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秦洛幻境重制版(一)

秦洛幻境重制版(一)

金碧輝煌的金銮殿最高處,一名淺施粉黛、儀态端莊的絕色女子頭戴二龍戲珠翼善冠,身着明黃色五爪金龍袍,端坐在純金為裏、檀木為表的龍椅上。

她神色平靜地看着大殿下面行完上朝禮後還跪着的文武百官,輕輕開口,

“平身”。

女子名為秦洛,從前的洛陽公主,如今大秦帝國的女帝陛下。

十五年前,即使當年秦國還是“千古一帝”秦政在位,朝堂上文有“鬼相”李通安邦、武有“殺神”高渠安定國,但滿朝英傑,沒有一人能預想到南方的夷蠻小國征和十五年後竟能有膽侵犯洛陽城,這座自天朝禮樂崩壞以來,規模一擴再擴,或已超過天朝都城朝歌,成為天下第一雄城的大秦帝都。

當征和上将軍武穆率三十萬征和精銳不日抵達洛陽南部衛星城黃土城的消息由天下最強大的特務機構大秦大內府的探子帶到大秦金銮殿時,這座恢宏、肅靜,震住亂世百年的雄偉大殿頓時熱鬧起來。

“征和國?他們怎敢?”

“總管大人,莫不是您手下得探子出了什麽纰漏?”

“簡直妖言惑衆,快說,你是出于何種目的?”

……

朝堂上大多是些懷疑和呵斥負責傳遞消息的大內探子的聲音,這些略顯年輕的紫衣将相們很難把這三十萬精銳大軍,與十五年前在大秦面前委曲求全,不惜把征和王室唯一的正統子嗣送到秦國做質子十年的征和小國聯系在一起,他們覺得定是大內出了纰漏。

秦洛安靜地坐在龍椅上,手指輕點。

金銮殿的龍椅,那裏是整座大殿的最高處,更是整個天下的最高處,秦王一怒,伏屍百萬。

她悄悄瞄了一眼與她一樣一直安靜坐在位置上沒有說話的總管大人,似感受到她的目光,這個大內府的府尹面色溫和地朝她輕輕點點頭又搖搖頭。若不是秦洛也是個精于練氣的高手,還真看不出來總管大人到底有無動作。知道了真正的答案,秦洛心底便沒有了絲毫的懷疑。

想到這裏,秦洛不禁有些埋怨自己的父親,把這金銮殿修建得像個囚籠一樣。金銮殿隐藏着數百道大小陣法,除了坐在龍椅上的大秦皇帝,所有進入金銮殿的人都将遭到陣法壓制,無法使用任何神通。

所以她以一線聚音暗中問話,卻只能得到肢體語言的回應。

秦洛繼而又想到,征和?豈不是有機會見到那個臭小子?哼,這麽多年不見,也不知道主動來請安,真的是不懂事。

立在一旁的服侍的老太監,瞧着亂哄哄的滿朝文武,再偷偷瞅一眼年輕的女帝陛下,心中一陣惋惜,要是先帝在世……哎,可是先帝已經走了八年了。

這位老得連眉毛都白了的大秦太監之首,輕聲提醒道,

“陛下,陛下,您說句話。”

秦洛遐想被打斷,非但沒有像傳聞中殘暴秦君一樣惱羞成怒,還像孩子犯了錯似的,小臉一紅。

老太監慈祥呵呵一笑,點了點頭。

秦洛瞬間收回小女兒家的表情,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

待老太監用尖細的聲音止住了朝堂上的嘈雜之後,女帝秦洛緩緩開口,

“我大秦立國三百年,天國在時,天下太平,我大秦雖強軍尚武,卻一直與鄰國相安無事。天國将傾,天下大亂,我大秦為保本國子民平安,歷經大小戰事百餘場,哪怕野心勃勃的楚國,也不曾從我大秦這裏奪走一分一毫的土地。如今不過是南方的夷蠻小國,竟将你們吓破了膽子,在朕的面前吵吵鬧鬧,你們還有何顏面自稱大秦的砥柱?”

秦洛的聲音久久地回蕩在大殿每個人的心裏,是啊,先帝在時,大秦曾經是那樣輝煌。但是,今天的大秦也不是誰都有資格侵犯的。

左丞相李荀立即出列上奏,打破了安靜的場面。

“陛下所言極是,臣等惶恐,臣建議立即出兵,犯我強秦者,必誅之。”

“臣附議。”

“臣願領兵出征,必定痛擊敵軍。”

……

兵部大員、甚至軍中新秀都在毛遂自薦,畢竟這場戰争一旦打起來,那可是女帝陛下上任以來的第一場硬仗,打得好了,必然是大功一件。而且雖然征和軍隊來勢洶洶,但大秦帝國,可依然還是那個強大的帝國。

秦洛看着這群争先恐後的武臣,眉頭微皺,稍有不悅。

就在秦洛舉棋不定的時候,朝堂外忽然響起傳喚太監的聲音,

“上将軍高渠安觐見。”

大殿上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看着慢慢從門外走來,一身戎裝,腰帶佩劍,英武不凡的中年武将。

大秦自天國衰弱,宣布自治成立帝國後,先帝時期只有兩個人獲得佩劍上朝的殊榮,一位是被六國文士稱為“鬼相”的前任左丞相李通,另一位就是在七國戰役中被世人冠以“殺神”之名的高渠安,七國戰役結束後官拜上将軍,爵封上柱國的天下第一武将。

“臣高渠安,願為陛下分憂,求十萬山陣勇士,三萬白羽營,以及陳将軍的五萬京畿龍騎衛從旁策應,必能擊退敵軍。”

高渠安開口,之前站出的武将大多數頓時啞語。只求半數之于敵軍的軍隊卻仍底氣十足,單是這份魄力就令很多人難以企及。但是真正在七國戰役中了解大秦軍隊實力的老牌武将卻知道,十八萬大秦精銳,可以橫掃天下。

秦洛面色平靜地看着高渠安,心裏卻有些驚愕,緩緩說道,

“高叔叔,十年前您可不不喜歡說擊退兩個字。”

很多年輕人覺得不可思議,女帝陛下竟在朝堂上叫一位并非王室宗親的臣子為叔叔,這是什麽意思?陛下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白眉毛老太監眼皮挑了挑。在老太監的眼裏,除了先帝,沒有人有資格做公主殿下的長輩,即使是當年坑殺數十萬敵國将士,秦國真正支柱之一的第一武将高渠安也不行。當然,并不包括他自己。

高渠安擡起頭,端詳着這位從當年的洛陽公主到如今的女帝陛下,一直都叫自己高叔叔已經二十多年了的姑娘,他笑了笑。在他心中,公主殿下始終是公主殿下,從來不是什麽女帝陛下。在他心中,始終不相信先帝已經駕崩,哪怕這位“千古一帝”已經八年沒有音訊了。

收回心思,高渠安的臉上還是挂着溫和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仿佛不再是那個滿手鮮血的劊子手。

“陛下,臣以為,在秦國境內,還是少死一些人比較好。此戰結束後,臣自當領兵去平定南蠻小國的叛亂,陛下認為如何?”

高渠安此言一出,不少年輕膽小的官員瞬間變色。“平叛”二字,在之前只有天國官方的文書裏可以使用,如今天國雖大勢不再,秦國也已明确脫離了天國的管制,但天國畢竟還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

“此事打完此仗再說,征和國的事就先這樣。衆卿若無他事,今日先退朝吧。”

高渠安在退朝後和其他人一起離去,神色如常。但是當他的馬車走到無人的小巷子裏時,高渠安悄無聲息地掀開簾子,身形一閃,便化為一個黑影,向皇宮方向閃去。

駕車的車夫,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駕車往上将軍府邸。

對于車夫來說,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十多年前,高将軍就用這種方式秘密前往皇宮與先帝議事,如今只是議事的對象從先帝換成了女帝陛下而已。他什麽都不用做,只要按往常一樣把馬車駕往将軍府邸就可以了。

沒有人會懷疑車夫,秦洛不會、高渠安不會、甚至缜密多疑的白眉毛老太監都不會,因為車夫是大內的人。而大內,因為直接受命于先帝,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大內就意味着先帝的意志。

而且哪怕是先帝已經失蹤了五年後的今天,大內都是在按照先帝西征前的安排行事,形同監國。大內府尹總管大人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永遠不會背叛大秦,而大秦卻有可能背叛總管大人。

禦書房今日很奇怪,原本負責侍奉守衛的宮女太監都被臨時調走了,就連執筆批紅的秉筆太監都沒有留下來,偌大的房間空落落的。秦洛坐在椅子上,親筆處理一些常規的奏折,旁邊只有白眉毛老太監立着聽候差遣。

秦洛很是心煩。

大秦想無事,但征和非要生事,事前還沒有任何消息,真不知道那位是怎麽想的。人人都以為征和國此次是沖着大秦去的,但秦洛不這麽想,因為洛陽城南部衛星城黃土城往東八十裏便是韓國。

秦洛不相信征和的那位現在就敢對大秦出手,三十萬大軍雖然強大,武穆據說也是一位很有實力的名将,但是這一切在現在仍是如日中天的大秦面前都不算什麽。

如此一來,征和國此次的目标便只能是韓國,相信要不了多久,武穆就會派人帶着那位的文書來求見自己。

正思索着,白眉毛老太監突然輕聲說,

“陛下,高将軍已經潛入皇宮了。”

秦洛笑着說,

“那高叔叔這次可有點慢啊。”

“那是,高渠安小子,比起咱家自然是不如的。”

大秦皇宮占地極廣,從外圍到禦書房最起碼也有四五裏路程,高渠安又是偷偷潛入,自然是隐匿了氣息。但就算是這樣,白眉毛老太監依然敏銳地感知到了他的氣息,實力之強,深不可測。

果然,不一會兒,高渠安就直接走了進來,躬身道,

“公主殿下。”

秦洛見是高渠安,便放下手中的奏折,

“高叔叔,白爺爺說你很慢哦。”

“比起白前輩,我自是不如的。”

“呵呵,高叔叔也會服輸,少見哎。”

白眉毛老太監看見如此高興的公主殿下,也欣慰地笑了笑。

“高叔叔,我感覺征和國這次大軍出動的目标或許不是我秦國,這一點之前求證過總管叔叔,他肯定了我的想法。你怎麽看?”

“如果他們的目标不是我們,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但是無論怎樣,最後都是我大秦和征和之間的戰争。”

“高叔叔,你主戰?”

“先帝若在,則一切都在我大秦的掌控之中。但如今,恐怕只有戰争才會讓征和與六國想起九年前秦國的出關與東征,才會讓他們想起誰才是這天下真正的主人。”

“可是天國還在。”

“那便滅了。”

“你知道的,父皇不願這樣做。”

禦書房內突然安靜了下來,九年前大秦先帝秦政親征,與中原數國開展大小戰役數百場,未曾一敗。那時,大秦已有了一統天下的實力,無數文臣武将都奉勸先帝滅掉天國,取而代之,成就武王不世之功。但是先帝卻不允許,甚至不允許自己的繼承人對天國出手。

征和這次行動勢必會把整個天下都牽扯進來,而高渠安的意思,是借着此次征和大軍出動的機會,一舉滅掉六國。那麽最後便是大秦與征和之間的戰争了,問題就在于天國如何處置,涉及到先帝意志,誰都不敢逾越。

“陛下,能否聽咱家一言?”

“白爺爺你說。”

“陛下應該想一想,先帝為什麽會成為先帝,陛下又為什麽會是陛下。先帝的意志是大秦的意志,陛下的意志同樣是大秦的意志。高将軍,你說呢?”

“高渠安會成為陛下手裏最鋒利的劍,劍鋒所指,便是吾皇意志所在。”

秦洛閉上眼睛,內心掙紮,父皇,您到底在哪?我現在該怎麽辦?

就在秦洛彷徨無措地時候,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指引着,秦洛突然想起來八年前,父皇西征前,對她說的一句話。

“洛洛,你必須信任自己,就像我信任我自己一樣信任你自己……”

“信任自己嘛……”

秦洛睜開眼睛,眼神堅毅,一字一頓道,

“要戰,那便戰。”

白眉毛老太監笑了笑,無論秦洛做出什麽決定,只要是她自己的決議就好,相信先帝也是這麽想的。而對高渠安來說,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只是大秦帝國最鋒銳的一把劍,戰,便出鞘,不戰,便藏劍。

整個天下的命運就這麽被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決定了,此後不知道會掀起多少腥風血雨。

現在就只差征和的人來了。

第 106 章 舉座皆驚

“關先生,你不等散文組開獎了?”柳默生問道。

“太太還要給女兒買菜,我就先告辭了。”

“我給你介紹一個人,這位是《新滿洲》的主編谷雨先生。”

“久仰久仰。”

“關先生,我們《新滿洲》致力于滿洲國文化的發展。剛才聽了你的詩歌,非常受感動。我們想聘請你為專欄作家,稿酬從優。”

“感謝谷雨先生的賞識,但我俗務纏身,恐怕不能擔此重任。實在是不好意思。”

“那太遺憾了。”谷雨有點落寞地說。

“各位,我先行一步。太太還在等我。”

谷雨望着關世傑的背影說:“是不是才華橫溢的人,都有些清高?”

大禮堂的主席臺上,舊體詩頒獎已經結束,散文組頒獎還在進行着。

卧龍不出意料地獲得了散文組一等獎,逍遙獲得了二等獎。

在特等獎即将公布的時候,卧龍,逍遙,李香蘭他們坐在一起心裏都犯着嘀咕:不會又是那個皮貨商人吧?

弘報處的官員大聲宣布:“本次詩文大賽,獲得散文組特等獎的是《一回首,憔悴了隔世》,作者四木。有請作者上臺領獎。”

“還是四木!”

“聽說四木是皮貨商人,沒想到這麽有才華。”

“他一個人囊括了兩個特等獎,要是再獲獎了,還不氣死某些人了?”

“就是的,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說這番話的幾個人,就坐在卧龍他們的身後。

卧龍,逍遙等人平日恃才傲物,趾高氣昂,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早就引起一些文人的不滿。

他們借此時機,也放肆地宣洩了一回情緒。

弘報處的官員喊了兩次作者名字,見作者沒有上臺領獎,就宣布按照詩文大賽組委會的規定,取消了作者的名次,其他名次不變。

宣布一出,舉座皆驚。

“這才是名士風流,淡泊名利。”

“真高人,真飽學之士也!”

……

臺下的人議論紛紛,無不贊嘆,感慨。

雖然取消了關傑的名次,但卧龍,逍遙,李香蘭他們還是高興不起來。

一首《鄉愁》就令滿洲國的所有文人嘆服。被取消名次的散文,明天一定會在《時事新報》上的文藝副刊上刊登。

李香蘭,卧龍,逍遙都後悔莫及,怎麽就惹上了有真才實學的關傑了呢?

卧龍心裏還有一絲僥幸,大賽才剛剛開始,希望能扳回一局。

第二天,《時事新報》文藝副刊上,選登了詩文大賽上的部分獲獎作品。

其中就有筆名四木的詩歌《鄉愁》,還有散文《一回首,憔悴了隔世》,以及逍遙和李香蘭的詩歌作品。

編者按說:四木是滿洲國文學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坊間也流傳着四木是一個淡泊名利,博學多才的商人。更有甚者,說四木是文曲星下凡,來輔助宣統皇帝複興康乾盛世的。

關世傑聽到這些傳言,不僅高興不起來,而且還憂心忡忡。

“人家都是誇你的,怎麽還好像憂慮了呢?”鄭蘋如不解地問道。

“秀木于林,風必摧之。我們做特務工作的,最怕的就是太過于招搖過市。”

“凡事有一弊必有一利,也許以後你能接觸到;僞滿洲國更多的高層人士,獲取更有價值的情報也未可知。”

“但願如此吧。”

好像在驗證鄭蘋如說的話一樣,皮貨商行的生意陡然火爆了起來。

自詩文大賽結束後,許多人慕名而來。連着三天,關世傑的皮貨商行門前都排着長隊,來定制裘皮大衣,夾克,或是定制毛領。一些成衣樣品,也被搶購一空。

關世傑不敢抛頭露面,讓鄭蘋如和小六子在店鋪招待顧客,自己則躲在房間裏,陪着女兒玩耍。

關世傑和鄭蘋如兩個人統計了一下定單,雖然陳翰章将軍送來的皮板還有一些,但是遠遠滿足不了銷售需求。照此趨勢發展,還要購買進大量的皮板,才能支應下去。

這要等冬天的幾場大雪落下之後,紫貂,雪貂等皮板才能上市。眼下只能從其他皮貨商行進貨,利潤雖然少了許多,但不能延遲交貨。

天漸漸冷了,關世傑想在落雪前進山一趟,為陳翰章将軍送去一些物資。

現在購還布匹不成問題,棉花和糧食在黑市交易上也能買到,唯一難辦的就是藥品。

據關世傑所知,這個時期的西藥只有磺胺,奎寧,嗎啡。盤尼西林在1943年以後才大批量生産。

這幾種西藥不僅在滿洲國是違禁品,即使在國統區也被嚴格控制着,只有在大型的醫院裏,才能偶然一見,并且每一次購進和使用都有記錄。

若想弄到這些西藥,無疑是難于上青天。

但關世傑想,只要有就一定能弄到手。

11月10日,關世傑一起床,就感覺自己好像有什麽事兒沒辦。

臨近中午的時候,他見鄭蘋如在廚房生火做飯,竈膛裏的火勢很旺,木頭劈柴被燒的噼啪作響。

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兒,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蘋如,現在來不及找姜雲影了。你先幫我發一份電文給長沙站。”

“好,我們現在就走。”

鄭蘋如對工作從不含糊,她舀了一瓢水把竈膛裏的火潑滅後,一起來到樓下。

“小六子,你看好門,我們出去一趟。”鄭蘋如遞給小六子一元錢連說帶比劃:“你自己買點東西吃。”

關世傑抱起關丫丫,一家三口人走出了店鋪,坐上了兩輛人力車。

中午十二點多,伊通河上,三口人坐在一條小漁船上,像來此游玩的人一樣,慢悠悠漂在水面上。

鄭蘋如按照關世傑的指示,連發了兩份電文,一份發往軍統局長沙站,一份發往重慶軍統局總部。

長沙站的電文內容是,請幫忙找到長沙警備司令部警備二團副團長楊凡,并借用長沙站電臺聯絡。

關世傑給軍統局總部的電文是,請局長阻止長沙焦土計劃。

兩份電文都以加密的方式,發出去後,關世傑心裏才安穩了一點。

盡人事,聽天命。

他知道這段歷史最終還是發生了,但是他覺得自己不做點什麽,總是感覺到于心有愧。

歷史雖然不可逆轉,但關世傑只求能救下來一個人楊凡。

第 111 章 天花

越想越覺得此事并非沒有可能,否則這一系列的事實在是無法解釋。

但這人是誰?又是誰指使的呢?

細細想了幾番,難道是那日看診之時有人在門外偷聽?若是如此,當真是防不勝防了,看來自己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找出這內奸才是。

想到此處,蘇洛汐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身旁的慕槿。果不其然,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想法。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沒有說話各自默默的想着。

清晨,白茫茫的雪紛紛揚揚的飄灑着。那事雖然已經過了幾日,楚墨也說過原諒了蘇洛汐,可終究是再沒有來過。想到此處,蘇洛汐不由得心中冷笑一聲,在現實面前,往日的情分終是煙消雲散。

也對,七郎新晉得了公主。一個月內,又添了一雙兒女,自是高興,又怎會來看自己這個無兒無女之人?

午間用過午膳,蘇洛汐斜靠在榻上小憩。半夢半醒之間,似是身處花海之間,随着一陣清風吹來,陣陣桂香撲鼻。正在她好奇的打量着周圍的時候,一個少年忽的闖入視線之內,鮮衣怒馬,好不搶眼。只見那少年走馬觀花,走到桂樹之下,提裾下馬,慵懶的靠在樹下。自懷中掏出一管白玉蕭輕輕的吹了起來,一旁的白馬似是能夠聽懂音律一般和着節奏悠閑的吃着草。

蘇洛汐滿心好奇的走上前去,眼前的少年也越來越清晰。好生俊俏的一個少年!如緞子般柔順的青絲以金紗發扣別成一束随風輕揚,如玉的面龐棱角分明卻又帶着些許柔和,兩道如墨般的劍眉之下,一雙如星般璀璨的眸子之中帶着無憂無慮的神情,高直挺拔的鼻子和微微上揚的嘴角。一陣微風拂過,吹起幾瓣落花,吹過少年額前斜斜的細發,吹過他雪白的衣角。雖是第一次見到這少年,但蘇洛汐心中卻覺得是如此的熟悉。

正值思忖之間,只見那少年放下手中蕭,向蘇洛汐展開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道:“母後,你可是不認識兒臣了麽?”

随着少年的笑容,蘇洛汐終于發現了為何覺得這少年時如此熟悉。他的長相,俨然就是自己與楚墨拼湊而成,是以讓她覺得如斯熟悉。

“姐姐..姐姐…”

蘇洛汐剛想靠近那少年,卻被一聲聲稚氣的呼喚帶回現實。睜眼才發現是一場夢,暗自笑着自己當真是想孩子想瘋了,明知不可能,還做了這樣的夢。轉過頭去,不知晉兒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邊,輕輕的拽着自己的衣袖。

美夢驚醒之後更覺現實的凄涼,看到了自己唯一的胞弟突然出現在身邊,蘇洛汐先是一驚,卻也顧不得細想,緊緊的将晉兒抱在懷中,眼淚不住的落下,似是要将這些日所受的委屈都流盡一般。

如今的蘇晉已經是個五六歲的少年,雖然不知姐姐把自己抱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但在他年幼的心中,對父母早已沒了印象,唯一的印象與依靠只有這個姐姐,看着姐姐泣不成聲,蘇晉不由得操着那稚氣的聲音道:“姐姐莫哭,晉兒長大了,晉兒能保護姐姐。”說着,伸出那粉嫩的小手替蘇洛汐擦拭着淚痕。

“好一場姐弟情深。”正值蘇洛汐泣不成聲之時,一個身着妃色大氅的女子緩步入內,盛氣淩人。

蘇洛汐看清來人,擦淨了臉上淚痕,躬身一禮道:“臣妾參見寧妃娘娘。”微頓,便想清了其中關節,臉色微白道:“不知寧妃娘娘将舍弟接入宮中是…”

還未待蘇洛汐說完,寧妃便接過話道:“你還不知道,這是今兒早上皇上吩咐的,說是要給二皇子找個伴讀,就想到了蘇公子。本宮當時正巧在場,皇上便将蘇公子暫時安頓在了本宮那。”

聞言,心下一沉。他終究還是這麽做了,在他心中,自己當真是微不足道的。

略斂了斂心神,蘇洛汐強笑道:“那日娘娘的救命之恩臣妾還未曾謝過,如今又有勞娘娘費心照顧舍弟,娘娘于我蘇家的大恩,洛汐永記于心。”

說着緊緊的拉着晉兒的小手走到外間,似是一松開晉兒便要被搶走一般。

落座,蘇洛汐淡淡的囑咐了衆人退下,只留下了慕槿與初夏二人,淡淡吩咐道:“還不快給寧妃娘娘上茶。”看寧妃仍是不言不語,複道:“你們且帶着小少爺先出去玩吧,本宮與寧妃娘娘有事要商談。”

寧妃落座,輕抿了一口初夏剛奉上的茶,略一皺眉譏諷道:“內務府這幫人當真是勢力,你得寵的時候,恨不得把楚宮中最好的東西都搬來。如今見你失了勢,連口茶都喝不到新的。”

臉色略白了白,蘇洛汐垂首笑道:“臣妾本就是小小婕妤,論身份論地位論資歷,自是該得了這些,怎能與娘娘宮中的東西相比。”

放下茶盞,寧妃瞟了蘇洛汐一眼冷冷道:“人貴有自知。”微頓複道,“前些日子興嫔給皇上添了公主,皇上高興的不得了,又是晉封又是賞賜,連日來也整日陪着小公主。興嫔多年沒有受過聖寵,如今可真是飛上了枝頭。”

蘇洛汐笑道:“皇上膝下雖然皇子衆多,公主還是頭一個,歡喜些也是自然。興容華母憑女貴亦是自然,高傲了些也是難免的。”

“雖說興嫔高傲,但卻對景妃服服帖帖。也難怪,當初興嫔能得了這孩子,也多虧了景妃的推薦,否則以她的資質,怕是這輩子都見不到皇上。”寧妃聞言輕笑道。

不動聲色的,蘇洛汐微揚了揚眉角,提起景妃,不由得想到那日她對自己的不留餘地,讓她現在還心有餘悸。

寧妃見蘇洛汐暗自思忖,也不多說,起身道:“畢竟是你的胞弟,本宮不過是來知會你一聲。”

“勞煩娘娘親自跑一趟,臣妾謝過娘娘。”蘇洛汐起身一禮,恭謹而平淡道。

略踱了幾步,寧妃忽的停下,看着窗外的人笑道:“上次藥方的事想必你心中也在納悶吧,本宮好意提醒你一句,多留意身邊的人。”言罷,轉身離去。

小心身邊的人…自寧妃走後,蘇洛汐一直在暗自想着這句話。到底是誰呢?

翌日清晨。

“哎呀!”一聲驚叫自屋內傳來,打破了蘭陵宮中的寂靜。

初夏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急忙問道:“小姐,怎麽了?”擡起目光,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掩口驚呼道:“天啊!”衆人聞言,急忙擠了進來,都被眼前的這一幕吓呆了。

往日,蘇洛汐潔白光滑的臉上不知何時起滿了紅色的疹子。在雪白的肌膚上分外刺眼,一片一片的,觸目驚心!

衆人皆不敢靠近,只有慕槿裝着膽子上前,細細的看了看。臉色瞬間如同外邊的積雪一般慘白,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顫抖的伸出手指着蘇洛汐驚恐道:“天…天花!”。見往日一向沉穩的慕槿姑姑都這般失态,一個個都似是見了索命鬼差一般,臉色慘白,畢竟誰都知道,這天花之症,沾了便是死。

片刻之後,蘇洛汐帶着面紗坐在榻上皺眉厲聲道:“今日之事,不許傳出去半句。此事若是傳了出去,凡是與本宮接觸過的人都難以活命,更別說這蘭陵宮中的任何一個人!”見衆人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蘇洛汐輕嘆了一聲道:“本宮怕是命不長了,你們跟在本宮身邊也沒得到過什麽好處,當真是對不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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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6 章 財大氣粗

“不可能的,我絕不能讓我的弟弟坐牢”

這時候那羅南再度飛身攔住了即将離開的李翺,直接拉着李翺說道:“李翺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願不願意放棄起訴我的弟弟”

“呵呵噠,你覺得這可不可能呢?剛才我已經是報警了,那警察也已經是受理了,我告訴你,如今你最好是希望你的弟弟永遠不要醒過來守着,只要他一醒過來,那麽面臨的就是牢獄的生活,他非要去吃皇糧了”

“什麽?李翺你這個王八蛋,狗雜碎,你竟然這般心狠?”

“你居然敢罵我?”

見到那羅南如今已經是喪心病狂,居然敢辱罵自己,那李翺當即是心中大怒,也随意沖羅南說道:“我告訴你,羅南你這個王八蛋,狗雜碎,先前你的弟弟三番五次的綁架我,而我先前并沒有舉報他,我只是好心的幫助了他,讓他重新過回來自己的生活,但是如今他又狗改不了吃屎,再次舉報了我,那麽你以為我還能夠饒恕他嗎?”

“李翺我不管,總之他是我的弟弟,我說讓你放了他,你就一定要放了他”

“呵呵噠,你覺得可能呢?”

“這怎麽可不可能,我告訴你李翺,先前我聽說過你的家境,你的家境根本就是一個窮苦人家,因此我告訴你,如今你們還蝸居在那兒九十多平方的舊房子裏,如果你饒了我弟弟的話,我馬上送你一套一百五十平方的房子,你覺得怎麽樣呢?”

“呵呵噠”

聽到了羅南此話,那李翺立即沖羅南再度反斥而道:“我告訴你羅南,你将我李翺當成什麽人了,我稀罕你那一白多平方的房子嗎?我告訴你,不管你是一百平方,還是一千平方,真正住的也就是那一點點而已,不過就是放一張床,睡在哪裏都是睡,我告訴你,不要以為我李翺是一個單獨享樂之人,即便我喜歡貪圖享樂,那我也要用我自己的雙手,來為我自己争取,我也絕不會讓羅平這種人渣繼續逍遙法外的”

“李翺我告訴你,不要在我面前這般的嚣張跋扈,如今你之所以不願意放走我弟弟,根本就是待價而沽,我告訴你,一百五十平方的房子你看不上,好沒問題,那麽我立馬在郊區送一套別墅怎麽樣?這個別可是價值上千萬的,你不要給我說你不動心”

“夠了羅南,我管你上千萬還是上千億,總之我李翺就是不放棄”

這李翺說着再度轉身而走,那羅南此時可謂是惱羞成怒,立即便朝李翺沖了過來。

那李翺見到這羅南居然敢攻擊自己,頓時心中一驚,然後趕忙報警。

警察一經來到,那羅南心中可謂是驚恐不已啊,于是那羅南當即便警察問道:“你們如今到底在幹什麽?如今我又沒有犯法,你們為什麽要抓我呢?”

“你的确是沒有辦法,但你是犯罪嫌疑人羅平的哥哥,我們理應将你帶回去詢問,而且我們接到李翺通知,說你該威脅他們,你敢說你沒有嘛”

“這個嘛?”

聽到了警察的厲喝,這羅蘭也立即無奈的點了點頭。

因為他是不能在警察面前說謊話的,他先前的确是威脅那李翺,而且還想對李翺動手,所以說如今這些警察将羅南抓走,那也是理所應當的。

而這時羅蘭一經被抓走沒過多久,這消息便傳遍了整個省大學。

這時人們都知道了,那足球皇帝羅南,居然被抓走了這種消息,這就好像原子彈爆炸一般,直接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所交談的事情。

而這時,那羅南、羅平兩兄弟的父母,也找到,李翺,因為他們深知如今李翺乃是當事人,只有李翺放棄了起訴,那麽他們的兩個孩子,也就是羅南和羅平才能正兒八經的回到這裏。

于是他們二人一來到李翺家中,便立即沖李翺罵道:“李翺我告訴你,你現在識相的話,馬上将我的兩位兒子放走,如果你繼續不識相的話,我就一定要讓你好看”

“哦?那你怎麽讓我們家好看呢?”

李翺見到這羅南、羅平父母對自己的威脅之後,沒有任何的懼怕之情,反而是沖着他們冷冷的說道:“呵呵噠,我們有的是辦法,而且我們先前已經知道了李翺你的父親生意郁郁不得志,如果我們動一動手腳的話,便可以讓你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而且還可以讓你們家連房子都住不起,怎麽樣,你敢不敢試一試呢?”

“呵呵噠,他敢不敢試一試,我不知道,但是你們若是敢動李翺一根手指頭的話,我們兩家一定讓你們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此時那李翺還未開口,只見那蘇亞父親葉心柔父女随即也來到了這裏。

這時候那大唐集團的虎雄峰一經來到這裏,當即便沖羅南的父母大吃一驚。

因為他們二人雖然有錢,但是也絕對比不了這兩位省中的首富啊。

他們二人遠遠沒有料到,李翺居然和省會的首富還有這麽近的關系,這可真是令他們震驚不已。

可是即便如此,他們也為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依然是滿臉怒容地沖着葉啓明,還那虎雄風說道:“二位,你們不要以為你們兩家的財力比我們雄厚,就可以在我們面前嚣張跋扈,如今為了救出我們的兒子,即便是我們付出生命,我們也在所不惜”

“你們付出不付出生命我不管,但是如今我要正式起訴律師,控告你們”

“你為什麽要控告我們呢?難道我們犯法了嗎?”

那羅南的父母聽到了葉啓明沖他們的厲喝,頓時心中大吃一驚,趕忙沖着葉啓明繼續問道。

“呵呵噠,那是因為先前李翺根本就沒有搭理你們,但是你們卻敢在女兒的面前嚣張跋扈,真的是令我等震怒不已”

“我們在李翺面前嚣張跋扈,關你們什麽事呢?”

“當然管我們的事,李翺乃是我們小男孩兒足球俱樂部的當家球星,如今你居然敢威脅我們的球星,那麽就是威脅我們大唐集團和瑤池珠寶,我們二連兩家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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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審問

“唔。”蘇洛汐微頓了頓,順着慕槿的話細細想着。若當真如寧妃所言,自己也算是一個有力的競争對手,那麽就現在而言,與寧妃聯合是最好不過的。畢竟自己知道,景妃并不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因為真正留她不得的并非自己抑或是寧妃,而是皇上,她的夫君,她孩子的親爹。

既然明知最後結局,自己又為何要飛蛾撲火呢?即便是僥幸讓她登上了後位,自己的下場必不會比沈遺蝶強到哪去。她膝下兩名皇子,乃是她最有利的地方,也是最有害的地方。

轉過來看寧妃,雖然不得寵,卻于自己是大大有利的。若是扶持寧妃登上後位,一來可保自己與晉兒的性命無虞,二來寧妃他日即便是有了皇子,也未必讨得七郎喜歡。而自己完全可以效法景妃,過繼一個孩子,最後鹿死誰手就不一定了。

而最重要的是,與寧妃聯合,能為自己争取眼前時間,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只怕活不過明日,又如何談的以後?

“但…”蘇洛汐皺眉道,“我與寧妃之間素來嫌隙不少,此次又除了她的人,她與我修好,不會是個圈套吧…”

慕槿聞言輕笑道:“娘娘多慮了,若是寧妃當真以真心待那沈氏,當日就會将您攔下,即便是想要抓住您的把柄,也會暗中将沈氏救下,何苦只帶一個書瑤回去?需知在後宮的戰場之上,沒有永遠的盟友,更不會有永遠的敵人。”

話雖如此,但者深宮之中又有幾人信得?看來還是要測一下寧妃到底有幾分心思與自己聯合。

說來也巧,這邊蘇洛汐方想測寧妃一測,那邊機會就來了。

翌日,璟琮宮。

“說吧,這是怎麽回事?”楚墨沉着臉看着蘇洛汐,沉聲問道。

方才初夏向自己禀報,說是楚墨要傳自己去璟琮宮時,心頭就有一陣隐隐的不祥預感。方一進門,發現偌大的璟琮正殿坐了不少人,都面帶異樣神色看着自己,心頭更是跳漏了幾拍。直到福喜面帶為難之色将這張薄薄的紙張遞給她時,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景妃終于要對自己下手了,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快!

“臣妾…”蘇洛汐略一咬下唇,看着面前這張薄薄的紙道:“臣妾不過是身體不适…”

“身體不适?”楚墨眯着眼睛看着蘇洛汐道,“到現在了你還要瞞着朕麽?”

冰冷的語氣讓蘇洛汐心中一寒,微頓片刻道:“臣妾…”

還未及多言,只見景妃在一旁道:“皇上也莫要太過生氣,依臣妾看來,汐妹妹不過是怕皇上失望罷了,是以才隐瞞不報。”語氣雖是勸說,卻特意強調了隐瞞不報四個字,“只是這孫禦醫死的真是有些蹊跷。”美眸流轉,眼神落在蘇洛汐身上,忽而又轉了出去。

楚墨輕嘆一口氣道:“朕一向想着你是個懂事乖巧的,沒想到如今卻…你且說說,這方子是不是孫禦醫開給你的?”

蘇洛汐忽的想起昨日在安寧宮中聽映雪說起過孫禦醫服毒自盡之事,莫不是七郎在懷疑自己?看來如今說多錯多,只得沉聲道:“回皇上的話,此藥方确實是孫禦醫開給臣妾的。”

“孫禦醫服毒自盡了。”楚墨看着蘇洛汐冷哼一聲淡淡道,“朕派人搜查他的住處發現了這個,你自己看看!”說着,不耐煩的示意福喜将另一張紙遞給蘇洛汐。

接過紙張,蘇洛汐凝眸細細看着。只見她眉頭越來越近,待看完之後,兩道柳眉似乎已經擰到了一起。這封信雖然不長,卻字裏行間透着辜負皇恩之意,願意以己之命換兒子一名,希望皇上能夠保護他那唯一的兒子。信中并未說明究竟為何有負皇恩,可再加上這張方子和醫案,還有隐瞞不報的事,任何人都會想到是以為自己要殺人滅口。

略思索片刻,蘇洛汐俯身道:“臣妾隐瞞皇上确實罪無可恕,可孫禦醫之事與臣妾并無關系,還請聖上明察!”

蘇洛汐獨占聖寵多日,本就在宮中樹敵衆多,此時更是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看她的笑話。是以衆人皆不言語,樂得作壁上觀。

“啓禀皇上,依臣妾看,汐婕妤隐瞞不報本就罪無可恕,再加上之前與之診症的孫禦醫離奇死亡,更是将疑點全部指向汐婕妤。臣妾求皇上嚴懲,以還後宮清明!”寧妃突然起身,垂首恭謹道。

此言一出,讓衆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要将蘇洛汐打入冷宮啊!

還未待蘇洛汐開口,一旁的景妃笑道:“寧妃姐姐這話說得當真有理,若是一般的妃嫔也倒罷了,可這汐婕妤正得聖寵,若是這般貿然的拿了,豈不是有損皇上的聖名?”

楚墨聞言,微一揚眉,看向景妃道:“那依愛妃之見,此事該如何解決?”

“回皇上的話。”依舊是嬌媚的語氣,但隐隐卻透着淩厲的殺意道,“依臣妾看,若是大張旗鼓的将人拿了打入冷宮,不免讓皇上背上負心薄情的名聲。不若賞五十大板…”轉過眸子,盯着蘇洛汐道:“以示薄懲。”

這話讓衆人心中更是一驚,即便是再堂下跪着的蘇洛汐臉色也瞬間變得慘白。寧妃方才不過是将蘇洛汐打入冷宮,也算是留了她一條性命。可五十大板,若是給一般的男子尚且難以忍受,更何況是一介弱質女流?就算當場沒丢了性命,只怕這雙腿也廢了。此生廢了,更遑論獲寵了,景妃當真是一點活路都沒留!

“既是如此。”楚墨淡淡道,“那…”

還未及楚墨下結論,只聽寧妃在一旁插嘴道:“啓禀皇上,臣妾不服!”

楚墨一揚眉道:“哦?你哪不服?”

“回皇上的話,此等人命關天之事豈可如此草草了結?若是傳将出去,人人學有學樣,豈不是人人都不将欺瞞皇上之事放在眼裏?豈不是藐視宮規?亂我國法?”寧妃義正言辭道,“若是景妃娘娘執意為這蘇氏求情,臣妾提議,不若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也免得冤枉了這蘇氏。”言罷,目光一轉,兩道精光直直射向景妃。

見兩人大有水火不容之勢,楚墨輕咳一聲道:“寧妃說的也不無道理,有道是無規矩不成方圓。朕知道愛妃是為了朕好,可若是因為朕的一時名聲而壞了祖宗家法,那日後真有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如何面對數萬子民?”一邊說着,一邊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景妃的手。

自己好不容易逼着楚墨弄了這麽大的陣仗,為的就是一點餘地都不留給蘇洛汐。眼到手的機會就這麽飛走了,若是下次再有機會還不知是何年何月,只怕這次沒有将蘇洛汐一擊致死,日後必定後患無窮。景妃雖然明白這些,可楚墨發了話,自己又能如何?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道:“皇上說的是,恕臣妾愚鈍。”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內務府前去徹查吧。”楚墨轉過頭去對福喜淡淡道。微頓了頓,看着堂下的蘇洛汐,沉聲道:“今日之事,朕且先饒了你,若是他日讓朕查出确實是你所謂,定斬不饒!”

方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的蘇洛汐心中狂跳不已,穩了穩聲音,恭聲道:“臣妾謝皇上隆恩。”

衆人散去,蘇洛汐心中依舊無法平靜,獨自在宮道上慢慢行走着。

今日之事,很明顯是有七郎和寧妃幫着自己,可七郎為何要幫着自己呢?孫禦醫之死乃是事實,而自己威脅于他也不假。莫非…莫非此事是七郎下的手!可七郎沒有必要這麽做啊,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還有,這藥方是如何到七郎手裏的?寧妃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事的?孫禦醫已死,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難道自己身邊有奸細?!

第 101 章 人皇決議

方雲坐着馬車,穿過城門。此刻已經是午時了,看到天空高懸的太陽高照。方雲也吃了一驚,他那一睡,居然睡了半天。

大殿裏,靜悄悄的。方林早已不見了蹤影,一名穿着禁軍正在整理床褥。

“我大哥呢?”方雲快步走過去,問道。

“你是小侯爺吧,”這名禁軍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方雲,說道:“方林上午的時候,向大将軍請求離開禁軍。大将軍同意了!”

“什麽?!!”方雲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怎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和福康公主有關。”

這名禁軍搖了搖頭,心中頗為些羨慕地看了眼方雲。武穆和三公,這樣的大人物,跺一跺腳,八方都要震動。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只能仰望的存在。但方家這對兄弟,卻一而再的和這些大人物牽扯在一起。連武穆都屈身,為方林作媒。

方雲深吸了口氣,很快冷靜下來。微一思考,立即向福康公主的寝宮走去。大哥最可能出現的地方,只有福康公主那裏了。

“我想求見福康公主,麻煩通報一下。”方雲道。

“你等一下。”

戍守在宮門外的禁軍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帶着一名白衣宮女來了。這名宮女,方雲也認識。是福康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

“小侯爺,你可來了。快跟我來吧。”

方雲還沒開口,便被這名宮女拉扯着,急急往宮內走去。

美輪美奂的宮殿前,福康公主站在白玉臺階的最底層,裙裾飛揚。她的手裏握着一封薄薄的信箴,怔怔地望着東方,眼中一片迷蒙。

“方雲,你來了。”聽到腳步聲,福康公主回過神來,微微行了一禮。

“公主。”方雲回了一禮。身後,宮女小白立即退了出去。

“公主,我大哥不在這裏嗎?”方雲道。

福康公主搖了搖頭,把一封信箴遞了過去:

“他知道你會來這裏找我,特意留下這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方雲微微皺了皺眉,事情和他的預料的有了出入。方雲接過信封,拆開觀看。在信裏,方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交待了一遍。

原來梁伯漏掉了一個信息,福康公主和大哥方林的結合,是有條件的。

福康公主的婚嫁,牽涉到兩個人。一個是太子少保楊弘,一個是武穆。後者說話的分量,遠非前者能比。武穆提親,皇室震動。太子少保楊弘的請求,這個時候,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但方林畢竟是平民血統,不是貴族,不能繼承四方侯方胤的侯位。如果把皇室公主,就這樣嫁給方林,顯然有辱皇室威嚴。因此,人皇提出了一個條件:方林必須在二十五歲之前封侯。

二十五歲之前,方林憑借自己的力量封侯了,那麽人皇就将福康公主下嫁給他。如果沒有,那麽即便福康公主不會嫁給楊弘之弟,但也不會嫁給方林!

當時的情況,答應,方林還有希望。不答應,福康公主馬上就要嫁給楊弘之弟。

當時的情況,已經沒得選擇。所以,武穆便代方林答應了!

這個客觀的事實,加上楊弘的刺激,促使方林做出了一個決定——退出禁軍,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從大周軍伍的最底層做起。

方林在信中說,他在禁軍裏,學的已經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沒有必要。因此,決定先從地方的預備軍做起,以此磨煉自己的心性和意志,以期武道精進!

“小弟,我走了。母親就交給你照顧了!”

看到信箴末尾的話,方雲也不禁心中一片悵然。大哥是一個高傲的人,這次被楊弘羞辱,對他的刺激極大。方雲知道,八年封侯的條件,只是一個誘因,促使大哥更果決地做出決斷。更深層的原因,是他無法接受自己的軟弱。

方雲能感覺得到,大哥寫下這封信時的心情。大理寺彈劾,楊弘并沒有傷筋動骨。大哥,是想八年後,以自己的實力,擊敗楊弘。同時證明自己,是值得福康公主托付終生的人!

“我并不恨他,只是替他高興。”福康公主坐在白玉臺階上,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飛起,她望着遠方,喃喃道:“我會一直等他的……”

方雲陪她安靜地坐在一旁,一語不發。他大約也能體會到福康公主的感情,但這件事情,他插手不上,只能由他們自己決定。

“大哥,一路順風……”方雲望着上京城外,默默道。

恍惚中,他隐約能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大笑着,孑然走向天邊,背然決然而灑脫!

方雲陪福康公主默默的坐着,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返回侯府。

方雲大睡了一覺,到第二天才醒來。

……

“方雲接旨。”

第二天一早,一名聲音尖利的太監,在一群大內護衛和禁軍的擁簇下,進入了四方侯府。這人面目削瘦,手裏抓着一根金卷。

“命婦劉氏,率子方雲接旨。”

偌大的庭院裏面,華陽夫人備齊了禮數,帶着丫鬟、奴仆、護衛跪在地上。方雲則跪在她身後。

“奉天承運,人皇诏曰:

太子少保楊弘桀骜難馴,雖具武力,但武德不修,不足以擔當武侯之位,故削去英武侯爵位。然念其年少,正是氣血方剛之時,孤傲清高也是人之常情。且太子少保立下赫赫戰功,是社稷之才,若一味貶斥,恐有失偏頗。

故,斟情改判,改‘削’為‘緩’,暫緩英武侯冊立之事。待太子少保去其傲氣,重修武德,再論武侯冊封之事!

士子方雲,文武雙全,忠心為國,其心可表。賜黃金萬兩,绫羅百匹。封男爵爵位,享朝廷俸祿。

華陽夫人劉氏,教子有方。賜雲綿三千匹,賜嘉獎文書。

欽此。”

“謝主隆恩!”衆人宏聲高呼,立即有人起身,招待這位大內公公。緊随其後,大批皇室賞賜的東西運了進來,足足有六、七十車。

“改‘削’為緩?”

方雲心中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對于這個結果,他心底早有所預料。楊弘牽扯到了太子,還有貴族侯的利益。若是真的因為自己的一紙奏議,廢了楊弘的武侯,只怕立馬就要在貴族侯與平民侯中,引發一場大的風暴。

人皇這一手,施展的是帝王心術。既安撫了貴族侯一脈,同時又不會太過讓平民侯心寒。

銀子、布匹、文書之類的,都是虛的。真正對方雲有點用的,就是這個男爵的封號了。這意味着,方雲還沒有出京,就擁有了最低的爵位。從此以後,不會被人再拿身份壓着,行下跪之禮。人皇這招,也算是安撫他的心。

“楊弘啊,楊弘!這次暫時讓你逃過一劫。雖然沒能削去你的武侯爵位,但卻削去了你的自信,踐踏了你的自尊!相信對你來說,這兩樣東西,比武侯之位更加重要!”

楊弘是一名武将。而對于武者來說,信心、意志就是武道前進的動力,失去了這兩樣東西,武道之路,恐怕就走到了盡頭!

不管怎麽樣,方家的勢力和影響,在這次彈劾武侯案中,大大增強,是無庸置疑的事實。有武穆作媒,這樣的事實,足以讓任何人心驚,從此不敢小觑方家了!

上京城的貴婦、夫人,再想找母親的麻煩,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第 107 章 挑選靈技

第一百零六章 挑選靈技

一邁入藏經閣,古老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似乎這座閣樓已經不知道存在了多久。

可是就是這樣一座舊閣樓,卻是保存着天靈宗最為珍貴的無數靈技,雖然感受不到,但是傻子都知道這周圍布置着天靈宗最為強大的守護,從來沒人敢在這裏放肆。

這時,一個青衣男子走了上來,他看着林炎笑道:“想必,你就是林炎師弟了吧。”

林炎疑惑的看着他問道:“不知你是?”

黃猛微微一笑善意的說道:“我叫黃猛,是管理這裏靈技的內門弟子。”

“你怎麽知道我叫林炎?”他再次問道。

黃猛看着林炎微笑道:“你現在的名氣恐怕整個內門所有弟子都不知道了,我知道你的名字也沒什麽稀奇的。”

林炎微微點頭,因為他殺了王莽的原因,他的名氣快速在內門之中變大,再加上他是今年的獵魔大會冠軍,幾乎整個內門都知道有個林炎的人從外門加入了內門。

“我是來挑選靈技的,不知黃猛師兄可否帶路。”林炎看着黃猛客氣說道。

黃猛關心的看着林炎問道:“我就說你都已經進入內門這麽久了怎麽還不來挑選靈技,莫非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

林炎苦澀一笑,他根本不知道內門還有這個規定。

“別提了,都過去了。”林炎輕笑。

“林炎師弟還真是看的開啊,走,我這就帶你去挑選靈技的地上。”黃猛微笑着帶着林炎向着藏經閣內部走去。

“那就多謝黃猛師兄了。”林炎很是客氣的說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黃猛低頭,眼神中出現一絲戲弄。

他緩緩帶着林炎走向挑選靈技的地方,一路上他熱情的和林炎交談着,看起來一個十足的好人。

看着林炎興奮的神色,黃猛不由心中低笑,恐怕現在就算告訴他我是騙他的,他都不會相信了吧。

沒過多久,兩人終于走到了一處儲藏室。

黃猛緩緩打開門,頓時一股發黴的味道沖進兩人的鼻腔。

兩人不由趕忙将鼻子握住,林炎疑惑的看着黃猛,這裏怎麽看也不像是挑選靈技的地方。

看到林炎疑惑的神色,黃猛只好解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內門弟子一般的靈技他們哪能看的上,他們之中不是有錢就是有錢,所以根本就沒人來這裏挑選靈技。所以時間久了這裏也就成這樣了。”

黃猛一臉郁悶的樣子,似乎在抱怨命運的不公。

他這麽說,林炎只好點頭走進了儲藏室。

“你好好挑,記住只能挑一門,到時候來我這裏登記就好。”看着林炎走進了儲藏室,黃猛帶着滿意的微笑離開了儲藏室。

“有勞師兄了。”林炎客氣道。

黃猛簡直要笑出聲了,世上竟有如此天真之人。

挑吧,挑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在一堆垃圾之中挑出什麽好東西來。

看到儲藏室裏盡是灰塵,林炎不由皺了皺鼻子,這裏看起來似乎不僅僅一兩年沒人來了,甚至很可能百年內都沒有人來過了。

不過因為太過封閉的原因,倒是沒有蜘蛛結網的現場,随手拿起一副散落在地上的玉簡,林炎不由皺眉皺了起來。

“排雲掌,無品階!”看到無品階三個字林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疑惑。

他放下玉簡再次拿起一副,只見上面依舊是無品階三個字。

他神色之中出現焦急,快速的将一幅幅玉簡打開,只見上面盡是一些無品階三個字。

林炎的眼神中出現了怒火,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他被騙了。

與符生的交談中,林炎得知靈技分天地人三品,每一品又分為頂級、上級、中級、初級四個級別。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創作出來的廢靈技,那便是所謂的無品階靈技,這種類型的靈技不是因為威力太弱就是代價太大而被遺棄。

而這裏,現在是天靈宗用來保存這些廢靈技的地方,根本不應該是內門弟子用來選擇靈技的地方,難道塵土遍地,多年沒人來。

想到這裏,林炎幡然醒悟,黃猛說的一切都是狗屁,他一定是得到了梁寇的指使,想起梁寇那個微妙的笑容,林炎不由狠狠握了握拳頭。

憤怒歸憤怒,天靈宗的規矩他還是知道的,只能進一個地方選擇一門靈技,也就意味着他只能在這裏挑一門無品階的靈技。

就算是虎嘯拳也差不多有人品初級靈技一半的威力,而炎龍舞則是完整的人品初級靈技。

他原本打算再來挑選一門合适自己的人品初級靈技,卻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只是事情已經發展成了這樣,此刻就算他憤怒也沒用。

無奈之下,林炎只好耐着性子在儲藏室中将一幅幅玉簡翻遍。

“無品階!”

“無品階!”

第 100 章 方林醒來

“公主在這裏照顧世子一天了,世子還沒有醒來……”

這時,福康公主的一名侍女說道,眼睛裏紅紅的。

方雲又看了一眼福康公主,心裏一陣感動。

“謝謝你。”

方雲由衷道,心裏也替大哥高興。皇室的公主,向來是養尊處優,只有被別人照顧的份,哪裏照顧過別人。福康公主能折節降尊,在這裏照顧大哥一天,足以說明她對大哥的感情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福康公主搖了搖頭,她回頭望了一眼床榻上的方林,目中又是一片通紅。

“公主呢?你們這些奴才,走丢了公主,上面怪罪下來,你們擔當得起嗎?”

突然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腳步聲中,夾雜着一個趾高氣昂的聲音。方雲眉頭微皺,轉頭望去,只見大門中光影一閃,一名面皮白淨,唇上無須的大內太監,帶着一幫錦衣護衛闖了進來。在他身邊,幾名白衣宮女一臉焦急,全力阻攔着。

“公主,對不起。我們攔不住他!”

幾名宮女看到已經進入殿內了,身子一顫,回身跪在地上,一臉愧疚。

“兩個奴才!”

這名趾高氣昂的太監冷哼一聲,惱怒這兩個宮女阻攔他,一把将兩人踢倒在地上。

“公主,英武侯的話,你忘了嗎?你如果再跑來見他,恐怕就不是把方林調開,分開你們兩個這麽簡單了!如果你真是為了方林好,就最好不要來見他!”

太監雙眉一揚,眼神微眯,露出一股陰冷的氣息,冷冰冰道。

福康公主聞聲,雙肩一顫,眼中掠過一絲黯然的神色:“公公,這件事情,求你不要說出去。我馬上就回宮去!”

“哼!這件事情,我自會告訴英武侯,由英武侯……”

太監拱了拱手,還要說什麽。突然風聲一蕩,一只白皙的巴掌在眼中迅速變大,重重的抽在他的臉上。

“不死知活的東西!敢在我面前提英武侯!”

方雲以一種看死人的眼光,看着這名太監。這個太監居然狐假虎威,拿楊弘的名頭,來壓福康公主,方雲早就有心教訓他了。

這一掌,含怒而發,把這名太監打得直一個趄趔,半邊臉都高高腫了起來。他一進殿,目光就集中在了福康公主身上,根本沒注意到過方雲。

“你敢打我?!”

太監瞪大了眼眼,似乎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大周朝律歷,以下犯上,對主子不敬,該怎麽發落?”

方雲理都沒理這名太監,而是側着身子,對福康公主身邊一名宮女道。

這名宮女倒是乖巧,聞弦而知雅意,身子微微一福,甜聲道:“回小侯爺話。我朝律歷,奴才以下犯上,對主子不敬。是要發配宗人府,受劓刑,流放八千裏的!”

這名太監再蠢,聽到這句話,也意識到了不料。大門處,三名錦衣護衛注意到方雲,神色一變,滿臉不安。其中一名護衛趕緊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啪!”

這名先前還趾高氣昂太監,一下就趴了下去,臉色灰敗,搗頭如蒜:“小侯爺恕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你就別跟我這小人一般見識了……”

方雲望了一眼那名錦衣護衛,這名護衛趕緊低下頭去。在宮裏做護衛,大都耳目靈通,和皇宮內外的禁軍有都交情,知道許多消息。

這天下間,飛得最快的,就是消息了。方雲前腳剛出大理寺,後腳消息就傳到了皇宮。眼前這位士子,年紀輕輕,只有十五歲,但卻是連武侯都不放在眼裏,要彈劾一番的硬實角色,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小護衛惹得起的。

“算了,放過他吧。這些人,也是受人差遣的。”

還是福康公主心生不忍,出言求情道。宗人府專管皇室的事情,大到皇親國戚,一方親王,小到宮女、太監,包括護衛,都受宗人府節制。這個太監,如果真進了宗人府,只怕判決還沒下來,就先丢了半條命了。

“多謝公主,多謝公主……”

太監搗頭如蒜。宮裏做太監,服飾的就是公主、皇子,嫔妃、娘娘,對外面的消息不太了解,也不太想了解。如果不是這名護衛提醒,他也不知道,英武侯楊弘這樣的大靠山,背後有太子托着,居然會被眼前的這個少年扳倒。

英武侯楊弘都被他扳倒了,自己不過是一名小太監,怎麽跟他鬥?這麽一想,這名太監後心立即出了一身冷汗。

“滾吧!”

福康公主都已發話了,方雲自然也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衣袖一拂,三名護衛,一名太監立即連滾帶爬地走了。

福康公主臉上掠過一抹不忍的神色,站直身子,對方雲道:“我已經在這裏呆了一天了,再不回去,被發現了,恐怕宮中的侍女,都要受到責罰。”

“你放心吧。大哥我們會照顧的。”方雲道。

“嗯。”

福康公主看了眼床榻上的方林,眼睑一眨,流下兩行淚來:“再有一段時間。父皇的命令就要下來了。方林,這一生我只能對不起你了。如果有下輩子的話,希望我們還能在一起。”

說罷,福康公主淚珠輕哂,起身離去。

“公主!……”

幾名宮女趕緊跟了出去。

大殿內,方雲望着福康公主離去的方向,內心震動。大理寺,雖然彈劾了楊弘,但福康公主和大哥的事情卻沒有解決。

“公主,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盡快解決的。”方雲心中道。前世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錯過了。這一世,方雲決不能忍受,兩個人再次在自己眼皮底下再次分開。

床榻了,方林一動不動,眼角卻微有些濕痕。

方雲心中微動,站起身來,走到方林身邊,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語道:“大哥,楊弘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出了一口氣。太子少保依然是太子少保,做不成武侯。”

頓了頓,方雲接着道:“大哥,你不用擔心。你和福康公主的事情,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

方雲看了一眼方林,只見方林依然一動不動。心中暗暗嘆息一聲,方雲在大殿內陪着方林,做了一會兒,直到宮門快要關閉了,才驅車離開。

回到侯府,方雲徹底未眠。彈劾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但大哥和福康公主的事情,方雲依舊是一籌莫展。福康公主的婚嫁,屬于皇室內部的事情。方雲有天大的神通,也插手不到皇族內部的事情。

“這件事情,唯一能幫得上忙的,就是武穆和三公。三公恪守仁禮,向來不插手皇室內部的事情。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也就只有武穆了。”

方雲眉頭緊皺,想起上次拜訪武穆的場景。武穆實在是太神秘了,方雲唯一見到的,也就是他的一雙靴子,其他完全是一無所知。

這些大人物位高爵隆,權傾朝野,城府之深,謀略之遠,根本不是常人能想像的。就連方雲也想不到,武穆到底在想什麽。

想着想着,方雲突然感覺從未有過的困乏。白天的沙盤推演幾乎耗盡了他的精力,大哥與福康公主的事情,又讓他絞盡腦汁。此時只覺得無比的疲憊,方雲終于忍不住沉沉睡去。

“咚咚!”

方雲突然被一陣敲門聲驚醒:“誰?”

“少爺,是我。”門外傳來梁伯的聲音,帶着一絲興奮。

“進來吧。”

房門推開,梁伯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少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方雲問道。

“剛剛從夫人那裏得到消息:今天武穆入宮面聖,要替大少爺做媒,把福康公主嫁給大少爺!”

“什麽?”方雲從地上一躍而起,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此事千真萬确,夫人親口跟我說的。”梁伯一臉激動。武穆作媒,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

“真的?真的!”

方雲喃喃自語,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昨晚還為這件事情,冥思苦想,沒想到,今天事情居然就迎刃而解。

大哥和福康公主的婚事,只有武穆才插得上手。方雲雖然也期望武穆出面,但他還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武穆這樣的角色,連見都難見到,更別提讓他為了方家的私事,出面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方雲興奮的握緊了拳頭,這一下,他終于松了口氣。

“另外,還有一件消息。”梁伯微笑道。

“梁伯,你就別賣關子了。”

“哈哈,”梁伯大笑起來:“大少爺醒過來了!”

話音剛落,方雲立即豹子一樣,嗖一下,飛躍了出去。

“駕!”

一匹馬車從侯府之中,飛駛而出。

“哈哈哈,太好了!”

方雲坐在馬車上,終于露出了笑容。這是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三堂會審結束,後續效應,終于開始顯現了!

第 109 章 開玩笑呢?

卿瑤音暗中撇了撇嘴,心想,你這還挺會省事的啊,這麽一點點小東西就想要把她收買了嗎?癡心妄想!

還沒等到卿瑤音拒絕,不知道從那個鑽出來的卿小北,已經将錢袋結過去了,小眼睛裏迸發出只有見到金子時才會出現的特有的光芒,一面嘿嘿笑着,一面替卿瑤音答應。

“好嘞!”

卿瑤音正要拒絕的話堵在了喉嚨裏,嫌棄的看了一眼卿小北,這不是她親生的,絕對不是!

“保重。”

沒什麽好說的了,卿瑤音上前拍了拍左丘明朗的胳膊,不知道下一次見面,他還能不能活着……

“保重。”

左丘明朗回了一句,便提前走了,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遠處,一個身影一閃而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現在,只剩下卿瑤音,卿小北和沈明珠。卿瑤音一手牽着一個,沈明珠突然被卿瑤音抓住手吓了一跳,條件反射性的就要抽回手來,被卿瑤音緊緊的抓住。

“我們既然選擇了同一個目标,那就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既然上了我的‘賊船’,就別想着輕易下去。”

沈明珠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看着卿小北會心一笑,卿小北遞給她一個要習慣的眼神。娘親就是這樣,時不時的感慨一下,也會時不時的抽風,按照心理學的研究角度來講,這叫做神經質……

三人進了城,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東看看西看看,不過轉眼間,卿瑤音手裏便拿滿了東西。

嘴裏塞的鼓鼓囊囊的,卿瑤音一邊将一包糖炒栗子塞進卿小北懷裏,一邊嚼着嘴裏的桂花糕,順帶着把右手的槐花蜜遞給沈明珠,她買的太多了,吃不了了怎麽辦?

由于有卿瑤音這個花錢如流水的主子在,卿小北和沈明珠只能“認命的”吃着,沈明珠在想,若是一個吃貨跟了卿瑤音,一定會很幸福。

這不,手裏的東西還沒吃完,卿瑤音就又走進了一家古玩店。

看着這一排排的瓷器,玉器等等,卿瑤音這才感嘆道,原來每個地方都有它自己特有的歷史啊,不知道這裏的學堂裏,歷史書會不會像是高中的課本那麽厚。

卿瑤音迅速将手中的東西扔給後面的兩個“小跟班”,這才整理整理衣服,走進了店裏。

有一點點歐式風格,高檔中又透露着豪放,像是多種文化的結合所産生的。

卿瑤音看着架子上整齊排列的古玩,莫名的,有一種淡淡的吸引力在指引着卿瑤音,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召喚她一樣。

“你們家就只有擺出來的這些東西嗎?”

接待的小二笑了笑。

“當然不是,請問這位小姐想要買什麽呢?”

這話把卿瑤音問住了,買什麽?她哪裏知道!

“這個嘛,主要是看緣分,如果看得上眼的話,買什麽東西倒是無所謂。”

卿瑤音故作高深的樣子,讓小二有些摸不透卿瑤音的底細,這個女子,看起來平平常常,可是說起話來又不像是個平常之人,要不,帶她去看看那件東西?

小二在前面帶路,一邊介紹着自己這家店鋪。

“我們家呀,可是在這裏開了幾百年的祖傳老店,買的東西那是一打一的實誠,您來我們這裏可是來對了呦!”

卿瑤音幹笑。

“嘿嘿嘿。”

怎麽有一種進了窯子媽媽給推薦姑娘的感覺?

“您看這件東西,這可是兩百年前流傳下來的玉佩,您看這顏色,這水頭,這通透度,可謂是上上品啊!”

“是嗎?”

卿瑤音拿起那塊快被小二吹上天的玉佩看了看,心中那份被吸引的感覺,更強烈了,那是胸口的玉佩所散發出來的,卿瑤音清晰的感覺到,難道說玉佩是又發現了什麽嗎?

卿瑤音順着感覺走過去,看到了一個并不是很起眼的櫃臺,裏面只有一樣東西:一塊兒黑不溜秋的大石頭?卿瑤音在看上去的第一眼是這樣的感覺。

并且,不光是第一眼看上去,卿瑤音用神識查探過了之後發現,它确實是一塊石頭!樸實的,不摻一點雜質的,一塊普通的石頭。

卿瑤音定定的站住,玉佩難道是想要這個?

小二看到卿瑤音的視線停留在那塊兒黑色的石頭上,扯了扯嘴角,但是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還是耐着性子給卿瑤音講解。

“這個呢,是我們的鎮店之寶!”

小二聲勢浩大,很是鄭重的強調,說完之後自己都不信,卿瑤音分明看到他的嘴角在劇烈的抽搐!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小二的表達能力。

“據說這塊石頭,是當年雙龍戲珠的那顆珠子……掉落在海裏,逸散出去的靈氣渲染着的旁邊的石頭!

雖然說不上是天才地寶,比不上真龍的,但對于我們來說,也算的上是一個寶貝了!每天抱着,有延年益壽,美容養顏的功效,不光如此,它還能增長人的運勢哦。

開價,三十萬上品晶石。”

卿瑤音看着小二臉上一臉的青春痘,有些不相信。

這個小二說的那個大喘氣呀,她原本以為撿到寶了,沒想到這說白了壓根就是一塊來歷不明的石頭!還是什麽雙龍戲珠的珠子旁邊的石頭,神識一點都查探不出來,卿瑤音有些懷疑,這會不會是這家店的一種營銷策略?

用一個普通的東西當做鎮店之寶,一直沒人買,越久就恰恰越證明這個“鎮店之寶”越是寶貝,吸引更多的人來,從而提升這家店的知名度。

小二看着卿瑤音臉上的懷疑有些讨好的笑了笑,編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好嗎,當時老板把這東西扔在這裏開個價就走了,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無奈啊!

小二自己都在懷疑,那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了。不過,雖然理是那麽個理,但是陣勢不能輸。

“看來您并不是我們鎮店之寶的有緣人啊,來來來,您要不要看看這個?”

“誰說我……”

卿瑤音剛要說話,便被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把那個鎮店之寶給我包起來,本少爺買了!”

第 109 章 殺豬的夜晚

第109章 殺豬的夜晚

“瞧你這話說的,就算你毅哥在家,也得叫你過來吃殺豬飯啊。”

伍映雪淡淡笑着解釋,“他去山上打獵了,帶足了幹糧,說這次要在上面住一段時間,十天半個月都有可能,所以……”

蘇興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來毅哥不在家啊,我說呢,那嫂子你之後有啥事需要幫忙,盡管叫我,別客氣。”

伍映雪沒回答,蘇毅不在家,她一個獨居女子經常找蘇興武幫忙的話,說句不好聽的,是會被人說閑話。

她或許是想得有些多,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在意一些總是沒錯的。

要不是今天野豬太大,她一個婦人處理不來,又有楊大叔楊大嬸等人在場,她是萬萬不會跟蘇興武共處一室的。

楊大嬸看出了伍映雪的難處,巧妙的轉了個話題,“映雪,這野豬那麽大,你打不打算賣啊賣的話,我多拿幾斤。”

“說什麽賣不賣的,楊大嬸你們幫忙殺豬辛苦了,直接拿回去吃就好了,我們一家吃不完。”伍映雪回答道。

楊大嬸不是不要臉的人,荒年時節,連吃帶拿,這得臉皮多厚才能做得到啊

她連忙笑着說:“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吃不吃的完,那是你的事,能不能拿,就是我們家的事了。幫忙殺豬應得的那一份豬肉,我肯定不會推辭,但額外的豬肉可不能白拿。

是這樣的,我娘家那邊也好就沒碰過葷腥豬肉了,我尋思着這野豬肉質好,不能光自己吃,得拿一些回娘家貼補貼補啊,所以這一份,我得花錢買。”

伍映雪想說真不用,楊大嬸幫了他們家很多,但泉寶已經提前開口了。

“阿娘,就按照楊奶奶說的來辦吧,您不要拒絕,這樣子楊奶奶很不舒服的,以後咱家再殺豬的話,楊奶奶可不敢來了。”

“是哩,還是咱家小泉寶懂事兒。”

楊大嬸欣慰的笑着,瞧瞧這孩子,多懂她的心啊

不過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楊大嬸一邊扶着接豬血的盆子,一邊教訓道:

“這山裏危險重重,多年的老獵戶上山都很可能出事,你個小娃娃別仗着有靈性運氣好,就一天到晚的往山上跑。映雪,你往後可得多注意,這次是運氣好,下次呢可不是次次都有一個陷阱擺在猛獸面前的。”

現在有野豬跑出來讓泉寶撞見,之後就可能是野狼、獅子老虎、或者是熊瞎子,個個都不是好惹的品種。

蘇毅小時候跟打獵的師傅學過射箭,學過輕功,獵殺不了還能跑,泉寶會啥

吹鼻涕泡萌死那些吃人的野獸嗎

小奶娃娃,在家裏好好學習才是正經。

伍映雪點頭,“楊大嬸教訓的對,我也是這麽想的,泉寶這孩子自從病好了以後,就愈來愈跳脫。我管不了,打算等過段時日,把她送去女學,讓先生管呢!”

“女學好,多學點知識,不至于被人騙了,我家小萍如今去了大戶人家當丫鬟,也能識字兒哩!”

岑奶奶在一旁聽到讀書的問題,原本有點耳背的她,立刻笑得跟個彌勒佛似的,吓得楊大嬸心驚肉跳。

“岑嬸,誰,誰跟你說的,小萍去大戶人家當丫鬟了啊”

岑奶奶驕傲道:“自然是我們的小泉寶,她說的,前段日子小萍學會寫字,還給她來信了呢!”

“真的”楊大嬸不信的看向泉寶,她可沒那麽好糊弄。

泉寶心裏苦啊,一個謊言往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填補,她為了岑奶奶有活下去的動力,好好的寶寶,竟成謊話精了。

在楊大嬸如炬的目光下,泉寶只能硬着頭皮搗蒜。

“嗯嗯,小萍姐姐給我來過信的,她,她被主人家帶去京城了,平日裏寄錢回來,讓我多照顧岑奶奶……”

寄錢回來,那也不該寄給泉寶啊,她今年三歲半,斷奶才多久啊

要寄也是寄給蘇毅或者伍映雪,再不濟,是寄給村長才對。

楊大嬸存疑,但看見岑奶奶紅潤的面色,頓時想明白什麽似的,跟着騙了起來。

“瞧我這豬腦袋,真真是該和這野豬腦袋似的,放進滾水裏鹵了,小萍丫頭寄信過來的時候,我還瞧見了呢,竟忘了。

聞言,岑奶奶對岑小萍去京城當丫鬟的事兒,更加深信不疑了。

原本有些萎靡的腰背,不由自主的挺了起來,鬓角花白的頭發,更是竄出了一絲烏黑。

這話題随着豬血的放幹揭了過去。

泉寶悄然松了一口氣,趕緊對伍映雪說,要去村裏通知大家,看看有沒有想買豬肉的,借口遁走了。

大概又過去一個時辰,天色漆黑如墨,伍映雪不心疼的點了八九盞油燈, 将院子照得如同白晝一般亮堂。

蘇興武将剛燒開的滾水潑在野豬身上,用刀開始脫豬毛,刮豬垢。

楊大叔楊大嬸兩口子,就着油燈的光芒拿鑷子拔豬毛,盡可能的将野豬弄幹淨。

沒辦法,大山裏跑出來的畜生就這樣,毛硬得很,跟一枚枚鐵針似的。

要是不弄幹淨,豬皮剝下來,之後弄成酸辣豬皮吃着會紮嘴嘞。

天色大黑,泉寶已經睡醒兩遭了,結果豬還沒殺好。

這不愧是要熬一個大夜的工程啊,之後還得處理肚貨啥的,想吃殺豬飯,得到早上了。

不過饒是大夜,泉寶家門口還是聚滿了人。

一個個端着大盆小盆的,臉上洋溢着笑容,互相說着自己打算買多少斤豬肉。

誰讓伍映雪給出的價格比城裏豬肉攤便宜呢,城裏賣六十二文一斤,伍映雪只收四十五文。

和白賺了十七文錢似的,就連和泉寶拌嘴的祝氏,都拿了一個小孩洗澡的大木盆過來,顯然是要多買幾斤。

又過去了半個時辰,時間來到寅時(淩晨三點這樣子)。

蘇興武大刀闊斧将處理好的野豬一分為二,再一分為四,最後分成了一塊塊成人胳膊粗的肉條。

燈光照着那肥瘦分明的野豬肉,冒起一層光滑的油滋,看得外頭等着買肉的村民,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伍氏,你家豬肉還要多久才開賣啊,困都困死了,再等我們就不買了!”外面的人嚷嚷道。

伍映雪冷靜回答:“我們先稱有多少斤肉,待會就開賣,請各位再稍候一會。興武兄弟,稱好了嗎這只野豬有多少肉”

泉寶也好奇到底有多少斤肉,反正按照洪悟道猜想,至少是有四百斤重的。

【補3號的更新,多多催更撒票呀寶寶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