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夢魇

吳莉頭發散亂,紅潤的俏臉貼在舒剛厚實的胸膛上。

聽着他的表白,女警花心裏美美的。

“我才不會吃什麽醋呢,也不會在乎你跟別的女人有幾毛錢的關系……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也會是最後一個……”

“小莉……我還以為你跟那個小白臉……”

“哼,虧你還是周警長的徒弟,人家那是為了在你面前保持一點可憐的自尊心制造出來的假象,你連這點小把戲也看不透?”

“師傅他……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唉,中了屍毒,還能怎麽樣?我們活着的人,還是努力活好每一天吧……”

天色已然大亮,外面的世界,喪屍又開始成群結隊的活動、覓食。而這個時候,人類幸存者,則躲在自己的藏身之地,做喜歡做的或者被別人強迫做的事情,祈求自己能夠平安活到下一個黑夜的來臨。

整整十天,除了定期出去清理便桶,田末都沒有離開防空洞。

在第五天的時候,田末很想出去一趟。這一天晚上,“自己”要去文英樓打一場硬仗,解救被喪屍圍困在那裏的幸存者。

躊躇一番之後,他終究沒有去。

第一個原因,是他越來越難以面對“自己”,而且葉心怡在強化成一級超能者之前不會出門冒險,用不着田末擔心什麽。

第二個原因,是田末知道,喪屍進化以後,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随意殺戮喪屍了,有屍王那樣絕對壓制他的存在,稍有不慎,他就有難了。在幹掉馬彪拯救“自己”之前,他可不能出什麽意外。

反正文英樓一仗,“自己”也是有驚無險,犧牲了幾個兄弟,救出兩百多個沒有在末世中堕落、或者說是沒有資格堕落的男女師生。

犧牲的幾個兄弟,都是在與文英樓裏堕落成魔、以生吃人肉和淩辱女生為樂的一百多名男生混戰中戰死,“自己”幹掉七八個兇悍的頭目以後,那些人渣敗類就潰散了,田末不可能去那裏公開殺人的。

十天的魔鬼訓練下來,吞服了十粒屍晶的薛牧雪和周小蕊,體質、力量和格鬥能力,都強化到讓田末也感到吃驚的程度。

每吞服一粒屍晶,薛牧雪的能量強化提升度都是一點五成,周小蕊則是提升一點六成。

十輪疊加,薛牧雪的力量,比她原來提升了四倍,周小蕊的力量則是提升了四點四倍!

要知道,剛開始屍變的普通喪屍,力量也不過提升兩三倍而已。

現在,兩女都和田末一樣,還需要十天的時間,才能完成一級進化,那時候她們的力量,還會有一次大幅的提升。

縱然是田末“自己”,在這個時間段,也才服用了五顆屍晶,強化進度還比不過這兩個大小美女呢。

而且她們的戰技,不說爐火純青,殺喪屍絕對沒有問題了,就是對戰尋常的壯漢,也絕對穩操勝券。

“小末哥哥,快帶我和雪兒姐姐出去殺喪屍吧!”周小蕊驟然獲得四倍多的力量,迫不及待的要出去一顯身手了。

“你們記住,末世最可怕的不是喪屍,而是人!”

田末蠕動嘴唇,用唇語告誡兩個信心爆棚、戰意盎然的美女。想他“前世”何等英雄,沒有死在喪屍手裏,倒是讓自己的兄弟暗算。

“嗯,小蕊記住了!”小蘿莉鄭重地點點頭。

薛牧雪嘴角含笑、抿着嘴唇也點了點頭。

“好,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帶你們出去殺喪屍!”

薛牧雪湊到他身旁,挽住他胳膊笑吟吟道:“辛苦你這個教練這麽久,今天晚上,讓我替你按摩,犒勞犒勞你好不好?”

“你來幫我按摩?”鼻端嗅着校花學姐的體香,田末心神一漾。

“怎麽,不可以?你現在體溫越來越高,肌肉筋骨也需要盡快活絡恢複正常吧?按摩一下或許有好處?”

十天下來,田末每分鐘心跳提升到十七次,體溫也提高到28度,身體關節和反應靈敏度百分百恢複到正常人狀态,不過肌肉還是很僵硬。有美女按摩的話,沒準會刺激他的心跳頻率和毛細血管活絡程度。

“好吧……”田末心緒複雜的接受了校花學姐的好意。

他想就地躺倒,薛牧雪卻拉他睡到地鋪上去。

田末不想讓自己身上的喪屍異味污染兩女的香榻,小蘿莉竟也歡快地過來拉他,雀躍道:“我也要替小末哥哥按摩……”

田末沒奈何,只得乖乖躺倒地鋪中央,攤開手腳,任兩女折騰。

他身長體壯,肌肉僵硬,不過兩個美女力量強化,替他按摩起來,并不費勁。

兩雙玉手,分別在田末的肩頸和大腿上揉揉捏捏,鼻端嗅着兩女吐氣如蘭的芬芳氣息,田末喉嚨咕嘟咕嘟的蠕動着,心神一陣陣蕩漾,一瞬間差點忍不住又要尿了……

——憋住,不能出醜……

最難消受美人恩……田末暗暗咬牙,他這時候跑去“噓噓”的話可就大煞風景了。

田末閉上眼睛,不再去欣賞薛牧雪近在咫尺的如花笑靥,不再去感應小蘿莉的手在他身上沒輕沒重的鼓搗,壓下丹田中亂竄的一團火苗……

這段時間,吞服了十粒屍晶之後,田末腦子裏那口水塘,已經擴張了兩倍,水塘裏的渾濁溶漿對赤色球體表層的金色銘文腐蝕性則不知強化了多少倍,現在田末的神識再看那些詭異銘文已不覺疼痛了。

眩暈感還是很強烈的。田末封閉的神識,定定望着在水塘裏翻騰的赤色球體,在陣陣眩暈中,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幻境。

魔……魔界……

魔道……力魔……法魔……

仙……仙界……

仙道……修煉……鬥法……仙魔大戰……崩潰……湮滅……

混沌……血腥……兄弟……仙魔之戀……

小魔女……魔花……天劫……囚籠……靈種……魔種……

迷迷糊糊中,田末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是每一個人都沒有面孔,每一件事都無始無終。

第 7 章 一回頭,她已然醒轉,恍若隔世

明眸印着竹舍內簡潔的擺設,靈動流轉,似是在疑惑着自己身在何處。

那句辛哥哥,再次自她嘴中言說出來,已是過了十二年。

天知道,自己怎樣盼着她,再以愣愣的模樣喊自己一聲“辛哥哥”,天知道,曾經靜宜脫口而出的那句“辛哥哥”,自己夾雜了多少自私的情懷坦然接受。

“醒了嗎,顏兒。”

“這是……哪裏?”

“是家啊,我們的家。”

家……

青檀擡眼打量了一會,卻忽的打了個激靈。

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仿佛是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同她牽扯起千絲萬縷的聯絡般清晰不已,這裏,是梵蒂崖。

“我在柏荒,為何?”

“因為我們,無處可去。”

“你救了我,又是為何?”

……

“我将你父母逼上絕路,你為何還要救我?”

……

“回答我,曾辛。”

“我想,或是因為……”

言及此,卻又是一番沉默。

青檀怔怔盯了曾辛半晌,一言不發地撇過頭去,卻不防一滴清淚倏地沁染上了眉梢眼角,曾辛癡癡望着,嘴邊只一抹苦澀的笑。

你便問我為何,我又如何說得清楚,便如現下你還會因着我救你哭,我亦不過,不想再失去你一次,罷了。

這個世上,總有些人平白無故地相信一個人,也總有些人,義無反顧地為了一個人。恍若那些為誰的一舉一動,都是印刻在他們骨髓之中的銘文一般,喧嘩寂寞。

一番盛世沉浮,不過兩端桎梏,纏繞起本不相幹的人自天南海北奔往一處,于是世人便開始論起他們誰先遇上誰,曾經,又該到底是誰欠了誰。

然實則,上天只許了他們相遇相見,至于相知兩不厭,那是世人萬般的造化,同一見如故的緣份。

今年還會開麽,那棵黑竹下的紫菀。

會的,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帶你去看。

這下好了,不用幹等十五,我終于也出得去了。

是啊,真好。

嗯,真好。

☆、罹戰(上)

竹舍來了一個人,一個叫人意想不到的客人,然青檀自曾辛的表情看來,意想不到的怕是只有自己而已。

來人是玢兒。

依舊一張笑意攢攢的精致臉蛋,一身水綠衣衫,腦後歪歪地挽着一個髻,一支銀釵刬邊插着,只不見了那粒青潤的碧色珠子。

“青檀姑娘別來無恙,玢兒冒昧了。”

“你為何會來?莫不成齊叔弘還不死心……”

青檀一臉警惕,一手摸來一只陶瓷茶杯就要砸将過去,曾辛連忙上前扣住,歉意不絕。

“別多想,玢兒是自己人,她同你一樣,是素洛曾經教養過的,之前将她送去永安王城的是我,一來是教陛下安心,二來亦是為了時時護着你。”

青檀呆愣當場,自回了竹舍以來,她的表情再不曾有過太多變化,此刻呆愣着倒也難得,卻是曾辛又發了話。

“你怎麽過了竹林的?”

“曾大人這話好生奇怪,不過一個普通竹林罷了,想過便過了。”

“忒多胡話,這竹林自存靈性擋着外人進入,豈是你想過便過得了的。”

“何來那些玩意,若是真有,曾大人又是怎麽進來的?”

“我那是因為帶着顏兒,這地方的花花草草,都是認得她的。”

“呵呵,曾大人才是忒多胡話……”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不甚歡樂,玢兒話未完,耳邊卻傳來好一陣脆生生的碎裂聲響,二人回頭看去,竟是青檀将桌上杯碟一應之物統統掃了下去,接着毫無歉意地擡頭,毫無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吶,手滑。”

曾辛低頭審視了了一眼,只見得一地殘渣,嘴角抽了抽,玢兒表情略顯訝異,盈盈俯身打量,無不驚嘆。

“青檀姑娘好手法呀……”

曾辛見着青檀握着最後一只茶杯的手抖了抖,嘴角又抽了抽。

“你倒是來做什麽的。”

“曾大人可真是不會說話,難為玢兒辛辛苦苦來同你遞消息了。”

“這話又從何說起,我本也不曾難為過你。”

玢兒猛地擡頭,一雙眼裏俱是腹诽同無辜。

“那便算是玢兒歡喜同青檀姑娘一處吧,左右玢兒帶來的,總也不是好消息。”

青檀聞言,皺了皺眉,一股不祥之預感油然而生。

“磨磨蹭蹭,既是有消息便該早些說。”

曾辛一面收拾滿地狼藉,一面嘀咕着朝玢兒抱怨。

“哦~”

“總之山下早已紛亂,簡惠王檄文已發,明和親之靜妃乃東殷細作,因受東殷黎成王教唆,佯扮靜宜公主,欲行刺殺,幸而良知未泯,及時收手,是以永安簡惠王只受輕傷作結,為彰國體,以此為由率大軍親征,徑裁東殷,現下已至兩國邊界,兩國之戰一觸即發。”

青檀手中杯盞陡然跌落,四濺的茶水同碎片瞬間顯得淩亂不堪,曾辛低頭收拾的身影猛然一頓,手邊堆疊起的殘渣似一座新墳,帶着殘破沁血的意味,青檀冷着臉擡頭,眼中是莫名的憤怒。

“你這話,是何意?”

玢兒攏着手,一派低眉順眼地彎了彎嘴角。

“玢兒此意,是指永安王為尋回青檀姑娘,大方同東殷為敵了。”

“不可能的,我傷了他,況且他不過将我看做了夫子的替身,他尋的因由,不過是他逞欲之心想來的借口,又豈會同我再有半點幹系……”

“怎麽不會呢?”

曾辛突然發話,依舊保持着收拾的姿态。

“如果他會為着你派管尚前去東殷竊藥,我想,他因着你,倒也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了。”

“竊藥?這又是一番什麽混話。”

“并非混話,你以為蕭煜塵為何不顧安危帶你離宮前往安城,只是因為長歡蠱唯一的解藥,便是那只應時孵化的幼蟲,以幼蟲為引和以藥材并在制成之後七天之內服下的話,長歡蠱可解,且服食之日愈早愈好,因而他将岑泊同管尚早早派去安城待命,同靜宜去見你前幾日,我亦去尋了梁允翎,不巧遇到了管尚,他同我說了這些,我看他并不知蕭煜塵已然出事,便私心幫着他竊了藥,助他逃了出去。”

“你且說說,他又豈不會出兵,倒不如說正是為着你,他才同東殷為敵罷了。”

那“罷了”二字曾辛說得極為輕巧,煞是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樣,然在青檀到道來卻并非如此,是以她此刻回省着這一言一語,竟是扁扁嘴落下淚來,将二人驚了一跳。

“青檀姑娘便是憂心亦于事無補,玢兒得此消息之時,兩方軍隊已然陳列國境,玢兒之後雖是連日趕路,現下亦怕是早已開戰多時了。”

“我知道。”

青檀端坐着,只靜靜吐出這三個字,淚珠兒一副止不住的模樣,卻也只是靜靜流着,曾辛本半跪着收拾,此刻亦執了碎片于手一言不發,玢兒瞧着二人的模樣,本想說些什麽,亦只好低着頭一言不發,一時間靜得連耳邊風聲亦清晰起來。

便這麽沉默了半晌,青檀默默起身回屋,不多時,屋內傳來輕微的響聲,曾辛擡眸,頓覺不妙,待進了屋,青檀果然已翻箱倒櫃勉強收拾了包裹,見得曾辛進來便随手丢了過去。

“随我下山。”

“你要去找他?”

“自然。此事因我而起,無謂需他人為此丢了性命。”

“你便是去了,又能怎樣?”

“能聽他決斷,他若不願,我便不擾,他若願意,我便同他赴湯蹈火。”

曾辛執了包袱,一臉苦笑。

她在這竹舍歇了些日子,脾氣倒是養回來了。

哀鴻遍野,滿目蒼涼。

果然如玢兒所言,山下戰火已起,梵蒂崖近永安、東殷兩國交界之處,青檀一行三人趕路亦快,不過走了十天不到便已至東殷柳關城附近,因是邊城,多的是來往行商之人,當地住戶倒是偏少,是以一番戰争洗禮,直教不多的百姓哄散着四處逃難去了,此刻城內滿地狼藉,連個鬼影也不見。

玢兒嘟着嘴四下打量,一臉嫌棄。

“永安王好不愚笨,這邊城不容易打下了,竟就這麽空放着,也不留個人守城。”

話音剛落,四周民宅之中忽的傳來一陣騷動,三人再擡眼望去,已然教重重兵士包圍了。曾辛暗暗嘆了口氣,朝着玢兒好一番白眼。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玢兒正欲反駁,身後卻忽的傳來“啪”的一聲巨響,衆人回頭,一間民舍前粗搭的一方竹棚應聲而倒,随之響起的還有一段故意壓低了的憤懑語調。

“都給小爺讓開!”

一衆兵士瞬間肅然,卻不知怎麽透着一股裝模作樣的意味,略顯滑稽。待得那頭下令的身影顯現,不明就裏的青檀三人才算是恍然大悟。

那纖弱的身板,配上一身銀色铠甲,淩然挽起的一方冠帶,同手中一根威力十足的銀鞭,不是管尚,又是誰。

此刻他正硬生生擠着眉心,裝作一副兇神惡煞且十分老成的模樣,許是覺着那模樣更适合将軍這個職位一般,只是任憑他怎麽皺眉,一派精致的臉蛋上亦只能擠出一個“丨”字來,曾辛盯着管尚莫名的臉色,架不住“噗”地一聲笑了。

這一笑不打緊,卻愣是把管尚一門心思營造的莊嚴消磨得一幹二淨。

于是曾辛一時大意,愣是沒注意管尚揚手便甩來的鞭子。

于是曾辛又一次,簡單地栽在了管尚手裏……

暈過去之前,曾辛聽得管尚幾乎是大吼着喊了一句:“休得對小爺無禮!”曾辛一邊暈乎着一邊回想起:這句話真真是好生耳熟啊……

☆、罹戰(下)

“嗯,雖是委屈了你,然則在這死城一般的地方能見着活人當真是上天垂憐。”

玢兒一面蹲在一旁瞧着青檀娴熟地處理着曾辛的傷口,一面不痛不癢地聊表慰藉,青檀面無表情地替曾辛綁了半個腦袋的繃帶,才似是回過神來似的收了手,一轉身,管尚正提着銀鞭斜倚門邊,兢兢業業地盯着自己。

“你這一鞭子竟是敲在他腦袋上了,我瞧你的模樣,還覺着你該是想敲在我身上的。”

“你以為我不想啊!還不是陛下他……哼,紅顏禍水!”

管尚教青檀一言激起,登時忿忿難平,偏偏他又是個極聽話的,似是憶起蕭煜塵同他交代了什麽,此刻便是極為憋屈着,頓了頓終究還是将一股怨氣悶了回去。

“小将軍擡舉了。”

青檀依舊不愠不火。這“擡舉”二字卻教管尚聽來是大大的不妥。

“誰擡舉你了!我說你是禍水!禍水你不懂嗎!”

“懂,所以才要多謝小将軍擡舉。”

“你!”

“話說回來,敢問小将軍,陛下的大軍現在何處,可否有勞将軍替我指條路呢?”

……

管尚未曾料得青檀霎時便将話題轉了,不由得又憋屈了一番,撇着頭滿臉不快。

“哼,你還要去找陛下?還嫌害得陛下不夠嗎?你想都別想,我便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是麽,那恐怕,由不得小将軍。”

青檀說着,随手取下鬓邊發簪,淺笑着抵上自己的喉嚨,管尚自餘光中觑了一眼,登時吓得回過身來。

“你幹什麽!”

“小将軍乃是性情中人,青檀本不欲為難,然小将軍亦是忠義之人,自當謹遵陛下聖谕,若然青檀并未猜錯,陛下交代的,是不許傷了青檀性命吧,話已至此,煩請小将軍,給青檀一個答覆可好?”

“你……”

管尚語塞,又是一個字如鲠在喉,神情動作俱散發出濃重的委屈。玢兒在一旁來回瞧着,終是悻悻問了句。

“青檀姑娘,咱們不必等着曾大人醒轉再論此事嗎?”

青檀回眸瞧了一眼曾辛略顯臃腫的半邊腦袋,繼而輕描淡寫地回頭并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不必。”

世人總是莫名瞧不起女子纖弱,并時時以此為借口置她們于德行的風口浪尖之地,實則不然,那之中總有些人無意不甘,卻毫不客氣地颠覆起流年,描畫着靜然的巾帼不讓須眉。

管尚背手提鞭立于窗邊,徒看着那兩個已作了平民打扮的身影漸行漸遠,再看身旁,是一面絮絮叨叨一面大大咧咧替曾辛重新綁好繃帶的軍醫,不由得嘆氣連連。

唉,陛下到底為何讓我守着邊城呢,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永安軍,大帳。

“用兵之道,在于趁勢而發,速戰速決,将軍,我們這模樣僵持着算是怎麽回事?”

“可不是嘛将軍,有這功夫,我底下那些兵一個一個的都能把東殷那幫兔崽子吃幹抹淨了。”

大帳裏吵雜聲不斷,管重一副全神貫注地審視地形圖的模樣,時不時撇頭瞧瞧幾位将領,又瞧瞧充耳不聞的蕭煜塵同有遂祈,目光滞上一滞便又轉回至地形圖上,底下幾位吵鬧不堪的着實吵得更兇了。

先前東殷封鎖了消息,青檀毀了宮宇出逃一事并未教世人知曉,不過到底是紙包不住火,蕭煜塵有心打探青檀下落,費了一番功夫,卻也只得出個似是而非的結果,眼下不知青檀生死,蕭煜塵的脾氣可謂是一觸即發。

玫兒來給蕭煜塵送藥湯,一掀開帳簾便是幾位虎背熊腰的大将赤目紅睛似是要幹架的模樣,唬了一跳,托盤之上的杯盞亦很是應景地喀喳了幾聲。衆人聽得聲響回頭,只見得玫兒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一臉歉意。

“幾,幾位将軍好生精神……”

一幫将軍尚未反應過來,玫兒已垂着腦袋繞過衆人,将藥碗交至了随蕭煜塵旁服侍的小印子手裏,小印子細細驗過,才備與蕭煜塵喝了,蕭煜塵單手接過一飲而盡,面色忽的變得十分難看,幾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有遂祈悄立一旁把玩着手中的小标旗,嘴角偷偷隐忍着一抹邪笑。

那頭一群莽夫适才的熱情早已不知灰飛煙滅到何處去了,面面相觑,自悔不疊。

“陛下,臣等冒犯了,未曾顧及陛下尚有傷在身,這般吵鬧,着實叨擾。”

管重瞧着一幹人都靜下來了,恭謹地回話,沒客氣地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蕭煜塵仍是皺着眉,揚手擺了擺,揮退衆人,一幫不知好歹的大将在管重幾番威逼之下總也算是退了出去,有遂祈瞅着隐忍不堪的蕭煜塵,不懷好意地小聲添油加醋。

“陛下,再忍忍,還沒走遠呢。”

玫兒瞧着于心不忍,不免詢問。

“陛下,這藥還是那麽難喝麽?岑大人說是都改了方子了……”

小印子急急拉住,順意暗示了蕭煜塵怒氣更甚的眼神……偏是那有遂祈不知死活,在一旁邊擺弄标旗邊打着哈哈,不亦樂乎。

“古人語良藥苦口,岑大人想必深得教誨,如若不然,陛下這傷也未必好得這般快。”

“哪裏快,這都多久了……”

小印子略有些忿忿不平,小聲地嘀咕了幾句,教有遂祈聽在耳裏,不免揚着腦袋佯作不滿,可惜未及言說只言片語,那廂蕭煜塵已然恢複過來,只忿忿一拳砸在桌幾上,甩手起身朝帳外走去,衆人再沒了言語。

微啓的簾帳外,是他翹首北望的身影,背手而握的雙拳,隐隐散發出濃重的殺氣。帳中幾人面面相觑。

他自受傷之後,除非軍務,再也沒有其他言語,得空之時,便常常瞧着北方,瞧着她來又去的方向,似是在等着那個不知是否還會回來的身影。

有遂祈安排人手多方打探,除了得知有人大逆不道燒毀了封城王宮的殿宇之外,關于她是生是死的消息,卻似無人問津般随風而逝。

“陛下……”

玫兒啓唇吐出兩字輕聲,卻是忽的忘卻自己想說些什麽似的,教一字一句都湮沒在了咽喉裏。

☆、血葬(上)

東殷,晉城。

青檀二人已然行走了幾日功夫,離得柳關城遠了些,一路上俱是一派凄慘景象,逃難着的百姓不知是自北而來還是望南而去,二人一路攙扶着,時下已至東殷晉城,此處自永安大軍攻下之後,屬意安撫,并未見太大損壞,只是人影稀疏,倒是較柳關城還更凄涼些,玢兒尋了些吃食,青檀草草抿了幾口便權當未曾瞧見,玢兒在一旁鼓着嘴長籲短嘆,招來青檀好一陣白眼。

“這晉城原也是東殷一大城池,時下本該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永安王可謂是忒不解風情,愣愣将好一座城池荒廢了,青檀姑娘你說呢。”

“玢兒,你這張嘴,倒是從來不受教訓。”

青檀語畢,煞有介事地擡頭瞧了玢兒一眼,才垂眸,卻是身形一晃,朝一邊歪倒了下去,玢兒收拾起手邊剩餘的幹糧,表情僵了僵。

“玢兒是怕,姑娘醒來可還能同玢兒這麽說一句話麽……”

“你倒是本事,竟撇下曾辛帶她回來了。”

“陛下謬贊,玢兒不過盡本分。”

“哼,本分……”

……

誰在說話……

青檀意識初明,一片混沌。

一派陰冷的空氣,不聞暖香,不見織錦床幔,身邊萦繞的俱是新造絲綢的淡腥味,這兒,是哪……

睜開眼,床邊一人背手而立,一襲暗紅繡龍織錦雲袍,身姿綽然,此刻正低着頭打量自己,隐約見着他嘴邊一抹邪谑的笑……

只那雙眼,好一派輕蔑淡漠,好一派疏遠輕狂……

“侯爺……”

齊叔弘聽得青檀出聲,嘴邊笑意更沉。

“哼,好一句侯爺……”

“此乃何處?”

“東殷,柯陽城。”

青檀擡眼瞧去,玢兒又是攏着手靜立一旁,一派低眉順眼,心底算是清明過來,只是動了動身子,才覺着絲毫使不上勁,不由嘆了口氣。

“玢兒,你這藥量,大可不必下得這般猛的。”

“哐當”一聲,卻是玢兒下意識後退一步,不防撞上了床邊的燭臺架。齊叔弘冷眼瞧了瞧,便将視線移回青檀臉上,銳利地似是要看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你既知她在食物裏下了藥,食之作甚?”

青檀似是無力,只懶懶地擡了擡眼皮,語氣中卻滿是毫不在意。

“因為青檀知道,這是能見到陛下的,最快的辦法。”

“見本王?”

“是。”

“哼,你還有臉見本王?出手耍詐,竟是連本王身邊的死士都糊弄過了,做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竟還敢見本王?”

“便是如此,青檀亦非見陛下不可。”

“哼,做什麽?”

“青檀想同陛下,談筆交易。”

青檀因已醒轉,藥力消散得快了,便扶着床沿勉強坐起,擡眸悠悠望去,明眸流轉,自含萬般風情。齊叔弘瞧着她驟然變化的模樣,似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交易?從何說起?”

青檀淺笑着理了理青絲,不經意露出後頸,一片殷紫若隐若現。

“陛下向來聰慧,想必早已得知青檀真正的身份。如若陛下明白其中利害,便可想見青檀能助陛下,亦能毀了陛下。”

“哦,那此番交易,你的條件又是什麽呢?”

“很簡單,陛下退兵,青檀便收手,不令這場戰事一發不可收拾,不再陷更多東殷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青檀一字一頓地說完,眸中始終不見一絲懼怕猶豫,齊叔弘愈發皺着眉頭聽她說完,幹愣半晌,卻忽的仰天而笑。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婦人之見!如今之勢,你以為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笑話!真正在作困獸之鬥的,是他蕭煜塵!”

一番話說得在場之人俱驚愕萬分,齊叔弘幾乎是嗤笑着命人打開一道機關,地板之上一片木板應聲裂開,各式武器散着瘆人寒光倏然展現于衆人眼前,青檀皺着眉于其間掃視,只見得這批武器均樣式新穎且制作精良,每一件,都似是為取人性命而生。

“看見這些兵器了嗎?這些才是本王的将士!這些才是他蕭煜塵的末路!本王不過給他機會由他嚣張,你以為,他蕭煜塵還能嚣張到幾時?也輪得到你來同本王指手畫腳!”

青檀冷眼瞧着滿屋的兵刃,卻是不由得一聲冷笑。

“黎成王不過借了符離的手作了這些駭人的兵器,便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

齊叔弘聞言,忽的收住笑,眼神直向着青檀看來,淩厲可怖。

“哼,原本是不該,可若是以一個心如死灰的人為對手,則綽綽有餘。”

語畢,甩袖出門而去,屋內奴仆收斂了機關,也随之退了下去,留下的,只有皺着眉頭的青檀同垂首一旁的玢兒。

“汝還要留至何時?”

青檀忽的發話,引得玢兒微微擡眸。

“留至永安潰不成軍之時,玢兒,好替永安将士收屍。”

“啪——”

話音才落,臉頰上已是挨了青檀猛一巴掌。

“滾——”

玢兒表情有些錯愕,這一巴掌顯得有些猝不及防,青檀歇斯底裏的語調亦是教她不解。她愣了愣,瞧了瞧跌坐于地的青檀,終是退了出去。

曾辛終究是懷着功夫,不過昏睡了一日便醒轉過來,倒是醒來後見着自己鼻青臉腫的形容,差點又暈了過去。

“你下手也忒狠了些!我這副模樣以後可怎麽出去見人?”

管尚抱着銀鞭團坐于窗臺之上,一派事不關己。曾辛霎時忿忿不平,擡手便要把銅鏡扔将過去,管尚擡手欲擋,許也是覺着自己理虧,不情不願地甩出一句:“你若敢有半分于我不敬的意思,便別想着我會告訴你她去了何處!”

曾辛驟然收手,環視一周,确是不見青檀的影子。

“她人呢?”

管尚跳下窗臺整了整鞭子,幾乎是鄙視着白眼過去。

“你說吶!”

曾辛回省,終還是沒忍住将銅鏡扔了過去……

“你這不知好歹的鄉野莽夫!竟敢這般對小爺不敬!你,你不想活了嗎?你放開,放開……”

曾辛迤迤然系好包袱,皺眉瞧了眼于一旁喋喋不休的管尚,假意笑了笑。

“小将軍本事甚大,曾某相信幾根布條自然困不住你,因此這便告辭了,還要多謝小将軍指路。”

語罷作揖,眨眼便自窗邊翻身下去了,管尚依舊在身後破口大罵。

“曾辛汝等莽夫!有本事下次別再讓小爺瞧見你……”

曾辛自作充耳不聞,只在心底暗暗許了句抱歉,便朝着晉城方向趕去。

顏兒,你怎麽竟抛下我一個人前往了那般危險的境地,若是你……

一路上,曾辛腦中俱是這般想法來來去去,便是他怎麽提醒自己不該想着,卻也總停不下來,直到了永安軍大帳教兵士舉着長矛大刀狠狠指向才算停住,兩方僵持了一會兒,曾辛終是挫敗。

“永安兵士軍紀嚴謹,在下嘆服。”

“廢話少說,你是什麽人!竟膽敢闖我永安軍帳!”

“啧,這可真是冤枉,在下忝然走進,何來闖字一說?”

“你!”

兵士們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更是火上心來,就要拿刀架着往戰俘處去,卻不料曾辛忽而揚了揚手,手中便多了一塊玲珑玉佩,瑩白通透,煞是精致,衆兵士略一打量,竟是猛地收回兵器,一臉畢恭畢敬。曾辛心下暗喜,倒是沒料到管尚那小子的物件這般好使。

“我等不知大人乃是此等身份,多有冒犯。”

“啧,既知冒犯,如何還不去通報?”

“是,大人請。”

大帳裏略顯安靜,管重兢兢業業地審視着地形圖,不時又瞧瞧面含怒氣的蕭煜塵同魂飛九天之外的有遂祈,目光滞上一滞便又轉回至地形圖上,至于底下斜倚着帳門叉手皺眉的,正是那不請自來的曾辛。

玫兒前來送湯藥,見到的便是這麽一副沉重模樣,卻又不知怎的有些熟悉。

“陛下,該喝藥了。”

玫兒的聲音脆生生地響起,打斷了帳內無言的沉默。

曾辛暗暗擡頭瞄了一眼,随之而來的是顯而易見的一聲嘆息。

“簡惠王迄今尚未大好,想來這次受的傷該是重得很,如此,她不曾回來這裏,倒也是情有可原。”

此言一出,不只旁邊幾位俱整理了眼神瞪了過去,連蕭煜塵喝完藥都皺着眉瞅了一眼,樣子甚為不滿。

“這裏是朕的營帳,你說話,當三思而後行。”

曾辛撇頭笑了笑,滿是不以為意。

“曾某受教,不過是以為簡惠王知曉青檀劫後餘生理當歡喜,這才失了禮數,還望簡惠王莫要見怪。”

語罷瞧向玫兒收拾着的碗碟,眼神幾不可見地黯了黯。

“如今她既不在此,曾某亦不好再叨擾,是以就此告辭。”話音剛落,人卻已閃出大帳,蕭煜塵似是早已料到一般開口道:“慢着。”

曾辛頓了頓腳步,不情不願地自帳簾後探出半張臉,擡眼見一物什倏地直朝門面而來,接住一瞧,卻是一把镂了疊焰花的匕首。

“你想來知曉她在何處,如此便帶着這把若蕪,命她回來。”

曾辛低低冷笑一聲,終還是将匕首揣于腰間閃身不見,空留一句戲谑萦繞不止。

“永安王當真是不計前嫌,如今竟已将在下作了自己人使喚了,哈哈哈哈——”

☆、血葬(下)

青檀每日于小屋中消停地呆着,雖是明知這滿屋全是能要了蕭煜塵性命的物件,卻終是一事難為,齊叔弘派着玢兒日日盯着自己,再說自己時常還是渾身無力,怕是不經意又教他們灌了不少迷藥下去,時刻也總是頹廢着。現下玢兒送了飯菜,卻是連筷子也不想動了。

“姑娘,你何苦這般為難自己的身子,無論怎樣,東西總是要吃的。”

青檀聞言擡眸,見着的便是玢兒一派誠懇的臉,不由得生出幾分感慨。

“當初玫兒亦常常這般勸我,玢兒你,同她愈發像了呢……”

玢兒捧着食盤侍立一旁,卻是皺了皺眉頭。

“姑娘又何嘗不是呢……”

“呵,胡鬧,我怎麽會同玫兒相像呢。”

“奴婢說的,是素洛。”

此言一出,青檀忽的緊緊攥了攥被角。

“玢兒你,當真是毫不忌諱呢……呵,是麽,若真是相像了倒好,至少,他會很歡喜……”

玢兒委身将食盤放置于床邊小幾,欠身作揖。

“姑娘錯了,即便是簡惠王,亦不會歡喜這般的女子,無論是她也好,姑娘也罷。”

“奴婢告退。”

青檀瞧着玢兒一臉淡漠地返身離開,幾是下意識瞧向鏡中的自己,那是一張蒼白着的病顏,不帶半絲血色同情感,有的只是苦悶同凄涼,青檀忽覺心下涼了半截:像她麽?這幅模樣的她,又該是為了何人,為了何事呢?

再說曾辛耍了些手段,終是混進了晉城,卻是多方打探亦探聽不到青檀之所在,只得胡亂奔忙了兩天,卻是得到了永安軍開始駐軍城下不停挑釁,齊叔弘已然決意開戰的消息,兩軍對壘,城中氣氛登時緊張不堪。

“你卻是這般冷靜,當真是個不知趣的女人,如何?本王教你看看他蕭煜塵是怎樣一敗塗地的可好?”

齊叔弘換了一身漆金铠甲,配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當真是一段風華,然則眼神中顯而易見的陰鸷卻是與之格格不入。

青檀斜倚床頭,擡眸瞟了一眼,竟是不住笑了。

“侯爺當真不考慮一下青檀的建議麽?青檀煞是憂心侯爺會因此悔不當初。”

齊叔弘挑着眉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不屑。

“哼,不知所謂。”

語罷卻是猛然拽起青檀往屋門而去,青檀勉力掙紮幾下,終是踉跄着随他去了,待得出了屋子,眼前驟然開闊的視野同明媚的光線幾乎讓青檀無所适從,青檀迷糊着眼細細看去,心下還是驚了一跳。

原來自己這麽些天,竟都處于這般便利而又最為不便的地方,最危險又何嘗不是最安全。

此處,正是柯陽城城樓之上,四面渺遠,然又是衆矢之的。

“侯爺當真是用心良苦。”

青檀強打起精神擡頭,不由得冷嘲熱諷了一句,齊叔弘按着寶劍,只勾了勾嘴角,卻不回話,青檀遠遠眺望而去,永安軍已然大幅進發,怕是不出幾刻便會抵達晉城腳下,青檀沉下臉,又是一番思慮,臉上卻是看不出一絲表情。

齊叔弘卻部署之餘忽的發話:“本王卻是好奇,不知他蕭煜塵再見你當作何感想。”

青檀波瀾不驚,只靜靜盯着永安軍愈發清晰的臉龐,卻是瞧着瞧着,面龐忽的有了生氣,不自覺竟是連眼眶都紅了。

那先遣軍士之後領軍之人,單跨一匹揚鬃的渾玉白馬,身着暗銀铠甲,面色肅然,眼神卻是始終朝向城樓之上人影攢動之處的,不是蕭煜塵又是誰。

“哼,原是還有表情的麽?本王還當你真是鐵石心腸。”

齊叔弘忽又淩然發話,不可一世的模樣只是愈發張狂,青檀聞言呼了口氣,正欲整理一番,卻忽聽得四周一片機械喀喳聲,再環視望去,城樓邊上不知何時已然架上了無數怪異的□□,齊叔弘一聲令下,随旁的兵士驟然啓動手中的開關,沒待青檀反應開來,數只羽箭已然飛射而出,青檀定睛瞧去,那羽箭竟是落在了距離城牆一裏不止之處,且深深嵌進了大路之中。

青檀驚疑地看着,心下卻更是一涼。

永安軍的戰士,在先遣軍士略略躊躇之後,卻是以更為堅定的步伐噌噌前進。

那渾玉白馬之上的人,除卻堅毅,仿佛再無其他。

青檀始終皺着眉,卻在得見那人周身的氣場之後,幾是擺着哭臉勾了勾嘴角。

你果然還是你,一點沒變。

青檀想着,只笑得臉色愈發難看了。

惡戰已起,城防之上飛舞而出的箭矢幾是密密織作了一張網,鋪天蓋地直朝永安大軍而去。永安軍勢如破竹月餘不止,卻終不敵自身本是血肉之軀,非得眼疾手快者眼下已是瞬時做了箭下亡魂,然前仆後繼者竟是不計其數。

青檀扶着城牆憂心忡忡,眼看着便是那些踏着屍身上前的軍士前進亦極為困難,蕭煜塵鐵蹄铮铮卻是愈發靠近了,由是毎毎見得那些仿佛直向他而去的箭矢,青檀總是下意識攥緊了牆沿,幾番下來,竟是連額頭上亦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齊叔弘惬意觀戰,不可一世的模樣在身旁更為精致的一架弓弩映襯之下更為狂傲,時不時卻還要瞟一眼青檀的神色,冷笑之聲不絕于耳。

“青檀,本王今日邀你來看的這出好戲,你可還滿意?”

青檀撇頭垂眸,一言不發,齊叔弘凜然起身,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看來并不滿意,也罷,戲尚未完,本王自當予這演戲之人一份大禮,還望,博紅顏一笑。”

青檀皺眉聽着,起初并未在意,眼角餘光卻忽的瞧見齊叔弘命人開始擺弄近旁那架□□,循着矢尖望去,那遠處的活靶子分明便是白馬之上顯眼不堪的蕭煜塵。

“你要做什麽!”

“哼,告之無妨,此弩名為千裏,安城樓,意欲取敵方将者,當一擊斃命。你說,本王要做什麽呢?”

齊叔弘話音剛落,身旁□□已然發出一聲呼嘯,羽箭應聲而發,其速,如雷。

“煜塵——”

青檀倏地灑下淚珠,恐懼的模樣下歇斯底裏的叫喊幾乎同□□聲呼應而對,青檀拼了全身氣力扒上城牆,卻只能眼睜睜瞧着那箭矢越過三軍,直直射中了他。

渾玉白馬忽的仰起頭,發出一聲嘶鳴。

永安軍大撼,幾是一時潰不成軍。

青檀倚着城牆,幾欲癱軟。

血色,潋滟。

☆、相逢(上)

“這場戲,如何?”

齊叔弘甩甩手,似是适才,不過日常。

“齊,叔,弘,你……”

青檀掙紮着想要起身,卻被齊叔弘猛力踹去一腳,登時又跌坐下去,伏地難起,齊叔弘又端坐于靠椅之上,撐着腦袋瞧向她,似笑非笑。

“本王怎麽了?”

青檀咬着牙,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陛下為事,當适可而止。”

硬朗的語調自身後傳來,齊叔弘頓覺不對,未及端詳便已了然。

是曾辛。

青檀擡眸,眼中霎時湧現出幾許生氣。

“你卻是夠膽,竟這麽單槍匹馬地闖進本王地界,怎麽,你莫不是料定

第 28 章 情意綿綿起

說完,他走了出去。

合着玩我呢,一路跟到這裏,就為了來聽這幾句話?

“喂,等等我!”

黑燈瞎火,書生家比較偏僻,時不時又聽見幾聲狗吠,這裏,比起靈界天界都要陰森。

我下意識挽住他的胳膊,他卻趁機将我摟在懷中,淡淡道:“怎麽?害怕了?”

我故作鎮定:“怎…怎麽可能…我怎麽說也是個神仙,我怎麽會怕呢?”

“不過,今晚我們住在哪裏啊?”

“客棧。”話音剛落,他抱着我一瞬時,便來了永寧城。

我竟然都快忘了,我會法術…

我們随處找了一間客棧,守店的是一個老翁。

七夜扔去一錠銀子:“兩間上房。”

老翁道:“不好意思二位,只剩最後一間了。”

七夜道:“沒事,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我們正欲離開,老翁突然叫住:“二位,這永寧城今日,怕是就小店還有一間上房了。”

我不禁一問:“為什麽?”

老翁笑答:“今日,言王大婚,各地官員前來祝賀,這永寧城的客棧都已人滿為患,唯有小店還有這最後一間上房。”

言王…沈微的第五個兒子沈慕言。

這時,老翁又言:“我看二位是夫妻吧?住一間房有何不可啊?”

“誰跟他是夫妻了?”

老翁尴尬一笑:“哦,是老朽多嘴了,那二位住與不住,自便…”

在我正打算離開之時,七夜将那錠銀子交給老翁:“當然要住。”

也沒等我說什麽,他便拉着我的手,順着老翁領路,在二樓的最後一間,也是間不錯的上房。

“那二位早些歇息,有事喚一聲,店口日夜有人守着。”

“多謝。”

待那老翁走開,他才将房門關好。

不知道他什麽心情,反正我是越發覺得尴尬。

我本以為,他向我走來是要做個什麽,沒想到他冷不丁來了一句:“今夜,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啊?”

“怎麽?莫非,你是想與我一起?”

“誰要跟你一起啊…”

他随手拿出一床被子,直接往地上鋪去:“那便睡吧。”

人間的床,倒是有些硬。

目前深秋已至,似乎還有些涼。

夜深,我仍然未眠。

背後透着的陣陣涼風,讓我無法安眠,可一看地上的七夜,卻是睡得十分舒坦。

他就在我床邊打地鋪,與我除了這床的高度,倒沒多遠的距離。

我不禁爬到床邊,輕取他的一縷發絲,在他兩頰來回游蕩。

我不禁捂嘴一笑,卻又丢下那一縷發絲,不自覺用指尖輕觸他的眼睛、鼻子,到嘴唇。

這時,突然感覺到一股力量将我控制,直接就滾下床,到了他的被窩。

他雖然沒睜眼,嘴角卻露出微微一笑,将我抱的很緊。

“你…你不是睡着了嗎…”

他不語,眼皮都沒擡起來。

“裝什麽裝…我知道你醒着,快放開我。”

他依舊一動不動,使我越發得氣憤。

我用力想要掙脫,卻被他的雙臂緊緊束縛。

“你再這樣…我可就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在我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他鎖住了嘴唇。

這一次,雖說有些害怕,我竟也沒有想要掙脫。

半響,他主動結束,輕聲道:“可以睡了?”

他這一番讓我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只乖乖的在他懷中,從他懷中感受到,無比的溫暖。

次日,我從睡夢中醒來,透過指縫,我看到窗外照進了第一縷陽光。

我向身側摸索,卻不見了七夜的蹤影。

“起的這麽早…怎麽都不叫我…”

今日這天,倒也晴朗,比起往日暖和了些。

奇怪,人呢…

走出客店之時,昨夜招待的老翁突然湊了過來:“喲,姑娘起了?”

“老爺爺,你可知與我一處來的公子去到何處了?”

老翁猶豫:“這…公子清晨早起,老朽也不好過問吶…”

“哦…麻煩您了。”

“哪裏哪裏。”

怎麽就把我丢這兒了?

這是一個大男人能做出來的事?

我就是這麽随便的?還七夜尊主,就是個流氓。

在心裏嘀咕了也不知多久,便聽到他的聲音:“起來了?”

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遞來幾個包子:“餓了吧?剛出籠的。”

大清早的,他就是去給我買包子了?

我接過包子,向他走去:“你怎麽不叫我啊?”

“你睡得太沉,怎麽叫都叫不醒你,我只好先出來給你買點東西吃。”

“才沒有呢!”

他輕撫我頭頂:“快吃吧,一會該涼了。”

“那你呢?”

他淡淡一笑:“我不餓。”

“不餓就不吃嗎?”我随手拿出包子趁他不注意,塞到他的口中:“給我吃,你既然是我的屬下,就得聽我的。”

他咬了一口,臉上似乎帶着些許滿足。

“對了,那個書生……”

他低聲道:“現在還早,不急。”

我都等了一夜了,還早呢…

“可是,我們不能在人間待得太久,妜兒找不到我,會着急的。”

他淡淡道:“午時之前便回去。”

也不知在這城中逛了多久,東西倒是買了不少,眼看巳時已到,他卻還沒有半點動作。

“你不是說要幫那個書生嗎?”

他漫不經心道:“急什麽?”

什麽情況…耍我玩兒呢…

我正想再問些什麽,只聽到身後大呼:“讓開讓開!”

無比豪華的步辇,前有十幾人開路,後有十幾人相護。

在這永寧城是誰人能有如此大的排場…

這時,七夜突然拉起我的手:“走吧。”

“去哪兒啊?”

“跟着他。”

“啊?”

跟随這步辇一路,行走了約是小半時辰,才驚覺這一行人竟是直奔書生家中。

我與七夜隐身觀望,從步辇下出來一個中年男子,一身錦繡華服,頭頂金冠,腰上一只白龍玉佩價值連城。

其中一身穿藍衣的老者恭敬道:“老爺,到了。”

中年男子看了看書生破舊的房屋,不免一聲長嘆。

這時,屋中的女子一身粗布衣,兩頰些許煙灰:“誰啊?”

見到中年男子,女子的漸漸愣住,輕言喚了聲:“爹…”

這時,書生賣畫歸來,見到如此場面,也是一愣。

“伯父…”

中年男子冷笑:“容璟,這便是,你給我寶貝女兒的好日子?”

第 47 章

半道上忽然下起了大雪,腳程被迫耽擱,一行人下了馬車,來到一旁的破廟裏等雪停了,才能再次上路。

慕堯和伏岷師兄在人群中間點起了柴火,雖然下雪的時候比起下過雪後要稍微好一些,卻仍然寒冷。這一趟走走停停,所有人都被磨得有些沒了脾氣。就連晔岚也不再暴躁,乖乖蹲在晔晴身邊烤火,從進了破廟後就沒再說過話。

這所以會在這種時候出任務,只是因為谷主忽然中毒病倒,谷中無人能醫,只有求藥于曲泉鎮的珂敏,希望他能念在曾為池陵谷弟子的份上幫一個忙。可是天氣一直不好,着實耽擱了不少行程。

大約是累過了頭,只是這樣短暫的休憩之間,晔晴和晔岚都閉眼睡着了。熟睡之後,各自靠上慕堯和伏岷,全然不知道醒着的兩人對視時都有些尴尬。

暧昧的氣氛蔓延,慕堯和伏岷師兄一句話都沒說,都在暗示着對方“這件事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

好不容易等雪稍微停了一會,慕堯和伏岷師兄趕緊推醒了晔晴和晔岚,也不等她們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拉着她們又上了馬車。看着窗外漸黑的天,只希望這一次可以多走一些路。

也許真應了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幾個人終于在當晚趕到了曲泉鎮。因為正值隆冬,并無什麽跑商的客人,客棧的房間大多空着,訂下幾間房,晔晴和晔岚就都去睡了。

慕堯和伏岷師兄走下樓,問店小二點了幾盤菜,還要了壺酒。兩個人對面而坐,一開始并無人說話。

“我見師叔一路過來神情凝重,是有什麽煩心事麽。”伏岷師兄替慕堯和自己倒了杯酒。

慕堯眉目間有些疲乏。他用手撐着臉側,舉起酒杯,卻并沒有喝下。

“不過是想到很多無謂之事,徒增煩惱而已。”慕堯自嘲道。

“這次事情牽扯到的似乎都是師叔認知的人,所以師叔才覺得內心波瀾萬分?”伏岷師兄試探着詢問道。

忽覺伏岷真有些心思缜密,幸好他沒成為敵人,慕堯不自覺的笑了笑,“也有……”

伏岷師兄見慕堯似乎不願多談,也不好再追問,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其實……”似乎猶豫了一下該不該說,“三年前的事……我到現在都還惦記着。”

“三年前?師叔是說那日在山林的事?”

慕堯點點頭,“雖然一早就做好充當惡人的準備,只是沒想到,會被恨着那麽久。”

他沒有特意點名是被誰恨。差點害死晔晴,如果晔岚或者晔雨會恨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那日我和晔岚他們找到晔晴師妹的時候,看見慕桑師伯神色鎮靜就已經料到這些應該早就在他預料當中了。雖然具體是什麽情況我并不清楚……可我想……晔晴師妹應當已經原諒你了。”伏岷師兄低頭看着酒杯裏透亮的酒。

“原諒……”他要的又何止是原諒。

“說句閑話。”伏岷師兄擡頭看了眼有些出神的慕堯,“其實晔晴師妹心裏還是相當在意師叔你的。”

慕堯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等待他進而要說的話。

“谷裏弟子大量中毒的期間你不是出了一趟任務麽。我聽晔岚說,晔晴師妹當時擔心得整晚無法入睡,一直等到你平安回來,她的氣色才跟着好轉不少。不過按晔晴師妹的性子,這些都不會跟你說吧。”

“若是我師兄或者她師姐同樣出任務,她也一樣會擔心……”

伏岷聽到慕堯的話後笑了笑,“不然呢,師叔是在期待她不顧六親之情,一心只在意你麽。”

“那倒……不然。”似乎也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話有些失态,慕堯也跟着彎起了嘴角,“我這點反倒比不上你這個晚輩了。”

“只是想得稍微明白一些而已。”伏岷師兄把玩起酒杯。

“讓我比較意外的還是你。”沉默片刻,慕堯說道。

伏岷師兄有些不明所以,擡頭看向慕堯。

“怎麽會對晔岚那個丫頭……”他本來想說的是“瘋丫頭”,到頭來還是改掉了。

“咳咳……”連伏岷師兄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許是……緣分……吧……”

“不管是誰……”慕堯飲下杯中的酒,“我們倒算得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

大雪過後多半會是明媚的天氣。晔晴一早醒來就見到照射進屋的陽光。昨晚因為太過疲憊,所以睡得格外沉。走出房門,慕堯和伏岷師兄已經等在樓下。四處都不見晔岚的影子,晔晴轉而敲了敲她睡房的門,半天都聽不到裏面傳來聲響。突然回想起之前付小姐的事,晔晴頓時緊張起來,用力的又敲了幾下,才終于聽見晔岚拖沓着步子走到門前開門。

“你還要睡到什麽時候。”晔晴眉毛抖了一下,眼前的晔岚衣冠不整,問題是身後已經傳來了伏岷師兄的腳步聲。

晔晴趕緊把晔岚又塞回了房門,讓她趕緊穿好衣服。

“怎麽了?”伏岷師兄好奇的問。

“哦,沒什麽。她說她尿褲子了而已。”晔晴淡定自若的回答道。

“師妹你說什麽啊,我哪裏尿褲子了。”晔岚卻在這時一把打開門,對晔晴的話表示嚴重的抗議。只見她身上只穿了件肚兜,手上拿着準備換上的衣服。等發現伏岷師兄也在門口,愣了愣,轉身把門給關了,“師兄……你看見了什麽麽……”

門外的伏岷師兄略顯尴尬,“沒……就看見了……好大的一塊……青石板。”

一番折騰,終于等到晔岚洗漱穿戴好下樓。晔岚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貼着晔晴站。伏岷師兄也神色怪異的走在一旁,這番情景讓慕堯有些莫名其妙,低頭小聲問晔晴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只是有好大一塊青石板而已。”晔晴随口敷衍道。

估摸着只要是和晔岚有關的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慕堯也就懶得再問。四個人吃了早點,準備往珂敏的住處去。

一路上和之前無異,四個人東聊西扯,直到到了珂敏的住處前才發覺有些不對勁。之前晔晴和慕堯來的時候,院子裏雖然沒什麽東西,卻也不至于荒蕪。這一次卻見到院子裏的積雪無人清掃,許多工具已經許久無人使用。

走進去,敲了敲房門,過了會才聽見屋內傳來聲響。開門的人正是珂敏。

“珂敏師兄,半個月前藥谷長老已經來信與你,不知你有否收到?”慕堯注意到珂敏的神色有些怪異。

“哦……有的有的……”珂敏讓開到一邊,“先進來坐吧。”

四個人魚貫而入,晔岚和伏岷師兄沒有來過,所以并不知道,晔晴卻注意到房內的擺設和上一次來有很大分別,而且似乎髒了不少,像是長期無人打掃過一樣。

“是關于谷主中毒一事麽。我看到信上說了。”珂敏端來茶水。

“正是。”慕堯不動聲色的環顧了一下屋內,問道,“拂梓師姐不在家麽。”

聽到慕堯提起拂梓,珂敏的手抖了一下,杯子裏的茶水因此灑出。他極力的掩飾着臉上浮現出的過于平淡的神色,“她……前段日子……已經走了。”

“走了……”晔晴和慕堯都有些吃驚,“是毒無法解開麽。”

“嗯……”珂敏雖然點着頭,可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悲傷之意,“試了好多辦法……最後還是……”

“還望師兄節哀順變。”慕堯察覺到珂敏有意在回避衆人的目光,于是想着先轉移他的緊張感,“關于谷主的毒……師兄可有什麽頭緒?”

“因為太為罕見,我也沒找到解毒方法,實在有愧衆位期望。”珂敏在聽到慕堯轉移話題後竟然松了口氣。

“拂梓師姐當真是被慕良下的毒?”慕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将晔晴和晔岚擋在身後,往後退了好幾步。

伏岷師兄很快明白過來慕堯的用意,也挺身在前。兩個人對珂敏一個,光是氣勢上也占了便宜。

“打架?好啊,我也要在前面。”晔岚一臉興奮的想要跑上前,卻被晔晴一把拉回來。

珂敏見到慕堯和伏岷師兄的陣勢,先是一愣,随後居然笑了出來,“哦?終于想明白了?我還以為這場游戲就要這樣無聊到頭了呢。”

“哼。我早該發現……”慕堯警惕的看着珂敏慢悠悠喝了口茶。

“沒錯。拂梓是下毒殺的死。”珂敏的嘴角還殘留着笑意,絲毫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麽駭人聽聞,“我每日給她用一點,那種毒藥并不會讓人剎那間斃命。但是拖得越久,體內積毒越深,會死也是早晚的事。”

“殺害自己的妻子,你難道不覺得良心難過麽。”

“呵呵呵,拂梓與我好歹是結發夫妻,雖然我對她并無多少情意,但看在她對我一心一意的份上,還多留了她幾年生命,何況她還在世的時候,我也盡到為人之夫應盡的職責,拂梓走得并不遺憾。我又有哪裏對不住她?”珂敏對慕堯的斥責似乎并不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寫得太趕沒校字……一早說過珂敏是紳[bian]士[tai],所以應該不會覺得意外吧等把珂敏這段寫掉,估計離完結就真的真的不遠了【正色

第 5 章 搭嘎,口多哇路!

兩人做完清潔走出教室,結果意外地發現近江由衣居然提着書包,低頭站在距離教室不遠的走廊邊。

古河勇人正想找借口溜號,近江由衣已經注意到了這邊,遠遠地沖彥真輝鞠了一躬,随後快速跑走了。

這讓古河勇人非常自責,低聲道:“真輝,抱歉吶,壞了你的好事,看樣子近江同學是有話想跟你說的。”

這家夥雖然有點自來熟,而且還是個話唠,但彥真輝發現跟他相處下來,意外地感覺不錯。

“都說了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啦。”

誰知古河勇人的歉意也就到此為止了,他立刻擡起頭:“要不我把我家老姐介紹給你吧,雖然頭發沒到腰部,但也是很漂亮的長頭發,而且身材很棒的。”

對于這家夥的突然賣姐求榮,彥真輝立刻提高了警惕:“你什麽意思?”

“诶?沒什麽意思啊,我就是想把我老姐介紹給你而已。”

看到他眼神躲閃,彥真輝就知道這裏面絕對有鬼。

在他的眼神逼視下,古河勇人很快舉手投降:“好吧,我承認,主要是我老姐在家裏簡直就是個暴君,我就想早點把她嫁出去,這樣就沒有人再管我了。”

頓了頓,古河勇人立刻補充道:“不過我老姐真的很漂亮的,就是劍道部的主将古河凜,她前兩年可都是全國高中生劍道大賽(玉龍旗)女子組十六強成員呢。”

“你居然是古河凜學姐的弟弟?”彥真輝還真有些驚訝。

畢竟古河凜在真學也算是比較出名的人物,是彥真輝心中評價出來的兩個半美少女其中之一。

她有着165cm左右的身高,而且長了一張在島國人中很少見的狐臉。

不過彥真輝又不是色中餓鬼,見個漂亮女孩就涎着臉上去套近乎,倒是古河凜劍道部主将的身份,對彥真輝來說稍微有點用處。

百倍成長的被動天賦加成是恐怖的,在連續十多天的鍛煉下,如今的彥真輝身體素質已經很強,單純的基礎運動已經無法給他的身體帶來太大的提升,原本他就是瞄準了劍道部的。

但劍道部在島國學校算得上是比較大的社團,普通沒有接觸過劍道的學生很難直接獲得加入的資格,另外關于生活費的問題,也成為了彥真輝身上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所以他才不得不改變目标,選擇先加入音樂部學一個謀生的手段,但這并不表示他已經放棄了劍道部。

古河勇人居然是劍道部主将古河凜的弟弟,這還真是個意外之喜。

看到彥真輝陷入了短暫的思索,古河勇人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覺得彥真輝思考的動作真是太帥了,于是趁熱打鐵道:“真輝,難道你覺得我姐不漂亮嗎?我可是為你好呀。”

“不錯的提議!”不等古河勇人露出喜色,彥真輝話鋒一轉,“搭嘎,口多哇路!”

可惜這裏畢竟是另外一個世界,古河勇人get不到彥真輝這個梗。

“我倒是對劍道部有興趣,如果你能夠幫助我加入劍道部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放心,包在我身上好了。”古河勇人用力地拍着胸,眼中隐藏着笑意。

看你這家夥平時挺高冷,結果居然是個悶騷,我一說我姐是古河凜,你立刻就想加入劍道部?放心,有我這個小舅子在,一定會幫你搞定我姐的,到時候咖喱布丁就全都是我的啦,哈哈哈!

跟古河勇人分別之後,彥真輝很快就到了社團活動樓,悠揚的鋼琴聲從二樓某個舊教室傳了出來。

彥真輝停下腳步聽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別誤會,并不是人家彈得不好,只是彥真輝自己聽不懂而已。

畢竟上輩子是個屁民,根本就沒機會接觸音樂鑒賞這一塊,哪怕唱歌水平勉強能算是個KTV麥霸,但也不代表他懂得欣賞音樂。

群真學院并不是以升學率著稱的學校,他們更多注重培養學生在音樂、藝術和體育方面的培養,将一棟舊教學樓改裝成了社團活動室,音樂社算是群真學院比較招牌的一個學生社團了,他們的部長長谷川真央去年拿到了全國高中生鋼琴大賽第三名的出色成績。

當彥真輝走到音樂社門口的時候,鋼琴聲也正好結束。

他輕輕推開門,首先便看到一位身材嬌小的少女坐在鋼琴前,緩緩收回小巧的雙手。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讓少女額頭上滲出幾滴細密的汗珠。

她的長相很符合島國人的審美觀,五官精致,大大的眼珠子十分靈動,小巧的櫻唇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的确很像是一個乖巧的人偶。

哪怕彥真輝不是蘿莉控,也不得不承認,長谷川真央的确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少女。

此時美少女也已經注意到了推門進來的彥真輝,嘴角的笑容立刻一收,精致的小眉毛幾乎快豎了起來,兇巴巴地道:“你是誰?這裏是音樂社,無關人員請立刻出去。”

她的态度非常強硬,不過在彥真輝的眼裏,倒更像是一個為了逞強而虛張聲勢的小孩子。

“小妹妹你好,我是實習兩年半……啊不是,我是今天正式加入音樂社的二年C班彥真輝,很高興認識你。”

看到彥真輝的态度有些随意,長谷川真央變得更加兇了:“真是無禮,你就是這麽跟前輩講話的嗎?”

“啊?”彥真輝故意偏了偏腦袋,似乎不明白長谷川真央為什麽會這麽兇。

長谷川真央氣呼呼地從凳子上跳下來,兇巴巴地道:“我們音樂社不歡迎無禮之徒,請你立刻離開。”

音樂社裏當然不只有長谷川真央和彥真輝兩人,身為副部長的高橋裏緒正準備說話,就震驚地看到那個帥氣的學弟已經彎下了腰,像哄小孩子一樣摸着自家部長的頭輕輕揉了揉,用溫柔的語調說道:“這裏是高中哦,小妹妹是哪個小學的?是不是找不到家在哪裏了?”

要死要死要死!

部長可是超級在意自己身高問題的!

高橋裏緒心中暗叫糟糕,正打算打圓場,卻看到了彥真輝眼中閃爍着奇怪的光芒,頓時一凜:這位學弟不會是故意的吧?真是糟糕的性格。

彥真輝揉了揉學姐的腦袋,然後站了起來,心中暗爽,調……逗可愛的人偶學姐,真是有意思。

第 10 章 “李郎

第10章 “李郎。”

李扶光果然不說話了,秦妙言總算是心滿意足地抱到了“昔年情郎”,好好地感受了一下。

不過再怎麽仔細感受,想要找回當年的那種感覺,确實是不大可能了。

當年她只是個熬到年歲的宮女,她的情郎李曦,是大皇子身邊的侍衛,她費盡心機用盡手段,噓寒問暖使出渾身解數才勾引到。

對當時的她來說,那是最好的歸宿了,因為年紀大的女子出了宮,即便是在宮裏攢了一些錢,也是不好嫁的,很多都嫁給了鳏夫,其實做了續弦還算是好的。

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直接做了妾,被後宅主母把控,簡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悲慘。

那時候秦妙言未見乾坤,不識災苦疾惡,她也是擡眼低頭,滿心滿眼都只有一畝三分地,一個相夫教子的人生。

她那時候,甚至物色好了年歲尚小,比較好拿捏的陪嫁丫鬟,目的不言而喻,婚後她一旦懷孕,好用來吊住夫君的心。

但是孰料一夕宮變,一切地覆天翻,她情郎殒命,她從宮中出去沒多久,就被流氓地痞騙光積攢多年的錢財。

之後便是一步錯,步步錯,她爬過了人間疾苦和生死鬼門,終于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上。

秦妙言甚至不知道應該憎恨命運,還是感謝命運。

若她當真嫁給李曦,也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滄海一粟,終其一生也只能在後宅之中勾心鬥角,祈求夫君的幾分寵愛,将期待寄托在孩子身上,以他人的榮光為自己的榮光。

幸運的,是她夫君能與她恩愛幾年後,還念她的原配身份,愛意不足尚且能留份敬重。

若不幸,她也會郁郁難解,哀哀而終。

而如今她雖然午夜驚夢,惡憶蝕骨,卻依舊能活得随心所欲,肆意暢快。

就連她以為一輩子難溫的舊夢,如今不也回到了她懷中嗎?

秦妙言慢慢仰頭,看向了“情郎”的面容。

她呼吸得很慢,吐氣很緩,從“情郎”的衣領交錯的喉間,一點點向上,氣息掃過之處,如她所願肉眼可見的漫開潮紅。

面前的這個人,正如一副被遺忘多年的畫作,終于在此刻,被一點點打開塵封的卷軸。

直至秦妙言的呼吸停在李扶光的下颚之上,只要稍稍撅個嘴,就能親吻到他的距離。

她才又癡癡喊了一聲:“李郎。”

李扶光聞聲垂頭看她,兩個人近得呼吸可聞,秦妙言的目光是再也不加掩飾的情.欲,她微微擡手,撫在了李扶光的鬓邊,一點點地摩挲。

手指勾過他的鬓邊,手背流連在他的側臉,最終指尖停留在他的唇角,一點點,一寸寸爬上的雙唇。

她肆意揉捏兩片柔軟,面色潮紅地又朝前一些,緊緊貼在李扶光壯碩的胸膛,與他呼吸同步,心跳同頻。

李扶光應該在此時此刻,徹底意識到秦妙言的意圖,畢竟誰懷念自己的親哥哥,會用山巒擠壓,用身體嵌合,用指尖狎昵,用呼吸引.誘?

但是怎奈何李扶光他……根本沒經歷過這個。

他不光沒吃過豬肉,他連豬跑都沒有見過。

他只是覺得自己熱得厲害,要發瘋,要自焚,胸腔之中的火頃刻連天,鼻腔之中滿是秦妙言身上的香味,幾乎令他無法呼吸。

他覺得自己像小時候他玩的一個水壺。

把裏面灌滿水,然後蓋上蓋子,堵住倒水孔,再把水壺捆住,之後放在火上燒。

等到燒到了一定程度,就會“嘭!”的一聲,徹底爆炸。

到時候開水四濺,水壺上天,周遭的一切都會遭殃,包括他自己也會被燙得皮肉鮮紅。

于是在秦妙言要把手指壓進李扶光嘴裏的時候,他一把推開了她,接連朝後退了好幾步。小腹之中就像是已經開了的水,奈何蒸汽卻無處可出,壺嘴發紅發疼,像夾着燒紅的鐵杵,實在是痛苦。

秦妙言都感覺到他不成了,正震驚他比看上去更加雄偉,能媲美妖族某些天賦異禀的族群的時候,不太理解他為什麽這時候把自己推開了。

這都能忍?

難不成他還真是個什麽正人君子,柳下惠嗎。

“怎麽了?”秦妙言見他面紅耳赤地弓着腰,一副隐忍不能的模樣,故意滿臉關切地問,“是哪裏疼嗎?”

“我幫你看看。”

她上前兩步,表情是關切,眼中卻滿是戲谑。

壓不住的壞水要從她肚子裏流出來,她溫聲暧昧,又帶着些許哄勸的意味道:“來嘛,我幫你揉揉就好了……”

秦妙言扶住他的手臂,手掌順着他的胸膛向下,在馬上要碰到他的時候,李扶光突然推開她,轉身跑走。

足底生風,還運用上了靈力,一眨眼就從殿內消失了。

秦妙言沒碰到可惜地嘆了口氣,但是人跑了,她一點也并不着急。

像貓捉老鼠一樣,不緊不慢地出了門口,站在門口閉目感受了一番,就确定了他跑走的方向。

是她後院的露天沐浴池,就是他撞見秦妙言沐浴的那處,也是秦妙言用來養小寵半蛇的地方。

那裏也挺好,東西有個結界,按一下岸邊的石獅就能開啓,開啓後在裏面無論怎樣翻雲覆雨,都不會有人察覺聽到。

且秦妙言在那裏的機關,備了好多她喜歡喝的烈酒。

她今天要喝最烈的酒,操最烈的野狗。

她撫了下衣擺,慢條斯理地朝着沐浴池邊走。

她猜到了李扶光沒有經驗,最開始一定不好意思,要躲起來還是泡冷水,都是正常。

她把他的行為當成了羞澀。

她甚至能想象出,等會他從水中鑽出來,長發打濕,衣衫緊貼精裝身體,一切再也無法遮擋的樣子。

他會隐忍,但最終必然會無法自控。

畢竟靈鹿的鹿鞭,吃了十七根,他就是個镴槍頭,今天也能捅破天地。

她邊朝着池邊走,邊把自己的外衫脫下來,随手扔在地上。

長發旖旎散落,面色漫上微微興奮的紅潤,豔若春桃,燦比紅花。

秦妙言少有心情這麽好的時候,畢竟這也算圓一個經年的美夢。

她走路都顯得雀躍起來,在距離沐浴池水不遠處,便看到了李扶光背對着她坐在沐浴池的淺水處。

後背的衣裳果然濕透,他的鬓發徹底散了,水藍色的外袍已經脫掉,只有一層濕了的中衣,勾勒出他精壯的後背。

如她想象之中一樣的誘人。

秦妙言手指一轉,以靈力割破了指尖,很快一只肉眼難以分辨的蠱蟲,從她的血液之中游出。

這小玩意還沒長成,不傷人,甚至是補品,作用嘛……便是讓人短時間內舌頭麻痹,無法組織語言。

但是又不會徹底壓抑聲音,畢竟李扶光聲音是很好聽的,低沉如琴,比李曦當年水牛一樣的粗重聲音好聽多了。

只要不突然冒出一些敗興的話,他叫喘起來一定好聽。

不能錯過。

秦妙言有些迫不及待,快步走近,手上掐着小蟲,打算等會兒放他皮膚上,她的蠱貼膚化水,和給人喂下去的那種方式相比,要容易多了,更無法被察覺。

她走到池邊,口中滿是擔憂:“你怎麽跑這裏來了?到底怎……”

秦妙言看着池水之中彌散開的一片紅,一眼便看出是血!

而且這血正速度不慢地從李扶光坐着的地方逐漸擴散開來,她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簡直無法相信。

“你在做什麽呢!”秦妙言愣在池邊,死死盯着李扶光。

李扶光聞言轉頭,看到了秦妙言,他渾身濕漉漉的,頭上還在不斷順着俊逸逼人的眉目朝下淌水。

他的唇紅得厲害,嘴角似乎還有破損,顯然是被他自己咬的。

長得離譜的睫毛濕透了,一縷一縷在眼睛上凝結,他自下而上看來,眼中有些迷茫。

他此刻的模樣,确确實實誘人極了,和秦妙言想的一樣,難耐又懵懂,清純又野性。

但他叉着腿,水中漂浮着他的外袍和褲子,他下身只穿了一件短褲坐在水中,刺目的鮮紅還在不斷從他胯.下湧出。

“尊上……”他喉嚨吞咽滾動,用一種浸滿了情.欲的聲音,艱難地擠出了這兩個字。

第 16 章 管閑事

帝貿大廈,位于東臨市中心區的繁華地段,也算是東臨市論高度和規模,來排進前二十的摩天大廈。而這座摩天大廈也是東臨市幾個綜合性的寫字樓之一,帝貿大廈各方面的設施,都堪稱非常的豪華齊全,安保的力量也非常讓人放心。能駐紮進帝貿大廈的公司,本身就是一種實力和信譽的像征。當然,這裏的租金也達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字。

“唐公子,老爺按排你進的是我們林氏集團旗下的一個子公司,這個子公司還是去年完成收購的。”成伯道。

唐钰看着‘欣欣文藝策劃宣傳廣告有限公司’門牌,這才知道自己要上班的公司的名字。不過這些對唐钰來說都不是重要的,只要有個工作,能讓自己嘗試一下這都市的生活就可以了。甚至什麽工作,都不重要,反正什麽自己都可以學的。跟着成伯走進了公司,前臺都還沒有人上午,公司裏面也比較冷清。唐钰打量着四周,不由的贊許道:“這裏的環境還真是不錯,在這裏上班應該很舒服的吧。”

成伯一笑道:“你喜歡就好,我還怕你不喜歡呢。”

唐钰淡然一笑道:“怎麽會呢,簡直是超出了我的意料啊。”

不多會,成伯就帶着唐钰來到了人事部,人事部的辦公室裏坐着一名三十出頭模樣的女子。一身職業的都市麗人裝,雖然年紀不小,但看起來還是顯得很年輕的。那豐滿的身材,也遠不是林菲菲和夏小玉這種不少女所能媲美的。這種成熟的女人味,确實是別樣的風韻。妝化的很淡,給人到還有幾分小清新的感覺。雖然說長的不是特別的漂亮,但卻讓人看的很舒服,很有女人味。

有些可惜的,年紀稍稍有些太大了。

女子看到成伯,馬上笑着站了起來喊了句:“成叔。”這嫣然一笑,也有幾分妩媚衆生的魅力。身高不算高,加上高跟鞋有一米六七的樣子。鵝蛋的臉,像是成熟的水蜜桃一般,紅通通的。皮膚的保養,确實不錯。女人的皮膚好壞,對女人的美麗影響也是巨大的。

成伯對唐钰道:“來唐公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公司人部部長萬小娅。萬部長,這是唐钰。”

萬小娅目光迅速的在唐钰身上打量了一番,馬上露出了職業般的微笑伸出了有些肉感的手來道:“唐钰你好,歡迎加入我們欣欣文藝策劃宣傳廣告有限公司,你的手續我都辦好了,我這裏也沒有什麽要你來處理的了。等下我帶你去找欣姐吧,欣姐這個時候應該在辦公室休息,你先在我們公司轉下,熟悉下我們公司吧,到了一點半我們再過去吧。”

唐钰跟萬小娅握了握手,這有肉感的手掌确實跟林菲菲的手感覺是不一樣的,唐钰一笑道:“謝謝萬部長,沒事我就随便轉下吧。”

“呵呵,不用客氣,以後我們就是自己人了,相信你很快就會融入到我們這個大集體中的。不要叫我萬部長,這樣顯得太生疏了,不如你也和其他人一樣叫我娅姐吧。”萬小娅到是沒有一絲架子。

唐钰道:“好啊娅姐。”唐钰對這個萬小娅的好感到是不差,看來這個公司人文氣氛到是不錯。

“萬部長,那我就把唐钰交給你了。唐公子,你有什麽事情的話,就直接找萬部長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成伯道。

萬小娅道:“萬叔放心吧。”

“嗯,萬伯那你慢走吧。”唐钰點了點頭。

送走了萬伯,萬小娅對唐钰一笑道:“要點茶或是點咖啡嗎?”

唐钰搖頭道:“不用了娅姐,我還是先轉一下吧,等下我再來找你。”

“嗯,也行。”萬小娅點了點頭。

唐钰出了辦公室,嘴角揚起了一個淺弧,如此有風情的少女到是難得見到啊,至少比起那些農村裏的婦女是有風韻的多了。三十多歲了,還年輕的像是個二十五六的姑娘。只是可惜啊,已經是人婦了。

唐钰随便逛了逛,忽然一道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唐钰看了那人一眼,眉頭微挑了一下。從這人的身上,唐钰感覺到了一絲不好的氣息。

“你也是我們公司的嗎?你好,我是新來的。”唐钰還是很有禮貌的道。

那人看了唐钰一眼,譏了一句:“原來是新來的。”

唐钰眉頭再次微微挑了一下,耳朵一動,一些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唐钰目光向那男子的身後看了過去,那男子身後十米左右的地方,是衛生間,而唐钰聽到的一些聲音正是從衛生間裏面傳來的。唐钰的耳力異于常人,所以只要是方圓數十米內發出來的聲音,哪怕細如蚊子叫,只要唐钰認真的去聽的話,都可以聽的到。聽到這聲音,唐钰目光挑了一下,看向了那男子道:“你不是我們公司的人吧?”

那男子臉色微微一變,目光狠看向了唐钰有些怒的喝道:“你一個新來的懂什麽,你管我是誰,這裏沒你的事,別想來管閑事。”

“那就麻煩你讓開,我要上廁所。”唐钰微沉道。

那男子臉色頓時變得兇狠了起來,瞪着唐钰道:“要上廁所去別的地方上,別煩老子,再不滾老子對你不客氣了。”

“哼,你這麽說,我還非要過去不可。”唐钰淡冷一笑道。

“小子,別管閑事,否則有你苦頭吃的。”那男子滿臉威脅的看着唐钰,這個時候又一名男子從廁所裏快速的走了出來,很快就走到了那名男子的身前。兩人,都用兇狠不善的目光逼視着唐钰。

唐钰看的真切,剛才那名男子是從女廁所裏跑出來的,剛才那男子肯定在裏面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既然碰到了唐钰自然要管上一管。

“小子,我最後再跟你說一次,你當什麽都沒看見,現在馬上走開,我們也懶得找你麻煩。真要管這門閑事的話,就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那名男子再次向唐钰發出了通牒。

唐钰搖了搖頭道:“可惜,這個事我管定了。”

兩人臉色頓時一狠,左右夾雜就向唐钰沖殺了上來,想要一擊撂倒唐钰。不過唐钰又怎麽會如他們所願,一個退步雙手伸出去一拉,精準的抓住了兩人的手臂。身體再一步,雙手猛一發力,剛沖上去的兩人頓時失去了重心,撲的向前面摔倒了下去。慣性的力量,讓他們根本就反應不過來,等反應過來人也已經飛到了空中。

蓬!蓬!

兩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磕的牙齒和鼻子都出了血。

兩人飛快的爬了起來,此時臉色都變得很是難看了起來,看向唐钰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憤恨和警惕。剛吃了一栽,兩人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發生什麽事了,你們在幹嗎?”正在這時,一道悅耳動聽的聲音傳了過來,只是這聲音之中帶有幾分說不出的威嚴之色。

(本章完)

第 9 章 還挺好看

飛濺的熔漿比天邊的殘陽更加灼熱,似血。沸騰的熱氣四處彌漫,熔漿上空猶如炙熱的烈陽。

羽夜夜的目光不經意向下望去,瞳孔之中映照出直刺而來的耀目光芒。她的心髒驟縮,呼吸凝滞。在這剎那間,她的身心同時深深意識到即将發生什麽事情。

死。不會出現任何意外的死亡。

死前的瞬間,時間仿佛也即将凝固,慢鏡頭一樣變得極慢。羽夜夜清晰地看到,纖細的手指緩緩晃過自己睜大的眼眸。

羽夜夜還未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手的時候,她的左手已經不受自己控制高高揚起,用力向一側的空中揮去。

“砰!”巨大的炸裂聲在黃昏的空中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瞬息間傳遍了整個秘境,擴散在玄天山的劍場上,久久回蕩在空氣凝滞的大殿內。

星落峰上,青帝握着茶盞的手凝了下。自己留給羽夜夜防身的靈力悉數釋放了。只有當她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自己的靈力才會為了保護她主動攻擊。

她下山才不到一日,就遇到了瀕死的險境。青帝清冷的眸子微垂,緩緩放下茶盞。

少頃,青帝修長的手指迅速在空中結下傳音陣法。他清冷的聲音比平日低沉了半分:“天樞……”

玄天山大殿內。天樞長老望着空中巨大的爆炸場面,驚訝地張着嘴。他忽然意識到什麽,臉色一沉,又立刻緊緊閉上嘴。

天樞長老探詢的目光尋找曲逐陽,只看見了他空蕩蕩的座位。曲逐陽憤怒離開後還沒有回來。

天樞沉着臉又飛快看了下行度和霜凝長老。他猶豫了片刻,想到此事不方便詢問兩人,只能将沒說出口的話吞回心裏。

霜凝長老眼睛定定望着畫面中透着火光映照出的薄紅色身影。她用眼睛的餘光飛快瞥了一眼行度,再次想起從清心峰傳出來的傳聞。帝君對那個人族的小丫頭感興趣。剎那間,一道狠厲之色飛快劃過霜凝長老陰冷的眼眸。

此時,大殿外的曲逐陽收到了行度的入密傳音:“剛剛那位姑娘使用的是帝君的靈力嗎?”

曲逐陽閉着嘴,直接在腦內應道:“你都認出來了,幹嘛多此一舉問我。”

行度的下一句話多了幾分穩沉:“她究竟和帝君是什麽關系?”

“你想知道?”曲逐陽揚聲道,“你自己去問她,或者帝君。”

行度脫口而出道:“你不是和她的關系很好嗎?”

曲逐陽一驚,不假思索道:“關系好?我昨天差點把她害死。她現在也一定很想殺我。”

曲逐陽頓了下,立刻輕咳兩聲,聲音正經了幾分:“你們別胡思亂想了。羽夜夜和帝君什麽關系都沒有。她昨天差點兩次在山上摔死。帝君這才給了她護身的靈力。”

行度沉默了片刻,問道:“是不是因為你差點害死她,帝君才不得不代表玄天山将靈力贈與她作為彌補?”

曲逐陽假裝自己沒有聽見行度剛剛的話,答非所問道:“雖然帝君現在是關鍵時期,不能分心。你們防範得也太過度了。帝君一個人都過了千年,怎麽會輕易動心。”

曲逐陽說罷,迅速擡手在周遭設下結界,阻止行度再傳音過來。他擡頭望向落影牆上的少女,唇角微微勾起,仿佛第一次看到羽夜夜的樣子,自言自語道:“好像長得還挺好看。”

秘境之內。

護身的靈力與帶着殺意的靈力在空中劇烈碰撞在一起。剎那間攻擊的力量被悉數吞沒,緊接着迅速向地面上反噬而去。

下一瞬間,羽夜夜感覺到時間仿佛又恢複了正常的流動。她貪戀地深吸一口空氣,右手立刻緊緊捂住自己的左手,神情凜然站起身向下望去。她的視線前方是攻擊的人,雙方的距離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拉近。

當千裏白雀振動巨大的翅膀掠過那些人頭頂的時候,羽夜夜從他們臉上明顯的恐懼與身上多次戰鬥過的傷痕,頓時明白了原因。

與自己一直避而不戰不同,這些人來到秘境之後一定與那些可怕的鳥獸進行了很多次的殊死之戰。現在,他們依然處于戰場之上。

羽夜夜擡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越來越近的出口。靜靜懸浮在碧綠湖面上的傳送陣是唯一離開秘境的方法。

羽夜夜将懷中的雛鳥放回大鳥柔軟的羽毛下,最後不舍地撫摸了兩下。她輕輕拍了拍大鳥的背,聲音凝重告誡道:“逃!不要再過來這裏。”

羽夜夜一說完,足尖輕點,直接從鳥背上一躍跳下。

湖面上頓時散發出耀目的光芒。羽夜夜擡頭望向空中,看到了剛剛還近在咫尺的大鳥已經振翅飛向了遠處的高空。

羽夜夜安心地長舒一口氣,目送大鳥離開。陣法的光芒最終掩蓋了她的視線。下一刻,她已經回到了玄天山,耳畔傳來嘈雜的聲音,鼻尖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羽夜夜環顧四周,看到了忙忙碌碌的玄天山弟子,與在她之前從秘境內出來的參選者。

“這位姑娘,你身上的傷……”一名負責救治的弟子看到有人從秘境內出來,迅速走了過來。

“傷?”羽夜夜不解地低頭。她左腳上的鞋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腳上只穿着一只襪子站在冰冷的地面上。爆炸的時候被波及到了嗎?

“我沒有受傷。”羽夜夜對來人微微一笑。

她回頭望了一眼出口,見之前的那些人還沒有出來,不由垂首,腳步有些不穩地走到一旁的角落坐下。

羽夜夜将攥緊的左手牢牢抱在懷中,神情凝重。左手的異樣應該和昨天手心消失的紅腫有關。這一次也是帝君救了自己嗎?總覺得已經被帝君救了很多次。自己該怎麽報答他才好。

忽然,一陣喧嚣打斷她的沉思。羽夜夜立刻擡頭望向出口。

陸續有幾個人踉跄着跑了出來。他們的目光不經意和羽夜夜對視上,立刻認出了她。幾人頓時臉色大變,紛紛移開了視線。

羽夜夜的眼睛卻緊緊盯在他們的身上。自己剛剛那一掌,雖然距離有些遠。威力卻極大,她不知道有沒有傷到他們。

羽夜夜站起身,快步向他們走去。她還未靠近,就聞到了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羽夜夜頓時僵在原地,看着救治的弟子擔負着表情痛苦的傷員從自己的身邊經過,走向不遠處的治療房間。

這些都是自己下的手嗎?羽夜夜不自覺攥緊手心,澄澈的眼中浮現出明顯的動搖之色,腳步不禁向後退去。

出口的地方又一道白光閃過。一個人從光芒之中走出來,用微微眯起的眼睛饒有趣味地打量着羽夜夜面帶愧疚的表情。

明明剛剛出手那麽狠,實際上卻是一張沒染過血的白紙嗎?

那人攏在衣袖內的手輕輕捏了捏裏面的一只女鞋。能夠馴服千裏白雀,還與帝君有關系的女人,日後或許可以利用,先記住她的氣味。

通過秘境的參選者被告知下一關試煉三天後舉行後。除了重傷者依然留在治療房間,其他人都暫時入住了預先準備好的房間。

羽夜夜深夜躺在床上,腦海中不停回想秘境內的那一幕。

她知道甄選大會的危險,卻從未想到過自己會和同為參選者的人發生沖突,還差點不小心殺了人。

羽夜夜眉心微蹙,神情中露出幾分糾結之色。她發現,經過劫後餘生,比起讓那幾個人受傷的深深愧疚,自己的心中還有另外一種無法忽視的情緒。

無比的慶幸。自己對自己能夠幸存下來感到非常開心。自己能夠活着真是太好了。

“通過傷害他人,保全自己。總覺得完全是反派才會做的事情。帝君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後悔救了我。”羽夜夜喃喃自語。

直到天微微亮,她感覺到一絲困倦,這才将頭臉深深埋入柔軟的枕頭裏,昏昏入睡。

星落峰上,青帝聽完天樞長老的回禀,又仔細看了一遍留影珠內的影像。

千裏白雀雖然向來性情暴躁,這一次卻沒有傷人。被自己靈力的餘波卷入的幾人也已經在七星峰弟子的治療下沒有大礙,并不影響之後的幾場試煉。

“正當防衛。”青帝淡淡一言,擡手合上留影珠,沒有再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

三天後,羽夜夜看到了曲逐陽。

曲逐陽面對所有通關者,指着身後七條幽深的小徑,開門見山道:“所有路的終點都是相同的。是否能夠到達終點,取決于你們自己。”

羽夜夜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簽紙上飄逸飛揚的“一”字,攥緊了手心。她擡起頭,視線直視距離自己最近的小徑,沒有絲毫猶豫,邁步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曲徑本該通幽,卻在羽夜夜踏上之後沒多久漸漸變得昏暗。

突然,天光驟滅。天地間頃刻間陷入一片黑暗,濃郁的血腥味與屍骸的臭味撲鼻而來。

羽夜夜的雙腳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明明身處黑暗之中,她卻可以清晰地看到眼前的一切。

遍地的屍骸,鮮血凝聚而成的長河。她恍惚間看到天邊浮現出一抹如血殘陽,與赤紅的河面交相輝映。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漸漸變得困難,模糊的視線無力地垂下,不經意看到了腳邊的一具屍骸。

薄紅色的衣裳,染血的秀發,慘白的面容。

羽夜夜瞳孔驟縮。

這是自己的屍骸。

第 32 章 獲救

雖說會有克制,但是這蜘蛛不知存活了多久,還是不能掉以輕心。看這蜘蛛怒氣沖沖的樣子,就知道這場打鬥是沒有辦法避免了。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左手掐訣控水術發出一枚水劍飛向那蜘蛛。蜘蛛也不躲閃張開長着獠牙的大嘴,吐出一股寒氣就将那水劍凍住在半空中,掉在地上摔了粉碎。這蜘蛛的寒氣簡直就是控水術的克星,可惜自己的火球術練習甚少,根本無法用來對敵,看來只能使用赤霄劍了。見到林采?主動攻擊,這蜘蛛更加氣憤,口中吐出一股冒着寒氣的蛛絲向林采?的胸口襲來。

怎能讓它攻擊到,一個閃身跳到一旁堪堪躲過了蛛絲。一擊未成,這蜘蛛馬上轉換了方向,又是一股蛛絲噴來,林采?心知一直躲避肯定不是辦法,在蛛絲射來時錯開蛛絲靠近這蜘蛛,一劍刺向蜘蛛。這蜘蛛雖然身軀龐大,但是十分靈巧,八條腿齊齊一動,林采?的劍落了空。一劍落空林采?足一點地空中轉身,拿劍反劈向那蜘蛛。蜘蛛立刻吐出蛛絲纏住林采?的劍,一時抽身不及,被那蛛絲纏住了赤霄劍。

一見成功纏住劍,趁林采?想抽出劍來的空檔,又接着吐出幾股蛛絲将林采?手腳全都纏住。這蛛絲不僅十分堅韌而且寒氣逼人,這寒氣透過衣物直接傳到皮膚上,如果一直被産壯族早晚會被凍僵,那時恐怕會被這蜘蛛吃的骨頭都不剩。這可不行,運起丹田的靈氣,源源不斷的輸送到赤霄劍中,得了更多的靈氣,果然赤霄劍的火焰更甚這蛛絲漸漸融化。林采?雙手一個用力這蛛絲被扯斷,立即用赤霄劍将雙足的蛛絲斬斷。重獲自由也來不及先活動一下雙手雙腳,那蜘蛛馬上再吐蛛絲,一定不能再被纏住。這赤霄劍雖然能破開蛛絲,但是靈氣消耗太大,萬一自己丹田內的靈氣被消耗一空,赤霄劍就只能當做普通寶劍,沒有那克制蜘蛛的火焰,還怎麽能殺掉它,自己等死還差不多。

就在那蜘蛛又吐出蛛絲的一瞬間,林采?手中發出水柱擋住了那蛛絲的攻勢。水柱與那蛛絲接觸瞬間變成了冰柱碎在地上,雖然沒有擋住那蛛絲,卻能為林采?争取到時間。每次蜘蛛吐出蛛絲都有一點時間空隙,擋住蛛絲這一點時間,林采?奮身一躍來到蜘蛛面前,一劍刺向蜘蛛的眼睛。一般蜘蛛這類的靈獸身上的殼都十分堅硬,有許多防護的內甲都是用這靈獸的殼制成。所以這一劍哪怕正刺入蜘蛛的殼中,也不會給這蜘蛛帶來大的傷害。倒不如刺它的眼睛,看不到後對于自己十分有利。

那蜘蛛以為自己的蛛絲會再次纏住林采?,一時不察被林采?刺中了一只眼睛,劇烈的疼痛讓這蜘蛛有些發狂。八只毛腿四處揮舞,想要将林采?撕扯成碎片。林采?早在刺中眼睛時抽身離開,這蜘蛛瞎了一只眼睛攻擊的準頭也差了許多,也許是因為疼痛,沒有章法的亂打都被林采?躲過。看準機會又是一劍刺向那蜘蛛的另一只眼睛,這蜘蛛不知是因為太恨林采?,都沒有躲閃。就在林采?刺中其眼睛的時候,這蜘蛛一只腿也刺中了林采?的胳膊。這蜘蛛是想要同歸于盡嗎。

不能被這蜘蛛牽制住,林采?一咬牙将胳膊拔出,鮮血直流也沒有時間止血。後退到那蜘蛛攻擊不到的地方,自己已經受傷,繼續與這蜘蛛鬥下去實在不明智。這蜘蛛現在眼睛也看不到,自己可以禦劍飛去,離開這裏逃走才是上選,省下時間還可以繼續在這谷中尋找寶物,一直與這蜘蛛纏鬥不知何時才會有結果。那蜘蛛還在原地四處揮舞着腿,林采?慢慢向後退去,一直觀察這蜘蛛沒有異動,這才念起口訣。就在林采?踏上赤霄劍剛剛離開地面時,那蜘蛛突然吐出一股粗大的蛛絲将林采?與赤霄劍纏住,林采?心中十分懊悔,本以為這蜘蛛根本看不到自己,一時放松了警惕,沒想到它還能感應到自己。

這次蛛絲如此多沒有時間運行靈氣根本破不開,那蜘蛛又是一股蛛絲吐出,一直不停歇,直到林采?被那蛛絲層層包裹,只露出一個頭在外面。那蜘蛛像是吐盡了蛛絲,十分疲憊趴在地上,許久後才吃力地站起來,微晃着腿爬向林采?。眼看着蜘蛛猙獰的臉越來越近,那獠牙也越來越清晰。這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感覺讓林采?有些絕望,幾乎丹田裏所有的靈氣都已經輸送到赤霄劍中,可惜只是融化了一層蛛絲,離重獲自由還有那許多蛛絲,自己的靈氣根本不夠。丹藥在指環中,也沒法服用。“難道只能等死嗎?我不甘心,大仇未報,我不甘心!”

林采?心中大叫着,可惜那蜘蛛還是一點點靠近。那獠牙馬上就要咬到林采?的頭上,那蜘蛛嘴裏腥臭的味道都能聞到,林采?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着劇痛的來臨。一陣破空的聲音傳來,只聽到硬物裂開的聲音,轟的一聲蜘蛛倒地。林采?睜開眼睛,一個男子手持一把巨劍插入了那蜘蛛的殼中,正是那劉烈的弟子胡溫可。确定那蜘蛛死透了之後,胡溫可将劍拔出一劍劈開纏在林采?身上的蛛絲。被那蛛絲緊緊纏住,手足有些發麻一時沒有站住,差點倒在地上。那胡溫可一把扶住了林采?,“牛師妹小心。”

胡溫可救了自己的性命,林采?不想拖欠他的恩情“多謝師兄救命之恩,師妹在那洞府中發現了一些丹藥想來能為師兄換的許多獎勵,就當報答師兄的救命之恩了。”說着拿出倆瓶丹藥來,那胡溫可竟然推開了林采?拿着丹藥的手“師妹哪裏話,師妹險些喪命,師兄我不過舉手之勞,況且那蜘蛛已經被師妹重傷,我才能這麽輕易得手的。不過如果師妹真想報答我的話,就将這蜘蛛屍體給我吧。”不要丹藥,倒是讓林采?有些詫異,不過這蜘蛛确實是大有用處,一時問了句“本就是師兄打死的,給師兄是應該的。這蜘蛛用來做法器,煉丹都是不錯的。”

那胡溫可卻擺了擺手,“我可不是用來煉器,現在就生火吃了它怎麽樣?”“什麽?吃了這蜘蛛?”林采?在想,自己沒聽錯吧。

第 27 章 布衣少年郎

這永寧市井,倒也安寧,小攤叫賣的飾品,走街串巷的糖葫蘆。

不得不說,人間的花樣,比起清冷的天宮,确實要熱鬧許多。

“對一個凡人都尚且如此,平時怎麽沒見你待人這麽客氣?”

七夜漫不經心道:“那得要看看,這個人值不值得我客氣。”

“切~”

突然,一個布衣書生的畫攤吸引了我的注意,挂示的畫,每一幅都十分驚豔,只可惜,來往的路人不太識貨,畫攤詢問的客人在聽到一兩銀子的價錢之時,都搖頭離開。

“你看那個書生,畫得如此精致,為什麽這些人看一下就走了?”

七夜道:“你以為,人人都是官宦豪商?”

也是,并不是人人都有錢去買一幅畫來供着,一兩銀子,對于普通人家,也是筆不小的數目…

天色臨近黃昏,其他的攤子都還在等着夜市,而那書生,卻早早的開始收攤。

“可是…他這樣一直賣下去,也沒有客人,一天的時間不都白忙活?”

他輕笑,突然拉起我的手,朝那畫攤走去:“公子,可否為我與我娘子作一副丹青?”

又趁機占我便宜…

那布衣書生笑了笑:“額…可以倒是可以…只是…”

七夜道:“價錢好說。”

布衣書生猶猶豫豫:“額…小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作一副丹青,需要些時間,可天色已晚,小生得快些回家,還有位貴人在等着小生。”

我不禁一問:“貴人?他能給你很多錢嗎?”

書生道:“不…她…她沒有錢給我…”

奇了怪了,什麽貴人讓他生意都不做了…

我越發的好奇:“那你為什麽不給我們作畫?”

書生拱手以禮:“實不相瞞,小生家中有一賢妻,本是千金之軀,不嫌家徒四壁,嫁于小生,洗衣做飯,精打細算計較着柴米油鹽,從沒抱怨過辛苦。”書生一臉幸福:“每日夜色降臨之時,她會做好一桌飯菜,等我回家。”

書生輕語:“若我回去得晚了,她會擔心的…”

還真是個重情重義的書生呢,只是,沒遇到能夠發現他能力拉他的那一雙手。

七夜又問:“以公子的文采,何不去考個功名?”

書生輕嘆:“哎,小生何嘗不想?只可惜,奸臣當道,無財不成官吶…”

人間,比起天宮複雜多了。

說完,他開始繼續收拾攤子。

“實在對不住,若二位明日空閑,小生定當為二位作畫。”

這時,我掏出一錠金子:“這樣吧,我先把定金付你,來日空閑,我再來找你。”

書生惶恐:“不不不,這怎麽行呢?小生平庸,能得二位賞識,已是萬幸,再者,小生的畫筆,也值不了這麽多錢…”

“沒關系,你就當我給你的,我何時空閑再來找你便是。”

書生突然臉色一沉:“這錢小生絕對不能收,小生賣畫,絕不是乞讨,二位明日若是空閑,再來找小生便是,若不得空,小生便是循着對二位的記憶,也會為二位作一副丹青,何日空閑,再來取便是。”

說完,書生大步離開。

“什麽情況…怎麽還生氣了…”

七夜敲了敲我的腦門:“你這樣給他金子,與施舍又有何分別?”

“我不過就是想幫幫他而已…”

七夜輕笑:“你這錠金子足足十兩,可買下他那座攤子了。”

“那現在怎麽辦啊?”

七夜輕笑:“你若真想幫他,便跟我走吧。”

“啊?”

眼看天色漸晚,人間的夜黑不隆冬的,還伴着陰風陣陣,怪滲人的。

這書生也是厲害,家在郊外,距離這永寧城少說也得有個七八裏地,對于他一個凡人,至少也得走上小半個時辰。

看他今日,也沒賣出畫去,這房子也十分破舊,前後通風,眼看冬日将近,除了避雨,真不知道能有其他什麽能力。

我與七夜隐身而去,只見燭光之下,一溫婉女子粗布衣裹身,卻依然掩蓋不了她原本如花的容顏。

桌上的菜,大多是野菜,只有一盤少的可憐的紅燒肉還能見一見葷腥。

“阿璟回來了?”

書生輕笑:“嗯。”

看見桌上七八個小菜,書生詫異:“萱兒,今日,怎麽做了這麽多菜?”

女子掩面一笑:“你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書生恍然大悟:“哦…你看我,整日出去賣畫,怎麽就給忘了…”

女子坐下,給書生夾了一片肉:“相公,這是你最愛吃的紅燒肉,來嘗嘗?”

書生雖是興奮,看到這肉,也收起了笑容,将這片紅燒肉夾給了那女子:“萱兒…你吃吧,你看你跟着我這些時日,都瘦成什麽樣子了?”

女子皺眉:“阿璟,你在外賣畫,如此辛苦,還要整日為我着想,你吃吧。”

“不…萱兒,沒有你,便沒有這個家,爹娘亡故,唯有你不離不棄,自從跟着我這些日子,還沒給你買上一支像樣的珠釵。”

書生長嘆:“其實,伯父的擔憂是對的,你跟着我,确實過不上好日子。”

書生将肉又夾回女子的碗中:“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與你爹鬧成這樣。”

女子笑中帶淚:“傻瓜,我是心甘情願的,只要你不負我,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相信,爹爹他早晚會明白,會接受你的。”

說完,他們相擁一笑,書生将紅燒肉喂到女子口中:“來。”

女子咬了一口,又喂到書生口中:“我們一起吃。”

看着如此場面,倒是對這位姑娘生出一份敬佩。

“這女子對這書生真是用心了,而這書生對這女子也是情真意切,當真是一段良緣。”

他淡然一笑:“并不是所有的緣分都能得到善終。”

“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人家小夫妻濃情蜜意,也能惹到你?”

“情深至淺,初心難留。”

我頓生疑惑之心:“你這話什麽意思啊?是指着女子有問題,還是書生有問題?你是不是不想幫他們了?”

“你既想幫,我幫便是,而後,便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那你準備如何幫他們?”

七夜故作玄虛:“明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