就過來看看。”

陳憶霜是陳忠的道侶,在她面前再問沈冥關于陳忠和萬象門的事情并不妥當。幾個人就着桌上的靈果不痛不癢聊了幾句,沈冥很快在陳憶霜幾番暗示後不情不願地站起來。

他戀戀不舍地看了澹寧和這久違的清淨之地一眼:“那邊萬象門的道友還等着我去論道,先失陪了。”

“道友見諒,”沈冥走後,陳憶霜對二人歉意地笑笑,知道自己剛剛的小心機被看得清楚,“我畢竟隸屬于萬象門,不能不為本門弟子考慮。”

澹寧:“無妨,自然是要以門派為重。”

陳憶霜這才放下心來,對兩個人的态度又友好了幾分。

作為陳忠的道侶,她雖然修為略低,見識卻毫不遜于那些大乘期長老。就連周睽也認真起來,與她聊起來獨空寺中佛門專有的陣法。

可惜百花盛會着實事多,沒過一會兒,她又匆匆致歉,抽身出去辦事。

“沈冥年輕有禮,心性質樸;陳憶霜博學多聞,細致入微,倒都是有意思的人。”周睽看着陳憶霜的背影評價道。

“陳憶霜人的确很好,”澹寧猶豫了一下,問他,“但如果陳忠被魔族侵染,她會不會也有問題?”

周睽想了想:“不一定,她身上沒有魔族氣息,這個還需要以後确認。”

澹寧點頭,周睽接着說道:“等林驚潮回來,我們多多少少能知道點消息,或許能有些眉目。”

然而又過了僅不到半刻鐘,林驚潮就在萬象門一個弟子的帶領下過來,找到了他們。

“怎麽這麽快?”澹寧問道,就算是緊急情況下的議事,也不該結束得這麽早。

林驚潮擺了擺手:“我這不是憂心幫你們辦事——他們剛開始我就偷溜出來了。”

澹寧和周睽:“……”

“怎麽了?”林驚潮看出澹寧面色不對,有些疑惑,不過沒有追究,“趕緊跟我來,趕時間,早辦完早省事!”

“林道友呢?”

聞道園一間普通房間裏,站了十幾位大乘期修士,甚至素來不參加百花盛會的獨空寺也派了無名法師過來。

丁弘掃了一圈,沒看到林驚潮的身影,臉色越來越差。

“可能林道友有自己的主意吧。”旁邊一個淩玄臺的長老看到林驚潮偷溜出去,卻不敢與丁弘說,生怕這位暴脾氣做出什麽事來,“道友不必太在意。”

丁弘簡直氣極,咬牙道:“林驚潮這個樣子,聞道園遲早要完。”

“不一定,雖然趙奕有傷在身,但聞道園新晉大乘的萬修明不是來了嗎?”有人插話,“聞道園日後大乘期只會越來越多,還愁沒人管事?”

“不提這個,”卻是旁邊的無名法師開了口,“丁長老,我聽說萬象門有關于人魔雙血的新發現?”

“如今人間活着的人魔雙血只有澹寧一個,”他說,“趙子淵兩百多年前就被剿滅,如今關于人魔雙血的消息是從何而來的呢?”

不知為何,丁弘的臉色更差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陰沉着臉嘶聲道:“我們把趙子淵挖出來了。”

周圍一片唏噓之聲。

趙子淵魔化之前在萬象門學習修煉,魔化之後肆意屠殺萬象門弟子。幾個大乘期剿滅他後,雖恨不得将其挫骨揚灰,卻還是念在舊情的份上,給他一塊安葬之地。

生死大限是所有修士都不願提及的話題,更何況是被刨墳掘墓。一時間沒人接話,各有所思地沉默着,唯有無名法師嘆了口氣。

“善哉。”他道,“當日趙子淵一事,傷了你們的心,如今為了修真界又不得不如此,萬象門當真不易啊。”

“那……陳掌門今次如此重視這件事,”半晌終于有人道,“想必是從趙子淵身上,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丁弘卻沒回答他:“人魔雙血必定魔化,澹寧都大乘期了,沒有其他發現,你們就敢放他在眼皮子底下逍遙?”

“你們難道忘了趙子淵嗎?”他厲聲問。

無名法師雖是個出家人,但眉頭卻渾不像抛棄塵俗的樣子,随着對話越皺越緊。

“師弟!”丁弘這一聲驚動了另一邊的陳忠,對方走過來,無奈地喝止他,又對其他人道,“剛剛丁師弟提的趙子淵,确有此事,讓我與大家細細道來。”

衆人紛紛點頭,無名法師嘆了一口氣,跟着一起去聽陳忠的解釋。

澹寧覺得自己明白了,為什麽朝妖山作為一座普通的人造山,會被聞道園視作聖山上百年;為什麽朝妖山會毀,林驚潮覺得沒什麽關系。

只因為真正的關鍵不在于朝妖山,而在朝妖山的地下。

這裏簡直是一座守衛森嚴的寶庫。

兇險的禁制一道接一道,每走幾步就是一個新的關口。越往裏走,禁制和法陣就越陌生、越脫離修真功法,處處透着純粹的妖族氣息。

澹寧跟在林驚潮身後,神色也愈發謹慎嚴肅,怪不得周睽之前幾番嘗試都混不進來。

周睽在進來後不久就蹤跡全無,只剩澹寧一個人手裏拿着一個陣盤。

林驚潮走在澹寧身前半步,沒有向前走,反而一直小範圍地在原地兜圈子。

要在一個大乘期的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并不是易事,周睽和他研究小半個月,才粗制成了他手中的幹支回轉陣。

幹支回轉陣能小範圍地混淆時間和空間,只要陣中的人沒有被幹擾,就能強行淡化他們感覺上的時間流動和行進中的空間感。

林驚潮對周睽的離開一無所知,偶爾還和他們說一兩句話,自以為是在相互聊天。

澹寧一句都沒敢回,手上的陣盤和掐訣一刻都不敢停,只要差之毫厘,林驚潮立刻就能發現不對,讓他們今天出不了聞道園地下的門。

但即使這樣,最多也只能瞞一刻鐘的時間,拖得越久,被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

澹寧時不時心焦地瞄幾眼周睽離去的方向,所幸周睽沒走太久,很快就回來,對澹寧點點頭。

澹寧松了一口氣,撤去陣法。

“妖族傳承下來的這些法寶其實很多都沒什麽大用,”林驚潮絲毫不覺,還在絮絮叨叨,“畢竟妖族修煉和修真界又是不同的路子,其實這兒都好久沒人來過了。”

周睽淺淺一笑:“是啊,你之前說得不錯,這些東西的使用條件太為苛刻,倒不如傳承中的其他部分有用。”

“到了,”又走了一段路後,林驚潮在一扇門前停下,帶他們進去,“應該就是這個,上古傳下來的神器。”

門內是半人高的銀白色石器,粗看像個磨盤,離近了有些像修真界常用來檢測弟子資質的圓盤定星秤,卻更精細,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刻痕和咒文。

“妖族文字。”看到澹寧好奇又緊張的目光,林驚潮解釋道,“有點古老了……不過我能看懂。”

他咬破指尖,滴了幾滴血上去,石器就發出亮藍色的光來,上面的咒文也跟着移動,顯現出新的模樣:“用起來也很簡單,法訣我會在這邊念,你只需要滴血上去。”

“這個光……”澹寧盯着石器發出的藍光,緊張道。

林驚潮擺手:“不用在意這個,妖族喜歡發亮的東西,這光就是用來裝飾的——具體情況要看咒文。”

澹寧看了周睽一眼,後者面色緊繃,肯定地對他點頭。

澹寧深吸一口氣,手中現出黑白兩色的短刃。他劃破手指,幾滴鮮血順着石器的凹槽流進去,在凹槽最底部的小坑裏沸騰了一瞬,随即被石器全部吸收。

石器剎那間光芒大盛,現出赤紅色的光來。

上面咒文的變化澹寧看不懂,他幾乎不敢呼吸,誠惶誠恐地去看林驚潮的表情。

林驚潮比他要輕松随便得多,瞄了一眼咒文,咦了一聲。

“不對啊,”他奇怪道,“為什麽它說你是個魔族?”

澹寧心猛地一沉。

他大腦一片空白,只聽到自己問:“什麽意思?”

“這天地守缺盤顯示你不是人啊,”林驚潮看着咒文道,“你的血脈就是純正的魔族血脈。”

澹寧僵立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可能,”只聽周睽說,他在這個時候依舊冷靜,“澹寧不可能是魔物,我能感受到他血脈中人族的成分,你确定結果準确嗎?”

“應該準吧,”林驚潮說,“要不你再試試?”

澹寧立刻對着自己又來了一刀。

黑白短刃無比鋒利,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竟在手掌處拉開一條足有兩寸多長的傷口,再深就要見了骨。

鮮紅的血流成一條蜿蜒的河,石器顯出的依舊是赤紅色的光。

他放下手,絲毫沒有顧及自己還在流血,定定地看着林驚潮。

第 8 章 吃了個果子4

吃了個果子4

柳輕卡殼後,淩殊不解地朝柳輕看了過去,卻見柳輕怔怔将目光轉向了左清焰,便也順着方向帶着疑問看向了他這位力量兇猛的未婚夫。

左清焰一開始只以為是有精怪異物作妖,但将淩殊帶起之時卻又覺不對,是以他打量了許久,此時才終于确認水中異樣。

見淩殊望過來,左清焰一頓,回應了淩殊了疑問,也證實了柳輕的猜想:

“是惡鬼。”

柳輕看到左清焰說出“是惡鬼”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盯着左清焰十分難以置信。

搞什麽,惡鬼這玩意兒不是後期大BOSS黑化的時候才會出現嗎?!

現在這反派苗苗都還是個小白花兒,惡鬼出來幹嘛啊!?

左清焰覺得柳輕有些怪異。

這位平日裏看起來大大咧咧的三師妹既猜出來,為何會看向他?難不成她知道些什麽?

亦或是她猜的不是惡鬼?求助于他解惑?

那現下又為何這樣看他?

不過此時顯然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左清焰話音落地,眼神瞟過柳輕一圈兒之後,便迅速重新攬住淩殊飛身離開,只給後面幾人留下穩穩當當一個字:

“跑。”

左清焰對此一直有在關注,可鬼界封印自十七年前松動破裂、又被衆仙門師長以獻祭之舉合力重封後,便的确再不曾聽說過有什麽異動。

人間與仙門也都并未聽聞有惡鬼出世的消息。

如此一來,這裏的惡鬼,便只能是在本次秘境開啓之前就已經存在于秘境之中的。

衆所周知,遠古神明舍身消散後,神澤布滿大地,而後人間有了靈氣。

仙由凡人修行正己之身而成,鬼由凡人亡後不散之魂而聚,皆取靈氣為己用。

這是修行入門第一課。

但界清秘境此前從不允凡人進,古往今來,沒有凡人枉死便無法生游魂,沒有游魂相争又哪裏來的惡鬼。

也就是說,這裏的惡鬼必定是外來的。

然而此前距離最近的一次秘境開啓,也是百年之前。

左清焰跑了之後最先反應過來立即跟上的,不是清楚惡鬼代表什麽的柳輕,而是對此一無所知的劉白。

不管那是個什麽玩意兒,龍傲天都跑了,他一個腿子不跑等死啊。

緊接着柳輕垮起個哭喪臉也迅速反應過來,蹿出之時還不忘一手一個、拉上剩下的兩位愣怔懵逼中的師姐妹:“快跑!”

一行人馬不停蹄跟在左清焰身後飛速移動,有的是自己也想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而有的卻啥也不懂只是看大家都跑也就跟着跑。

然而左清焰是金丹中期,他們幾個除了宋小小前幾天剛剛意外突破金丹之外,都還在築基期,于是很快便被左清焰拉開距離。

劉白此時腦子轉得飛快,見勢不妙,便立即高喊出聲:

“大師兄!等等!也帶帶我啊!大師兄!”

帶一個是帶,帶兩個也是帶嘛。

何況他好歹也是個築基,只需要搭把手就能輕松蹭上,又不會費左清焰什麽力。

見左清焰如此嚴肅重視,甚至下一秒還直接召出了佩劍禦劍疾行,像是真的逃命一樣,而劉白也如此激動,雲夢終于壓不住疑惑,邊全力追趕邊詢問前面的柳輕:

“三師姐,這什麽情況?”

要去哪兒啊?她只是個築基前期,可飛不了太久……

柳輕自己也是一肚子疑問和苦水不知往何處倒,被問及卻只能稍稍提點:

“你傻啊,這惡鬼少說也在界清秘境待了百年,誰知道修煉成什麽樣兒了,便是最差,也不可能比你我這區區二十來歲的築基弱吧?!”

實際上柳輕也才穿到這個世界沒幾天,自己言行舉止都還有些小心翼翼怕被發現,所以壓根兒沒有關注別人的行為有沒有異常。

在她看來,這些人都是本世界的土著修仙弟子,自然該明白一些大世界的常識設定,比如左清焰顯然就很明白。

是以柳輕完全不曾想過,這兩人會對“惡鬼”壓根兒沒有概念。

雲夢聞言登時恍然大悟,但其實心裏的明白程度只有:

不記得原著中有什麽能搞死正道魁首的存在,聽起來是一個很厲害的怪物類型,難打。

但是左清焰都在這兒,想必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肯定能平安度過。

而宋小小反而産生了更多疑問:修仙的人,還怕鬼??

是她看漏了什麽嗎,怎麽主打那幾個主角之間感情糾葛的文裏,還有鬼這玩意兒?

至于劉白……

劉白沒有聽到後面的談話,他見左清焰稍稍慢了一瞬,便拼盡全力嗖地竄上去抓住了那把玄天宗弟子劍的劍柄,吊在左清焰腳底下蹭飛。

還松了好大一口氣:終于蹭上了。

……

左清焰慢那一下卻不是因為良心發現、或者突然憶起同門情誼想做一個好大師兄,而是突然發現淩殊的臉在疾飛中被頭發割傷了,他在分心調整姿勢。

随後宋小小帶着柳輕和雲夢猛然發力,也趕上了抓住劉白這個尾巴。

遠處有散落的仙門弟子便見空中一道光影咻——地閃過,仔細看卻似是一長串什麽東西,再要細看卻離得太遠、看不清了。

忙于躲避的一行人并不知,溪石底盤桓着的惡鬼将将從千年沉寂中恢複了一點點意識,才冒了個泡兒,就又被一陣莫名的臭氣熏暈了。

左清焰一行人飛遁許久,直到好半晌都再未察覺到那惡鬼氣息後,他才落到了一片感覺上比較平和的山林中。

若是他自己一個人,倒是還挺想會會那惡鬼,看看結局跟十七年前會不會有什麽不同。然而他帶着淩殊,便莫名不願如此行事。

一串兒人在地上穩住身形之後,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裏都是各自看不懂的複雜。

只有劉白率先從風中淩亂的狀态中脫離出來,上前幾步笑嘻嘻拱手:“多謝大師兄!”

絲毫不知道方才是怎樣的情況。

而後宋小小三人也上前拱手道謝。

淩殊平穩了呼吸之後掙脫左清焰變為松餘的半扶,欲下蹲行禮,鄭重答謝左清焰的救命之恩:“多謝大師兄…”

淩殊是不懂仙門事宜,亦不知左清焰是抱着何種心思,然而卻非常明白“惡鬼”意味着什麽。

十七年前惡鬼出,短短一月,人間失半數。

僅憑左清焰第一時間是帶她走而沒有抛下她,無論過程中如何奇怪,她都是要感謝她這個未婚夫的。

但淩殊下蹲到一半便被左清焰扶了起來,他看起來又像是十分正人君子,神色坦然、口吻嚴謹:“郡主與我,不必如此。”

緊接着不等人反應,又狀似從來沒有異樣般看了眼天色:“我們先找個地方修整一番。” 說話間還順其自然打量着周圍。

劉白卻沒被忽悠,穩穩抓住重點,一下子暧昧挑眉,很是做作地眨了下眼:

“大師兄你忘了,她這半年是小師妹,可不是什麽郡主~”

大師兄跟小師妹,啧

剛剛還抱着飛,啧

龍傲天秘史,啧

可惜左清焰與淩殊并不懂“大師兄”跟“小師妹”這種稱呼的暧昧情節,接收不到劉白想傳遞的意思。

何況淩殊心裏明白,左清焰是故意這樣說的。

似乎像是為了解釋他的種種“過分”行為,比如情急之下的貼身擁抱,比如飛劍之上的壓她入懷,又比如,為何待她與他的師弟師妹們有所不同。

因為畢竟是未婚夫妻,寬泛點來看也算不得什麽。

淩殊無心再思考過深,總之目前也只能先這麽相處着,默默地與左清焰達成一致,随後便也環顧四周查看起所處之地來。

左清焰沒有回應劉白,反倒是另外三個師姐妹默默根據自己既定的印象,磕了一嘴奇奇怪怪的味兒。

為了緩解尴尬,劉白也順勢加入了探查情況的隊伍,邊四處張望邊提出心裏的問題:

“大師兄,方才那惡鬼是什麽情況啊?”

柳輕三人紛紛豎起了耳朵。

淩殊腳步一頓,她也很想知道。

聽聞十七年前是由許多德高望重的仙長舍身獻祭,才最終重設封印将鬼界壓制住,難道這麽快惡鬼便要卷土重來?

若是如此,人間現在是否也……

左清焰長得高,一米九的個子現在還站在幾人中地勢最高的地方,聞言側身回頭,衆人反應便盡收眼底。

他略有所思,眼神半阖了一下,筆直長睫遮住眼底餘光,而後擡眼看向半空來處,随即才面向衆人,表現得十足像個傳道解惑、肩負重任、心系天下的正道大師兄:

“據聞,千年前有十大惡鬼,其中九位于千年前的仙鬼大戰中煙消雲散。而十大惡鬼之第一惡鬼、只差一步便要成為新一任鬼主的惡鬼留衣,”

柳輕在左清焰說到“鬼主”的時候內心猛地一個咯噔,臉上不自覺皺了一下。

幹嘛呀,原來大BOSS這會兒就已經對鬼界的事情這麽了解了?!

他知道鬼主,還知道留衣!

可他現在明明還是玄天宗人人敬重的大師兄……

她滴個神啊,她有個瘋狂的可怕想法:

這小白花兒不會是裝的,實際白切黑吧!?

左清焰眸光微閃,沒有停頓地繼續往下說完:“卻于大戰前不知所蹤。”

宋小小和雲夢從左清焰開口便聽得十分迷惘,後面更是越聽越糊塗。

什麽情況,怎麽還涉及到千年之前了?

仙鬼大戰這種一聽就是劃世紀的東西,有在原著中出現過嗎??

這個世界,還有那些玩意兒???

第 10 章 ☆、錯覺

“我要讓他們記住我,即使是憎恨,即使是恐懼,只要能深入人心,無論怎樣的形象,我都要在他們的心上留下痕跡。百姓是健忘的,無論多麽天翻地覆的改朝換代,十數年之後,他們就會忘掉,因為那是天家輪替,和他們天高地遠,他們只會埋頭營造自己的家庭。只有讓他們切身體會到這場變革的沖擊,他們才會意識到,這場宮變,波及面是整個國家,天家的事變,對他們也會有影響。他們記得住我,記得住妫姓一族所受的恥辱,我今後的路才能放手去走。為了這個,就算扼殺自己內心掙紮的那個自我,也在所不惜。”

這是主子迄今為止對我說過最長的話,他第一次對我坦誠,他的謀略,将他自己的名望都搭了進去,但他不在乎,他用對自己最殘酷的方式,開辟出一條注定荊棘遍布的前路。

他阖上的雙眼已不見那刺骨的寒光。但我的思維總忍不住飄蕩回數個時辰前那在他眼裏肆意蔓延的火光。

當時我們連夜出了村子,不知是不是我的心境——或者說是主子的心境大不相同,與先前倉皇亡命不同,一掃之前的茫然,這一次仿佛比之之前更有一種宿命之感,仿佛走得更加堅定,仿佛我們的前方确确實實是我們需要去的目的地。當然還有一個區別,就是少了一頭老牛,容六把它拴在宦家的門前,可能是當時混亂之下,它咬斷繩子逃走了。

出了山村我們沒能走多遠,因為主子突然暈倒了,一摸他的額頭,那溫度火燙得吓人。當時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我們只能找一處山洞以藏身。

主子高熱來勢洶洶,那熱度讓我們都措手不及。我讓容□□處去找找有沒有人家,自己只能在山洞裏急的團團轉。萬幸,山洞旁有山泉水滴落,雖然不多,但是聊勝于無。我搜索全身,發現連一條手絹都找不到,這才頭一次責備自己缺乏女兒心性。想着撕下衣衫上的布,卻猶豫了,我只有身上這一件一套衣衫,破壞了就麻煩了,思忖之下,我将上衫脫下來,接住那點滴山泉,直到全部濡濕之後,才返回去,主子的臉已經泛着病态的潮紅,呼吸略有些紊亂。 我将濕透的衣衫擰出的水接在主子的唇上,他的嘴唇幹燥得都有些爆皮了。擰幹了之後,我再跑出去接,如此往返三遍,主子眉頭才稍許松散下來。

當我第四次打濕衣裳,轉過頭卻發現主子的眼睛睜開了,那雙拉滿血絲,卻依舊通透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那目光與平常不同,有着少見的恍惚,帶着些模模糊糊的微妙情緒。它投向我,平靜荒蕪,但跳蹿在那眼底的篝火火光,卻詭異地分外清晰。恰逢外間夜風襲入,火苗倏然伏偃,漂浮在那模糊目光上的唯一一星明光一剎間消失不見,只剩下漆黑空洞——讓我心裏一緊。我手一抖,衣服掉到地上,我連忙撿起來,指尖尚未碰觸到衣服,主子突然發聲了:“你不是還有衣裳嗎。”

我擡頭,火堆的火苗已經重新漲起,但卻印不到他眼中了——他将目光移到山洞頂部,用因高熱而幹澀喑啞的聲音重複一遍:“你不是還有衣裳嗎,再脫一件,用那個。”

我全身顫抖:逃亡路上容不得講究,我們三個都只有身上的一套秋裳,我剛剛用了自己的外套,現在只有夾層的中衫,若再除去中衫,那便只剩裏面的亵衣了——一個女兒家,怎麽能讓自己只着亵衣現眼于人前?

我顫抖地:“……主子……?”

主子定定地望着洞頂,默默不應聲。

我閉上眼睛,深深呼吸,顫抖着雙手去解開自己的衣帶,一根,兩根,三根。

當我将衣衫褪下肩膀的時候主子再次開了口,他說:“行了,停手吧。”

我連忙穿回了衣裳,撿起掉在地上的外衫,拿到泉水底下細細地沖刷幹淨。我拿着浸濕的衣裳給主子擦臉,主子轉過眼睛,目光停在我的臉上。我低下視線,不與他的目光相接。

“為什麽不反抗我?你明明不願意。”

我的手一頓,旋即繼續:“您是主子。”

他冷笑一聲:“惺惺作态。明明那時候,你叫過我的名字。”

我委身跪下:“未九僭越,請主子下罪。”

他目光在我頭頂轉了一圈,片刻後嘆息一般說:“你一直這樣把自己藏着掖着嗎?你不覺得累嗎?”

“……未九驽鈍,未九不明白。”

“你明白。未九,你很像我,所以你一定能明白。你只是不敢讓自己明白。”主子擡起我的下巴,目光深不見底,“你在害怕什麽?”

我被迫迎接他的目光,讓他那仿佛能穿透心髒的目光直直地望進我的眼底。我的心髒在他太過于柔軟的目光下蜷縮成團,我不由自主地掙脫他太過灼熱的手指,然而,他的手指倏然收緊,他的五官無限制的在我眼前擴大,我看着他過分漆黑的眼珠裏清洗出來的我扭曲的面容,從心底裏生出森然的恐懼來,然而就在一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觸感前所未有地沖擊了我。像是一只蝴蝶停留在我的嘴唇上,撲打着它柔軟熾熱的翅膀。

我瞪大了雙眼,但眼前一片白光,看不到任何東西。陌生的吐息輕輕拂在我的臉上,我只能感覺到臉上的汗毛順風伏偃,然後争先恐後豎立起來,頭皮如同豆腐入油鍋一般炸開來,腦中空白一片——我記不起什麽是恐懼,什麽是震驚,甚至連此刻嘴唇上的觸感,我都覺得遙遠。

我只感覺耳朵裏灌滿了風,轟隆作響。

恍惚中,他的面孔拉遠了一些,但又不太遠,他嘴唇張合,氣息傾吐在我的臉上,所以我幾乎聽不見他的聲音,然後他笑了一下,我看不太清楚,但模糊中我感覺他笑得很不尋常,至于不尋常在哪裏,我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等我找回了自己的思維,他已經閉上眼,看似安詳地睡着了。視線下滑,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我的手指,松松的攏在主子的掌心。

我感覺臉上熱了又冷,冷了又熱,耳朵又在電閃雷鳴。

我緩緩的将自己的手指抽出來,然後飛快的握在另一只手掌心,指尖殘存的熱度灼燙掌心。

我逃似的跑到洞外,被黑暗包裹的瞬間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氣。我握着自己的手指,将它藏在黑暗裏,冷風一點點帶走它的溫度,熱度完全消失的那一刻我忽然醒悟似的,将它貼在我的臉頰,但只餘下森冷月光的冰涼溫度。

我悵然若失,夜風拂過,驚動了叢叢草木,我的心随着那起伏的蟲鳴聲被夜風帶到東邊、帶到西邊……

“……姐、阿九姐?阿九姐!”

我被驚醒了一般收回了散落在外的三魂七魄,轉頭看向搖晃着我的容六,她正一臉驚恐地看着我,見我終于回神,長抒了一口氣,責備我:“阿九姐你在想什麽哪?大晚上的穿着件單衣站在外面,你也想發個高熱玩玩兒是不是?你外衫呢?”

我臉紅地指了一指主子的額頭,容六将那件疊着降溫的濕衣服拿起來試了一試,罵我道:“阿九姐這衣服都已經快被烤幹了,你這樣捂着主子是嫌主子燒得還不夠高嗎?”

我慌忙伸手去拿衣服,觸手尚是濕潤,只是溫度不低,應該是捂得太久了。我伸手去試探主子的額頭,稍許降了些溫度,只是依舊燙得吓人。我忙問容六:“找着人家了嗎?”

容六搖搖頭:“這裏是一處荒山,方圓十裏內,除了七裏地之外的宦家村,再無人煙。”

我看看燒得人事不知的主子,再看外間略略泛白的天空,将衣裳遞給容六,告訴她:“用這個接些山泉水給主子冷敷,必要的話,用冷水擦拭他的身體,我出去找找有沒有藥草,有事暗號聯系。”

容六接過衣裳,擔憂的說:“可是你背上的傷……”

我搖搖頭:“無礙,主子要緊。”

出了山洞,我封住了自己的痛穴,直起脊背,發力疾跑。

如容六所說,這一片都是荒山,長着草木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邊。好在這裏有一條不甚蓬勃的泉澗,有水的地方不怕沒草,有草就不怕沒藥。我沿着山泉的徑流一路往上,令我欣慰的是,山泉越是往上越是飽滿,照着這樣的趨勢,至少在它的上游是一片草木茂盛的綠地。

天空越來越亮,日光慷慨地普照大地。我沿着山澗往上,行了大概有一個時辰,終于看到它與其他支流的交彙處,那是一片不小的綠地,我欣喜若狂的沖過去。

這片綠地若是讓宮裏面那群醫官們看見了,只怕那群老家夥能歡喜得把胡子揪掉——簡直是一片寶地啊!重樓、石斛、五味子……醫家奉之若珍寶的玩意兒,這兒遍地都是!我簡直要跪謝蒼天!

時間倉促,我抓緊挑了幾樣要緊的采,心疼的放過了那些罕見也難以采集的寶貝。我心中默念南無阿彌陀佛算你們今日走運主子的病情耽擱不得,不然我非得把這塊地皮都扒光!

采到了主子需要的藥材,我轉身就往回奔,在我轉頭的一瞬間,目光與兩注陰寒的目光接了個正着。

那明顯不是屬于人類的眼睛。我屏息與它對視,一炷香以後,它從樹影後面探了出來,看清它全貌之後,我霎時一身冷汗——那是一條搪瓷大碗碗口粗的巨蟒,纏在離我五丈遠之外的大樹上,身長估摸着能有三四丈。

它吐着血紅的三叉蛇信,一寸寸地接近我,我緩緩地将手探向腰間,拔出匕首。這條蟒蛇無毒,但是如此巨大的身形足夠碾死我上百遍。

它一寸一寸地向我靠近,在距我一丈遠的地方停住,擡起它巨大的頭顱,脖頸彎成一道曲弧,我心中一冷,這是它進攻的信號!

我慌忙提腳向後一連躍出三丈,見我身動,巨蟒繃緊身體張着血口朝我沖過來,那速度令人心驚!我堪堪躲過它的一擊,尚未來得及喘息,它的第二記攻擊就已經來了,我慌忙閃躲,避開了它的獠牙,卻被它的頭撞倒在地上。我掙紮着爬起來,沒跑幾步旋即被它的尾巴纏住,它卷着我将我送到它的嘴邊,我抽出匕首狠狠刺進它的眼珠裏,它吃痛嘶叫一聲,一甩尾巴将我拍在旁邊的樹上,我慶幸剛才封了自己的痛穴,不然這一撞我非得痛暈過去,那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啊!我滾落在樹下,然後馬上被那畜生再度卷起來,它像是改變了戰略,一次又一次将我摔在樹幹上,打算摔死我再下口。不知道是三次還是四次之後,我終于沒有力氣再掙紮。它将軟的像寸斷的粉條的我卷起來,再一次送到嘴邊,那腥臭的氣息瞬間将我籠罩。我拼盡全身的力氣,将淬滿劇毒的匕首□□它的下吻。“——呃啊——!!!!!!!”我爆出青筋,将匕首往下拉,一路從蛇吻割到蛇腹,腥臭的鮮血噴得我全身都是。

“轟隆!”巨蟒山崩一樣倒在地上,我被壓在它的身體底下,沉重的沖擊令我眼前瞬間一黑,然而,在我暈過去之前,我聽見一聲以秘法傳渡而來的嘹亮口哨。

——是容六!

——莫非主子有何不測?

我掙紮着将指甲摳入泥裏,奮力想要爬出這山一樣的屍體之下,然而鋪天蓋地而來的黑暗席卷了我的全身——乃至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1 章

“谕書敬讀,不勝欣慰。春寒料峭,善自珍重。而我今人在北漠,卻為赤日炎炎,望之黃沙壯闊,心生大美。

聞人說将欲有戰事,倍感擔憂。念之太平,尤為珍惜。

近來老爺夫人身體可好?和與此處恰與幼時玩伴阿奕相逢,天涯比鄰,喜不自禁。阿奕原是師父之幼弟,為人風趣可憨,如今操持起藥材生意,周年奔波。此信随附二錢山參,不為貴重,聊表微意。望請一必服下。阿禾向來身強體健,毋庸擔心。

阿紫與阿衍可好?上信而言夫妻二人甚為和睦,謹以至誠,和也欽慕許久,不知阿紫腹中可有動靜?若是添一丁,則是更佳。我甚喜小兒,若是長有年歲,便可由禾來教導。禾雖不敏,卻亦是廣知。阿紫問我尋的藥材我亦是奉上,此藥金貴因而我得之稀少,不知為何要用此味藥,可否告知一二?

北漠風月無邊,見此夫人恐要笑我不知趣。雖同江南景致相去甚遠,但江南居于詩情委婉,大漠則是雄渾寬厚。

諸不具陳。謹申微意。”

上一封信來時,我卻是意外收到了小山的手劄。并非同他們一起寄來,而是單獨一封。晏夫人也寥寥寫了幾筆小山如今的長進,滿紙張的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小山的信上什麽也沒有,卻是只是一個落款“晏千山”。

素白的一張紙,單寫了他的名字,倒是有幾分力透紙背的遒勁。

我不知他是何意。

擱筆寫盡,樓奕卻是湊着腦門似欲來看我的信。

我忙遮掩,他卻說:“我見信上有我名字,便想要一探究竟,哪知你這麽小氣。”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若是要看我信,那也應讓我瞅一瞅你寫了什麽。”

他似是想到了什麽,便就此作罷。

誰曉得他寫了些什麽東西,還需遮遮掩掩。我挑起話頭問:“你寫信寄給何人?”

“我兄弟們。”他甚是無趣。

細細一想,論排字輩來說,這厮真還有十七八個兄弟。

“你呢?做起了西席,倒是收了幾個徒弟?”

聞言一滞,道:“一個。”。

他笑:“那個徒弟也能喚我師公了。”

“你倒是想的美。”

“改日我帶你去二哥冢前,先去瞅瞅我那徒孫。”他自得其樂。

“你不過借了師父的光,便想要論資排輩,我怎的會認你這個師叔?”将信晾幹,放入信封裏頭。

“你從小就不講禮數,我也懶得同你争論。”他收好了筆墨,“玉女丘裏頭好些肉苁蓉,我還是搗鼓藥材去了。”

“肉苁蓉滋陰補腎,想來阿奕竟是要采這些草葉,探之究竟,也是尤為可憐。”我瞅着他聞我這話神色由紅變紫,倒也是極為有趣。

思之這滋陰補腎,幼時我還真是為師父考慮過此事。上文說了為何師父十八般武藝樣樣齊全,出将入相能文能武卻是讨不到媳婦。我思來想去,不外乎是這麽幾個原由。

一是山溝子裏頭盡是些山野村姑,師父瞧不上眼。饒是村花王師傅的妹子王阿花也是黑黝黝的,難得入目。

話說那王阿花,面似夜叉,可眸似桂圓,臉如扶桑。最俏的還是她那頭烏黑的頭發。王師傅說:“那是俺妹子從小吃何首烏長大的。”我心裏頭腹诽,若真是那樣,原來吃何首烏連頭也能吃得赤黑。以後師父貼心我的何首烏我便是一口也沒吃下。阿花人美心更美,瞧我師父的那神情我也是瞧在眼裏。師父丢給我的髒衣服,我也全讓阿花幫忙一道洗了,她自然是樂得跟朵花似的,還給我吃紅豆團子,以示嘉獎。

可師父對每個姑娘都是好言好語的,哪有瞧不上這一說。但還是單着身子,獨來獨往。

二是師父實為斷袖,不喜姑娘,偏好俊小子。

這麽一想我便是時常關注師父與村裏的小夥子之間的互動。可是別的倒是沒瞅出來,倒是覺得樓奕與師父還有這麽兩把子小暧昧。比如樓奕抱着我師父的大腿不肯放手,比如師父側着摟着樓奕睡。而我卻是孤零零地躺在一張小榻上,看着樓奕同我做鬼臉。

三則是師父病弱,這病麽,恐怕就是腎虛,以至于陽氣不足。

樓奕在山溝子裏待了一年便是回去了,在這期間的大半年裏,我們每日的功課便是識醫書,記哪些食材哪些草藥是滋補的。我字還認不全,頂多背背千家詩百家姓,而樓奕卻是比我強上許多,他一遍念着醫書,我便強記下來。為了給師父補這個腎啊,我是嘗遍山頭百草,硬生生地給自己長出了一臉胡子。

這北漠天黑得早,不到酉時便是一片混沌。比之白日的炎熱,怯生出了幾分寒意。樓奕同我在一處客棧下車,冷風吹入衣領,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樓奕見此便是回到車上取了一條披風交給我,讓我冷了便穿上。

我直接拿來披在了身上。

叫了一壺暖酒,一疊酥餅,兩碗牛雜面。吃完我與樓奕便是住上了樓。這裏的一間閣子與南方相比略小,隔板也極其簡易,而他住我隔壁,敲一敲這門板他就能聽見,即便隔牆說話,聲音亦是清晰。

而我另一隔間的住客卻是個愛打呼嚕的,我閉了眼翻來覆去好幾次依舊是睡不着。而這頭樓奕又敲了我門板,同我抱怨:“阿禾你還未睡吧?這是你打的鼾麽?”

“廢話怎麽可能是我。”我嘿嘿一笑,“你不會是想要我同你換一間床鋪?”

“我……”這樓奕顯然是不想換的,只是礙于面子也就不得不罷休,“好罷,同你換一間。”

起了身在過道裏碰見他時,卻是見他眼睛微腫,想來也是睡不好的樣子。我心一軟便說:“還是莫要換了。”

“起都起來了,幹嘛不換?”他卻是卯足了勁。

“不換。”我扭頭回了房間。

他叩了老半天我的房門,又是被其他住客抱怨:“吵個蛋啊!一起睡麽好了!”

我忍住沒反駁。

這導致的結果便是第二日在馬車裏昏昏欲睡,頭往四處磕,而那樓奕竟然還遞給我一個枕頭,“睡罷。”

可這搖搖晃晃颠颠簸簸的,睡了也極不舒服。不過總抵不過困意,将近午時,我終是睡着了。

醒來卻是發覺已經夕陽西下,而我頭不知怎地就靠到樓奕膝上,馬車停在黃土坡上,一輪血日有如車輪般大小,群山蒼茫,靜靜停駐。落日的餘晖鎏金,每一顆細沙皆似赤金,而烏焰的光澤在樓奕的眼窩之上用羊須輕掃陰影,在鼻嵴處以胎毫勾畫。

我沒有敢驚動他,亦不想破壞那我從未見過美好景致,血日殘陽,孤煙黃沙。

塞北無草木,烏鳶巢僵屍。泱渀沙漠空,終日胡風吹。除卻這樣的北漠,亦是有另一番祥和、安谧與雄渾。

不知怎地眼前濕潤,如此鮮豔、跳脫、荒涼,我倍感生之渺小。這般日暮沙漠垂,卻令我記起某小兒幼時射日,卻是遭人笑話。

血輪忽地一跳,卻是隐入了層層的霧霭,仿佛世間萬物都失了色彩,只餘灰白。

這裏是玉女丘。

只是見那天幕欲垂,星光點點,我才發覺,睡了那麽久,今天夜裏頭亦是困不着覺了。

翌日,起了個大早,趁着燦白的日光,卻真切體會到那裏的路有多為難走了。

玉女丘竟是一片沙漠中的綠洲。

而樓奕要尋的草藥,卻是長在那綠洲沿邊的灘塗泥淖裏頭。

正當我想要幫忙搭把手的時候,卻是發覺樓奕的車夫不見了蹤影,遂問樓奕:“人呢?”。

“我啊。”他漫不經心地回答,好似與他無關一般,“人早走了,車廂裏頭的錢財亦是被他帶走。”

你不難受,你有的是票子;我沒銀子,我可是心疼肉痛!

“還好之前那些藥材沒被順了去。”他卻是一副沒事兒人似的,兀自脫掉了上衣與垮褲,只餘中衣,将絹褲挽起,我被驚到,皺着眼忙問他做什麽。

樓奕笑了笑說:“那泥淖水渾濁,怕弄髒了衣服。”

于是我替他将外衣收好,立在泥潭邊上等着。樓奕踢了鞋子,光了腳踩進淤泥中,泥沒過他的小腿,而他越走越深。

陽光落在淺棕灰的泥上,偶爾晃過粼粼的光。而我一個不留神,樓奕已經距岸邊有十多丈遠了。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皆黑的一個背影。他忽的轉過頭來向我招了招手,手上舉着幾顆果子上面黏着污泥,見他摘取到了所要之物,我也興奮得點了點頭。

他似是笑得濃烈,大聲喊:“謝禾!”

我不明就裏地也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卻是猛地發現樓奕開始慢慢下沉,此時泥淖已經淹過他的的腰。

心裏一慌,可樓奕卻還是努力掙紮,想來他應是不知該如何應對,我吼着對他道:“萬不要動!”

“你莫要下來!我一個人可以的。”樓奕個蠢貨還在勸我,而他只餘胸口以上的部分露出在空氣裏頭。

“莫要再動了,”我焦炙而埋怒,“你會凫水麽?試着躺着浮起來!”

“我不會!”

混蛋啊!我也不會啊!

“你給我閉嘴!省點氣力罷!”也顧不得其他,奮力将他的衣服撕扯成條,試着打成結,一頭系在馬車上,另一頭綁在我自己腰上,慢慢淌着過去。

而我的手已經是被磨得通紅。

一步一步,腳下踩實了,方敢走第二步。

岸上的沙子分明極為灼燙,而潭中的泥卻是寒意逼人,冷意一直從我的腳底延伸到頭皮,在泥外的肌膚有些發麻。

我極其厭惡混濁不淨且又黏濕的感覺,全身不自在,卻又是忍耐着滑膩膩的淤泥透過衣衫依附在身上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泥水沒過我的胸口,我扶着繩索,擡眼向樓奕看去。

而他那處的河灘顏色尤為深,寸草不生,邊上布滿了是青灰色的水苔藓。他将頭仰着,我遠遠望去好似只瞅見他露出一顆頭來。

混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星期的校媒活動取消惹

所以又有時間碼字了……

不過馬上要期中考試了0 0我的英語快哭了……

刷分總不能刷個不及格吧我哭

對了,這篇文章有些別扭的語句、時空轉換方面我會慢慢改起來,但是劇情不會變動w

第 9 章

兩人重歸于好之後,好像和以前也沒有太大的改變。

柏翔川這個悶騷的男人,也就是讨好她的時候稍微放下了自己的高冷,等到她再回到他身邊,立刻又戴上了那高冷的面具,每天都一副表情淡淡的模樣,好似什麽事情都提不起他的興趣。

當然,如果他晚上也是那麽高冷寡欲,而不是翻來覆去的折騰她的話,曾雯霜指不定還能稍微高興一些。

臨到中午,曾雯霜摸出手機給柏翔川傳訊息,問他中午吃什麽。

柏翔川的回複雖然很快,但是一如既往的高冷,你看着辦。

曾雯霜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每次都說讓她看着辦,等她真的點了想吃的外賣,柏翔川就開始挑剔了。這個不好吃,那個不好吃,這個鹹了,那個淡了,難伺候得很。

好不容易吃個蝦,他終于不挑剔味道,又嫌棄難剝殼,非要讓她給他吃。曾雯霜無數次碎碎念,別人的戀愛,都是男朋友給女朋友剝殼,男朋友給女朋友點外賣……

哎,算了,誰讓她喜歡他,自己就多包容一些。

公司裏知道曾雯霜和柏翔川是戀愛狀态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秘書長,一個是特助先生,曾雯霜每天去辦公室和柏翔川一起吃飯都要路過他倆的辦公室。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兩人都是柏翔川的心腹,知道什麽事該說什麽不該說,對于每天中午的用餐事件保持了高度的統一性,沉默。

曾雯霜拎着打包盒上來的時候,秘書長和特助正打算去吃午餐。

“曾小姐。”秘書長含笑開口,“執行長在辦公室等您。”

“謝謝。”曾雯霜點點頭,大大方方的進了辦公室,反手關上門的時候還能隐約聽到她的抱怨聲,“你每天中午都不點餐,我點了餐你又嫌棄,怎麽這麽難伺候!”

秘書長和特助對視一眼,默契的笑了笑。

“最近執行長的心情好,我們的日子也好過。”秘書長說道。

“執行長的性子确實不算好接近的,曾小姐倒是厲害,能夠對執行長的冷臉視而不見。”特助也贊同的點頭。

“真的很勇敢!”秘書長感嘆一聲。

辦公室裏,勇敢的曾雯霜将袋子打開,一一取出包裝盒,揭開蓋子,招呼還在忙碌的柏翔川。

“過來吃飯了,你老是這樣,一忙起來就不準時吃飯。”

“所以你要提醒我,看着我,別讓我把身體熬壞了。”柏翔川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朝沙發走來。

“身體是你的,幹嘛要我來提醒。”曾雯霜嘟囔道。

“我是你的男朋友,以後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爹,你不管我?”柏翔川不滿。

曾雯霜無話可說,只能将筷子塞進柏翔川手裏,“吃飯。”

也就只有她,會嫌棄柏翔川話多了。

其實柏翔川真不算是挑剔的人,他雖然家世優越,卻并沒有什麽壞習慣。在國外的時候吃穿用度上總是有諸多不便,也沒見他有任何不習慣,但是一到了曾雯霜身邊,他就變了。

這也要挑,那要挑。沒辦法,被寵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

恃寵而驕說的,就是柏翔川這種人了。

曾雯霜念叨了好一陣子,倒是也習慣了柏翔川的挑剔,吃飯的時候任勞任怨,跟個老媽子似的。

等兩人吃完了飯,曾雯霜将盒子袋子收拾幹淨,就打算下樓回辦公室了。

柏翔川沒吭聲,只是皺着眉頭開始揉自己的肩膀。

“怎麽了?肩膀酸?”曾雯霜見狀,立刻走過來給柏翔川按摩,“都跟你說好多次了,身體要緊,別當工作狂,身體累着了多不劃算!”

柏翔川的腦袋靠在椅背上仰着頭看着曾雯霜。

她微微彎下身子,給他肩膀按摩的手微微使力,将他的酸痛一一除去。從這個角度來看,她臉上還有不太明顯的雙下巴,柏翔川覺得可愛得緊,忍不住伸出手去,像撓喵咪下巴似的輕輕勾了勾。

“你幹嘛!”曾雯霜皺眉。

“幹你。”柏翔川定定的回答。

曾雯霜沒當真,只是哼哼兩聲,“不要亂說。”

“你覺得我在亂說?”柏翔川突然一把手勾住曾雯霜的脖子,強迫她低下頭來,兩人的嘴唇距離不到三公分,曾雯霜清晰的從柏翔川的眼裏看到了欲色。

“你……你來真的?”曾雯霜慌了,“這裏可是公司!

“那又如何?這整個公司都是我的,包括,你!”柏翔川才不在意呢。

看到她,就想對她親親抱抱,根本舍不得放開,巴不得永遠待在她身體裏面才好!

曾雯霜想撐起手離開,只是手臂突然有點發軟,身子沒什麽力氣。

不僅僅是她對柏翔川的吸引力巨大,柏翔川對她的吸引力也是一樣的。

“給我,嗯?”柏翔川低聲誘哄。

曾雯霜的臉頰發紅,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你……白日宣淫,這樣不好!”

“可是我想你了。”柏翔川将旋轉椅轉了個方向,将曾雯霜一把拉進懷裏坐在他腿上,一手攬着曾雯霜的腰,一手拉着曾雯霜的小手,放在他身下某個突起的部位上,“它也想你了。”

曾雯霜的臉蛋爆紅,手掙紮着想要移開,“你混蛋,昨天晚上才……”

“柏翔川!”曾雯霜怒吒出聲。

好在辦公室隔音效果很好,不用擔心被外面的人聽見。

“乖,我先帶你去清洗。”柏翔川一把抱起曾雯霜朝自己的私人休息室走去,裏面有洗手間和浴室,“清洗後你就直接在這裏休息,等我下班。”

剛剛才被人撞見,現在要是離開辦公室,等于是昭告全公司的人她剛剛和柏翔川做了什麽,曾雯霜也确實沒那麽厚的臉皮。再加上中午消耗了這麽多的體力,她下午也着實沒精力繼續工作了,于是也不跟柏翔川争,任由他服侍自己清洗,又将她抱上床,輕輕哄着她睡了過去。

等确定曾雯霜睡着了,柏翔川才打開衣櫃随便找了一件白襯衫穿上,這才沉着臉出去了。

守在外面的秘書和特助都是蠢貨嗎?總裁辦公室是那麽容易進來的,連門都不知道要敲!

下午,整個公司從上到下都受到了執行長怒火的波及,人人繃緊了皮,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飯碗就沒了。

第 5 章 天才還是天生蠢才

懸崖邊三間木屋中,紫袍青年的驚喜歡呼不斷響起,紫陽丹的煉制,一直是困擾他多日的問題,曾經他嘗試過十多次,但最終卻沒有一次成功。

這不但讓紫袍青年白白損失了大量珍貴藥材,而且讓他的心情也變得越發浮躁,甚至連煉丹水平都比以前下降了很多。

而現在,有了林炎這個試藥者的幫助,他終于跨過了那最難的一關,成功煉制出了紫陽丹,将煉丹水平提升了一大截。

對于一個煉藥師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更加驚喜的事情了。

“本座真是個天才!”紫袍青年又誇贊了自己一句,緊接着從懷中又掏出了一顆黑漆漆的毒丹。

與以往的毒丹相比,這一顆有着明顯的不同,不但個頭大了一倍,而且顏色也越發的漆黑深邃,甚至剛剛暴露在空氣中,就散發出了一股刺鼻的腥臭之氣。

“把這個吞下去,然後告訴我你的感覺!”紫袍青年将毒丹遞到林炎面前,陰冷的眸子裏充滿了期待。

這顆丹藥本來是龍紋丹,由六種珍貴藥材煉制而成,每一種藥材都珍貴無比,當初為了湊齊所有的藥材,紫袍青年幾乎傾家蕩産。但是很可惜,紫袍青年最終煉制失敗,血本無歸。

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積累,紫袍青年又湊齊了兩份材料,但因為沒有把握,卻再也不敢動手。

而眼下,有了林炎這個試藥者在身邊,紫袍青年決定嘗試一番。

黑漆漆的丹藥躺在紫袍青年掌心,散發着濃烈的惡臭,那感覺就像是木屋中放了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

林炎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顆丹藥的毒性,恐怕比先前那些毒丹劇烈好幾倍,如果神秘綠寶石無法化解其中毒性的話,他恐怕就要兇多吉少了。

可是現在,自己還有別的選擇嗎?

“拼了!如果小爺不死,一定要讓這個草芥人命的家夥付出代價!”林炎暗中一咬牙,接過丹藥一口吞了下去。

轟——

仿佛是在食道內凝聚出了一團千年寒冰,深深的灼寒冷和痛頓時蔓延開來,林炎低吼一聲,全身劇烈顫抖,臉龐上很快浮現出一層白霜。

噗嗤——

僅僅是堅持了兩秒,林炎張口就吐出一團冒着白氣的鮮血,緊接着身形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見到這一幕,紫袍青年急忙追問道:“快說出你的感受,不然本座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啊……前輩……我……”林炎摔倒在地,瑟瑟發抖,“我感覺好冷……我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嗯?”紫袍青年頓時愣了一下,而後一拍腦門,幡然醒悟道:“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龍紋丹的兩位藥材龍皇草和冰淩花,必須要用陽金石進行提純之後,才能彼此融合,否則的話,龍皇草和冰淩花就會催生出一種寒冰劇毒!”

說罷再次盤膝坐在丹爐跟前,将一味味藥材拿出來,按順序投進了丹爐。

而這一次,紫袍青年的動作更加的小心了,龍紋丹可是比紫陽丹珍貴了許多倍,每一種藥材的價值,都足以湊齊紫陽丹的材料了,如果萬一出現意外,他哭都沒地方哭。

再者,對于所有煉藥師來說,龍紋丹的煉制,可是一個明顯的分水嶺,一旦成功煉制出這種丹藥,也就意味着煉藥師的水平提升到了嶄新的層次。

紫袍青年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煉制出了龍紋丹,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絕對會提升到一個頂點,甚至與天靈宗的長老比起來,恐怕也都是不相上下。

深紅色的爐火在丹爐中跳躍翻騰,一株株藥草很快被淬煉成液體,看上去五顏六色,如同一顆顆靈珠一樣懸浮在火焰上方。

紫袍青年滿臉緊張,小心翼翼地打出一道道印決融入丹爐,在一片滋滋聲響中,幾團藥液很快融合在了一起,然後慢慢縮小……凝固……

五分鐘後,兩顆核桃大小的丹藥已經初步成型,金黃色的丹藥表面,一道道螺旋狀的紋路正在蠕動、生成,仿佛一條條金龍一樣神秘而又靈動。

“終于要成功了!哈哈……本座真是個天才!”紫袍青年眼中滿是興奮,恨不得手舞足蹈,“師父曾經說我是個煉藥天才,他果然沒有說錯,等龍紋丹煉制成功,我的身份和地位,必然尊貴無比,哈哈……”

自信而又惬意的笑聲在木屋中響起,紫袍青年滿臉期待,期待着自己的煉藥水平提升一個境界,期待着自己成為天靈宗的尊貴人物。

砰——

突然一道悶響傳來,整個丹爐連帶着三間木屋一震,緊接着滾滾黑煙,就從丹爐口沖出,伴随着濃烈的臭味,很快充滿了整個屋子。

看着這突然出現的一幕,紫袍青年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他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幻想,在那一道悶響出現的瞬間,全部化為了泡影。

更加嚴重的是,這兩份龍紋丹的材料,早已透支了紫袍青年未來一年的收入,随着這一道聲響,他真的是血本無歸了。

“不!為什麽會是這樣?”紫袍青年的臉色漸漸扭曲,死死盯住丹爐口的黑煙,雙眼頓時變得血紅。

“咳咳……”漆黑濃煙中,林炎被嗆得眼淚直流,頓時沒法再繼續裝死了。

而這一道聲音,就像是點燃炸藥桶的一根火柴,紫袍青年猛然轉過身,用血紅的眸子瞪着林炎,咬牙切齒地道:“你怎麽還沒死?你為什麽沒有死?”

說罷不等林炎反應,直接将丹爐中那兩顆失敗的龍紋丹抓出,緊接着屈指一彈,将其中一顆射進了林炎的嘴巴。

紫袍青年實在是太憤怒了,丹藥失敗的打擊讓他簡直發狂,在這種暴怒的心情之下,他根本忘了考慮,為什麽林炎幾次都沒有被毒丹毒死。

漆黑的藥丸在林炎腹中化開,但其中蘊含的毒性還沒來得及爆發,就被神秘綠寶石瞬間化解,而丹藥中蘊含的精純藥力,也是讓林炎的修為節節攀升,讓得他被強化的肌肉,直接增加到了一百五十塊。

而且随着時間的流逝,這種增加的速度,依舊沒有停止的跡象,一百六十塊……一百七十塊……兩百三十塊!

林炎心頭暗喜,表面上卻裝作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前輩……這一顆丹藥好像沒有毒,我感覺到身體暖洋洋的,沒有任何不适……”

“什麽?”紫袍青年臉色一變,而後森冷地道:“你确定不适在騙本座?”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林炎連連搖頭,臉上盡是惶恐,“小人的命可是在前輩您的手裏,小人怎麽敢拿這種事情騙您?”

紫袍青年頓時露出驚疑不定之色,如果說這一爐龍紋丹煉制成功了,那為什麽會出現黑煙和刺鼻的味道?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可是,如果龍紋丹沒有煉制成功的話,那為什麽這小子一點事情都沒有?而且,這小子的氣息越來越強大,修為正在悄然提升,顯然這一切都和剛才那顆龍紋丹有關系。

“難道是我弄錯了?我先前煉制出來的黑色龍紋丹,都是成品?難道龍紋丹本來就是這個味道?”紫袍青年的想法出現了動搖,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如果那些黑色的龍紋丹真是成品的話,那他可真是虧到姥姥家了,龍紋丹的價值相當不菲,就連天靈宗長老都十分眼饞,可就在剛才,他居然連續給林炎吃了兩顆。

想到這裏,紫袍青年頓時有一種吐血的沖動。

不過現在可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現在正迫不及待地想要試試龍紋丹的效果,所以只是陰森地盯了林炎一眼,直接就地盤坐,将丹藥塞進了口中。

随着這個動作,林炎那略顯稚嫩的臉龐,突然露出一抹冷笑。

等了這麽久,終于等到機會了啊!

林炎一邊吸收體內的藥力,一邊觀察着紫袍青年,如同一頭冷靜的獵豹,靜靜等待着時機。

噗嗤——

大約兩分鐘後,入定中的紫袍青年猛然噴出一口黑血,白皙陰冷的臉頰,飛快爬上了一層黑氣。

這丹藥,有毒!

紫袍青年臉色鐵青,再想起先前林炎的反應,終于意識到了什麽:“媽的,你居然敢騙我!”

話剛說完,又噴了一口黑血。

“你說對了!小爺騙的就是你!”林炎冷冷一笑,一步步走向紫袍青年:“枉你還自稱是煉藥天才,連丹藥是否有毒都分辨不清楚,依我看,你就是個天生蠢才!”

“什麽?你找死……”紫袍青年氣得七竅生煙,一個卑賤的試藥者,先前還像也夠一樣求着他,現在居然敢如此羞辱他,真是豈有此理。

冰冷的殺意,突然從紫袍青年體內宣洩而出,整個木屋被殺意籠罩,溫度急劇下降。

可是,紫袍青年剛剛準備動手,卻是身子一顫,又吐了一口黑血,失敗的龍紋丹,毒性實在是太霸道了,即便是他,也感覺到生命正在從體內迅速流逝……

看着紫袍青年搖搖欲墜的狼狽模樣,林炎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你不是要刨我爺爺的祖墳嗎?你刨一個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