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殿下入井去,仙人乘轎來

“沿着這條街一直過去,是甲子殿,那是皇城的密庫,趙國的歷史與絕密,還有許多上了年紀的古董,都存放在那裏,不過那大殿之中看守極其森嚴,飛鳥難近。”趙石松指着一大片看似平平無奇的宅子,緩緩介紹着。

寧長久順着他指的視線望去,深門大宅,石獅燈籠,看守的人來來往往,井然有序,似也未受近日皇城動蕩的影響。

他的身邊,寧小齡揉着眼睛,尚且有些睡眼惺忪,方才她被師兄拍醒之後,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什麽,便被稀裏糊塗地拉了出來。

寧長久收回了視線:“好大的劍意和殺意。”

趙石松袖中的拳頭一緊,旋即笑道:“趙開國至今百餘年,甲子殿中自然藏着許多殺伐之器。”

寧長久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道:“師妹,你能感受到什麽嗎?”

寧小齡看了那深宮大院一眼,皺眉搖頭。

趙石松看着那玲珑可愛的小姑娘,道:“聽說昨夜這位小齡妹妹也遇了襲?”

寧長久點頭道:“也是她的人。”

寧小齡回想起昨夜的場景,心有餘悸道:“幸虧師兄即使趕到,拉了我一把。”

趙石松感慨道:“其實趙某一直想不明白,小道長這般修為為何要跟在寧擒水的身邊,你到底圖個什麽?”

寧長久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笑道:“昨夜哪怕我遲了些,師妹也不會死,這小丫頭厲害着呢。”

寧小齡愣了愣,她微低着頭,神色在那一瞬淡漠極了,眸底似有風雪漫過,又轉瞬平靜。

她擡起頭,莞爾道:“師兄說什麽笑呢?”

寧長久揉了揉她的腦袋,淡淡地笑了笑。

趙石松看着這對師兄妹,愈發覺得捉摸不透。

三人距離甲子殿漸遠。

趙石松地位尊貴,一路上衆人見了他總要行禮寒暄幾句。

寧長久便跟着停下來,靜靜地看着這座蘇醒中的古城。

出了皇宮城牆下的拱門,再行不遠,便可看見一座大湖,湖心霧氣氤氲,湖畔紅葉堆疊,湖邊有宮女投灑着魚食,湖面上漣漪四起。

趙石松笑道:“這是栖鳳湖,并非人為開鑿,趙本就建于崇山峻壤之間,殊為不易。”

寧長久回頭望去,那座森嚴輝煌的皇宮,便是靠着山勢而建的,而皇城的格局則要平坦許多,連綿的殿宇之外,市坊勾連,視線再往外拓展,村落要塞亦是分布有致。

趙石松回想起了什麽,長長地嘆了口氣:“原本過去,趙國也占據了南方的許多沃土,只是十多年前,許多都割讓給了榮國,為換取一時太平……可惜,後來因為襄兒殿下那事,也都毀了。”

寧長久指着大湖以南,問道:“沿着這條路向前,便是國師府了吧?”

趙石松點頭道:“嗯,前兩年國師還是滿頭黑發精神矍铄,如今國運凋敝,國師承的是國運,便也是歲将垂末的老态了。”

寧長久問道:“國師承的是國運,那那位巫主承的是什麽?”

趙石松道:“巫主一脈,所做的,主要是注解古奧典籍,傳承道法,還有便是守城。巫主對于皇城的權柄,僅次于陛下,所以皇城若被毀壞,巫主也會遭到反噬,當年血羽君禍亂皇城,出手鎮壓的便是巫主本人。”

寧長久有些不解:“國師承一國之運,巫主承一城之運?”

趙石松道:“正是如此。”

寧小齡在一邊聽着,小聲道:“那聽起來國師大人可要厲害許多。”

趙石松苦澀地笑了笑,沒有作答。

寧長久知道他還隐瞞着什麽,但畢竟事涉趙國絕密,沒有追問。

三人沿着湖邊走着,寧長久看着滿地飄零的紅葉,疑惑道:“書上記載 ,血羽君是半步紫庭的妖鳥,位格很高,為何會出現在趙國皇城?”

趙石松道:“趙國建城開辟了許多原本的荒蠻之地,或許那本是血羽君的領地,被無故占用,自然會引來怒火。”

寧長久問:“那頭血羽君可被殺死了?”

趙石松道:“只是驅逐罷了,巫主為此也受了很重的傷。”

兩人一問一答之間,走了不少路程,大湖霧氣如紗,身後朝陽的光透了過來,一束束猶如利劍,緩緩撥開清冷的霧氣。而湖岸的那頭,帶刀的侍衛來來往往地穿行着,他們交織的身影後,是大片殘破的廢墟。

“乾玉殿?”寧長久問。

寧小齡踮起腳尖望了過去,視線穿過高牆間的長廊,隐約只能看到那恢弘大殿崩塌的一角,哪怕時隔許久,那一路上裂磚殘瓦都帶着濕潤的殺意。

趙石松一手握拳身前一手負後,目光中盡是悵然慨嘆之意,那曾被當作聖地奉養的殿宇,如今在一場滔天大火之後,也終未涅槃出鳳凰。

“可惜從未見過娘娘一面,娘娘天人之姿也只能從襄兒殿下身上窺見一二了。”

寧長久抱拳道:“多謝親王殿下一路解惑。”

趙石松擺了擺手:“與小道長救命之恩比起來,算不得什麽。”

寧長久道:“接下來我想與師妹走走看看,不礙事吧?”

趙石松道:“自然可以,只是方才我說的那些密庫重地,小道長萬不可擅闖啊。”

寧長久道:“我有分寸,那些地方自然是避而遠之。”

趙石松神色忽有些為難:“那親王府……還有那唐雨,我……”

寧長久道:“按照約定便可,不要再插手此事了,趙襄兒應該也無暇顧你。”

與趙石松別過之後,寧長久和寧小齡便在湖邊慢悠悠地走着,遠處是古老的宮殿,近處是潮濕的落葉,天邊金光乍破,湖面霧氣漸散,泛着零星金色。

寧小齡簌簌地踩着落葉,雙手抱臂,攥緊了稍顯單薄的道裙,稚嫩的臉頰凍得微紅,她又朝乾玉殿的方向望了一眼,眉頭微蹙,不知想着什麽。

“師兄啊……”她視線順着皇城高高的城牆移動着,悠悠開口:“你此刻究竟是什麽境界呢?”

寧長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笑着搖了搖頭:“境界不過是人們的編排臆想罷了,就像一杯水,空杯時是空杯,倒上了一些水便是有水,水倒得溢出來了,便是滿了……人們在那個倒水的過程中,為了方便記錄,便在上面刻下了許多尺度作為标記,作為一個個裏程碑,我覺得那沒有意義。”

“為什麽?”寧小齡有些不服。

寧長久道:“因為水終究在杯中,只有當水跳出了杯子,開始尋找一個更大的容器,那個節點,才是真正意義上境界的節點……”

寧小齡悠悠嘆了口氣,苦笑道:“可是師兄,你有沒有想過,世間大部分的修行者,究其一生都無法見到杯子的邊緣。”

寧長久停下腳步,想了一會,道:“嗯,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連修行都只是空中樓閣,但是師妹你不同,你既然能結出先天靈,便已在萬人之上了。”

說着這些,寧長久想起了如今這副身軀,心神稍黯,想着不知如今的自己,究竟能走到哪裏?

寧小齡也想起了自己那只老鼠大小的斷尾狐,很沒信心地鼓了鼓腮,她擡起頭瞥了寧長久一眼,好奇道:“師兄可有先天靈?”

寧長久猶豫了一會,才緩緩吐出一個音節:“有。”

寧小齡身子一震,幾乎脫口而出道:“是什麽?”

寧長久平靜地看着她:“我的先天靈,不見了。”

寧小齡一時間有些木然。

先天靈一旦出現,便與氣海連為一體,若是先天靈被強行拔除,那麽氣海也會随之破碎淪為廢人……

那天晚上,他到底經歷了什麽?此刻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寧小齡一陣膽寒,心中那份恐懼她已壓了許久,此刻更如碾過皮膚的針,讓她身心發凜。

她狀似随意地問道:“先天靈好端端的怎會不見,師兄是記岔了吧?”

寧長久輕輕搖頭,沒有作答。

那段遙遠得近乎虛假的記憶裏,他所記得的最後一幕場景,便是一道皎潔到極致的劍光刺入心口,那最極致的劍光之外,是一張最淡漠也最美麗的面容。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師父。

模糊的記憶裏,他隐約見到自己的先天靈被她生生拔出,一劍斬斷。

她似乎對自己說了一句什麽,那句話好像很重要,但是他無法想起。

那一世的記憶至此戛然而止,之後一直到在這具身軀中蘇醒,他只隐約記得,自己在一個墳場般荒涼的地方困囚着。

他不再去想那些,目光眺望着趙國的城樓,朝陽初升的光映照着這座城市的古老,望上去像是一頭暮年的困獸。

“你喜歡這座城嗎?”寧長久忽然問。

寧小齡在湖岸邊坐了下來,水面中映着她嬌小美麗的影子,她淡淡道:

“我才來幾日呀,哪裏談得上喜歡和讨厭?”

寧長久道:“趙國這百年,想來過得是很艱難的。”

寧小齡點頭道:“榮國與瑨國兩頭餓狼時時盯着,哪怕自己割了自己許多肉,又哪裏喂得飽他們?”

寧長久笑道:“那你知道百年之前,為何趙國能在他們之間,硬生生開辟出一塊自己的國土?”

寧小齡道:“那時我還沒出生呢,我哪知道?”

寧長久笑道:“因為有仙人相助。”

寧小齡也笑了:“師兄也信那些傳說?”

寧長久道:“我曾經讀過一些人間王朝的典籍,那時我也以為是傳說,這些日子住在皇宮,我隐約覺得,那些傳說可能是真的。”

寧小齡輕輕晃着雙腿,道:“師兄說些什麽呢?什麽傳說呀?”

寧長久也在她身邊坐下:“那是趙國真正的立國之本,師妹年紀太小,此刻聽起這些可能有些唬人。”

寧小齡眨了眨眼:“沒關系,師兄與我講講呗?”

……

……

國師府的上空聚集着許多怪鳥,它們有的停留在屋脊上,有的振翅回旋在上空,但似是怕擾了府中的那位少女,竟是鴉雀無聲。

關于雀鬼的傳說在皇宮中引起了巨大的恐慌,昨夜趙石松遇襲之事也在小範圍傳開了,但趙石松自己的言辭很是模糊,只說是厲鬼索命,多虧了府上的小道長及時搭救,而那日巫主的出現與言辭,又将那雀鬼的身份,鎖定在了許多年前禍亂皇城的妖鳥血羽君上。

許多經歷過血羽君之亂的老人尚且心有餘悸,期盼着巫主大人再次出手,徹底殺死那頭妖鳥。

而知道更多內幕的人,則不相信血羽君的說法,他們最為忌憚的,還是如今暫住國師府的少女。

她如今握着國師府大陣的權柄,又事關國師性命,他們自然不好出手。

但是趙襄兒總有一天會出府的,所以私底下,許多人已經聯系瑨國緊鑼密鼓地準備了起來。在圍殺娘娘的那一刻,一切便已不可逆轉,只能一不做二不休,連同這位殿下一并殺了。

少女仍在府中,殺手卻已在路上。

而對于那些,國師府中的少女卻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清晨,趙襄兒醒來之後便沐浴更衣,換上了一身漆黑的絲質長裙,墨染的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背,一如蘊蓄着雨的雲。

彎彎曲折的回廊纏繞着古老的藤蔓,廊道一側,有一口苔藓枯黃的老井。

“此井連通的是栖鳳湖的地下泉,很是甘美,若你要沏茶,老夫給你泡一壺便是。”

廊道口,國師拄着拐杖立着,他的精神愈發萎靡,語調也愈發緩慢。

趙襄兒看着那口井,道:“井水不犯湖水,先生不必遮掩,其實我都知道。”

老人伛偻的身軀一震,握拐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哪怕他此刻靈力被封,杖尖下的地磚依舊出現了裂縫。

趙襄兒笑了笑:“像這樣的井,乾玉殿有一座,不死林有一座,皇宮裏也有一座。很小的時候,我聽到井下有鬼叫之聲,曾下去看過。”

老人凝視着她:“原來你都知道?”

趙襄兒道:“如今乾玉殿已毀,通往地宮深處的井也被封死,皇宮和不死林我如今都去不得,所以來了國師府。”

老人自嘲地笑了笑:“老夫還以為我這身風燭殘年之軀還能讓殿下重視幾分,如今想來,是我自大了。”

趙襄兒搖了搖頭:“老師不必自謙。”

老人嘆了口氣,心中的那抹猜測至此落到了實處,他語氣深重道:“你可知那地宮下的,究竟是怎麽樣的怪物?”

趙襄兒道:“我曾隔着火爐欄栅見過他,是頭很強很強的老妖怪,我這一生見過的所有殺手加起來也沒有它一半強。”

老人痛惜道:“那難道你不明白,趙國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它?若它逃離地宮,那整個趙國都将不複存在!”

趙襄兒平靜地看着他,緩緩說起了那段歷史:“娘親曾與我說過,這五百年前,天地間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數十頭妖力通天的大妖,除了十二位隐國之主,世間極少有能真正殺死他們的存在,而隐國之主受限于天地法則,無法直接幹涉世間,于是他們命使者前往人間,借人間的城國之運鎮壓大妖,而許多鎮殺他們的蠻荒之地并無國土,于是使者幫助人們在那裏開辟疆土建立城國,那便是傳說中的仙人鑄國。”

“這五百年前,陸陸續續崛起過許多國家,他們的立國之本,便是為了鎮殺這些禍亂天地的妖邪。”

“而百年之前,有一大妖逃逸而出,仙人逐殺萬裏,最終将它的肉身打碎在了岘臺山下,然後仙人以岘臺山立皇城,以四件寶物鎮國,‘趙’由此而生。”

趙襄兒一邊說着,一邊向着井邊走去,漆黑的裙擺在秋風中飄啊飄的,如一剪夜色。

老人的神情由激烈漸漸轉為落寞,他澀聲道:“即便如此,你還想要入井?你可知道它到底有多強大,它殺死你,不過是一個彈指間的事情。”

趙襄兒道:“那你也不會不知,它蠶食的究竟是什麽?趙國的地動,洪水,瘟疫,許許多多天災人禍究竟源自哪裏,先生承的國運,不會不知吧?”

老人蕭索道:“那又如何? 這些災難再難捱,也動搖不了趙國根基,既然這是趙國的立國之本,自然也是趙應該承受的宿命!”

古井邊落葉堆滿,如紅黃相間的墨,如鏽跡斑斑的劍。

秋雨過後井水漲了許多,她清麗的容顏在水中晃着,染着井水凝翠般的美。

她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道:“我想試着殺了它。”

老人看着她,近乎央求道:“襄兒……停手吧,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外面那些要殺你的人,我拼了命也替你攔着,只求你……”

趙襄兒打斷了他的話語:“我會還趙國一個清朗天下。”

說罷,她提起裙擺的前襟,握着那柄古傘,躍入了井中。

耳畔水聲如雷,老人一口氣猛得上提,手中的拐杖沒有握穩,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他按着胸口,頹然坐倒。

片刻之後,忽然有個侍從自閣中奔來,他匍匐在地,聲音慌亂到了極點:“國師……國師大人,不好了,國玺……不見了!”

老人怔了許久,他顫顫巍巍地撿起那根拐杖,朝着那口古井摔去,掩面悲痛道:

“瘋了……瘋了,都瘋了啊……”

……

栖鳳湖的湖水起伏着波光,皇城裏鐘聲遙遙響起之時,寧長久講完了那個關于趙國的傳說。

寧小齡認真地盯着他,神思稍稍拉回了一些,好奇問道:“我們的腳下……真的壓着大妖怪?”

寧長久道:“也許是真的,也許故事只是故事。”

寧小齡憂心忡忡道:“那如果有一天它從地下逃出來了,那可怎麽辦?”

寧長久擡頭望天,“那我只好帶你逃命了。”

寧小齡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那你到時候千萬不能丢下我啊。”

不遠處的官道上,兩列官員跪在道上,此刻城門已是大開,光線越過高高的磚牆照了進去。

遠處的拱橋上,寧長久再次見到了宋側的身影。

他的身後,一頂青花小轎無人擡着,卻憑空懸浮,均勻起伏着駛來,仿佛四周的空氣皆是湖水,溫柔地拖着那一葉扁舟。

此刻天地明亮,青花小轎垂簾挂幔,目光順着陽光望去,隐約能看見轎中有一綽約人影,隔霧看花,好似世外而來的仙人。

寧長久不為所動。

寧小齡卻怔怔看着,已然忘了言語。

第 8 章 章

第 8 章

謝曉影氣鼓鼓地把車窗搖下來,而後看向窗外,不再搭理這一中一少。

窗外的景色依舊如昔。

遠處青山疊翠,連綿起伏,在晚霞的點綴下多了份溫柔與缱绻;近處的池間小溪泉水叮咚,淺淺流淌。山風略過,樹上的蟬鳴、河裏的蛙叫競相傳來,好不熱鬧。

謝曉影也忍不住“咕呱、咕呱”了兩聲,自覺有趣得緊。杜斯年皺着眉頭看着她,真傻,但……還挺可愛的。他也搖下了車窗,看着外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景色,心頭也跟着柔軟了起來。

又一陣晚風襲過,暖暖的,但不至于太熱。很多農人一般會選擇在傍晚的時間裏出來做點農活,因為夏日黑夜來得晚,白天又是酷暑,所以只能在落日餘晖時出來做點事。

謝曉影伸長了腦袋,東張西望,手努力夠着窗外的野草,被謝愛國斥責了一聲後慫慫地收了回來。一旁的杜斯年發出了鄙視的笑聲,謝曉影皺了皺鼻子,回以一個白眼,繼續不搭理他。

杜斯年可不能忍受被忽視,剛準備找茬,就聽謝曉影驚呼道:“姥姥!姥爺!”

幾句呼喊,一聲大過一聲。

謝曉影把他爸剛才對她說得話忘得一幹二淨,努力朝窗外揮手,她居然看到了她姥姥和姥爺!兩老人家正在給農作物澆水,聽到謝曉影的呼喊,喜出望外,也朝謝曉影招了招手。

謝愛國也看到了,他将車停在了一邊。

車子才停穩,謝曉影便火速打開車門,撒了歡地往田野裏跑,跑了幾步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轉身跑了回來。

杜斯年以為她要拿什麽東西,準備幫她帶過去。誰料謝曉影居然牽起了他的手,急着說道:“走走走,帶你來就是體驗鄉間生活的,別想閑着!”

“……”

杜斯年無奈,跟着她小跑了起來。謝愛國在後面喊道:“你倆慢點,小心摔着!”

謝曉影太興奮了,杜斯年也怕她摔着,更怕她害得自己也摔着。這田地裏有石子,還有一些稭稈,不小心便能戳着自己,他可不想自己這張俊臉添了傷疤,遂在後面說道:“姐姐,你慢點好不好?”

謝曉影頓足,回頭看了他一眼,道:“瞧給你嬌生慣養的。”

杜斯年火大,剛準備反駁,便聽謝曉影姥爺道:“哎喲,我的乖孫女,你們怎麽現在才到呀?還以為你們今天不過來了。”

謝曉影放開牽着杜斯年的手,走上前,和姥姥、姥爺緊緊擁抱了一番,看着倆老人家鬓角又多了些白發,眼淚唰得就出來了,她嬌聲嬌氣道:“姥姥、姥爺,我好想你們呀。爸爸開車送我們過來的,所以路上慢了點。不過你們怎麽還在做農活呀,不是讓你們歇着別幹這些事了嗎?”

見謝曉影哭,姥姥也跟着哭了起來,她擦了擦謝曉影臉上的眼淚,道:“我們就是閑不住嘛,找點事做。娃放心啊,姥姥、姥爺心裏有數。”

謝曉影點了點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轉頭對杜斯年招招手。

杜斯年走過來後,謝曉影故意賣了個關子道:“姥姥、姥爺,還記得斯年嗎?”

姥爺道:“怎麽不記得呀,我們還沒老糊塗啊。小年現在是愈發俊俏了哈,像他媽媽。”

杜斯年難得羞澀地撓了撓後腦勺,跟着喊道:“姥姥、姥爺好。”

倆老人家就跟謝愛國一樣,對杜斯年喜歡得緊,畢竟這小子是很善于僞裝的,又長得那麽漂亮,而且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是一副誰都欠了他百十來萬的拽樣,裝巧賣乖時別提多招長輩喜歡了。

此時謝愛國也走了過來,叫了聲爸、媽,撸起袖子準備幫幹點活時,被岳父大人給阻止了。“行了,哪要你們幫忙呀,就這點事,我們什麽時候做都行。開了一天的車,也都累了吧,回去做飯休息吧。”

姥爺發話,當然沒有人反對。

謝曉影首先拿起水桶和扁擔等農具,交到了杜斯年手上,“來吧,少爺,你的變形記正式開始!”

謝愛國不滿地搖了搖頭,嗔怪了句:“曉影,你幹什麽呢?你做姐姐的,就這麽差使弟弟啊。”

杜斯年卻道:“沒事,叔叔,我可以的,就當鍛煉了。”

謝曉影笑得眉眼彎彎,“爸爸你聽見了吧,他自己也願意。”

“你啊……”謝愛國不好再說些什麽,從杜斯年手上接過去大多數東西,最後幾乎所有的重擔被謝愛國一人承擔了。謝曉影和杜斯年拿了幾個小物件,便跟随姥姥姥爺回去了。

姥姥的家還是以前那種常見的瓦房,本來屋子地面也是泥土做的,但是雨天容易濕滑,在謝愛國的強烈要求下,成了水泥地。倆老人家生活簡樸,除了電視、冰箱以外,幾乎沒什麽家電。家裏打掃得也很幹淨,知道謝曉影要和杜斯年過來住一段時間,把兩個小孩的屋子也收拾了出來。

“小年啊,農村比不了城市,苦了你了啊。”

杜斯年道:“姥爺您別這麽說,是我給您和姥姥添麻煩了。”

杜斯年這一番話說得還算得體,謝曉影覺得這次來,可能是一個頗為正确的選擇。

“這孩子……真得長大了。”姥爺有點欣慰地拍了拍杜斯年的肩膀,“山裏蚊子多,雖然我給你們罩了蚊帳,但睡前也得仔細找找。這蚊子吸血厲害着呢。哦,待會兒吃完飯洗完澡,身上都噴點花露水,知道不?”

謝曉影乖巧點頭,“姥爺我們知道啦,您就不用擔心啦,快去歇着吧。”

杜斯年和謝曉影把行李放好後,便去給一展廚藝的謝愛國打下手。姥姥家的廚房也是那種用泥土堆砌出來的竈臺。上面是兩口大鐵鍋,一邊用來燒水煮飯,一邊用來炒菜。鍋竈下必須得有人提供柴火,這柴火的多少就很講究了,火大了菜可能糊掉,火候不夠那也不行。杜斯年覺得很好玩,提出要做這份活。謝曉影不跟他搶,只是提醒道:“今晚我們要是吃不成,你得承擔大半責任哦。”

杜斯年冷哼道:“姐姐少瞧不起人了,”而後對正在切菜的謝愛國說道,“叔叔,您得提醒着我一點啊。”

謝愛國笑道:“行。曉影你也別就站着,去把這土豆洗了。”

三人分工,很快四菜一湯便上桌了。

農村人夏季喜歡端個桌子在外面吃晚飯,就着夏風與月光,別有一番情調。當然還有瘋狂吸血的蚊子陪伴,所以每次吃飯前,都需點上蚊香。

杜斯年穿着個短褲,沒一會兒小腿上就被叮了好幾個包,姥姥心疼了,說去家裏吃吧。杜斯年覺得沒什麽大不了,叮就叮呗,來鄉下怎麽不可能不被蚊子叮,也不矯情,道:“姥姥我沒事,我血多。”

謝曉影一聽,好家夥,夾了個大雞腿放他碗裏,“吶……給你補補。”

杜斯年瞥了她一眼,道:“那可真是謝謝姐姐了。”

謝曉影龇着牙道:“不客氣,多吃點。”

因為蚊子實在是太多,杜斯年吃飯的速度較平常快了許多,最先解決,然後拿着個扇子挨個兒給大家扇。這一番表現,深得長輩的心,就連謝曉影都忍不住連連稱贊,“變形記初見成效啊。”

杜斯年一聽,手裏好一頓使力,直扇得謝曉影的頭發都飛了起來,“姐姐快吃吧,吃完就輪你來。”

“我來就我來。”謝曉影也快速解決了晚餐,還不忘做個貼心小棉襖,吹噓了幾句她爸的廚藝。然後接過杜斯年手裏的扇子,與蚊子鬥智鬥勇。

待大家都吃完後,謝曉影又指揮道:“我們老家有個規矩,最小的得負責洗碗。”

杜斯年皺了皺眉,怎麽他幾年前來,沒聽說有這麽個規矩。知道謝曉影就是故意的,他倒也沒表現得不樂意,反倒高興接受了任務。

趁杜斯年去洗碗的功夫,謝愛國把謝曉影叫到了一邊,“你給我收斂着點啊。”

謝曉影小聲說道:“爸爸,你別管那麽多,我心裏有數。”

“你有數最好,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少欺負弟弟。”

謝曉影想,她怎麽敢欺負杜斯年呀。杜斯年現在這一副乖乖小白兔的樣子,就是裝出來的呀,等沒人時,指不定要騎她頭上作威作福呢。

“放心啦,爸爸,誰敢欺負他呀。”都是這小魔王欺負別人。

謝愛國拍了拍謝曉影的腦袋,“好了,我知道了。去看看斯年。我先去洗澡。”

謝曉影點了點頭,去廚房找杜斯年。

此刻杜斯年正非常認真地在洗碗,謝曉影雙手背在身後,俨然一副領導的架勢,還很嚴肅地點評,道:“不錯,不錯。小夥子有前途,以後也是個做家務的好手。”

杜斯年沒擡頭,只是嗤笑了一聲,道:“姐姐你過來點,我有話跟你說。”

謝曉影當然不肯過去,“有什麽話就直說呗,我站這兒能聽見。”

杜斯年把手裏的一個湯碗放好,皮笑肉不笑對她說道:“你真不過來?”

謝曉影立馬認慫,上前道:“少爺您有何吩咐?”

只見杜斯年傾身,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從明天開始,所有的碗都由你來洗。”

謝曉影聽了這話,擡眼看向他,杜斯年的眼睛亮晶晶的,眼裏還有笑意,但她知道杜斯年沒有開玩笑。

謝曉影扯了扯嘴角,面上很和善地說道:“弟弟,你這樣以後是讨不到老婆的。”

杜斯年用沾着油污的手,彈了彈謝曉影的額頭,“不牢姐姐操心,明天記得主、動洗碗。”

杜斯年把主動二字說得非常清晰,謝曉影氣得牙癢癢,但卻大聲道:“好,我知道了啦!”然後邁着特嚣張的步伐去抽了張紙擦額頭。杜斯年心滿意足,甚至哼起了歌,盡管沒一句在調上。

有話說:弟弟你知道你五音不全嗎?

第 9 章 獲得技能

在更衣室換過衣物後,按照詹保羅的囑咐,楚江來到了校長辦公室。敲門後推門而入,莫言幀校長、詹保羅主管和科爾索果然都在裏面。

“楚江,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國際米蘭俱樂部的球探,科爾索先生!”

果然是他!

上一世,在楚江受傷離場後,科爾索匆匆的離開了中國,并沒有和楚江會過面。雖然,楚江在醫院時候聽說過校長和主管談起過這個名字,但依舊無法确信國際米蘭的球探居然真的曾經考察過他。這一回,如果不是詹保羅親自介紹,楚江依舊無法确定科爾索的身份。

國際米蘭,世界頂級豪門俱樂部之一,在剛剛過去的一賽季裏蟬聯意大利甲級聯賽冠軍,是意大利聯賽裏當之無愧的巨無霸。最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在歐洲乃至全世界最有影響力的足球頂級賽事――歐洲冠軍杯中,他們在神奇的狂人教練穆裏尼奧的率領下,一路連克俄羅斯超級聯賽王者莫斯科中央陸軍、英格蘭超級聯賽霸主切爾西、歐洲夢之隊巴塞羅那,最終在決賽中讓德甲巨人拜仁慕尼黑飲恨,以吹枯拉朽之勢君臨歐洲,風頭一時無兩!

“這樣的超級強隊,居然會派球探來考察我!”

想到這裏,楚江不禁有種恍如置身夢幻之中一般的感覺。不過,楚江此前多少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很快他就鎮定了下來。

來考察并不代表會簽約,一切都很早得很。中國球員在歐洲球探眼中并不吃香,遠不如近鄰的韓國和日本球員;更何況,簽中國球員還必須花費一個珍貴的非歐盟球員名額,而這種名額每個意甲球會也只有一個!

想讓國際米蘭這樣的俱樂部,花費一個寶貴的非歐名額,去簽下一名中國球員,很難!

“你好,科爾索先生!”

楚江用還有些生澀的英語打招呼道,神情雖然還有些拘謹,但語氣卻已經平靜下來。

作為一名球探,科爾索和不少年輕才俊都打過交道。每當那些少年聽說國際米蘭前往考察的時候,反應都是很激烈的,有些人甚至興奮的辭不達意,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只有那些很早就已經出名、早就習慣被各大豪門追逐的天才會很快就能鎮定下來,言談自如,就像楚江這樣。

看着神色平靜的楚江,科爾索對這個中國少年更加感興趣了。

在詹保羅的翻譯下,科爾索和楚江閑聊起來。談話的內容無非就是贊揚他剛才比賽的表現,鼓勵他好好訓練之類,絕口不提與他簽約一事。

并不是科爾索不想簽下楚江,如果楚江是一名歐盟球員,科爾索早就拍板将他簽下。作為國際米蘭的功勳元老,簽下一名不需要轉會費的青年隊球員,這點權利他還是有的。但是,如果涉及到非歐盟球員名額的使用,那就超出科爾索的職責能力以外了。

十幾分鐘後,由于科爾索還需趕乘航班,這次談話很快就結束了。

在臨走前,科爾索語重心長的叮囑楚江要加油訓練,争取早日入選中國國家隊,在世界範圍內贏得更多的名聲,這樣會對他将來的發展大有裨益。此外,他還以自己的經驗,指出楚江在比賽中所表現出來的一些不足之處,比如出擊不夠果斷、過多使用冒險的長傳、表現欠穩定等等……

看得出來,科爾索對楚江真的是很看重。對于一般的球員,他最多就是出于禮節的誇獎幾句,絕對不會費盡心機為他提建議。

科爾索走後不久,楚江也從校長室離開。

像往常一樣,在結束一天的訓練後,楚江徑直坐上回家的班車。在車上,他思索最多的不再是與科爾索這次短暫的交談,而且在對抗賽結束後浮現出的那張神秘的光幕。

“門神系統?”

“經驗值?”

“技能?”

……

雖然不知道那些名詞背後的含義,但回想起在對抗賽上超常的發揮,尤其是那兩個精彩的任意球直接破門,楚江敏感的感覺到,這個神秘的“門神系統”,很有可能就是那款叫做《史上最牛門神》游戲的核心所在。而這個“門神系統”,很有可能,将改變楚江的一生!

在學校時,楚江沒有太多空閑的時間,情緒也穩定不下來。于是,他幹脆打算在回家後再好好研究一下那個神秘的“門神系統”。

回到家,吃晚飯,楚江在幫媽媽洗完碗筷後,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被國際米蘭俱樂部考察,與國際米蘭球探交談這件事,楚江并沒有告訴父母。萬一最後國際米蘭沒有聯系他,豈不是要讓父母白白歡喜一場?在經歷重生前的兩年後,如今的楚江變得更加注重父母的感受,不想讓他們再因自己而失望、傷心。

由于楚江第一次主動幫忙洗刷碗筷,看到兒子如此懂事,兩位老人心情大為舒暢,不時發出快樂的笑聲。楚江在房間裏聽到父母的笑聲,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讓他們在以後的日子裏過的更快樂,絕不能再像重生前那樣,一老一病,終日愁容滿面……

“史上最牛門神!”

楚江輕聲念道,神情十分堅毅。

眉心一亮,一個藍色光點立刻鑽出,瞬間綻放出一張淡藍色的光幕。

短短的一天內,楚江已經三次看到這張光幕。不過,只有這一次,他是主動的将其召喚出來!

這一次,楚江仔細的、慢慢的查看起光幕上的全部內容。如果這是一次改變命運的機遇,他決不允許自己與她擦肩而過!

光幕上的內容,絕大多數楚江都見過。

淡黃色光幕的左側,是楚江目前的各項屬性值,多數都曾是他自己設定的;右側是守門員形象的男子,外觀看上去和楚江有幾分相似,只是面容看不清楚;光幕正中間是一個系統提示框,裏面的內容正是楚江在比賽結束時所看到的。

系統提示框的上面,是一些灰色的文字,寫着“合同”、“球員定位”、“轉會”、“聲望”、“榮譽”……等等,這些內容楚江一時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在提示框的下方則是一些按鈕,只有兩個顏色是亮的,一個上面寫着“物品”二字,另一個則寫着“訓練”;其他所有按鈕都是灰色的。

“物品。”

楚江思索了片刻,低聲念道。

果然,那個神秘的金色箱子再度浮現在光幕中央,悅耳的電子合成女聲再度響起。

“你獲得一個神秘的金色箱子,請問是否現在打開?”

“請立即打開!”

“叮咚!恭喜楚江,你獲得一個技能:頓悟!”

第 8 章 踏雪

弘德三年,十一月初五

“咳咳…”福熙閣內窗邊書案前,蘇洛汐掩口微咳。

自中秋飲宴那夜,蘇洛汐便病倒了。本以為是小小風寒,卻不想綿延病榻近月餘。本不想麻煩太醫,但見病始終未有大的起色,初夏這才尋了太醫前來診治。太醫來後卻如徐肅進曹營般一言不發,直至看到初夏遞上的荷包才有了些轉變。

原來蘇洛汐确實是染了風寒,卻不至如斯地步。如此皆因其整日夢魇導致異常困乏,再加上其受風寒才一病不起。初夏聞言謝過太醫後按方抓藥,蘇洛汐這才日漸好轉,卻異常緩慢。

初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挑簾而入,将藥碗放于桌上,下意識的用書抓了抓耳朵,笑道:“主子快将這藥趁熱喝了吧。”随後看着窗外又道:“這雪自昨夜後半夜就開始下個不停,直到現在還未有停的意思,主子若是嫌涼我便多添些炭。”

蘇洛汐放下手中狼毫,看向窗外道:“原來竟是下雪了,怪不得今日陰沉了些,不過這雪色倒還是映着屋中亮堂。”喝過藥後,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向窗前走去。方至窗前,只見院中兩個人影在雪地中忙碌。一下一下的掃着厚厚的積雪,不時用手捂着凍得通紅的耳朵。

見院中積雪潔白晶瑩,蘇洛汐頓時玩心大起,回首對初夏道:“今日這景好,我要去禦花園走走。”初夏本想阻止,卻想到主子這兩月來都未曾出門,遂只得笑着跟從。

主仆二人至禦花園,目之所及皆為白茫茫的一片。偌大的園子銀裝素裹,好不漂亮。這還是蘇洛汐第一次逛禦花園,乍看之下對什麽都甚為新奇,邊走邊看。二人本就年紀相仿,又都是正值青春活潑之際,見院中并無他人便索性扔了那主仆俗禮,二人并肩而行,且行且笑。

至一角落處,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又矮又胖,整個人不成比例,手中握着一根長棍,呆呆的站在雪中。蘇洛汐突然大叫一聲,吓得初夏急忙上前查看。

待走上前去,初夏才大笑出聲,回首道:“小姐,這不過是個雪人罷了,也不知是哪個小太監不好好幹活,竟偷懶在此堆了這麽個物事。不過堆得倒也精致可愛,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的雪人。”

蘇洛汐聽是雪人,不由面上微紅,暗暗懊惱自己的膽小。走上前去,定睛一看,果真精致。那雪人堆砌雖無甚出奇,卻奇在身披一見太監服飾,頭戴太監紗帽,一把笤帚靠于其上。遠處乍一看,還真像個掃雪的小太監。

蘇洛汐看了許久,總覺着缺了些什麽,卻又一時想不起來。皺眉在這雪人上來來回回又掃視了幾遍。忽的,似豁然開朗一般微笑,對初夏道:“去給我找些碎石塊來。”初夏不知所以,只得到臨近的樹下扒了些碎石塊出來,交到蘇洛汐手上。

蘇洛汐點了點手上的石塊,微微一笑,自其中挑了兩塊較為勻稱的。輕輕的将兩塊石塊擺于雪人臉上。一旁的初夏見了也如醍醐灌頂般說道:“我說看上去怎麽有些別扭,還是小姐有眼光,能看得出來。”

蘇洛汐放下手中石塊,拍了拍手笑道:“這樣看上去就舒服多了。”目光轉動走向別處,只餘那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兩人又游玩了一會兒才回到福熙閣。

院中衆人見蘇洛汐回來,正欲提醒在院中拄着笤帚偷懶的小吉子。蘇洛汐見狀急忙示意衆人莫要出聲,随後狡黠一笑。躬身抓起一把積雪,輕揉成團擲于小吉子身上。

小吉子酣夢正甜,忽的感到被什麽硬物砸中,攪了美夢。正欲轉身責問,卻見蘇洛汐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揉了揉眼睛,确信無誤後急忙下跪請安。蘇洛汐也未言語,卻飛快的蹲下身又揉了一個雪團,擲于一旁正在憋笑的雨寒身上。

見剩餘二人憋笑的神情,蘇洛汐笑道:“還不一起來玩,莫不是都想變成大花臉?”蘇洛汐此言一出,撓的衆人心中癢癢的。跪在地上行禮的小吉子,偷偷揉了一個雪團轉身擲于一旁呆立小祿子臉上,大笑起來。小祿子先是一愣,随後迅速揉了一個雪團回敬了過去。

不多時小小的福熙閣院中雪團飛擲,歡聲笑語不絕于耳。

待到午間,衆人才各自輕掃。蘇洛汐用過午膳,立于窗前看着院中的積雪發呆。初夏端了一盞茶上前,笑道:“這日子過得可真快,似乎拜別叔老爺事還在昨天,轉眼咱們已将近半年了。”

蘇洛汐接過茶盞,促狹一笑道:“怎的,可是想他了?”,“哪有?盡拿我開心。”初夏聞言頓時滿面通紅,羞澀道。“前些日子說是給你來信了?信中說了些什麽?晉兒可還好?”蘇洛汐笑問道。

“小少爺一切安好,說是已能背弟子規和千字文,只是日日等着娘娘回家,說是要親手背誦給娘娘聽。”初夏恭謹道。蘇洛汐微微一嘆,心中微微酸楚,苦澀道:“晉兒自小便沒離開過我身邊,唉…”微頓又道:“其他人可還好?”

“侄少爺說了門親事,說是女方家為京城富商。不過是圖了娘娘入宮的名聲,指望娘娘飛黃騰達,日後能給安排個一官半職這才嫁給侄少爺,否則哪家的姑娘願意往這火坑裏跳。”初夏言詞雖然恭謹,語氣中卻透露出深深的不屑。

蘇洛汐聞言自嘲一笑道:“名聲?飛黃騰達?他們定是不知我雖入宮接近半載,別說侍寝,連皇上的面都還麽見過。”初夏咬了咬下唇,輕聲道:“實際有一事奴婢早想說,卻不知如何開口。”蘇洛汐也未在意,執筆揮毫,漫不經心道:“說。”

初夏得到允許後,靈秀的眼睛發出光彩,走上前去輕聲道:“實際上小姐若是想要見到皇上,并不難。”蘇洛汐并未想到初夏會說起此事,微微一怔,玩味一笑道:“此話怎講?”

初夏面色神秘,低聲道:“實際奴婢早已為小姐打探過,如今在這楚宮之中可謂是景妃娘娘一人天下,雖說宮中佳麗不少,卻無人可與之比肩。”可蘇洛汐并無任何表情,恍若未聞般沉穩練字。

初夏續道:“宮中其餘嫔妃位分當以寧妃為首,寧妃家族勢力龐大,雖不得寵卻也為妃位,與景妃相互牽制。所以奴婢覺得娘娘不妨去寧、景二妃處多多拜訪…”

只見蘇洛汐起身,漫不經心笑道:“那你認為該去投靠哪位呢?”初夏皺眉思考道:“奴婢認為景妃得寵,未必會給娘娘機會分一杯羹,不如去投…”而後大驚道:“小姐,初夏不是那個意思,還望小姐恕罪。”急忙躬身賠禮。

蘇洛汐笑道:“你沒有錯,恕什麽罪?起來吧。”初夏緩緩起身,偷眼看向蘇洛汐。見自家主子神色如常,面色如水,似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才嗫嚅到:“奴婢想着咱們在宮中無依無靠的,找個人相互照應也好,并無巴結之意。”

蘇洛汐淡笑道:“你心中所想我全都明了。如你所想,在這深宮之中結黨派系之事屢見不鮮。況且我又無家世背景,若是再不去為自某個好靠山定無法生存。在這個深宮裏,清高反而會害人。”

初夏聽到此處,這才松了一口氣。靈動的大眼睛轉了一圈,方才恭謹道:“想必娘娘心中已有打算?方才是奴才失言。”蘇洛汐笑了笑,也未正面回答。只是将手中筆放于筆駕之上,懶懶道:“這些日子這病也調理的差不多了,明日起便別再喝那苦湯子了吧。”

初夏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無意中回首。書桌平鋪精致的宣紙之上龍飛鳳舞的寫着一個字“靜”,筆法之中蘊含着些許男子的剛勁有力,又充滿了女子般的陰柔秀美。

第 10 章 (1)

謝麗梅是在衆人嘲笑的目光中娘狽逃出金玉坊的

身為京城首富穆家的當家主母,她以出手闊綽、專橫跋扈聞名于京城,沒想到今日卻有眼無珠的得罪素有煞星之稱的六王爺

被狠狠折辱了一番,又當着衆人的面給六王妃磕頭認錯之後,李容欽才總算大發善心的恩準謝麗梅離開

不少曾受過謝麗梅欺負的老百姓,眼看這嚣張的穆府女主人落荒而逃,一個個都忍不住在心裏拍手叫好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傳聞中長相兇惡小女圭女圭看一眼就會被吓哭的六王爺,居然長得如此風流調悅、氣度不凡

這也不能怪京城老百姓會被傳言誤導

李容欽的六王府雖然位在京城,可他一年四季留在京裏的日子屈指可數,而就算回到京城,他也不像其他官員那般與旁人經常走動

再加上幾年前,接連兩任嫁進六王府的官家小姐成親不久就喪命,傳言就變得越發誇張

李容欽并不介意旁人對他的看法究競是好是壞,他我行我素慣了,即使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長道短,他也全然裝作聽不見、看不見

“娘子,記得下次出府,身邊要多帶些家丁護衛随行保護,要是再遇到那種嚣張大嬸當街撒潑,為夫不在你身邊,照顧不到你,下場可就不堪設想了”

穆環貞被他當着衆人的面調侃戲谑,臉頰不由自主的發紅發燙,不禁一把扛着他的手臂,急急忙忙的要路出金玉坊

李容欽被她扭着手臂往外走,腳步卻仍是不疾不徐,嘴裏還不忘喊着,“哎呀娘子,你這麽心急的拉着為失是要做什麽去?現在可是光天化日,為夫是不介意馬上和你回府做那啥啥,可是你那瘦小身子……”

一只小手及時捂住他那張欠扁的嘴巴

已經走出金玉坊的穆環貞惱恨的瞪了他一眼,小聲罵道:“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這男人真是可恨又可氣,剛剛在金玉坊幫她出氣,把謝麗梅教訓得渾身發抖臉色發白,害得她心頭對他頓時升起無數好感、感激涕零

可才一貶眼的工夫,他就恢複平日的無賴樣,淨說些讨人厭的話

李容欽被她捂住了嘴巴,睜着兩只藍眸笑嘻嘻的看着她,趁她不備之時,伸出舌尖,在她的手心上輕舌忝一記

“嗯,好女敕!”

穆環貞急忙抽回手,紅着臉瞪他

李容欽偷親得逞,笑得像極了一只偷了腥的壞貓

在她受不了快破口大罵之時,他執起她的手,一本正經道:“你我難得在同一天出府,正好為夫的肚子有些餓了,不知娘子肯不肯賞為夫一個薄面,陪本王一起去前面填飽肚子?”

穆環貞小臉漲得通紅,心底暗罵這李容欽還真是會挑她的軟肋去踩

拒絕的話她自然說不出口,不但說不出口,還對他的提議躍躍欲試

畢競,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雖然兩人之間的夫妻關系開始得有些莫名其妙,可長時間相處下來,她發現李容欽本身有一種非常容易令人着迷的人格魅力

如果回到現代,身為鐘靜怡的自己若過到這樣的男子,她想,她仍舊會被他的氣度和從容所吸引

當然,如果他的嘴巴可以不要那麽欠揍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明月見兩位主子相約着要去吃飯,不好多做打擾,便先行告退,一個人回府去

李容欽于是拉着自家娘子上了軟轎,兩人送了一家京城裏口碑不錯的海鮮酒樓用午膳

這家名為“天下第一家”的海鮮酒樓,裝橫得十分富麗堂皇

酒樓一共有三層樓,二樓和三樓都是獨立的廂房

夥計雖然不認得李容欽,可他見這位年輕公子身穿黑色蛛袍,容貌俊美、氣度懾人,就知道這位爺一定來頭不小

蟒袍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那是權力和身份的象征他在店裏待這麽久如果連這點眼色都沒有,那可就真的要拿去回爐重造了

李容欽和穆環貞二人,被夥計帶到了三樓一間寬故明亮的廂房之內

兩人點了幾道店裏的招牌菜,等夥計離去之後,李容欽才慢條斯理的端起桌上的熱茶,一邊小口喝着,一邊笑着道:“本王将那謝麗梅整得短時間內不敢踏出穆家大門,可有解了你的心頭之恨?”

穆環貞怔了一下,不解的看他

“雖然貴為穆家大小姐,可自幼娘親去世,爹爹不疼,二娘不愛,就連自己的婚事也完全被操控在別人的手中,環貞,本王不信你心中無恨”

調查穆家的情況,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之前沒仔細派人打探,是因為他不屑

原本以為,這穆府大小姐會和前兩個女人一樣令他無語,沒想到,多日的相處,竟讓他從她的身上發現太多有趣的東西

穆環貞回避着他灼熱的視線

這要她如何回應?

難道告訴他,她确實不恨,只因她根本不是什麽穆府大小姐,她真正的名字叫鐘靜怡

是老天爺突然瞧她不順眼了,才不顧她意願把她丢到這個時代,強迫她頂替穆環貞的身份活下去?

不,她無法向別人解釋清楚這一切,因為她沒有把握,坦白事實之後,真的會被這個時代的人所接受

“恨只是一種情緒,它會使人發狂發瘋,甚至傷害身體健康,我沒必要為了那麽一個女人而讓自已不痛快或許對大多數人來說,自幼爹不親娘不愛,婚事完全掌握在別人手中不能自主非常痛苦,可是……”穆環貞擡頭笑看了他一眼,“這世上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好——“失之東隅,收之桑椅”能夠成為王爺的娘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雖說她隐瞞了部份事實,可這是她的心裏話

她很慶幸,來到這個時空後,主宰她人生的,是李容欽這樣的男子

大度、從容、有魄力、有擔當,處事公正而且待人和善

所以她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好恨的,就算那謝麗梅真的很令人讨厭,可當初如果不是對方逼着她嫁進六王府,她又怎麽能有機會認識他?

正在品茶的李容欽似手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變化,湛藍的眼眸,似手也更加幽深了幾分

穆環貞被他放肆的目光盯得臉色微紅,忍不住小聲抗議,“莫非我說了什麽令王爺費解的事,才讓王爺用如此奇怪的眼神來看我?”

李容欽不由自主的笑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這話說得的确有點意思,不過本王很好奇,你真的不怕成為本王第三任莫名死去的妃子嗎?”

“那麽王爺可否據實相告,你的前兩任王妃,死因究競為何?”

他被她問得一愣,一時之間竟答不出話來

“看事只看表面,聽話只聽一半,往往會錯過問題的真正答案以我對王爺為人的了解,事情的真相,恐怕遠遠不像外人所傳言的那麽簡單吧?”

李容欽突然笑了“你果然有些本事,越來越吸引本王的青睐了”

“青睐什麽的倒是不敢當,不過我真的很想讓王爺親自告訴我,你的前兩任妃子究竟是怎麽死的?”

他慢條斯理的品着香茶,沉吟半晌才漫不經心道:“工部侍郎家的那位小姐,自幼患有咳血病,嫁進王府的時候已經病入膏肓,成親之後只剩下一口氣,而她的命真的很不好,成親的第二日,就被府裏的下人發現死在床上了”

穆環貞征住了,“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因為膽子太小,看到你後直接被吓死的?”

“本王長得有那麽可怕嗎?”李容欽笑問

所以說人雲亦雲真是可怕,但沒想到那侍郎家的小姐竟然早就身染重病

可是既然這位小姐身上有重疾,為何還會被指派嫁給他做妃子,嫁進六王府?

以她對古代皇室的了解,但凡嫁給皇家子弟的女子,至少都要身體健康,容貌出衆才行

皇上老是下旨讓李容欽娶一個病秧子,究竟有什麽目的?

“第二任呢?我聽說王爺的第二任妃子早已經有了意中人……”

“是啊,連你都知道那位小姐心裏已經有了意中人,她不但有了意中人,肚子裏還懷了意中人的孩子,本王就算再怎麽想要橫刀奪愛,也不能活生生的把一個和樂家庭給拆散了吧?”

“所以?”

“随便演一出烈女不侍二夫的戲碼,私下賜她一個死名,就放她和意中人,帶着肚子裏的孩子,隐姓理名過日子去了”

這個答案真是令穆環貞啞口無言了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她不由得擡頭多看了李容欽幾眼,心底五味俱全,複雜難測

這個男人一直用一種無所謂的态度,來面對世人對他的惡劣批評

不解釋、不惱怒,仿佛所有指向他的那些惡言惡語,對他來說都是一則可以逗他發笑的笑話,可她卻為他不平、為他難受……

“怎麽了?你該不會被事實的真相吓到了吧?”

她傻傻的搖搖頭,“我只是在想,皇上究竟與王爺有什麽仇怨,為何三番兩次替王爺送的妃子,都是那種……”

她不知怎麽往下說,隐約覺得,事情肯定不如表面上所看到的這麽簡單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別人高談闊論的聲音

原本穆環貞并沒怎麽在意,可那群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雖然這三樓稱得上是高級包廂,可兩間廂房就在隔壁,就算隔音做得再好,只要那邊聲音稍微放大,這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包何況隔壁間的那些人說話聲還不是一般的大,可能酒過三巡,嗓門無形中又放大了幾分

當他們的話題扯到“六王爺”這個字眼的時候,穆環貞不禁止住了聲音,側耳認真聽着

只聽隔壁一個大概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大嗓門的衰道:“董大人,您貴為一朝禮部尚書,乃三朝元老,別說皇上,就連先皇當年在位之時,不也對您敬重有加、禮遇三分?可是那六王爺今日卻在奉天殿如此放肆,我等聞言,真是替董大人不平啊!”

穆環貞忍不住看了李容欽一眼,只見他唇角勻笑,滿不在手的一邊喝酒一邊吃菜

這對,又聽隔壁傳來一個年老的聲音,“那六王爺就是個無恥之徒,仗着身體裏流着先皇的血脈,不顧禮法、為所欲為,皇上是顧念着與他的兄弟情份才一直沒治他的罪,否則像他這種不祥之人,早在出生那一刻對就該被活活掐死了”

聽到這裏,穆環貞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說話的老頭是誰啊,怎麽如此讨厭?

“聽說三天之後,皇上要在宮內舉行放天燈儀式,每年八月十五之前,皇上都會用放天燈的方法來向先祖祈禱,讓先祖保佑我天闕王朝能興盛強大,國富民強董大人,您身為禮部尚書,今年的放天燈儀式,仍舊由您來親自主持吧?”

那老頭笑道:“自然而且老朽已經向皇上正式提議,今年的放天燈儀式,不準六王爺參與,他生來一雙魔鬼妖瞳,乃我天闕皇室的恥辱,相信王朝先祖們在天有靈,也一定不會承認這一個身為不祥化身之人,出現在放天燈儀式的現場……”

那老頭越說越過份了坐在這一邊的穆環貞,已經聽不下去

她突然起身,不理會李容欽詫異的眼神,一把推開房門,直沖進隔壁房間

棒壁間裏坐着的都是朝中幾個私交不錯的朝臣,當穆環貞不客氣的推開隔壁包廂的大門時,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突然出現吓了一跳

“你……你是何人?”

一個年居七旬的老者,身穿官服怒聲質問,當穆環貞聽出他聲音正是剛才态意批評李容欽的老人時,非常不客氣的冷笑一聲

“董大人是吧?不瞞您說,您剛剛在房間裏所說的那些低毀六王爺的話,我在您隔壁的廂房,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一個字都沒有漏掉”

不理會那老頭尴尬的表情,穆環貞踏入房間,走到他面前

“您口口聲聲說我朝六王爺生就一雙魔鬼妖撞,是不祥之人,那我就想問問您老人家了,您這不祥之人的結論從何而來?”

“你!你是誰?”

“我是誰重要嗎?”

穆環貞不客氣的反問,只覺得眼前這滿臉皺紋的老頭子異常可恨

他就是電視裏經常演的那種,打着禮儀廉恥的旗幟,卻偏偏會做出敗壞社會道德風氣的那種惡人的典型代表

這種人最讨人厭了!假道學、假正經,動不動就把祖宗家法擺出來招搖撞騙

被穆環貞指着鼻子質問的,正是禮部尚書董天養

不管在朝中還是在家裏,他都是受人尊重的,就連皇上對他也是禮遇有加

可他萬萬設想到,只是在酒樓吃飯,竟然闖進來一個身材嬌小的丫頭,而她不但态度嚣張、語言刻薄,還膽敢惡狠狠的質門自已?這讓董天養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哆哆嗦嗦的擡起手,怒道:“哪裏來的沒教養的小丫頭?你居然敢對本官用這種态度說話?”

“別說那些沒用的話,你這老頭倒是給我說清楚一點,六王爺究竟哪裏礙了你的眼,你憑什麽說他生來一雙魔鬼妖瞳?你又憑什麽說六王爺是不祥化身?六王爺害到你什麽了?是害得你家破人亡,還是害得你錢財盡失?”

“你……你好大的膽!那六王爺命硬,不但克母而且還克妻,這是全京城從上到下都知道的事實……”

“既然你說他命硬不祥,那你和六王爺同朝為官相識這麽久,他怎麽設把你給活活克死?”

“你!”

“另外,你身為朝廷大臣,居然敢在背後非議皇室子弟?堂堂禮部尚書,什麽對候也和街頭巷尾那些喜歡道人長短的丫頭婆子有相同的喜好了?”

不能懂穆環貞會如此生氣,她這個人從小就非常有正義感,但凡遇到不平之事她都會挺身拔刀相助

和李容欽相處多日,對他本人真正的脾氣秉性已然是有些了解

他絕非外人所說的那種命硬克妻之人,如果他肯出面解釋,她相信事倩不至于鬧到如此嚴重

可他那個人卻根本不把別人的誤解放在心上,鬧得現在所有的人都以為他真的是不祥之人、魔鬼化身

所以她一時氣急,才跑出來和這董老頭大聲嗆聲

董天養哪是穆環貞的對手,才被嗆了沒幾句,就氣得咳嗽不止,一副馬上就要見閻王的架式

“你……你……我要把你抓進大牢,交由刑部,治你一個辱罵朝廷重臣之罪……”

“你憑什麽抓我進刑部大牢?我犯了什麽罪?難道主持正義說實話也要被抓進大牢?哎喲,那我可真是好怕呀,這世道沒天理啦!老百姓都不能說實話啦!說實話都要被抓進刑部大牢啦……”

穆環貞這邊哈聲正啥得過瘾,門口處卻傳來一陣放肆的大笑聲

早已呆住的衆人,循聲望去,就見身穿黑色蟒袍的李容欽,捧着肚子正在那笑得歡暢

一幹官員見他們方才議論的六王爺突然出現,都有些震驚,心頭也有些惴惴不安

而李容欽仍笑得前俯後仰,半天止不住笑意

這實在太有趣、太讓他大開眼界了,沒想到之前一直被他要得團團轉的穆大小姐,和人吵起架來居然這麽霸道厲害

可憐那禮部尚書董天養,被他娘子氣得臉色煞白渾身直發抖,如今見到他突然出現,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只見李容欽在笑夠了之後,踩着優雅步子踏進室內,一把将穆環貞拉到懷裏,笑着對她道:“娘子,這幫人膽子都很小,你突然這麽沖過來,萬一把各位大人吓到吐血就不太好了你也消消氣,別和這幫沒見識的人計較了,你要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傻子講道理,最後咱們也會變成傻子的”

幾個被罵成傻子的朝臣聽到這話都有些郁悶,可眼前這位再怎麽說也是堂堂六王爺,就算在朝中沒有實權,他仍是先皇的骨肉,當今皇上的親弟弟

所以衆人被李容欽罵成是傻子,一個個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氣吞聲

不過,讓他們詫異的是,這個突然闖連來的小丫頭,居然是不久前嫁進六王府的六王妃

可是傳聞中,六王妃不是體弱多病而且性格軟弱嗎?

這……眼前這個潑辣如河東獅的六王妃,與傳聞中的也相差太多了吧?

被李容欽拉出天下第一家,坐進軟橋的時候,心裏不平衡的穆環貞忍不住小聲咭濃,“平日裏瞧王爺也是個精明厲害的人物,如今被那群老家夥欺負到這步田地了,你怎麽就不拿出當初欺負我的那股勁頭,教訓教訓那群老古董?”

他笑着執起她的小手,不正經的說;“那群老古董哪有娘子你好玩?本王只喜歡欺負自已喜歡的,至于不喜歡的,本王才不屑去欺負”

她被他說的那句“本王只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給鬧了一張大紅臉

雖然被他逗了一下,火氣降了大半,可心裏仍舊有些不舒服

“王爺,就算你平常再怎麽不在手名聲,可他們在背後那樣說你是非,你難道一點都不介意嗎?”

李容欽滿不在手道:“嘴長在別人的臉上,他們喜歡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去正所謂公道自在人心,本王是否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可怕,相處得久的人,心裏自然清清楚楚,至于那些不明白的,就讓他們糊塗一輩子好了”

說着,他還調戲的看了她一眼“話又說回來,今日若不是那些老古董在背後議論本王,本王還不知道,原來娘子你對我居然如此情深義重……”

小臉又紅了幾分,她急忙瓣解,“我……我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李容欽一把環住她的腰,趁她驚訝之時親了她一口

“嗯,不管是情深義重還是拔刀相助,為夫今日都很開心,來來來,快給為夫親一下”

穆環貞被他不正經的樣子氣得白他一眼,雙手用力把他推至一邊,嘴裏嘟囔道: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如果我沒猜錯,王爺在朝中應該沒有任何實權吧?現在連大臣都不把你這六王爺放在眼裏,萬一以後,皇上真瞧你不順眼,随便找你一個錯處……”

她不敢多說,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前途堪憂

“你這小傻瓜,沒事操心這些無聊的事情做什麽?”非常強硬的一把将她攬進懷裏,臉上仍舊挂着不正經的笑容,“雖然本王在朝中的确沒什麽實權,可眼下日子過得迫遙又自在,做個閑散王爺不好嗎?”

做個閑散王爺當然沒什麽不好,可她卻覺得事情并非這麽簡單

否則皇上為何接連三次賜婚,賜的不是病死了就是已經有了意中人?

李容欽這人表面看來玩世不恭、極不正經,但相處久後她發現,他絕對是個聰明且有能力的男子

連她都看得到的事實,她不相信身為兄長的當今天子看不出來

一旦皇上真的起了什麽邪念殺機……

第 7 章 聖怒

恍如靜止。只有屋中的沙漏所發出的沙沙聲提醒着人們時間在流逝着。

片刻後,楚墨啓唇輕輕吐出四個字:“一派胡言。”微頓,雙眼瞪起,看着堂下五人道:“你等醫術不精,本是不該饒恕,如今還要在此信口雌黃為自己開脫,實在可惡至極!來人,傳朕旨意,胡太醫、章太醫、李太醫醫術不精,未能及早發現皇子異狀導致皇子夭折,罪不可恕。胡太醫流放邊塞、其餘二人充軍,此生不得入京。”

在被拖走的三位太醫悲呼聲中,楚墨看着地上抖入篩糠的産婆和小宮女,停頓數秒道:“你二人助良妃生産,方法不精,導致良妃難産而亡,念你二人也算盡心…”堂下二人本已不抱希望,做好赴死準備。可聽得此言,想來還得一線生機,遂心中狂喜,正欲擡頭謝恩。

只聽楚墨話鋒一轉道:“就叫慎行司杖責一百、掌嘴五十,以儆效尤便是。”二人如五雷轟頂一般,呆若木雞。一百廷杖下去就是不死怕也是要癱瘓,況且掌嘴五十,怕是今後不是癱瘓便是聾啞。二人頓時凄厲呼喊:“皇上饒命。”

楚墨一手輕揉眉心,一手不耐的揮了揮,随着悲泣之聲漸行漸遠,堂中又恢複了寂靜。

盞茶過後,一直在一旁默頌佛號的太後慢慢睜開眼睛,詢問道:“皇帝今日的怒氣也未免過于大了些…”微頓又道:“良妃和皇子的事你看…”

楚墨聞言,恭謹道:“不知太後意下如何?”太後手持念珠,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福喜手中那具嬰孩屍體,輕嘆一聲道:“良妃一生對你也算盡心,到了也是為了皇家血脈喪命,照理說是該追封厚葬的…”

卻見太後起身踱至門口,望向空中滿月道:“但這孩子沒挑對日子,若是再堅持一天…唉,中秋佳節,此事…未免犯了宮中忌諱,依哀家看,對外便稱暴斃而亡。”言罷,回首微微一嘆,阖目輕頌了一句佛號便走入夜色之中。

楚墨微微抿了抿唇,起身對身邊的福喜道:“便照太後的意思做吧。”福喜略一思索,躬身道:“那小皇子…”楚墨擡手翻開福喜手中的襁褓。裏面是一個渾身泛着紫黑色的嬰孩兒,長相清秀,卻散發着死亡的氣息。

揮手合回襁褓,楚墨行至門口,看了看天上的滿月。想到了良妃臨終的話,雖與良妃并無愛意,不過好歹夫妻一場,實在不忍心違背她的遺言将這嬰兒丢棄,遂道:“放于良妃身邊一起化了便是。”言罷負手走出宮門,只餘福喜與一衆太監下跪領旨。

同在一座皇城內,長信宮這邊死氣沉沉,安寧宮那邊燈火通明。

“皇上駕到!”随着福喜的高聲唱喏,楚墨負手走入安寧宮。

寧妃自席中回來,所發生之事一略知一二。若是平日的此時,她本該是準備睡下的,可今日她在等,她知道楚墨今日一定會來。

窗前榻上,佳人斜倚。身着茜色彩繡百蝶蜀錦大袖衣,內配同色暗花銷金抹胸,下着暗花海棠紅暗花百花玉裙,盈盈纖腰由一束金色軟煙羅束着,系成大蝴蝶結的形狀,垂于腰間。如雲墨發绾成一個鬅髻,镂金舞蝶戲花花钿墜滿髻上,在燭光的照耀下更襯得勝雪肌膚愈發白皙紅潤。

精致小巧的瓜子臉上,兩道蛾眉淡掃,小巧白皙的額頭顯示了她的智慧,大大的杏核眼中閃爍着靈動的光芒,小巧的美人鼻下唇若丹朱。本長得乖巧甜美,但眼神中卻隐隐透出一絲冷漠似是世事皆與她無關,長相雖非傾國傾城,卻也是萬裏挑一。

聽到唱喏,放下手中書卷,率衆人出門迎接。

明黃的靴子踏着月色走近,寧妃道:“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語氣雖充滿恭謹,卻平淡的沒有一絲感情。

楚墨“唔”了一聲,算是免了寧妃一幹人的禮,徑自走向主位,面色陰沉的坐着。寧妃也默默落座于一旁,看了看楚墨,緩緩道:“你們都出去伺候吧,沒有宣召,不得入內。”宮中婢女太監聽令,垂首而出。

見衆人已退,楚墨擡眼陰沉的看着寧妃,一字一頓道:“是不是你做的?”寧妃秀眉一挑,微笑道:“皇上所謂何事?臣妾不知。”,“這宮中還有你寧妃不知道的事?”楚墨冷笑出聲,“朕只問你,是也不是?!”

寧妃執盞,以蓋撥去水面浮茶。輕抿一口,水汽彌漫,悠悠道:“皇上這可是為良妃娘娘報仇?臣妾若說并未做過任何對良妃娘娘不利之事,皇上可信?”楚墨繼續冷笑道:“你未做過?你二人自在王府之時便明争暗鬥,勾心鬥角,別以為朕不知道,只是不願說罷了…”

“可此事,實在超過了朕容忍的底線。”楚墨恨恨向寧妃看去。“回皇上的話,臣妾雖與良妃娘娘頗有争執,且我父與良妃娘娘的兄長在朝堂上政見不合。但臣妾敢以全族人性命擔保,從未做過對良妃娘娘及皇子不利之事!”語氣雖然仍是平平,卻透出不屈不撓。

微頓,語調卻急轉直下,再聽之時,似是有了些許哽咽之聲:“臣妾追随聖上已有五載,臣妾不求皇上了解臣妾。可出了次事,皇上第一個便想到了臣妾頭上…皇上竟是如此看待臣妾麽?”寧妃定定定的看向楚墨,眼中飽含淚水。

楚墨冷笑一聲道:“寧妃娘娘可是廢帝指婚,丞相獨女,朕如何看待又有何用?”寧妃聽罷,頓時心下透涼。想自己雖未生于皇家但自小受待遇也不必公主差了多少,自從自薦廢帝嫁于他後,一路以來飽經風霜,可惜的是他竟是半點不知,還如此對自己冷嘲熱諷。罷了,這不是應該習慣的事情麽?

“啓禀皇上,臣妾從未做過對良妃娘娘及皇子不利之事。”平淡的語調在此響起,語氣中仍聽不出絲毫感情。

楚墨咬緊牙關,面色鐵青。邁步至寧妃面前,躬身定定的看向她,目光冰冷至極。突然伸手捏起寧妃下颌,寧妃美麗的面容因下颌被大力掐住也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卻将雙目輕阖,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情。

楚墨見此表情,氣結之下,手上的力道愈大。看着面前美麗的面容因缺氧而變得紫紅,眼神漸漸恍惚。二人雖是少年玩伴,卻也無奈于現實而愈走愈遠。并非自己刻意冷落,只是早已心如死灰,就算是有感情,也只有兄妹之情吧。況且是廢帝所指,又是丞相獨女,若不是為防景旸王手握重兵需依靠丞相在朝中勢力,只怕這般頂撞,早已入了冷宮。

兩人僵持了一陣,楚墨見其仍然無動于衷。用力一甩,将寧妃帶倒在地,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貼身宮女映雪在殿外見狀深知不好,送走楚墨後急忙入內将寧妃扶起。

寧妃撐起身子,緩緩走至窗前。推開窗,向外掃了一眼,冷冷的看着。殿外衆宮人正在小聲議論些什麽,三五成群的竊竊私語。映雪偷眼瞧見,大步走至門口,推開門斥道:“三更半夜的都不睡了?是白天的活計安排的少了麽?竟還有如此精神。”衆人聽到映雪之聲,不由一驚也不敢再言些什麽,紛紛回屋。

看着天上明月,往事歷歷在目。想自己也是天之驕女,早在廢帝賜婚之時已露誅他之心,衆臣察覺紛紛推辭。可為了給他安慰,自己不惜抵抗父命,以女子之身毛遂自薦廢帝賜婚于千裏之外的他,背井離鄉之苦,他可知道?

大婚之夜,他連自己的蓋頭都未曾掀起,甚至連房門都未踏入一步,獨自關在書房念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喝的酩酊大醉。而自己在他們的新婚之夜,他們的新房,他們的喜床之上,蒙着蓋頭以淚洗面直至天明,他可知道?

當年起兵謀事,自己并非不知。可自己拼着全族人的性命,冒着被發現的危險,一次又一次的給廢帝傳遞假訊息,讓廢帝放松警惕。那些提心吊膽的日子,自己夜不能寐,只為助他起事成功,他可知道?

銀白的月色灑在寧妃美麗的面龐上,滿月之下,寧妃已是淚流滿面。

第 7 章

更新時間:2013-04-24 20:08:23 字數:7239

萬萬料想不到汪品瑗嘴裏所說的那個帥哥居然就是段晨悠,季天雨錯愕的與那雙鷹般的黑眸相對。

那日的畫面再度浮現腦海,想起他霸道的言語、霸道的吻,一顆無措的心立刻如小鹿亂撞,她不禁在心呻吟。

天哪!他怎麽會在這裏?

來來回回看了他們好一會兒,汪品瑗賊兮兮的湊近季天雨。

“喲!原來你們兩個早就認識啦?”

“沒有,你不要亂猜。你不是還要去別處逛嗎?我們今天還沒買到什麽東西呢!走吧!我們到六樓去。”季天雨扯住江品瑗的手臂就要離開,不想讓她看出任何端倪。

汪品瑗拉開她的手,狐疑的打量起她來。

“我說季大小姐呀!你不用再裝了,你們兩個明明就認識,為什麽要裝陌生呢?你很不夠意思哦!認識了一個這麽帥的男人居然不介紹給我認識,怎麽?怕我把他搶走嗎?拜托好不好?我可是已經死會了耶!死會了的人你還在擔心什麽?”

季天雨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我沒在擔心什麽,我才要拜托你,不要亂猜好下好,我跟他真的不熟。”

“不熟?”汪品瑗敏銳的聽出了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真的認識喽?哎呀,不熟有什麽關系?只要認識就一切好辦

啦!不認識都可以變成認識了,更何況只是不熟呢?我可以幫你把不熟變熟嘛!”

季大雨白了她一眼。“不用你雞婆。”

“喂,季天雨,你講話很難聽哦!”

“你才難聽廣

在她們兩人争執不下的時候,段晨悠已噙着抹有趣的笑朝她們走了過來,鷹般的利眸緊鎖住季天雨不放。

“嗨,這麽巧,又見面了。”

見他都已經站到面前來了,季天雨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硬擠出笑容和他打招呼。

“是啊!”如果可以的話,她倒寧願不要這麽巧。

一旁的汪品瑗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終于将她神游的思緒拉了回來。

“季大小姐,你在發什麽呆?還不趕快替我們介紹一下?”

季天雨不悅的咬着唇,這才不情不願地為他們兩人介紹:

“這位是汪品瑗,這位是段晨悠。”

汪品瑗有些錯愕,回過神來才在她耳旁小聲的諷刺:

“季大小姐,你的介紹還真是簡潔有力啊!”轉過頭,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帥哥。“段先生你好,我是天雨的好朋友,我叫江品瑗,很高興認識你。”她親切的伸出手。

段晨悠禮貌的握住她的手,道:“你剛才說她叫什麽名字?”

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汪品瑗當場愣住。

“呢,段先生,你們不是認識嗎?”

他刻意看了一旁沉着一張臉的季天雨一眼。

“是。”

汪品瑗點點頭,又納悶的皺起眉。“既然你們認識,為什麽還問我她的名字?”這是不是太奇怪了?

段晨悠一眼便看穿她心裏的想法,從容解釋:“因為她從來沒告訴過我她的名字。”

汪品瑗當場傻住,仿佛聽到了什麽世紀大笑話。

“不會吧?你怎麽可能還會不知道天雨的名字呢?”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的名字叫季天雨,季是這個季。”她在手上寫出“季”字,确定他了解後,她才繼續道:“天雨就是天上下雨的那個天雨。”

第四度見面,終于,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季天雨。”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着,仿佛在品味、在記憶。

“你的名字真美。”頓了一下,他又道;“你的人一樣美。”

“品瑗,你不是還要買東西嗎?還不走?”

又羞又惱的瞪了他一眼,季天雨拉着汪品瑗轉身就要走,卻被她阻止。

“哎喲!你幹嘛啊?反正買東西又不急在一時。”她笑眯眯的轉向段晨悠。“反正難得遇到段先生,幹脆我們找個地方吃頓飯、聊聊天嘛!好不好?”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個段晨悠對天雨非常的有意思,身為她的好朋友,她當然得替她好好的“把握”一下了。

“不要!”

“好啊!”

季天雨與段晨悠兩人同時開口,卻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惡狠狠的瞪了那位正笑得很得意的男人一眼,季天雨氣急敗的轉向汪品瑗。“莫夫人,你忘了可然還在家裏等你嗎、’

汪品瑗笑嘻嘻的掏出包包裏的手機。“那有什麽關系?我打個電話和他說一聲就可以了,現在是和段先生吃飯比較重要啊!”她再度轉向段晨悠。“段先生,可以請你撥冗和我們吃頓飯嗎?”

他還沒開口,有個女人已比他先開口。

“悠呀!你怎麽又放人家鴿子啦?讨厭,人家在那邊看珠寶看得好好的,你怎麽突然就跑過來了,也不跟人家說一下。”

季天雨一看,氣得眼睛差點凸出來。

那屆像個八爪魚似纏在任段晨怒身上的女人,赫然就那天住超市裏遇見的那個女人,想起她“波濤洶湧”的ECup,憤怒與委屈兜上了心頭。

“人家已經有女伴了,我們不要浪費別人‘寶貴’的時間!”季天雨咬牙切齒的開口。

莉娜聽見她的聲音,這才轉過頭來,一見到季天雨,她着彩妝的豔麗臉龐當場扭曲。

“怎麽又是你這個女人!”

季天雨憤怒的握緊雙拳。“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她她……可惡,她叫什麽名字來着?好像是叫什麽娜的,算了,不管了,她吵什麽吵啊?在這裏撞見他們已經夠倒媚的了,這個光有胸部沒腦袋的女人還用頤指氣使的嚣張态度對待她?敢情她是沒被人兇過,找死是嗎?

兩個女人的戰火瞬間燃起,一旁的汪品瑗是看得興奮極了。

“人家段先生長得這麽帥,有女伴也很正常的啊!有女伴更好,我們四個一起去吃飯吧!”

季天雨一聽,憤怒得頭頂都要冒煙了。“汪品瑗,你沒說錯吧?”一個色欲薰心,一個胸大無腦,除非她腦筋不正常了,才會跟他們一起去吃飯。“很抱歉,要去你們自己去,我的時間寶貴得很,沒空在這裏陪你們瞎耗,如果沒事的話,恕我先失陪了。”

她不過剛轉身,莉娜立刻賴進段晨悠懷裏撒嬌。

“悠呀!她不去最好,我們到酒吧去喝一杯怎麽樣?”

忍無可忍的,季天雨怒氣沖天的走出百貨公司。

氣死她了,真是氣死她了?

氣歸氣,季天雨最後還是被汪品瑗強拖着去吃飯。

硬被拖進一家高級西餐廳裏,季天雨簡直是快被氣錯了,只差沒當場吐血。

“你在幹什麽?”一想起那個色态薰心的男人以及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她就氣得吃不下。“都說了我不想來了,你還硬把我拖來幹嘛?難道你想看那個女人的臉色配飯嘛?”更何況,人家是情侶,她們兩個女人跑過來插花當電燈泡幹嘛?

可惡,愈想愈嘔!

汪品瑗卻全然沒感染到她的不悅,反倒笑眯眯的拉着她坐下。

“既來之,則安之。你和段先生是朋友,我們一起吃頓飯根本沒什麽啊!你何必看得那麽嚴重呢?至于那個女人啊……”她瞟了眼那個即使是坐着,也非黏在段晨悠身上不可的女人。“你就當她不存在就好了?像這種花癡啊!沒三兩下就被人踢到角落去了。”

季天雨一聽,忍不住噗哧一笑。“你好過分。”

“難道不是嗎?”汪品瑗偷偷瞪了那女人一眼。“女人我看多了,還沒見過像她這麽黏男人的,不過也是啦!對她來說,段先生可是一個超級大金主,她自然要死巴着不放了,不過瞧她那模樣,好像沒男人會死似的,我都忍不住想給她一拳了。”季天雨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地嬌笑出聲,坐在她對面的段晨悠被她銀鈴般的迷人笑聲吸引了。

“什麽事這麽高興?”

一接觸到他的眼神,季天雨立刻沉下臉。

“關你什麽事!”

莉娜早就看季天雨不順眼,見段晨悠将全副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更是讓她氣得牙癢癢的,現在一聽她語氣不善,當場火冒三丈。

“悠呀!你聽聽,這個女人說話實在是粗俗又沒禮貌,我們幹嘛要跟這種沒水準、沒氣質的女人一起吃飯?我待會兒肯定會沒胃口的,悠呀!我看我們還是離開好了,我們是這麽高貴的人,怎麽可以跟這種低三下四的人混在一起呢?要是被媒體、記者看到就不好了。”

季天雨揚起柳眉,不怒反笑。“這位小姐,你以為自己是國際巨星嗎?媒體、記者?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如果真有媒體和記者出現的話,那也絕對是因為他們看到了個胸大無腦的化妝怪物,想回去做個專題系列報導,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裏。”

言下之意,就是在暗指她臉上的妝濃得可以出去吓人了。

莉娜一聽,馬上怒急攻心、七竅生煙。

“你居然說我是個胸大無腦的化妝怪物!你呢?你又好到哪裏去了?我最起碼還有傲人的ECup,你呢?我看你連CCuP毛也沒有吧!還敢罵我是化妝怪物,你才是‘太平公主’呢!”

那女人一番犀利的言詞,正好踩中季天雨的痛腳。

她最恨的便是別人說她的胸部還停留在“少女”階段。

“你說什麽?”

季天雨憤怒的一拍桌,桌上的杯子立刻彈起,正好砸在那個莉娜的頭上。

“好痛啊!你……”

見她的頭被砸得腫了個包,季天雨原本滿腹的怒火瞬間消失,她得緊咬着唇,才能忍住不笑出聲。

“哎喲!‘ECuP小姐,真是對不起啊!我沒想到那個杯子居然會這麽準,一下就砸在你頭上,不過我說你也真幸運啊!好在杯子裏面沒裝水,否則你肯定當場成了個名副其實的脫妝怪物。”

這下,踩着痛腳的,成了莉娜了。

“你……”就見她一臉扭曲的瞪着季天雨,仿佛恨不得撕裂她似的。

終于,段晨悠開口了:“莉娜,別鬧了!”

季天雨故作恍然大悟的掩唇驚呼:“原來你有名字啊!真是對不起,我還以為你就叫作胸大無腦的化妝怪物呢!哦,不不不,現在可能得改一下,叫胸大無腦的脫妝怪物。”

莉娜氣惱的拍桌就要起身,段晨悠沉下臉拉住她。

“坐下。

見她忍氣吞聲的照做,他才轉向一臉得意的季天雨。

“可以适可而止了吧?”

季天雨一惱,火大地想反駁,坐在一旁欣賞了一場好戲的汪品瑗總算心滿意足的開口打圓場。

“好好好,別吵了,我們大家是好朋友嘛!好朋友聚在一起,何必這麽你—言、我一語的争執呢?”她笑眯眯的看着向他們走過來的服務生。“來未來,上菜了,大家吃飯吧?”莉娜憤怒的瞪着季天雨,揮手招來服務生便道:“給我一瓶XO。”

季天雨與汪品瑗兩人對看了一眼。

“XO好像是烈酒耶!莉娜小姐。”汪品瑗好心的提醒她。

“廢話!還用你說!”她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對她的話嗤之以鼻。“我對酒的認識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還要清楚,反正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嘛!既然這麽特別,不喝點烈酒慶祝一下實在太可惜了。”

沒一會兒,服務生已送上一瓶XO。

莉娜伸手接過,一雙閃爍着殺人目光的美眸在低頭用餐的季天雨身上逗留了一會兒後,才不懷好意的笑道:“兩位小姐要來一點嗎?”

“沒興趣。”季天雨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吃牛排。

莉娜一陣氣惱,但仍強忍住。“原來你不敢啊!”她故意不以為然的嘲諷着。“不敢喝就說一聲澗必說什麽沒興趣呢?不過也是啦!你還是小妹妹嘛!既然是‘小妹妹’,自然不可以喝大人喝的烈酒了堤不是?那我只有等你‘長大’再說喽!”

季天雨一聽,哪裏還有胃口,當場火大的拍桌。

“你夠了沒?”

莉娜假笑着。“唷!怎麽,惱羞成怒啦?”

季天雨激昏了頭,火氣一來,她不假思索地咬牙吼道:“拿杯子來,誰怕誰,你以為你敢喝我就不敢喝嗎?”

“這可是你說的。’莉娜不懷好意的将眼前的空杯注滿,噙着虛僞的笑端到她面前去。“來,小妹,有種喝了它。”

季天雨一看,眼睛差點吓凸出來,但她仍倔強的接過杯子。

“哼,不過是一杯XO罷了,沒什麽了不起,你呢?”重新放下酒杯,将她手中的那瓶XO奪了過來,笑眯眯的“禮尚往來”。

“來,這是你的,既然你提議要喝酒慶祝,就請你先把這杯酒喝完,如果你喝完了,那我絕對二話不說,馬上幹了這杯XO。”

“誰怕誰!”莉娜臉色慘白的接過,握着酒杯的手指微顫,深吸了口氣,她硬着頭皮幹了那杯XO。

沒料到她真的喝了,季天雨當場愣住。“你白癡啊!居然真的喝了?”

莉娜鐵青着臉想反駁她,只是,只會說大話的她終究是紙老虎一只,沒一會兒的工夫,她整個人已不勝酒力的趴在桌上。

見她倒下,季天雨立刻拍桌狂笑出聲。“我真的沒見過這麽笨的人,要她喝她就喝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她的回答讓汪品瑗錯愕極了。“什麽?你沒打算喝?”

季天雨湊近緣啜了一了口,舌尖立刻傳來一股辛辣感。

“白癡的是她,又不是我,我剛才不過是說說而已,要喝下這杯XO,我一定馬上倒地不起,我又沒她這麽笨,居然說喝就喝,耍耍她而已嘛,真是沒看過像她這麽笨的,要跟人家拼酒,好歹也得掂掂自己的斤兩嘛!根本一點酒量也沒有,還敢空口說白話,你說她不是白癡是什麽?”說到最後,季天雨無視衆人的目光,趴在桌上狂笑起來了。

汪品瑗看了段晨悠一眼,無可奈何的攤攤手。

“不好意思,段先生,讓你見笑了,以後可能要請你多多包涵了。”

段晨悠一笑,眸底掠過了抹熾熱的光芒。

“我知道。”

那仍趴在桌上笑得好開心的人兒,自是忽略了這兩個人語帶玄機的對話。

待四個人離開西餐廳,已是晚上七點左右了。

為了制造讓他們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打着如意算盤的汪品瑗氣喘籲籲的将早已醉得像死豬一樣的莉娜丢進計程車裏後,立刻也跟着坐了進去。

“段先生,那我将你的朋友送回家了,天雨就麻煩你喽!”

一番話說得意有所指,惹得季天雨不悅到了極點。

“等一下,為什麽他要送我回家?”她死命抓住車門,不讓她關上。“怪了,那個女人是他的朋友,送她回家的人應該是他,為什麽現在卻變成了你?而且我也不用他送,我自己會回家。”季天雨狐疑的在心裏猜測他們之間是不是達成了什麽協定了。

汪品瑗拉開她的手.俐落的坐進了計程車裏。

“哎喲!誰送誰還不是一樣,幹嘛計較那麽多?這女人住的地方剛好離我住的地方很近啊!而且我也趕着回家陪我老公,所以就順便送她回家喽!至于你呀!平時窩在家裏太久了,所以我就請段先生待會兒帶你出去走一走,反正時間還早嘛!”見她打算合上車門,季天雨眼明手快的再次拉住,表情難看得很。

“汪品瑗,你可真是雞婆啊!”她咬牙切齒的靠在她耳邊低吼。“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要你來多事了?”

汪品瑗一臉無辜的眨眨眼。

“你今天不是要我幫你找個對象嗎?現在你眼前就有個最好的人選啦!錯過太可惜了,好好把握啊!”

見那男人自始至終沒說話,只是雙手環胸站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似的瞅着她,季天雨一把無明火就無法抑止的冒了上來。

“你別鬧了好不好?你根本不知道我和他之間是什麽情形就亂點鴛鴦,你不知道我根本不想跟他在一起嗎?更何況還是單獨相處?”她愈想愈氣。“汪品瑗,你馬上給我下車。”

“如果我不呢?”

“你--”

一句話尚未說完,車裏的汪品瑗已突地一把将她推開,然後合上車門,迅速揚長而去。

“不會吧?她她她……這女人?”

無法置信的轉過身,見段晨悠仍是一臉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她的怒火立刻冒了上來。

“段晨悠,你到底在幹什麽?那個波霸可是你的女伴,結果你的女伴喝醉了你卻不送她回家,反倒要我的朋友送她回家,你這個男伴到底是怎麽當的?”

段晨悠看了她良久,終于毫不在乎的聳了個肩。

“你朋友說她可以送莉娜回家。”

“所以你就答應了?”她愈想愈火大,忍無可忍地跺腳尖叫。“你明知道我現在根本不想看見你,在百貨公司的時候你為什麽還要過來招呼?”她氣得頭昏眼花。“你為什麽還要答應我們一起去吃飯?現在又為什麽要答應讓品瑗送那個波霸回家?”

他靜默半晌,終于緩緩地開口:“就只因為那個吻?”

“那個吻?”季天雨鐵青着臉重複。

這個色欲薰心的家夥知道那是她的初吻嗎?

“你這是什麽态度?先是可惡的搶走我的畫,後來又惡劣的偷走我的吻,你你你……你簡直無恥至極!”

見她氣沖沖的跺步轉身,段晨悠好笑地開口:“你要去哪兒?”

季天雨火大的吼:“回家!”

“我們不回家。”

季天雨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抑下滿腹的怒火。“你回不回家是你的事,不關我的事,不過告訴你,我要回家了,而且是現在就要回家,所以你也不用聽品瑗胡說了,最好的方法便是你回你的家,我回我的家,我們各自回各自的家,從此互不相幹,這樣你了解了嗎?”

她走沒幾步,身後傳來他斬釘截鐵的聲音。

“不可能。”

季天雨一愣,當場惱怒的轉過身。“你說什麽?”話才剛說完,他已低下頭吻住她的紅唇。而,早已呆愣住的季天雨,根本忘了反抗。

第 8 章 大禮

聽了這話,葉桦急忙從儲物袋中将念收回,向着身上看去,卻看不出什麽異樣,不過他覺得李秦不至于會騙他,所以又急忙地将儲物袋放在眉頭上,經過第一次的嘗試後,第二次很快就能感受到儲物袋了。按照李秦所說的觀想衣服,過了好久,葉桦才終于将衣服從儲物袋中拿出。随後,不顧有沒有旁人在場,立即穿起了衣服,這件衣服呈白色,有些類似于古代書生的衣服。穿在葉桦身上,配上葉桦清秀的臉龐,倒是使葉桦擁有一種儒雅的氣質,仿佛一個彬彬有禮的讀書人。

李秦看到葉桦擁有如此氣質,稱贊道:“葉小哥,你模樣生的真好,随便走出去,怕是會有美人簇擁而上。”“呵呵,李哥說笑了。”葉桦笑道,這裏可是冥界,而不是人間,怕是出來的都是女鬼吧。

“還有,裏面那塊玉佩,是你身份的證明,在城中,如果有巡邏的人查你的身份,将這塊玉佩拿出來就行了。這就像人間的身份證。”李秦繼續介紹儲物袋裏的東西,為了讓葉桦明白,說了人界的東西來說明。

“李哥,你也是人界來的嗎?怎麽知道這麽多人界的東西啊?”葉桦感到奇怪,不由問道。

“這倒不是,這些年一直在這辦事處混,接觸了很多來自人界的鬼魂,也聽他們說了很多東西。不過,你們人界的東西确實很新奇,像房屋之類的,與我們冥界不同,現在很多地方都采用了你們人界的東西,比如別的城池都是你們人界的樓房啊,還有用汽車的。總之,現在你們人界的東西在冥界很流行。”李秦向葉桦解釋道。這些年人界的鬼魂通往冥界,将很多人界的知識帶到了冥界,而這些東西也逐漸被鬼魂接受,漸漸在冥界流行了起來。

“那這座城池呢,我怎麽沒看到人界的別墅呢?”确實,不僅葉桦所看到的,就是整座城池也沒有人界新式的樓房,還是如古代那種瓦片建築。這讓葉桦頗為不解,詢問道。

“這……,實不相瞞,這是因為城主大人不喜歡人界的東西,所以下令整座城池不能出現人界新式的東西。”李秦有些猶豫,最後低聲地對着葉桦說道。

事實上許多城池的城主修為都十分了得,然而實力強代表着歲數大,大多城主歲數都非常大,畢竟境界的晉升需要時間,所以,很多都早已習慣舊時的風格,不願輕易讓人改動。

“而且,城主大人認為,人界現在很多東西都是在末法時代後才出現的,會讓人沉迷其中,這些東西都是在喪失實力下出現的事物,在沒有了實力之後,每個人的實力都相差不多,不用在努力的修煉,所以人們追求享受,而我們不同,享受越多,越會讓人喪失鬥志,不利于城池整體實力的發展。這是城主大人對我們這些下屬說的。”李秦繼續說道。

葉桦心中不太認同這個觀點,認為古代也有享受的東西,現在這些東西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出現而已。不過他也沒說什麽。轉而将注意力放在李秦送的儲物袋上,對着李秦問道:“李哥,裏面怎麽有三個玉簡?”

“嘻嘻,這就是我送給葉小哥的大禮了。一個玉簡是記載功法的,不過只有鬼奴境界的功法,我想葉小哥也用不到我鬼差的功法,魏大人定會給你的,至于用來參考,鬼奴的功法就夠了。另一個是介紹冥界的,我想葉小哥初來冥界,肯定很多不了解,而這個玉簡記載的是冥界的常識,你有空可以看下。”李秦一臉笑意,他這可謂是考慮周全了。

葉桦聽到功法只有鬼奴境界的,雖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心态就恢複了,有功法已經不錯了,能不能修煉還說不準呢,即便可以修煉,鬼差境界對于他來說還是太遠。至于記載着冥界常識的玉簡,葉桦很滿意,剛來到冥界,對冥界的事一頭霧水,雖然向李秦問了很多,但知道的還是有限,現在瞌睡有人送來了枕頭,确實不錯。看來這李秦心思還算缜密。

不過,儲物袋裏有三個玉簡啊,李秦只提到兩個,那剩下這一個呢?葉桦不由看向李秦,帶着一臉疑惑問道:“李哥,那第三個呢?”

李秦面露得意,仿佛在故意等待葉桦的發問。低着聲對着葉桦說到:“這可是我早年在外游歷時在一個古洞發現的玉簡,這個玉簡裏面記載着一種奴鬼術,可以奴隸一個鬼奴境界的鬼魂,不過,鬼魂要比施法者境界要低。如今我已經是鬼差境界了,用不到了,就将他送給你了。”

“這麽神奇,那就多謝了。”葉桦的收獲不可謂不大,憑着魏老祖的虎皮就弄到這麽多東西,有功法,有法術,還有儲物袋,對于一個還沒進入修煉之路的葉桦來說,這些東西很是珍貴。

“行了,葉小哥,該走了,我這就送你到魏大人的府上,別讓大人久等了。”李秦看到事情都忙完了,就帶着葉桦去了魏老祖的府上。魏老祖的府上離這不遠,走了一會了就到了。

“到了,這就是魏大人的府邸了。”李秦将葉桦領到一座宏偉的府邸面前,這座府邸坐落在土地上,如同一頭卧倒的雄獅,散發着雄偉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同時,這座府邸占地十分廣,應該算得上古代的皇宮了。一眼看不到建築的盡頭。府邸上方有一牌匾,赫然寫着“魏府”這兩個字,這字氣勢磅礴,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而府邸的正門口上站着兩個鬼影,在守衛着府邸的門口,防止某些心懷鬼胎的人進入。“葉小弟,我就送你到這了,魏府就在這了。我可進不去。”李秦看着這府邸,竟有些畏懼。不由止住了腳步。

“好吧,多謝李哥了。”葉桦告別了李秦,望向了這座府邸,看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向着大門走去。他的新生活将要開始了,雖然前途暗淡。但是,他還是勇敢面對了。

“站住,你是何人?”當葉桦走進大門時,負責守衛的鬼向着葉桦發問道。同時守衛身上氣勢沖出,向着葉桦壓去。而葉桦受到這股氣勢壓迫後竟然向後倒去。

這兩個守衛竟然是鬼修,葉桦心中大驚,守門的都是鬼修,虧自己還為得到功法而沾沾自喜,怕是即便到了鬼奴境界也沒什麽用。

“等等,等等,我叫葉桦,是魏大人新收的奴隸。”葉桦急忙向兩名守衛解釋道。修士與普通的鬼魂果然存在巨大的差距,而氣勢都壓得葉桦差點喘不過氣。

“葉桦?等等,我去問下。”其中一個守衛這樣說道,然後,轉身向着裏面走去。過了一會,一個穿着黃色衣服,一臉冷酷無情的鬼魂出來了,後面跟着剛剛進去的守衛。走出來後,那個守衛指着葉桦,說道:“錢管家,就是他。”

那個被稱作錢管家的鬼魂聽了後向着葉桦走過來,問道:“你就是那個老爺從人間帶來的奴隸嗎?”那個錢管家竟然知道葉桦來自人間。

“是的。”葉桦恭敬地回答道,他可不敢随意的回答,将姿态做足,這個錢管家怕是以後他的上司了。要是能在他面前留個好印象,以後日子也好過一點。

果然,錢管家見葉桦這般作态,臉上的冷酷也微微緩了一些。對着葉桦說到:“那就跟我進來吧。”說完,轉身向着府內走去。而葉桦也緊跟其後。

進了府內,葉桦眼前突然煥然一新,府內不像外面那麽黑暗,天空中有光亮照着大地,讓整座府邸都籠罩在這光亮之中。而且府內景色十分優美,有着美麗的花圃,像極了古代有錢人家的府邸。

“這座府邸中蘊含着老爺布下的法陣,才能夠讓這裏像人界一樣。”錢管家看到葉桦看呆了的傻樣,主動解釋道。“老爺吩咐了,将你交給我安排。”

“是的,錢管家。”葉桦緊緊地跟着錢管家,不敢有半點松弛。

錢管家領着葉桦穿過一個個院子,足足走了半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錢管家現在停在一個院子前面,院子上的牌匾上寫着“雜役院”三個字。随後,錢管家領着葉桦走了進去,只見院子裏人來人往,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而當這些人看到錢管家後,都恭敬地叫到:“錢管家好。”

錢管家随手叫住其中一個鬼魂,問道:“趙元呢?”那鬼魂指着一間房屋回答道:“趙主管在房間裏面呢。”

聽完,錢管家走向那件房子,直接就把門打開了,只見屋子裏面有一個邋遢的男人正喝着冥界特有的酒,右手拿着滿是油的燒雞,顯得十分不雅。

當那名男子看到錢管家後,立馬站了起來,快速地将燒雞和酒仍在桌子上,一臉賤笑的說到:“錢管家,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快坐快坐,吃了沒有,一起吃。”

錢管家一臉嫌棄的看着邋遢男子,仿佛聞到了男子身上的臭味,向後退了一步,說到:“趙元,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大白天的喝什麽酒。”

男子聽到了,笑着對錢管家說道:“表哥,我這不是沒事嘛。”

原來,這名邋遢男子叫做趙元,是雜役院的主事,同時也是錢管家的表弟,仗着錢管家才上位的,品行不端,借着手中的權力經常破壞女仆的清白,不過,那些女仆沒有地位,也就沒人管。同時趙元對下人相當刻薄,經常打罵下人,在暗下經常成為別人痛斥的對象。

第 17 章 泾渭分明

(更新時間:2003-6-1722:31:00本章字數:6046)

空無之中,散布薩摩體內各處的能量緩緩地流着,然後像受到牽引似地,漸漸聚合,越聚越大,終于分成兩股勢力,各自為政地運作起來。詭異的是,兩股勢力互不相讓各自争取地盤,最後竟将薩摩體內經過擴充“鑿通”的經脈硬生生地分成兩半,盤據對峙,地盤互有進退但卻誰也不讓誰。

不同于真氣以“脈”為主,魔力以“經”為主的回圈路線,這兩股力量所走的遍及經、脈,既不像魔力又不屬于真氣!

當薩摩從深沉的冥想中“醒”來時,所“看”到的就是這副模樣。自己的身體中多了兩股強大而有“個性”的能量,它們大剌剌地占據了絕大多數的經脈竅穴。反觀自己長久以來練成的真氣和魔力在兩股力量面前就像是可憐兮兮的小媳婦,被它們擠在中間,成了兩股強大力量的緩沖劑!

薩摩不知道的是,那兩股力量并非憑空出現,而是本來就存在他的體內。只是那時屬性模糊因此可以和平地分散隐伏在全身各處經脈竅穴細胞中,甚至可以被進一步吸收以壯大薩摩的能力。現在因為兩把兵器的介入,引發了各自的屬性,因此才導致了這樣泾渭分明的結果。

薩摩冷靜地觀察,這才發現,這兩股力量雖然本質上有點相似,但表現出來的性格卻南轅北轍。

右半邊的能量走勢沉穩,能量累積速度較慢但質量較高,左半邊的能量卻橫沖直撞,幾度讓薩摩看得心驚肉跳,偏偏每通過一段經脈又順遂的很,能量的累積速度快,但質量低,累積出來的能量有一部份甚至是薩摩避之唯恐不及,也就是薩摩此行最大原因的那種能量。

兩者通過的路線除了方向相反之外,基本上相同,但順序卻完全不同。大概就是因為不同的順序才造成兩股力量互不相容的吧!薩摩這麽推測。

看了好一陣子,薩摩才真正睜開眼睛,醒了過來。洞頂仍舊是銀白色的。薩摩無法判定究竟過了多久,只好将心神用來猜測自己體內的狀況。現在知道自己體內形成了兩股強大的力量,但是究竟能不能使用呢?

薩摩運起慣常使用的真氣回圈。兩股力量聞風不動,兀自盤據在薩摩的氣海、神經脊椎、以及經脈竅穴中。反而是兩股力量中間的真氣順着真氣回圈動了起來。

這一動,薩摩才發現,真氣回圈極難控制。原來是在劇變當中,經脈不僅被拓寬,更且原本不通的羊腸小路如今也被辟成了陽關大道,因此真氣在經脈運行過程中,密度變低,容易散失,加上岔路太多,一個不小心就會有少部分真氣“迷路”。這也讓薩摩必須用更多的心力控制這個他本已極為熟悉的回圈。

不過,跟上一次驅動真氣回圈的時候不同,薩摩此次運行真氣回圈奇異地不受這兩股力量的排斥,幾乎到達不聞不問的境地。

薩摩試着再運行其他魔力回圈,結果也是一樣順利的很。薩摩不明白之前運行魔力和真氣的時候為什麽卻痛的要死。

其實,之前運行魔力和真氣之所以引發劇痛是因為魔力真氣穿行在未知的能量中,帶動散居各處個性相斥的能量,引發兩者間的矛盾,牽一發動全身,全身經脈中的那股,或者說那兩股能量,就開始了大造反,因此才會痛得受不了。但現在,力量明顯區分成兩半,各有領域,真氣魔力的流動也就不會引發劇變。

這些,薩摩自然是想不明白的。他也只能慶幸,幸好還有一部份能量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正當薩摩還在慶幸時,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真氣和魔力竟然都無法回到它們的家!只能不停地繞着運行,過門而不能入。

氣海和神經脊椎被那兩股未知的能量填得滿滿的,原本回歸氣海的真氣和回歸神經脊椎的魔力都回不去,最後全都回到它們僅有的領域─兩股力量的中間地帶,那是個主宰東西雙循環的關節地帶,這裏的竅穴比較大,回歸的真氣和魔力就隐伏在這些大竅穴和四周的小經脈裏。

薩摩實在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撇開那兩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不談,他終于能夠控制真氣和魔力了。但同時,他身上增加的那兩股力量又是什麽?

薩摩想着想着,突然打起寒顫,覺得全身莫名其妙地發冷!原來,池水不知何時竟已變得冰寒徹骨。薩摩本能地使勁一跳,飛快爬上岸,可這冷意卻仍絲毫未減,凍得薩摩簌簌發抖。

運起剛剛回到控制的魔力,小小火炬立刻出現在薩魔掌中。本想找些易燃物升火,奈何環顧四周,有的只是大小碎石,沒有材薪。無奈之下,薩摩只好“舉”着火,往身上烘。盡管薩摩已經刻意小心注意了,但還是不小心燒痛了不少地方,顯得有些狼狽。

等到身體溫暖了,薩摩這才發現,根本不是池水變了,而是他不熱了!雖然角還在,翅膀還在,鱗片還在,下面也還舉得高高的,但是,他已經絲毫不覺得熱了,只是隐約還感覺得出受創後的經脈有點熱疼。

薩摩正想離開洞穴,卻又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考慮了一下,只好放棄這個誘人的想法。于是,薩摩尋了一個看起來“平坦”點的地方,坐了下來。

莫名其妙地解決了困守池塘的麻煩後,薩摩又面臨另一個重大的問題………他餓了!

放眼望去,洞中除了發亮的洞頂,凹凸不平的岩壁,以及尖石密布的岩地之外,就只剩下冷得凍人的池水了!他該吃什麽呢?或許…他可以趁着沒人的時候偷偷溜出洞,摘些野果來充饑。

不妥!首先,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人!其次,他不知道要尋多久才能找到食物,不被人碰到太難了。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他這個見鬼的身體會不會突然出現什麽狀況!

薩摩嘆了口氣……在心中叨叨念念:

“要是小黑和小白在,就可以叫他們……。”

咦?!小黑?!小白?!對了!小黑小白雖然不在,但還有雙生啊!雖然雙生有點笨,但他曾經将雙生放出來給爹爹、媽媽、爺爺和琉璃看!它總該記得他們吧!想到這裏,薩摩急忙開口召喚龍神:

“雙生!”

巨大的龍影“呼”地出現!雙生這次沒再呼呼喝喝,但還是萬分親熱地盤在薩摩身上,摩蹭着。雖然雙生不夠聰明,但個性很單純,總是很直接的表達它的喜悅,連帶的也讓薩摩覺得高興。

微笑地拍拍龍頭,薩摩叮囑道:

“雙生,你去找我爹爹、媽媽、爺爺,或者是琉璃妹妹,告訴他們,我肚子餓了,請他們準備食物,然後你再帶進來給我吃!懂嗎?”

龍神“雙生”歪着大頭,想了一下……。反正就是找到人,然後告訴他主人餓了,要吃東西,再把食物帶來,就這麽簡單吧!龍神決定這是個簡單的任務,于是點點頭,“呼”的一聲,出去了!

“看來‘雙生’也不是一無是處嘛!”薩摩安慰地想,并決定在龍神回來前小睡一下,犒賞自己疲累的身心。

如果薩摩知道龍神是這樣解讀自己的話的話,他一定不能像現在這麽放心讓龍神去執行任務。對“雙生”而言,不論是男的女的,是龍人、精靈人、還是獸人,在“雙生”眼中看起來是一樣的,他頂多可以辨別高矮,非常胖與非常瘦,這樣非常明顯的“形狀”!

看來薩摩還是太高估“雙生”的能力了!

※※※

天剛破曉,曙光乍現,琉璃已經在宇瀚特別為她撘好的木屋中醒來了。一醒來,她就離開茅屋來到附近的一片林子采摘沾着露珠的歲木幼葉,這是菟絲蟲最愛的食物。

自從宇瀚為她在風眼附近撘了一座小木屋,琉璃有更多的時間留在風眼外。除了對着風眼中的薩摩講話之外,琉璃也有空去看看這片精靈和精靈人兩族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

這才發現,這一片林子長着上等的歲木,而歲木的幼葉,尤其是沾着露水的幼葉又是菟絲蟲的美食,好的食物可以讓菟絲蟲結出來的絲更加美麗潔白。因此,琉璃到了精靈之森,透過木精靈得知最好的菟絲蟲生長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它們整個遷來小木屋,她想用這樣好的環境來培養上等的菟絲蟲,結出全中央大陸最潔白迷人的菟絲。

菟絲蟲每隔十天會結一次絲,在結絲期間,最需要的就是源源不絕的食物,這時候食物的品質更會大大影響絲的品質。采了一簍的歲木幼葉,确定足夠讓正在結絲以及尚未結絲的菟絲蟲吃上一整天之後,琉璃走上回家的路。

另一頭,“雙生”離開了風眼,四處晃蕩了好一陣子,正愁着找不到人類的蹤影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卻吸引了它的注意力。那個身影正一步一步地緩步走着,低着頭看起來很是專心。原來,雙生遇到的不是別人,正是早起的琉璃。

雙生納悶地看着前方的身影。那是人類嗎?好小,但是跟主人差不多高(其實是有差的,薩摩要比琉璃高出了一個頭,但是在神經特大條的龍神眼裏,這麽“一點點”差跟沒差是一樣的。)。主人是人類,那麽這個跟主人差不多高,形狀又很像的東西應該也是人類吧!

龍神“雙生”決定靠近一點“聞聞看”。因此“雙生”“偷偷摸摸”地跟在琉璃身後。雖然龍神的身體可以用龐大來形容,但仍嫌昏暗的天色,加上琉璃沒有任何武功修為,心裏又只想着如何分配手上一簍的幼葉,自然就沒發現後面跟上一砣黑影。

琉璃回到木屋,順手帶上門,清晨的風顯得凄冷,吹進屋來可是會讓人冷得直打哆嗦的。走到桌邊,放下竹簍,琉璃便開始整理分配簍中的歲木幼葉。

這邊的琉璃專心工作,但另一邊的龍神“雙生”可就不一樣了!跟在琉璃身後的“雙生”硬生生地吃了閉門羹,雖然清晨的冷風對它不造成影響,但它最大的問題卻不在此,而是,被關在外面的它,怎麽去找那個人類呢?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将輕輕扣上的門撞開,然後進去。“雙生”想。但是,看看尺寸,首先龍頭就過不去,門實在太小了,不适合龐大的“雙生”通行。于是“雙生”繞着小木屋繞,想找個地方進去。

沒有!沒有任何可以讓它通過的地方!“雙生”開始考慮幹脆把這個木箱子拆了算。但顯然,這棟小木屋還不到壽終正寝的時候,就在雙生還在猶豫時,屋內的人類就已經發現不對勁了。

琉璃一邊挑選葉子一邊覺得不對勁……。射進屋內的陽光時常出現一閃而過的陰影。是鳥飛過窗前嗎?也不對!首先,陰影實在太大,中央大陸最大的鳥是紅鸠鳥,但也沒那麽大!其次,所有鳥類都不願靠風眼太近,因此她來這裏住的這些時日并沒有動物來訪。

驚疑之餘,琉璃小心地走近窗子:

“誰在外面?!”琉璃鼓起勇氣大聲問。

屋外的不明物體一聽,是了!聲音!它忘了它還有聲音!

“雙生”将頭貼在聲音的來源,一個白白的小格子:

“吼嗚………”輕輕的低鳴,意思大概是“是我!”

雖然是低鳴,但是琉璃仍然被這聲音鬧得耳朵轟鳴。捂着耳朵,琉璃看着突然出現在窗前的奇怪黑影……這影子好像在哪看過?!琉璃仔細回憶……,影像和那聲音逐漸結合在一起……。

“雙生!”琉璃驚喜大叫。是了!這個奇形怪狀的影子不就是龍神“雙生”的頭嗎?!

“吼嗚─吼嗚─”外面的影子又傳來吼聲,影子也開始跳躍不定。顯然是很高興那個人類認出它來了。

琉璃推開門,果然,等在外面的正是薩摩的護駕龍神“雙生”!

“雙生!你怎麽來了?!摩哥哥呢?你的主人呢?”琉璃抱着“雙生”的大頭問。

“雙生”歡愉地擺擺身體,用它的大舌頭舔了琉璃一身濕。啊!好香!好想吃!龍神心想。但是人類是不能吃的,盡管再香也不行!這是主人說的。

其實龍神雖然不需要吃東西,但食欲卻是有的,它們最喜歡有生命力的東西,對它們來說,那是最好的營養品。因為,龍神跟龍族不一樣,龍神簡單來說只是龍族的魂,是更接近原始龍的存在。

琉璃見“雙生”只顧着搖頭擺尾,只得将“雙生”推開來,又問了一次:

“雙生,你的主人呢?”

“雙生”這次聽到了。只見它将頭往風眼點了點。

“摩哥哥還在風眼裏?”琉璃問。既然如此,為什麽龍神沒有留在他身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吼-”“雙生”點點頭。

“摩哥哥還好嗎?”琉璃追問。

“雙生”聽不懂“摩哥哥”的意思,但它猜應該說的是主人,于是它又點點頭。

“那…。那他為什麽不出來?”這題顯然太難了,“雙生”轉了幾圈,想不出為什麽主人不出來,只好疑惑地搖搖頭。

琉璃一呆,也對,如果摩哥哥沒有告訴它,它又怎麽會知道呢?

“那你為什麽出來了呢?”琉璃又問。

這一問,“雙生”顯然想起了它的任務,但是……怎麽講呢?

“吼嗚-吼吼嗚──吼-”雙生張起大嘴就是一陣亂吼。

琉璃苦惱地搖搖頭:

“我聽不懂!”

“雙生”低低嗚了幾聲,顯然也很苦惱。突然,“雙生”高叫了幾聲,馬上低下頭咬起草來。

什麽意思?!

“你肚子餓了嗎?雙生?”琉璃猜測地問。

“雙生”點點頭,随即又搖搖頭,對着風眼吼了幾聲,又低頭咬起草地。

琉璃靈光一現:

“你的意思是,摩哥哥肚子餓了?”

“雙生”興奮地大點龍頭。看來是猜對了。

“是不是摩哥哥要你出來找吃的?”琉璃進一步推測。

意思差不多,“雙生”又點頭。

得知此事,無暇猜測為什麽薩摩不能親自出來,反而要“雙生”出來尋吃的,琉璃目光亂轉,看到角落一個竹籠子中的鴨掌雞,那是前幾日靈珊帶來讓她有空殺來吃,好補補身子的。但琉璃一個人在這裏,野果野菜也就夠了,于是放了好些天都沒動它。

琉璃将鴨掌雞抓出來,考慮着現在開始處理什麽時候可以煮好。其實鴨掌雞是很好動的,只不知為什麽,來到這裏就病厭厭地,動都不動。琉璃還在想着,一只利爪卻猛地将手中的鴨掌雞抓了去。

琉璃一個回神,發現龍神“雙生”正想揚長而去。連忙伸手一抓,揪住了長長的龍須。

“雙生”吃痛,爪子一松,鴨掌雞“噗”地掉到地上,蹲伏着兀自發抖。

“吼嗚吼吼──”雙生不平怒叫。

琉璃瞪了雙生一眼:

“你抓它幹什麽?那是生的,怎麽吃?”琉璃指着地上的鴨掌雞道。

“雙生”無辜地瞪大了兩只龍眼。它不知道生的是什麽意思,它只道這樣的食物最好吃了!它不懂如果主人不吃這個要吃什麽?還是眼前這個人類有更好的東西?

琉璃無奈地搖搖頭:

“這鴨掌雞還要處理一下才能吃,我怕摩哥哥餓急了。我先拿些幹糧野果讓你帶去,這雞晚些時候你再來拿。”

“雙生”雖然不很懂,但總算知道地上這東西要晚一點拿,眼前這個人類要先拿其他東西讓它拿回去給主人吃。反正有東西就好交差,于是“雙生”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琉璃将鴨掌雞又關回籠子,在處理它之前,她必須先找好佐料。接着,急忙進了屋裏,将簍中剩下的幼葉全都倒在桌上,又七手八腳地在木櫃中拿了好些東西放到竹簍中,還不忘放上一瓶幹淨的水。

琉璃将簍子勾在“雙生”的爪子上,叮咛道:

“小心點,別打翻了!”

“雙生”不屑地看了簍子中的東西一眼,勉強地點點頭,轉身走了。臨行前還不忘依依不舍地看了竹籠中的鴨掌雞一眼,鴨掌雞還在發抖。它還是覺得竹籠中的東西比起自己爪上拿的要好吃多了!

第 18 章 教練去哪了

聽到腦海中系統的聲音後,李翺立即無奈的搖了搖頭。

“再接着來吧李翺!”

此時蘇亞說完後,又是一腳踢向了籃球框,可結果竟然還不如上次,居然是個三不沾。

“老師,我能不能先熱熱身?”

“可以啊,沒問題”

“不是吧李翺,又是在比賽開始你才熱身,我服你了”

“一會兒等我熱完身,我就讓你真真正正的服我”

李翺一聲大笑,直接便跑向了旁邊的足球場。

“我去,還專門跑到足球場熱身,李翺你最近可是越來越怪了啊”

随後那蘇亞便趁着李翺熱身的期間,又連續轟出了數球,只可惜都是浪射,沒一個進球的。

“老師,這也太難了吧?”

“就是要有難度,才能夠讓你們重視足球,重視10號球員在場上所肩負的責任,不要只看到10號的光輝,也要理解成為10號球員所付出的艱辛和汗水”

體育老師話音剛落,只聽得嗖的一聲,天空中一道亮麗的弧線,直接越過他和蘇亞的頭頂,完美的落入到了籃球框中。

“正中紅心,太牛逼了吧李翺!”

此時那場邊一直觀戰的唐尋路,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啊。

原來此時的李翺,已經完成了熱身,回到了籃球場上,準确的說應該是完成了傳球精準度的加強。

而且先前李翺的一腳精準高空球,可是站在籃球場的場外踢進來的,比中線要遠了一半以上的距離啊。

“什麽?不可能?這種距離怎麽可能會有人踢進!李翺你絕對是蒙的!”

蘇亞立即滿臉的不敢相信。

“是不是蒙的,我再踢一球不就行了”

李翺說着再度颠球,擡腳啓射,依然是完美的正中籃筐。

“我靠,我服了,我真服了你,太牛了”

蘇亞說着便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厲害,李翺,你如今這精準的傳球,我看就是國內職業聯賽的球員,也比不上你啊”

“老師你過獎了”

李翺雖然嘴上謙虛,可是心裏卻是已經樂開了花。

要知道先前他可是在球場散步途中,将傳球精準度提高到了20點啊,能不能比得過國內職業聯賽球員他不敢說,可是最起碼在接下來的市高中聯賽,可是絕無敵手了。

憑借着自己低空、高空兩項技能比賽大獲全勝,李翺也夢寐以求的,披上了自己的10號戰袍。

而蘇亞則穿上象征着主力前鋒的9號球衣。

“李翺,接來下在市高中聯賽的球場上,可要多給我喂餅啊,我可是主力前鋒,有着射門優先選的哦”

“呵呵,看我的心情吧,要是你太不給力的話,我這個球場全能王就只能自己造球,自己射門了”

“小子,你還真嚣張啊”

蘇亞、李翺二人說着便,再度開始嘻戲玩做了一團,并未因為先前的10號球衣争奪,而就此翻臉。

畢竟比賽是比賽,友誼是友誼。

“什麽?為什麽會有這個決定?”

就在李翺。蘇亞剛剛完成比試,正準備為即将到來的市高中聯賽做準備之時,忽然從校長口中,聽到了一個關于這次高中聯賽,對他們三中不利的消息。

那便是這次的市高中聯賽,忽然臨時對出場的所有高中校隊,加上了一條規定,那便是只有往年帶隊參加過市高中聯賽,或者帶隊更高一級比賽的教練,才有資格繼續帶領球隊,參加今年的市高中聯賽。

本來這這個消息對于三中來說,也沒有什麽問題,可壞就壞在他們三中昨天,剛剛開除了往年一直帶隊的田斌。

而今天的這個體育教練,往年也沒有帶過三中校足球隊,這無異于是直接取消了,三中這次參加市高中聯賽的資格啊。

“校長,為什麽會有這個決定呢?”

“是啊,這個決定好像是故意針對我們三中的一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唉!”

此時校長聽到李翺和蘇亞的連番詢問之後,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也是旁敲側聽,才得知這次聯賽的規矩改變,乃是因為田斌從中作梗”

“什麽?田斌?”

“不錯”

“他一個區區原校隊的教練,有那麽大的能力嗎,居然可以改變我們市高中聯賽的規矩?”

“你們有所不知啊,田斌的确沒有這麽大的能力,但是聽說他的一個表親,是這次我們市高中聯賽的贊助商,因此這田斌就拐彎抹角的,跟他這個表親說明了情況,所以聯賽部才下了這樣一個決定,為的就是将我們三中踢出聯賽隊伍”

“真是太可惡了,這田斌根本就是個小人”

“誰說不是呢,但是如今木已成舟,我們也無可奈何啊”

“不一定,我們還有機會”

就在此時,那一旁的唐尋路立即朝李翺等人說道。

“老唐,你有什麽辦法快說出來啊”

蘇亞聽後,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朝唐尋路詢問了起來。

“很簡單,那就是換一個贊助商”

“廢話,贊助商是你誰換就能換的嗎?”

蘇亞立即瞪了一眼唐尋路,沒好氣的說道。

“喂,這高中聯賽的贊助商都是自願的啊,而且達到一定的經濟标準,正要是正當商人,都是可以贊助的,我完全可以說服我爸,讓他以大唐集團的名義,贊助我們今天的市高中聯賽啊”

“對啊”

聽到唐尋路這個計策後,蘇亞立即高興的點了點頭,然後就便朝校長問道:“校長,你覺得呢?”

“想法是好的,但是實施起來估計很難”

校長此時依然是苦笑着說道。

“為什麽?”

“因為如今市高中聯賽的贊助商,都已經定下了,如果臨陣将他們換走,不要說贊助商不同意,即便是他們同意了,市高中聯賽舉辦部,也必須支付大量的違約金,所以我說這件事操作起來會很難的,市高中聯賽本來就是公益性的,既然沒有盈利,又如何能夠支付那天價的違約金呢?”

“這個…校長你放心吧,這件事就交給我,我回去後我跟我爸好好商量一下的,憑借我們大唐集團的財力,我想就是再多的違約金,也能夠支付的起的,再說了這只是市高中聯賽,又不是國家級別的聯賽,違約金我看也沒多少”

“那行,如果你父親真的願意支持我們三中的話,也算是一件好事,不過也沒必要非得将如今的贊助商踢走,如果能夠聯合贊助,也是可行的方法”

“好,我知道了”

“各位,雖然唐尋路同學,願意用他家族的生意,幫我們三中參加這次聯賽,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必須在照一名,帶隊過市高中的聯賽的教練才可以,這樣便有了雙手準備,無論最後那一個方法成功了,我們都是可以順利參加市高中聯賽的”

“不錯,可是如今眼看聯賽再過幾天就要開始了,我們又能去哪裏尋找新的教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