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唐王遇險,玄奘走陰

正當南海觀音菩薩攜弟子,尋找能幫助金蟬子安全到達西天靈山的時候,在東土。也就是大唐地界。迎來了一場舉國歡慶的法會。

大唐。慈恩寺。

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法師玄奘法師。有幸被太宗皇帝賞識,太宗皇帝要請玄奘大法師前往“化生寺”,開壇做法。超度亡魂,這些亡魂乃大唐遠征将士。怨氣頗重。出于對玄奘法師的信任。太宗皇帝才放心将此重任交予玄奘法師。

玄奘出道數餘年,跟随老僧游歷。嘗盡天下之甘苦。老僧圓寂後,玄奘得慈恩寺衆僧賞識,推舉為主持。又經幾度法會。講座,頗得威信,聲名遠揚。成為大唐最年輕的法師。

晌午,化生寺。

一場以玄奘為主的盛大法會開始舉行。“陛下駕到!”金龍銮駕,金冠龍袍!化生寺衆僧齊齊跪拜。“吾皇萬歲萬萬歲!”太宗走來扶起跪拜中的玄奘說道:“大師!一切就拜托你了啊!”玄奘起身恭敬的說道:“阿彌陀佛!陛下!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度化我大唐勇士。叫他們安心投胎!”太宗皇帝再次謝過。此時的太宗皇帝不是那紅常人的臉色,面向蒼白。帶點死灰。雖說皇帝縱欲,可是灰色的是死氣。出于對佛的的信仰。玄奘決定試一試,拼死一搏,挽救太宗皇帝。

法會正式開始,或許別人聽不到,但做法會的的玄奘卻清清楚楚的能聽到,來自那一個個骨灰盒的哀嚎,灰色的怨氣沖天。一個個纏着面露死氣的太宗皇帝,玄奘法師竭盡全力渡化衆位将士,可無奈的是數量太多,太宗皇帝的三盞明燈,已經越來越暗,太宗皇帝也搖搖欲墜。

太宗皇帝的侍衛看情況急忙搬來一把椅子,扶皇帝坐下。雖然晌午陽氣足,但是怨氣太深,導致原本悶熱的天氣,變得有些陰涼。

玄奘帶領衆僧不斷超度着亡魂……“陛下!”一句大喊,人們終于發現了斜躺在椅子上太宗皇帝沒有了呼吸。

皇帝駕崩,太子當即命令侍衛捉拿衆僧,并将玄奘押入死牢。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場景。昏迷的太宗皇帝醒了,驚恐的看着周圍,不斷的喊着:“你們要帶我去哪?來人!護駕!護駕!”黑無常直接給了太宗皇帝一耳光,罵道:“吵什麽吵,乖乖跟我們走!有人要見你”

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太宗皇帝沒一會就平靜下來,問道:“這裏是幽冥界吧!”白無常說:“沒錯!不過你也沒有死!你是人間的皇帝,死後有特殊待遇。這次帶你來是因為有人告陰狀。”

太宗皇帝馬上就明白了是誰在告陰狀,是那死去的将士,估計是怨氣難消,自己才會被逮到這裏,交由閻王審查。

太宗皇帝說道:“可這上戰場,可定有人死,有人傷,這是不可避免的,雖說我挑起的戰争,只是我軍死傷這麽多人,可我已經給了他們家裏面足夠的賠償金,足夠他們的家人後一輩子,為何?”黑無常說道:“你怎麽這麽啰嗦,跟着我們走就對了!那來那麽多廢話!”

鬼門關越來越近,路上的鬼魂,鬼差也多了起來。可是,太宗皇帝發現他們走的不是前往鬼門關的道路,換了一個方向,太宗皇帝剛想叫救命,卻無論怎麽也喊不出口。黑無常威脅道:“別亂說話,小心魂飛魄散!”

人間,大唐都城的死牢中,玄奘坐定,不斷地念着佛法。突然,他自語道:“陛下陽壽不至于此時,難道?”

忽然對着獄卒大喊:“陛下還有救!我拿我的性命擔保!我要見太子殿下!”經過長達半小時的談判,玄奘來到大殿,看着已經遮上白布的太宗皇帝,對太子說道:“殿下我現在需要一把香,還需要一張地藏王菩薩的畫像,供奉需要的東西。越快越好!”

太子急忙差人去辦,一刻鐘後,一張巨大的地藏王菩薩畫像帶到殿上,接着是香案,供奉需要的用品不斷被呈上來,把香插在爐中,玄奘命在場所有人都誠心跪拜,自己在不斷默念佛經。

地藏王菩薩的畫像在玄奘不斷默念的佛法中,慢慢散發出了金光。一道地藏王菩薩的虛影從中傳出,詢問道:“阿彌陀佛!不知爾等喚我所為何事啊?”玄奘驚喜的說道:“阿彌陀佛!弟子拜見菩薩!喚菩薩前來是因為我大唐天子因為陽火熄滅,被陰差誤認為是陽壽已盡之人,将他帶去了幽冥界。弟子想請菩薩也将弟子帶進幽冥界,以便帶我王還魂。”

地藏王菩薩說道:“你很忠心嗎!好,看在你是我佛門弟子的份上,我也幫你一把,與你随行,即使我只是一縷殘魂,但也多少可以幫一點忙。”玄奘驚喜的說道:“多謝菩薩出手相助,我帶我王向您謝過!”

地藏王菩薩淡淡一笑,說道:“跟我來吧!阿彌陀佛!”玄奘合手還禮,“阿彌陀佛!”徑直跟着地藏王菩薩走去。畫像金光消失,玄奘也倒了下去。“法師也沒有呼吸了!”侍衛的一句話讓眼前的太子陷入了深思。

過了一會,将父親身上的白布扯開,對衆人說道:“将陛下和法師扶上床!”衆人照辦,嫔妃們哭哭啼啼,太子接着說道:“封鎖消息!不得讓朝中的野心家得知此事!”“諾!”重侍衛齊聲回答。

玄奘随着地藏王菩薩來到引魂路,地藏王菩薩說道:“既然不是陽壽已盡,那麽鬼城不會收,過不了鬼門關。那麽他們只會去一個地方?”玄奘疑惑的說到:“那鬼差會帶唐王去哪裏呢?”地藏王說道:“枉死城!”

說着帶這玄奘迅速在這引魂路上飛了起來,飛向枉死城。引魂路上駐守的陰兵發現這個異類想出手阻止,卻發現帶頭人是地藏王菩薩,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枉死城,太宗皇帝正在承受着鞭打和衆多士兵冤魂的拷問,卻又不至于魂飛魄散。

“唐王?沒有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說話的是一個穿着铠甲的将軍,铠甲是明光铠,顯然身份是大唐的軍人。唐王說道:“我已經給了你們家人相應的補償,你們這是為何?”數十個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那将軍接着說道:“呵!說得好聽!死的是我們啊!你知道不知道!”周圍的衆多将士都出聲附和。吓得唐王一動也不敢動,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衆人的折磨……

而地藏王菩薩和玄奘法師已經快到枉死城了。

第 35 章 你在這個世界不可或缺

薛牧雪說:“我想,他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原來的自己,避免他前世遭遇的死亡災禍。等他做完了這件事情,那麽他跟自己的前世就沒有什麽瓜葛了。我們得讓他做一個全新的小末,他既不是田三少也不是原來的他,而是我們的朋友、我們的愛人!他應該擁有新的人生!”

小蘿莉眨眨眼,小臉忽然浮現紅暈,壓低嗓門道:“雪兒姐姐,你是不是愛上小末哥哥了?”

薛牧雪也是俏臉一紅,說:“小鬼頭,你才多大年紀,懂什麽愛不愛的……不要亂說亂想!”

“切,人家才不小呢……我們小學六年級,班上都有同學談戀愛了,何況人家現在也是初中生了……女孩子的身體,不能讓男人随便碰,尤其是這裏……”小蘿莉吐吐小舌頭,偷偷指了指薛牧雪。“小末哥哥這樣非禮你,你也不惱他,除了愛沒有別的解釋!”

“好啊!你這人小鬼大的小妮子,敢這樣編排姐姐,看我不打爛你的小屁屁……”薛牧雪虎起臉,把她撲倒在地鋪上懲罰她。

小蘿莉被她打得不疼不癢的,咯咯嬌笑:“好吧,算我說錯話,我向姐姐道歉!雪兒姐姐既然不愛小末哥哥,那我就從現在開始愛他了哦,你以後可不要哭鼻子怪小妹橫刀奪愛哦……”

兩女正在溫暖的小世界裏打鬧的時候,薛牧雪沒有猜錯,田末确實是去窺探“自己”和葉心怡去了。

雪夜的氣溫比白天更低,好在喪屍之身不畏寒暑。

田末靜靜伫立在離“史渣樓”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任漫天大雪飄落身上,把他堆成一個雪人。他的神識,努力保持平靜,探入一間學生宿舍,旁觀“自己”與葉心怡激情飛揚的一場恩愛纏綿。

由始至終,每一個細節,每一次碰撞,每一句對話,每一分感受,跟田末的“前世”,沒有毫厘差別,就像田末自己主演的電影。

“哦……田末……我愛你……”

“我也愛你……真不想離開你……就這樣陪你到地老天荒……”

“你的心意我知道……好啦……一會出去,注意安全。”

“放心吧,能殺我的喪屍還沒生出來呢!你安心做個好夢,等我回來……”

“嗯……田末,其實,我想跟你一起出去殺喪屍……我現在的力量,比好多男生強多了……”

“不要啦,心怡,我不能讓你冒任何風險。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安全區裏的管理由你負責,外面的戰鬥由我負責,你不能破壞規矩哦……”

“田末,你老是這麽寵着我,讓我感覺自己就像溫室裏的鮮花。就算我服用了屍晶強化自己的體能力量,沒有經過實戰歷練,我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強者!”

“不是只有殺喪屍才叫做實戰歷練的。心怡戰隊的預備隊員,不是都交給你來訓練和考核的嗎,你們的日常訓練和考核,也是施展歷練啊。”

“好吧,我說不過你……你去吧,時間差不多了,別讓隊員們久等。”

“嗯,晚安,心儀寶貝!來,親一下……”

田末“前世”,就是太寵愛葉心怡了,根本不敢讓她冒一點風險出去殺喪屍,所以盡管葉心怡得到足夠的屍晶強化,晉級一級超能者一點問題沒有,但是遲遲難以晉級二級超能者。

因此,田末現在,狠着心腸做薛牧雪和周小蕊的魔鬼教練,帶她們出來殺喪屍、殺惡人,就是吸取了葉心怡的教訓。沒有經過血腥殺戮,她們未來的成長,就會遇上葉心怡一樣的強化“瓶頸”。

“自己”離開以後,獨自留在宿舍的葉心怡是什麽樣的,田末就不知道了。他的神識就像一個無影無形的幽靈,無限愛憐、無限溫柔也無限悲傷的凝望着他最愛的女人。

聽着心上人的腳步聲遠去,葉心怡迅速穿上大衣,跑到陽臺上,看着心上人集結八十人的精英戰隊,從一個側門沖進茫茫黑夜。

她雙手合十,低聲呢喃:“田末,你一定要平安歸來!你是我的世界,你是我的摯愛!如果這個可怕的末世,一定要讓我們當中有一個人離開,祈求老天爺讓我先走一步!因為,不僅我需要你,這裏的每一個人都需要你,你在這個世界,不可或缺!”

田末的眼眸一酸,一串串眼淚,淌過臉頰的積雪奔湧而出。

他還從來不知道,葉心怡對他的愛如此深重。

她的心地是那樣的善良,她的情感是那樣的純潔,她的心胸是那樣的寬廣……在生與死之間,她也先考慮別人,考慮“史渣樓”安全區裏的幸存者!

她越是這樣,田末就越悲傷。這樣一個可愛可敬的女神,已經跟他永遠沒有關系了……

“你在這個世界,不可或缺!”

田末抖落一身積雪,跪倒在地,仰天長嗷:“嚯哦——”

暗啞的哀鳴,被風雪迅速卷走,沒有任何人聽到。

為心上人禱告完畢的葉心怡沒有回房睡覺,而是在營地裏巡視起來。此時的“史渣樓”安全區,已經聚集了超過一千名幸存者。

每天都會有新的幸存者加入進來,或者是被田末率領的心怡戰隊解救回來的,或者是自己找到這裏的。

新人加入,會在一個獨立區域隔離一個星期,以防有人染上喪屍病毒突然屍變,禍及他人。他們當中有老人、孩子,許多人因為饑餓、病痛和驚吓,需要有人照顧。

安全區裏的幸存者,作息不會有絕對的規律。二十四小時,都必須有人站崗執勤,和做一些瑣碎的內務事情。

這麽多原本互不相識的人聚在一起,難免良莠不齊。雖然安全區制定有十八條鐵律,單身女子也規劃在一個單獨區域,也要提防一些害群之馬去騷擾她們。

葉心怡的午夜巡視,能夠起到穩定人心、震懾宵小的作用。

田末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出去戰鬥之後,他的女神就會在溫暖的被窩裏乖乖睡覺了。誰知道她在用另外的方式,陪同他一起戰鬥。

一千人的宿舍區和崗哨護衛,一一巡視下來,也得兩個小時啊!

怪不得精力過剩的“自己”超額求歡的時候,她往往精神和體力都支撐不住……

第 31 章 火葬場4 蕭煜:我都對晚晚做了什麽!……

她捅他時分明精神正恍惚, 那血自他胸前滴落,她表現得既驚駭又慌張,還有些異樣的恐懼忙亂, 舉止細微裏, 處處都是古怪。

所以他由着她跑, 由着她把自己關起來,等着謝潤來,就是想問個清楚。

謝潤的手垂在身側,攥緊又松開, 如此反複, 額邊青筋暴起, 經絡分明。

在來的路上他便想過,音晚不會這麽不知輕重,在這個時候去捅蕭煜一刀, 她定然是又犯病了。

蕭煜何等精明,事情能瞞到今天已經是奇跡, 是不可能瞞他一世的。

可該從何說起?

蕭煜的心不住下沉, 對方的沉默正無聲的印證着他的部分猜測, 他道:“不管晚晚有什麽病,需要什麽藥,你說出來,哪怕踏遍天下,我也會去給她尋來。”

謝潤突得出聲:“音晚對你來說還有什麽利用價值?你還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麽?”

他問得無比認真,面上的困惑猶疑甚是生動。

蕭煜不惱, 将一封奏疏扔到謝潤身前,傾身看他,眼中光色粼粼:“謝潤, 現在的我,想要什麽伸手便能拿來,誰能阻我?你想一想,我為什麽會這麽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話?現如今的你,還有什麽值得我去算計的?”

謝潤将那封奏疏撿起來,原是他的請辭折子,善陽帝已經批了。

雖然此情此景過分壓抑,可看着辭呈上的朱批,他還是豁然輕松,仿佛常年壓在脊背上的大石終于被移開,胸肺皆暢,連呼吸都輕快了。

他合上奏疏,看向蕭煜,順着他剛才的話:“是,我已沒有什麽值得你去算計了,那你又是為了什麽?”

蕭煜那過分沉暗的面上突然泛起剔透的光,幽靜溫暖,連聲音都變得柔和起來:“為了你的女兒,因為我愛她。”

他胸前還纏着厚厚的繃帶,寝衣潦草合着,透出淡淡血漬,可看上去一點都不可怖。像是惡鬼收斂起獠牙,沐浴着情愛的光芒,又變成了那個灑脫明媚的少年郎,俊秀若明珠,仇怨淡去,對世間滿懷憧憬。

但謝潤清醒地知道,他再也不是十年前的蕭煜了。

他身懷冤屈仇恨而來,心狠血冷,兇戾乖張,萬千手段、百般城府只為讨債。他可憐,他所做都是應當,自己欠他的。可唯有一樣,他絕不是女兒的良人,這天底下任何一個愛女兒的父親都不會願意把女兒交給這樣的人。

所以,今天的坦誠只能是手段,不是結果。

他在來淮王府的路上,又想通了另外一件事。

善陽帝活着時,會守着這秘密,用來拿捏他,迫他聽話。可如今善陽帝要死了,難保他不會基于各種原因對旁人說出來。

如今蕭煜勢頭正盛,各種算計都圍繞着他。與其遮遮掩掩,到最後再生出些誤會,倒不如趁着這個時候和盤托出。

蕭煜有句話說得對,若過去這秘密還值點錢,從今夜起,他已不是尚書臺仆射,身上已沒有什麽值得算計的了。

說與不說,又有什麽差別?

謝潤合了合眼,收拾心情,嘆道:“晚晚……是個可憐的孩子。她身上的不是病,是毒。”

“是一種極罕見的蜀地藏|毒,鏡中颠。身中此毒,先是時常頭疼,出現幻覺;然後便會精神恍惚,言行怪狀;最後瘋癫自殘,成為一個徹底的瘋子。”

蕭煜緊攥着匕首柄端,任上面的雕花深陷入掌心,覺得這症狀有些耳熟,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聽過。過了許久,他才沉聲問:“晚晚為何會中這樣的毒?”

“因為……是從娘胎裏帶來的。”謝潤面容悲怆,戚戚言道。

蕭煜腦中劃過一道雪光,面前是憂傷難以自已的謝潤,繼而便是謝潤這十多年的隐忍、孤寡、不甘的掠影,最後是十一年前的西苑,他涕淚滿面說着對不起自己,說他是為了兒女……

蕭煜有個猜測,又覺得匪夷所思,怔怔看着謝潤,見他眼中淚光瑩潤,卻強忍住了,極壓抑,極克制道:“從前有個年輕的姑娘,她自遙遠的異族而來,本是來尋找族中丢失的摯寶,卻無意間撞上了個大人物,被他窺見驚世美貌,一見傾心,擄回家中,納為妾室。”

“這姑娘得到了萬千寵愛,看似過得尊榮富貴,可也招來了很多妒忌。她無親無友,困在宮闱,輕而易舉便被人暗害,給她下了‘鏡中颠’,使她整日瘋癫,言行怪狀。旁人不知內情,只當她恃寵而驕,諸多诟病,她如活在煉獄,周遭全是惡意。深受刺激,病得越來越嚴重,那大人物迫于谏言,不得不将她挪去骊山。”

“可這還不夠。害她之人覺得只要她活着一日,給她下毒的事就有可能被撞破,便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将她燒死。”

謝潤閉着眼,渾身顫抖,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依舊難掩哀傷。

“有個少年憐憫她,愛慕她,趁火将她救出,帶去了青州,還和她成親,生了兩個孩子。”

這個故事講完了,殿中一片沉寂。

蕭煜垂眸安靜,良久,才道:“蘇惠妃。”

謝潤點頭。

“這事情皇兄知道了,十一年前他便是用此來要挾你将遺诏交給他。”

謝潤點頭。

蕭煜腦子裏嗡嗡作響,連帶着胸口的傷灼熱疼痛,他忍住,又問:“那為什麽蘭亭沒事?”

此言一出,謝潤的臉色驟然煞白。

蕭煜目光銳利,緊緊逼視。

謝潤顫聲道:“因為……十一年前,善陽帝給了我一份解藥。”

遺诏換來的不光是封塵秘密,還有一份鏡中颠的解藥。

可是,只有一份。

命運多麽公平,十一年前,他把背叛蕭煜得來的解藥給了蘭亭。十一年後,蘭亭因蕭煜奪權而遭此大劫,身負重傷,至今下落不明。

像有神明垂視,分毫孽債都得償還。

蕭煜連連冷笑,譏諷:“謝潤,你在這兒跟我裝什麽慈父?只有一份解藥,所以你毫不猶豫給了你兒子。那你女兒呢?她怎麽辦?她就活該受這些苦,遭這些罪嗎?”

謝潤道:“神醫說了,鏡中颠不一定會發作。只要一世安穩平和,不受刺激,這毒只是跟着人,不會出來作祟。我可以把女兒一輩子藏在閨中,呵護愛惜一生,讓她免受流離災難。可兒子怎麽能行?待他成年,謝家人能放過他嗎?”

蕭煜怒道:“那你怎麽不把她藏好了?她為什麽會犯病?”

“那都是因為你!”

謝潤指着蕭煜,冷聲道:“十年前,晚晚七歲那年,我帶着她和蘭亭從铄陽老家回到長安。晚晚迫不及待偷偷跑去西苑看你,你對她說什麽了?她深受刺激,回來便高熱不退,連燒數日,催動了體內的毒性,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蕭煜遽然愣住。

他先是茫然,而後便急切地從記憶中搜尋關于十年前西苑的種種,依稀記起,當時他遭受過西苑守衛的毒打,渾身傷痛,連熱水都沒有一口,更別提傷藥。

只有坐在回廊下曬太陽,因為四哥說過,人同草木一般,陽光也可以療傷。

他厭惡塵世,并不畏死,可還得想辦法活下去,他得活着、報仇。

恰在此時,院牆上頭冒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她穿着刺繡山茶花的齊胸襦裙,梳雙髻,眼睛烏黑明亮,吃力地拖着一個小包袱,“砰”一聲,将包袱扔進院子,擊起沙塵四濺。

“含章哥哥,我給你帶錢和藥來了……”

他轉過頭,見是她,淡漠中夾雜着厭惡:“滾。”

記憶便在此處戛然而止。

他根本不關心這小姑娘是怎麽做到避着家人偷跑過來,又是怎麽突破守衛防線爬上牆頭,她被他喊了“滾”之後又該怎麽回去,回去之後會怎麽樣。

他滿腦子都是“她姓謝”、“凡姓謝都該死”,像中了蠱一樣……

可他不知道,在他最落魄,最狼狽的時候,在他以為被所有親人朋友舍棄背叛的時候,在他以為整個世間都對不起他的時候,有個小姑娘待他始終如一。

她熱忱地來看望他,殷殷地挂念着他,在她眼中,沒有什麽風光皇子與失勢王爺之分,有的只是含章哥哥,永遠不變的含章哥哥。

可他只給了她一個字。

滾。

他都對她幹了什麽!當年幹了什麽!當她嫁給他之後又幹了什麽!

謝潤嘆道:“十一年前我想過要把事情都告訴你,可我去見你時,身後跟着善陽帝派去的心腹。他們緊盯着我,只要我敢跟你說實話,他便要把事情公之于衆。偷娶先帝嫔妃,不光滿朝文武,就是謝家宗族,也必容不下我這一家。後來……後來你對我恨之入骨,我更加不敢把事關全家生死的把柄交托。說到底,也是我害了音晚。”

他當時不明白,現在才懂。善陽帝是把他當成了一柄劍,要藉由他去摧毀蕭煜,不光人,還有信念。

看,你自以為的知交摯友、袍澤之誼,都是一場笑話。

蕭煜搖頭,這些不重要了。只要有音晚在,他與謝潤之間就不會成為仇人,他不恨他了,而實際上,他們之間,恩怨多寡早已數算不清。

他送走謝潤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就算踏遍天下,我也會把鏡中颠的解藥尋來。

夜色沉涼,月光如洗,灑在院子裏,像銀河白瀾,緩波流淌。

蕭煜本來不想去打擾音晚,可猶豫少頃,還是去了。

音晚已經換了一身幹淨整潔的薄綢寝衣,正坐在榻上,斜身靠着青狄,糯糯地喊着:“青狄姐姐,我想吃橘子糖……”

蕭煜立馬把望春招過來,讓他去找橘子糖,望春愁眉苦臉地走了。

殿中靜谧至極,音晚直起身子,含些許怯意地盯着蕭煜的胸前看着,見他走近,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蕭煜驀然止步,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沖音晚淺笑:“沒事,我早說過了,死不了。那個,今晚的事我也有錯,你別往心裏去,好不好?”

第 28 章 拷貝無用論

“三筱大人,這樣的實戰訓練,真的有必要讓我來盯着嗎?”宇智波鏡看着眼前訓練場上分兩列兩旁站立着的即将開始“對戰”的雙方,終于還是沒有忍住,對着三筱這麽抱怨着說道。

以他的性格來說,這種話是極不容易說出口的,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成為了木葉的西線總指揮官,為了應對砂隐的強硬攻勢,他即将奔赴前線,然而在這種異常忙碌的時候,他卻被三筱抓了壯丁,讓他來幫忙盯這麽一場下忍級別的實戰訓練。

這有點太不拿豆包當幹糧了吧?

下忍之間的戰鬥,因為彼此把握不好尺度,确實容易出現誤傷的情況,但随便找個中忍來防止意外就可以了,怎麽想都不應該找上宇智波鏡這種大忙人才對。

可既然三筱找上了他,這件事就不容推脫和拒絕,只不過……難免抱怨就是了。

三筱看了宇智波一眼,全然沒有給對方添了麻煩的自覺,也不理會他的抱怨,只是這麽說道,“聽說你馬上就要去川之國了?前線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戰鬥也會異常兇險……這次把你找過來可不只是做裁判的,也是為了讓你增加一些見識。忍者之間的戰鬥波詭雲谲,而你跟所有的宇智波一樣,都有一些過度信任自己的眼睛了。”

這話說的如此淡定,就像剛剛她壓根沒有為羽生的表現而感到驚訝一樣。

川之國是夾在火之國與風之國之間的國家,在宇智波鏡前往那裏之前,三筱特意把他找過來,為的就是讓寫輪眼見識一下這種無法理解的狀況。

“……”宇智波鏡卻不知道三筱何來這種說法,他且把視線轉向了訓練場之中,心裏想的是讓眼前這場訓練快一點結束,他好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作為實戰訓練雙方之一的羽生,相比于宇智波鏡的到來,則是更為眼前的對手而吃驚……之前他可從未想過自己的對戰對象會是這三個人。

自來也、大蛇丸、綱手,作為後來大名鼎鼎的木葉三忍,羽生不需要任何介紹也能認出他們的身份,而且遠比之前認出旗木朔茂要容易的多。

然而面對這三人,此時羽生并沒有感到慎重或者榮耀,而是……哭笑不得。

是的,後來的三忍确實是實力超一流的忍者,然而眼前的這三位……未免太小只了點。

毆打小朋友,能算什麽實戰訓練?

此時而言,自來也三個人才剛剛從忍者學校畢業而已,而且他們的畢業年紀可不像是後來那樣,甚至剛好相當于後來忍者學校的入學年紀……也就是說,三人此時的年紀肯定不超過七歲。

綱手三歲就已經繼承了祖父的賭瘾,自來也早就喜歡去風俗街巡邏,大蛇丸也剛剛成為新孤、開始走向極端,從這些性格特征上已經可以看的到後來的影子了,然而問題在于他們真是太過年輕了。

甚至看起來有點萌。

其實他們的年齡不用大太多,就算僅僅像旗木朔茂一樣,羽生也不會有現在的這種想法……跟“三忍”不同的是,此時的“白牙”已經是從戰場的生死戰鬥中走出來的忍者了。

三忍之中最強的一位,此時是最弱的一位。大蛇丸自我而極端,綱手缺乏心毅近乎怯懦,或者悲哀或者幸運,只有自來也自始至終貫徹着他受到的教育,是徹底而典型、所有人都希望他能成為的那種“木葉忍者”,然而……他現在只是個逗比。

羽生将視線轉向了三筱,意思是再次确認一下,戰鬥試驗的對手真的要這幾個小朋友來?萬一讓他們受傷就不太好了。這并不是羽生自信或者是在自誇,只不過那種新摸索出來的戰鬥方式,他根本沒有辦法控制攻擊的威力。

三筱點了點頭,意思是說就他們沒跑了。

“各位(小白鼠們),接下來我要火力全開了……戰鬥大概會在一瞬間結束掉。”沒奈何,羽生轉過頭來對着那三人說道。

此時雙方站立的位置相距在20米左右,正常情況下,這是除暗殺之外的忍者遭遇戰雙方開始準備攻擊的一般距離。

當然了,眼下的不過只是訓練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實戰,否則的話羽生肯定不會采用接下來的攻擊方式……在真正的戰場上,那等做法與自殺無異。

“聽到了嗎,他說火力全開,說不定是個火遁忍者。”自來也分析着從羽生的話語之中得來的情報。

這話讓大蛇丸默默地往一旁閃了一步,一副生怕自己智商被拉低的樣子。

雙方沒什麽多餘的交流,羽生活動了一下兩手手指,等待着訓練開始的命令。

“聽好了,雙方做好準備……”

很快的,場外傳來了宇智波鏡的聲音。

“開始!”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同時,自來也三人瞬間一改先前那一副或是輕松或是懶散的樣子,他們以極高的速度由左右中三路三向對着羽生直沖過來。

大蛇丸居中,自來也在左,綱手最右,無論是速度還是協同性,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是剛剛從忍者學校走出來的孩子……三代火影與這三人,果然是要用名師高足來形容的。

羽生則在聽到開始指令之後,迅速的往後撤去。盡管對方的年紀比他小得多,但在戰鬥開始之後,他絕沒有半分大意。以一敵三,他是肯定不可能陷入纏鬥之中的,否則的話他立刻就會陷入壓倒性的不利之中。

不說別的,對方如果以大蛇丸和自來也纏住他,然後讓綱手敲上一拳呢?鬼知道她現在的腕力有多強。

所以接近戰是最不可取的。

羽生的雙腳在後退,兩手卻在進攻,未曾等對方三人接近多少,他手中的印已經完成了。

“散開,是水龍彈!”

當看到了澎湃的激流龍卷向着自己這邊肆意沖擊過來的時候,大蛇丸立刻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只要腦袋正常,就絕不會有人會試圖正面接下這等忍術的正面沖撞。

水龍彈的直接目标是中路沖過來的大蛇丸,他當即閃向了右側的綱手,而後水龍彈就擊打在了他剛剛的位置上。

對方的陣型被切割開來,伴随着巨大的響聲與劇烈的顫抖,撞擊到地面上的水龍彈失去了它的形态,無數的水流向着四面逸散開來。

躲過了這次攻擊,正當三人準備調整姿态再次沖鋒的時候,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從水龍彈的水流之中,羽生的三個分身沖了出來。

水遁·水分身之術,這誰都知道的術,然而……為什麽水分身能藏在水龍彈裏?

印呢,印是什麽時候結的?

三人根本來不及思考細節,只能促疾的抵擋着突如其來的襲殺。

苦無撞擊在一起的清脆聲響不斷傳來,同時爆散的水流化作漫天的霧氣,訓練場上的一切遮掩了起來,自來也三人之中的視野聯系,就這樣切斷了。

“是霧隐之術?”

“不對,是火遁!”

當熱浪襲來的時候,他們才明白了過來,場地上的霧氣是被火遁蒸騰起來的水遁。

緊張戰鬥之中的自來也三人姑且不論,此時在一旁觀戰的宇智波鏡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的三勾玉寫輪眼兀自張開,死死地盯着羽生結印的雙手,然而以洞察力和複制拷貝聞名的寫輪眼,卻根本看不懂羽生手上亂七八糟的究竟是什麽。

“這玩的……是什麽東西?”他不禁低聲問道。

如果羽生能聽到他的問題的話,肯定會說這樣回答——這種在不斷壓縮出來的最極限時間內,将自身的所有武備統統打出去的戰術,叫做飽和忍術攻擊。

第 21 章 粘人

從江府出來,得到準确答複的卿瑤音心情格外的好。

月光明朗,擡步踏上青石板,鞋底與路面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與路邊的蟬鳴遙相呼應,卿瑤音好心情的颠兒了幾步,嘴裏還哼上了小曲。

百裏池淵靜靜的看着眼前這一幕,銀光輕鍍,灑在少女絕美的臉龐,輕柔的裙角随風輕輕舞動,在空中打了一個旋兒,又調皮地落下,就如同畫中人一樣,美麗而又安詳。

“诶,你怎麽還在這?”

一轉頭,卿瑤音發現百裏池淵竟然還跟在身後,有些疑惑,跟着她幹嘛?

“為何不能,可不要忘了,你還欠我一顆東珠,有債在身,我自然要跟着。”

百裏池淵說的坦坦蕩蕩,無形中身上的氣勢散發出來,讓人不能拒絕。卿瑤音雖然清楚的感受到了上位者的威壓!但是,對于她接下來所說的話并沒有什麽影響。

“又不是我讓你那麽做的,關我什麽事?”

卿瑤音一臉你多管閑事,自讨苦吃的表情,讓百裏池淵接下來要說的話一下子卡在嗓子眼裏。

調節了半天情緒,百裏池淵這才能正視站在他面前的卿瑤音。

“聖人曰,做人應當知恩圖報。”

百裏池淵挑了挑眉毛,怎麽覺得卿瑤音賴賬的樣子竟然又幾分可愛呢?

“聖人是什麽?和我有半個銅板的關系嗎?姑奶奶我來這世上是享受生活的,不是為了聽那些所謂的聖人賢者們之乎者也瞎扯的!”

“哦?”

百裏池淵抱着胳膊,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原來跟這個女人,不可以講道理。

“東珠已經花出去了,要麽還我,要麽欠我一個人情。”

“嘿,你還挺執着,那你就試試吧,反正本姑娘是一清二白,兩袖清風,要錢沒有,要命不給。”

“那我只好勉為其難的跟着你,直到你東珠還我為止了。”

百裏池淵一臉的不情願,就好像做這件事情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卿瑤音都快氣笑了。

“行,那你就跟着吧。”

反正她也不會還,你別再回去給憋出病來,卿瑤音聳了聳肩,快步走在前面,百裏池淵揚了揚嘴角,悠閑的跟在後面。

而此時此刻,在林子裏尋找玉琴池的蘇暮澈,發絲淩亂,衣衫上布滿灰塵,這裏他都找了幾次,就差翻地三尺了,什麽很容易找到,騙鬼呢?

蘇暮澈一邊繼續找着,一邊在心裏把卿瑤音罵了千萬次。

但是為了抵消一個人情,蘇暮澈還是強忍着堅持。

客棧,卿瑤音将買好的豬臉肉扔給兒子,上前捏住兒子圓滾滾的臉蛋開始蹂躏,完全忽略了身後的某人。

“怎麽樣,娘親不在的時候,又沒有乖乖的呀?”

“沒有啦,小北可乖了。”

卿小北吐了吐舌頭,心想,除了把後院的靈馬放走讓小二追了幾條街之外,他可是什麽都沒幹呢!多乖呀。

一擡頭,正好看到随後進來的百裏池淵,卿小北咧嘴甜甜一笑。

“百裏叔叔好。”

“小北乖。”

卿小北吞了一口豬臉肉,大大的眼睛看着百裏池淵笑的眯成了一條縫。

嗯,今天這身衣服的料子看起來要比之前的好上許多,款式新穎大氣,面料光滑,花紋也好看,鼓鼓的懷裏會不會有很多錢呢?

卿瑤音看着兒子色眯眯的瞅着百裏池淵,臉色不對勁,喜歡兒子的娘親吃醋了呦。

忽然感覺到背後涼涼的,卿小北回過頭看到,娘親正一臉淡然的瞅着自己,心裏“咯噔”一下子,暗道不好。

一般來說,娘親的表情越無所謂,就表示她越在乎,表現出來的狀态越高興,就代表她越生氣,現在這個樣子,有些不太妙哇!

卿小北急忙補救,收回視線,全身心的投入到娘親的懷抱中。

“娘親,聽鎮子上的人說,采花賊走了,是真的嗎?”

卿瑤音想了想采花賊死的時候的慘狀,去西天也算是走吧?

“是的。”

卿瑤音篤定的點頭,一邊贊嘆,這官府的效率也挺高的嘛,她不久前才将消息悄悄傳過去。

“噢耶太好了,原來是真的,娘親,我聽掌櫃的說,為了慶祝這件事情,鎮子上要辦一個大型活動,為時三天,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卿小北歡呼,連日來的壓抑一掃而光,高興的樣子帶動着屋子裏的氣氛都變得好了許多。

卿瑤音爽快的答應,最近過得有點緊張,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只不過,身後跟着的“小尾巴”有些礙人雖然卿瑤音極力的想要去忽略,可是那強烈的存在感,不動自威的氣勢,讓人怎麽也忘不了身後一直還跟着一個人。

“咳咳,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卿瑤音摸了摸鼻子,開口建議到。

“好。”

百裏池淵跟在兩人身後,卿小北被卿瑤音抱在懷裏,一會兒瞅瞅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小身子不老實的扭來扭去。

還帶着些許嬰兒肥的臉蛋,隐約可以看到日後俊俏的模樣。

最怪異的是,百裏池淵竟然在卿小北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讓他想起了那件事……

百裏池淵臉上帶着人皮面具,卿瑤音倒是沒有察覺到。

只是感覺,為什麽他看別人的眼神那麽瘆的慌呢,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別人都的心裏一樣。

剛邁進酒樓,就聽到樓上傳來“乒乒乓乓”的碰撞聲,還夾雜着女子的怒罵和痛苦的哀求。

看來,又是一件關于女人的糾紛哇。

卿瑤音并不打算淌這趟渾水,轉身欲走,卻聽到一句并不禮貌的喊聲。

“門口的那個小孩子,本小姐看上你了,給我留下來!”

卿瑤音皺了皺眉,沒有回頭,繼續向外走。

曲東旭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那個小孩子,瓷娃娃一樣,可愛極了,眼前頓時一亮,就連剛才那個賤民弄髒自己裙子的事情也忘記了。

沒想到,她竟然沒停下!

曲東旭還以為她們沒聽到,又喊了一聲。

“那個抱着小孩子的女人,給本小姐站住!”

第 30 章 小朱

“趕緊收起來。”趙元露出一個焦急的目光,接着說道:“你個傻冒,你打得過葉桦嗎?要是讓他發覺并且将你的刀搶過去,到時再把你捅一刀,看你舒不舒服?”

李四聽趙元這麽一說,悻悻地将匕首放回懷裏,不好意思地問道:“那趙主事,我們怎麽殺葉桦啊?”

趙元臉上頓時出現悲憤的表情,真沒想到這李四智商這麽低,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傻啊,我是個修士,你說我怎麽殺他?”

李四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連忙說道:“對,對。您是修士,一個法術就可以殺了他了。”

在交談聲中,趙元和李四終于走到了葉桦的住處。趙主事看到李四在這個房間面前停下後,開口問道:“就是這?”

“是的,就是這。”李四應答道。

趙主事往前一湊,看了看房門,直接推開了門,走了進去,與葉桦不同的是,趙主事給人的感覺好像他才是這件房間的主人。進去之後,趙元左顧右看,發現沒人後直接走了出來,對這李四說到:“你會不會搞錯了,裏面沒人啊。”

李四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不會啊,我晚上跟着那小朱,發現他進了這間房間啊。”撓了撓頭,一臉不解。

“哼,那你告訴我他們去哪了?”趙元一臉不爽,看向李四的眼神帶着怒氣。

他們也只能無功而返,在皎潔的月光下,趙元和李四這倆身黑衣裳顯得特別顯眼,如同純白色的紙上出現了兩個墨點。朝着趙元的住處走去,事實上,因為魏府很大,路徑也很多,所以趙元來時的路和回去的路是不一樣的,而他們回去的路,恰好是葉桦他們前往趙元住處的那一條路。

所以,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他倆的交談聲雖然已經壓低了,但對于葉桦和小朱兩個修士來說仿佛在耳邊上說話一般,其內容更是驚得葉桦和小朱兩人一背冷汗。小朱顯得更僥幸,緊張的眼睛露出後怕之色,若非今晚聽了葉桦的話,上趙元那屋去了,否則就被趙元和李四堵在屋裏了,後果不堪設想。

随着他們的走遠,交談聲也越來越小了,最後完全聽不見了。

寂靜了一會兒後,葉桦拉着小朱站了起來,冷冷地看着趙元離去的方向,同時心中暗暗僥幸道:“若非選擇今晚動手,恐怕就栽了,若正面對着趙元的話,勝算不大,在加上個李四,基本就挂了。”心中默默思量着。剛剛大老遠就聽到趙元的聲音了,雖說不大,但葉桦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靜,這才躲過一劫。

小朱好不容易才平複了心中的波瀾,開口問道:“葉哥,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現在只能跟上去了,待他和李四分開,我們就偷偷動手,占個先機,不然,趙元遲早會對我們動手。”說完,葉桦帶着小朱跟從在趙元的身後,一邊走還一邊隐藏自己,生怕被趙元發現。

月光下,兩個黑色的身影在前方走着,而身後尾随着兩道青色影子。

“趙主事,我就先走了”在一個路口,李四開口對着趙元說到,顯然趙元住處的方向和他住處的方向不同,在和趙元告別後,李四就往左邊走了,一下子便消失在趙元眼前。

而趙元也沒有在意,繼續往着住處的方向走去,在這條大道上,趙元孤單單地走在了前方,仿佛和群體走散了。

葉桦見到此幕,眼中光亮一閃,加快了腳步,和趙元拉近了距離。好機會,葉桦心中想到,趙元只剩下一個人,而他背對着葉桦,這是一個動手的好機會。

再走了一會,葉桦和趙元的距離拉得十分近,甚至連葉桦的影子都要碰到趙元了。

說時慢,那時快,葉桦一個閃身,就向前沖去,只留下滿臉擔心的小朱。雙手迅速比劃着,顯得無比熟練,這段時間,葉桦為了今天這個時候多次練習,只為能夠迅速地打出法印來。“以魂為本,以神接引,以手結印,奴鬼術,去。”手中的印記閃閃發光,自動脫離手中,漂浮在空中,而後又被葉桦的神識指引,以一種超快的速度向趙元沖去。

趙元在葉桦剛剛形成印記的時候,便感覺到一陣鬼氣波動,剛轉身過來,印記就直接鑽進他的腦袋,在他的靈魂內閃閃發光,印記一陣陣顫抖,仿佛在與什麽鬥争一樣。

葉桦發出印記之後,瞬間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瓷瓶,打開木塞,拿出一顆白瓷色的丹藥,一口吞下。這可丹藥正是雲供奉研制的能夠增強神識的丹藥。

瞬間,趙元發出痛苦的聲音,雙手捂着頭,一雙兇狠的眼睛嵌在猙獰的臉上,勉強睜開雙眼,布滿血絲。

見到對他施法的是他瞧不起的葉桦,不可置信的說到:“竟然……是你,不過……別以為這……樣就能贏我,啊~啊。”聲音有些斷斷續續,并包含着痛苦的叫喊。

只見趙元右手一擡,一個小球大小的火焰在他手上出現,這個火焰不是尋常紅色的,而是如同鬼火一般,散發着絲絲幽光,在這個火球出現的同時,周圍的氣溫仿佛下降了許多。不過這火球在趙元的控制下有些顫抖,“呼”的一聲,這火球朝着葉桦的方向轟去,十分迅猛,還發出陣陣怪聲。

而葉桦身體一閃。向着右邊跳去,險險地躲開了這來勢洶洶的火球,“轟”的一聲響起,葉桦轉身看去,只見火球在地上炸出了一個大洞,周圍散落着一塊一塊的碎石。

葉桦臉色一僵,有些後怕,要不是在火球出現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危險,在火球轟來的瞬間就跳開了,只怕現在自己連靈魂都成碎片了吧。

葉桦朝趙元看去,發現趙元還在死死地抵抗來自印記對靈魂的控制,印記金光四射,馬上就要成功了。

看到這,葉桦不由有些嘆息,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服用過這丹藥有了抗藥性還是,使用完這丹藥神識竟然沒有破入神識四層,只是到達鬼奴三層的頂峰而已。不然趙元早就被他控制了,也不會出現趙元用火球攻擊他的事了。

“想要控制我,沒……門。”一聲響亮的聲音從趙元口中發出,感受着這印記竟然想要控制他,趙元大急,雙手從腦袋放下,顫抖地做了一個手勢,仿佛在結印一般,顯得有些勉強。

當手勢做完後,趙元手上湧出一道金光,射向靈魂,頓時,印記的威勢大減,顫抖也減少了許多,而趙元呢,随着這印記的變化,痛苦仿佛有些減少了,冷笑地看着葉桦。

葉桦大駭,連臉都蒼白了,沒想到趙元竟然還有這一手,現在葉桦感到自己的神識只比趙元強出那麽一絲絲,這趙元竟然有這種法術,看來自己和有底蘊的修士還是差很多啊。

和葉桦一樣,遠處的小朱臉色蒼白,身軀顫抖着,雙眼直盯這葉桦。

“哼,小子,跟我鬥,你還嫩着點。”趙元猖狂地大笑道,“雖說這明神術的作用是消除身心的疲憊,但卻能提高一絲絲的神識,恰好是這點神識,讓我能夠贏你啊。”

趙元的臉上浮起嘲諷,如同得意的小人,右手一擡,一顆乒乓球大小的火球便出現在他的手上,散發陣陣寒氣,如同勝利者般在手心上跳動。

葉桦見此,眼睛一陣發緊,雙手急忙拿起那個瓷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倒入嘴中。

可是,趙元看到葉桦又要服用那種能增強神識的丹藥,也不敢再耽誤,一枚火球就這樣朝着葉桦激射過來,速度非常快。

當葉桦将丹藥倒出,丹藥在下降的時候,這枚火球就來到葉桦身前,在這麽近的距離,葉桦甚至能感受得到這火球蘊含着強烈的溫度,雙眼不由放出不甘的神色。

“轟”的一聲傳來,葉桦飛了出去,掉落在地上。雙眼緊閉地躺在地上,如同死了一般。

過了一會,葉桦雙眼猛地睜開,其中充滿着迷茫,他竟然沒感受到一點疼痛。“怎會這樣?”葉桦倉促地爬了起來,向着趙元的方向看去,只見趙元一臉呆滞,眼皮聳着,靜靜地呆在原地,看來,趙元應該被他控制了吧。

而當葉桦将目光往下移,臉色猛地一變,只見小朱倒在地上,渾身是血,還有絲絲白煙從小朱身上飄出。

“小朱”葉桦發出痛苦的哭喊,一閃身,出現在小朱的面前,跪在地上,無助地看着小朱,雙手都不知要放那?

原來,小朱在看到趙元發出冷笑,渾然沒有了之前的痛苦和猙獰,就知道要出問題了,連忙向着葉桦跑去,卻看到趙元手中出現一顆火球,這顆火球的威力他之前也是看到過的,便奮不顧身地跑到葉桦面前,替葉桦受了這火球的一擊,因為小朱不懂法術,只能拼命的放出鬼氣,去抵擋這顆威力驚人的火球。

也就是這樣,小朱才沒有直接被炸成碎片,然而效果也不是很好,造成了眼前這一幕。

“小朱,你怎麽這麽傻?”葉桦眼淚直流,從父親死後,葉桦就告訴自己不再留眼淚了,要堅強,可是,現在還是不可控制的流出,滴落在地上,砸成一朵朵蓮花。

“葉哥,你沒事就好。”一股血液突的小朱口中湧出,眼中卻有些高興,嘴角也上揚了起來。看到葉桦沒事,他也就放心了。

“小朱。”葉桦大喊,看到小朱這幅模樣,他心裏在流血啊,如同萬只螞蟻在他心上撕咬。

小朱的眼神變得有些呆滞,卻始終保持這開心的笑容,眼睛緩緩閉上了。

“小朱”葉桦哭聲喊道,眼淚不值錢地流了下來。

第 23 章 昏迷不醒

陳大娘與小翠說了許久的話,小翠郁積的心情總算是被說動了一點點。

她那邊寬慰而去,江芙蕖這邊竟然也因為陳蓮英的這一鬧而得了一些功夫的安寧。

如今的陳家村,人人都知道江芙蕖,卻是沒人知道她的具體來歷,唯一知情的裏長和陳大娘一家都閉口不言,只說她來自方外庵。

方外庵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下山,驟然出現一個江芙蕖,陳家村人都有些不信,可又不是完全不信,有人便偷偷去看了,發現那庵中果然有人宿的痕跡,便再無人不信的了。

這些痕跡自然是江芙蕖這趟回來之後特意去廟中造出來的,她做事謹慎慣了,從裏長給她做好安排,自己又隐約明白穿越的真實身份之後,便更加在意起對自己身份的遮掩。

眼看着自己的身體日漸轉好,她便一直在想自己要以什麽身份上路,在路上大概會遇到什麽跟身份相關的事情,到時又該如何回應。腦中演練無數回,現實中自然也會做出妥當的安排,雖不能欺騙真正有本事的人,但只要不是尋根究底的,她便無所畏懼。

這便也夠了!

或許尋因居士只是個無根之人,可跟江芙蕖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比起來,居士可好太多了,至少,不會有殺身之禍,若是江芙蕖本尊,只怕還沒等她找到回家的路,便先讓人害死了。

她自己莫名其妙穿越過來,可不能保證這江芙蕖一死,她就能穿越回去,沒有百分之百保證的事情,江芙蕖是不會去賭的,生命誠可貴,她從來都珍惜自己的命!

估摸着時間,很快就要到去鄧家鎮取衣服的時候了,江芙蕖正琢磨着再去打一套上路的家夥,吃飯工具必須齊全,以備萬一,這簡單的防衛工具也得有啊。在書中她沒仔細看,只隐約記得這世界好像沒什麽外戰。

可是沒外戰不代表沒內戰啊,雖然這是個架空世界,可縱觀古代歷史,每年都少不了小戰,三五年就是一場大戰,底層百姓人口一直上不去的原因可不就是随時都在戰鬥和準備着戰鬥!

戰亂帶來的便是難測的人心和彪悍的民風,作為一個“弱女子”,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江芙蕖嘆了口氣,心中再次感慨了下自己倒黴的遭遇,一個和平法制的社會公民,出門考慮的首重居然是如何保住小命……

“江姑娘,怎麽嘆氣呢,可是那帕子沒繡出來?”陳大娘揀完藥材走進來,便看見江芙蕖對着窗口長籲短嘆,桌上随意放着一張繡繃子,那繃子上的帕子幹幹淨淨的,不要說個花樣,便是個線頭都沒有。

這些日子,江芙蕖跟着她學東學西,陳大娘總算是相信了一句話,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江芙蕖看着多麽伶俐的一個姑娘,醫術好,認字多,可做起內務來,就真正是一言難盡。

生個火差點把陳大娘家那口泥土竈都燒了,炒個菜把陳大娘家唯一的一口鐵鍋砸破了,掃個地掃地整個屋子塵土滿天飛揚,洗個衣服……那棒槌都被她捶斷了,衣服也被捶地稀碎……

如此之事,多地數不勝數,陳大娘想着這都是些粗活,想必江芙蕖失憶前根本沒做過,便提議她學些女紅,這女紅也無外乎就是縫縫補補。

江芙蕖學地還挺像模像樣的,可還不等陳大娘高興,她就發現,江芙蕖穿針倒是利索,可走線像狗爬,描繡永遠不在花樣子上,一朵四瓣花到她手裏愣是繡成了個雞蛋黃!

這些針線可都不便宜,雖然江芙蕖是貴客,可陳大娘省吃儉用慣了,便說什麽都不給江芙蕖浪費了,只要她做針線活她必定要在旁邊看着,且目前只能從最小的帕子開始,香囊都不帶讓她碰的,因為香囊是高難度技術活!

江芙蕖正有些郁悶,聽到陳大娘的話,她更加郁卒,她轉過頭,幽怨地看了陳大娘一眼,“陳大娘,旺子大哥還沒回來啊?”

看外邊的天色,平常這個時候,他早回來了啊。當然,江芙蕖是絕對不會承認,她不想跟陳大娘讨論繡工這種事情才挑起這個話題的,她這一個多時辰都在想過幾天去鎮上的事情,那纏好的繡繃子,她根本沒有動過手。

陳大娘這些日子教育她上了瘾,仿佛她學不好繡工天就會塌下來一樣,其實她學針線活只是為了給自己日後有可能的縫縫補補做個準備工作,當年,她倒是會用縫紉機的……不過,現在沒有縫紉機,她只能耐着性子一針一針地來了,這真地不是什麽大事啊!

“是啊,旺子咋還沒回來?”聽江芙蕖這麽一打岔,陳大娘便把自己準備好的一籮筐話全給忘了,她看了眼窗外,兩手拍了拍,轉過身,“我去山腳口看看,這孩子莫不是在路上耽擱了。”

江芙蕖不過是随口一提,倒沒有想太多,看着陳大娘消失的背影,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繡繃子上,咬了咬唇,她拿起那繃子,又拿過一旁穿好的針線,低頭描起樣子來。

誰知,才剛漸入佳境,她忽然聽到陳大娘慌張的聲音,“江姑娘,你快出來看看啊,這孩子是怎麽了?!”

也不知怎麽的,江芙蕖心中一慌,那針頭便走了錯向,紮在她的指頭上,一滴血珠慢慢地滲透出來,鮮豔欲滴,紅地刺眼。

江芙蕖愣愣地看着那血珠一會兒,一張口将那手指含在嘴裏,吮幹了血跡,這才起身,向屋外走去。

屋外的木椅上,靠着一個人,陳來旺扶着他,額頭上是還沒擦幹的汗珠,陳大娘正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眼巴巴地看着那孩子,恨不得以身代受。

見到江芙蕖,陳來旺忙道,“江姑娘,你過來看下,明秀他怎麽暈倒了?不會是從樹上摔下來摔暈的吧?”

樹上摔下來?這人跟着陳來旺上山了?江芙蕖垂下眸子,緩緩地走到那人身前,擡眼往他面上看去。

一看之下,她愣住了。

第 31 章 步步緊逼

眼下的局勢…似乎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跟着那缥缈的莎莎一直往前走,從鑽進樹洞那一刻起,就已經沒了回頭路。

雖然搞不清這裏的玄機,但江明的第六感告訴他:如果不想永遠被埋在地下,就必須破局重生,勇往直前,剛才游過的黑水河支流,不過是一條地下暗河而已。

現在身後的山,蒼茫的天,也是一種假象,随着他們不斷的前行,漸漸的恢複了原本的面貌……又變回堅實的地下土層。江明不用回頭看,就已“猜”到了一切。

人,有時候是需要一點信念的,哪怕是自己給自己設的“假想”,絕望和逃避有時候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和江明相比,四梁八柱們其實心裏踏實的多,有明哥在,一切都會化險為夷,只要乖乖的聽話就可以了。

其實,現實的情況正如江明猜測的那樣,不讓大家回頭看是對的,在閻王火“光亮”的範圍外,一切如舊,并不存在什麽所謂的青天黑山!只是群貓被閻王火照耀,所見和現實不同罷了。

跟着莎莎,翻過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小白貓走入了一片極為狹窄的山谷間,兩邊峭壁聳然,望之猶如一線天!

進入山谷後,兩側的岩體幾乎成了90度的坡,憋屈壓抑,給人一種窒息的壓迫感,黑花強有些膽怯的問:“老弟呀,這…這地方太不對勁兒了。”

江明沒說話,繼續往前走,黑花強咽了口吐沫,接着說:“你瞅那山壁上,還內嵌着好多死人呢,還有爛棺材,跟壓縮餅幹似的,像長在土裏,我小時候在鄉下農村玩,墳地見的多了,從沒見過有這種葬法。”

江明當然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帝都有幾千年的歷史了,埋在這裏的多了去了,歲月流逝,地脈更疊,地下之物會一點點的沉降,連着死人受重力碾壓肯定成了壓縮餅幹了,但這話…..他沒法跟強哥解釋呀。

“大哥,沒事兒,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我們趕路要緊!”江明篤定道。

“恩恩!”黑花強一個勁兒點頭。

“诶?你們發現沒,貍子灰好像不見了,”身後一只貓說道。

另一只貓使勁嗅了嗅:“是啊,它的氣味沒了。”

……

群貓開始嘀嘀咕咕,交頭接耳起來。

“別亂講話!繼續朝前走!誰也不許回頭看!”江明大聲叫道。

貓咪們悚然顫抖,一個個都不敢講話了,耳畔傳來了強哥呲牙的警告聲,雖然它們不再吭聲兒,但內心似乎都明白…貍子灰的失蹤肯定跟沒聽明哥的話有關。

見弟兄們害怕的實在厲害,江明嘆了口氣:“你們走前面,我和強哥斷後。”

一聽這話,群貓像是得了大赦似的,紛紛竄到了前方,但它們始終緊挨着江明,不敢遠離分毫。

山谷越走越窄,到了最後,兩邊懸崖竟然貼住了,只留下一道細窄的罅隙山縫兒,4-5米高,江明目測,勉強能容一個人側身進入。

莎莎自然是鑽進去了,擡眼觀瞧,罅隙內部黝黑似墨,可見度不足一米…..江明心想,差不多…應該快到終點了吧。

他剛要往裏走,強哥一把拉住了他,身子顫抖道:“老弟,一開始,咱們鑽樹洞就是一個陷阱,不知道把咱們帶到哪兒來了,繼續往前的話,會不會又是一坑兒。”

江明故作鎮靜,微笑道:“大哥,坑也好,陷阱也罷,咱們來都來了,不如将謎底徹底揭開,反正現在回去也沒路了。”

黑花強略顯傷感的嘆了口氣:“也對,與其在這地下世界餓死,要當也當個明白鬼,窩窩囊囊的死,不是老爺們的風格。”

老大一表現出絕望的情緒,群貓一下子都慌了,一個個哆哆嗦嗦的,雖然不敢回頭看,但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為了鼓舞軍心,江明拍了下黑花強的肩膀哈哈大笑:“什麽死不死的,放心,有我在,大家沒事兒!”

說罷,他大步鑽進了山縫兒罅隙裏,其他貓緊跟尾随,這空間實在是狹窄,一開始還能容納一個人,到了最後,一只貓通過都費勁,要想往前探入,只能排成長線。

貓兒們很為難,既不敢走最前面,又不敢留在最後,貍子灰的莫名失蹤,給它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最後江明和黑花強一商量,黑花強走最前面開路,江明斷後,大家排成一字隊形繼續往前。

剩下江明一個人在最後了,他沒那麽多顧忌,扭回頭看了一眼,雖然心裏早已有了準備,但還是驚出一身冷汗,但見那狹窄的山縫兒,果真閉合了,成了密實的夯土。

“大家加快速度!”江明在後面喊道,群貓不敢怠慢,快步往前挺進,然而沒走十幾米,強哥猛的嗷一嗓子,吓的所有貓往後退!

“大哥!咋了!”江明驚問。

“老弟!前面…前面好多的死人啊!”黑花強回應道。

江明一皺眉,心說黑花強咋了這是?你是貓,怕什麽死人啊?這一路上見到的死人還少嗎?

“別怕!大哥,我過去看看!”說罷,江明踩着其他貓的後背蹭蹭的竄到了最前面,當他看見眼前的情形時,也是吓的腿軟哆嗦,差點兒沒從南苑大王的肩膀上掉下來。

但見山縫罅隙的盡頭,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座幾百平的拱形石廳,石廳的正中央…..有一座恐怖的京觀骨塔!

所謂京觀,是指的古時候打仗,勝利的一方将敵人死屍腦袋砍下,堆砌成一棟高大的圍牆或者方塔,用以炫耀武力和威懾敵方!

古代的戰争,動辄幾十萬,拿腦袋當磚使,京觀砌的自然也是“高大雄偉”,後來因為這麽搞容易爆發瘟疫,在後世的王朝中沒有再出現過。

而眼前這座京觀骨塔,則完全超出了江明對恐懼底線的想象,不僅僅是因為一顆顆鱗次栉比的骷髅本身,而是每一顆骷髅,都長着雜毛頭發,雖是皮肉盡爛,但頭發依舊,彼此相互編制着,讓整個京觀整齊“美觀”!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這些骷髅的眼眶,并不是黑洞洞的,裏面似乎有一顆顆眼珠子,明晃晃的還在動。

“老…老弟,這…這他媽什麽鬼?”黑花強吓的話都說不清了。

江明使勁咽了口吐沫,雖然心砰砰狂跳,但還是努力壓制着負面情緒,保持鎮靜!

“大哥,別慌,這不是鬼,”他說着,一個縱身飛躍,從南苑大王的肩膀上跳進了石廳。

江明擡頭仰望,但見這塔,真的好高啊!拱形石廳有四五米,而骷髅塔則是直直的貫穿嵌進頂層的土石中,廳裏暴露出來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周遭洞壁凹凸不平,不像人工開鑿過的,然而,在那廳頂的凸面上,竟然布滿了幾十個大小不一的黑窟窿,像是什麽動物的巢穴通道一般。

這些黑窟窿,小的只有拳頭大小,大的…..則能容一個人鑽進去,或密或疏,沒啥規則……

江明不敢靠近骷髅塔,還在琢磨,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只貓的慘叫,群貓一下子騷亂了起來。

“老大,救我,救我!”

“我靠!咋回事?”

“老八的腳嵌在石頭裏了!”

“天吶!後面的路堵死了,這果真是個陷阱!”

“快逃!”

“老八,使勁兒!使勁兒啊!”

……

局面亂成了一鍋粥,江明趕緊跑回去查看,當看見眼前的情形時,冷汗一下子下來了。

但見,躲在最後面的金剛老八,貓尾巴還有一只腿兒神不知鬼不覺的,竟然嵌入了巨大的岩石裏,就像是長在裏面的一樣,怎麽也拽不出來!

江明腦子嗡嗡作響,剛才少提醒了兄弟們一句,竟然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

他跑到老八跟前,咬住他的後脖頸拼命的往外拽,其他貓也群起攢動幫忙,但絲毫沒用,老八的腳牢牢的被固定住,再也拽不出來了!

江明很害怕,這…似乎和他一開始想象的有些出入,他總以為自己是閻王火,照耀着所謂的幻境,一步步進入了地下世界,然而,現實的情況比他以為的要殘酷的多,缭繞“閻王火”,無法讓閉合的通道再次打開!

“你們全都躲廳裏去!”江明大叫,群貓嗖嗖的往廳裏鑽,罅隙中就剩下了他和強哥。

“老弟,拽不出來了,現在救老八唯一的辦法,就是咬斷他的腿!舍卒保車!”黑花強說道。

“強哥,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斷腿,”金剛老八哭的凄慘無比,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

強哥是個果斷的貓,由不得老八繼續磨咕,直接就要沖上去咬斷老八的貓腿,然而江明登時發現了危機,猛的咬住黑花強的肩膀,死命的往後拖!

原來…罅隙又進一步的閉合了,老八的半截兒腰已經埋在了石頭裏,剛才黑花強要是沖過去咬腿的話,腦瓜子也就嵌進裏面了,後果不堪設想!

第 21 章

男子轉過頭來,看着劉意映定定望着江面上跳舞的螢蟲,笑着問道:“看來,姑娘也喜歡這秋螢?”

“喜歡。”劉意映并沒有回頭看他,只輕輕點了點頭,“就是不知道要到哪裏才能尋到它們?”

聞言,他猶豫了片刻,然後又對着她說道:“姑娘,我可以替你尋到秋螢。”

“真的?”她回過頭來望着他,眼睛閃閃發亮,“你真的能尋到?”

“自然是真的。”他含笑點了點頭。

劉意映一臉興奮之色:“那你帶路,我們現在就去尋呀?”

冬雪一聽,趕緊勸阻道:“姑娘,時候差不多了,我們要回去了。”

聞言,劉意映随即便洩了氣:“是哦,我不能在外面呆久了。”

白衣男子含笑道:“姑娘太性急了。這秋螢可不好找,要到密林大山中去尋。而且,如果要尋到這麽多秋螢,得提前好些日子準備呢。今年都這時節了,怕是再尋不到了。”

“公子,那明年行嗎?”劉意映想了想,又來了興致,“明年的今日,你尋到秋螢後,把它們帶來見我啊!”

他似乎怔了一下:“明年的今日,姑娘還能出來?”

“我自然能出來的。”她嘿嘿笑了笑,說道,“明年今日,我們不見不散!你可一定要為我尋到秋螢呀!”

“好!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他望着她,目光灼灼。

“那我們得約個見面的地方啊,到時我們才好相見啊。”說罷她歪着頭瞅着他臉上的面具,“我又不知道你長什麽樣,到時滿大街戴面具的人,我都認不出哪個是你了。”

看着她俏皮的模樣,他輕笑出聲,然後說道:“那明年我們便在雲記香粉鋪外旁的那棵大黃桷樹下相見。”

那棵黃桷樹長得極其雄壯,要三四個成年男子才能合抱,絕對不會認錯。

劉意映自然也知道那棵黃桷樹,點頭笑道:“好!中秋之夜!黃桷樹下!不見不散!”說着她向着他伸出手來,做出一個要擊掌為誓的姿勢。

之前無論是劉祯還是張煊答應過她的事,她皆要與他們擊掌為誓。她覺得,只要擊掌之後,他們答應她的事情,便一定會實現。

看着劉意映白如玉蔥的小手,男子猶豫了片刻,然後緩緩伸出手來,在她手掌中輕輕擊了一下,說道:“明年今日!黃桷樹下!不見不散!”

劉意映仰起臉來,對着他抿嘴一笑。月色如霜,灑在她面上,像染着光華一般,讓人不禁心神一動。他怔了怔,趕緊将臉轉了開去。

看時候不早了,冬雪又上前催促着:“姑娘,我們該回去了。”

“公子,那我們這就走了。”劉意映叫着他。

他回過臉來,點了點頭:“我送兩位姑娘到街上去。”

“好。”劉意映對着他甜甜笑了笑,然後與冬雪一起轉身往集市中走去。

白衣男子一直把劉意映與冬雪送到同安大街尾,這才相互告別。途中路過雲記香粉鋪時,他還不忘提醒劉意映,這便是明年相約的地方。

接下來的一年,劉意映在宮中過着平靜而安逸的生活。只是偶爾想到與那白衣男子的約定時,心中有些小小的激蕩。

轉眼又到了中秋節了,劉意映依樣畫葫蘆,以冬雪和紫蘭要出宮為自己祈福為名,騙陳皇後給了腰牌,便與冬雪出了宮來。

在前往雲記香粉鋪的路上,冬雪好奇地問道:“公主,你說那公子會不會在樹下等我們?”

時隔一年,畢竟只是萍水相逢,劉意映也不知道那男子會不會踐約而來。也有可能,去年他只是随口說說而已。想到這裏,她搖了搖頭,說道:“冬雪,我也不知他會不會來。不過,就算他不來,我們倆自己玩,也可以玩得盡興啊!我們沒有螢蟲放,我們可以去河邊看別人放呀!”

“嗯。”冬雪笑眯眯地點着頭,“公主說的是!”

轉過彎,兩人便進入了同安大街。

雲記香粉鋪外那棵大黃桷樹在同安大街上十分顯眼,劉意映一眼望過去,枝葉繁茂,綠郁蔥蔥。看着自己一步步靠近雲記香粉鋪,心中那隐隐的期待,讓她忍不住早早地便引頸望去。

此時,街上雖然已經人流如織,但樹下站着那一身霜白色衣袍的公子,雖然戴着面具,卻仍顯得風華絕塵,站在那裏,仿若鶴立雞群一般,讓人一下便将目光鎖在了他身上。

“姑娘,那公子真的來了!”冬雪也看見了那白衣男子,歡叫一聲,“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為姑娘捉到秋螢。”

遠遠地望着那人,劉意映淺淺一笑,說道:“不管有沒有秋螢,他既然來了,也算是守信之人。”

那白衣男子遠遠看見劉意映與冬雪走了過來,便向兩人揮了揮手。劉意映也向着他揮了揮手,微笑着走上前。

見劉意映走到跟前,男子拱手行禮:“姑娘有禮。”

“公子有禮。”劉意映回了一禮,笑道,“公子可真守信!”

白衣男子笑道:“不是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嗎?我若是不守信,豈不成了小人?”

劉意映抿嘴一笑,又問道:“那不知這位君子,可否為我尋到秋螢啊?”

男子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捉到了,才敢來見姑娘呀。”

劉意映一聽,眼睛一亮,叫道:“那公子趕快拿出來給我瞧瞧呀!”

男子舉了舉手中提到的一盞碩大的蓮花燈,笑道:“那些小東西都困在這裏面呢。現在若給你看,可都飛走了,放燈的時候就沒有了。”

劉意映仔細看了看那蓮花燈,似乎不似一般點裏是用紙糊的,而是用上好的絲面做的,蓮花的花瓣緊緊合在一起,一派含苞待放之态。

她從來見過這般特別的蓮花燈,有些驚訝:“公子,這蓮花燈哪裏來的,怎麽我以前從未見過這種燈?”

白衣男子笑了笑,說道:“這是我為了今日放燈,專程找人做的,姑娘自然沒見過。”

“那些秋螢就在這燈裏困着嗎?”劉意映好奇地問道。

“是啊。”男子點了點頭,含笑說道,“一會放到河裏,點了火,花瓣便會綻開,秋螢也就飛出來了。”

“真的!”聽那白衣男子說的如此神奇,劉意映心中雀躍不已,忙說道,“公子,那我們這便去雒水邊放燈吧。”

“好。”男子用帶着笑意的聲音回答道。

劉意映叫上冬雪,一起往雒水邊跑去,男子仍然像去年一般,緊緊跟在兩人身後。

到了河邊,雖然河中早已是星光燦爛,但劉意映因為心中寄挂着燈中的秋螢,無心再欣賞這滿江的河燈,忙催促白衣男子點燈。

白衣男子笑了笑,說道:“姑娘莫急,這燈不能在岸上點。”

“啊?”劉意映一愣,“那要如何點?”

白衣男子笑着說道:“自然是要先把燈放在水裏以後才能點。”說着他拿了一根蠟燭,遞給冬雪,說道,“有勞冬雪姑娘幫忙去一下借火。”

“是。”冬雪行了一禮,拿着蠟燭便離開了。

這時,白衣男子将燈放在水中,河中瞬間便多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蓮。他回過頭,對着劉意映說道:“待冬雪姑娘借了火回來,姑娘便可以點燈了。”

劉意映一怔:“公子你不親自點燈?”

“這燈本就是我送給姑娘的,自然由姑娘點。”男子說道。

“那便多謝公子了。”劉意映一臉興奮。

這時,冬雪拿着點着火的蠟燭走了回來,對着白衣男子說道:“公子,奴婢把火借回來了。”

“有勞冬雪姑娘。”白衣男子接過蠟燭,遞給劉意映,笑着說道,“姑娘,點燈吧。”

“點哪裏?”劉意映看着緊緊合在一起的蓮花燈,皺了皺眉頭。以前的河燈,都是直接點花燈中間那個燈燭,可這盞蓮花燈花瓣全都合在一起,怎麽點呀?

白衣男子蹲下身來,伸出在那蓮花燈上拈了一根線起來,回頭對着劉意映說道:“姑娘,你點這根線就行了。”

“啊?”劉意映怔了一下,“點這裏就可以?”

男子回過身來,望着她點了點頭。

劉意映猶豫了片刻,然後舉着蠟燭靠近蓮花燈,将白衣男子先前指給她看的那根燈線點燃。只見那燈線被點燃之後,那火苗圍着蓮花燈迅速地轉了一圈,緊接着聽到“卟”的一聲,那原本含苞的蓮花一下便綻了開來,一朵美麗異常的蓮花便呈現在世人眼前,花芯中間的燈火正跳躍着。随着花瓣地綻開,數百只美麗的螢蟲從花燈裏争先恐後地躍出,場面極其壯觀,猶如仙境一般。

劉意映聽到耳畔傳來他人豔羨的驚呼聲,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她的心也像這蓮花燈一般,瞬間綻了開來。

第 31 章 白夙之死中

床上的那女子一張臉晶瑩如玉,就那麽平靜的躺在那裏,仿佛睡了千百年,我覺得周身都開始麻木了,恍惚的看向一旁的白衍,雖然心底冥冥中已有感覺,隐約中已經猜到這一切的始末,可我卻依舊不願死心。

白衍的臉上也已經沒有了往日那淡淡的溫柔,整張臉就那麽繃着,根本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可我卻仍不死心,幾乎是用盡全力走到白衍面前,抓着他的手臂,我想要的無非就是一個解釋,即便那解釋只是一句謊話。

白衍的頭緩緩半垂,也不看我,更不去看那個沉睡的女子,心口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撕裂,我終于彎起嘴角笑了。

“她叫白姝!”看着白衍再次擡頭,薄唇輕啓吐出了四個字,語氣中依舊帶着絲絲沙啞,可即便如此那卻仍舊是我這一個月來最渴望聽到的聲音。

我跌坐在地上,我甚至開始痛恨白衍,為什麽,為什麽要将我拉進來,不是嚴令禁止我走進紫宸宮的嗎,永遠都不要讓我進來不好嗎?為何今日将我拉進來,為何要然我知道這一切,一直瞞着我不好嗎?

任由眼淚流下臉頰,我聽到白衍再次緩緩的說:“她叫白姝,是這行宮真正的主人,我守在這裏十萬年,為的就是等她醒來,我對你的好,卻都是因為你與她有着一樣的容顏!還有她就快醒了,我會等她醒來,不會再走出行宮了!”

我不記得白衍後來又說了些什麽,我只記得我渾身無力,站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回頭看向白衍的時候,他的眼睛卻一直盯着床上的人,仿佛這天地間根本就不存在過我這個桃花妖一樣,我覺得我卑微的可憐,可笑的可憐。

後來我還是沒有站起來,只能用還有些力氣的胳膊慢慢地爬行,我就那樣卑微的爬出紫宸宮,那樣卑微的爬回了與白衍一同生活了十年的那間屋子。

我仿佛在床上睡了整整十天,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然看到了白衍,他手裏拿着一條狐貍尾巴,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說:“對不起,雖然我只是将你當作是她,可我沒想過一切會變成這樣,我雖不能将你放走,但我可以補償你!”

我無動于衷的看他将那條狐貍尾巴變成了一個人,一個與他長得一般無二的人,他說以後它就叫白夙,還告訴我,這是他對我的補償,更當着我的面對它說:“你以後就好好愛她,把她當成你的伴侶一樣愛她,絕不準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我記得我笑了,大聲的笑了,笑得幾乎岔氣,笑得再次昏死過去。

果然白衍補償了他對我做的錯事,那個白夙不但與他長得一模一樣,就連舉止還有一些習慣都一樣,可我卻每次見到白夙就會忍不住怨恨,不停的用言語,用行動傷害他,甚至想過要白夙去死!

可即便如此,我的生活還是變了,不再像白衍剛剛進入行宮的那二十日,有了白夙的照顧,我的身體也漸漸恢複,漸漸的我不再覺得心如死灰,我開始計劃着怎麽讓白夙将我帶出這個有着層層仙罩的須彌山,我想要回到那個一直寵溺我的柳玄身邊去。

可一切還沒有開始,我竟再次被命運捉弄了一回。

我不知道那個白姝居然那麽快就醒了,而且她的法身竟然就是那株迷仙藤,我更不知道那明明就是他們之間的事情,為何又将我牽扯進去。

那一日我偶遇走出行宮的白姝,因為心裏的怨恨,我并沒有與她打招呼,而是遠遠的躲開,白夙也看見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心裏更是惱怒,想着難道你會違背白衍的命令,轉而去愛那個白姝,若是那樣也……,我無法繼續細想,想着即便是白夙,我都不能接受他轉而去愛白姝!

不想傍晚的時候,那個在行宮裏窩了整整一個月的白衍,突然出現在小屋門前,一掌打暈了白夙,将我裹挾着進了小屋,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竟是白衍火紅着眼睛看我,顫抖着手無比小心的撫摸着我的臉頰,口中一遍一遍叫着他給我的名字:“灼兒,灼兒,灼兒!”氣息竟熱的燙人。

看着白衍那迷離的眼光,傾聽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呼喚的每一個名字都是我的名字,感覺他灼熱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頰,感覺那手指輕巧的解開我的腰帶,感覺那手滑進我的衣服,身上像是被人下了魔咒一般,手臂麻木的根本無法用力,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推進了廣闊無垠的大海,只能随波逐流卻找不到絲毫的依靠。

耳朵上的灼燙的舌尖一遍又一遍的将我的耳唇臨摹,感覺那肆虐的手也像是無助的孩子一般,慌亂的不知道該去哪裏,感覺着迷亂的白衍将我的雙手舉過頭頂,一切都與我知道的情景時那般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白衍的霸道與勇猛。

我知道我該将他一腳踹開,甚至将他一頓胖揍,可看着那樣的白衍,聽着那樣的呢喃,我沉淪了,我甚至告訴自己,就當這是一場夢吧,夢醒之後,就當一切從未發生過!

可我錯了 ,我又錯了,等我被白衍一夜瘋狂的幾次昏死而後又醒過來,終于在白衍一下接一下的親吻中沉沉睡去。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可以更卑微,更加可笑。

白衍依舊雙目血紅的站在床邊看我,而我此時還是昨夜臨睡前的樣子,我看見白夙的眼睛不時瞟向我,忍不住将錦被拉得更高,卻不想就在此時聽到了她的聲音。

“白衍,你與她究竟是怎麽回事?”這明顯就是一個妻子質問丈夫的口吻,我猛地擡起眼睛,看向白衍,這一個月中我曾無數次告訴自己,白衍一定有什麽苦衷,那個女人就是一個借口,他是要保護我,可現在我騙不了自己了,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我親眼看着白姝一揮手變出了三大碗湯藥,整整三大碗,看着我得意一笑說道:“這是避子湯,你喂她喝下去,只要沒有孩子,我可以當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看到白衍的手臂震了一下,想着他是不願的,心裏猛地動了一下,剛剛生出一絲欣喜,卻不想他竟在下一刻将避子湯穩穩的端起來,也不顧那湯藥還是滾燙,走向我,用手捏着我的下颌,不帶絲毫猶豫的将整整一碗藥灌進了我的口中。

滾燙的湯藥就像一把刀子,順着我的喉嚨一路而下,沖進心裏,流進我的眼中,我拼命的抵抗,并不是為了不喝避子湯,而是為了反抗白衍,只要是白衍想要的我都會反抗,白夙卻依舊掙紮的站在那裏,雖然明顯是想要過來保護我的樣子,卻怯懦的讓我惡心。

我看着白衍心滿意足的将空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我憤恨,憤恨的瞪着想要起身離開的白衍,胃裏更是一陣翻騰,我就這樣當着白衍和那個女人的面,将胃裏的湯藥一滴不剩的吐了出來。

直到膽汁都被我吐出來的時候,白衍這才愣愣的看着我,再次俯身不給我絲毫喘息的機會,接着就是第二碗,喂完我再吐,他竟然狠絕的再次捏着我的嘴角又将第三碗喂進我的嘴裏,直到白夙終于鼓足勇氣,在我将膽汁合着血絲一同吐出來的時候,擋在了我和白衍的中間。

我不知道那時的我究竟是什麽樣子的,我只是隐約記得白衍竟不敢再看我的眼,閃避着竟然對白夙說:“将她的衣服給她穿上!我不想再碰她!她…,她…!”

我聽見白夙欣喜的滿口答應,恍惚的擡頭看向白衍,他竟然讓白夙給我穿衣服,他竟然讓白夙給我穿衣服,甚至都不願再碰我,于是我就那麽看着白夙眼神熾熱的看着我,拿了衣服向我走來。

“白衍,你為何要這樣?”昨夜正是因為他的粗魯,我所有的衣服幾乎都化作飛絮,此時這錦被下的我,別着寸縷,就連絲線都沒有,我不相信白衍不知道,我不相信白夙不知道,可他們竟然還要如此,咬唇看着白夙緩緩向我靠近,眼神更不時瞄向我的脖頸,還有裸露在外的手臂,羞憤瞬間俘獲了我所有的理智,我歇斯底裏的看着白衍喊道。

“白衍,你竟然,你竟然要白夙給我穿衣?你究竟想要怎樣!”

白衍卻在此事轉身,不再看我,那個白姝也不說話,與白衍同樣的作壁上觀,我慌亂的連連後退,對着白夙嘶喊到:“白夙,不要,你別過來!白夙,你若是再靠近我,我就殺了你!”

白夙的眼睛就那麽看着我,我忽然想起這白夙根本就不是人,原本就只是一條狐尾,于是就在白衍攙扶着那個名叫白姝的女子緩緩想要離開,就在白夙終于走到床側,低頭翻找什麽,最後歡呼一聲手中拿着什麽東西再次擡頭的時候,我已經瘋了一般的将一柄寶劍刺進了白夙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