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讓她去送行3
讓她去送行3
經過左清焰突然變得像蛔蟲附身一般的解說,淩殊才知外層的迷霧禁制乃護山大陣實不可破,只有階梯上的禁制經過宗門特批可以限時限位開啓,是以無法在外面便開啓雲舟。
只才說完這幾句話,淩殊還未來得及做出回應,雲舟便帶着三人到達了玄天宗大門,大門處站着好幾個人。
山上早已不是那番陰雨綿綿的景象,天光四洩,将宗門前的情況照得清清楚楚。
見有人在,淩殊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左清焰先下去在邊上等她,淩殊微微動作整理好形象之後,對左清焰點了下頭便在紅蓮的攙扶下緩步下了雲舟。
仙宗尋常并不與人間聯系,皇族與其偶爾的溝通也并不會浪費資源專門傳遞畫像和無足輕重的信息,她對宗門情況知之甚少,門口站着的人更是一個都不認識。
見他們都身着同色服飾分不清誰是誰,也不知在這裏站着是何意,淩殊只好先做足禮節自報家門:
“齊王府淩殊見過諸位。”
事實上玄天宗迎客也不會在大門口站着,他們自然也有專門接待的禮廳,此時掌門正在禮廳坐着,而出來的這幾人……
“這就是郡主哇,就是不一樣,這禮行得,啧,就是優雅,真大氣!”
是來瞧熱鬧的。
左清焰下山前并不知道這幾人跟在他後面悄悄追了出來,面色正經上前詢問幾人:“何事?”
他父親去世前一共收了四個徒弟,便是面前的宋小小,柳輕、劉白、雲夢四人。
雖然在他看來并沒有什麽特別感受,但嚴格說起來,這四人與他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師出同門。
簡單兩個字用毫無起伏的低醇嗓音念出,配上看起來沒有任何多餘想法的清俊臉龐,直讓剛剛開口感嘆的柳輕一噎。
這種人,真的是會主動去接美女郡主的人設嗎?
不過不管左清焰是不是,幾人在他嚴謹認真的目光下排排站好挺直了脊背,而後迅速推出當中唯一男性來解釋前因後果:
“先前掌門讓二師姐帶雲舟到階梯口去接郡主,我們看大師兄你主動攬下了這個活兒,還以為有什麽異常,所以、過來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劉白被迫出列,聲音越說越小,逐漸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哪兒是關心什麽異常,他是被這個一聽就蹩腳的理由拉來扛雷的。
另外仨都各找借口開溜,若他不走,禮廳中便只剩下他和掌門。
劉白才換了殼子沒兩天,面對這個世界的高級人物怵得很,生怕被看出不對勁然後當成鬼上身給滅了,畢竟這個世界的反派就是各種鬼。
是以明知她們開溜還帶他,只是為了找人頂在前面。
也不得不順着出來了。
然而他心裏明白,這位拿着龍傲天劇本的大師兄怎麽可能需要他們這幾個小喽喽幫什麽忙。
劉白話音落地,一旁的雲夢穩穩點頭,表示“就是這樣”。
只要她們态度堅定、看起來真誠,大師兄會信的!
作為一生清直的高嶺之花,他向來只關心修煉,從不惡意揣度別人。
這個劉白,虛什麽,真是不頂用。
而另外兩人,一個思考着深情男二必不可能主動對別的女子獻殷勤,說不定真的是其中有蹊跷;一個揣度着反派苗子怎麽會看不破這拙劣的表演,難不成現在還是真善美階段。
兩人心裏各有所想,面上卻沒有做出任何表情,只忐忑等着左清焰的反應。
至于左清焰……
左清焰回身跟淩殊介紹他們的身份去了。
二師妹宋小小、三師妹柳輕、四師弟劉白、五師妹雲夢。
剛介紹完,最先前開口的柳輕便滿眼揶揄逃出四人隊列,一副發現大八卦的戲谑調侃模樣:“怪不得大師兄要親自去接,還跑那麽遠去接,原來竟是個大美人。”
淩殊聞言卻沒有羞怯。
此行低調,外人不知她是左清焰的未婚妻,只當她是來觀禮,客氣自是有的。
但她身為當事人自然清楚原委。
結合方才那唯一的師弟所作解釋,淩殊這才明白原來這玄天宗接待客人也并非有要從半路接上的規矩,而只是左清焰特意…
倒是有心了。
既知先前事出有因,而對方确實也是不辭辛苦親自下山迎接,顯是對這份婚約足夠重視。
大概對方當真只是不擅言辭罷。
于是淩殊心裏那一丁點兒的微詞便也消散無蹤。
與此同時,剩下三人也紛紛上前見禮。
性格各異,長相不同,然幾人為了轉移注意力錯身上前說話時,身着暗色禮服端立在一堆淺色人群中的淩殊在衆目睽睽之下,只認對了一個劉白。
……
淩殊有一點點輕微的臉盲。
原本并不太影響日常交往,但玄天宗統一的服裝,加重了她的症狀。
她自覺失禮十分不好意思,說明緣由尴尬之餘,左清焰似是才想起一般,忽地正色開口打斷幾人交流:“掌門還在禮廳等候,我先帶郡主過去。”
幾人恍然,連連應是。
但淩殊已留有他本不善交際的印象,故而認為此時這般突兀轉移話題大約是在幫她解圍。
好一副心思澄澈正人君子不茍言笑公事公辦的模樣,換得了淩殊略帶感激的目光。
去往禮廳的路上,淩殊與左清焰并肩走在前頭,紅蓮跟在淩殊後面安靜随行,心裏各自有鬼的四個師弟妹則遠遠綴在後面一大截暗自觀察,空氣很有些安靜。
初到仙宗,淩殊滿眼陌生,她跟這裏唯一的聯系便是那一紙婚書。
淩殊想到旁邊這位左公子方才還幫她解了圍,雖然話語不多,但想來也并非難以相處之人。
仔細想來這一路對方實則助她良多,既幫忙安頓随從,又幫忙收拾細軟,還提前相迎、替她指路、為她介紹…
淩殊餘光瞧着左清焰一絲不茍鄭重其事的樣子,有些動容。
人家隐晦不數功,她也不好明面表謝,平白拉低這份赤子之心的格局。
而此時的沉默氣氛顯得關系僵硬有距離,淩殊便難得想主動說點什麽,先踏出一步以示她的誠意。
“左公子師門這一脈還有其他師弟師妹麽?”
左清焰說過的話不多,她知道的關于他的事也不多,以防說錯什麽,或者問到不該問的,想了想,淩殊還是覺得從方才左清焰的幾句介紹中入手較為妥當。
左清焰側頭看向淩殊,這回是真真切切的心有不解,也意外于淩殊會主動搭話,但他面上反而無波無瀾:“為何如此問?”
淩殊的聲音本是清麗悠揚,然為了符合郡主端莊大氣的形象,她時常會壓着些嗓子娓娓道來,此時在夕陽餘晖下顯得格外溫柔委婉,仿佛透過時光銜着道不盡的故事:
“聽聞通常一脈之中最後一個弟子會被稱為小師弟或小師妹,我見你方才介紹時并未提及,故有此一問。”
左清焰看着淩殊的側臉分了下神,沒有及時接上淩殊的話。
淩殊方才邊走邊說沒細想,說完便側過去看了一眼,卻看見左清焰也正看着她。
發覺對方沒有回複,淩殊立即迅速思索了一圈兒自己可否有不妥之處,忽然意識到什麽,又補充了一句:
“是人間許多話本戲曲有此說法,并非聽宗門人言,讓左公子見笑了。”
淩殊以為對方是在思考她這個“聽聞”是從哪裏聽聞的,或許真正的宗門之內并沒有這種說法,但又不好直接駁她面子,所以一時間不好回答。
然而左清焰壓根兒沒想這些。
他又看了淩殊臉頰和脖子上的略比平常明顯的黑糊糊一眼,忍住內心想上手撚一撚的欲望,強硬轉回頭看着道路前方,正色回答淩殊最先的問題:“并無。”
沒人知道,左清焰已經好奇那黑灰的手感很多年了。
而後想起方才淩殊的補充解釋,左清焰便開口給淩殊普及師門信息:
“宗門按修為排資歷,同輩中修為最高的便是大師兄或者大師姐,以此類推。‘小師妹’、‘小師弟’是同輩中修為最低的人,我父親這一脈僅有我們五人,他們幾個的排序經常有所變動,為了尊重他們的努力成果,便按順序來稱呼。”
實際上他的年齡還是幾人中最小的。
“原是如此。”淩殊點點頭,話題欠缺,稍稍又有些尴尬。好在已經看到禮廳,依稀還能瞧見裏面端坐的人影,她便不用再去想怎麽破冰。
只待見過掌門之後便能松口氣了。
—
兩日後,秘境開放當天。
這兩日淩殊并不曾再見過左清焰。
秘境即将開啓,所有需要進入秘境的弟子全部都要在清心院集中上兩天課,聽長老講解更為詳細的秘境情況和注意事項,分好組別,直到秘境打開時由對應負責的長老帶隊前往秘境入口。
這是為了盡可能讓他們在進入秘境前不出岔子,才把入秘境前的培訓改到了秘境開啓前兩日。
因為以前曾出現過不少臨了找不到人或者遲到進不去秘境的情況,所以幹脆定下規則統一前往。
而淩殊這兩日也并沒有四處游覽。
一來她并不熟悉這裏,萬一惹了麻煩出了意外,既傷和氣又辱沒身份;二來此行低調為主,行事穩妥為上,她的服裝與這宗門服飾天差地別、過于突出,不宜四處招搖;三來,她的确沒什麽特別的興趣,本也不是喜歡往外跑的性子。
何況先前一路行來,能見到的宗門建築看起來與人間相比也并無多特別。
她不好走遠,而這周圍都是差不多的景色,山山水水樹木雜林。
客院位置還不錯,高處辟出,便就在院中也能一覽全景。
這裏最特別、最神奇的,實是那些宗門人的各種術法器具,可她又不可能去巴巴地盯着別人看。
自然便沒什麽出門的必要。
養足了兩日的精神,淩殊早早便由紅蓮收拾好在客院中等候,而後跟随前來接引的弟子前往秘境入口。
這個門必須得出了,畢竟她名義上可是來“觀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