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未來岳父大人

末世進入第五個月了,正在快速發育中的小蘿莉,比田末第一次見到她時,長高了兩三厘米的樣子,尤其是女性的身段曲線,越來越分明了呢,撲在田末懷裏磨蹭,也讓田末有點不适應了啊……

田末咧咧嘴,摸摸小蘿莉的秀發,擡起她的小臉,輕輕抹去她臉上淚痕:“小蕊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小蕊長大了呢……”

“嗯……”小蘿莉傲嬌地挺起胸脯,“我原來那套衣服穿不下了,小末哥哥你看,我現在這身皮水晶比以前加大了一碼……”

小蘿莉挺挺胸、擺擺臀,向田末顯擺她變化極大的身段曲線,然後笑嘻嘻地拉着田末的手,迅速向校花學姐奔過去。

“雪兒……我來給你們介紹,這位就是我以前跟你們說過的瑃娘……瑃娘,這是薛牧雪、周小蕊……”給三女相互做介紹的時候,田末有些忐忑地瞄着校花學姐的反應。

果然沒有錯,薛牧雪雖然臉上含着春風般的笑意,看到瑃娘臉色異樣,秀眉微微一凝,輕輕與瑃娘握手的同時,仔細打量她。

“瑃娘……姐姐真漂亮!”

“哪裏……”瑃娘愈發心虛,眼神更加慌亂。

薛牧雪笑了笑,跟後邊過來的舒剛和吳莉打招呼。

一名年約四旬的準将軍官上前打斷他們:“三少這邊請,我家七老爺在書房等你。”

薛牧雪向田末點點頭:“這位是我爸爸的貼身副官周钊叔叔……你跟周叔叔去吧,我爸有話跟你說。”

薛中華在薛家嫡子中排行老七,但是因為他在N局的身份,他的宅院,是與薛家莊園隔開來的,幾乎就是一座軍營。

當然,現在的薛家,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官兵在站崗巡邏,跟一座大軍營也差不多。

田末跟着周钊準将,穿過一條幽靜的廊檐。

薛中華的書房,倒是古色古香。田末走進去,看到薛中華坐在一張藤椅中,手裏拿着一根沒有點火的雪茄。

他坐在那裏,不怒自威,身上有一股強大的氣場。

“坐。”薛中華努努嘴,示意田末在他對面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啪嗒”一聲把雪茄點上火,深深吸了一口。

“我很好奇,你跟瑃娘……能真正做夫妻嗎?”

薛中華第一句問話,就讓田末感到牙疼……

對于他能不能跟瑃娘真正做夫妻,難道薛中華不應該更關切兩人的身份錯亂嗎?

難道世家大族子弟,跟奶娘做夫妻,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坐在面前的,可是校花學姐的父親,田末也只能腹诽而已,不敢造次,欠身答道:“晚輩也不是很清楚……我現在跟瑃娘,還沒到那一步,只是為了讓她在田家不被人欺負,給了她一個名分……”

“摘下你的面具。”薛中華居高臨下的用雪茄戳戳田末。

——末爺我戴的是風雪鏡不是面具好不好……

田末依舊只能腹诽,老老實實把風雪鏡摘下來。薛中華盯着他暗紅的眼眸好一會,嘆了口氣,說:“你在滬都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你的作風很強硬,什麽戰争議員、軍警巨頭,你想殺就殺、想罵就罵,對我你倒是客氣得很。看來,雪兒在你心中還是很

有分量的……也不枉雪兒這些日子一直為你堅守。”

原來這個特工王,甫一見面就對田末毫不客氣的提問題、下指令,是試探他呀……這是老丈人在考較未來女婿麽?

同時田末也從薛中華的話裏聽出,田家一定有N局的內線,而且地位不會低,否則不可能對他的事情知道得那麽清楚。

田末小心翼翼問:“伯父說雪姐為晚輩堅守……是什麽意思?”薛中華說:“雪兒的爺爺不幸作古,薛家遇到了大麻煩。有人逼迫雪兒以聯姻的方式,來換取薛家的利益,雪兒寧死也不答應。身為父親,我當然站在女兒一邊……但是,你從淡水基地逃出來回到滬都,以

及這段時間在滬都所做的事情,我始終沒有對雪兒說過。”“我也沒有嘗試與你聯系……一來,在淡水基地,你落難之時我沒有能力幫到你;二來,我很難支持我的女兒愛上一個喪屍;三來……你也許能夠解決薛家的麻煩,但我不知道你究竟對雪兒是什麽态度,我

若主動找你,怕你拒絕,我薛中華丢不起這個人!”

——有人逼迫校花學姐嫁人?

田末壓抑着心頭怒火,豁然起身:“若能為雪姐做一點事情,晚輩萬死不辭。我答應過她,此生為她而活!”

薛中華很滿意田末的态度,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你和雪兒的關系,我不會幹涉。但只有在你和瑃娘做了真夫妻之後,我才會考慮把她嫁給你……我只有一個妻子,就是雪兒她娘,也遇難了……我現在只有雪兒了,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無論哪個父親,都不可能同意把自己女兒嫁給喪屍……

薛中華的思想已經很開明了,但要認同田末這個神奇的喪屍女婿,除非他與瑃娘用實踐證明,他跟女人結合不會産生危害。

能夠得到薛中華這個承諾,田末已經喜出望外:“還請伯父大人說明,是什麽人要強迫雪姐聯姻,晚輩又能為薛家做什麽事情?”

——媽蛋,不管什麽人敢觊觎他的校花學姐,他都絕不會放過!

薛家是将門世家,到薛力勳一戰揚名、用了二十多年時間登頂漢唐軍界三巨頭之後,薛中華一輩,有四個族兄弟晉升軍界高層。

薛中華作為特工王不必說了。

同輩地位最高的,是他的嫡親大哥薛中英,上将軍銜,東北戰區司令……可惜,這位大哥,也在末世伊始死于混亂之中。

薛中華的嫡親四哥薛中夏,則是海軍北方艦隊中将司令……但這個地位,還不足以繼承老爹薛力勳的統帥衣缽。

薛家嫡三子薛中雄是薛中華的堂兄,空軍上将副司令,軍銜提升一級可以繼承薛力勳的統帥之職,實權卻是不夠……

因此,北方軍界的大佬,便有人生出取代薛家的異心。

支持薛家的和想取而代之的兩股勢力,大致旗鼓相當。關鍵的一個人物,京都衛戍司令薛仰上将,可以起到天平向哪一方傾斜的作用。薛仰雖然姓薛,與薛家卻沒有血緣關系。

第 108 章 巨石寶殿

這些世家并沒有林采蘋想象的那樣龐大,因為都要是族人才能修煉家族的功法,但是一個家族就算是再龐大也沒有那些門派的規模宏大,而且家族中的人又不是人人都能夠修煉,像歐陽絕空這樣的金丹中期的修士在一般的世家都是家主才能夠有的修為。歐陽世家算是一個大家族了,但是年輕一輩都只有歐陽絕空一人天資卓越修煉到了金丹中期,其餘之人除了他父親沒有一人到金丹期,故而才會帶着自己的表妹尚雨兒一同來參加這拍賣會,如今能夠遇到林采蘋這樣的金丹期的散修,歐陽絕空自然喜不自勝。這些世家不能與那些大門派相比但是為了修煉,全都聯合起來形成世家聯盟這樣的一股力量各大門派也不容小觑,故而這些世家在修真界中也有一定的地位。

這次的秘境拍賣就是各大世家聯合舉辦的,都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了。是一個世家的家主偶然發現這處秘境,共有五層千辛萬苦才得到這五層秘境的開啓之法,發現在其中修煉事半功倍而且越往上修煉的效果越好,挨不住其餘世家的壓力,就将這處秘境公開來,形成這樣一個規矩按照比試的排名來決定到那層秘境中修煉,這些世家也就順便将這拍賣會也在此舉辦,事先将要拍賣的物品分成五等,同樣只有比試靠前的人才能參加高等級的拍賣。若是林采蘋以歐陽絕空雙修道侶的身份來參加此次比試,只要他二人有一人能夠進入前三名的排名,他二人就都可以進入那第五層的秘境修煉,歐陽家也就可以參加那最高等級的拍賣。能參加第五層秘境修煉的人可以參加任意等級的拍賣,而排名最後的人則只能參加最低等級的拍賣。

歐陽絕空事先已經向林采蘋說明,其家父想要的那件寶物很有可能就在第四層秘境拍賣會上,故而林采蘋與歐陽絕空最少也要進入前七名,才有可能參加這拍賣會。若是能夠參加第五層的秘境拍賣則最好不過了。

終于到了那秘境處,一塊巨石出現在眼前,這塊巨石天然形成如同一座小山,沒有任何陣法的痕跡,但林采蘋相信這塊巨石一定不像表面上這樣簡單。到了這巨石前,那歐陽絕空攔住林采蘋,說道“道友這就是那秘境所在,只有我們擁有世家血脈之人才能開啓,我和雨兒先去開啓此門,稍後你再通過。”林采蘋表示知曉後,歐陽絕空與尚雨兒二人攜手對這巨石打出手印,巨石上出現一個黑洞,歐陽絕空示意可以之後,林采蘋與那倆名家仆這才走進。這巨石其中竟然另有一空間,不知是自然形成還是一件通天的法寶。

其中的空間極其寬廣,說是一處小天地也不誇張。眼前一個長長的白石臺階直通上天,在這臺階的盡頭是一座用白石砌成的單層大殿漂浮在空中,這大殿有數百丈之廣,前方還有一個寬廣的同樣用白石鋪就的廣場,就算容納數千人同時打坐也不會擁擠。整個寶殿連同那廣場都通體發光,猶如仙家的寶殿一般。在其周圍有數十個小型的房屋,應該是讓前來的世家之人有休息的地方。不過許多人就在這寶殿前用白石鋪成的廣場上就地打坐,休養調息。寶殿前還有許多守衛,在為前來的世家之人登記入冊。

看着林采蘋吃驚的表情,歐陽絕空有些得意介紹道“道友你眼前看到的這座寶殿乃是一座空間法寶,也是那位祖先留下,可以連通這秘境的五層通道的法寶。”“這位祖先如此厲害,就是不知是哪個世家的祖先留下如此異寶。”歐陽絕空面露為難之色“并不是我不願告之道友,只是我不知這位祖先到底是誰,這所有世家都只是知道那位祖先留下這秘境之寶,但誰也不知道是那位祖先。”“原來如此,那我們還是趕緊進入這寶殿吧。”一行四人來到這臺階上,這階梯竟然禁止飛行,看那歐陽等人已經司空見慣,應該是一直都如此,林采蘋也跟着他一步步走到那寶殿外。

這寶殿門外已經有一些世家的子弟在門外與那些守衛交談,那歐陽絕空也有一些相熟的世家子弟,紛紛将林采蘋介紹給他們認識。有許多人都在埋怨歐陽絕空迎娶雙修道侶這樣的喜事都不通知一聲,歐陽絕空就在一旁陪着笑。尚雨兒臉色陰沉一直都悶悶不樂,歐陽絕空自然知道她是怎麽樣的想法,借口說尚雨兒連日趕路有些疲憊,就帶着尚雨兒到這寶殿附屬的房屋中休息,讓林采蘋在門口的廣場處稍作等待。林采蘋閑來無事随意看向這周圍的人群,這世家中來參加的有許多也都是雙休道侶,像是歐陽絕空這樣的金丹中期已經是其中的高手,林采蘋約莫用神識掃視一番,大約有三人是金丹中期以上的修為,一人金丹後期,倆人金丹中期,不知是否人已經到齊。單憑修為來說只要不遇上這三人林采蘋與歐陽絕空有很大希望進入這前七名。

林采蘋突然發現一個女子的身影十分熟悉,等到那女子走到林采蘋附近時,林采蘋才認出這女子正是當日在那拍賣會上賣給自己陣法玉簡的楊夢茹。她正跟在一個男修身後,看似那男修的家眷,不過那男修對她的态度不佳,楊夢茹眉宇間流露這淡淡的憂愁,生活好似很不如意一般。不過她的境界倒是提升了許多已經是築基中期的修為,那男子就是這場中唯一一個金丹後器的修士。當日那楊夢茹願意将那些玉簡白白贈送,只為了圓自己父親的願望,也是一個孝順的人,可惜自己現在是女裝,不能與她上前交談。這時歐陽絕空一人回來,見到那男子面上一跳一拱手說道“孫雲飛道友,多年不見你的修為大有長進,竟然已經進入金丹後期,元嬰大成也指日可待啊。”言語雖然是恭賀之詞,但是這語氣暗藏不平。

那孫雲飛一笑回答“歐陽道友也是修為大進,都已經是金丹中期了,這位是?”“這位是我的雙修道侶南宮蘭兒。”林采蘋也行了一禮,問道“那這位是?”指着楊夢茹說道,那孫雲飛不屑說道“不過是我的侍妾而已,歐陽兄我們多年不見,探讨一下修為上的事如何啊?”

第 108 章 诋毀

悠哉悠哉的走了三天,衆人才不緊不慢的到了京都。

城門外,一眼望不到頭的城牆高越五十多米,厚度呢,大概比現代的長城還要厚一倍左右,城門上刻着兩個大字,其中含有天地道法自然,讓人蔚然生敬。

幾個大門一起開放,來來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只在城外,便可以感受到城內的繁華,這邊是崇明國的京都了。

一個國家的首都,相當于北京于中國,這裏的京都對于崇明國來說,也是一國重地。

終于又回來了,卿瑤音看着這城門,感慨頗多啊,五年前她被設計逼離這裏,五年後,她又回來了。

京都還是那個京都,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卿瑤音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卿瑤音了,不知道這五年來,她的對手有沒有長進。

“左丘明朗先生,京都已經到了,我們之間的交易也到此為止,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互不相欠。”

在進去之前,卿瑤音還是要把這些賬給算清楚的。

“卿小姐放心,我們自然不是那種不講信譽之人。”

薛管家說道,語氣并不是很高,卿瑤音笑了笑,毫不在意。

“那最好了。”

她可不想再和他們有什麽糾葛,尤其是這個薛管家,雖然現在提倡是尊老愛幼,可是為老不尊者她就不喜歡了,這種人,一笑而過最好,她可不是慈善家,可以包容那麽多。

“明朗叔叔再見!”

卿小北親切的沖着左丘明朗揮手,卿瑤音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兒子,心裏卻是有些震驚啊,他們倆啥時候混的那麽熟了?

“小北乖。”

左丘明朗輕輕摸了摸卿小北的腦袋,卻是看向卿瑤音的,難道他還想說什麽遺言不成?卿瑤音看得出來左丘明朗有話想要對自己說,但是這不說是什麽情況?

“卿小姐,不知……那些丹藥是何人所煉制的?”

最終,左丘明朗還是将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自己中的毒,只要有一絲希望,就應該去全力以赴的争取。

卿瑤音了然的看了看左丘明朗。

雖然說這病公子的身子不怎麽滴,可是腦子還不錯啊,很是準确的捕捉到了重點,卿瑤音有些為難的看着左丘明朗,這種機密,怎麽能夠随随便便的告訴別人呢。

“卿小姐,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請那個煉制丹藥之人幫一個小忙,如果成功之後,我必有重謝。”

見卿瑤音不說話,左丘明朗又很快的補充道。

“哦…這樣啊。”

卿瑤音了然的點了點頭!

“不瞞你說,這是我師父煉制的,不過他老人家在三年之前就出去雲游了,具體去了哪裏我也不清楚。”

卿瑤音随口胡謅,反正也沒有證據,就看誰的想象力豐富好了,她就不相信,誰能夠想象得到,那些丹藥是卿瑤音自己煉制出來的。

自從穿越以來,當卿瑤音第一次見到煉丹的過程的時候,她深刻的感覺到,煉丹簡直就是為了自己而生的。卿瑤音在現代學的是藥學,專門研究研制各種藥物。

而卿瑤音又是專攻新藥開發這一區域,對于“藥”有關的東西,自然是分外敏感。

天下藥材相似之處都是一樣的,差不多的機理,煉制出來的療效也不會差很多,就像人體結構一樣。

人身上的骨骼總共有二百零六塊,有顱骨二十九塊、軀幹骨五十一塊、四股骨一百二十六塊,這些在東宵大陸上也是通用的,還有人體內的各種神經,總共十二對,也是一樣的,至于那些經脈,丹田之類的,就不一樣了,卿瑤音直覺上認為,那可能是類似于動脈靜脈的一種特殊的管道,專門用來修煉的。

藥也是一樣,中國的中藥講究的是君臣佐使,有作用,也有副作用,而二十一世紀的藥物不良反應比較少,就是因為人們運用了各種各樣的儀器,将藥物中的可以帶來不是于用藥目的相符合的藥物成分給分離提純出去,所以才可以制成較為安全的藥物。

這個方法到了這裏,也同樣适用。

卿瑤音運用二十一世紀的藥物分離方法,将這裏的藥材充分提純再煉制,就得到了諸如“固本培元玄氣丹”這樣類似的沒有副作用的丹藥。

這在東宵大陸上可以說是獨一份。

卿瑤音敢說,除了她,沒有人可以再煉制出來和自己同樣品質的丹藥了。

而經過卿瑤音的改良,自她手裏出來的丹藥,都是“全新”的,沒有人可以複制。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估計會在東宵大陸上引起一場腥風血雨。

這裏的人們都習慣于用玄力去分離藥物成分,可是這種習慣的工作方式,可能會不如手工利用儀器來的容易,來的純粹。

只不過唯一的缺憾就是,卿瑤音現在手裏擁有的丹方實在是太少了,只不過是市面上最常見的那幾種罷了。

左丘明朗好像有些失望。

“那你們每次聯系的時候,都是怎樣聯系的呢?”

“這個嘛,每次有事,師父都會主動來找我的。”

卿瑤音認真的說道,那模樣讓人看了好像會認為真的有這樣的一個人一樣,比如,左丘明朗就信了。

“這樣啊,那下一次若是卿小姐再次見到了令師,一定要代我向令師轉告,我真的很需要令師的幫助,事後不論成敗,我左丘家一定會奉上厚禮。”

左丘明朗眉宇間透漏着遺憾,卿瑤音嘴上答應了下來,可是心裏卻說,具體怎樣可就得看她的心情了,畢竟這個師父是“行蹤不定”的!

“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轉告的。”

“那就太謝謝卿小姐了,沒有什麽好表達謝意的,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若是日後有事,可以拿着它到城北的柏記茶莊找我。”

左丘明朗掏出自己的鼓鼓囊囊的荷包,和一片金葉子遞給卿瑤音。

第 105 章 再遇刁蠻女(下)

(更新時間:2004-1-2220:57:00本章字數:4914)

※※※

明斯克撇撇嘴,似乎對他們現在才發現大有瞧不起的味道。

俊秀男子聞言,也冷靜下來,仔細一看,可不是?只看他們當中那位全身上下冷得徹底的黑發男子,左臉眼下延伸一道銀色龍龍麟,可以知道這一群人應該都是龍人了。既然是龍人,那不買他們的帳似乎也很正常。

粗豪男子的一句話也同時點醒了麻宓。

她剛才只是一直擔心他們會怎麽樣對待她,反倒沒有發現他們有點不一樣了。她記得,在鑒院遇見時,那個黑發的男子并沒有那道龍鱗啊!難道是後來長的?

也不對,龍鱗通常是出生就有了。

麻宓想不出所以然,但是一想到他們跟她一樣通過了鑒定考試,如果是其他族按例是不能參加的!想到這裏,麻宓驚訝地開口:

“你們是龍人!那鑒院……”麻宓的質疑消失在薩摩冰冷的注視中。

“麻宓公主,你怎麽了?”俊秀男子問。

麻宓僵硬地搖搖頭,她實在是怕了那個英俊卻殘忍的金發男子。

其餘的人也是一臉不解。從前每次遇到事情,最兇最積極的永遠是麻宓,今天怎麽人家看一眼就消音了呢?

“麻宓公主,你認識他們嗎?”粗豪男子問,臉上帶着戒備的表情,似乎很擔心自己的情敵會一下增加很多人。

麻宓聞言,滿肚子氣全都放到這個當衆質問她的家夥,立刻尖銳地反問:

“阿道夫男爵,你憑什麽身分質問本公主認不認識他們?”

此話一出,被叫做阿道夫男爵的粗豪男子一臉慌張,連忙解釋道:

“麻宓公主,你別誤會,本爵只是問問看而已,絕對沒有質問的意思…”

麻宓板起臉,就是不領情。

另一位俊秀男子見情敵馬失前蹄,那還不落井下石的?只聽他帶着譏诮的表情,假意說着關懷的話:

“阿道夫男爵,這就是你不對了!當初說要公平競争的可是你,現在怎麽可以因為他們幾個人就開始計較了呢?!”

粗豪男子聞言,惡狠狠地瞪了俊秀男子一眼,帶着隐忍的怒氣:

“亞佛子爵,你別以為靠着你父親的餘蔭,争得了子爵這個頭銜,就開始目中無人!如果你不健忘的話,當初首先提公平競争的是你!”

亞佛子爵驚訝地張張嘴:

“當然沒忘了!所以,本爵一直都保持紳士的風度。忘的人,恐怕是您這位貴人吧!”

果然是貴族出身,每一句話都含沙射影,機鋒暗藏。

一旁一位栗色大波浪卷發的姑娘聞言随即附和道:

“是呀!子爵大人是好意,男爵大人應該感謝才是。”

這邊的擁護者出現了,另一邊的擁護者自然也馬上跳了出來。

“話可不能這麽說,男爵大人只是向公主請教是否認識對方,這樣我們才好決定态度啊!怎麽可以因為這樣就說男爵大人踰矩呢?”一個棕色長直發,長長鵝蛋臉的清秀姑娘反駁。

粗豪男子聞言,感激地看了清秀姑娘一眼,接着馬上回過頭對着麻宓道:

“是的,本爵只是擔心不小心得罪公主的朋友而已。”

麻宓經過這一番吹捧,顯得得意極了。眼角有意無意地看向薩摩。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說:“你看!本公主看得起你,你不要!現在你可知道本公主身價有多高了吧!”

只可惜,她并沒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惋惜。薩摩等人仍舊無動于衷,有的只是看好戲的興味,氣得麻宓銀牙暗咬,一把火全都發洩在粗豪男子身上。只聽她怒道:

“誰知道你們男人在想什麽?!”跺跺腳,偏過頭去,幾撮發絲畫了一道美麗的弧線,好是妩媚。

看來麻宓連生氣都下過一番功夫,看起來絲毫不會引起他人的火氣。粗豪男子雖然讨了個無趣,臉上卻還是不由得露出迷醉的神色。

“真是沒看過美女……”班塔耶惋惜地道。

其實,以麻宓的姿色加上後天裝扮得宜,果然很有風靡學院的味道,但是要是拿龐龐來比,她就差了一點。更別說要是跟琉璃比,那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可惜琉璃妹妹沒來,要不然可精采了。”耐達依搭腔,她可是很想看到這個女人吃鼈的樣子。

薩摩不語,臉卻不由得一黯。被耐達依這麽一提,他又想起久未見面的新婚妻子了。

見狀,尼路連忙使了個眼色,耐達依只好尴尬地耙耙頭發。

見那邊還在上演争風吃醋的戲碼,剩下兩個沒有開口的姑娘也拉着麻宓說好話。麻宓經過這一吹捧,顯得沾沾自喜。

薩摩等人實在沒興趣看這種不入流的戲碼,率先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屑,領着小斑,大步離開。衆人見狀自然也跟了上去。

麻宓本來還等着讓薩摩知道放棄她是多可惜的事,沒想到他不僅不理不睬,還二話不說轉頭離去,氣得麻宓滿臉通紅。

對着薩摩高大修長的背影,麻宓憤怒地大叫:

“喂!警告你們,要是你們不向本公主陪罪,我一定會把鑒院的事說出去!”

這邊四女兩男呆了一呆,什麽意思啊?難道麻宓真的認識他們不成?

本打算離開的薩摩等人聞言停下腳步。薩摩回過頭來,冰冷的眼神直直射向麻宓。冷漠的眼襯着平靜的表情雖看不出薩摩心中絲毫情感,卻詭異地帶起淡淡的恐怖氣氛。

麻宓不自覺地退了一步,結結巴巴地道:

“你…你做…什麽?”

薩摩揚起一抹嘲諷的笑,這才轉頭緩步離開。

薩摩一走,尼路等人自然也跟着走,只不過班塔耶走了幾步,又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回過頭對還站着發呆的麻宓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記住你所受的教訓。”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麻宓臉色刷白。他們還是一樣!同樣瞧不起她!同樣無視于她的示好(?)!同樣踐踏她的驕傲!

“公主?他們說的是……?”大波浪卷發的姑娘試探地問。

麻宓臉上慌亂一掃而過,沉吟了一下,才搖搖頭道:

“沒什麽。”

她不能冒險。因為鑒院雖然按例禁止他族參加,但是并沒有明文規定,以這一點威脅他們恐怕到最後會不了了之。深明宮廷鬥争的她非常清楚,要板倒一個人一定要有充分而完整的布置。麻宓在心中決定,一定要讓那個驕傲的男人臣服在她裙下,求她原諒他!她堂堂巴耶帝國的公主難道就鬥不過他?她要讓他愛上她,徹徹底底的輸給她,然後,她要将他殘忍的羞辱一番,這樣才能補償那段時間她所受到的委屈和羞辱,才能補償那段不能施展魔法的日子中,日以繼夜的心驚膽戰!

如果說,一個女人除了愛之外更重視的還有自尊,那麽當愛不能現實時,自尊就會擡頭,這時,他所選擇的一個就是甩頭離去,一個就是處心積慮補償自尊的損失。麻宓就是這樣的女人,她得不到他,不僅別人休想得到,她還要讓折辱她的男人親自體會他的錯誤,她要讓他後悔、懊惱,悔不當初。

※※※

回宿舍途中,班塔耶擔憂地道:

“摩耶!你想她會不會………?”

薩摩愣了一愣,接着搖搖頭,不确定地道:

“不知道。”

“世界還真是小,到哪都遇得到這個瘋女人。”耐達依涼涼地笑道。

皮喇偏過頭,看着耐達依,頗為認真地道:

“你看起來很高興。”

耐達依臉一僵,尴尬地笑了笑:

“沒有啊!”他只是很有興趣而已。

“照老子講,幹脆把她做掉,什麽問題都沒了。”漢斯說到這裏,仿佛覺得自己說得很是道理,呵呵地笑了起來。

衆人翻翻白眼,受不了這個單細胞生物。

“在學院,他一死,我們馬上就會被抓。”明斯克冷冷地丢下這句話。

漢斯聞言瞪大了眼睛:

“死冰塊!你他娘的說什麽?”

明斯克沒再說話,只看了漢斯一眼,就不再說了。

這時,寒摸了摸下巴,解釋道:

“我想明斯克大人說的應該是,我們跟他們争執過,萬一她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們一定會被列入嫌疑犯。”

其實,衆人都想到了,寒這番話等于是解釋給漢斯聽。

漢斯聞言也懂了,呆了一呆,随即尴尬地笑笑:

“也對喔!”

“這倒不會。”尼路突然插了這句話。

衆人同時一愣,是不會被抓還是不會說?

幸好尼路很快就解答了:

“鑒院并沒有明文規定不準他族參加,如果事情爆發,頂多被收回證書,那也不算什麽。”

也對!衆人恍然大悟。

正當衆人都松了一口氣時,漢斯卻嚷嚷起來:

“啊!老子的證書不見了!”

“你的證書不要也罷。”明斯克反丢一句。

漢斯張着大嘴,被堵得密密實實。的确,他就是衆人證書中等級最低的嘛!

衆人見狀不禁笑了起來,就連薩摩也揚起了唇角。

“放心吧!我想,就算他們不收回去,應該也有辦法撤銷我們的資料的。”尼路笑着解釋。

一陣嘻鬧中,衆人回到宿舍。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等待,一個月期限一到,他們就可以接受所謂的考試了。只希望不會像第一次考試一樣,是那種無聊的東西吧。

※※※

自從遇到麻宓,衆人已經沒有興趣再到蘭普頓花園。接下來的日子,衆人除了曾經到蘭普頓市逛過一次外,大多數時間都留在宿舍讀書練功。

蘭普頓市非常大,人口也很多,造成它繁榮的原因,有一半歸功于蘭普頓魔武學院的存在。另外因素則是蘭普頓市正好位于神跡森林、密直市和輸藥特別港的交會點,東大陸的中央位置。

一開始,它只是一個小村落,總人口不過百多人,後來神跡森林的資源被發現之後,這裏就成為藥材的集散地,所有藥材都在這裏經過初步處理,在統一運送出去。之後,蘭普頓魔武學院的設立,成功引進了大量人潮。學生與師長的生活必需品必須由此購買,于是,小村落逐漸成了東大陸密直市之外的第二大市。每年龐大學院人口與采藥人員帶來了相當大的商機。而之後帝國東陸将軍的大部分軍士駐紮在神跡森林外也将蘭普頓市升高成為軍事重鎮。

因為這樣的歷史淵源,所以,蘭普頓是最普遍的商家都是做藥材生意,許多帝國首都買不到的藥材都能在這裏買到,而且品質上佳。此外,因為魔武學院學生的需求,和帝國軍士的補給,武器、防具、晶石也是重要的商品種類。其他自然就是和學院息息相關的日常用品商店了。舉凡食衣住行樣樣齊全,價位由高到低都有,樣式從人族貴族最偏愛的袍服到販夫走卒最常穿的短衫,從巴耶帝國的标準服飾到裏爾公國的傳統衣着,甚至連龍人、獸人、精靈人的服裝也一應俱全,為的就是滿足學院複雜的學生來源。

另外一個大宗就是書籍販賣,從最低俗的腥膻色書籍,到高雅的王宮禮儀範本都有。但種類最多的還是各種武術魔法書籍。有很多都是二手書,是以前學院學生畢業轉賣給書店的。許多買不起學院所需書籍的學生都會到書店來尋找便宜的二手書。

薩摩等人看遍了蘭普頓市,武器防具店他沒什麽興趣,因為身體裏那兩把刀劍就夠他頭痛了。所以,薩摩等人打算等成為學院學生之後,再視需要來買。不過,書店是一定要去的,在時間還沒到之前,衆人實在有必要了解人族的武功魔法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因此一趟書店下來,衆人都抱了不少的書。薩摩只買了《魔法與元素概觀》、《武學分流介紹》和《魔武原理》三本書,目的就是想要約略知道人族對魔法、武學、魔武是如何看待的。至于還有其他不解的地方再買其他書也不遲。

其他人大致也都買了這三本書,只不過尼路多買了一本《進退之道》,專談人族多次戰争的戰術安排,班塔耶多買了《商場如戰場:談判美學》這本書。反觀皮喇買得可多了,凡是提到武功魔法戰術的全都包,林林總總買了十幾本,還是班塔耶在心疼荷包的情況下硬拉走他,要不然,皮喇恐怕會将書店搬走大半。

因此,接下來的時間,衆人就留在宿舍裏看這些書,大致将人族的魔法武術概念了解了一下。

第 108 章 :組團研藥1

“居士,這梁村的疫情,該如何處理是好?”

仔細看了那三個屋子裏的疫病患者,又把村子裏幾乎每一個人都粗粗看了一遍,江芙蕖和鄭彙生從村子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未時了。

情況比梁虔說地還要嚴重,那三個屋子的絕大多數患了病,可沒進那屋子的,也有半成以上沾染了疫氣,随時有惡化的可能。因着是暑日,村子裏的儲糧不多,關了這七八日,很多人已經餓了三四天的肚子,這直接降低了他們對疫病的抵抗性。

“先讓他們吃飽飯再說吧。”江芙蕖的聲音有些沙啞,連着忙碌四個多時辰,放在以前是沒什麽問題的,而現在,她感覺自己走路都有些飄忽,治瘟疫治瘟疫,也得先保住她自己的小命才行啊。

“居士!”遠遠地,司硯在路障處走來走去,似乎等候了多時。看到江芙蕖和鄭彙生并肩出來,忙高聲喚她,似乎這樣喊一下江芙蕖,她的焦急就能少一些一樣。

江芙蕖面紗下的臉色刷白,她沒有力氣應司硯,只強撐着一口氣,緩步走到路障處,對守在一旁的差役道,“我與梁村的村長講好了,你們将飯食煮好了放到村子西邊入口處,他們自會去取,至于其他東西,暫時還不能送進去。”

那差役面色有點不大好,“何須這麽麻煩,直接送進去不就好了?”

“按居士說地去做。”差役領頭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對那差役淡淡地說了一句,差役聽了他的話,二話沒有,立即去照辦了。

領頭人看了江芙蕖一眼,江芙蕖沒有心情去看他,她壓低聲音對司硯道,“司硯,你扶我去帳篷裏。”

不用江芙蕖說,司硯也早攙住了江芙蕖,她的眼睛緊緊盯着江芙蕖,江芙蕖幾乎整個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她是習武之人,不懂醫,卻懂氣,江芙蕖這是虛弱至極的狀态,她在梁村裏到底經歷了什麽,為何進去一趟出來就這麽虛,明明才略有起色的,道她沾上那瘟疫了?

就說了不能進去的,這可如何是好!司硯都快要急哭了,偏面上還不能顯露半分,導致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待得兩人進了帳篷,江芙蕖喝了點熱粥,身上總算是回了點力氣,她強撐着要起來給自己煮點調理藥,一旁盯着她的司硯卻是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居士,你就躺着吧,你要做什麽跟我講,你看看你……你……”

司硯的聲音哽咽了一下,“你怎麽能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一想到江芙蕖沾染了疫病,司硯的的心就一抽抽地疼。

“司硯,拜托你去我那背箱中第二層取了藥方子,照着煎了給我送過來。”江芙蕖不知道司硯的心思,她這時候腦子裏都在想梁村瘟疫的救治之事,不能再讓梁村的人這麽得病沒得病的一起混住了,也不能任由他們就這麽窩在有疫病源頭的梁村随時感染上瘟疫了。

都要盡快處理,還有這瘟疫的病源得趕快找出來,瘟疫的解藥也要盡快研制出來,耽擱不得,可偏江芙蕖這林妹妹的身子還只養了個起頭,她手邊上又沒一個能幫得上忙的。這一刻的江芙蕖,平生頭一次有了焦頭爛額的無助感。

她半眯着眼睛,耳朵卻清楚地聽着周圍的動靜。

有人掀了簾子進來,這麽快,應該不是司硯,可除了司硯,其他人應該不會這麽無聲息地進來才是,江芙蕖沒有出聲,只閉着眼睛不動,待得那人靠近了自己,她才忽然睜開眼睛。

正對一雙清冽如雪的黑眸。

是那個差役領頭人,江芙蕖閉上眼睛,有氣無力道,“官爺找我有什麽事嗎?”

差役領頭人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梁村的人,要怎麽處理?”

他不問還好,一問起來,江芙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怎麽研發解藥她管沒問題,可這怎麽處理梁村的人,這是官府的事啊,她這真是多管閑事,這擔子完全可以甩出去嘛。

“你不要問我為什麽,只管按我說的去做。”江芙蕖不想跟差役解釋什麽是杜絕病源,什麽是瘟疫預防,索性冷梆梆地先說了這兩句,這才把怎麽安排梁村人的事說了。

“屋子統統掃幹淨了,在牆角檐底等陰暗處撒上石灰大量,白酒,食鹽少許。衣物等都用開水燙一遍在太陽底下曬幹才能上身,若是不放心,燒了最好。家具尤其是床等一類常貼身之物,俱都要洗刷一次,置于太陽底下曬幹再用。”

“患疫者與未患疫者隔開住,絕對不能同桌而食,同床而眠。患疫者需放到通風向陽的屋子養着,不可随意到其他各處走動。未患疫者,讓他們同這裏每個人一道,喝了我那祛毒藥酒,一日一碗,小童半碗即可,嬰兒我會另外煮粥與他們。”

“鄭東家會做防毒面罩,讓所有從外面進去梁村的人,務必去找鄭東家做了面罩戴上再進去。”

說到這裏,江芙蕖有點回到了從前開會的狀态,加上意識一時有些迷糊,最後竟然來了一句,“通知所有醫者,半個時辰後到我這帳篷來開會。”

通知?開會?領頭人本來還在認真記着江芙蕖的話,聽到這兩個陌生的詞彙,他眉頭挑起,看了江芙蕖一眼。

床上的人閉着眼睛,濃密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似乎睡夢中仍不安心。

他沉默了一下,旋即轉身無聲地走了出去,去除這兩個詞彙,他大概也能猜到這人的意思,是讓所有醫者半個時辰後到她的帳篷去,想必是要商議怎麽治理瘟疫吧,明明身子骨弱地跟只貓似的,偏如此愛逞強。

不過這樣也好,有這樣的人在,梁村的瘟疫只怕真能被控制住,他也不算,白來一趟。

********

“今日我與鄭東家一同進去梁村,大概了解了下梁村的瘟疫狀況。”江芙蕖站在最前方,眼神平視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群醫者,他們有疑惑者,有不耐者,也有那事不關己者,“疫情的嚴重性,我想鄭東家已經跟大家說過了。”

“居士,你讓我們過來,到底要幹嘛?”

“這藥方子還沒想出來,居士難道要在這裏跟我們講到明日?就放任那瘟疫不管?如今出方才是緊要。”

江芙蕖話才落,便有兩個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

江芙蕖淡淡地瞥了那二人一眼,一個是個老頭,另外一個卻是個中年人,兩人應該是兩撥醫者的領頭人,此刻的他們,明顯對她有着深深的排斥。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可江芙蕖猜着,只怕是跟什麽利益有關,否則沒必要臨死前還起這種沖突。

不過,無論是什麽利益,既然他們撞到了她江芙蕖手裏,那就先把她想做的事情做完再說,“藥方子的事情,大家不必着急。”江芙蕖停了一下,見那兩人還要開口,這才不鹹不淡道,“現在召集大家過來,就是商議這藥方之事。我們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去讨論這藥方。”

“晚上?”有人皺了眉頭,明顯不滿,卻不敢大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剛剛他們就已經表态藥方的事情,這時候又不傻,江芙蕖要熬夜,他們不同意,那不是說,他們不急,江芙蕖才急嗎?自打嘴巴的事情,他們才不會做。

“我是方外人,未入醫行,不懂醫行的規矩。”見衆人憋了氣,江芙蕖換了軟和的語氣,“行事間難免有與諸位大夫違背之處,但我本心只為早日治愈瘟疫,了一段塵緣,是以,還需諸位的多多擔待。”

她這軟話一下,各人面上都好看了些,雖是沒說話,可明顯都很受用。

江芙蕖也不想跟他們說太多的場面話,只把自己的真實目的抛了出來,“古有雲集衆思,廣忠益。為了盡快得出最好的除瘟疫藥方,救治梁村百姓,我便自作主張請了諸位過來,想要諸位聚在一處研讨瘟疫藥方,博采衆長,取上佳,諸位看,如何?”

江芙蕖話才落下,原還有些小喧嘩的醫者們便在瞬間安靜了下去,他們一個個瞪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江芙蕖,就像是在看一個異類。

第 112 章 出事了!

第112章 出事了!

第112章 出事了!

翌日,李氏集團。

葉華辦公室中,洪陽一如既往的坐在辦公桌前,嗑瓜子看電影,二郎腿翹的老高,怡然自得的随意模樣,簡直是徹頭徹尾的大爺。

夏陳浩在旁邊蹲着,和洪陽一樣嗑瓜子看電影,眼神卻是時不時的往洪陽身上瞄兩眼,好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麽話想說,卻又不敢說。

良久,洪陽橫了夏陳浩一眼,道:“臭小子,什麽時候你也變得這麽婆媽了?有話就說,別在這裏像個表情帝惡心人。”

“嘿嘿,陽哥真是火眼金睛,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夏陳浩尴尬一笑,也是不再啰嗦,将早已斟酌好的話給說了出來:“其實也沒什麽事,這不是小弟跟你也混了有一個月了,今天突然想起來,準備找陽哥你教我幾招實用的嘛。”

“教你幾招?”

洪陽愕然,旋即倒也是想起來,夏陳浩一開始是為了白素來上班,但後來他放棄了對白素的想法,之所以還留着做保安,的确是想要從他身上學到一些實用的功夫。

“哈哈,我也就是一說,陽哥你日理萬機的,哪有時間教我啊?開個玩笑而已,陽哥你可千萬不要揍我啊…”

瞧着洪陽皺眉的樣子,夏陳浩臉色驚變,膽戰心驚的改口道。

“我有說過不教麽?”洪陽不禁發笑,這夏陳浩是得有多忌憚他啊?

“啊?”

夏陳浩一怔,接着大喜過望:“陽哥的意思是…”

“教你幾招沒問題,只是我一旦教了你,從今往後,你也就算我半個徒弟了,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這你能做到麽?”洪陽淡然道。

“當然沒問題!”夏陳浩想都沒想的說道,就算洪陽不教他,平時不也是言聽計從不敢反抗?

“還有學費…”

“陽哥你開價!”

“我開什麽價?我們是朋友、是兄弟!我怎麽好意思收你的錢?”

“倒也是,陽哥我車裏剛好有兩萬現金,正愁用不掉呢,咱們是兄弟,身為兄弟,我覺得你必須得幫我用了!”夏陳浩腦子轉速很快。

“行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不幫你用點,似乎是挺不講義氣的,待會兒你如果還能走得動,就去給我把錢拿來吧。”洪陽滿意的笑了。

“呃…陽哥這是什麽意思?”夏陳浩有點懵。

“第一堂課,紮馬步。”洪陽淡然道。

“紮馬步?”夏陳浩錯愕,他又不是普通人,跆拳道黑帶的底子,怎麽還需要練這種基礎功?

“怎麽?一開始就不聽話了?”洪陽劍眉一挑,不悅道。

“沒有,沒有沒有,我這就去紮馬步!”

夏陳浩精神一振,當下不敢多問,急忙跑到辦公室中頗為空曠的地方,老老實實中規中矩的紮起了馬步,那肥嘟嘟的身材,姿勢倒是有些标準。

“再低一點,大腿和地面要平行。”洪陽瞄了一眼,懶散道。

“好勒!”夏陳浩照辦。

洪陽又看了一眼,沒再說什麽。并不是他戲耍夏陳浩,天下武功,身體基礎尤為重要,這個環節經常被人忽略,以至于,很多人當實力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都是很難再進步。

至于願意教夏陳浩這一回事,當然也不是為了錢,而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這小子的各方面表現,的确是讓洪陽認可,就說上次酒會的事情,足以證明夏陳浩還是很講義氣的一個人。

教一教,舉手之勞罷了…

标準的馬步姿勢下,夏陳浩還沒堅持三分鐘,便是皺起了眉頭,大腿隐隐出現了顫抖的跡象,身軀愈發沉重,讓他開始吃力。

“不到半個小時,不準起來。”洪陽淡然道。

“好!”夏陳浩咬着牙答應。

洪陽愣了愣,旋即臉上也是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這小子,平時吊兒郎當賤的很,到了這練武的時候,竟是還有這般堅韌的一面,着實讓人有些意想不到。

在夏陳浩堅持了約莫十分鐘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都已經開始了扭曲,不過還是咬牙堅持着,而辦公室的大門,則是被葉華忽然推開。

“這是…”看到夏陳浩雙腿發抖練紮馬步的畫面,葉華一臉吃驚。

“這小子要跟我學功夫,先讓他練點基礎功。”

洪陽笑了笑,接着說道:“老葉你不是在公司巡邏查崗嗎?怎麽才這麽一會兒功夫就回來了?”

“陽哥,出事了啊!”

葉華回神,這才想到回來的目的,看着洪陽道:“剛剛我巡邏的時候,在咱們公司門口,恰好是碰到了一幫人,揚言說是來教訓你的,我吓壞了,就讓保安先攔着,第一時間過來通知你。”

“什麽?還有這事情?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到公司裏來找陽哥的麻煩?”夏陳浩頓時怒了。

“好好蹲着。”

洪陽喊了一聲,接着也是站起身來,分毫不驚的往外頭行去:“你繼續紮馬步,不準偷懶,我出去看看情況。”

“……”

夏陳浩也是很無奈,只好繼續老實蹲着。

李氏集團門口,此時正聚集着兩幫人馬,一幫是李氏集團的保安,約莫六七個,此時正在阻止另外一幫人的闖入。

那要硬闖的一幫人,只有三個,卻都是人高馬大肌肉壯碩,力道蠻橫,饒是六七個保安合力,都是明顯十分吃力,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而站在那三人之後,則是還有一個中年男人,男人長着一張國字臉,不茍言笑,昂首挺胸的模樣,充滿了氣勢和威嚴,他斜睨着眼前的争執,聲色不動,眼中卻是隐隐泛動着怒火。

今天,王興标是來給兒子報仇的!

“哼,李國歡都要給我三分面子,幾個不長眼的保安,也敢攔我找人?”王興标扯了扯嘴角,被一群保安拒之門外,無疑是讓他心中怒火更盛了。

王興标冷聲喝道:“你們幾個,用點力氣!幾個保安都解決不了麽?過不去就動手啊!沒什麽好怕的!”

這時候,一道清冷的喝聲傳來:“怎麽回事?住手!”

第 99 章 進京

在這平原地區,竟然出現了不懼槍彈、而且體型巨大的四級黑鷹!

也不知道,它是如何闖到這平原地區來的?

這令人生畏的一幕,證實了田末的猜測。在還沒有一個四級變異人、一個四級超能者出現的情況下,喪獸已經搶先晉升四級了!

當即,田末最後給田家撥打電話,通知田之瀾和田未央,立刻着手組建一支一千人的獵獸戰隊和相應裝備,等他處理好京都的事情,馬上就去獵殺喪獸!

四級獸晶資源啊!誰先擁有,誰才能在末世中搶占先機、增強實力!

再往前,就是北方薛家掌控的戰區了,到這裏,南方的網絡通訊就被切斷隔絕了。

一座雄偉的跨江大橋,被重重障礙物橫亘,全副武裝的陸軍士兵,把所有的車輛,驅離高速公路。

江中有渡輪。兩岸的旅行者,經過嚴格盤查身份之後,方可通行。每個人乘渡輪過江,需要交納一百顆三級屍晶。車輛渡江,需要額外支付五百顆三級屍晶……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搶劫啊!

很多旅行者來到這裏直接傻眼,除了少數做足準備的世家豪門,絕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拿出這麽多屍晶。

有的一家人,到了這裏,只能湊足一兩個人的渡資,那就要面臨妻離子散的局面,一兩個人過去,其他人回頭……可是回頭,在路上也是要被收過路費的,他們能不能安然回去都是未知數。

一些有姿色的女人,到了這裏,可以跟大兵們做皮肉交易,換取渡江之資……可是這種代價,絕不是像青樓女子賣身那麽簡單的。

末世中的大兵,簡直比強盜還要兇惡!

很多女子從軍營裏走出來,路都不能走了,手裏緊緊攥着渡江的船牌,由默默流淚的家人擡着上了渡輪……也不知道他們過江以後的目的地是哪裏,沒有了車輛又如何抵達目的地呢?

這裏的駐軍,已經不是周俊的集團軍了。

就算是周俊的集團軍,田末此行也不想聲張。

他把一袋屍晶交給舒剛,裏面整整兩千顆三級屍晶。

舒剛整整警服,下車把這袋屍晶,交到一個色迷迷的在人叢中尋覓美女的上校手上。有錢能使鬼推磨,況且舒剛助理警監的身份,也讓這個上校對他客氣三分。

上校揮手招來兩名憲兵,沒有對“城市坦克”做任何檢查,直接護送到渡口,直接開上渡輪。

渡輪上的船員,也都是士兵。很顯然,這是兩岸的駐軍聯手做擺渡生意,各撈好處。

渡江之後,田末直接進入江北駐軍的指揮部。

“你們當中,有沒有N局的人?立刻替末爺聯絡薛中華将軍,說滬都末爺,專程來拜訪他!”

這邊的駐軍是一個整編團,上校團長就是這個地區的草頭王,在這個地盤上擁有絕對的生殺大權,哪裏受得了田末的盛氣淩人?

來到他的地頭,是龍得盤着、是虎得卧着……

這些日子,什麽省長、市長和豪門大族的纨绔他見得多了,那些官宦豪門家的小姐、女眷,只要他看上的,就算交納了足夠的過路錢,也得乖乖給他睡……

驀然變色後,這個團長看到田末身後跟來的瑃娘和吳莉,兩眼即刻放光……這段時間他對一般的美女膩味了,二級超能美女他還沒有玩過呢,更何況一個美得天仙化人似的,另一個還是高階女警花……

當即一揮手,就要下令把田末抓起來。

旁邊的一名上校,是新調來的參謀長,慌忙跑過來拉住團長。

兩人走到一旁小聲嘀咕了幾句。團長臉色越發難看,盯着這位參謀長,想要發作。參謀長也盯着他,凜然不懼。

稍傾,這個團長瞄了瞄瑃娘和吳莉,頗不甘心的跺足而去。

“末爺是吧……我叫莊晗,請跟我來。”上校參謀長把田末一行,帶到他的指揮所歇息,他則連忙用電臺與上司聯絡。

這個參謀長莊晗,正是N局的暗樁。他并不知道末爺是誰,但是有人指名道姓要找薛中華,他的職責必須要立刻上報的。

當然他的身份一暴露,他在這支部隊也是沒法待了。

沒有哪個部隊長官,願意自己身邊有一個N局的暗樁。

所以,剛才團長才對這個新來的參謀長沒有好臉色,卻終究不敢招惹N局,只能無聲屈服了。

很快,莊晗便接到了薛中華簽發的密電,拿這份密電去找悻悻未已的團長,調用了一架運輸直升機。莊晗親自駕機,把田末一行和“城市坦克”一同載走,直飛京都。

途中,運輸直升機在一個軍事基地加了油,幾個小時以後便飛到了京都。

瑃娘在田家做奶娘,待遇很高,陪着未成年時的田家三少,去過世界各地很多地方,對京都自然不會陌生。

田末則從沒來過京都,從空中俯瞰京都,只見這裏古樸、莊重的城市格局,與金融之都滬都截然不同,不由一陣陣暗暗贊嘆。

京都的秩序,比滬都好很多,從空中完全看不到底下有一個喪屍,到處是荷槍實彈的軍警,也有一些平民,很坦然的在街面上活動。

直升機直飛京都東面城郊結合部一座占地數百畝的豪華莊園。

這裏,就是掌控漢唐三分之一天下的薛家了。

田末的神識,早早看到校花學姐和小蘿莉,依舊那副末世雙嬌的皮水晶打扮,攜手在停機坪等候,心中激動不已。

瑃娘已經聽田末說過兩女的事情,頗有點緊張。

她的身份,只是心愛小男人的姨太太。

田末要娶妻的話,很大可能會娶薛家這位小姐,瑃娘不知道,能不能跟未來的少夫人相處得好。

“別緊張……雪兒很好說話的。再說……我跟她也沒到那程度呢……”田末知道瑃娘的心思,輕輕握住她的手。

其實田末自己都緊張。不知道,自己突然收納了奶娘做姨太太,校花學姐會是什麽态度?

飛機剛剛停下,小蘿莉便甩開薛牧雪的手撲過來:“小末哥哥……”一頭紮進田末懷裏,邊哭邊笑的磨蹭。校花學姐則是伫立原地,以雍容華貴的将門千金風采,含笑凝望着朝思暮想的皮俠客。

第 107 章 :疫情嚴重

梁村就是個普通的山村,石屋泥路,唯一與其他山村不同的是,這裏家家戶戶都緊閉着門,裏面悄無動靜,仿佛一個人都沒有。

江芙蕖和鄭彙生進了村子好一會兒,也沒見着個人影,江芙蕖自然知道這是為什麽,最開始的那群官兵,吓壞了他們,他們即使是等死,也想有尊嚴的死去。這是一種,無聲的反抗,也是一種最無奈的自我保護。

這棟薄薄的門,此時已經是他們心裏最後的救命線。

“啪嗒”一聲,旁邊的房子忽然傳來一聲動靜,江芙蕖側過頭,正好對上一扇小窗戶,小窗戶裏一個小孩子正瞪着大大的眼睛驚慌地看着她。

那是個小姑娘,五六歲的年紀,許是聽到她和鄭彙生走動的聲音好奇,搬了凳子趴在窗戶邊上往外看,誰知道那凳子卻忽然翻了,鬧出了動靜,她吓地都不敢動了,就那麽幹幹地站着。

江芙蕖看到她眼中的驚恐,嘆了一口氣,走到那房子門前,輕輕地扣動了下房門。

“叩叩。”兩聲,沒有人應。

鄭彙生見狀還要再敲,江芙蕖卻攔住了他,她看了眼這門,是虛掩的,裏面沒有落栓,她伸出手,略一用力,那門便被推開了,露出裏面的人來。

屋子的正廳裏坐了三個人,一個年輕的婦人,一個年老的婦人,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女童,那女童正是她剛剛在窗邊看到的那個,此刻,她依偎在年輕婦人的懷裏,頭埋着,小小的身子有些發抖。

年輕婦人和老婦人兩個人面色有些枯黃,更多的是麻木,看到江芙蕖和鄭彙生兩人進來,誰都沒有動一下,就像是沒看到一樣。

“大娘,我們是朝廷派來的醫者,今日要來探看村裏的疫情,冒昧打擾,還請不要責怪。”鄭彙生走向前,對着那老婦人深深鞠了一躬。

那老婦人聽到他的話,目光在他身上一掃,停在他背着的醫箱上,嘴巴蠕動了好久才發出聲音,“你是大夫。”

她的語氣聽得出有些激動,還帶了些喘,大概很久沒用膳了,聲音低弱地很。

“大夫來了嗎?”年輕婦人聽到老婦人的話,也擡眼看向鄭彙生,見到他的醫箱,兩行清淚就從她有些通紅的眼睛裏無聲地溢出來,她的身子顫抖,撫在女童背後的手哆嗦着。

“是啊,大娘,我們來晚了。”鄭彙生嘆了口氣,直起身子,将醫箱從身上解下來,放到地面上,從裏面拿出一個大概是昨天沒吃完的饅頭,走到老婦人身邊,“大娘,你吃點吧,官府啊,這次不單是大夫來了,官府還給你們送了很多的吃食衣物,日子也不用愁了。”

他的聲音溫和,面容又儒雅,十分容易讓人信任,不過是半刻鐘的功夫,老婦人和年輕婦人就都信了他,她們兩個哭地很厲害,老婦人更是一個勁地說着老天有眼。

等到她們都徹底冷靜下來了,江芙蕖這才在一旁,對鄭彙生道,“把那小姑娘帶過來吧。”

這小姑娘大概是屋子裏唯一吃飽飯的,可她大概也是這家裏疫情最重的。

本該紅潤的面上皮肉深陷,凸顯地兩只眼睛大大的,眼角有烏青色,嘴唇上也帶了褐斑,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臂上俱是青痕,比之那個林中之人還要恐怖,唯一比那個林中人好的,就是他受過傷,又好幾天沒吃東西,而她身體原本大概是康健的,又沒斷過食,所以到現在還有點生氣。

“丫丫。”年輕婦人聽到江芙蕖的話,抱着小姑娘的手更緊了,“她沒生病,她好着呢,你們不用給她看了,不用看了。”

江芙蕖和鄭彙生對視一眼,鄭彙生便上前勸那年輕婦人,“大妹子,你說地對,丫丫她并沒有得病,我們就是給她看看,你松手,讓我們看下她,這丫頭跟我們家囡囡差不多年歲呢,長地真好,是随了大妹子你吧。”

“她沒病,她沒病!不要被火燒,不要燒她!”年輕婦人似乎有些魔怔,完全聽不進去鄭彙生的話。

倒是一旁的老婦人,見她這個樣子,面上淚水又流了出來,她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從年輕婦人懷裏把女童牽出來,送到鄭彙生跟前,“大夫,我這媳婦啊,自我那兒子去了,便把丫丫當她的命根子,她這是怕啊,你們也別怪她,一定要幫我把丫丫治好啊。”

鄭彙生忙應了是,就要去拉那小姑娘,卻被一旁橫出來的手攔住了,江芙蕖手上戴了長筒手套,拉住小姑娘的手,把她帶到跟前,哄着她眨眼睛,張嘴,伸舌頭,又仔細看了她的手腳頸腹背,心中越來越沉。

這個小姑娘,只怕是只有一兩天的功夫了,若是這一兩天內做不出應對的有效藥來,只怕她便要這麽去了,她才這麽小的年紀,又生地乖巧懂事,饒是江芙蕖性子夠冷硬,後面也有些不敢正視孩子純真懵懂的目光。

鄭彙生的面上也有些不好看,他那邊估計的情況明顯比江芙蕖這邊更糟,可是面對着老婦人的殷殷目光,他仍舊含糊地笑道,“會好的,大娘,過幾日便好了。”

兩個人情緒有些低落地出了大娘的屋子,一時誰都不想再去下一家,誰知他們不想去,卻有人來找了他們。

那是個幹瘦的老頭,精神有些萎靡,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鄭彙生和江芙蕖多久,就那麽在那兒幹站着,也不出聲,直到江芙蕖發現他。

“你是?”江芙蕖心中想着,這人大概是個有來頭的,她和鄭彙生才從那丫丫家出來,他就有了消息了。

“我叫梁虔,是這村裏的村長。”那老頭的語氣有些幹啞,“梁百戶是我的兒子。”

江芙蕖心中一窒,頭皮發麻,想起那日客棧中聽到的話,梁百戶早就已經死了,而面前這個老頭,只怕是知道這事的,他不會是為這事來的吧,這種事情,她真地管不了啊。

“你們是官府派來的醫者吧?咳……咳!”梁虔連咳了好幾聲,似要把肝肺都咳出來,鄭彙生忍不住上前扶住了他,江芙蕖看着梁虔的狀态,不像是沾了瘟疫,便沒有出聲。

“村長,我們是官府派來的醫者,外面還有官府送來的日常用度,正不知道要如何送進來給村裏的父老鄉親們呢。”鄭彙生是個十分會講話的人,一句話就安了那梁虔的心,果然梁虔的咳嗽慢慢地消了下去。

他緩緩地擡起頭,定定地看了鄭彙生幾眼,又轉頭看向江芙蕖,然後眼眶就紅了,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才嘆了一句,“我們梁村的人,總算是等到了,如此便是死,也甘心了。”他搖搖頭,對鄭彙生和江芙蕖道,“你們是來探疫情的吧,跟我來吧。”

江芙蕖心中隐隐猜到了梁虔請他們去哪裏,到了那地方,看到躺了一屋子的人,她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梁百戶出去求援遲遲不歸,官府派人來不是救治卻是屠殺逼亡,梁虔等村裏的管理者勢必也會審時度勢地想出一兩條應對措施,他們想出來的辦法倒也簡單,就是把那患了重疫的,都擡到一個屋子裏,沒患病或者看不出患病的,便像平常一樣過着。

“我們村裏也有赤腳大夫,不過他前些日子去了。”梁虔的語氣平靜,似乎在講一件跟他毫不相幹的事情,“他走了,這患沒患病,我們也就沒有誰能分清楚了,只看着不對的,就擡了進來,還有那等不想活了的,也都一并住了進去,這幾天下來,差不多滿了三個屋子。”

這兒的一個屋子差不多能容納三十個人,三個屋子,也就是近百口人。江芙蕖記得王政通說過,這梁村統共差不多有三百多存活的人,也就是說明面上沾染了瘟疫的,占了三分之一,這個占比當真是有些吓人。

江芙蕖心裏多少有些預估,加之性情內冷,所以并沒有多大的反應,鄭彙生卻是在聽完之後倒抽一口氣,“村長,你的意思,村子裏如今有三成多的人都要……”

“若是你們再晚來幾天,只怕……”梁虔沒有說下去,他渾濁的眸光暗了暗,“好在你們來了,咱們心裏至少有個盼頭,咱們梁村到底是命不該絕!”

最後四個字,梁虔咬了重音,似乎含了很大的怨氣。江芙蕖目光放在他面上,見他神情中隐隐帶了憤慨,可仔細去看,那憤慨又消失了,只剩滿臉的麻木,就好像是她的錯覺。

這種眼神,她曾經看到過,在那個鄧家鎮鐵匠鋪的鐵匠眼裏,他也是這種神情,委屈,憤怒,卻只能隐忍,似被拿捏住了七寸的蛇。明明隔地很遠的兩個人,卻有着神似的情緒,江芙蕖腦中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第 116 章 火山噴發和鳳凰

“嘩啦……”

跟在娜塔莎身後幫着搬運土石并尋找火之精華的李雷,只聽到碎石滾落的聲音,娜塔莎揮舞礦鎬的動作停了下來,一道火紅的光柱和熱浪湧進坑道之中,趕忙起身上前查看。

“挖空了,還好已經夠高,沒岩漿湧進來。”

随着娜塔莎閃開身體訴說,李雷看到一個比人頭大一倍的洞,小心的把自己的腦袋湊過去觀看,就看到裏面有個很大的空間,上面可以看到沒被煙霧整個遮擋住的蔚藍天空,下面三四百米處是滾燙冒泡的沸騰岩漿,從鑿開的洞口都能感覺頭發傳來焦糊味,臉被烤得生疼,可李雷看了一眼就移不開眼睛了。

“親愛的怎麽了?怎麽了啊?”

被娜塔莎拽了一把,李雷才移開了目光,可滿臉的震驚和不敢相信,他算知道為什麽防守這麽嚴密,還不敢弄出動靜挖取火之精華了。這坑底的岩漿池裏躺着一只漂亮的大鳥,大半個身子沉在岩漿裏只露出一部分看不出到底多大,羽毛豔麗,神情安詳的睡着覺,岩漿對它根本沒有一絲的作用,管家已經告訴李雷,這正是傳說中的鳳凰,屬于仙級頂端的仙獸!

娜塔莎好奇的湊到洞口也看到了這一情況,同樣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把洞口堵上,咱們退回去,以後就在山底部位挖火之精華,千萬別上來了,靈獸宗怎麽會有這玩意!”

“管家,告訴另外兩路停止挖掘,同樣往回退。”

一連兩個命令,可這命令有點晚了,因為兩路的其中之一也挖進了一個充滿岩漿的洞穴,不過不是李雷看到的這個,要小得多,只有兩百多平,一個彎彎曲曲的山洞通向這裏。三分之一是流過的岩漿,其餘地方是發燙的火山灰。

原本聽到命令要把洞口堵上,可卻看到了火山灰上有好多金屬架,金屬架上是柔軟的獸皮,而在獸皮之上就是好東西了,擺放着百多枚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蛋,這裏竟是個孵化房!看到這些東西哪裏能放過,沖過去就一掃光,這才退回洞中把來路堵上。

看到手裏還有溫度的蛋,李雷的蛋也疼了,靈獸蛋确實很重要,更何況全都是七八階的,手裏的這枚更是高達九階,可火之精華同樣的重要。現在靈獸蛋到手了,可靈獸宗發現丢失後絕對會沿着堵死的坑道尋找,這三條挖出來的通道算是廢了,換方向從新挖估計也很難,肯定會把防禦重點放到地下,靈獸宗這麽大一個宗門肯定有這個能力。

“姥姥的,管家通知所有地球人,能來的都來,大家一起挖火之精華。”

話音一落,傳送門就打開,地球人陸續的趕來參加到挖掘中,而李雷站到通往孵化房的洞口,這條通道已經堵了大半,以後估計很難在到這裏,能撈一把盡量撈一把。之所以只叫地球人,就是因為萬一被發現,可以從容的全部撤離。

新來的人可不想礦工們輕手輕腳就能快速挖掘,暗紅色的岩石有些堅硬,人們拿着各色武器叮叮當當的亂挖着,不是還爆出驚喜的低呼。

其結果就是,有個家夥不聽指揮胡亂挖掘,自以為選方向是對的,能挖出更多更大的火之精華,是挖出來不少,可卻挖破了岩壁直接就挖出了岩漿,一開始流出來的還不多,吓得他趕緊把通道堵上,可沒多久人們就趕到洞裏越來越熱,用來堵通道的碎石也開始發紅,接着岩漿就噴湧而出,人們趕緊進行了撤離。

回到浮空仙島,李雷氣的破口大罵,還把惹禍的人親自送進了監獄關禁閉,惹禍的人不敢吭聲乖乖的跟着走了,正是若夢那丫頭,要不是李雷親自押送,早就被島衛先執行鞭刑了。

“島主,你們幹了什麽啊?怎麽靈獸宗的火山噴發了!還惹出一只鳳凰在大鬧靈獸宗,把半個宗門都毀了,死了很多的人!”

火山噴發?鳳凰大鬧靈獸宗?第三天聽到商行少婦的話,李雷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沒想到若夢的這一舉動不但沒錯了還立了功,火山一噴發什麽痕跡就都抹除了,那些靈獸蛋只能是被人認為葬身火海。更沒想到那鳳凰不是靈獸宗擁有的,靈獸宗大亂,更能渾水摸魚,趁機看能不能發筆橫財弄到靈獸昏睡丹的丹方。

趕緊派人把若夢放出來,要不是時間緊,都恨不得親她幾口,接着讓少婦先回去打開傳送門,接着自己帶着數十位暗殺隊的精英就趕了過去,他們從後門散了出去尋找靈獸宗煉丹師的蹤跡,而李雷則是又換了個裝束來到這城市裏最高的酒樓,點了幾個小菜,看着遠方直沖天際的滾滾黑煙喝起了小酒。

這酒還不錯,正是仙島裏釀造的普通白酒,沒想到已經打開市場賣到了這裏,看來靈獸宗內選的分銷商很賣力。

看那火山噴發短時間內停不了,夜幕降臨後半個天空都映的通紅,還好的是火山周邊除了靈獸宗的村莊沒有普通百姓居住,心裏沒什麽負擔。看了小半天後,李雷回到店裏的辦公室,接着回仙島又傳送到一個暗殺隊員的身邊,一起趕往靈獸宗宗門看熱鬧。

靈獸宗的宗門不像其他門派那樣建立在群山之中,而是選在了平原,方便他們飼養靈獸之用,可離那所在地還很遠,就看到逃難的人群,逃難的可不光拉家帶口的老百姓,還有成群結隊的修士。

通過詢問才知道,那鳳凰不但毀壞了半個宗門,還釋放出飼養的高階靈獸,與他們一起盤踞到了那裏,那些高階靈獸在鳳凰的操作下徹底恢複了自由身,對修士們恨之入骨,以他們為食,倒還沒開始傷害宗門周邊的百姓。不過百姓們怕啊,連前去圍剿的修士都屍骨無存,有多遠趕緊的躲多遠。

離宗門最近的一個城市,李雷也不敢前進了,已經得知十大宗門的宗主全都到了這裏,更有很多世家的族長也來了,小道消息是,還來了數位靈仙,要把這鳳凰繼續封印了,可不知為什麽遲遲沒能動手。鳳凰不是祥獸嗎,怎麽到這裏成惡獸了,李雷有些搞不明白了。

驚動了這麽多人,李雷這罪魁禍首也心虛,不過倒想瞻仰下各宗主的風采,更想見識下傳說中的靈仙,城裏已經是人滿為患,普通百姓每一個,全是高境界修士,硬是以十倍的價錢在客棧包了個房間。

這一住就是十多天,可仍是毫無動靜,倒是打探出一個新的消息,丹盟最頂級的一幫煉丹師趕來了,這消息傳的天下皆知,平時一個都看不到,這次一下來了十多個,求藥的人瘋狂湧入這個小城市,卻全被攔了下來,一切等這些大師煉制完所需的東西再說,至于什麽東西沒說,但猜想也能得知是對付鳳凰的。

這一等就又是半個多月,沒等來頂級高手們出發的消息,卻等到一個萬分惡心的通知,淩天宗通知天龍教,讓他十日內出現在這座城市之中,如不出現後果自負。

這淩天宗找自己覺沒好事,可又不能不出現,後果自負給人可無限猜想,一般對不聽話的下屬門派,基本上可都是滅門!

沒有辦法,只得洗洗臉恢複本來面目,大步向着這城市的城主府走去。

“站住,此乃重地,無事止步。”

剛到門口就被人攔下,李雷只好翻翻眼皮,沒好氣的回答。

“我是李雷,淩天宗宗主讓我來的。”

“笑話,你一介凡人,淩天宗主怎麽會找你,我看你也是想進去求藥的吧,趕緊離開。”

裏面可都是大人物,看門的都是靈皇,本就看不起凡人,這下底氣更足,橫眉冷目的就開始趕人,大有不走就動手的架勢。

“好啊,他要我十天出現,反正我也出現了,告訴他我來過就成。”

話不投機,李雷才不看對方的臉色,說完話語轉身就走,很快就隐匿在人群中,這倆守衛也不在意,繼續板着臉站門口。可當有人從裏面捎話,要是有個叫李雷的到這,立刻領進去,好多大人物要見他,心中立刻大駭,不敢說李雷已經來過是他們沒讓進,留下一個守門,另外一個就竄出去瘋狂尋找。

去尋找的正是跟李雷對話之人,另外一個可不想跟着擔責任,當下就把情況告訴了傳話人,傳話人也傻了,他可是知道一些為什麽把李雷找來的原因,就更不想擔責任,掉頭就跑進去通報。沒一會兒,從裏面就沖出來上百人,沿街大喊李雷的名字,這下他算是在這城裏出名了。

被人這麽叫嚷,李雷更不爽了,你叫就叫吧,還尼瑪有個家夥站我腦瓜頂叫喚,擡頭望向對方。

“我說別叫喚了成不?我在這呢!”

前半句讓對方往下一瞪眼,下半句立刻就讓對方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李大師在這呢啊,恕我不敬……”

這人立刻降落到地面雙手抱拳施禮,看對方最起碼是個靈皇,對自己還這麽客氣,李雷當下也笑了,肯定是有求自己才這樣,肯定還跟那些煉丹師煉制的東西有關,要不然不會稱呼自己什麽大師,不過沒得瑟,客氣的回了一禮。

“大師當不起,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就是了,必将全力而為。”

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必定是在陌生環境,拉拉人脈沒壞處,李雷說的也很客氣,對方笑的更燦爛了,先往天上發了個信號,接着引領着李雷向那城主府走去,路上那些尋找的人就聚攏而來,一個個都是讨好的表情,都以為這貨是煉丹大師。

第 99 章 定靈碑

若丘仰是至親之人,谷璃或小卡只需往他體內貫入靈氣,便可保他無虞。但此人之前身染魔氣,谷璃在不知道緣由的情況下,并不想這樣做。只需保得他不死,自然有無數種方法讓他活着。

丘仰撞柱之時,諸位學子都被他吓得驚叫出聲。

此時剛将他救過來,谷璃便聽周圍的學子們口中稱着“孟先生”,并讓出一條道來。

來人見到谷璃和小卡,臉色肅穆頗為恭敬的道:“不知兩位仙師駕臨,有失遠迎。”

不待谷璃說話,來人又道:“仙子屈尊男學書院,頗為不妥,還請仙子随我移駕前殿。”

谷璃此時才察覺身邊這些學子都是男性,這在雷澤一地,若非她是仙門弟子,估計早将她打将出去了。

谷璃忙将丘仰交給小卡,起身對孟先生道:“孟先生見諒,在下并不是故意的。”

孟先生道:“請。”

谷璃便随着孟先生往所謂的前殿去。小卡祭出盾牌将昏迷的丘仰帶上,跟在谷璃身後。

孟先生所指前殿,便是谷璃剛進書院時見到的那棟江南風格的建築。随着孟先生往這邊走了之後,谷璃才發現,她剛剛進的根本不是大門,正對着前殿的,還有一扇比之前那扇門更大的正門。

谷璃默默囧了,看來她在劍閣古城所受的影響,比小卡也輕不了多少。久居雷澤之地的女子,即便看到了九淵書院的側門,在看到裏面學子是男性之後,也不會就那麽進來。小卡也就罷了,她也沒注意就有些理虧了。

孟先生将谷璃請入前殿大廳之後,自己并未進入,着人奉茶之後便退下了。

隔了片刻,便有一名四十來歲的女子,走進了谷璃所在廳內,伏地拜道:“九淵書院禦華見過禦劍、武君。禦華忝為九淵書院院長,之前并未收到執事堂的仙來令,不知兩位來此,有何吩咐?”

谷璃雖不知道“仙來令”是為何物,結合前言後語,也知道這位院長的意思了。便應道:“院長誤會了,谷璃所來乃是私訪,并非執事堂之令。十幾年前家舅在九淵書院求學,這次與弟弟路過九淵城,便來看看,若有打攪之處,還望院長見諒。”

禦華擡頭問道:“不知令舅是……?”

“家舅谷曲。”谷璃應道。

禦華臉上竟露出喜色,道:“原來是谷師兄。若非當年谷師兄被兵書亭聘走,今日禦劍來此,院長大概就是令舅了。”

看來舅舅當年的書,确實讀得極好了。

禦華說完,又口風一轉道:“今日之事,還望禦劍明示。”

既然有仙來令的存在,想來這位院長與仙門之間打過交道。谷璃将之前封印了丘仰體內魔氣的封魔石拿出來,道:“不知院長可認識此物。”

果然禦華臉色微變,道:“這封魔石,可與這位學生有關?”

見谷璃點頭,禦華臉色“唰”得雪白,不待谷璃說話,便拜倒在地,道:“望禦劍救九淵書院于水火。”

仙門之人談到魔氣也是心驚肉跳,更何況凡夫俗子。

谷璃道:“目前我只發現九淵書院內濁氣密布,也只從這位學生體內看出了魔氣。若想知道緣由,還需你這學生醒了才行。”

容華所授,本有搜魂之法,但此法對凡人使用,魂魄必然受不起那般沖擊,屆時魂飛魄散,白白害一條人命,不是谷璃所願意做的。蘇合香所給當然是靈丹妙藥,但丘仰到底傷重,又是撞到了頭,谷璃雖給他吃了藥,想要不傷人根本,也不能立刻就将人給弄醒。不清楚原因,谷璃也不好随便下論斷,便道:“今日我已将他體內魔氣移除,院長着人好好看護他,他若醒來我自會知道,屆時再議。”說到此處,兩人便告辭。

院長畢恭畢敬送兩人出來。

走到書院大門處,谷璃感覺周身濁氣更為濃厚了。而視線所及,除了大門之外,只有正對着大門,似屏風又似碑石的一塊扁石。

禦華見谷璃将視線盯着那事物看,忙介紹道:“此乃定靈碑,乃是幾百年前女娲娘娘補天之時,由白水觀的仙師所設,能聚天下才氣,孕育鐘靈毓秀之奇才。”

既然是白水觀所設,即便不蘊含靈氣,也不應該濁氣纏身。

谷璃含着疑惑,往定靈碑走近。細察之下,看出此物非石非玉。谷璃調動體內靈氣接觸此物,立刻感覺到此物對于靈氣的滲入,竟不存在絲毫的滞澀感。而這一觸之下,讓谷璃感覺到了定靈碑內蘊含這一股極為不甘的怨氣。

谷璃正待将靈氣收回,定靈碑忽然發出一陣白色光芒,光芒閃過,定靈碑上浮出一行行二十八字一般的符文,令人覺得不妙的是,朱紅色的符文已有近乎一半的地方,被墨色的痕跡所侵蝕。而那墨色所散發的氣感,與丘仰所用墨汁一模一樣。

谷璃大為驚訝,心神不由一松。

就在此時,谷璃感覺眼前一陣恍惚,再定神時,眼前卻沒有九淵書院,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天地,和數塊以一定規律形成陣列的定靈碑。

她仿佛浮在空中,而定靈碑則在離她有一定距離的地面上。

谷璃想要湊近些仔細看看定靈碑,立刻,她的神魂被定靈碑上一陣吸力牽引,以極快的速度,從每一塊定靈碑前晃過,雖只是短短一瞬,卻讓她已經了解到定靈碑的情況。

一百零八塊定靈碑,有九塊已經出現了九淵書院這般的情況,被怨氣或濁氣侵蝕。

谷璃不明白這些定靈碑有什麽作用,既然是白水觀所為,想來也不應該對世人造成危害才對。

谷璃思索到這裏,成陣列的定靈碑互相之間忽然暴起光芒,谷璃感覺到強烈的靈氣流動,靈氣都往定靈碑的中間彙聚。灰蒙蒙的天地之間,位于定靈碑中間的那處空間,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幽暗空間。

空間之內,九座靈氣漫溢的玉棺圍成一圈,玉棺之上各浮着一具白色的龍影,龍頭或慈眉善目、或莊嚴肅穆、也有呈猙獰兇煞之态的,盡管如此,卻都散發着正氣。

谷璃正疑惑自己的所見,忽然感覺她所處的空間一陣山搖地動,從九座玉棺陣內爆發出無法掩飾的魔性之氣,繼而九座玉棺所出陣列中間,出現了一頭散發魔氣的黑色巨龍,此龍之強壯遠勝玉棺之上的九頭白龍,巨龍一出現,九座玉棺之上的白色龍影便與之絞殺在一處。繼而九頭白龍與黑色巨龍各有損傷,雙方都沉寂下去,山搖地動也随之停止。

谷璃正要慶幸,定靈碑上的靈氣又起了變化,這次卻不是往中間彙聚,而是将玉棺之上的靈氣往外汲取,灰蒙蒙的空間之內,在遠離玉棺之外的另一處,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之內同樣魔氣洶湧,只是魔氣湧起之時,便可見裂縫之上五彩靈光閃耀而過,靈光耀起,魔氣沖擊的更加厲害。如同九頭白龍和黑色巨龍一般,雙方互搏一陣之後,便會沉寂一時,等待下一次的争鬥。

而随着玉棺之上靈氣的流逝,九頭白色巨龍的恢複明顯比黑色巨龍要慢了許多。很快,黑色巨龍傷勢恢複,趁着九頭白龍還在休養生息,往最虛弱的那頭白龍攻去。

另外八頭白龍搶救不及,被黑色巨龍将那白龍撞離了玉棺,魔氣立刻便從九座玉棺的陣內往外洶湧而出,山搖地動的同時定靈碑碎成粉末,失去了定靈碑的支撐,封印着巨大裂縫的五彩靈光,碎成一顆顆五色靈石,在山搖地動中往各處散落。

魔氣從裂縫內以鋪天蓋地的姿勢往灰蒙蒙的空間內呼嘯而過,空間內忽然從各處亮起光芒,谷璃一一看去,竟在這光芒中看到了令她極為熟悉的劍閣古城護山大陣,連成一線的七星陣尾部,是那位于鶴鳴山頂的巨大劍柄。

谷璃的神魂立刻随着她的注意力飄到了劍閣古城護山大陣上方,随着她而來的,還有令人極度絕望的大量魔氣。鎖妖劍閣之上的霞光在魔氣的湧動下以極快的速度消失,魔氣集聚一處瘋狂撞擊鎖妖劍閣,鎖妖劍閣斷為兩截,魔氣往鎖妖劍閣下半部分紮入,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從鎖妖劍閣的下半部傳出,劍閣古城的護山大陣竟在在怒吼聲中搖搖欲墜。

磅礴的魔氣從鎖妖劍閣的斷口處溢出,鎖妖劍閣下巴部分寸寸龜裂,被稱為萬魔淵的裂隙出現在谷璃視野之內。比之前更澎湃的魔氣從萬魔淵中湧出,劍閣古城的護山大陣在這魔氣下徹底崩潰,谷璃還來不及驚呼,神魂忽然從這片空間內被彈出,耳邊是小卡的疾呼:“阿姐,阿姐你沒事。”

谷璃只感覺全身氣血湧動,想要調動真元壓制,驚駭之極的發現體內真元竟然所剩無幾。繼而喉頭一甜,一口精血噗得噴在定靈碑之上。

“阿姐”小卡将谷璃搖搖欲墜的身體扶住。

定靈碑忽然一陣白芒閃過,将谷璃吐出的精血吸收一淨,定靈碑上的白芒也因此大為靈動,墨色痕跡很快被這陣白芒驅逐而出,化作一縷墨色煙霧往空中逸散。

谷璃從乾坤袋內摸出一塊封魔石,卻悲哀的發現她竟然無力調動靈氣。

小卡從她手中抓過封魔石,道:“我來。”

谷璃只覺得封魔石脫手而出,繼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