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白夙之死中

床上的那女子一張臉晶瑩如玉,就那麽平靜的躺在那裏,仿佛睡了千百年,我覺得周身都開始麻木了,恍惚的看向一旁的白衍,雖然心底冥冥中已有感覺,隐約中已經猜到這一切的始末,可我卻依舊不願死心。

白衍的臉上也已經沒有了往日那淡淡的溫柔,整張臉就那麽繃着,根本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可我卻仍不死心,幾乎是用盡全力走到白衍面前,抓着他的手臂,我想要的無非就是一個解釋,即便那解釋只是一句謊話。

白衍的頭緩緩半垂,也不看我,更不去看那個沉睡的女子,心口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撕裂,我終于彎起嘴角笑了。

“她叫白姝!”看着白衍再次擡頭,薄唇輕啓吐出了四個字,語氣中依舊帶着絲絲沙啞,可即便如此那卻仍舊是我這一個月來最渴望聽到的聲音。

我跌坐在地上,我甚至開始痛恨白衍,為什麽,為什麽要将我拉進來,不是嚴令禁止我走進紫宸宮的嗎,永遠都不要讓我進來不好嗎?為何今日将我拉進來,為何要然我知道這一切,一直瞞着我不好嗎?

任由眼淚流下臉頰,我聽到白衍再次緩緩的說:“她叫白姝,是這行宮真正的主人,我守在這裏十萬年,為的就是等她醒來,我對你的好,卻都是因為你與她有着一樣的容顏!還有她就快醒了,我會等她醒來,不會再走出行宮了!”

我不記得白衍後來又說了些什麽,我只記得我渾身無力,站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回頭看向白衍的時候,他的眼睛卻一直盯着床上的人,仿佛這天地間根本就不存在過我這個桃花妖一樣,我覺得我卑微的可憐,可笑的可憐。

後來我還是沒有站起來,只能用還有些力氣的胳膊慢慢地爬行,我就那樣卑微的爬出紫宸宮,那樣卑微的爬回了與白衍一同生活了十年的那間屋子。

我仿佛在床上睡了整整十天,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然看到了白衍,他手裏拿着一條狐貍尾巴,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說:“對不起,雖然我只是将你當作是她,可我沒想過一切會變成這樣,我雖不能将你放走,但我可以補償你!”

我無動于衷的看他将那條狐貍尾巴變成了一個人,一個與他長得一般無二的人,他說以後它就叫白夙,還告訴我,這是他對我的補償,更當着我的面對它說:“你以後就好好愛她,把她當成你的伴侶一樣愛她,絕不準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我記得我笑了,大聲的笑了,笑得幾乎岔氣,笑得再次昏死過去。

果然白衍補償了他對我做的錯事,那個白夙不但與他長得一模一樣,就連舉止還有一些習慣都一樣,可我卻每次見到白夙就會忍不住怨恨,不停的用言語,用行動傷害他,甚至想過要白夙去死!

可即便如此,我的生活還是變了,不再像白衍剛剛進入行宮的那二十日,有了白夙的照顧,我的身體也漸漸恢複,漸漸的我不再覺得心如死灰,我開始計劃着怎麽讓白夙将我帶出這個有着層層仙罩的須彌山,我想要回到那個一直寵溺我的柳玄身邊去。

可一切還沒有開始,我竟再次被命運捉弄了一回。

我不知道那個白姝居然那麽快就醒了,而且她的法身竟然就是那株迷仙藤,我更不知道那明明就是他們之間的事情,為何又将我牽扯進去。

那一日我偶遇走出行宮的白姝,因為心裏的怨恨,我并沒有與她打招呼,而是遠遠的躲開,白夙也看見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心裏更是惱怒,想着難道你會違背白衍的命令,轉而去愛那個白姝,若是那樣也……,我無法繼續細想,想着即便是白夙,我都不能接受他轉而去愛白姝!

不想傍晚的時候,那個在行宮裏窩了整整一個月的白衍,突然出現在小屋門前,一掌打暈了白夙,将我裹挾着進了小屋,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竟是白衍火紅着眼睛看我,顫抖着手無比小心的撫摸着我的臉頰,口中一遍一遍叫着他給我的名字:“灼兒,灼兒,灼兒!”氣息竟熱的燙人。

看着白衍那迷離的眼光,傾聽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呼喚的每一個名字都是我的名字,感覺他灼熱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頰,感覺那手指輕巧的解開我的腰帶,感覺那手滑進我的衣服,身上像是被人下了魔咒一般,手臂麻木的根本無法用力,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推進了廣闊無垠的大海,只能随波逐流卻找不到絲毫的依靠。

耳朵上的灼燙的舌尖一遍又一遍的将我的耳唇臨摹,感覺那肆虐的手也像是無助的孩子一般,慌亂的不知道該去哪裏,感覺着迷亂的白衍将我的雙手舉過頭頂,一切都與我知道的情景時那般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白衍的霸道與勇猛。

我知道我該将他一腳踹開,甚至将他一頓胖揍,可看着那樣的白衍,聽着那樣的呢喃,我沉淪了,我甚至告訴自己,就當這是一場夢吧,夢醒之後,就當一切從未發生過!

可我錯了 ,我又錯了,等我被白衍一夜瘋狂的幾次昏死而後又醒過來,終于在白衍一下接一下的親吻中沉沉睡去。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可以更卑微,更加可笑。

白衍依舊雙目血紅的站在床邊看我,而我此時還是昨夜臨睡前的樣子,我看見白夙的眼睛不時瞟向我,忍不住将錦被拉得更高,卻不想就在此時聽到了她的聲音。

“白衍,你與她究竟是怎麽回事?”這明顯就是一個妻子質問丈夫的口吻,我猛地擡起眼睛,看向白衍,這一個月中我曾無數次告訴自己,白衍一定有什麽苦衷,那個女人就是一個借口,他是要保護我,可現在我騙不了自己了,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我親眼看着白姝一揮手變出了三大碗湯藥,整整三大碗,看着我得意一笑說道:“這是避子湯,你喂她喝下去,只要沒有孩子,我可以當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看到白衍的手臂震了一下,想着他是不願的,心裏猛地動了一下,剛剛生出一絲欣喜,卻不想他竟在下一刻将避子湯穩穩的端起來,也不顧那湯藥還是滾燙,走向我,用手捏着我的下颌,不帶絲毫猶豫的将整整一碗藥灌進了我的口中。

滾燙的湯藥就像一把刀子,順着我的喉嚨一路而下,沖進心裏,流進我的眼中,我拼命的抵抗,并不是為了不喝避子湯,而是為了反抗白衍,只要是白衍想要的我都會反抗,白夙卻依舊掙紮的站在那裏,雖然明顯是想要過來保護我的樣子,卻怯懦的讓我惡心。

我看着白衍心滿意足的将空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我憤恨,憤恨的瞪着想要起身離開的白衍,胃裏更是一陣翻騰,我就這樣當着白衍和那個女人的面,将胃裏的湯藥一滴不剩的吐了出來。

直到膽汁都被我吐出來的時候,白衍這才愣愣的看着我,再次俯身不給我絲毫喘息的機會,接着就是第二碗,喂完我再吐,他竟然狠絕的再次捏着我的嘴角又将第三碗喂進我的嘴裏,直到白夙終于鼓足勇氣,在我将膽汁合着血絲一同吐出來的時候,擋在了我和白衍的中間。

我不知道那時的我究竟是什麽樣子的,我只是隐約記得白衍竟不敢再看我的眼,閃避着竟然對白夙說:“将她的衣服給她穿上!我不想再碰她!她…,她…!”

我聽見白夙欣喜的滿口答應,恍惚的擡頭看向白衍,他竟然讓白夙給我穿衣服,他竟然讓白夙給我穿衣服,甚至都不願再碰我,于是我就那麽看着白夙眼神熾熱的看着我,拿了衣服向我走來。

“白衍,你為何要這樣?”昨夜正是因為他的粗魯,我所有的衣服幾乎都化作飛絮,此時這錦被下的我,別着寸縷,就連絲線都沒有,我不相信白衍不知道,我不相信白夙不知道,可他們竟然還要如此,咬唇看着白夙緩緩向我靠近,眼神更不時瞄向我的脖頸,還有裸露在外的手臂,羞憤瞬間俘獲了我所有的理智,我歇斯底裏的看着白衍喊道。

“白衍,你竟然,你竟然要白夙給我穿衣?你究竟想要怎樣!”

白衍卻在此事轉身,不再看我,那個白姝也不說話,與白衍同樣的作壁上觀,我慌亂的連連後退,對着白夙嘶喊到:“白夙,不要,你別過來!白夙,你若是再靠近我,我就殺了你!”

白夙的眼睛就那麽看着我,我忽然想起這白夙根本就不是人,原本就只是一條狐尾,于是就在白衍攙扶着那個名叫白姝的女子緩緩想要離開,就在白夙終于走到床側,低頭翻找什麽,最後歡呼一聲手中拿着什麽東西再次擡頭的時候,我已經瘋了一般的将一柄寶劍刺進了白夙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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