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絕不低頭!

“楚?我了解你的心情。你願意為球隊的奉獻全部,這種精神,讓我很感動。但是,在你傷勢沒有痊愈之前,我不能派你場。這是為了你的職業生涯着想。”

萊爾達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拒絕了楚江的請戰要求。

如果從他的個人利益出發,為下一場關鍵比賽的勝負着想,即便楚江沒有申請,他也應該主動要求楚江帶傷陣。

因為,楚江就是這支球隊最大的王牌!

但是,在沒有得到隊醫羅馬諾的認可之前,即使是身為球隊的主教練,萊爾達也不能草率的同意楚江出戰的要求。

這,就是職業足球的規矩。

“呃……”面對主教練的堅持,楚江也沒有什麽辦法。畢竟,他的傷勢确實還沒有完全痊愈。按照淩婷婷的說法,他還需要修養一天,到12日的晚,估計才能康複的基本差不多。

“那麽,萊爾達先生,我希望您能将我列入球隊的大名單。我相信,我肯定能在比賽之前康複,順利通過羅馬諾先生的檢查,獲得場比賽的許可。”

楚江向主教練提出最後一個請求。只要能保住進入大名單的資格,在比賽開始之前的最後時刻,只要能通過隊醫的檢查,他仍然入選最後的場名單。

這場比賽對球隊很重要,楚江不想錯過!

在足球場,楚江就像是一個鬥士,為了勝利,他什麽都願意去做!

“這個沒有問題。”

萊爾達很爽快的答應了他。

比賽的大名單足足有20人,比最終提交的場名單要多出兩人。在這份名單裏加楚江的名字,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對于楚江強烈的求戰,萊爾達感到有此驚哥,有些慶幸,也有些欣賞。

一個職業球員就需要這種對足球的激情,對勝利的渴望,對榮譽的追求,對集休的責任。只有這樣的球員,才有可能成為一位偉大的球員!

雖然,眼前這個雅嫩的少年,距離偉大還很遙遠。但是,至少他在路!

盡管因為手指受傷,楚江不能參加正常的訓練。但是,他依然獨自一人進行身體素質方面的訓練。蹬地跳、短程加速跑、負重蹲、跨欄所有不涉及用手的項目,楚江都會全力以赴的加練。

辛辛苦苦來到歐洲,就是為了追求足球的夢想,成為世界級的球星。最初的夢想,楚江始終都沒有忘記!

一天的訓練結束之後,楚江和往常一樣,搭乘奧格邦納的車回到公寓。

這天晚上楚江意外的接到了一個來自中國的陌生電話。

“你就是楚江?”

打電話的人很不客氣,聲音的音調總在往揚,就好像門牙被人打歪了,總是不停的往外漏氣一般。

這人一開始并沒說自己是誰,而是用着一種高高在的語氣在質詢楚江,就好像楚江肯定認識他,而且還有求于他一樣。

楚江皺了皺眉頭,又看了一遍來電顯示,确認自己确實不認識這個人。

但是,除了他的父母、經紀人和幾個朋之外,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他這個電話號碼。

“我是,你是哪位?”盡管心裏有些不高興,但楚江依日按捺住自己的情緒。

能夠知道這個號碼的人,不是楚江的熟人,就應該是他熟人的朋。面對自己人,楚江不會因為幾句話就随便發脾氣。楚江只有在賽場,或者面對自己的對手的時候,才會顯得張揚和難以接近。在私底下他一直都很和善的。

“我是足管中心的梅主任,你總該聽說過。快拿張紙記下這個賬號,往裏面彙八萬塊錢。要盡快啊!如果沒有在14號之前彙到,以後你就算想彙錢都找不到地方了!開戶銀行是工商銀行紫禁城七裏橋分行,賬號是,441444……”

“你先等等。”

楚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如果有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突然打電話給你,讓你往一個賬號裏打錢,而且還是八萬塊的巨款,你會怎麽想?騙子?瘋子?打錯電話了?這是什麽情況?

一般人通常都是這種反應,楚江當然也不例外。

“你到底是誰?是不是找錯人了?”楚江比較客氣的道。

“打錯了?你不是那個在,在那個什麽來着,我一時還給忘記了。哦,對了!都靈,對了,就是都靈!你不就是那個在都靈踢球的小孩楚江嗎?”

你妹啊,你才是小孩,你們全家都是小孩!勞資都已經十七歲,快滿十八歲了好不好?

“我是都靈的楚江,你是哪位?”楚江還保持克制。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足管中心的梅主任,你難道沒聽說過我的名字?”

那操着京城口音的男子有點不耐煩了,語氣揚的越來越厲害,就好像發了春的公雞一樣。

你是誰啊,很有名嗎?我幹嘛一定要認識你?

“不認識!…”楚江肯定的道。

“現在的新人啊,就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那位梅主任痛心疾首的嚎道,好像不認識他是多大的罪過一樣。

“小孩,你聽好了,我可只說一遍啊!…”

“17號,國家隊要打一場熱身賽,你知道?我費了老大的勁,才為你争取到一個新國腳的名額。這次能夠入選國家隊的,幾乎就是明年世界杯預選賽的主力或者替補人選。名額有限,非常寶貴!”

“按照市場行情,加入天朝國青國奧隊,3萬塊:加入國家隊,5萬。你沒有入選過國青國奧,這次直接跳級國家隊,就需要一次清全款,總共就是8萬!這樣的好機會可是百年一遇的!”

“雖然這一次機會很珍貴,但你叔也就是我照顧你一下,不需要你再加錢,只要8萬塊錢就足夠了。這回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

楚江咬牙切齒的道,猙獰的表情,就連身邊看電視的淩婷婷都吓了一跳。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楚江這樣憤怒的表情!

“聽清楚就好,回頭趕緊把錢寄來我好把你的名字報去!抓緊時間啊!”

梅主任絲毫沒有注意到楚江的情緒有些不對,依然自顧自的,得意的道。在他看來,這八萬塊錢落入他的口袋,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就像以前的無數次那樣。

“哦,對了,忘了提醒你一句。如果想在熱身賽場,你還要再補五萬塊,總共就是十三萬。

只要你一次清十三萬你叔我擔保,你肯定可以在這場比賽上場。”

“可以尼瑪個大頭鬼!”

不等梅主任說完,楚江就打斷了他的話。

“你們都是尼瑪的蛀蟲!中國足球就是敗在你們這群王八蛋的手裏!都什麽玩意啊!你們這幫孫子憑什麽讓勞資交錢!勞資就是把錢拿去喂狗,也不會給你們這幫孫子!”

楚江出離憤怒了!!

在國內的時候,楚江就曾聽說過這樣的傳聞。只要願意交錢,就可以買到國青、國奧,甚至是國家隊的集訓名額。但當時,楚江對這樣的傳聞表示不屑一顧。

國家隊可是代表一個國家的榮譽,怎麽可能變成個別人謀取私利的工具?

國家隊所有的球員理應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代表着一個國家足球的最高水平!這是一種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榮耀,怎麽可能會是如此肮髒的交易?

謠言只是謠言,可能是那此吃不着葡萄的人故意敗壞足協名譽,故意散發出來的謠言,不可能是事實的真相。

對于楚江來說,他一直都向往着能有一天能代表國家隊出戰這是一個球員至高無的榮譽。為了自己的國家,為了祖國的榮耀,楚江甚至願意踢斷腿也要竭盡全力的為國效力!

這是一個球員天生的神聖職責!

然而,就在這樣一個肮髒的電話之後,這種神聖的榮譽一下子崩塌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直暗戀的清純女生突然在你表白之後,才發現她原來是一個萬人騎的公廁。這讓人怎麽接受?

反正楚江是接受不了!

相處這麽久淩婷婷從來沒有見過楚江會如此激動,激動到好像變了一個人,口不擇言,出言粗魯。不過,以她對楚江的了解,她知道楚江肯定是受了什麽刺激才會這樣。

“你這小屁孩怎麽說話的,一點家教都沒有!我可告訴你啊,錯過這一村,就沒有下一店了。別人想交錢都找不到地方,你大爺我讓你交錢是看得起你,你別訓給臉不要臉!…”

聽到楚江的咆哮,梅主任一下子撕去了僞善的假面目,語氣越來越高亢,顯然他也被楚江給激怒了。

“給尼瑪的臉!尼瑪的臉,勞資不稀罕。找老子要這種錢,你剛怎麽不去死!你這種垃圾,還知道要臉?”

楚江一口就回絕了梅主任的要求。

“好,好,好!很好!你行!…”

梅主任開始氣極反笑。

“有本事你州就一直這麽橫!你大爺我警告你,你這個小屁孩如果不立即道歉,以後就別想進國家隊,你大爺我說到做到!”

“道尼瑪的歉!就算一輩子不進國家隊,勞資也絕對不會向你們這群垃圾低頭!”

楚江說完這句話,就果斷挂斷電話。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楚江是有傲骨的,哪怕是付出一輩子不能進入國家隊的代價,他也不可能像這樣的蛀蟲低頭!

第 109 章 萬蟻噬體

來到玻璃屋跟前,我們都戰戰兢兢地不敢進去。

大牛啧啧稱奇地對我說:“你說兩千年以前有玻璃這回事嗎?即使有的話,恐怕也是舶來品,建這麽一個一文不值的破屋子,是不是資源浪費啊?”

我說你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人家有錢想怎麽花就怎麽花,難不成還要征求你的意見?

虎娘子自己不敢動手,慫恿大牛說:“是不是玻璃,你拿手摸摸不就知道了?透明的玩意兒多了去了。”

大牛看了我一眼,又看看田七和馬伊拉,既然虎娘子說讓自己摸一把了,自己若是縮頭烏龜,豈不讓大家笑話自己膽小如鼠?

他咳嗽一聲,自己給自己壯膽說:“摸怎麽了?它還能吃了我呀?”,大牛心有顧忌,畢竟這間屋子出現的太突兀,好像憑空出現一樣,另外屋子蓋得不倫不類,像屋子又不像屋子,像亭子又不像亭子,關鍵裏面空無一物,哪怕放點東西也好,至少能證明它是盛放東西的。

大牛伸出手,還沒來得及摸呢,突然被我拉了回來,我說你不要命了?怎麽說你也是個有經驗的倒鬥人,怎麽大腦一發熱想幹啥就幹啥呢?墓葬裏的東西不能亂摸,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你就敢胡亂伸手?

大牛揩着額角的冷汗問我說:“老大,你,你發現不對勁了?”

我盯着透明屋子看個不停,嘴裏順口說道:“哪裏不對勁倒是沒看出來,只是覺得有點邪乎,這個屋子偏偏出現在墓道的必經之路上,為什麽是透明的呢?難道故意想讓我們看到裏面什麽都沒有,從而放棄警戒之心?”

田七嘴裏咦了一聲說:“我怎麽感覺像個車站安檢站呢,墓道像是一條運輸皮帶,我們幾個人像是皮帶上的貨物,這個屋子像是個透明的檢測儀器,會不會也能查出我們是幹什麽的,好準備來個看人下菜?虎娘子和馬伊拉,一個是紅虎山大巫師,一個是獵人,我們三個是倒鬥的,沒準她倆可以安然無恙地走過去,我們仨有可能血濺當場。”

馬伊拉笑着說:“妹妹,你的想象力确實很豐富,但我覺得不會如此邪門。反正無論如何都得走過去,先派個人過去看看,如果什麽事都沒有,我們剩下的人再過去。”

主意是好主意,但真要有危險,第一個過去的人恐怕兇多吉少。幾個人都沉默不語,看樣子誰都不願意第一個過去。

我笑了笑說:“總得有人第一個走過去,那我就先來吧。”

田七情急說道:“你是我們的主心骨,你要是出事了,我們不知該怎麽辦了,實在不行,讓大牛過去吧。”

大牛哭喪着臉說:“我的好妹妹,虧哥哥從小疼愛你,這個時候你真有勇氣将哥哥我推進火坑啊。”

田七臉色一紅說:“二選一,我也沒辦法不是?大牛哥你說說看,就你們兩個大男人,不是他就是你,你讓我怎麽挑選?”

馬伊拉臉色一冷地說道:“我不同意讓大牛先過去,他體胖如牛,一旦出現情況,基本就死定了,還是派個頭腦清醒、動作敏捷的人去吧。”

馬伊拉這招夠狠,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地讓我去,但話裏話外已經是這個意思了。

我覺得自己責無旁貸,故作輕松說:“都別争論了,我去比較合适,你們四個等我消息,萬一出現情況,剩下的事情只能靠你們了。”

虎娘子指着玻璃屋子說道:“有情況!你們看,玻璃屋子好像化了,屋檐上面似乎有水流下來!”

我擡頭仰望,屋檐上果然挂着一滴水滴,抻了好長時間才落下來,恰巧落到我的腳下,我眼尖得很,看見水滴裏面包着一個活的東西,正掙紮着爬出來。

我驚駭莫名地喊道:“冰蟻!大家快跑過去!冰屋快化了!它們都是冰蟻!”

我也想明白了,進退都是死路,還不如趁着冰屋沒融化,我們先沖過去再說,看樣子整個冰屋都是冰蟻聚集而成,因為感受到人的氣息,它們才開始自我融化。

大家想起了石牆上的巫師詛咒“萬蟻噬體”,敢情冰蟻聚集成一個冰屋,就等着我們往裏鑽呢。

我第一個沖過去,後面的人一看我什麽事都沒有,也跟着嗖嗖地穿過去,速度都很快,看來有點慌不擇路了。等大牛最後一個跑過來的時候,冰屋嘩啦一聲碎了一地,從數不清的冰碴中爬出一些亮晶晶的螞蟻,大小跟蝗蟲差不多,而且還長着一對小翅膀!它們蠢蠢欲動,有些剛站起來就摔倒了,懷疑是剛蘇醒,體力還未恢複過來。

我驚出一身冷汗,如果冰蟻是爬行的,我們至少還能在速度上搶跑,但它們能飛的話,我們毫無勝算。聽田七說冰蟻能把人凍住,然後分而食之,具體情況誰也不清楚啊,被螞蟻啃咬的滋味肯定不好受,這點毋庸置疑。

我心有餘悸地喊道:“別看了!快跑吧,趁着它們沒完全爬出來,我們能跑多遠跑多遠!”

我領着大家一邊跑,一邊脫外套,對付會飛的冰蟻,衣服應該是最好的武器。大牛跑在後面,見提前醒來的幾只冰蟻直直地飛過來,大牛拎起外套就是一陣揮舞,卻沒見到一只冰蟻落到地面上,誰也不知道它們躲哪裏去了。

衆人吓得肝膽欲裂,被打死了還好點,就怕神龍見首不見尾,說不定從哪個方向冒出來咬人一口呢。

我覺得大事不妙,對大牛喊道:“看看你衣服上有沒有?”

大牛将衣服往地上一抛,那幾只冰蟻果然附着在衣服上一動不動,身上的水滴将衣服濕了一大片。大牛擡腳想踩死它們,我厲聲說道:“別動!大牛站着別動它們!”

大牛被我恐怖的喊聲吓住了,怔怔地站在那裏不敢動彈了。

大牛的外套陡然冒起了一股濃煙,轉眼間竟然燒起了熊熊大火!冰蟻像鞭炮一樣啪啪作響,空氣中飛揚着一片火星。

我們誰也沒見過冰蟻什麽樣子,甚至到底有什麽厲害之處,但今個眼見為實,目睹冰蟻分泌的液體不僅能燃燒物體,自個還能爆炸,從未見過這樣的蟲子,我們情不自禁吓得魂飛魄散。

大牛心驚肉跳得說:“還好燒的是一件衣服,要是跑身上撒尿,還不得将我們幾個給火化了?”

此言非虛,一旦被冰蟻附着身上,***的下場在所難免。

我驚魂未定地說道:“跑命吧,大牛就擔心你了,千萬不要掉隊啊!”

大牛一臉沮喪說:“我盡力吧,恐怕我沒它們飛得快啊。”

墓道本來是靜悄悄的,從冰屋倒塌的地方傳來一陣嗡嗡的鳴叫聲,我臉色一變說道:“不好了,冰蟻們都蘇醒了,跑吧兄弟姐妹們,是生是死就看我們的造化了!”

幸好墓道很多彎道,不少地方還是急拐彎,如此反而減緩了冰蟻軍團的飛行速度,但仍然有不少不怕死的冰蟻到處橫沖直撞,撞擊在牆壁上,發出砰砰的撞擊聲和吱吱的悲鳴,冰蟻透明的身體含有自燃液體,一旦撞擊到牆壁上,就會冒起大團的火光,像是飛機扔炸彈一樣,追着我們一路狂轟亂炸。

大牛跟在後面幾乎快吓哭了,不停地喊道:“老大呀老大,我要是被燒成灰燼了,你別忘了來年多給我燒點紙錢,我這個人愛財如命,你多燒點大票子,別摳摳搜搜的小家子氣。”

我說你丫快跑吧,我都不知道找誰給我燒紙錢呢,快跑吧!我們還有希望,冰蟻存活在極寒環境,一旦跑到左側墓道,它們肯定不敢跟過來,那時大家就有救了。

這倒不是我瞎說一通,冰蟻凍成一座冰屋,在千年寒冰籠罩下一睡就是兩千年,若不是我們打擾了它們的睡眠,還不知道睡到猴年馬月呢。

按照常理來說,冰蟻肯定離不開極寒環境,一旦脫離,它們很難活下去。所以我們只要跑到左側墓道的常溫環境,它們再厲害,也不奈何不了我們。

嗡嗡之聲越來越近,好像離我們不遠了。大牛喊道:“怎麽辦?他們追上來了!”

我指着前面的一個拐彎說:“到拐彎處,大家将所有的衣服挂在牆壁上,做個‘漁網’,墓葬黑暗無邊,冰蟻可能沒有眼睛,就是聞着我們的氣味追過來的。”

(本章完)

第 105 章 紅顏禍水

小二頭領臉色不滿的看着對面的兩人,說道:“兩位,第一次來這吧!”酒肆內的小二都圍了過來。

沒想到對面兩人面對衆多小二的質問渾然不懼。又摔了一個壇子。并且嚣張地說:“沒錯!大爺們就是第一次來!第一次來。你們就變成這樣,害得我連口酒水都喝的不爽!”

“兩位,我們店有個規矩。那就是……”小二頭領沒說完,就被一個酒壇的碎裂聲打斷了。

“逼逼個什麽玩意!賠錢……诶!不用賠了!把那個女孩抵押給我。這事。就算了。”壯碩的黑影說道。

不待小二說話。那位公子便說道:“開什麽玩笑!我花二十萬金幣買來的!”

“朋友,這個玩笑開不得!喝多了吧!”小二頭領狠厲的說道。牛魔王對他的威脅渾然不顧。晃悠悠的走近白衣女子,這才看清了這個女孩的面容。

秀氣的瓜子臉,柔順的頭發披在腦後。臉色驚吓過度。顯得有些蒼白,黑寶石般的眼睛盯着牛魔王,一眨一眨的。小巧的鼻子下面,一張櫻桃小嘴。牙齒緊緊地咬着上嘴唇。

牛魔王溫柔地說:“你叫什麽名字啊?”女孩怯怯的回答:“小……小玉!”

牛魔王一把将小玉奪過來,摟在懷中。柔聲說道:“小玉,很好聽的名字。既然不想呆在這。那我們就離開吧!”

感受着牛魔王散發出的粗狂男子的氣概,小玉害羞的點點頭。

“你幹什麽!”公子推搡了牛魔王一下。非但沒推動。反而自己後退幾步。

牛魔王:“你再推一個試試!”

“試試就試試!”

推了第二次,倒退;第三次依舊!第次後。牛魔王打着哈欠,将那個公子推開。

“悟空,我們走吧!太無聊了!”牛魔王推開一群小二,走出了擁擠的人群,孫悟空答應一聲,三人就要往外走去。

“你不攔下他們嗎?”公子叫嚣道。“店內不準打架,這是規定。繼續營業!”小二頭領手持一把手下遞來的鋼刀,帶領着一部分小二往外走去。

此時的大地,一輪彎月獨挂在夜空之上。此時的城內,已經宵禁。孫悟空三人一行人走上地面,看見的,不是空曠的街道,而是披盔戴甲的上百名士兵。

他們手持長戈虎視眈眈的看着孫悟空三人,誰都沒有妄動。

領頭的将軍頂着一個大肚子,厲聲說道:“三位!在下邊,幹了不該幹的事了吧!我看幾位還是多多放下錢財,以保平安!”

“你們快走,我不想連累你們!”小玉推開牛魔王,掙脫了他的懷抱,對着二人吼道。

牛魔王笑嘻嘻的再次摟住了小玉,說:“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這麽多年就白活了!”

“我看,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小二頭領從地下跳了出來,一刀劈向牛魔王的後背。

小玉自知是自己惹出來的麻煩,想替牛魔王挨下此刀,卻被牛魔王緊緊的摟住。“打架這事,是由男人來幹的!”

“當!”孫悟空伸出一條手臂,擋在了牛魔王後面,刀披在了悟空的胳膊上,發出一聲鋼鐵般的聲音。小二頭領後跳到房屋上。看看自己手裏的刀,又看看毫發無傷的孫悟空。

一道道黑影從地下躍了出來,散落在四周,二十多個小二手持鋼刀,死死盯着孫悟空三人。

“小子!不管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惹錯人了!把女人交出來,放下一百萬個金幣。”

“悟空,連人一起打,還是只打老鼠?”牛魔王看着面前的兩批人,問道。

“老鼠?你們不是人?”小玉一臉的愕然。

“沒錯啊!”孫悟空說道,随即話鋒一轉,“都殺掉,還地方一個太平。”說罷瞳孔閃爍出嗜血的光芒。

“殺掉我們?今晚你們都會死在這!上!”小二們一擁而上,兵丁蜂擁而至。兩面夾擊,形式危機。

孫悟空暴喝一聲,金色的短發無風自動,額頭上的一撮紅毛甚是引人注目。牛魔王松開小玉,黑色的勁風刮過,血紋黑星耀甲顯得虎虎生威。

“妖怪啊!”“啊!救命啊!”士兵們丢下手裏的器械,落荒而逃,毫不拖泥帶水。

小二們都忘記了攻擊,驚訝的看着兩人。小玉也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兩個妖怪。

牛魔王對着小二頭領說:“我不管你老大是誰,你們在城內的勢力有多大。反正今天晚上,這個姑娘,我是帶走了。”

“哼!裝神弄鬼!上!”二十多個小二手持鋼刀再次撲了上來。

孫悟空掏出血紅色的定海神針,揮出一棍,夜色下,揮出出一條火焰,使得黑暗的空氣多了一絲火的光明。

帶着灼燒效果和超重的力量,小二很明确的“放過”了難搞的孫悟空,輾轉攻勢,砍向牛魔王。

牛魔王是誰?稱霸妖界幾百年的巨頭,培養出來的不是隆起的将軍肚,而是深不見底的王霸之氣。

“我看誰敢動我!”

一聲悶吼雷破天,一句怒嚎震裂地。

修為不足的幾個小二直接口吐鮮血,瞬間暴斃,露出原型。一只只灰色的大老鼠。

小二頭領也臉色一白,站不住腳很,連連向後退去。

孫悟空不由得贊嘆:“牛哥,你果然比我更适合當老大!”

“比你多混一些年而已!”牛魔王哈哈大笑道。

小二頭領看了一眼剩餘的人手,皆是臉色蒼白,毫不戰意,再看看倒地的死屍。

異常不甘的說道:“好,今天晚上我給你們兩人一個面子,你們走吧!算我們倒黴!撤!”

“不好意思啊啊!各位,我打算住在這裏,而且還缺些錢。”牛魔王掏了掏耳朵,無賴地說道。

“二位,把事情鬧大,誰都不好收場。兩萬金幣!”小二頭領沉吟半晌,還是妥協了。

“牛大哥,要不就算了吧!別再鬧下去了。”小玉央求道。牛魔王笑了笑,說:“我不管你以前過得怎麽樣,反正你遇到我之後,我一定會讓你過得好!”

“酒肆光你們鼠家一門獨占,有些不好吧!”孫悟空挑釁道。

小二頭領徹底怒了,“給你們臉了!”妖型暴露,一只肥大的灰色老鼠,其餘小二都變成了妖型。

“吹哨子!搖人!通知老大!”小二頭領吼道。

“嗖”!信號棒的火焰,騰升天空,“轟”的一聲,綻放出一道美麗的煙火。

随之而來的是大地的震蕩,從四面八方而來。牛魔王和孫悟空臉色微變,小玉緊緊抓着牛魔王的胳膊。

而紅孩兒,正在愣愣得看着橫在自己面前的黑紅色長槍。夜空下,這一幕顯得十分的詭異。

第 114 章 :紅月為眸

院子中,兩人相對而戰,趙襄兒将一柄桃木劍扔給了他,寧長久皺眉道:“不是喂拳嗎?”

趙襄兒問道:“你想換成鐵的?”

寧長久只好妥協道:“今天殿下打算喂什麽劍法?”

趙襄兒道:“我不懂劍招,哪來什麽劍法?”

寧長久道:“劍招可以沒有,但是用久了劍,每個人都有自己較為熟悉的動作,這些無形中的招也是招。”

趙襄兒想了會兒,點頭道:“有些道理。”

她雖認同寧長久的觀點,出劍的速度沒有慢上半分,桃木劍掠過黝黑的凍土,随着她身影一躍輕靈而起,劍尖從天而落,朝着寧長久胸口刺去,寧長久回劍一格,那木劍劍尖貼着他劍身中軸的槽滑過,将寧長久的身影壓低了些。

兩把木劍一刺一格,彼此擦掠的瞬間裏,雙方的衣袂裙裾一旋,遮掩了木劍的行劍軌跡,皆以極為刁鑽的角度刺去,兩襲白衣之間,木劍的影子一掠而過,如俯沖的麻雀,瞬息的觸碰又驚起了木材獨有的悶響,兩劍錯開,劍鋒相抵,向着前方滑去。

似是心有靈犀,兩人同時擰轉手腕,劍身一齊絞動,若這是兩柄灌滿靈力的柔韌鐵劍,那它們很可能會像拉面般纏絞在一起。

而如今兩柄木劍撞絞着,只擦出了一道細微破碎的木屑,那劍尖及至手腕之時,寧長久率先松手,一拍劍柄,将那桃木劍直接朝着對方的胸口打去,而趙襄兒卻不為所動,身子微退半步,另一手直接電光火石般夾住了那來襲的劍,手中之劍亦不停歇,追襲而上。

那劍尖朝着寧長久的咽喉迫近,寧長久身形再來不及退,猛地後仰,同時伸腿去踢她的手腕,想将那握劍之手的來勢打斷。

趙襄兒長劍雖一掃落空,但另一只奪劍的手卻直接握劍切下,撞上了他的小腿,寧長久吃痛,腿骨瞬間的痛麻也難以很快驅散,而趙襄兒的手腕亦沒有逃過,被寧長久的鞋尖打中,出劍的手半了半拍,沒能繼續追擊。

寧長久立定身影,一指精準地夾住了趙襄兒想要變招的劍鋒,手指順着劍鋒而上,一下滑至那劍镡近處,手指扣拿,死死鎖住,然後猛地一擰,想要就此奪劍,趙襄兒冷笑一聲,另一只手手腕一甩,道:“還你。”

先前被奪去的木劍側飛而出,如回旋的刀片,在空中繞了一圈之後,向着寧長久的背心刺去,寧長久短時間無法奪劍,被迫放棄,身子一側,勉勉強強躲過了那背刺一劍。

背刺一劍去勢未停,擦過自己的腋下,劍身飛擦過大半之後,寧長久直接身後抓住了劍柄,借着那未斷的劍勢向前刺了過去。

“一個月就學了這些?”趙襄兒淡淡一哂,忽地擡手,将手中木劍高高舉起,目光如炬般盯住了他劍的來勢,如打蛇三尺般猛地劈下。

啪得一聲,震感順着木劍傳導至虎口,寧長久靈力同時震動,在那震感來臨前将其抵消,劍勢依舊,只快不慢,直奪趙襄兒的胸口,趙襄兒眸中閃過一抹贊許之色,但下手絲毫不輕,靈力灌入木劍,袖子一蕩,直接掄劈而下,再打一劍,将那把劍氣徹底打散。

半空中,木劍的劍身都被劈得彎曲,寧長久雖未松手,但臂上劍氣卻像是壓了千斤重,根本難以舉起。

而趙襄兒不依不饒,又是一劍以劍身砸向他的手腕,寧長久倉促撤劍,避之不及,終于被再次打中,手中劍脫手而墜,寧長久足尖擡起,将那猛地踢中那将要墜地的劍柄,木劍受力之後,再次改變方向,筆直地朝着趙襄兒刺去。

這一劍當然不可能傷到她,只是寧長久的拖延手段罷了,趙襄兒屈指一彈,精準擊中劍尖,将那劍再次打落在地。

她身形一閃,逼至寧長久的身前,啪得一聲裏,她以木劍在寧長久的掌心打出一條醒目紅印,譏諷道:“苦練了一個月,就這麽些長進了?”

寧長久前世的境界何止比她高出一點半點,如今虎落平陽被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小姑娘教訓,他心中也有火氣,直接伸手去奪她的劍鋒,道:“有本事同境比一次劍!”

趙襄兒并不覺得壓境丢人,幹脆利落地打開了他奪劍的手,道:“你縱使能同境無敵又如何?若是遇到敵手,你能讓他自壓幾境?”

說着,趙襄兒長劍再逼,抖出無數劍意,将手無寸鐵的寧長久團團圍住,一縷縷吞吐而去,将他逼得不停後退,木劍破開劍影,再次擊中他的掌心,寧長久縮手,緊緊一捏消散痛意。

“我是讓你幫我喂拳,不是讓你施暴!”寧長久一邊艱難地閃身躲避着趙襄兒的攻勢,一邊說道。

趙襄兒再次打中他的掌心,道:“陸嫁嫁打得,我打不得?”

寧長久雙手負後,錯步而遁,趙襄兒身影如風,更似貼面而至,她伸手一撩,直攔寧長久的胸口,将他的去勢封死,另一手以劍身打在他的後背上,啪啪啪地連續三記将他打倒在地,趙襄兒劍氣再至,一點穩穩地停在他的眉心前。

趙襄兒忽然問道:“你真希望我壓境?”

寧長久笑了笑,搖着頭神色無比堅定道:“不必,殿下說得也有理,與人對敵,哪有敵人會讓你哪怕半境?”

趙襄兒輕聲道:“若我不壓境會險些打死你呢?”

寧長久神色依舊認真,像是在說什麽囑咐:“放心,我死不掉。”

趙襄兒輕輕嗯了一聲。

寧長久神色轉而輕松,笑道:“若是殿下真敢同境,此刻倒在地上的恐怕就是你了,我這人可記仇得很,別指望我手下留情。”

“找死。”趙襄兒唇瓣微抿,冰雪般的秀靥側,黑發激狂而舞,她寬大的襟袖一蕩,一劍刺出,手臂與劍幾乎連成一線,筆挺的秀背上,垂落的衣裙也幾乎與秀頸一線,風姿無雙。

寧長久收斂起了所有的神色,手指嘗試着去抓住這一劍的劍尖。

接着,庭院裏響起了寧長久的慘叫聲。

門內的收拾着屋子的寧小齡嘆了口氣,她将掃帚放到一邊,走到門後,将門打開了一線,偷偷看出去。

她心中有些怨氣,心想師兄怎麽回事,回家之後都不先來看看我,就和襄兒姐姐打起來了,明知道打不過還打,師兄是腦子壞了吧。

方才幾個回合照面,寧長久不出所料地打輸了之後,便幾乎再沒有還手的機會了,寧小齡看着小院中正在發生的這幕,總感覺那像是一個小村婦拿着個雞毛撣子追趕一只本性頑劣的小白鵝。

寧小齡這個念頭一出現,又搖了搖頭,覺得這要真換只大白鵝,說不定還敢兇襄兒姐姐一下。

師兄真丢人。

她撇了撇嘴,捏着自己的衣角,輕輕揉搓着,沉着臉不知在猶豫什麽,過了一會兒,她終于鼓起勇氣,推門走了出去,大聲道:“別打了!”

趙襄兒看到她走出來,停下了手中的劍,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問:“怎麽了?”

寧小齡認真道:“不許欺負我師兄了!”

趙襄兒微笑道:“小師妹這般硬氣?”

寧小齡不知哪來的勇氣,道:“要打你連我一起。”

趙襄兒看着她,眸子微微眯起,而她的身後,寧長久起身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凍土,道:“師妹,你一個通仙初境湊什麽熱鬧?這小身板能挨什麽打?更何況師兄這是在修行,你是要耽誤師兄修行?”

寧小齡鼓了鼓腮,道:“師兄,我剛才……”

沒等她說完,寧長久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斷道:“師妹哪天境界到了通仙上境,再與你襄兒姐姐過過招吧。”

寧小齡瞪大了眼,張了張嘴,卻忽然覺得肩膀上的手加重了些力量,同時,她也感受到了寧長久的心意——那是一種古怪的情緒。

她神色在微滞之後像是明白了什麽。

寧小齡瞪了他一眼,惱怒道:“哼,不管你了,你喜歡挨打就挨打,打死我就埋你雪裏。”

說完,她賭氣一般撅起嘴,轉身跑回屋子裏,抓起掃帚拂去地上的灰塵。

……

……

黃泉的對岸,一把輪椅推入了深巷之中,白骨裙裳的白夫人坐在輪椅上,膝蓋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

樹白沉默地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推着輪椅緩緩向前走。

“知道我為什麽沒有與那趙襄兒動手嗎?”白夫人開口發問。

樹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這一個月裏,不知為何,白夫人的身子一直沒有太大的好轉,非但境界停滞不前,雙腿更是一天比一天差,時至今日已是難以行走了,她在院子裏住了一個月,今天忽然讓樹白推着她去河邊走走,樹白推着她來到河邊,卻遇到了趙襄兒。

樹白不知道那是巧合還是白夫人早有預料,當時他內心第一反應是害怕,他很清楚白姐姐此刻的身體狀況,知道那趙襄兒只要出手,白姐姐幾乎必死無疑。

但不知為何,她們隔着河岸對峙了許久,最終各自離去,并未大打出手。

只白白驚出了他一身冷汗。

白夫人神色自若,被他推着向前走着,她手指輕輕捋過膝上柔軟的狐裘,道:“如果他們殺了我,你會替我報仇嗎?”

樹白不說話,只是低着頭推着輪椅向前。

卷着黑色皮的木輪子碾過雪地,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車轍印子,在黑夜中無頭無尾地蜿蜒而去。

白夫人繼續問道:“你之前以為我死了,見到我活過來時,你是什麽感受?”

樹白沉默了一會,如實道:“我很害怕。”

白夫人笑了笑,道:“我以為你會很開心。”

樹白緊緊地抓着輪椅的後背,手背的經絡凸出,如掙紮不停的小青蛇,“這半城的人……都死了啊。”

白夫人眼眸中勾起了如絲的媚意,墨色的長發水一般流瀉在她的身上,純粹的黑與白之中,挑起的紅唇顯得格外惹眼,她感受到了身後的殺意,卻熟視無睹,微笑道:“那你為什麽不殺我?”

樹白慘笑道:“你知道我不會殺你的。”

白夫人嗯了一聲,雙手疊交在大腿上,道:“總比對岸好,在這裏,我可以保證那些亡魂不被魂蟲吃掉。”

樹白搖頭說道:“可是他們不可能一直活下去。”

白夫人望着紅月,說道:“只要我還在這裏,他們就能這樣一直活下去,只要自身存在,活着與死了有什麽區別呢?”

樹白道:“如果有一天,太陽出來了呢?”

白夫人傲然道:“現在就是白天,但是陽光卻照不進這座城,它永遠照不進來……過去傳說中曾經有人射下過太陽,我沒有弓箭,但是我有一輪月亮,我也可以完成一樣的壯舉。”

樹白擡起頭,看着那輪紅月,沒有再多問什麽。

“我不喜歡那頭馬和那頭牛。”樹白說道。

白夫人道:“它們還不能死,如果有一天它們必須死,我會讓你動手。”

樹白嗯了一聲。

他們又在雪地中推行了一會,臨近巷子口時,樹白卻停了下來。

街角的盡頭,忽然湧現出了許多黑影。

那些黑影像是無數的烏鴉,黑壓壓地湧入了巷子裏,在白夫人的身前停了下來。

白夫人擡起頭,目視前方。

巷子裏,幾十道屍影立在眼前,那些身影晃動着,發着淡光的眼睛像是無數只擁擠在一起的蝙蝠,哪怕陷入了長長的黑暗,依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們噴薄而出的怒火。

“妖女!”有人握着一把長刀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刀尖指着白夫人,怒道:“妖女,你今天終于敢出來了!”

白夫人淡然道:“我一直自那間院子裏,只是你們沒有勇氣來找我。”

“誰知道你有什麽陰謀詭計?”那人冷笑道:“現在我們都來了,妖女,你今日走投無路了,今日你走出院子的那刻便是你的死期了。”

白夫人道:“你憑什麽覺得能殺了我?”

為首的人手向後一伸,一個血水幹涸的頭顱被遞了過來,那是一個高頭駿馬的腦袋。

駿馬的腦袋被砸到了地上,那人将刀一下插入了馬脖子中,他冷笑道:“一個月前,數十個成年的漢子也不是它的對手,但是今天我們殺了它,沒費太大力氣就割下了它的脖子,你的馬已經死了,那頭瘋牛的頭過不了多久也會被剁下送到你面前,你一直在變弱啊,你的左膀右臂被殺卻攔不下來……我們忍辱負重,終于等到了今天!”

樹白盯着那死去的馬面的頭顱,皺起了眉頭。

而此刻,深巷之中,那手握長刀的男子聲音已經咆哮了起來:“我們早就說過,我等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今天,你這妖女必死無疑!”

那一聲怒喊震得牆壁上白雪抖落無數,身後的陰魂的憤怒也随着他的話語被激起,他們都是這城中在白骨夫人利爪下直接或者間接而死的亡魂,眼睜睜看着親人一個個死去,從活生生的人一點點變成半人半鬼,然後再腐蝕成真正的,永遠不能見到陽光的陰魂。

他們原本對于白夫人有着莫大的恐懼,但是終于,在今日殺死了馬面之後,血水般鮮活的感覺充斥了他們的胸腔。

他們生出了殺死白夫人的信心,而這一日,白夫人也恰好離開了那間院子,來到了黃泉之畔。

與對岸一樣,他們同樣遠遠地旁觀着,緊張地等待着這一戰的結果。

只是最終什麽也沒有發生。

他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看着那個輪椅與狐裘,看着其中妖豔女子蒼白虛弱的臉頰,再也無法壓抑,一批又一批的人結集了起來,在這條必經之路的盡頭等待着。

在殺聲震天而起的那刻,樹白慌神了一會,他知道哪怕白夫人再弱,殺死這些人應該還是輕而易舉的。

短暫的驚訝裏,那舉起長刀的男子已劈至身前,一刀斬落了下來。

白夫人沒有任何的抵擋,那刀落在她的身上,雖然沒有劈開她,但是将一片白骨鱗甲劈得粉碎,碎裂聲很快被人群的咆哮淹沒,他們一齊沖了過來,朝着白夫人的身上湧了過去,有武器的便拿着武器劈砍到她的身上,沒有武器的便用手腳拳頭重重地砸落。

那輪椅上坐着的女子就像是黑色洪流中的白色礁石,被人群推搡着不停後退,時而淹沒時而又顯露出了一角顏色。

樹白立在那裏,很快也被推搡在地上,他徹底慌了神,眼睜睜地看着那些人将白夫人淹沒,那一刀刀一斧頭落下,雖不能造成什麽大的傷口,卻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細密的血痕,她的骨裙被劈得粉碎,一點點露出了其後遮掩的身軀。

樹白的心像被鷹爪拎了起來,他站起身,撲了過去,怒吼道:“別打了……別打了!殺了她你們也會死!”

但他的聲音在人群的吵鬧中也無法聽到。

同樣,此刻也已經沒有人關心自己的死活了。

白夫人靜靜地坐着,沒有一點點反抗,就像是一塊真正的礁石,承受這風吹雨淋、刀斧劈斬,然後她身上的血越來越多,紅過了天上的月亮,那些血水流淌過她豐腴瑩白的身軀,如花溪沖過白雪的溝壑,然後無數同樣的紅色山茶自白雪中盛放,将所有的一切都染得鮮紅而妖冶。

樹白大口地喘息着,他想要逆着人流去救她,但是那屍影已經鑄成了銅牆鐵壁,他倒在地上,身體不知被踐踏了多少遍,而他的手指,忽然摸到了什麽黏稠的東西,那是血。

越來越的血流了出來,淌到了地上,已流到了他的指邊,鑽入了指縫裏。

白夫人此刻承受着千刀萬剮之刑,但她面色卻沒有一點變化,仿佛渾身上下的傷都與她無關。

屍影裏,白樹忽然覺得身體湧入了什麽力量,他恍惚間站了起來,對着白夫人怒吼道:“你為什麽不還手?你為什麽不還手!”

白夫人無動于衷,她的狐裘早被染成了紅色,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幾可見骨。

樹白看着她,忽然間明白了過來,他癡了一般地說道:“你為什麽不反抗……你不反抗……你是在逼我殺人?”

“你是在逼我殺人啊……”

他慘然笑着,話語無比的輕,像一片久久不能墜地的雪,他的身子也很快被人撞倒在地,同樣像無人問津的殘雪。

白夫人卻聽到了他的話語,她紅唇翹了起來,打翻了紅墨水的畫紙般的身軀,無聲地承受着這一切。

……

他們再次走出小巷時,白夫人的嘴角依舊翹着,而樹白則是徹底陷入了沉默,他推着輪椅失魂落魄地向前走,身後一片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樹白才輕輕開口:“這些人,是你招來的,對嗎?”

白夫人沒打算做任何隐瞞,道:“我讓牛頭騙了他們。”

樹白又問:“你就是想逼我殺人?”

白夫人點頭道:“殺人的感覺怎麽樣?”

樹白停了下來,身子晃了幾下,頹然跪坐在地,他的眼白盡是密密麻麻的血絲,駭人至極。

白夫人沒有絲毫的憐惜他,她只是幽幽地望着天上的月亮,柔柔地擡起了手,似要遙遙将那月捧在手心,她微笑道:“閻羅死了,白無常也死了,呵,一百五十拳不夠再添五十?死也不要壓境?小兩口心意倒是默契,不過說幾句胡話暗語真當我聽不懂了?費這麽大勁裝傻充愣,偷偷升這麽點境界又有什麽用呢,若我要天地傾塌,你們……攔得住嗎?”

……

……

(答辯完成啦!明天理理思路,下一個開始償還欠更!)

第 100 章 魍魉血脈

谷璃覺得自己仿佛沉到了地底的最深處,一道細卻清晰的聲音在黑暗中道:“若天塌地陷,舍身可救萬民,你如何抉擇?”

谷璃覺得那聲音是在問自己,又似乎是在問每一個人。

谷璃暗忖道:萬民與我何幹。天塌地陷,只需我阿噠、小卡、舅舅一家、還有洛飛揚、五方等人平平安安,舍她一人,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聲音一聲長嘆,許久,又問道:“若與你一物,可自保,同時需保萬民,你又如何抉擇?”

谷璃心道:自保自然是要的。至于萬民,當年與洛飛揚和五方就讨論過,就算可以活上三千三百年,那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救得到的,頂多盡力而為咯。

那聲音又是一聲長嘆:“想不到僅僅幾百年,人心已堕落至此。”

谷璃不滿:什麽叫人心堕落?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對,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她現在小小一個築基修士,身中木靈之毒,連獨善其身都還做不到,說什麽兼濟天下,不是無稽之談麽?

那聲音沉寂了一會,最後極為勉強的道:“也罷,既然如此,我便先解你燃眉之急。今授你火、金靈珠各一枚,吸收後可平衡你體內五行靈氣,就當感謝你淨化九淵定靈碑。”

谷璃好奇:你怎麽知道我淨化了定靈碑,你是誰?

那聲音并不理會谷璃,徑自道:“你在吸收了火、金靈珠之後,若願意以真龍之元繼續淨化其他的定靈碑,我便可以告訴你,這世上最适合用來鑄伏龍之劍的材料。”

谷璃覺得不大妙:你怎麽知道我的劍是伏龍之劍?

那聲音輕輕笑道:“我還知道你吸收陰陽之氣,修淬魂之法。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能與你說話。”

谷璃聞言,大急:你是誰?你怎麽知道的?

那聲音卻漸行漸弱:“若想知道我是誰,你先将其他定靈碑淨化了再說。”

谷璃想跟着那聲音追去,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急得滿頭大汗,忽然一個激靈身體動了。

谷璃就聽耳邊一聲驚喜的呼聲:“阿璃。”

谷璃正要抗議,你誰啊,喊得這麽親熱?

谷璃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床上,床邊是枭枭兒驚喜的臉孔,喊她的人自然是枭枭兒了。

谷璃的不快立刻煙消雲散,還略多了些感動,喊了一聲:“阿噠。”

枭枭兒眼中一片擔憂,問道:“你可恢複了?”

谷璃這才感受了一下面內真元運轉,之前所剩無幾的真元不僅完全恢複了,還略有增加。卻在感受到劍心附近浮游的兩顆分別散發着火、金靈氣的靈珠之後,臉色大變。若剛剛是在做夢,這靈珠是什麽?

谷璃還在思量,小卡已經推開門沖了進來,看到醒來的谷璃,抱怨道:“阿姐,阿噠說你中了木靈之毒,你幹嘛還要勉強自己去淨化那個定靈碑?這種事情告訴一聲執事堂自然就會有人來做了嘛,就算不行你讓我做也可以的啊,怎麽能以身犯險?”

谷璃心道,當時的情況哪裏是她要去淨化什麽定靈碑,明明就是身不由己好不好。

谷璃無可奈何的去看小卡,卻發現小卡額心貼着一個紅豔豔的額紋,猶如兩尾交纏的蛇。襯着小卡那和枭枭兒一樣猶如少年的臉孔,竟顯出一份嬌豔來,谷璃忍俊不禁,問道:“你這個,難道是什麽新的祈福之法?”

小卡臉現愠怒之色,抓起谷璃的手就往那額紋抹去。

谷璃觸手即回,訝道:“怎麽這麽燙?”

小卡道:“你問阿噠,我什麽都不想說。”

枭枭兒看着自己的一雙兒女,咳了咳,道:“這是魍魉血脈的印記。”

谷璃懵懂。

枭枭兒道:“當年先祖魍魉死于沉船之地,恰好那片土地是伏羲大帝飛升之後,肉身化靈之地,獲得了伏羲之靈力的先祖魍魉,才得以複活。我族中人便在血脈中繼承了伏羲之力,這印記便是隐藏在血脈中的伏羲之力外顯之象。”

小卡接道:“十五歲那年我痛得死去活來的那一個月,就是因為伏羲之力覺醒造成的。”

谷璃看着枭枭兒光潔的額頭,問道:“阿噠你沒有繼承伏羲之力麽?”

枭枭兒道:“伏羲之力一般在十五歲覺醒,伏羲之力太過強勁,覺醒之後只有繼承了魑魅之體的族人才能承受這力量,不會死亡。我族将伏羲之力和魑魅之體覺醒的族人,稱作魍魉。若修習百淵族功法,額印在十五歲時會自動顯現,魑魅之體覺醒後消失。”

谷璃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一絲弦外之音:“若魑魅之體不覺醒,會怎樣?”

枭枭兒頓了頓道:“這個,也許最後會爆體而亡。”

小卡一直在兵書亭長大,自然不可能去修習百淵族功法,谷璃忙問:“那怎麽讓魑魅之體覺醒?”

枭枭兒道:“修習百淵族功法。”

谷璃被哽住了,她家阿噠的答案有夠直觀。問題在于,小卡現在是兵書亭的弟子,她是偷偷學了劍閣古城和天玑的兩門功法。那現在,難道小卡也要和她一樣偷偷摸摸的去學百淵族的功法?

小卡看谷璃往他看過來,可憐兮兮的湊近谷璃:“阿姐,因為這個印記,咱倆的祖宗十八代都在下了。他們讓我回兵書亭廢除修為自出門牆,然後回雷澤。”小卡還有句話沒有說出口——阿姐,我不要回雷澤,我不想做小閨男。

枭枭兒打量了一眼谷璃,重問道:“你身體可好了?”

谷璃忙點頭道:“嗯,已經完全恢複了。”說着,從床上坐起身,将靴子穿好。

枭枭兒聞言,松了一口氣。卻又馬上緊張起來,問道:“那小卡的事情?”

谷璃道:“這個就要看小卡了。”

然後谷璃轉向小卡道:“你是想活一百年之後瘋掉然後去死,還是想廢除修為重新修習百淵族功法長命百歲?”

小卡雙肩一垮,抱怨道:“阿姐你說得輕松,你讓我怎麽告訴我師父?我師父可是心心念念盼着我早日結丹,然後騎上雷雲獸大振戰騎流聲威的”

谷璃歪頭一笑:“那你可以問問你師父能不能讓你不廢除修為,去修習百淵族功法。”

小卡道:“就算我師父答應,阿噠和祖宗們大概也不答應的。”

枭枭兒面露難色道:“百淵族行功之法的重點是一個散字,若想學百淵族功法,他不廢除修為是學不成的。”

就谷璃所修習的兩門功法來看,行功之法無非一個“聚”字,繼而積少成多便可晉階。

唯一略有不同的白水觀功法,乃是個“截”,截留二十八星宿之力,同樣是積少成多。

谷璃百思不得其解:“何為散?”

枭枭兒猶豫了片刻,還未答話,谷璃耳邊一個脆生生女聲忽然道:“百淵族的力量來源于魍魉血脈內的伏羲之力。”同時,谷璃身邊的空氣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幾近透明的少女身影。

谷璃吓了一跳,劍心已在谷璃戒備之意一起之時,從體內猛然彈出。谷璃尚未起意,劍心便已朝女子的身影攻過去,待谷璃要收回時已來不及了。谷璃眼前卻出現了極為詭異的一幕,少女不閃不避,劍心所過之處,少女的身體化為墨色的氣體。劍心雖然無堅不摧,但氣本無形,自然不可能傷到。谷璃将劍心收回之時,氣體又凝回少女身形。

少女微微一笑道:“這便是魑魅之體。”

看着谷璃驚愕的臉孔,少女似乎心情大好,嘻嘻一笑道:“小璃,初次見面就拿劍招呼奶奶,太不禮貌了。”

“奶奶?”

少女踮腳摸摸谷璃的頭,笑道:“乖。”

谷璃看着比自己還顯得年輕的少女,一腦門黑線。

枭枭兒在旁邊臉上微紅,無可奈何的喊了一聲:“阿媽。”

少女立刻一本正經拍拍谷璃的肩膀道:“我們繼續說,何為散。先祖魍魉得到的伏羲之力,是伏羲大帝飛升之後軀體化靈的力量,其威力之強大根本不是人的身體所能承受的,先祖雖得到了伏羲之力卻同時失去了身體。後來,先祖汲取火行蓮周圍的魑魅之氣聚為一體,将伏羲之力一一散入魑魅之體中,最後終于将伏羲之力全部化為己有,得以重活于世。伏羲之力從血脈傳承,想将這力量化為己有,同樣只能散體化力。”

說到這裏,少女嘻嘻一笑,攤手道:“其實魑魅之體不覺醒也沒什麽大不了,小卡,你完全可以把自己當做第二個只繼承了伏羲之力的半族之體。正好讓我們看看,繼承了伏羲之力不讓魑魅之體覺醒的百淵族人,最後到底是會和半族之體一樣瘋掉然後爆體而亡呢,還是會有別的什麽情況出現。”

小卡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自稱是兩人奶奶的少女卻依然笑得天真爛漫。枭枭兒坐在那邊左右為難。

谷璃覺得她很難将眼前的少女,和為她裁制五色衣的女性長者聯系在一起。

第 115 章 年節

年節

“娘娘?您怎麽來了?”張德保遠遠便瞧見貴妃的步輿朝這個方向過來, 連忙迎上去道:“聖上如今心情正不好着呢…這?”

謝若暻扶着以檀的手輕輕下了步輿,朝張德保笑道:“無妨, 還請公公代為通傳。”

若是孟璋心情好,那她也不必來這一趟了。

見她堅持,張德保小心觑了她一眼,賠笑道:“娘娘這話便客氣了,聖上吩咐過,您無論何時來,都是不用通禀的, 直接進去便是。”

說完,便小心步至前方為謝若暻引路,見狀, 謝若暻刻意壓低了聲音道:“敢問大監,究竟是何事?”

張德保面色不變, 嘴邊卻飛快道:“似是與扶南一事有關。”

說完,又想起來這位娘娘的親妹妹尚在扶南, 一時間後悔無比, 只恨不得狠狠掌自己的嘴。

終究補了一句:“想必謝二娘子定是逢兇化吉。”

謝若暻了然, 略一點頭便加快了腳下步伐,踏入乾盛殿。

孟璋被驟然打開的殿門刺的眼前一亮,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才朝門口望去, 便見謝若暻領着丹素以檀二位婢子進來。

“可是攪擾聖上了?”謝若暻輕輕一笑, 站在殿下, 彎起一雙眸子, 格外好看。

孟璋站起身,親自上前牽了她的手, 才往禦案上走,口中溫聲道:“怎麽過來了?朕正想着待會兒去瞧瞧你。”

“那妾真是與聖上心有靈犀,想到一處去了。”謝若暻莞爾一笑,側首吩咐道:“丹素,将燕窩雪梨盞端上來,給聖上嘗嘗。”

孟璋一笑,心中怒氣漸漸消去幾分,拿過白瓷勺子飲了幾口便放下。他向來不愛這般甜膩的東西,只是謝若暻老是送,他也就回回都用些。

見他神色緩和,謝若暻才輕聲問道:“這是怎麽了?發這麽大的脾氣?”

孟璋垂眸,也不欲瞞她,伸手便将那封密信遞給謝若暻:“你瞧瞧吧。”

謝若暻依言接過去,幾息之後,便瞪大雙眼,忍不住一拍桌道:“宣平侯竟是如此大膽!”

說完,又直直跪在孟璋面前,厲聲疾色道:“如此亂臣賊子,竟戕害煙娘至此,還請聖上為煙娘主持公道!”

孟璋心中一嘆,便彎腰伸手将謝若暻扶起:“朕知你與煙娘姐妹情深,你放心,王玠那邊局勢大好,煙娘定不會有事。”

說完,眼中又添了一兩分厲色道:“只是宣平侯一事,朕也絕不姑息。”

自古以來,通敵叛國便是最大的禍事,只是不知道扶南大祭司給了他多少好處,竟能讓他有如此大的膽子。

謝若暻順勢起身,卻垂下眸子道:“這樣的事,叫禦前司去查就是了,聖上若是傷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得。”

聞言,孟璋心中一暖,随即唇邊扯出一絲冷笑道:“朕前腳令禦前司去查,後腳靳玉清與她胞弟二人便鬧上大理寺,與宣平侯脫離了親緣幹系,你說,這難道都是巧合嗎?”

那靳玉清在侯府中的遭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何偏偏在這個節骨眼鬧出來,時今棠身為她的夫婿,又是大理寺卿,辦這個案子難道還不容易麽?

帝王多疑,孟璋如今的疑心也是愈發嚴重,謝若暻心中一轉,便輕輕蹲下,握着孟璋的手輕聲道:“據妾所知,靳郡主在府中過得并不好,妾有一事,從未與聖上禀明。”

孟璋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謝若暻姣好的面龐上,聲若溫玉道:“無論何事,你若是願意說,朕便聽,若是你不願,朕也不會多問。”

“妾感念聖上隆恩。”謝若暻伸手扯過孟璋大掌,輕輕将臉貼了上去,柔聲道:“當初殿選之時,妾便是聽見了靳充華在禦花園欺淩靳郡主,因此才心中不忿,對靳充華多有成見,何況,靳郡主的母親于大靖有恩,妾以為,便是有這樣的母親,靳郡主與宣平侯也定非一路人。”

聞言,孟璋奇道:“你對她的影響,倒是不錯。”

謝若暻一笑,神色晦暗道:“若非有這麽個父親,她這一生,應當是極為肆意的。”

“朕知道了。”孟璋微微一嘆,目光觸及案上那盞甜湯:“你總是這般心軟,朕會派人查清此事,若是靳玉清全然不知,朕也不願叫寧遠侯寒心。”

點到為止,謝若暻扭頭笑吟吟道:“說來馬上便是年節,聖上可有想好送妾什麽新年禮物?”

孟璋難得一笑,打趣她道:“如此說,昭昭可是已經想好了叫朕送什麽?”

謝若暻扭頭一笑:“定要聖上自己挑的才好。”

宮中的日子總是過得格外快,轉眼便到了年節時分,再過幾日便是除夕,期間孟璋拘禁了宣平侯,南方扶南的內亂也快平定,這般瞧着,倒真能過上一個喜慶的年節。

這段時間,孟璋除了宿在望舒殿,便是去臨華宮瞧瞧錦妃與和容華,如今和容華已到了生産的時候,由不得半點疏忽,因此孟璋也頗為關注。

至于除夕宮宴,孟璋的意思便是趁着這次機會,喚各地官員進京述職,因此特意囑咐了皇後,此次宮宴容不得半點閃失。

望舒殿

“娘娘,您瞧這根金鳳展翅步搖,過幾日宮宴上用這支可好?”丹素興致勃勃地捧出一托盤的首飾,一根根在謝若暻發間比劃。

“好啦。”謝若暻有些好笑:“不過是個宮宴罷了,也值得你這麽費心。”

總歸,能看她打扮的,也不過就那麽一人而已。

“如今南方局勢正好,說不得二娘子便要進宮參加宮宴,娘娘定要打扮的精致華美,才能叫二娘子放心。”丹素抿唇一笑。

丹素這麽一說,就連謝若暻也來了興致,前些日子,孟璋便告訴她,如今扶南大祭司已是強弩之末,早早便發出和談的消息,只是王玠執意将其捉拿,這才耽擱了這麽長時間。

主仆二人正說着話,以檀便笑盈盈進來禀報道:“娘娘,針線局的掌事來了,說是給您送宮裝來的。”

臨近宮宴,各宮皆是卯足了勁兒打扮,針線局這麽早便能來送宮裝,倒是謝若暻沒想到的。

剛至前殿,便見針線局的掌事恭敬在殿中站着,身後跟着六個宮女一字排開,美人手中皆托了個紅t木托盤。

“奴婢針線局掌事鐘瑜給貴妃娘娘請安。”見謝若暻出來,鐘瑜領着各宮女齊齊行禮。

“行了,不必多禮。”謝若暻微微一擡手,便叫了起。

“還請娘娘移步。”鐘瑜淺淺一笑,看着旁人眼中卻莫名覺得舒适:“上次娘娘送來的狐貍皮與雪狼皮皆已趕制成披風,娘娘瞧瞧可還滿意?”

謝若暻伸手一摸,那兩件披風皆是觸手滑膩,一瞧便知是刻意打理過的。

見她滿意,鐘瑜又接着往右邊道:“這邊分別是用寶香花緞、織金雲錦及軟煙羅制成的宮裝。”

“皆是七七四十九個繡娘日夜輪轉制成的,娘娘瞧,可還滿意?”鐘瑜将宮裝一件件抻開展示。

謝若暻點點頭,這些布料皆是她送去的,她心中自然清楚,只是…

她目光停在最後一個托盤上,那宮裝瞧着便比旁的薄了一半,又如水如光,瞧着便覺得仙氣斐然,忍不住問道:“這是?”

望舒殿應當是沒有這樣的料子。

鐘瑜了然,掩唇一笑:“娘娘好眼力,這是從海外尋得的鳳尾紗,這樣的面料在陽光下便像是鳳尾在衣物上緩緩流動,因此得名。”

“此外,您別瞧着它輕薄,可觸手生溫,是難得的好料子。”說着,鐘瑜便仔細将這宮裝展開,捧至謝若暻身前。

謝若暻伸出手指輕輕一碰,果然稱得上觸手生溫,只是這鳳尾紗…

“本宮記得,只前朝那位飛雲貴妃,曾有件這樣的宮裝。”謝若暻蹙眉,若是前朝流傳下來的,便是再好,她也不願穿仙逝之人穿過的衣裳。

“娘娘放心。”鐘瑜溫聲道:“這是一月前聖上身邊的張大監親自送來的,特意叮囑了針線局,用此料給娘娘制衣,不可有半點閃失。”

謝若暻點點頭:“既然如此,便有勞鐘掌事了,本宮很滿意。”

說完,一旁的以檀便會意給鐘瑜塞了個不輕的荷包,輕聲道:“一點心意,還請鐘掌事與各位妹妹們吃酒。”

鐘瑜也不推辭,坦然收了,便向謝若暻告辭:“奴婢還要給別的宮送東西,就不打攪娘娘了。”

見鐘瑜等人的身影淡出望舒殿,謝若暻才将以檀召來道:“這件寶香花緞的,送去臨華宮給錦妃,那件軟煙羅的,便給端修儀吧。”

“是。”以檀聞言便帶了宮女去送東西。

略一思索,謝若暻又對丹素吩咐道:“臨近年節,你們幾個大宮女便一人再多做兩套衣裳,只是現下針線局繁忙,不知可趕制的出來。”

“至于旁的,便每人再多做一套,既是過年,大家都開心的才好。”

至于賞銀,便等到宮宴回來再賞。

這邊謝若暻的衣物多的穿不完,那邊卻是有人兀自不滿。

“這都是些什麽東西!”靳充華狠狠将針線局送來的衣裳摔在地上,溪渠見狀連忙撿起來,心疼地拍拍灰。

“主子息怒,這宮中的人向來是拜高踩低的,聖上久未來這兒,有些怠慢也是常事。”她們主子如今可就這件新衣裳,若是弄得穿不得,宮宴上沒有合适的衣裳穿,可是要叫人笑話的。

因着宣平侯拘禁一事是私下進行,靳充華此刻全然不知情。

“拿些銀子去針線局,叫她們重做,這樣暗淡的顏色,叫本主怎麽穿?”靳充華又是好一陣發脾氣,才冷靜下來對溪渠道。

溪渠聞言,面上卻是一股為難之色:“主子…咱們如今,早就沒有銀錢了。”

第 104 章 ∶劉方坤

捉迷藏游戲時間23.25分…在古堡三樓的某個走廊窗戶前…

此時,正有兩個人站在窗前似乎在交談着什麽…

“鄭璇姐,下一步咱要去哪?要不要去找何飛?或者是找其他人與他們彙合?”

說這句話的人正是程櫻,而與程櫻呆在一起的人自然是鄭璇,是的,當鄭璇在二樓相繼轉移了幾次躲藏地點後,她就隐隐的感覺到不能繼續在二樓待下去了,就算不停地轉換着地點,但是如果一直處于一個大體的方位的話,那麽被鬼抓到的可能性依舊會增加,想到這裏她便嘗試着尋找通往三樓或是一樓的樓梯。

不過值得慶幸得是她最終在這面積龐大的二樓的左側最拐角處發現了一條通往樓上的樓梯,于是鄭璇就不在遲疑的走向了三樓。

可是…當她蹑手蹑腳的走在樓梯的半路中的時候,沒想到上方的樓梯處居然迎面走下來一個人影!

看到這裏的鄭璇立即情不自禁的驚叫了一聲,随後就慌忙轉身想順着樓梯朝二樓跑去,不料讓她吃驚的是,在她發出尖叫聲後,上方的黑影先是猛然一晃,緊接着就以極快的速度飛奔了下來,僅僅不到十秒就追上了鄭璇并且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就在鄭璇心道這次死定了的時候,沒想到身後卻頓時傳來了一個讓她十分熟悉的聲音…

“鄭璇姐是你嗎?”

是程櫻!

随後,二人便重新返回了三樓,并且在三樓的一處窗戶前雙方将各自的遭遇告訴了對方。

其實程櫻也是自從出現在這個古堡裏後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孤身處境,但他卻并不知道自己目前所處的具體位置,然而慶幸的是沒想到他所出現位置的附近竟然有一處窗戶,于是程櫻就拿着手電往窗戶下照了照,随後通過目前自己所處的樓層高度最終推測出自己應該是在三樓。

程櫻就在這個僅僅只有微弱燭光照明的陰暗樓層裏四處走動了一下,發現這裏竟然十分的空曠,确切的來說應該是除了兩旁那寬廣并陰暗的走廊外,竟然一個房間都沒有,可提供躲避的地方與東西太少,所以他隐約感到繼續呆在這個第三層或許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打算看看能否找個樓梯下樓或是上樓,不過卻在機緣巧合下在3樓與2樓的拐角處碰到了鄭璇。

鄭璇也自然把她的經歷告訴的程櫻,而就在鄭璇正在沉思下一步該怎麽辦的時候,程櫻卻對其提議要不要去找其他人然後與他們彙合。

程櫻的建議提出後,鄭璇反而是搖了搖頭,随後便對程櫻分析道“不,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辦法,雖說人多力量大但是你別忘了,如今我們的對手可是鬼,面對鬼人再多都沒有什麽用,反而還可能因為人聚集的太多被鬼一鍋端,所以就目前來看,保持這種分散的情況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鄭璇的話說完後,程櫻先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過下一刻他卻又對鄭璇說道“之前你說過2樓或許已經不安全了,而我之前在3樓還沒有發現什麽異常,要不在就繼續在這裏呆着吧?”

“恩,不過我不想在走廊裏待太久,太危險了,咱們還是看看是否能夠在三樓找到房間吧。”

…………

趙平在二樓走了一會後便又重新回到了一樓的後廳…

但是如果有人注意話,那就會發現此時趙平的面色卻極為難看!因為就在三分鐘前他在二樓又一次差點遇到鬼,要不是當時剛剛他的位置恰好處于一樓與二樓的樓梯口,并且在剛聽到前方陰暗處傳來的咚咚咚的聲音後就迅速的下了樓,那麽他将必死無疑…因為他可以想象得到,別看鬼的行進速度較慢,那是因為鬼并沒有發現活人,如果說你出現在了鬼的視線範圍內并被它發現的話,那麽他毫不懷疑鬼會瞬間來到你面前殺死你!

同時這也讓他得出了一個極為毛骨悚然的結論…

——在這棟古堡裏…有兩只鬼!!!

并且一樓與二樓各有一只!!!

是的,你可能會問趙平是如何得知的,那麽答案其實并不難,因為之前趙平曾在一樓碰到過一只拿着鐵器在地上拖着走的鬼,從聲音上來聽其所傳出的動靜一直是腳步聲伴随着嘩啦嘩啦的摩擦地面的聲音,然而剛剛他在二樓所聽到的那個聲音卻一直保持着極有規律的咚咚咚的跳動的聲音,那麽便可以大體得出結論,這棟古堡裏有兩只鬼,一只在一層,另一只在二層…

然而在想通這一點後,趙平那本就蒼白的臉上卻是在下一瞬間變得更加的難看…因為他又突然想起了一個之前被他所忽略的問題…

——這棟古堡到底有幾層!?

…………

捉迷藏游戲時間0.12分….

劉方坤再也受不了了…是的,他已經蜷縮着身子在那間廚房的大櫃子裏躲了接近兩個小時,雖然這個櫃子不算小,躲進去一個人沒問題,但是劉方坤那本偏胖的身材擠進去就有些勉強了,而且還要像一個蝦米那樣蜷縮在那裏,腰腿伸不直的同時這也讓他本就鼓起的肚子更是深受擠壓…

劉方坤此時渾身酸麻,他知道,如果繼續在這個櫃子裏縮下去,那麽他就會因為血管壓迫而死…

所以最終在是在受不了的情況下,劉方坤便像一個剛剛幹完一整天體力活的人那樣渾身上下都是汗的爬了出來。

當他從櫃子裏爬出來後,一股極為舒爽的輕松感頓時充滿了他的全身,就連呼吸甚至也輕松了起來,他慢慢站了起來活動了下之前已經酸麻不已得得四肢。

在活動了一會過後,不料下一刻,一股尿意便頓時從他的小腹襲來…

而這股尿意也同時讓劉方坤又一次難過起來,雖說他完全可以不用找廁所直接随地就尿,但是他還沒有白癡到尿在自己所躲藏的地方,就連鼻子靈一些的人都能順着尿搔味聞過來,那麽更加神通光大的鬼呢?他可不敢确定這場靈異任務裏的鬼聞不到任何味道,如果他确定了,那他就是拿自己的命在打賭!

所以劉方坤絕不會做這種冒險的事的,于是他便将目光看向了門外…

十幾秒後,心驚膽戰的劉方坤就帶着他那濃濃的尿意悄悄走到了距離那間廚房15米外的一個大柱子旁,是的,尿在廚房門口或附近與直接尿在廚房裏沒有任何區別,于是他很快就将撒尿的地點選擇在了遠處的那根柱子的下面。

此刻,在四周那半明半暗并且氣氛極為寂靜的環境中,劉方坤快速的解決了這泡尿,不過…就在他剛剛拉上褲子的拉鏈時…

“嘩啦啦…嘩啦…”

突然之間,一股極為刺耳的類似某種鐵器摩擦地面的聲音就由遠即近的傳入了他的耳朵裏!

在一直處于死寂沉沉的壞境下突然聽到這種聲音,劉方坤一瞬間就吓尿了,不過也幸虧之前他已經尿完了,否則這一刻的他絕對會褲裆精濕一片!

然而就在劉方坤從恐慌中回過神正打算重新跑回廚房的時候,他卻猛然注意到…那個聲音所傳來的方向正是廚房!!!

沒想到劉方坤出去撒泡尿的功夫竟然陰差陽錯的躲過了一劫!!!

但是此時卻已經來不及讓劉方坤慶幸了,因為…那個嘩啦嘩啦的聲音竟然逐漸越來越響,這也代表着遠處的那個東西正逐漸向他所處的位置走來!

想到這裏,劉方坤頓時全身瞬間打了個激靈,緊接着他的兩條腿就有些不聽使喚般的打起了擺子…

(不…不…我不想死…我…我絕不能死在這裏啊…)

就在劉方坤吓得兩腿動不了的那一刻,猛然間他卻又不知道從哪恢複了勇氣,随後就立即轉過身拼命的朝着後方跑去!

但是讓劉方坤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奔跑的同時,身後那嘩啦嘩啦的聲音竟然也跟着他的步聲向他逃跑的方向追來!!!

“啊啊啊啊!!!”

終于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的劉方坤在突然爆發出一聲極為恐懼的尖叫聲後便更加瘋狂的朝前方跑去…

“呼!呼!呼!”

不知跑了多久,汗流浃背的劉方坤慢慢的停下了腳步,并且彎着腰雙手拄着膝蓋呼呼地大喘着氣起來…

他實在跑不動了,就他那副身材能跑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但是随後一件讓他欣喜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四周的環境靜悄悄的,而之前身後如影随形般的嘩啦聲卻無影無蹤了!

看到這裏,劉方坤頓時大喜,因為本以為必死的他竟然逃脫了鬼的追殺,這如何不讓他欣喜不已!?

接着他就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同時還不忘觀察起了四周…

入目之下四周的環境依舊很陰暗,不過他卻突然發現在他視線前方5米的陰暗處,竟然有一個樓梯!

然而就在劉方坤坐在地上思考着下一步該去哪躲藏的時候,下一刻卻從劉方坤的背後毫無預兆般的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依然打算就這樣繼續待在這裏嗎?”

未完待續…

第 101 章 白眼狼

三十年前,在與東洋聯盟的局部海戰中,薛力勳率領八百海軍陸戰隊,夜襲東洋兵占據的一座島嶼,硬生生幹掉兩千東洋人。

當時,薛仰只是隊伍中一個剛從軍校畢業的少尉參謀,足智多謀、作戰骁勇,被薛力勳看重,收為門生。

薛仰在薛力勳栽培下,一步步跻身軍界高層。

并且,成為薛家女婿,被委以京都衛戍司令重任……沒想到此人竟然是個白眼狼,在薛力勳遇難後,對薛家耍起了兩面派功夫。

這也就是,漢唐軍界三巨頭同時遇難,南方軍界商家迅速推出商龍繼任統帥,而薛家遲遲推不出薛力勳繼任者的原因。

薛仰最開始,是想作為薛家的代言人繼任統帥,薛家當然不會答應。後來,薛牧雪返京之後,薛仰又要求她嫁給自己兒子薛歡,兩家親上加親,他才考慮支持薛中雄繼任統帥……僅僅是考慮!

薛仰的正妻,是薛力勳最漂亮的女兒。為了籠絡這個得意門生,在薛仰晉升為上校時,薛力勳就把這個女兒嫁給他。

薛仰那個兒子薛歡,是薛牧雪嫡親的表哥。薛牧雪激烈地反對這門婚事……若是沒有田末存在,她或許會為了家族利益犧牲。但她連田末的死活都不知道,才回到家就要嫁人,肯定是寧死不從的。

薛中華看得很清楚,父親和大哥死了以後,薛家在軍界真正最有實力的人,是他自己。而他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薛仰的兒子薛歡娶了薛牧雪,那麽他就要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薛仰了。

所以,女兒激烈的抗婚态度,正中薛中華下懷。

薛仰這個白眼狼讓妻子回薛家傳話,薛牧雪嫁過去,他才只是“考慮”支持薛中雄上位,薛中華絕對懷疑這個白眼狼的誠意。

但是薛家上下,尤其是薛中雄完全昏了頭,給父女二人施加了巨大的壓力,以家族的名義逼父女兩個就範。

支持薛中華的,只有四哥薛中夏。

但是薛中夏在北方艦隊掌軍,對家族的事情鞭長莫及。

為此,薛中華幾乎與整個家族翻臉了……這樣鬧下去的話,不必等別人來收拾薛家,薛家自己就得分崩離析。

薛中華在薛家嫡子中,只是第七順位繼承人。

而且因為沒有兒子,他幾乎不可能繼承家主之位。但這次家族的逼迫,讓他下了決心,一定要跟薛中雄争奪家主大位。“不是我貪權。實際上,這麽多年我只有雪兒這麽一個女兒,很多人都勸我納幾個姨太太生兒子,我都拒絕了,對家主大位沒有絲毫野心……可是薛中雄,我這位三哥是我二伯的長子,老爺子還在的時候,

他每一樣表現都很出色,卻是趙括那種只會紙上談兵的廢物!”“為了上位,他把自己的女兒……甚至是十二三歲的小丫頭,都在很短時間內全部嫁出去,還逼着大哥的女兒也作為聯姻工具,嫁給政界、軍方和商界的世家大族……最可恥的是,他把大哥新納的姨太太,

騙去讓他的空軍司令上司玩弄……這樣一個廢物,若是讓他執掌薛家大權,薛家肯定完蛋,我和雪兒都得跟着遭殃。所以我一定要争!”

薛中華把薛家的醜聞和他自己身處的困局,毫無保留的告訴田末,說到激憤處,“啪嗒”一聲把手裏的雪茄都掐斷了。

“我能做什麽,伯父盡管吩咐就是……”田末低眉垂眼道。

心中也有一種憤怒、一種悲哀。

末世狂殇,聯盟危亡、民族危亡之際,軍界高層還在如此肮髒地為了一己之私争權奪利、蠅營狗茍……

不過田末沒有選擇,為了校花學姐,他必須站在薛中華一邊。

“若是能把薛仰這個白眼狼滅門,我就可以掌控局勢了……”薛中華咬牙說。

——滅門?

薛仰的妻子不是薛家的嫡女嗎……田末驚愕。

田末擡起頭:“那薛仰的妻子……”薛中華斷然道:“沒錯,她是我親姐姐……可是正應了一句老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門的水。她現在跟我薛家已經沒什麽瓜葛了,心思完全放在兒子和丈夫身上……光殺一個薛仰不夠,還不足以震懾其他有

異心的大佬,包括薛家以薛中雄為首的混賬東西……我知道你是皮俠客,不殺無辜之人。但這次,不僅事關薛家,更關系到整個漢唐……”

他拉開抽屜,把一份标注絕密的備忘錄遞給田末。

只見這份向戰争議會申報的提案備忘錄,拟定了漢唐聯盟的戰争權力架構,提議全面實行軍管,凍結盟統府和地方政府,一切權力歸于戰争議會和武裝力量統帥部,将統帥部的三巨頭擴充到七巨頭。

七個統帥的名字,田末只認識一個華智教授……想不到這個老頭,竟然也能成為漢唐統帥?

不過,華智教授掌管着淡水基地,在這個末世無論是抵禦敵盟還是對抗喪屍病毒,都舉足輕重,跻身統帥也正常。

薛中華的名字,也在其中,不過他的職務,是統帥部參謀總長兼N局首腦。此外,名單上再沒有姓薛的人,姓商的和姓秦的倒各有一人,田末猜測應該是軍界商家和秦家的人。“這份提案是我親拟的,若能實施,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把漢唐的軍政大局穩定下來。你逃出淡水基地,逼華智教授錄下那段視頻,将葉川和商龍趕下臺,為我這個構想創造了條件。南部軍界和西部軍界的

實權大佬,包括商家和秦家,都對我這個提議表态支持,唯有北部軍界……”

田末明白了,怪不得,這個向戰争議會申報的文件,便宜父親田之瀾完全不知道,原來只是個幌子而已……

這份提案,只要軍界頂層的大佬們定奪下來,就是既成事實,到時以戰争議會的名義發布法令即可。

名單上雖然沒有薛家統帥,但是薛中華擔任參謀總長兼N首腦,恐怕将會掌握統帥部的實權……“名單上的王韬,就是現任空軍司令,也就是薛中雄這個廢物,拿大哥新納姨太太去巴結的一條白眼狼……陳偉,是現任統帥部副總長兼N局名義上的局座。總長死了,現在空轉的統帥部由他在駐守,他是我

家老爺子栽培的心腹,可以作為薛家的代言人。”薛中華解釋說。田末點點頭。

第 109 章 夜計

“我?”蘇洛汐聞言一愣笑道,“寧妃娘娘未免也太過瞧得起臣妾了,正如娘娘所說,臣妾不過是為皇上辦了些事而已,怎敢居功?再說臣妾蒲柳之姿,怎及娘娘福澤深厚,又如何敢妄圖後位。”

寧妃不屑的看了蘇洛汐一眼道:“有些事,并非是你認為如何就會如何的。我在皇上身邊陪伴多年,看着各色女子在他身邊流轉不息。說實話,你若論姿色及不上景妃,若論賢淑,也不及傾昭儀,即便是家世,呵,也不必本宮多說了。”微頓轉身複道,“但你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感覺,是任何人都學不來的,也是任何人都及不上的。就單憑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成為後位最有力的競争者。”

“洛汐竟還有此長處?”蘇洛汐揚眉一笑,“還請娘娘點撥一二。”

“你可聽說過,在皇上還是七王爺的時候,有一位王妃?”寧妃看着窗外,似是提起了最不願意回憶起的往事,微微皺起了眉頭說道。

聞言,蘇洛汐心中冷笑,又是這人,怪不得寧妃會如此說,原來不僅在七郎眼中,即便是在他人眼中,自己也不過是別人的替代品。旋即自嘲一笑,替代品又如何?有多少人想當替代品而不可得。

看着蘇洛汐面上陰晴不定的神色變來變去,寧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知她已然順着自己的話去想了,片刻後複道:“但你也有你的不利之處,比如…”說着,目光在蘇洛汐身上來回逡巡着,輕蔑的說道:“比如你的身體。”拂袖轉身,緋紅色的衣袖帶起一陣香風,拂過蘇洛汐的臉頰,複道:“即便是他日讓你登上了後位,你以為滿朝文武會容得下你麽?”

微頓冷笑複道:“到時,即便是皇上再疼你又如何?你以為以皇上的性格,他會為了一個區區女子而放棄自己一刀一劍打下的江山麽?即便是你二人情比金堅,難道你當真舍得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愛人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與天下為敵麽?即便你并未為後,若是景妃他日登上了後位,你以為她會放過你麽?別忘了她是如何對待每一個她身邊的人的,司容華,景旸王,這些人和事,你比本宮清楚。”轉身,踱步至蘇洛汐身邊,伸手輕撫着蘇洛汐粉嫩的臉頰,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都說你飽讀詩書,你且說說,古往今來,有哪個無所出的嫔妃是得了善終的?”

蘇洛汐定定的坐在椅子上聽着寧妃的話,臉色又開始泛白。這些話她這幾日翻來覆去的想了不下百遍,她怎會不知其中利弊?但以寧妃的聰明才智完全可以看穿七郎想要除去景妃腹中孩兒的想法。即便是看不出,也可以憑借雄厚的家世逼着七郎這麽做。如此一來,除去景妃這個心頭大患易如反掌,如何要拉攏自己?

似是能看穿蘇洛汐內心的想法一般,寧妃輕笑一聲,在蘇洛汐身邊的椅子上坐定,看着白玉茶盞怔怔道:“你一定很好奇本宮為何要聯合與你。很簡單,因為本宮心中很清楚,窮此一生,本宮也得不到皇上的真心。本宮不怪任何人,不怪皇上的無情,也不怪你的出現。即便是沒有這些,依着本宮的家世和前塵恩怨,本宮也注定與皇上是有緣無分。”

忽的,景妃伸出纖纖手指,緊捏着桌上的茶碗,恨恨道:“即便是本宮得不到皇上的真心,也要成為能夠與他并肩的女人。百年之後,也只有本宮的名字會與他的一同放在宗廟之中,受萬世香火!”随即轉頭看着蘇洛汐,目露精光,盛氣淩人道:“因為除了本宮,沒有任何人,配站在他的身邊!”

自安寧宮出來之後,蘇洛汐便有些心神不寧。有太多太多的事,讓她驚訝,有太多太多的事,讓她不解,有太多太多的事,讓她害怕。

“姑姑,你睡了麽?”是夜,蘇洛汐在空空的床榻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她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想要理清,卻又找不到頭緒,只好輕喚了外間守夜的慕槿。

不多時,只見慕槿身着中衣,披着棉衣手執燈盞而入。看着床上抱膝而坐的蘇洛汐,輕笑着将燈盞放在床邊的案幾上,起身又點亮了幾盞燈燭。跳動的燭光将幽暗的室內映的光亮起來,蘇洛汐茫然的面龐也浮現在她的面前。

坐在床邊,看着蘇洛汐笑道:“主子可是被夢魇驚醒了麽?莫怕,老奴在外間守着主子呢。”

蘇洛汐看着慕槿慈祥的面容,她從未将慕槿當做一個下人,她永遠也忘不了在自己經歷人生最大的轉變時,是慕槿如同母親一邊安慰着她,告訴她如何面對。有些時候,在她心中,對慕槿的親厚隐隐勝過初夏。

輕咬了咬下唇,蘇洛汐輕聲道:“姑姑,我…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變得心狠手辣了?”說着,蘇洛汐有些泫然欲泣。

起先慕槿還不解蘇洛汐所謂何事,聽罷,輕笑安慰道:“主子莫怕,依老奴看,您沒有做錯,畢竟是她先把您害的…再說在這深宮之中的女人,又有哪個手上沒沾過鮮血?若沾的不是別人的,就一定是自己的。皇上自小就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若是留下她,難保不是為日後留下了麻煩,若是真有那麽一日,只怕您就…”

“雖說她害了我一生,可那到底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蘇洛汐輕靠在慕槿懷中,憋了多日的眼淚終于如決堤的洪水一般,不争氣的順頰而下。

慕槿像一個慈愛的母親一般,輕撫這蘇洛汐的秀發,拍着她的脊背道:“可她也在皇上心中啊。她已經奪取你作為母親的資格,若是你今日将她放過,終有一日,她将會連你的丈夫也奪走。”随即輕聲嘆道,“多好的姑娘啊,怎麽就嫁到了皇家,非要逼着自己在這機關算盡的地方争這一個男人。若非如此,嫁到平凡人家去早就夫唱婦随,兒女繞膝了。”

是啊,都說宮中的女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可這午夜夢回時的泣血之聲,又有幾人可聞?天一亮又要收起心中的悲傷,用金銀粉飾着假意的笑容。

“您對今日寧妃所說,怎麽看?”待蘇洛汐微微平複了心情,自慕槿懷中起來,擦幹了眼眼淚問道。畢竟,日子還要過下去,只要自己還活着,就要為了自己的心去争取,哪怕再難,她都不會放手。

除非,是他先松開了她的手…

慕槿略皺了皺皺眉道:“今日之事,顯而易見是寧妃娘娘想要讓您助她除去景妃,登上後位。若是想要達到如此目的,勢必要将景妃連根拔起。看來這寧妃娘娘此次是當真下了狠心,您可要三思而行,若是一步踏錯,只怕永世都不得翻身了。”

主仆二人回想着今日寧妃的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約莫炷香時間,慕槿緩緩開口道:“依老奴看,寧妃娘娘顯然比景妃娘娘對您有利些。”

蘇洛汐略一皺眉,微思索了片刻道:“此話怎講?”

“寧妃娘娘家世顯赫,相比于景妃娘娘的胡人身份來講,對後位就更近了一步。再說,若是寧妃娘娘為後,她很清楚自己得不到皇上的真心也很清楚皇上的重情重義,那麽就必定要有自己的人去籠絡住皇上,才能保證她的地位無所動搖。若是從新進宮的人中去挑選培養,在送到皇上身邊,未免太費周折。那麽這個能夠籠絡住皇上的人,就目前而言,非您莫屬。同樣,只要她想保住自己的地位,那麽就要保住您的性命和寵愛。”慕槿雙眼輕眯道。

微頓,慕槿複道:“而且相比于景妃娘娘來說,還有一點對您來說是有利的。”收回輕眯的目光,将焦點轉向蘇洛汐的面龐道:“那就是寧妃膝下也沒有子嗣,想必這點也是她選中您的原因!”

第 118 章 能不能不繞圈子?

只狼的這個外號是在游戲中期,葦名一心給起的。

看只狼現在這身裝備,他們兩個似乎還沒見過面。

葦名一心是因為見到了故人的忍具,覺得他們兩個碰巧都失去了一條胳膊,一時興起,才給他起了這個名字。

而且葦名一心不但是葦名國的國主,身份很尊崇,而且也是一個垂垂老矣的長者,他說什麽都不會有人挑理。

但是柳初夏他們這幫人,是突然冒出來的,看起來只不過是農民打扮,完全不知道要幹什麽。

他們上來就問:“你是‘殘疾’狼嗎?”

換成誰,也受不了。

只狼只不過是本能地抗拒了一下,甚至都沒拔刀,就被顏沖把裝備給卸了。

只狼也就是打不過他們,要不然真跟他們拼了!

而作為有切腹傳統的日本人,只狼甚至曾想過以死來維護自己的榮譽和尊嚴,但問題是他身負龍胤之力,根本死不了啊!

真是太殘忍了……

那邊的英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便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麽。

“沒事兒,我們是好人!”柳初夏滿不在乎地道,“你這大妹子長得倒挺俊,有沒有啥需要幫忙的?”

柳初夏确實是一個好人,到現在還想着要幫別人的忙,只不過她幫忙的方式別人不太能接受。

“你們能不能不要欺負他?”英麻說道,“他的主人被搶走了,胳膊被砍斷了,因為龍胤之力的效果,還變得這麽醜!他都這麽慘了,你們還忍心欺負他嗎?”

只狼:“……”

紮心了,英麻。

前兩條也就算了,長得醜是怎麽回事兒?

當然,只狼本身确實長得不怎麽樣,因為龍胤之力的影響,他的半邊臉好像抹上了一層白垩,看起來蒼老了起碼十幾歲。

柳初夏也被說動了,連忙解釋道:“我們可沒欺負他啊!我都說了,我們是來幫忙的!只是他情緒有點激動,我們幫他冷靜冷靜。”

只狼:“……”

是我激動還是你們激動?

當然,大家對英麻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長得漂亮,條理也清晰,起碼說話不費勁!

顏沖便跳過這個話題,心平氣和地跟她說了一下大致的情況。

好在英麻的身上并沒有“龍”的關鍵字。

作為一名醫者,她非常的善良,而且在內心裏并不支持內府的全國大一統政策,覺得那是對小國的侵略,并積極參與反抗,其實是屬于混亂善良陣營。

所以她對顏沖的初始好感不錯,甚至達到了信賴,願意相信顏沖的話。

“既然這都是誤會,那你就把東西還給他吧。”英麻說道。

顏沖于是頗有些不情願地把忍義手還給了只狼,但是楔丸和藥水葫蘆卻扣下了沒有歸還。

“這些東西太危險了,在他證明自己的立場之前,我不能還給他。”顏沖說道。

楔丸是兇器,不還也就不還了。

你扣下藥水葫蘆是幾個意思?

不過顏沖既然已經做出了讓步,英麻也沒辦法再強求。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們還真有事情想找你們幫忙。”英麻說道,“狼也需要幫助,只是他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那是啥呢?”柳初夏問道。

“狼的主人被一心大人的孫子弦一郎抓走了。”英麻說道,“狼想把他救出來。不過弦一郎抓人的目的也是想要救這個國家……”

“咋抓人還變成救人了呢?”柳初夏問道。

“你不懂,狼的主人九郎身負龍胤之力,是不死者。”英麻說道,“弦一郎希望能獲得這種不死的力量,帶領葦名國的士兵擊退來犯的內府軍。”

“弦一郎厲害嗎?他自己一個人不死,能擊退那麽多敵人嗎?”柳初夏問道。

“不死人的戰鬥力非常強,”英麻說道,“在廟外面就有一個蟲附體的不死人,叫半兵衛,不知道你們遇沒遇見,他非常的強大……”

“死了啊!”柳初夏道,“別說,是挺厲害的!打了兩拳才打死。你看我把他肚裏的蟲子揪出來做的腰帶漂亮不!”

英麻:“!!!”

你怎麽做到的?

半兵衛明明被刀劍砍成兩半也不會死,怎麽就被你赤手空拳地打死了?

按理說,只狼也是非常強大的忍者了,是貓頭鷹和幻蝶夫人的嫡傳,還拿了猩猩的忍義手。

他能被這些人欺負成這樣,他們确實有些本領。

或許他們真的能救葦名國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能救救葦名。”英麻說道,“不要讓百姓承擔無謂的殺戮。”

“放心吧!這事兒就包我身上了!”柳初夏笑道。

一直沉默的只狼終于也開口了:“我希望你們能幫我救出我的主人。”

“老鐵,沒毛病!”柳初夏道。

顏沖進入系統看了一下,“救出九郎”是他們的主線任務,而“拯救葦名”則是可選項,要求無論他們做什麽,盡量減少平民的傷亡。

當然,平民死得越少,他們的最終評價就會越高。

柳初夏看了看顏沖他們,道:“你們有啥意見?”

顏沖、費斷鴻和蘇雁回都一起拍手:“好,同意,沒意見!”

“你們別光拍手,想想怎麽辦!”柳初夏氣道,“咱們進葦名城倒是沒啥問題,但是肯定得殺人。要是把他們殺絕了,內府軍是不是直接就勝利了?”

“呃,任務要求不是只讓百姓免于殺戮嗎?”顏沖說道,“那咱們就跟着內府軍一起殺進葦名城得了。反正九郎是龍胤之子,死不了。咱們把綁架犯葦名弦一郎殺了,問題不就都解決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柳初夏道,“那走吧,咱們殺上葦名城!”

“不行。”英麻卻立刻表示反對,“內府軍非常的殘忍,欺壓百姓。二十年前,就是因為他們不讓葦名人祭祀源之水,一心大人才發動了盜國之戰!如果讓他們占領了葦名,必定會生靈塗炭。”

顏沖:“……”

你要說不想讓他們占領葦名,你就直接說呗!

繞什麽圈子?

“哎呀,真麻煩!”果然,連柳初夏也聽明白了,“那你就直接說打敗內府軍不就得了!”

“嗯……”英麻點頭。

顏沖以為她有辦法,趁機拍馬屁道:“大夏姐,你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大英雄,莫非想要殺進內府軍中,把他們全都幹掉?”

“我是大英雄,是大美女,但不是大傻哔。”柳初夏道,“你當我是什麽?超人嗎?打敗內府軍?我只不過比你們厲害一百倍而已,不代表我能一個人對抗萬人大軍。”

顏沖:“……”

看來馬屁拍在馬腿上了呢。

但為什麽你謙虛的話,聽起來也像是在吹牛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