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柏翔川這一覺睡得很沉。

他的睡眠品質一直都不是很好,一是因為工作壓力大,二是因為自身警惕心強,總沒有辦法陷入深度睡眠。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在曾雯霜身邊,又或者是昨晚過度賣力的緣故,他這一覺睡得特別好,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了。

手下意識摸了一下,床的另一邊空蕩蕩的,一點餘溫都沒有。

柏翔川瞬間坐起身,沉着眸子看着床鋪的另一邊。

這種醒來只有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醒了?”曾雯霜意思意思敲了下門,臉色有點淡,“醒了就起床吃早餐,浴室裏有備用的毛巾牙刷。”

柏翔川的心情在看到曾雯霜的瞬間就雨過天晴了,也不介意曾雯霜那有點冷淡的态度,挑着眉頭笑了笑,坦然的掀開被子,赤裸着身子起身。

最後還是曾雯霜自個兒不好意思,扭頭走了。

早餐是簡單的小米粥和煎蛋鹹菜,昨晚兩人情迷意亂,衣服掉了一地,還是曾雯霜今早起床後紅着臉一件一件撿起來疊好放在床頭櫃上的。

柏翔川穿好衣服出來,曾雯霜正好把粥擺在桌子上。

“吃吧。”曾雯霜率先拉開椅子坐下來。

柏翔川昨天加班,雖然點了外賣但是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直到現在喝下一口暖暖的粥,他才覺得自己終于舒服了一點。

“你昨天不是沒來參加同學聚會?”曾雯霜忍不住開口道。

“中途去,接了你就走了。”柏翔川解釋道:“本來一開始是打算來的,不過中途臨時加班開了個會,所以沒趕上吃飯。”

“妙妙呢?”

“我送她回家了。”柏翔川立刻說道:“我沒有扔下她不管。”雖然他心裏其實真的很想把那個妙妙扔到天涯海角去,但是一想到曾雯霜和妙妙的閨蜜情,他……還是算了。

“那就好。”曾雯霜點點頭,吃完了粥,見柏翔川乎有點不太夠,于是又給他添了第二碗。看着柏翔川優雅的吃相,曾雯霜無數次在心裏懊惱。

她怎麽就栽了呢?而且栽了一次還不夠還栽了第二次!最關鍵的是還都是栽在同一個人身上!

她是不是有點太蠢了?現在去動手術拯救一下自己的智商還來得及嗎?

柏翔川的思想就沒那麽複雜了,昨兒他可是親耳聽到曾雯霜說想他,還親口承認了還愛他的,現在柏翔川雖然還是一張臉雲淡風輕看不出什麽來,但是心裏早就砰砰砰放着煙花了。

在柏翔川看來,他和曾雯霜已經和好如初了,壓根兒就沒想過昨天曾雯霜是喝醉了酒,今早起來啥也不記得了這回事。

吃過早餐,兩人一起下樓,柏翔川率先按下了地下停車場的按鍵,在曾雯霜疑惑的注視下開口解釋道:“我昨天開了車,把車停在車庫的。”

“哦。”曾雯霜點點頭,伸手按了一樓的按鍵。

“你按一樓做什麽?”柏翔川皺眉。

“我又不開車。”曾雯霜有點好笑。

“你不打算坐我的車?”柏翔川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本就不是和風絮語的性子,這麽一皺眉,渾身的氣壓都低了下來。

曾雯霜卻一點都不怕他,只是很自然的點頭,“我要是坐你的車去上班,被別人看到了不好解釋。”

本來兩人就沒什麽關系……嗯,好吧,經過昨晚的事情之後,兩人的關系确實有點不純潔了,但是那關系頂天了也就是炮友,根本不是能夠公開的關系。

柏翔川抿着唇,想着現在兩人才剛剛和好,貿然公開關系被公司的員工知道了,雖然那些人不敢在他面前說什麽,但是面對霜兒的時候肯定說什麽話的人都有,這是控制不住的。這種情況不利于兩人的戀情發展,還是暫時隐瞞比較好。

所以他勉強後退一步,“那你坐我的車,我提前一個路口讓你下車,你再步行去公司。現在上班高峰,人太多了,別去擠公車,過兩天我幫你找個司機接送你上下班。”

曾雯霜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新大陸一般,“我?配司機?我普通小職員配什麽司機,那不是大材小用嗎?”

這要是被公司的人看到了,指不定前一秒她剛下車,後一秒就能傳出她被包養的緋聞來。

柏翔川嘴唇蠕動幾下,最後還是聽從了曾雯霜的話,把給她安排司機的這個想法給壓了下來,最後也如他一開始說的那樣,提前一個路口讓曾雯霜下了車。

曾雯霜深感自己就是懷裏揣了寶藏的小偷,怕被認識的人看到,恨不得直接扯塊黑布就像阿拉伯那些國家的女人們一樣,把整個腦袋都包起來!

柏翔川看着曾雯霜偷偷摸摸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又想起當年高中他們談戀愛那會兒也是這樣。

雖然他們倆談戀愛都沒影響彼此的成績,但是畢竟也算是早戀,曾雯霜生怕被老師知道了影響他的聲譽,所以一直很注意。

殊不知,那些老師都是人精,早就知道了。

想到這裏,柏翔川勾起嘴角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微笑,正想驅車駛入公司的車庫,手機突然響起。

拿出手機一看,是當年高中班級的班長,昨天同學會柏翔川的出現時間是如昙花一現的短暫,一出現就直接帶走了曾雯霜,這事兒肯定在同學群裏都鬧翻天了,班長會給他來電話,一點都不奇怪。

“翔川,你現在和曾雯霜是怎麽一回事?”班長試探的問道:“又走到一起去了?”

當年柏翔川要出國的事情同班的人大部份都知道是怎麽回事,曾雯霜是吃了和柏翔川不在一個班,消息不夠靈通的虧,不然哪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本來她和柏翔川在一起這事就引得不少女生嫉妒,柏翔川連出國這麽大的事都沒給曾雯霜說,那些女生在背地裏笑了曾雯霜好久。

“你弄錯了。”柏翔川淡淡的開口道。

“啊?沒在一起,那你昨晚是……”班長有點懵逼。

柏翔川皺了皺眉,解釋說:“我和她沒分過手。”

他沒提過分手,霜兒也沒說過要分手,怎麽可能就分手了呢?這麽多年他們只是沒有聯系而己。

但是既然沒有說分手,那他和霜兒就一直都是男女朋友關系。

柏翔川很不喜歡聽到別人說他和曾雯霜分手了,那感覺好像是在詛咒他戀情不順。

“你們沒分?”班長更懵了,“你不是出國都沒告訴她?居然沒分手?曾雯霜也是能忍,這麽大的事兒都能原諒你。”

“你到底有什麽事?”柏翔川聽到這話,語氣瞬間沉了下來。

班長也瞬間回過神來,想起柏翔川不好相處的性子,只打哈哈幹笑兩聲,“沒什麽事,就是大家昨晚……都有點驚訝,所以我代他們問一聲。”

“嗯。”柏翔川沒興趣把自己的感情私事提供給別人八卦,迳自挂了電話。

班長看着挂斷的電話,扭頭對一衆期待望着自己的女同學們說道:“剛剛柏翔川說的話都聽到了吧?人家沒分手,況且我覺得就算真分手了,柏翔川也不可能會跟你們在一起。”

“班長說這話,搞得好像我們很自不量力似的,我可沒那麽大的心幻想着能和柏翔川在一起。”其中一名女生尖着嗓子說道:“我就是覺得曾雯霜臉皮好厚,當初柏翔川都明擺着是不喜歡她要甩了她,這多年過去了,居然又厚着臉皮貼上去。搞不好柏翔川還會以為我們所有女生都是那種厚臉皮的人。”

班長摸摸鼻子,沒好意思開口。

昨晚柏翔川出現直接帶走曾雯霜後,那些女生就炸開了花,今天一大早就組團上自己家來,逼着自己打電話給柏翔川問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要他說,這些女生就是不肯接受事實,沒聽到剛剛柏翔川那維護的語氣嗎?明擺着是把曾雯霜擺在心尖上的,也不知道這些女生到底在酸什麽!

但是男人從來就理解不了女人的嫉妒心,這是男女之間生理構造不同造成的代溝。

曾雯霜昨晚睡眠時間嚴重不足,今天上班的時候一直在打呵欠,葉子瞄到曾雯霜眼睛下面的青黑,笑着打趣,“昨晚熬夜了?黑眼圈這麽重?”

“沒……”曾雯霜有點心虛的反駁,“昨天高中同學服會,鬧得晚了一些。”

“原來如此。”葉子點點頭,“我就不愛參加那些聚會,混得好的基本都是去炫耀的,混得不好的,如果不是不好意思參加,就是想去抱抱老同學大腿。以前交情好的,現在也還在聯系,根本用不着靠同學聚會維系感情。以前就沒什麽感情的,都這麽多年了,也沒什麽要繼續聯系感情的必要。”

“我很多年沒參加過同學聚會了,這次主要是高中的英文老師過生日,大家順便聚聚。”曾雯霜笑笑,沒反駁葉子的話。

“也是。”葉子拿了畫稿遞給同事要她上色,轉身回來的時候無意間瞄到曾雯霜脖子上好像有紅點點,詫異了一下,仔細一看,好像又不太明顯。

曾雯霜注意到葉子的視線,有點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假裝有點癢癢,撓了下脖子,不經意的解釋道:“昨天去吃燒烤坐室外,被蚊子咬了一身的包,癢得很。”

葉子這次恍然大悟。

但是又覺得……那不像蚊子咬的包啊?

好不容易到中午,曾雯霜連午飯都沒去吃,直接趴在辦公桌上,三秒進入深層睡眠。

柏翔川中午還特意去了員工餐廳,想見見曾雯霜,誰料她根本沒有出現。

“我們的員工餐廳,不是所有員工都會來這裏吃嗎?”柏翔川問身邊的秘書。

“有時候幾個員工約着一起出去吃也是有的。”秘書開口解釋道。

柏翔川了解的點點頭,“那就是因為我們的員工餐廳味道還不夠好,菜色還不夠吸引人,你讓負責人寫一份菜色給我看看。”

他回想了一下曾雯霜喜歡吃的食物,想着到時候務必要全部加到餐廳的菜單上去才行!

可惜,這只是一個因為睡眠不足而引起的誤會。

中午補眠了一個小時,醒來的時候曾雯霜才看到柏翔川給她傳的訊息,“中午吃什麽了?”

曾雯霜想了想,沒理他。

倒是妙妙下午給曾雯霜打來電話,剛一接通就在電話那頭哇哇大叫,“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霜兒你給我有骨氣一點聽見沒有!”

曾雯霜莫名其妙,“怎麽回事?”

妙妙語速飛快,三言兩語就把自己今天從高中同學群裏看到的傳達給曾雯霜,并且着重強調了那些女生對曾雯霜的言語諷刺,“都在說你倒貼柏翔川,說什麽高中的時候就巴着柏翔川不放,人家都出國了還是不放過人家,剛回國又巴巴的貼了上去,簡直不知廉恥!那些女人是有毛病啊,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就覺得別人也不配得到是吧?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那張整容過度的蛇精臉,跟你一點可比性都沒有好吧!”

“再說了。明明就是柏翔川自個兒貼上來的,關你什麽事,那些女人是都眼瞎了嗎?”妙妙很氣憤。

曾雯霜第一反應不是難受,而是詫異的打開同學群,發現并沒有妙妙說的那些內容。

妙妙咳嗽了一聲,“你傻啊,這種酸言酸語怎麽可能當着那些男生說?人家也想在男生面前留下自己好印象,我們班上有一個群只有女生,專門用來聊八卦的。”

“那我沒加那個群……”

“廢話,專門聊你的八卦怎麽可能讓你加進去!”

“那你和我是閨蜜,人家不可能讓你加進去啊?”

“我那是偷偷潛伏進去的,因為從來不發言所以人家沒注意到,話說這是重點嗎?重點明明是你要有骨氣,你真打算和柏翔川繼續在一起?你不怕他再抛棄你第二次?”妙妙吼道。

曾雯霜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我也不知道。”

“雯霜,我們得承認柏翔川的外在條件确實很不錯,甩普通人好幾條街。但是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外在條件終究是次要的。他愛不愛你,有沒有把你放在心上,這才是重點。”妙妙嘆了口氣。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畢竟我又不是當事人,說這些話純粹站着說話不腰疼了。”

曾雯霜挂了電話,也有點出神。

她還沒有理清楚自己和柏翔川到底是怎麽一種情況。再加上昨晚那混亂的夜,給這段感情的複雜性又添磚加瓦了。

曾雯霜很明白,雖然說自己昨晚确實是喝醉了沒什麽意識,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對柏翔川沒感覺了,再怎麽喝醉,也不可能和他酒後亂性的。

最關鍵的是柏翔川,他明明一直都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所以柏翔川,到底在想什麽呢?

高中的時候她就沒看明白過他,過了這麽多年她也還是不懂他啊。

這一整天曾雯霜都過得有點渾渾噩噩,不過她不是喜歡庸人自擾,到了下班時間,就幹脆把那些東西都扔到腦後,準備買菜給自己做大餐。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該吃好一點的。

去菜市場逛了一圈,買了玉米準備炖排骨,買了五花肉準備做梅菜扣肉,還買了水靈靈的蔬菜。

她剛回家把五花肉下了油鍋炸出好看的酥皮,門鈴響了。

曾雯霜連忙關了火,舉着鍋鏟就往大門跑,開了門就被外面穿着印有搬家公司巨大logo的年輕人給鎮住了。

“你們……走錯了吧?”曾雯霜眨眨眼,“這房子是我自己買的,沒對外出租。”

“你是曾雯霜小姐對吧?”那工人咧開嘴笑了,“你好,我們是搬家公司的員工,是這樣的,有位名叫柏翔川的先生說他是你的男朋友,讓我們搬一些他的東西過來。”

曾雯霜無言,什麽鬼!

她一直沒說話,工人就覺得曾雯霜是默認了,于是轉頭一揮手,頓時,好幾個人就抱着東西踏進曾雯霜的家。

衣服都是一套一套用衣架挂好熨燙整齊的,被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裏。曾雯霜腦子一團漿糊,下意識分出了自己衣櫃的半壁江山容納下柏翔川的衣服。

書房裏面也多了一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電腦桌和電腦,各種書籍資料,将曾雯霜那本就不大的書房占據得滿滿當當。

甚至連洗漱用品之類的,柏翔川都自備的。鑒于兩人身份上的差距,曾雯霜看到那上面的愛馬仕logo,心中沒忍住發出土拔鼠的尖叫聲。

一個男人,過得比她還精致,好氣啊!

果然有錢使人堕落!

等搬家的人都收拾好了,曾雯霜的家也被塞滿了。

一個人住的時候覺得空間還夠,一旦多了一個人,就覺得真的擠不下了。

曾雯霜到最後已經心裏毫無波動,看着自己溫馨的小屋什麽東西都成了兩人份,她關了大門,面無表情的重新回到廚房,繼續做菜。

飯菜剛剛端上桌,門鈴又響了。

是誰啊!曾雯霜有點抓狂,氣勢洶洶的去開門。

門一開,柏翔川就将自己的挂在手臂上的外套遞給曾雯霜,迳自進了屋。

曾雯霜心想,她到底是這個家的主人還是柏翔川的傭人?

熟門熟路的從鞋櫃裏摸出一雙男士拖鞋,柏翔川一擡眼就看到飯桌上豐盛的飯菜,愉悅的眯着眼睛笑了,“知道我要回來吃飯,特意做的?正好,我也餓了,好多年沒嘗過你做的菜了,廚藝有進步嗎?”

曾雯霜将柏翔川的衣服用衣架挂好,看着柏翔川一點也不見外的去廚房摸了兩個碗,盛了飯出來,在飯桌前坐下,招呼曾雯霜,“霜兒快來,我餓了。”

曾雯霜聽語的走過去,卻不是端起飯碗開始吃飯,而是站到柏翔川面前,冷漠的開口,“柏翔川,我能問問你到底想做什麽嗎?”

柏翔川擡起頭,表情有點詫異,“什麽?”

“從回國開始,就自顧自的出現在我面前,把我調去你的公司,甚至昨晚和我做了那種事,到了今天,你連我的家都要霸占。”曾雯霜語調很慢,很清晰,“我不覺得我身上有什麽是值得你想得到的。所以,你到底想幹什麽?再來嘲諷我一回?還是說發現我對你還有餘情,所以想再可憐可憐我,再當一次我的男朋友?”

“什麽叫做,再可憐可憐你?”柏翔川沉聲開口。

曾雯霜自嘲的笑了,“你高中那會兒,不就是這樣的嗎?”

第 5 章 先砍後治算售後服務(照常求推薦票)

艾紮克仍然無法相信,且不說談到複活,對煉金術師來講就聯想到“人體煉成”的禁忌,就是一豐的12歲的年齡,就容易讓人産生疑問。

之前看到愛德華這位天資聰穎的15歲的國家煉金術師,眼前的孩子說自己有複活的能力也太駭人聽聞了。

一豐看到艾紮克的反應,嘆了一口氣:

“看來你沒有見過人造人啊,所以才會對複活之類的這麽驚訝。

怪不得你覺得冰封了中央司令部就解決問題了呢,你還是太嫩了。”

艾紮克現在很不爽,準備上前去擒住一豐,拷問出答案。

結果就在艾紮克剛一邁步,一豐的刀瞬間從雨傘中抽出,稍微一側身,刀身連動,瞬間兩斬發出,就将艾紮克的雙手斬了下來。

艾紮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雙手已經落地,和煉成陣沒有了聯系,暫時無法使用煉金術的他對于一豐來講沒有任何威脅。

這個時候,劇痛才傳來,因為雙手同時被斬斷,艾紮克也沒有辦法捂着傷口,畢竟他不是什麽死士,還做不到手斷了就馬上用腳攻擊,艾紮克張嘴準備嚎叫,卻被一豐一掌打在下巴上,差一點咬到舌頭。

一豐的一掌将艾紮克擊倒在地,然後一豐一腳踩住艾紮克的胸口,手中的劍就貼到了他的脖子上:

“小一點聲,這裏雖然偏僻,還沒到沒有人煙的地步。

這裏巡夜的人被我打暈了,你還想将外面的士兵吸引過來嗎?

真是的,費了好大勁才将你複活的,淨給我添麻煩。”

已經死過一次的艾紮克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忍着劇痛,不敢出聲。

一豐繼續說道:

“你只不過看到了國土煉成陣的事情而已,卻不知道幕後的黑手更有其人。

你以為金·布拉德雷就是黑手?他也只不過是一個棋子罷了。

即使你冰封了整個中央司令部,也沒有辦法阻止國土煉成的發生。

好好動動腦子,國土煉成是從這個國家建立之初就開始策劃的,幾百年的計劃,是你殺死當前的總統就能夠阻止的?

現在冷靜下來了?”

雖然被劇痛幹擾,艾紮克還是用心想了一下一豐說的話。顯然,一豐也是懂行的人,而且知道的信息比他還多。

等艾紮克勉強冷靜了下來,一豐彎腰,将艾紮克的被砍掉的左手撿了起來,放在他的左腕上,一陣藍光,天生牙再次出現在一豐的手中,一豐對着艾紮克的左腕又是一刀,把艾紮克吓了一跳。

難道砍手還不夠,還要淩遲?

出乎艾紮克預料的是,這一刀卻沒有讓他感到疼痛,确确實實他感受到了有刀鋒劃過的感覺,但是一陣冷意過後,左手卻不再疼了,反而有一陣癢癢的感覺。癢的感覺褪去後,剩下一陣輕松。

艾紮克不由自主地擡起左手,卻驚訝地看到自己已經被砍掉的左手再一次長在了手腕上。

活動了兩下,毫無妨礙,艾紮克驚訝的合不攏嘴,甚至連右腕的疼痛都忘了。

一豐将踩在艾紮克身上的腳挪開,退後一步:

“別愣着了,把你複活這麽難的事情我都做到了,把手接上對比一下根本就是小事情。

趕快起來,把另一只手撿起來,快點讓我給你接上,別一會流血過多又死了。

我的天生牙只能将你複活一次,再死了就真的拜拜了。”

艾紮克這才反應過來,趕快起身,用左手将掉在地上的右手撿起來,在一豐的指揮下,按在右腕上。

天生牙再次劃過,和剛才一樣,轉瞬之間艾紮克的右手就重新長好。

斷肢重生做不到,但是接回去沒有壓力。

一豐在實習的時候這種操作已經進行過好多次了,在《落第騎士英雄譚》世界,醫學本來就非常發達,這種治療也很容易,一豐這裏更便宜而已,所以即使一豐沒到從業年齡,在醫院也接過不少類似的活。

一豐滿意地看着自己的治療成果,先砍後治療,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步到位的售後服務,懂嗎:

“好了,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要問的,我也有很多想要告訴你的,但是停屍間可不是什麽好的談話的地方,我們找一個清淨的地方吧。”

在停屍間有什麽可聊的,再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人發現,一豐帶着艾紮克趁着夜色離開了這裏。

善後的內容一豐沒有想着做,反正就是少了一具屍體,就看下面的看守會不會隐瞞不報了,這種沒人關注的事情,被下面人隐瞞下來也是有可能的。

就是沒有隐瞞,被上報上去,頂多也就是被猜測艾紮克有同夥幫他收屍而已,又沒有辦法獲得一豐的信息,追查不到他。

而作為“死者”的艾紮克也不會再被通緝,後續的問題不大。

第 6 章 難産

“回太後的話,自良妃娘娘有孕以來,臣日日來請平安脈,從未有所懈怠。可近幾日臣來請脈之時卻發現胎息漸弱,卻不甚明顯。臣本以為是臨近産期,胎息有時緩慢也是常有的事,況且良妃娘娘每日服着安胎藥,想來定是無事。可今日午間,娘娘貼身宮女前來說娘娘出現了臨盆之兆,臣大驚,急忙趕來請脈,卻發現…”太醫顫聲說道。

“發現什麽?!”坐在一旁的楚墨已然臉色鐵青。“臣午間再次請脈發現胎息全無…怕…怕是小皇子已經殁了。”太醫悲呼道,又急忙驚慌道:“臣早間前來請脈還無大礙,所以到現在我等三人也想不出個所以,也只能等小皇子下來再看。”

太後聽到此處,以帕掩嘴輕呼一聲,悲痛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得在一旁不住皺眉嘆息。楚墨手握成拳,重重落于扶手。俊朗的面容寒冷似冰,薄薄的雙唇緊抿,片刻後才沉聲道:“良妃可知道了?”

“回皇上的話,良妃娘娘現在尚不知情,臣怕娘娘無法承受喪子之痛,所以為保全娘娘并未說出真相,只是說了皇子早産。”太醫戰戰兢兢的伏地答道。一時間,堂中鴉雀無聲。

楚墨聞言,略點了點頭,正在思忖中,只聽良妃的痛呼聲從房中傳來,似比先前還要凄慘數倍,接下來卻一絲聲音也沒了。“吱呀”一聲,房門打開。産婆當先垂首而出,身後的小宮女抱着一襁褓,卻無聲息。産婆與小宮女見到九五之尊,急忙跪下行禮。産婆哭道:“還請皇上去見良妃娘娘最後一面。”語罷,跪地哭泣不止。

楚墨看了看屋子,面色陰沉的走了進去。

屋中燈火通明,華貴的陳設在燭光下閃着光芒。屋中仍有淡淡的血腥之氣,不過早有宮女将屋中方才所用物事收拾幹淨。

此時的良妃已不似方才的披發眦目,烏黑的秀發已被攏順,雙目輕阖,只是面上比方才還要慘白,無一絲血色。身蓋錦被,靜靜的躺在床上,雖是睡去,卻了無生氣。

楚墨坐于榻邊,含笑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良妃,輕喚道:“柔兒,柔兒。”語調中的柔情似三月的春風一般沁人心脾。良妃艱難的睜開雙眼,見楚墨,欲起身行禮卻動彈不得,只得淡淡一笑道:“臣妾參見皇上。”

楚墨微笑道:“你身子還未大好,那些個俗禮就免了吧。”良妃聞言恭謹道:“謝皇上。”随後急忙道:“皇上可曾見了皇兒?皇兒他…還好麽?”提及孩子,良妃那漸漸流逝神采的眼中奇跡般的閃現了光芒。

楚墨笑道:“朕和母後都看過了,皇兒很好。”微頓又道:“太後說皇兒長得像及了朕,獨獨眼睛像你。”良妃聽後似心頭大石落地,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道:“臣妾早就知道的。”,楚墨俊眉一挑,朗笑道:“哦?朕的良妃竟有未蔔先知的本事麽?”

良妃自錦被中伸出手來,握住楚墨的大手,幽幽道:“自臣妾得知有了皇兒那一天,便日日想着,想着皇兒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這些都是照着皇上的樣子想的,自然皇兒與皇上異常相像。”

楚墨聽着良妃的言語,淡淡的笑看良妃。只聽良妃頓了頓又道:“皇上可賜了名字?”楚墨微忖,溫柔笑道:“皇兒生于中秋佳節,良辰美景,合家團圓。依朕看就叫楚倫可好,時時可享天倫之樂。”

“倫…綱禮倫常,天倫之樂。那臣妾便替皇兒謝過皇上了。楚倫…皇上,您知道嗎?在倫兒還在臣妾腹中的時候,臣妾就知道倫兒的喜怒哀樂,他每一次伸手,每一次翻身,每一次動作,臣妾都知道他在想什麽在幹什麽知道他今天高不高興,您說這是不是就是常說的母子連心。”良妃說着竟掙紮着坐了起來。

楚墨急忙道:“你身子還未大好,怎的就坐起來了?也不怕受了風。”良妃笑道:“都說母子連心,臣妾不僅知道他高不高興,也知道…”說到此處竟哽咽起來“也知道他到底好不好。”言及此處凄然一笑。

到底是瞞不住,楚墨心中暗嘆一聲,微笑着等良妃把話說完。他知道,這可能是良妃最後所說的話。

“早在前幾日臣妾就感到皇兒不似以前活潑好動。近幾日更是幾乎不再動彈,肚子也不似往日而是變得墜沉。當時還跟太醫打趣說這孩子個子小也懶,不過那是我心裏已經知道這情況不太好。不過見太醫每日來請脈之時均說安穩無恙,便自讨多疑,可心中總是墜墜不安。”良妃幽幽回憶道。

“直至今日午間,臣妾午膳後覺得腹痛難忍,本以為是皇兒調皮。可安撫片刻不但未好反而出現了臨盆的跡象,産婆和太醫只告訴臣妾是皇兒早産,臣妾将信将疑,直到生産時才感到皇兒…皇兒已然去了…”良妃終忍不住大哭起來。

“臣妾雖然頭次生産,卻也聽得宮中産婆說過在産子之時需母子一起用力方才有用。可…可臣妾方才沒有感到皇兒絲毫用力。”良妃大哭回憶着“又過了許久,臣妾仍然感受不到,心下已經明白了七八分。方才産婆将皇兒抱起,并未與臣妾多言而且臣妾也未曾聽到皇兒的哭聲,這才再一次證實了心中想法。”良妃哭着,氣息卻越來越弱。

楚墨見良妃已然力盡,将良妃安于床榻。改好錦被,伸手輕輕拭去良妃頰上的淚水,盯着面前這個逐漸流失掉的生命,緩緩道:“朕對不起你…”良妃微笑道:“皇上莫要如此,柔兒此生能遇到皇上,有幸孕育皇上的子嗣,已是天大的厚恩,只是…雖然如此,臣妾亦是感謝上蒼。”言語略顯急促。

“別說了,好好休息…”,“皇上,雖然皇兒在臣妾腹中時便已去了,但臣妾仍費盡全力将他誕下,只求…只求皇上能賜皇兒一個名字,将我母子葬在一起。”良妃滿眼哀求的看着楚墨。“朕…準了。”聽到楚墨的答複,良妃終于阖上眼睛,一字一頓道:“謝主隆恩。”言罷,氣絕,一滴清淚自眼角滑落。

楚墨自屋中邁步而出,回身将門合起,負手立于門前。太後見楚墨出門,投去詢問的目光。見楚墨微一點頭,太後深深一嘆,雙手合十喃喃的頌了句佛號。

楚墨踱步至主位,母子二人相對無言。目光投向院外,沉聲道:“給朕進來。”院外五人聞言,急步而入,拜倒行禮。楚墨修眉微蹙,不耐煩的一揮手。擡頭,目光正迎上那小宮女手中抱着的散發着死亡氣息的嬰兒,心中更加煩悶,眉頭皺的愈發的緊了。冷聲問道:“可查出了因由?”

那五人彼此相視,皆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楚墨冷笑一聲道:“哦?那就都推出去斬了!此等廢物,朕留之何用!”五人頓時高呼饒命,胡太醫跪爬而出抱拳一禮,顫聲道:“皇上饒命,臣等已然有了斷論。”

“那還不快說!還等朕請你麽?!”楚墨揮掌重落于幾上,震的杯倒水飛。

那五人見此狀吓個半死,堂中寂靜一片。片刻後,只聽胡太醫道:“臣等初步斷定,皇子亡于…亡于中毒。”楚墨心中一跳,緩緩轉過身來,雙目微眯看着堂下五人。如山一般的帝王之威盡顯,直壓屋內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屋內氣氛寒冷如冰窟,就連默念佛號的太後也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堂下五人卻是汗如雨下,打濕了面前的地面。

第 7 章 書院婢女,二選一(二)

書院接待處。

各家的馬車都在默默地等待,等着排隊報到進入書院。陸家的車隊,一出現就引起了騷動。為什麽呢?因為他家的車隊從接待處一直排到城門口。導致了其他跟在他們後面的馬車都出不來城,造成了鎮內的交通堵塞。這件事被鎮史記錄了下來,稱為水峪史上第一次大堵車。

這個時候陸家在幹嘛,陸老爺在接待處激烈的在跟人争吵着。

“你們當初說,書院裏許多東西都是我家花暖不能用。好嘛,我們自帶。結果,又不讓我們進!你們書院到底是幾個意思!”

“陸老爺,您先消消氣。是我們當初,讓您自備是生活必須品。可是您也自備的太多了吧,站在我這裏,我都看不到車尾。”一位與陸老爺年紀差不多的先生,耐心地解釋道。

陸老爺吹胡子瞪眼,吼道:“那你看看我們家的馬車上,哪一件不是生活必需品?第一輛馬車,是我家花暖的四季衣服。第二輛,放是四季被褥。裏面有個枕頭是我家花暖睡覺必備的,離開了枕頭我家花暖就睡不着。第三輛……”

這位先生打斷陸老爺的話,說“陸老爺,您別激動。就算這些是生活必需品,但是後面幾輛車呢?聽下人回報,後面幾輛車上還拉着十幾個仆人,書院也就這麽大點地方,您看……”

“那個啊……”陸老爺老臉一紅,咳嗽一聲,含含糊糊解釋說,“那個,我不是怕書院做的飯不合花暖的口味,自備了廚師。”神色間還有點害羞。

馬車這邊陸花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甜湯,你下去看看我爹怎麽回事,還沒有好。”

“是的,小姐。”

甜湯下車打探了一番,得知沒有辦好入學,就上車回禀陸花暖。

“小姐,還沒有辦好。”

“知道什麽原因嗎?”

“小姐,奴婢該死,奴婢還沒有打聽。”甜湯立刻下跪求情。

陸花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算了,我自己下去看看。”

接待處。

陸花暖氣沖沖地走進來,大聲問道:“爹爹,怎麽還沒有弄好,不要耽誤我見我的墨先生。”

“馬上就好,快啦快啦。”

一旁的先生聽到陸花暖提到了墨軒,心想有辦法了,悄悄地指揮一個小童,去請墨軒。不一會,墨軒到了。接待的先生忙上前去解釋了一盤,對墨軒說聲有勞了。陸花暖從墨軒一進來,眼光就粘在了墨軒的身上,一刻都離不開。墨軒那******冰塊臉,讓人看了都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墨軒面無表情地說道:“書院只能帶簡單生活用品。”

陸花暖因為墨軒開口說話,激動不已,如小雞啄米一樣不停的點頭。一旁的陸老爺一看,着急了,連忙把陸花暖拉到一邊勸到:“花暖,你可不會自己穿衣服,離了甜湯,你怎麽辦啊。”陸花暖一聽終于清醒了一些,不好意思地向墨軒問道:“可不可以,讓我帶上我的貼身婢女……”

“不行,書院跟婢女你選一個。”墨軒冷冷地瞟了一眼陸花暖說道。

“我選你!!你是我的!!”

第 2 章 ☆、護花陵

這裏是武林中最負盛名的門派,護花陵!

飛仙閣外,列着陵內三千弟子,白衣勝雪,長劍如虹。

閣內,兩旁坐着地位極高的長老們,上首是一個一襲白袍,玉冠束發的女子,兩鬓霜白,顯然年紀已經不輕了。她臉色異常的蒼白暗淡,氣息微弱,一副病容。

“咳咳!”女子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瞬間臉漲的通紅,急促的喘息着。

“陵主!”“師傅!”閣內的人驚呼出聲,搶到她身前卻束手無策,只一個人小心地替她順着氣。

以袖掩口,女子勉強止住了咳聲,擡手示意無礙,一旁的一個年輕弟子立即遞上了茶盞,女子抿了一口茶,長長舒了口氣,調息片刻,女子才睜開眼睛,“開始吧!“她沖下首的一個長老點點頭。

“是!“

“首座弟子上殿!“

閣外,列在最前排的一個年輕女子緩步走進飛仙閣。

女子眉如青山遠黛,目若朗夜明星,面目清秀的如出水芙蓉。因為自幼習武,師出名門,女子行動間從容潇灑,隐隐的英氣逼人。

“傳位儀式開始,跪!“

女子跪倒在閣中,擡眼,便看到高牆正中挂着的畫像,那畫中人正含笑望着她,恍惚間,那個傳奇女子真的沖她笑着。驀地,女子眼裏閃過振奮的光芒,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是孤兒,從小被護花陵陵主即她的師傅收養,在這裏,她有了自己的姓氏,江!凡是那些不知名姓的孤兒,都會跟随祖師而姓,那個永遠溫婉沉靜笑着的女子,仿佛她們共同的母親。

她常常偷偷望着那副畫,那個護花陵的創派祖師,那個傳說中的天外飛仙般的女子。

有一天,自己也要像祖師一樣,為蒼生拔劍,除魔衛道!她在心裏默默念着,一念就是十幾年。

“請人意!”

陵主起身,恭敬地在祖師畫像前拜了三拜,雙手取下供在案上的墨色長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柄劍上,眼裏的神色驕傲而敬畏。

那柄劍,洗練古樸,通體墨黑,仿佛一雙窺測蒼生的墨色眸子,帶着莊嚴肅穆的氣息,那就是人意!誅過昏君奸佞,斬過魔道妖邪的正義之劍,也是護花陵陵主的信物。

“第十七代陵主浔雨,接劍!”陵主臉上帶着肅穆的光華,在弟子身前站定。

舉起的雙手中接過了傳承十七代的信物,冰涼的觸感傳入心底,同時也傳來了巨大的責任,“弟子浔雨,必遵祖師遺訓,扶危濟困,懲惡除奸!“話畢,女子長身拜下。

“參見陵主!“持劍立于飛仙閣,閣外三千弟子俯身參拜,那一刻,仿佛全天下都握在她的手中,那一天,她的夢想似乎已然成真。

護花陵以一座巨大的古墓為中心,樓閣綿延數裏,門下産業頗多,實是當之無愧的名門巨派。

而那座古墓是陵中的禁地,只有歷代陵主才能進入,因為墓下不但記載着護花陵的各種武功心法,更有祖師的不世絕學——問情劍譜!

金風玉露!

明月相思!

一劍隔世!

三卷問情劍譜,乃當今天下一等一的絕世武功,也是只有護花陵陵主可以習練的不傳之密。

“浔雨,歷代陵主繼承人,本該先來到這裏習練問情劍法,然後入江湖歷練三年,方可回陵繼任。奈何為師身體每況愈下,怕是等不到那時候,只能先完成傳位,你再參悟問情了!”老陵主撫摸着古墓中石壁上的劍訣,感慨萬分,看向年輕的弟子,“浔雨,問情是祖師從自己一生的感情經歷中感悟出來的,歷代陵主雖說人人練得問情,可是,真正敢說自己練成問情的,怕是少有人在。你要知道,劍由心生,情愈深,劍法就越精越強,你慢慢領悟吧!”

浔雨颔首,恭聲道,“多謝師傅教誨,弟子知道了!”

“嗯!”老陵主笑着點點頭,深感欣慰,“咳咳!”

“師傅!您要保重身體啊!”浔雨撫着老陵主的背為其順氣,神色間的關切溢于言表。

“咳咳!無礙!無礙!”老陵主搖頭苦笑,這身體,怕是不成了。

好不容易止了咳,老陵主突然擡頭,目光炯炯地看着年輕的弟子,“浔雨,你可知,護花陵這百年間的第一件大事是什麽?”

浔雨一怔,随後矮身拜下,鄭重言道,“弟子必會竭盡全力,尋回失落的祖師手書問情劍譜!“

老陵主微微點頭,長長嘆息了一聲。百年前,護花陵遺失祖師手書的問情劍譜,引起武林紛争。至今,那三卷劍譜仍然下落不明,而江湖上時常傳來武林人為争奪劍譜互毆之事。一方面是武林安定,另一方面是護花陵鎮陵至寶,無論如何,問情劍譜都要盡快收回!希望這一代的陵主,能夠實現護花陵百年夙願!

問情劍譜高深莫測,浔雨在門中資質算是數一數二的,招式倒練得絲毫不差,但是總覺的難以領會劍法中的奧義,難道真的要去歷練,有了那般經歷之後,才能真正領悟個中真谛嗎?浔雨嘆了口氣,師傅的身體越來越差,陵中事物繁多,江湖中有關問情劍譜的消息也是鋪天蓋地的,不過卻真假難辨,多數都是謠傳。這麽多事,讓一向機敏果斷的女子也有些力不從心,更加無法專心練功,何況領悟那紅塵中最詭谲的情?那人世間最奇絕的愛?

一年後,老陵主仙去,護花陵缟素飄飛,一片哀聲,待喪事畢,已是初春。

此時,江湖上傳出了驚天動地的消息,魔教妖人有血蜘蛛之稱的鬼彜練成問情劍法,放肆屠戮武林中人,江湖一片腥風血雨!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 章 出發啦

這幾日楚念就是宅在房子裏,鹹魚癱在沙發上,一邊啃着薯片喝着快樂肥宅水一邊放着狗血電視劇,過得非常的快樂。

簡直是她在修真界夢寐以求的生活!在修真界除了看點話本和一些正經的典籍之外就沒有其它娛樂了,天天修煉楚念也很煩躁的,出門去打架都成了她每日最快樂的活動了。

于此同時,楚念的詳細經歷也擺到了一號元首和二號元首以及諸位軍方大佬的小會議室中。

“老王,你确定你親眼看見了?”二號元首還是不敢置信。這太超乎常理了。

老王便是和顧懶回詢問楚念一些基本情況的部長,他重重地點頭。他還沒到老眼昏花的程度。

“這麽大的事我哪能和首長撒謊,而且楚念突然到槐山的場景楊工和老顧家的小三都看見了,我問楚念的時候,老顧家的小三也在,同樣和我一樣瞧見了那個空間傳輸。”王部長放下手裏的資料,語氣肯定。

會議室裏沉默了一會。

“從資料上看的話,楚念這個小姑娘在沒有她說的穿越去修仙界之前,是個不錯且上進的孩子。”一個孤兒能憑着自己的努力考上A市大學,非常地了不起了。

“而且也重情義。”另一個人也說道,“據她說她到修仙界的時間不短,卻還能記得她那個姐姐的病想着要錢給她治病。我看她還挺願意服從安排的,基本情況都願意和我們說。”

“老顧你怎麽看?”有人問到顧首長。他是在軍方裏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顧懶回是他的孫子。

“小回與我傳過消息了,楚念說的都是真的,以她的能力從我們手下跑掉不是問題,小回見幾次她上下樓直接瞬移。”顧首長手指有節奏地在會議桌上敲着,“小回還被她帶過一次瞬移。”

“心理專家那邊怎麽說?”

“心裏專家根據她這些天的行為舉止以及與她交談內容分析了一大段,通俗且總結來說楚念是個知恩圖報且看重感情的人,對名譽什麽的看得不重,也沒有因為在那個修仙界生出來的殘忍暴戾性情,不過也不是什麽沒有脾氣的人,踩到她頭上想對她不利的話,她肯定也不會坐以待斃。”負責這件事的人說道,“是個頗有大智慧見識廣的小姑娘,就是……有點愛財。”

愛財這個坐在這裏的人都知道,聽到此處眼角不約而同地抽搐了一下。楚念暗戳戳地問過顧懶回國家方面會給她的工資待遇,顧懶回回了她一個月至少十萬以上,出發去異界回來還有額外補貼,以及若有其他事情需要她幫忙也有補償後,她那放光的眼睛簡直就是一個餓了許久的小狗看見了肉骨頭後眼冒綠光。

“那顧家小三那裏是怎麽回事?”一見顧懶回就喊老頭,他們私下還拿過這點笑老顧家的小三是不是過于顯老了。

“這個楚念倒沒有說,不過專家猜測應該是楚念在那個修仙界認識的人和顧懶回長得相似,而且那個人應該還是對楚念比較重要的人,但她不願意多提。”

“這麽看還是讓人和楚念去異世界試一試的,”怎麽聽楚念都不是什麽反社會反人類的性格,而且也很願意和國家合作,異世界的資源對于整個花國而言是一個巨大的機會,因此一號首長果決地定了決心,“她對同伴有什麽要求嗎?或者對帶的物資有什麽要求?”

“她只說了能帶兩個人去,因為她現在的能力不足,人多了不一定能安全抵達,其他她倒沒什麽要求,告訴了我們她感應到的是古代世界,讓我們看着辦。”

“……”

——

“建議?”楚念對面坐着負責選人的軍方大佬,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修仙界下界也算是個古代世界吧……但是我沒用過這個空間門去古代世界,古代世界可能不一樣的。我的建議就是帶多些幹糧衣服帳篷藥品什麽的?像是出去露營一樣?當然最好不要妄想帶大炮什麽的過去。”

就是槍支和其他小型武器,她都不知道那邊那個世界準不準許。

“人的話會的技能越多越好,誰知道什麽時候會用上。”

“在這裏我先聲明一下,我現在可沒有存儲空間,修為太低了,所以一切物資都是得帶在身上的。”楚念補充了一句,“重量得合适,遇到危險至少得能反應過來,當然,我在的話跑掉應該還是可以的。”

開啓空間門雖然會耗光她的靈力,但榨一榨擠一擠還是能帶人瞬移挪個幾公裏的,而且沒有靈氣只是不能修煉升級,并不是不能恢複使用技能了,過個一兩日就能恢複靈氣用個瞬移什麽的,一個月後又能開啓空間門了。

有點像游戲中的技能冷卻。

軍方大佬明白了,回去選人選出了一男一女送了過來讓她們熟悉熟悉。

“要怎麽熟悉?”楚念看着眼前兩個比她高了一大截需要她仰頭看的哥哥姐姐,有點自閉,“打一架?”讓他們見見自己的實力,知道她是有自保能力的。

男的叫徐瀚,女的叫安苑欣,兩人都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在部隊服役且成績優異,家世背景也清白。因為在部隊的夥食不錯且鍛煉強度大,兩人身材曲線都很流暢且很有力量感,身高也高,安苑欣都有一米七以上,徐瀚至少一米八。

楚念這個營養不足導致将将一米六的身高在他們面前就是個小矮子。

“打一架也可以,不過先互相介紹一下吧。”顧懶回道。是他帶着這兩人來見楚念的,看着楚念躍躍欲試的想要打架的樣子,也沒阻止。

兩人都自我介紹了一番,會的技能确實很多,野外生存毫無壓力。

“我直接和你們打的話,肯定打不過你們。”楚念上下打量了一下徐瀚,“所以我用我的能力啦?”

“可以。”徐瀚點頭。若不是上級和他說這件事且再三确認是真的後,他也是不信世界上有這樣的奇異事情的,他也想見識見識。

安苑欣也是和徐瀚一個想法。

“那把你摔地上就算你輸了?”楚念問道。這只是個切磋試探,用不着以死相搏。

“可以。”徐瀚也怕把楚念給傷着了。楚念看起來就矮矮小小沒什麽戰鬥力的樣子。

摔個人對于用了她的空間系靈根的楚念不是什麽很難的問題,她在修真界時候前期最大的優勢就是閃躲和偷襲。她的空間功法一開始并沒有攻擊技能,還是她升了元嬰以後才悟到的,本來任意一個階層修為都可以用的,區別只是威力大小,但被那天殺的天道給改造了。

打架開始,徐瀚根本摸不到楚念的衣角,楚念在這麽短的距離進行瞬移完全可以來個幾百次,瞬移閃現十幾次來到徐瀚背後上方一個泰山壓頂就把徐瀚給壓趴下了。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被壓着摔了個大馬趴的徐瀚:“……”

楚念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随即問道:“什麽時候出發?”人選好了,該表示的也表示了,可以準備出發了。她還想着趕緊落實這件事擁有房子和工資,以及正常的學習生活呢。

徐瀚也起來用手抹了把臉:“随時可以,看楚念你的時間。”

“等我換件衣服,那我們就出發吧。”楚念馬上說道。

“???”這麽迅速毫無緩沖的嗎?

“!!!”安苑欣一聽,當即掏出手機,“哎哎,楚念你等會,我們還得報告上級。”

“那你們就報告叭,我換身衣服。”楚念擺擺手,進了房間換上了一身仙氣飄飄的古代裝束。

可能這裝束不是那邊古代世界的風俗裝束,但也比穿着一身現代裝好。

雖然楚念這過于高效的行動效率打了衆人一個措手不及,但元首和軍方大佬們得到消息後也很快反應過來,讓人帶着楚念到了一個重兵把守的秘密基地裏,這個秘密基地中駐留着不少不同學科的科學家,還有一堆看起來就很高科技的檢測儀器。

安苑欣和徐瀚也換了一身古風的利落裝束,拿到了一大包物資背在背後也被送了過來。

元首和各個軍方大佬們聚在一起聚精會神地盯着監控畫面。

楚念見大家都準備好了,微微擡手,一個空間洞出現在她指尖,随後飄了出來變成了幽紫色,由一個拳頭大小的圓形膨脹成了一個兩米的圓形,随後壓縮出現了線條和棱角,變成了方方正正的門框形狀。門框中流動着星河一樣的暗紫色以及星點,看不到對面的情況。

見到這憑空出現的空間門,即使基地的工作人員和看着監控的元首以及軍方大佬們都被告知過有心理準備,但內心還是被震撼了。幾個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軍方大佬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反應快的科學家們激動搓手,拿着檢測儀器對着這個空間門進行檢測,上面飛快地收集着讓人眼花缭亂的數據。

“走吧。”楚念對着呆住的徐瀚和安苑欣招招手,自己跨入空間門。

徐瀚和安苑欣反應過來,也跟了上去。

當他們全部跨過空間門後,空間門便在工作人員的注目下迅速變小直至消失。

第 4 章 莽牛拳法

清晨,寒氣袅袅。

四方侯府,紫龍園裏,一條高大魁梧的身體,游走如龍,盤蹬如飛,他一邊演練招勢,一邊講解。

“天地間充及着無窮無盡的強大元氣,這些元氣我們看不到,卻真實存在。武道修煉的第一步,就是要把天地間無形無相,卻無處不在的磅礴元氣吸引到體內,淬煉肉體,打好武道的基礎。只有肉身強健了,才能容納更強的力量。”

方林以自己的修煉為基礎,詳細的向方雲解說自己的武道經驗:“元氣境最快的修煉方法就是打拳,身随勢走,同時控制呼吸,讓天地元氣慢慢的滲入體內。這套‘莽牛勁’是軍中最基礎的武學,雖然并不怎麽高明,但卻極為實用。用來吸引天地元氣入體,最是實用不過。”

一旁的亭子裏,方雲的蹲坐在臺階上。方林說的盡心,他聽的也用心。幾乎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方林的演練,同時把他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去。

方雲心知哥哥方林天賦驚人,在前世,他已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的卓越天賦。有這樣一位大哥言傳身教,卻比什麽明師都來得貼切。

“莽牛勁第一式莽牛出洞!”

“莽牛勁第二式莽牛奔野!”

……

方林為了讓方雲看清楚,特地散去了一身罡氣,純以肉身的力量演練這套軍中拳法。他的肉體力量也極高,盡管散去了罡勁,但一招一式打來,也是拳風呼呼,有牛鳴之聲。

方雲看得仔細,他平日裏懶散,一套拳法打得似是而非,如今存了心思,再看起來,倒別有一番感悟。方林教得更是用心,某些精微的地方,更是反複提醒,演練,讓方雲又有了新的感悟。

“小弟,你看好了。這套拳法打到深處,也是極為厲害的。”莽牛十八勢演練到最後,方林突然屈身下蹲,然後猛然彈身而起。

“莽牛沖撞!”方林吐氣開聲,同時雙拳擊出,這一下勢若奔雷,快若閃電。方林身邊的空氣,猛烈的撐動起來,氣流卷動,像兩條大蛇,纏在方林粗壯的手臂上交纏變化。

“哞!”

一聲震天的牛嗷中,方林兩條手臂攪動的氣流突然凝聚為兩條栩栩如生的青色莽牛,兩條莽牛渾身肌肉虬結,充滿了暴炸的力量。一聲長吟後,牛眼怒睜,四蹄同時劃動,帶着一股勁風如箭矢般飛了出去。

“砰砰!”

紫龍園裏,兩株碗口粗的虬梅被莽牛撞中,整條樹幹轟然碎裂,化為無數樹屑四散開來。而樹屑之上,更有漫天粉色梅花漫天飛揚。

方雲目中露出震驚的神色,這莽牛拳他也練過好幾次,但也沒想過能有這般的威力。方雲看得清楚,大哥方林并沒有使用身上的罡氣,他發出的兩道莽牛勁,完全是憑借肉身的力量,攪動空氣,以巧勁凝成牛型。

盡管修煉到了罡氣境,肉身會增強很多,但軍中普通的莽牛勁,能練出這種毀滅性的效果,其天賦之驚人,可見一斑。

“這招莽牛沖撞,普通人練到絕頂也就是拳風呼嘯,洪亮如牛吼。要想發出兩頭牛形,對肉體力量有極大要求,還要配上一些細微的巧勁。以你現在的力量,還達不到要求。一會兒,我把決竅告訴你,等你力量到了,練起來自然水到渠成。現在,小弟你來演練一遍,我看你學的怎麽樣。”

方林收功站立,臉不紅,氣不喘,顯示了強大的武道修為。

“嗯。”方雲走出亭子,在方林身邊站定。腦海裏回想了一遍方林剛剛打拳的動作,方雲深吸了一口氣,将一套莽牛拳緩緩舒展開來。

“莽牛出洞!”方雲想像自己化作了荒野上的一只莽牛,清晨時,從洞穴內走出。

“砰!”

方雲衣袍振蕩,一拳打在空氣裏,發出砰砰響聲,仿佛打在實物上一樣。這是拳法修煉到一定境界才有的。

“小弟,你吸納的天地元氣不多,力量不夠,但卻已經深得了拳法的精髓,那就是拳意。力量不夠,可以靠時間來積累,但拳意這種東西,只能用心領悟,死練是沒有用的!”

方林眼中露出一抹贊賞的神色,他的武學境界又比方雲高很多,一眼就能看出方雲的虛實。以方雲的這種力量層次,能打出這種拳意,實在極為罕見。兩人為親生兄弟,看到方雲有這種悟性,方林也真心的替弟弟高興。

“莽牛奔野!”方雲幻想自己化做的莽牛空曠的草原上奔走,心靈中那種空靈自由的感覺。

啪!

虛空脆響,同樣的招式,經過大哥方林言傳身教,方雲再次使出來時,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覺。兩條手臂靈活若同靈蛇,軌跡靈活、令人極難防禦。

“莽牛分鬃!”

方雲跨步進身,同時打出了奔牛拳的第三式莽牛分鬃,一套莽牛拳在他手底下施出來,如行雲流水,極是極暢。第三拳打出,方雲周身氣流奔流,衣衫鼓動,一絲絲極難覺察的氣流順着全身毛孔,慢慢進入了體內。

“這些應該就是天地元氣了!”方雲兩世為人,對于武道有了新的認知。“前世”的時候,他于武道上無心精進,修煉起來也是漫不經心。如今重新拾起武道,終于感覺到了一些從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一絲絲的元氣入體,慢慢的方雲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似乎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結實,出拳也更加有力。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真要去說,方雲的力量未必真的增加多少。

武道一途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身體元氣的增加,也不是那般容易,只有通過時間去打磨。

呼!呼!

方雲拳出如風,腳下騰挪變化,意拳之中,帶着一股莽牛的野性與自由。他已經完全沉浸在這套的大周軍隊的基礎拳法中,心思默默感悟那天地間的元氣。

“第四式莽牛抵角!”

“第五式莽牛怒吼!”

方雲又連續的使出了兩招莽牛拳的招法,他已經完全忘記了紫龍園,亭子,忘記了一旁觀看的哥哥。

“小弟的天資真是不錯,這麽快就達到忘我的境界。或許,這次的事情也是一件好事,有了這次約戰在前,小弟以後練武都會用心很多!以他的資質,将來在軍中必能大放光明。大周軍中,有我父子三人,以後也不用顧忌平鼎侯那些家夥了。”

方林看得暗自點頭,又瞧了一會兒,不想打擾方雲,便悄悄的退出了紫龍園。同時傳令侯府,讓所有奴仆、婢女繞行,不要打擾園中的方雲。

“莽牛鐵踏!”

“莽牛甩尾!”

方雲一遍又一遍的将拳法使開,他已經不知道練了多久。額頭上早就是汗珠密珠,後心更是被汗濕透,方雲猶然不覺。

人的體力畢竟有限,方雲好幾次感到筋疲力盡,就要倒在地上,趴下,但卻被他咬牙堅持了過來。

“練拳,練拳!父親曾經說過,武道一途,講究的就是意志與信念,天賦反倒在其次。我如果想擁有強大力量,去改變命運。如果連這點苦痛都熬不過,以後憑什麽資格去妄想改變命運!”

方雲一咬牙,腦海裏想起了自己熟讀的儒家聖人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于是他一咬牙,又熬了過去。

武道一途,講究的是一個磨煉,每經一道磨煉,武道必然精進一層。一位武道宗師,首先必定是一個意志堅忍的強者。方雲出身武道家族,平常這些武道箴言早是耳熟能詳。

把心一橫,方雲把心思全部集中到莽牛拳的招式,完全不去想身上酸痛的部分。這麽一來,那種筋疲力盡的感覺果然沒有那般強烈了。

“莽牛沖撞!”方雲雙拳帶起獵獵的勁風,風聲如鞭子抽過,發出啪啪的聲音。

“砰!”

方雲雙拳落出,兩團空氣從拳底炸裂開來,發出震耳的響聲。

“不對,這招莽牛沖撞,我使出來完全沒有大哥的意境,一定是哪裏錯了。”方雲終于停下,他低下頭,蹙眉沉思,腦海全是莽牛勁的拳勢。

“小弟,休息一下吧!”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游亭下,走出一個青色勁裝的青年壯漢,正是方雲的大哥。他手裏抓了一只紫檀木的飯盒,大步走了過來。

“小弟,你已經練了一整天的拳法了,應該肚子饑了。人是鐵,飯是鋼。武道雖然重要,但是沒有體力,也練不下去。”方林笑道說,目光裏滿是寵溺。侯府中,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小弟了。父親長年鎮守蠻荒,所謂長兄如父,這上京城,只有他才能保護弟弟了。

“一整天?”方雲愕然,擡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天空烏暗陰沉,不見星月。

他忘了時間,在這紫龍園裏,居然練了一整天的拳。

“咕咕!”

腹中一陣叫騰,發現過了一整天,方雲才感覺到腹中的饑餓。他将全部心神集中到拳法、武道,忘卻的不止是身上的疲勞、酸痛,連饑餓都忘掉了。

“沒想到這麽快過了一天,真有些餓了。”方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方林身邊走過去。

“娘親知道你一天沒吃餓,怕你餓着,一直替你熱着飯菜,趕緊吃了吧。”

紫龍園中有許多休息用的桌椅,方林把食盒放到桌上,兩兄弟相對而坐。

華陽夫人替方雲準備食物很豐盛,細悶的雞湯、精抄的魚肉、一小碟蒸包,還有幾份小抄。方雲坐在椅邊,在微冷的夜色裏吃着母親準備的飯食,心裏一片溫暖。

方雲吃飯的時候,方林就在一邊看着,默帶微笑。看到方雲練功這般努力,他心中也頗為欣慰。

“父親大人若是知道小弟練功這般用心,一定非常高興。”方林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四方侯方胤,蠻荒乃荒涼,窮苦之地,父親已經有很多個年頭沒有回上京了。

“小弟,剛剛看你皺眉苦想,是遇到什麽難題了嗎?”等方雲吃完,放下筷箸,方林問道。

“嗯,大哥你來得正好。你那招莽牛沖撞,我根本打不出那種拳意。”方雲立即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呵呵,”方林拂袖起身,大步走到園子中央,回頭看着方雲:“這招莽牛沖撞,其實是我以前修煉的時候琢磨出來的,在軍中,并沒有這種發力法門的。小弟,你看清楚了,這招使用的時候,是需要肌肉配合的。”

“武道練到身處,意志足夠強大,便可以控制身上的每一塊肌肉。肌肉震動,攪起空氣,便能形成種種攻擊法門。”

方林說着,以極慢的動作,将莽牛拳最後一式,莽牛沖撞使出來。他的肌肉一塊一塊的抖動,仿如活物一樣,每一條肌肉抖動,都能帶動一陣風聲,砰砰的空氣炸裂聲,令人心驚。

方雲目光望着前方,連方林什麽時候結束了拳法都沒注意。他一臉出神,眼中只有方林剛剛發動“莽牛沖撞”的身影。

方林心中微笑,輕步走過去,提起桌上的食箸,悄悄離去。

方林離去後不久,紫龍園中再次想起了獵獵的拳風聲。

一整夜,方雲都沒有休息,直到黎明時分,方才沉沉睡去。

第 4 章

蔻秋宴的準備工作往往都是累并快樂着,也是師父最為頭疼的一段日子。

晔岚昨天和其他師兄弟一起給擂臺上帖上寫滿字的白布,結果玩得太過火,白布上被潑上了墨。谷主黑着臉回來告狀,師父沖晔岚點了點下巴,“下個月打掃念清堂和寝房的工作就由你完成吧。”

在念清堂面壁思過對于晔岚而言已經算不上什麽。她總可以趁着監督的弟子一離開就到處為非作歹,到處破壞,那附近居住的弟子都怕了她,好幾次跑來要求師父收回責罰,趕緊讓她回來。

師父無奈之下只好攆她回來,但責罰還是要繼續。每晚值夜寝房到下半夜。可惜每每第二天一早過來一看,她總是靠坐在房檐下睡着了,比前一晚晔晴晔雨還睡得香甜。

至于讓晔岚打掃寝房,晔晴真想問問師父他究竟是在懲罰晔岚還是她。就怕晔岚一個高興把她和晔雨睡的床板給拆了。她們倆可沒法在屋外安心睡覺。

晔晴被發配去幫忙布置第一天制毒大賽要用的細小物件,正端着東西準備走,忽然覺得背後有種異樣的感覺,回過頭才看見晔岚一副饑渴的樣子望着自己,想讓自己也帶她走。

晔岚是閑不下來的人,怪就怪她做事總是能惹出現事情。晔晴趁她還沒撲過來扒住自己時快步離開了。再下一秒,卻聽到了晔雨的一聲尖叫。

晔晴沒回頭,這是她逃跑的最好時機。至于晔岚,估計沒過一會就要被晔雨修理,這個不需要她操心。

來到空曠的劍樁坪,那裏已經聚集了不少同樣是被派來準備制毒大賽的弟子。多半都在嬉戲打鬧,稍微年長些的師兄負責安排工作,只是他們身邊大都圍堵了一大幫年輕的女弟子,每個人都擺出一副“求蹂躏”的笑容。

晔晴被分配在一個叫龍淺的師兄手下,将送來的椅子一排排擺好。因為長幼有別,資歷不同,座位的擺放分很多等級。地方太大,四處又有很多亂走動的其他弟子,龍淺師兄來來回回不斷的調整,等全部布置完,已經累得話都說不出來。

晔晴倒不覺得有什麽,其他師姐妹趁機過去給龍淺師兄送帕子擦汗,她一個人找了張最靠外面的空椅坐下休息。面前是将要制毒大賽的紅臺子,現在只布置了一半。

去年的比賽其實晔雨也參加了,可惜的是她在最終的角逐中輸給了微字輩的一個師姐。回來後她悶悶不樂了好幾天,最後還是晔岚和晔晴外帶一個師父輪番安慰她才讓她走出失敗的陰影。

這幾天晔雨一直在苦練制毒,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有人走到晔晴的身邊,晔晴只當是誰恰巧經過,稍微往裏側了□子。結果那個人沒有要走的意願,晔晴這才擡起頭,對上龍淺帶着笑意的臉,“累了?”

晔晴下意識回頭,想看看那群比龍淺影子還要敬業的女弟子們都去了哪裏。不然就龍淺的受歡迎度怎麽可能有餘力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自己。

“椅子還差幾張,我讓她們去拿了。”龍淺看出了晔晴的意圖,解釋道。

晔晴“哦哦”了兩聲,調侃般的說道:“師兄真是大忙人啊。”

龍淺順應她的話自我解嘲,“像個管閑事兒的啰哩吧嗦的大媽。”

晔晴輕笑出來,算是接受了他的幽默方式。

“你……是不是有個師姐,叫晔雨?”龍淺開出一個帶疑問句的話頭。

晔晴雖然并非聰慧過人,可對他這種明顯帶着暗示性的話語頓時就能領悟七八分。

“嗯,是我二師姐。怎麽?”

“哦……沒什麽。去年制毒大賽上見到她,覺得她能力挺高超的。”龍淺解釋道。

“那你又怎麽知道她是我師姐?”晔晴抛出早就想好要問的話。

龍淺愣了下,大概是沒想到晔晴會補這麽一問。

“我好像見到過你和她在一起。”

*-*-*-*-*-*-*

如果抓來一百位池陵谷的弟子,肯定有九成人回答不認識晔晴,剩下一成人中還會有九成人回答

“好像,似乎聽說過”,再僅剩的那一成人,大概會以“不要耽誤我習武啊”為理由拒絕回答。

這就是晔晴在池陵谷裏的地位。很多人站在一起時,也只能看到她透過重重人群露出的衣擺衣角那塊須掉的線。

所以“好像見到過”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晔晴不惱,雖然心底還是有些不舒服。她打着哈哈敷衍過去,說既然還缺了椅子她也去搬幾把過來吧。只是沒走幾步就聽見了山崩地裂的腳步聲,晔晴知道是去取凳子的師姐師妹們回來了。

龍淺被她們分去了心,也就沒空再理會一旁的晔晴。

天色漸漸暗下去,晔晴想一個人清靜的待一下,順着一條條彎彎曲曲的石子路一直走,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連劍樁坪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這樣孤冷一個人的情景晔晴以前從沒有想過。她沒有值得深深埋藏在內心裏的秘密或者煩惱,她的世界好像總比晔岚晔雨顯得直白。

身後的樹林沙沙作響,晔晴警覺的回頭望去。原先以為是龍淺追了出來,等定睛而看才發現是慕堯。

晔晴直接扭過頭,自顧自繼續往前走。她對慕堯的抵觸仿佛天生,看見他就渾身不舒服。

慕堯跟在她後面,有些氣惱的說道:“再往前走就是禁林。你到底要幹嘛去。”

“沒幹嘛,我樂意走。”晔晴口氣不怎麽好。

“你師父見你還沒回,讓我過來看看。”他似乎很不明白晔晴這樣反感自己到猶如見到一坨新鮮牛糞的原因,只好闡明自己過來的理由。

“我師父怎麽會讓你過來看看?”這好像哪裏不對吧。必須哪裏不對啊。晔晴的師父必須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有過什麽,但是讓慕堯過來看看她是怎麽一回事。

“你師父讓我去盯着你大師姐那個不省心的,我剛好要往這邊來,就順道拜托我了。”慕堯沒什麽耐心,一把抓過晔晴的手腕就把她往回拖。他的勁很大,掐得晔晴的手都快殘廢了。晔晴一路上都在掙紮,快走到劍樁坪時慕堯才松開,惡狠狠回頭瞪了她一眼,“你想把全谷的人都吸引來?”

慕堯和晔晴說話總是帶着長輩教訓的語氣,這讓一向被師父放縱慣了的晔晴很不喜歡和習慣。

“都吸引過來,你怕了?”晔晴挑釁過去,自己雙手叉腰,直直的想往外走。

“嗯。我怕。”慕堯倒冷靜下來,“我合香散還沒解呢,你呢。”

晔晴五藏六腑頓時糾結在一起,難受得都快七竅流血。她嘿嘿幹笑了兩聲,對慕堯的反感已經逐漸被心裏湧出的憂傷覆蓋。

“慕堯師叔不如找別的弟子解決吧。”她還有粘着點皮的尊嚴。

“哦?我是不介意,就是擔心晔晴師侄的安危。”

“大不了死了算了。”晔晴胸腔裏悶悶作響,真想用力咳一口痰,吐在他臉上。

慕堯沒和她繼續嗆聲,忽然目光銳利的盯住不遠處一閃而過的人影,“你自己先回去。”

說完一個人丢下晔晴腳步匆匆的從另一條路離開了。

*-*-*-*-*-*-*

晔岚應該是被晔雨和慕堯聯合收拾了一頓,她現在像蔫了的白菜一樣蹲在門口,有些像沒吃飽飯的小狗。見到晔晴回來她也沒什麽反應,只是眼神渙散的盯着眼前正在閱讀的師父。

晔晴不明所以的問道:“怎麽了?二師姐把大師姐毒傻了?”

提到傷心事,晔岚眼淚都快飙出來,可憐兮兮的扯着晔晴的褲管,“師妹,看在咱們交情的份上,幫師姐我求求情。”

晔晴低頭看着一副可憐兮兮樣子的晔岚,小聲嘟囔了一句:“師姐,這種動作好像不大适合你,有點惡心。”

晔岚被打擊到,一個人在旁邊開始撒潑耍賴。師父表現很淡然,完全沒受她絲毫的影響,把自己白淨的衣擺從她手裏扯出,又繼續讀着書卷。

晔雨難得沒有出現在熬藥的爐子旁,而是已經進了房間,坐在一旁點了燈的桌上看書。

明天就是制毒大賽,晔雨心裏難免會有些緊張。只是她那張像套了張假臉的表情還是那樣波瀾不驚,就連聽見晔岚在外面殺豬似的鬼哭狼嚎也完全沒有表現出煩躁。

晔晴安靜的坐在床榻上,無意中碰到了口袋裏慕堯給的那包藥。想到了什麽,于是問道:“師姐為什麽那麽喜歡研習制毒。”

雖然沒打算聽到她的回答,只是這個問題晔晴好奇很久了。谷裏對制毒制藥癡迷成這樣的,算上晔雨也不會超過五個人。能對什麽癡迷,這種感受是晔晴完全無法理解的。

晔雨翻動着書頁,輕聲開口,“單純喜歡。”

“師姐知道一個叫龍淺的師兄麽。”

“不認識。”晔雨過了很久才回複道。

“是麽。”晔晴長長呼了口氣,沒再說別的。

第 3 章 糧比黃金貴

第3章 糧比黃金貴

蘇毅不是親生的,算不得兒子,老太太不得動彈之後,蘇金就是全家主心骨。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蘇金立馬挺胸擡頭喊了起來,“你,你瞪什麽瞪!想打人啊這些年你們夫妻倆為了治這傻子的癡呆,花了多少銀子,自己沒點數嗎如今老太太被伍氏詛咒得遭雷劈了,你不去看老太太,反倒在這兒對我們逞兇我呸!”

鄒翠蘭連忙附和自己丈夫的話,“就是,娘都被伍氏和你這掃把星女兒害成什麽樣了,大哥,你咋有臉瞪咱們換我,早羞得找地縫鑽進去了。”

蘇毅聞言冷笑,“泉寶剛出生的時候,我把前些年打獵掙的錢都給你們了,你們答應好好的,把泉寶留下來養,怎麽都忘了另外這些年給泉寶治病的錢,一是我上山打獵掙的,二是映雪做繡品賺的,與你們何幹!”

蘇金臉上臊得慌,鄒翠蘭立刻扶着他反駁道:“你和伍映雪是這個家的一份子,賺的錢都該進公中,大家一起花,分什麽你的我的!”

“就是!”蘇金又挺直了腰杆,“總之就一句話,要麽你把傻子交給我們,要麽,你們全部滾出老蘇家,連族譜都不能留,自己選吧!”

他篤定蘇毅不敢脫離蘇家,一旦脫離,蘇毅全家可就是黑戶了,為了個傻子,值得嗎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筆賬該怎麽算。

可令蘇金想不到的是,他忽略了泉寶這個女兒,在蘇毅心裏面的地位。

草鞋跑丢一只,渾身都是臭汗的男人,扶着伍映雪和孩子們站了起來。

蘇毅冷漠的看了一眼這幾個所謂的弟弟、弟媳:“既如此,那就斷親吧,斷得一幹二淨!從此之後不要再有任何關系。”

沒了這些所謂的家人,蘇毅不認為自己會越過越差,他是男人,那怕割肉賣血,也一定會養活自己的妻兒,用不着蘇家可憐。

黑戶荒年亂世,最填不飽肚子的,就是那所謂的戶口,都吃不飽飯了,誰還管你戶籍的問題。

蘇金張大嘴不可思議,“你這不孝的東西,娘還沒死呢,你就惦記着分家”

“哎呀娘,您快起來看看呀,”鄒翠蘭抓着地上的‘黑炭’不斷搖晃,假意落了兩滴淚,“這一窩野種翅膀硬了,咒您死吶!!”

“……”

黑炭蘇鄒氏毫無動靜,只剩下兩個眼珠子瘋狂亂轉,表示了她現在的憤怒。

蘇毅不想扯皮這麽多,見村長在一群人簇擁下來了,便立刻抱拳沖着村長他老人家,還有圍觀的村民們宣布道:

“各位父老鄉親,族兄親長,我和映雪不同意賣兒賣女,與家中發生了争執分歧,即日起脫離蘇家,與蘇家再無幹系!”

村長張張嘴,正想嗫嚅,又聽蘇毅道:“我們一家五口人淨身出戶,老蘇家的房屋田地一概不要,至于老太太,我喊了她幾十年的娘,之後該盡的孝道絕不會少,但蘇金蘇銀蘇玉,這些兄弟我斷是要不起了,請大家替我們夫妻做個見證,多謝了!”

“毅哥兒,當真要為了一點小事,鬧到如此地步”蒼老的村長不忍心道,他是看着蘇毅長大的,雖然不是老蘇家的種,可這孩子對蘇家,那是掏心掏肺的付出啊。

蘇毅看過去:“要掐死我的孩子,要賣我的女兒,這叫小事那我當真不知什麽才是大事了,話說到這已經夠了,村長,我還得帶妻兒去找地方安置,告辭。”

臨走時蘇毅又看了一眼蘇家三兄弟,“以後我不是你們大哥了,好自為之吧,若再敢惹到我們家頭上,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蘇毅單手抱着泉寶,另一只手扶着伍映雪,讓蘇清陽背起昏迷的蘇清雲,挺拔着腰杆,帶着妻兒邁出了蘇家的大門。

“毅哥,我們之後該怎麽辦啊”一想到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害人害命,伍映雪心裏就發顫,她可憐的泉寶,什麽惡事都未曾做過,老天為何要這樣對她

蘇毅嘆了口氣,“先找地方落腳吧,教我打獵的師傅無兒無女,去世前給我留了一個房子,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曉得塌沒塌,離村子是遠了些,不過至少有片瓦可以遮身,映雪,跟着我,委屈你了。”

伍映雪看了一眼懷裏面熟睡的泉寶,再看看跟在身後的兩個兒子,搖搖頭,“嫁給你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毅哥,莫要說這些話,有片瓦遮身已經很好了。”

蘇毅沒再說什麽,帶着妻兒去了老房子那邊。

果不其然,經過這麽些年風吹雨打無人修繕,老房子已經成了斷壁殘垣,三面牆倒了兩面,半個房子都塌了,只餘下一間房可以住人,但也随時會有坍塌的可能。

見此,蘇毅心頭發沉,伍映雪眼淚溢滿。

難道真是天有絕人之路,不想讓他們一家好活麽

伍映雪不敢多想。

進了老房子之後,讓孩子們在陰涼處休息,然後就扯了一塊爛布頭充當抹布,打算先把老房子還沒塌的那間房,裏裏外外拾掇出來,不然住不了人。

蘇毅望了眼妻子勤快忙碌的背影,再看看躺在門板上昏迷不醒的蘇清雲,以及呼呼大睡還打起小憨呼的泉寶,咬了咬牙。

“陽兒,在家看着你大哥哥和三妹妹。”蘇毅說罷走到伍映雪身邊,叮囑道:“別太累了,我出去一趟。”

伍映雪見丈夫頂着太陽往外跑,心疼道:“毅哥,你去哪”

“借糧。”

斷親分家,淨身出戶,一家五口人手裏卻沒有一分錢一粒米,能做的,只有手心朝上矮人三分的開口借。

等全家人在老房子這兒安頓下來,他就進深山,哪怕九死一生、刀山火海,也要找到獵物把債還了、把妻兒養活。

看着蘇毅離去的背影,伍映雪心酸不已,災荒之年,糧比黃金貴,誰肯借糧

怕是會空手而歸。

伍映雪壓了壓眼角繼續灑掃老房子的衛生,不想等蘇毅回來,家中還是灰塵漫天的模樣。

這是他們全家五口人,以後安身立命的地,她會把家裏打點好,不讓蘇毅煩心的。

第 4 章

第 4 章

“遲衡,你說,是不是我讓你幹什麽你都得聽我的?”

“你又想耍什麽花招!”遲衡語氣不善。

虞瑤放肆地捏了捏他的臉,在他要殺人的眼神中笑得無比歡快,嘗試道:“遲衡,抱着我做蹲起!”

遲衡氣得臉都扭曲了,身體卻不得不聽從她的指令開始蹲起。

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個,最終結果便是身為大乘期強者的遲大尊主雙腿打顫、兩股戰戰,連路都走不利索了。

遲衡扶着殿內的柱子暗自發誓:殺了她,待事情弄清楚後必須殺了她!

但是,這一幕落在言韶眼裏,便成了遲大尊主男歡女愛的佐證。

能把一個大乘期的修士累成這樣,她自己還活蹦亂跳的,這不得不讓言韶對虞瑤刮目相看。

遲衡自然是不知道言韶那些奇思妙想,否則絕對會将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不管怎麽說虞瑤确實是憑借着自己的“金手指”在遲衡手下僥幸存活,只是她卻不肯搬離昭雲殿。

倒不是說她非得耍流氓,而是她大約也猜到了自己定然是卷入了一場風波當中,而且一旦遠離遲衡就沒辦法控制他,如果遲衡使壞讓別人再把她架出去燒了,她連自救的機會都沒有。

遲衡氣得冒火卻拿她沒有辦法,只能強行按捺住心火,逼着自己當她不存在,照舊安排言韶和淩岐繼續調查。

就在虞瑤被抓後的下午,言韶将虞瑤手中那封帖子的主人查到了。

遲衡倚在軟榻上一邊捶着酸痛的腿一邊聽言韶彙報調查結果。

“遲拂珊?帖子居然是遲拂珊寫的。”

“是,屬下對比了字跡,确實與珊小姐的字跡相同,而且帖子上的字乃是用了雲墨,雲墨稀有,恰好珊小姐手裏有一塊。”

遲衡下意識瞥了下座的虞瑤一眼,意圖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麽。可惜了,她正在打哈欠,平時看起來還算小巧的嘴,打哈欠的時候卻連嗓子眼都能看能清,粗俗!

衆所周知,打哈欠是會傳染的,于是遲衡擡手抵在唇邊也跟着打了一個。

言韶的目光在遲衡和虞瑤身上徘徊,見兩人紛紛打起了哈欠,他也有點想跟着打一個,好在理智讓他将這股勁憋了回去。

不過他心裏卻在琢磨,這兩人到底是什麽時候混到一塊兒去的?!

遲衡從虞瑤那兒看不出個所以然,心中煩悶不已,對着言韶吩咐道:“你往觀風別苑走一趟,把這件事告訴遲廣雲,看他作何反應。再有,這幾日派人留意雲訣,若有異樣即刻來報。”

言韶應了一聲,退出殿門外。

虞瑤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絲毫沒有将他的話放在心上。

遲衡見她這樣越發看她不順眼,鳳目一斜,冷冷睨着她:“你主子都快暴露了,你還有心思睡覺?”

“…誰是我主子?”虞瑤迷茫地看着他。

遲衡噎了一下,氣呼呼擡手,将一旁的茶杯拂到了地上,當啷一聲,玄色的杯體四分五裂。

虞瑤被吓得一哆嗦,睡意瞬間消散,不悅地瞪着遲衡。

什麽臭脾氣!今天敢扔杯子,明天不得把她扔出去一把火燒了?!

“遲衡。”虞瑤滿臉嚴肅地喊了他一聲,遲衡立刻瞪她,眸中警告意味十足,虞瑤卻不慣他毛病,指着地上碎裂的茶杯道,“将碎瓷片撿起來!”

遲衡:“…你再說一遍!”

他的語氣有多強硬,抖着腿蹲下撿拾碎瓷片的動作就有多狼狽。

遲衡一邊不受控制的撿着,一邊發狠:“虞瑤,還沒有人敢這麽對本尊,本尊一定要殺了你!”

虞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長嘆一聲:“我當初為什麽要造出一個你來給自己添堵!”

“虞瑤,你再敢胡說八道本尊就撕爛你的嘴!”

虞瑤:“……”心塞!

好在這時門外傳來淩岐的聲音。

“尊主,钰公子求見。”

遲衡聞言一愣,立刻閉緊嘴巴加速撿着瓷片,等到他發現自己能控制身體後,瓷片已經撿幹淨了。他倏然站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惡狠狠地瞪着虞瑤,拿着瓷片的手也高高擡起。

“你敢扔,我就讓你再撿一遍!”虞瑤威脅他。

遲衡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牙根被他咬得咯咯作響,為了避免人前丢面子,他還是選擇忍氣吞聲,一甩袖子回身坐在軟榻上,将手中的瓷片重重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沖着外面發洩道:“讓他進來。”

虞瑤揉了揉眉心,心道,什麽臭脾氣,真是欠調教!

這時,殿門的方向傳來腳步聲,虞瑤轉頭看去。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明淨如晴日天空的淡藍色衣角,順着衣角向上是一道瘦削卻挺拔如松的身形,空蕩蕩的袍子罩在來人身上顯得有些寬大,外面還披着一件厚厚的白毛大氅,再往上是一張白到幾乎沒有血色的臉,眉如煙岚雲岫,眸如熏風解愠,好一個霞姿月韻的病弱公子。

“堂兄怎麽來了?”遲衡撩了一下眼皮,沖着虞瑤對面的座椅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坐。

虞瑤眉頭一挑,堂兄?她沒有在原文設定此人吧。

來人并沒有就坐,反而先拱手行禮道:“遲钰見過尊主。”聲音溫潤如春風拂過耳畔。

虞瑤頓時對這個仙氣飄飄、溫潤如玉的堂兄多了幾分好感。

遲衡倒是沒有什麽反應,似乎是對他堂兄的知禮而生疏早已見怪不怪:“近日天寒,不知有何事能累得堂兄往昭雲殿走上一遭?”

遲钰微微一笑,目光往虞瑤身上掃了一眼,道:“實不相瞞,遲钰此番來見尊主是為了虞瑤。”

誰?虞瑤?

虞瑤倏然瞪大眼睛,詫異地盯着他。

原主竟然和她同名同姓?!

遲衡眸色微寒,冷眼打量了一眼虞瑤的臉色,淡淡的“哦”了一聲,讓人聽不出喜怒。

遲钰微微颔首,解釋道:“尊主有所不知,虞瑤是陵川的表妹,往日時常出入鳳麟殿,這幾日卻突然失蹤。恰好尊主着人拿着虞瑤的畫像四處查探,陵川知道後,便求到了我跟前。”

“衛陵川,你的護衛?”遲衡手指輕敲着扶手,眸中幽深不見底。

“是。”

“淩岐和言韶拿着畫像找人已經是昨日的事情了,堂兄為何今日才來?”

遲钰輕咳兩聲才道:“近日天涼,舊疾複發,我一直處于昏睡當中,今日午時醒來才知曉此事。”

說到此處他稍稍一頓,用手抵住唇邊壓下咳嗽聲,這才繼續道:“陵川不知虞瑤是否行事偏頗得罪了尊主,一時也不敢和兩位護法言明虞瑤的身份,如今人正在殿外跪着,等候尊主發落。”

遲钰說完之後,遲衡久久沒有說話,只一下一下輕敲着扶着,發出噠噠聲。

虞瑤偷偷瞄了遲衡一眼,恰好被他抓了個正着,頃刻間跌入一雙幽暗如深淵寒潭的眸子,其中仿佛疊着層層雲嶂,讓人根本無法看透他的想法。

虞瑤努力克制着心底不知因何而起的緊張感,僵硬地轉動脖子移開視線,卻又對上了遲钰的眸子,溫和如春日燦陽,柔和而不濃烈,讓人很舒服。

嘶…都是一家子兄弟,怎麽兩個人就差這麽多呢?!

不知過了多久,遲钰的臉色越發難看了,額前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整個人看起來越發虛弱,仿佛随時都能暈倒。

虞瑤有些坐不住了,不滿地看向遲衡。

遲衡只當沒看見,淡淡道:“虞瑤确實沖撞了本尊,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等本尊罰過她後便放她回去。堂兄身體不好,就別操心太多。”

“言韶!”遲衡揚聲道。

言韶推門而入:“屬下在。”

遲衡吩咐:“天寒路滑,送堂兄回去。”

“是!”言韶拱手應下,而後直起腰對着遲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钰公子小心腳下。”

遲钰微微蹙眉,擔憂地看了虞瑤一眼卻礙于遲衡已經發話不好多說什麽。

“既然尊主已有決定,我也不好多說什麽,只是虞瑤心性不壞,願尊主能從輕處置。”

他拖着病體還不忘替人求情,縱使是為了原主,但是依舊讓虞瑤心中有些感動,這份感動在她轉眼看到沉着臉的遲衡時瞬間消失無蹤。

呵,這狗崽子真是破壞心情!

遲衡也發現了她的眼神,頓時臉色更差了,對着遲钰擺擺手:“堂兄看顧好自己便好,此事就不勞堂兄費神了。”

遲钰無法,沖着他拱手行了一禮後,轉身往外走去,經過虞瑤跟前時,腳下微微一頓對着虞瑤微微一笑。

虞瑤愣了一下,只覺得心頭的躁意被撫平了不少,正想回應一下,卻見他已然離開。

虞瑤盯着他的背影,砸吧砸吧嘴,又開始回味他方才的笑容。

嗯,當真是讓人如沐春風。

結果一轉頭便對上遲衡不善的目光,虞瑤牽起的唇角往下一壓,別過臉去。

遲衡卻怒了:“你這是什麽表情!”

“沒什麽。”

“放肆!”遲衡擡手一掌劈向虞瑤。

虞瑤反應極快:“遲衡,救我!”

遲大尊主身不由己地閃身上前,在掌風落下前将虞瑤抱着轉向一邊,而虞瑤原先坐着的那張椅子就沒那麽幸運了,“咔嚓”一聲,化為了渣渣。

劫後餘生的虞瑤輕撫着胸口長長舒了一口氣,旋即擡眸狠狠瞪向遲衡。

心中萬分憋屈的遲衡,鳳目一眯,表情比她更兇狠:“你若再瞪,本尊就将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當魚泡踩!”

虞瑤哼笑一聲,一把将他推開,指着他道:“遲衡,趴下!”

遲衡惡狠狠地瞪着她,身體卻不受控地趴在了地上。

虞瑤笑得樂不可支:“遲衡,俯卧撐。”

遲大尊主便開始吭哧吭哧做起了俯卧撐,虞瑤在一旁光數着還嫌不夠,轉身一屁股坐在他背上,險些将遲衡壓趴下。

“虞瑤,本尊一定會把你剝皮抽筋剁碎了喂狗!”

“啧啧…遲大尊主還是先管好自己吧,萬一我一個不高興,嘴瓢了,讓你自絕筋脈,你哭都來不及!”

遲衡噎了一下,仔細想了想,他覺得依照虞瑤那惡劣不堪的性子也不是幹不出來,頓時怒火滔天卻不敢發作。

虞瑤見他乖乖閉嘴了便裝模作樣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做男人要麽乖一點,要麽像你哥那樣騷…撩一點,否則是不招女人疼的。”

遲衡滿腔怒火只得暫且壓抑,等他查清楚她為何能控制自己還有她背後之人是誰後,一定把她的腦袋擰下來當燈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