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你不如淩寒

清晨的朝陽照在身上,看似暖暖的,卻沒有絲毫溫度,即便直直的照在人身上也只不過是一種假象罷了。

男子對着我深深一拱手,壓低了聲音說:“在下姓趙名笙,想必您就是淩寒被搶的那個仙女娘子?”這個趙笙不簡單,絕對不簡單,他這簡單幾句話就讓我整個人都不舒服起來,莫名想起淩寒的我,心底更是多了幾分沉重。

那趙笙并沒有立刻站直身子,而是偷眼打量我,那樣子就像是要将我看透一般,就在我想要轉身躲開那他的目光的時候,他卻再次低聲說道:“不知姑娘更才說的,倩兒說不願嫁給皇帝老兒是怎麽回事?”

我一愣,斜眼掃了掃淩倩兒,對着個趙笙莫名就有了忌憚,于是轉身不想要他看到的表情,一指淩倩兒說道:“別問我,你問她!”

淩倩那丫頭的想法還真不是什麽人都能理解的,于是我和那個趙笙同時轉頭,滿眼期待的看着淩倩,想要一個說法。

不想那個一直迷糊,甚至還有些奔放的淩倩此時卻扭捏的絞着手指,竟真的講的頭頭是道,我只能說,這丫頭是怎麽長大的?

“就是昨日,父王,哦也就是我父親跟我娘親聊天的時候,我剛好聽到的!”

額頭一片黑線,我看着正聚精會神講述的淩倩兒,無奈的想到這丫頭究竟聽了多少次他父母的牆腳,若是…,這樣真的好嗎?

“我父親說,說姑姑來信了,說是那個…,皇帝要給我賜婚!”說道這小丫頭咬了咬唇繼續說道:“我一聽那還了得,先不說皇帝陛下是我姑父,就算不是,他都那麽老了,我也不能嫁呀!”

我聽的雲裏霧裏,這凡間的事,我确實不太明白,可聽了淩倩兒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要知道這凡間的皇帝就是缺德,自己都七老八十了,卻還要找一些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進宮 ,只能看,又不能做什麽,他也不着急,以我這稀裏糊塗就過了四千歲的閱歷來說,确實不能嫁。

同情的抓過淩倩兒的手,我剛想說些什麽安慰一下小丫頭,就聽那個趙笙壓着嗓子說了一句:“你聽說過那個皇帝給自己賜婚的!”

這話說的蹊跷,我更聽不明白,所以跟着淩倩兒一同轉頭看向趙笙,等待後話。

淩倩兒明顯比我還要迷茫,諾諾的說了一句:“是沒聽說過!不過…!”

就在淩倩兒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那趙笙又立刻接着說道:“什麽都沒弄清楚,你就敢跟着我這個認識了才三天的男子出逃,我是說你膽子大呢,還是說你傻!”

明顯看到淩倩兒的眼中已經綴了淚,我忍不住瞪了趙笙一眼,雖然也覺得趙笙的話很對,很正确,可這麽批評一個小丫頭好嗎?

“既然你這樣想,那為何今夜還要在這裏等着倩兒?若不是你應允,倩兒也不會這麽胡鬧!”臉色一變,總覺得我罩着的人被人這樣說,就連我都覺得臉上一熱,也不管占不占理,胡亂的反駁道。

趙笙顯然也覺得剛才的話有些過了,一臉懊悔的看着淩倩兒,那眼神滿是疼惜,我心裏一滞,那樣的眼神我曾經也看到過,苦澀一笑,總不能我踩到狗屎,就不讓人再走那條路了不是,擡頭看向趙笙,我最終只能回以一笑,沒有在說出什麽激化矛盾的話。

淩倩兒倒是比我想的大度多了,一雙滿是淚水的眼眸,看着趙笙最後卻只說了一句:“你是好人!”

這聊天的步驟我跟不上,還真的沒法接招,抿了抿嘴,我摸了摸已經貼到後背的肚皮,心裏卻猛地意識到小家夥這一夜都沒怎麽鬧,餓成這樣也沒有折騰我,不會難道真的出事了!

“我,我去那邊走走,你們先聊!”看了眼不遠處的樹林,我尴尬的在兩人深情的對視下,硬着頭皮插了一句嘴,也沒期望那兩人會回應,起身走進樹林。

樹林很密,密得就連已經漸漸變得灼熱的日光都只能拼命的擠進來幾縷而已,不過即便是這稀少的幾縷光線,照得樹林裏也還算明亮,才走了幾步,我就立刻找了一個将近百年的大樹,縱身一躍坐在了大樹一個十分粗壯的樹枝上,引了一縷神識鑽進了自己的小腹。

這…,這…,這竟然是一只小狐貍!

我驚愕的差一點從樹枝上跌落,再三确認之後,我這才終于能夠勉強明白,白衍在我被仙罩反噬時說的那些話,雖然還有一些講不通,不過我此時更在意的是那個渾身潔白的小狐貍,為什麽一動不動的在哪裏睡覺,就連我伸手觸摸它都沒有任何回應。

“小家夥?”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我頓了頓,伸手再次輕輕的碰觸了一下小家夥,卻不想它竟然醒了。

眨着一對小眼睛,我竟第一次忘了呼吸,整個胸口都漲得恨不得立刻爆炸,我蹲下身子看向小家夥,卻發現小家夥的氣息,它的氣息竟纏着厚厚的灰氣,咬牙退出體內,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嘴角竟然鹹鹹的,淚已經流了下來。

“白姑娘,不知可否與你聊幾句?”那個趙笙不知何時竟出現在我對面的樹幹上,說了這麽一句話之後,也沒有等待我的回應,整個人就已經縱身一躍坐到了我身旁。

“有話要同我說?”看着趙笙簡單利落的身形,我心裏忍不住暗嘆一聲,要知道這個趙笙也不過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這樣俊的身法,只怕也是吃過不少苦的。

趙笙毫不客氣的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之後,這才說道:“白姑娘姑娘果然同傳聞那樣,容色逼人。”

我笑了一笑,這算是一句不太好的恭維,随點了點頭說:“你為什麽要接近倩兒那丫頭?”

這個趙笙顯然不是一般人,更何況倩兒每次出行一般都是馬車,甚少招搖過市,能突然遇到這樣的年輕才俊,以我老妖精的閱歷,猜着應該是這個趙笙用了些計謀。

趙笙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我的心裏也立刻一沉,鄭重了神情看向趙笙,心底已經認定若是趙笙不說,或者騙我,我一定一巴掌把他扇飛。

“是父皇,哦是皇上的意思,要知道鎮北王府的小王爺在一年前…。”

一年前死了!我從心底将他的話補全,不過僅憑這一點,這個趙笙在我心裏的印象就好了幾分,一個懂得顧及別人顏面的人,秉性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而鎮北王府也就只剩下淩倩兒一個女孩,陛下的意思是讓倩兒心甘情願的嫁入太子府,這樣君臣之間必定會少一些嫌隙,多幾分親近。”趙笙低頭并不看我,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也有些低沉,我有些疑惑的看向趙笙。

“怎麽你不願意?”不自覺的聲音就冷了幾分,雖然我一直都是被欺負,被保護的人,可我的性格也不是那種老好人,我在意的人,誰都別想欺負。

趙笙猛地擡頭看向我,眼睛裏的複雜讓我感覺,他應該不是不喜歡倩兒,那這樣的猶豫與為難又是為何。

趙笙的眼睛紅了紅,聲音竟有些壓抑的開口:“倩兒的性格是我,是我這一生沒有見過的,我同她認識的這三天,是我覺得最開心的三天,可就是因為倩兒的性格,太子府不是倩兒最好的歸宿!”

心裏一滞,莫名湧上一腔感傷,我再次鄭重的看向趙笙,只記得當時的我很不高興,看着趙笙說:“倩兒必定是喜歡你的!而你,我看也是喜歡倩兒的,既然太子府不适合她,那你就應該想辦法将太子府變得适合她,将她留在身邊,盡你的能力保護她,又或者你覺得倩兒嫁給一個能夠遠離危險,可她卻不愛的人更好?”

越說越激動,我忍不住站了起來,看向樹林之外,卻不想那個趙笙也跟着我站了起來,卻依舊皺着眉不動、不說。

轉頭看向趙笙,我最後更是十分氣憤的說道:“淩寒就與你不一樣,他明知道我的世界與他不同,可他依舊拼盡所有給了我,他拼盡所有給了我他能給的所有!你,比他差太多!”

趙笙的臉頰紅了紅,像是在咬牙,又像是在暗暗下定決心,我緩緩轉身縱身跳下大樹,猛地提起淩寒,我心裏愧疚的不能自已,這孩子竟然是白衍的,若是淩寒的該多好,多少能償還一些我欠他的。

走出樹林的時候,我看見淩倩兒一個人獨自站在路邊,瘦小的像個孩子,站在那裏只是看着就讓人疼惜不已,我剛想回頭再刺激那個趙笙幾句,卻不想還沒擡頭,一個黑影猛地從我身後閃過,在出現的時候,那個趙笙已經狠狠的将淩倩兒摟進懷裏,臉上的表情竟都是釋然。

剛想要抽身而退,卻不想此時我的身邊竟也多了一個人,若雪。

腳步淩亂的連連後退,我一揮手兩人就立刻消失在原地,我不知道這樣做對淩倩兒究竟是不是最好的選擇,但我認為倩兒并不是一個懦弱的人,若是我去問,她的選擇應該也是和愛的人在一起即便會面臨危險。

因為心裏一陣煩亂,施法的時候也沒有計算好距離,等我兩人現出身形的時候,竟然是不遠處的城樓之上,還好那些守城的官兵都十分盡忠職守,所幸突然出現在閣樓上的我和若雪,并沒有驚動不該驚動的人。

“小姐,姐姐讓我來告訴小姐,狐祖,狐祖已經沖破了所有的仙罩,就連狐帝也來了,用不了多久狐祖就會找到小姐,小姐還是快找地方躲起來吧,我聽姐姐的意思,狐祖有辦法感知到姐姐的位置,凡間怕是不能待了,若是真的不能與狐祖和平相處,那姐姐還是找一處仙境躲藏為好!”

震驚的許久不能回神,我疑惑的看着綠裳,再次小心的問道:“他有辦法找到我,這是真的?”

若雪擡頭戒備的看了一眼周圍,這才連連點頭說道:“這是姐姐親耳聽到狐祖與狐帝說的,說是小姐腹中的胎兒與狐祖有神識相連,應該不會是假的!小姐還是快逃吧!”

踉跄的後撤一步,我看了一眼若雪,說了一句:“替我謝謝你姐姐,若有機會我一定回報你們姐妹!”

不能再多說什麽,我茫然的看着天空,想着,仙境,仙境,仙境,蟠桃園!

被若雪的一個仙境逼得手足無措,別說仙境,我認識的地方除了凡間就只剩下那個須彌山了。

還記得有人說過,書到用時方恨少,事實證明這個人又說對了!

我抓耳撓腮的想着有幾分把握能夠闖進南天門,後來卻猛然想起了那個我向往許久的蟠桃園,心中不作任何遲疑,立刻胡亂找了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為什麽胡亂選一個方向,那是因為我不認識去蟠桃園的路啊!

沖撞了幾次之後,我終于想起了那個柳玄的好友,也就是經常去找柳玄喝酒的司夜星君,這是怕是我認識的除了柳玄之外,唯一一個有着仙位的神仙了。

此時正是白日,司夜星君此時一定還在府邸,直到日落西山,我才終于找到司夜星君家大門口,卻剛好迎面撞上出來巡夜的司夜星君。

那人見了我明顯一愣,皺着眉頭口氣很不好的說了一句:“原來你沒死!怎麽被人始亂終棄,無處可去了?”

第 35 章 月黑風高夜私奔

九月的天氣已經開始微涼,折騰了一夜身上更是連汗帶傷折騰得不成樣子,此時突然靜下來卻又覺得這夜靜得出奇,冷得也有些過分。

再次起身走在街道上,街道兩旁不時傳來一些貓兒的叫聲,還有那些狗兒看見貓兒之後的嫉妒的狂吠聲,于是心底又突然多了幾分煩躁。

腹中的小家夥依舊沒有回應,對于這種事情我雖然知道,卻沒有絲毫的經驗,于是再次四下張望,我卻突然再次響起一個人,想起一個場景。

一個女子,看樣子還是在生産後的一個月之內,頭上戴着抹額,臉色慘白身體極其虛弱的躺在床上,一個老醫者正在給她把脈,只是女子臉上滿是絕望與悲容,看樣子莫名就讓人有一種命不久矣的感覺,那人就是淩寒在我被白衍帶走後,第三天就娶回家的小王妃,我甚至看到那個被我認為說話尖酸刻薄的小丫鬟,一邊哭一邊勸慰。

“小姐,你的身體重要,姑爺…,小王爺已經去了,這孩子本就沒有了父親,若是您在有個閃失,這孩子可怎麽辦!?”

恍惚記起那個老醫者應該是叫什麽禦醫,好像還是凡人中醫術十分了得的人,雖然眼前依然會閃過那個女子慘白而悲壯的臉,雖然依舊會覺得我就該如此、就該如此,給別人造成那樣的傷害,若是我過得幸福了,天理何在!

思量許久,我想着孩子也許是淩寒的,畢竟那也我被妓院的老鸨灌了整整兩位醉玉香,第二日能夠無事醒來,必定是淩寒為我解的毒,這也正是我答應淩寒求親的最主要原因,此時不知孩子死活的我,唯有去鎮北王府,讓他們找來那個什麽禦醫,這樣才是最好的去處。

主意已定,我也不再遲疑,畢竟白衍在那拼了命的撞擊仙罩,難保一會他不會破罩而出,心底對于那老頭的害怕甚至要比白衍更加強烈,還是快些離開這裏才是上策。

自己用法力趕路後,才知道那個白靜看着年紀不大,可法力卻比我要精純很多,雖然我原本的實力并不是這般微弱,此時趕起路來确實十分累人。

白靜幾息之間就能完成的事情,卻讓我整整做了一個時辰,待我終于趕到鎮北王府的時候,已經是三更時刻,擡眼看向巍峨的府門,我咽了咽口水最終決定還是跳牆吧。

雖然我沒有經驗,不過想來懷着孕的話應該要小心一些,圍着院牆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一處稍顯低矮的位置,剛想掐訣翻牆而過,卻不想那院牆上突然飛出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被那物事砸了一個趔趄,差一點沒把我直接砸暈過去。

看了眼那個砸中我的東西,我細細打量,竟然也是一個包袱,鼓鼓囊囊的聽聲音好像還有銀子什麽的東西,不等我将包袱打開看看,那處高牆上竟又傳來一些動靜,王府的月亮比起小院來要羞怯許多,躲在雲彩後面,死活也不願出來,正所謂月黑風高夜,正是私奔時!

我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小丫頭搖搖晃晃的站上牆頭,左轉三圈,然後又右轉三圈,好像還很害怕的樣子,最後好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小心翼翼的從牆頭上往下爬,笨拙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頭小豬。

定睛一看,這身形竟然還是淩倩兒那個丫頭,擔心她摔出個好歹,忍不住掐了一個訣,将那小丫頭托了起來,穩穩的落在地上。

“唉,難道我的輕功練成了?這麽高跳下來一點都不疼!”不等我說話,那丫頭一落地立刻歡呼雀躍的自言自語起來,一口老血差一點噴她一身。

我聽見淩倩兒那個缺根筋的自言自語的說道,剛想從樹後面走出來教訓一下沒頭沒腦的小丫頭,卻冷不丁的聽見她接着說道:“爹娘,對不起,那個皇帝老子我是不願嫁了,我看上的那個小妖精,你們又肯定不願意,那我只能趁夜私逃了,你們千萬別因為倩兒的事情生氣!”

哎呀,這個小丫頭還真是要與人私奔啊!小妖?難道淩倩兒竟然也看上一個妖精,我擡眼看向鎮北王府,第一次對那個威嚴的可怕的鎮北王滿懷同情。

既然我肚子裏是淩寒的孩子,那淩倩兒多少也算是孩子的姑姑,想着阻人因緣的事情我做不出來,但是替淩倩兒把把關,應該還可以,彼時的我竟完全忘了看人這一點,上天入地只怕再沒有幾個比我的眼更瞎了。

淩倩兒彎腰撿起地上的包袱,剛剛走出小巷子,就聽見鎮北王府裏爆出一陣驚呼,緊接着就是燈火通明的火把,吓的淩倩兒一個趔趄直接趴地上,滿臉都是泥水的爬起之後,小丫頭也不敢遲疑撒丫子就跑了。

我呆在原地愣了半晌,最後無奈的搖頭,嘆了一句:“乖乖,那丫頭跑得還真快.”

悄悄的隐了身形,我就這樣撒丫子跟在淩倩兒那丫頭身後,在洛陽城裏狂奔了一夜,後來我總算是看出來,這丫頭,原來是迷路了!

悲哀的揉了揉腳踝,我也只能現身出現在淩倩兒的不遠處,坐在臺階上不住的喘着氣。

從小家夥突然沒了氣息之後,我就感覺身上的法力都有些飄忽,無法運用自如,不過我本來也沒有用法力在人間闖蕩過,所以也沒有很在意,只是這一夜的轉悠真把我累得不輕。

還好東方已經發白,而我所在的位置又是淩倩兒那丫頭的必經之路,所以在我将将順過氣息之後,那丫頭就驚喜的發現了我,呃,喜大普奔吶!

于是我們就有了接下來的一段對話:“大姐姐,能不能給我引引路?”

“太累了,走不動了,你要去哪,我指給你可好?”突覺不對,擡頭看向淩倩兒,見那丫頭确實在直愣愣的看我,我有些奇怪,忍不住接着說道:“呃!你不認識我?”

我無奈的扶額,想着這丫頭該不會是忘了吃藥了吧,不然怎麽會是這麽一種模式。咬牙說道:“還沒認出我來,我就是你的白灼姐姐!”

那丫頭再次一驚,将嘴張得大大的,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可是白灼姐姐不是被抓回天上去了嗎?”

淩倩兒一本正經的說,這倒讓我猛地想起白靜跟我說過的話,說是為了讓淩家人不記恨我,她假稱我是天上逃下界的小仙女,被天上的神仙捉回去了,而他那個苦命的哥哥則是因為前世被我救過,這次算是償還了前世的孽債。

“呃!我因為一些事又下來了,你這是要去哪?該不會是逃親吧!”連忙轉換話題,我可不願意再編一些漏洞百出的謊話,畢竟我也沒有白靜那丫頭的聰明腦瓜。

“這都能看出來嗎?”淩倩兒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了我一圈,最後扶着胸口說了一句:“果然不是人!”

我咬了咬唇,雖然這丫頭說的是事實,可這話怎麽聽都像是罵人的,幹笑幾聲,我只好站起身子說:“你這是要去哪,我帶你!”

又長了一歲的淩倩兒其實并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是想起一出,就忘了一出,不等我再問下去,她就猛地一拍額頭說了一句:“壞了,姐姐快帶我出城,趙笙都在城外等了我一夜了!”

微微一愣,我略作思量就知道淩倩那丫頭口中的趙笙,應該就是小丫頭口中所說的小妖精。

被淩倩兒火急火燎的拉着一路前行,剛走出城門不遠,小腹竟開始隐隐墜痛,我急忙揮開淩倩的手,站在原地好一陣喘息,卻不想還沒有将氣息理順,就聽見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男子的聲音。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淩倩兒的臉立刻就紅了,我眼睜睜的看着那小丫頭歡欣雀躍的轉身,直直的撲進一個男子的懷中。

臉頰紅了紅,沒有親眼見過這樣的場景,我略略測了側身,卻不想那丫頭竟不願放過我,拉着我的手就将我推到了男子的面前,估計是這丫頭太開心,力道用的有點大,我就這樣直直的撞到男子的下巴上,兩個人同時蹲了下來。

淩倩沒有看到剛才的一幕,只是一臉委屈的跟我倆一起蹲在地上,三個人圍圈蹲在一起,呃,看着有些像是土匪碰頭。

“灼兒姐姐,怎麽了?”淩倩兒神秘兮兮的在我耳邊輕聲問道,這丫頭實在太喜歡貼着人耳朵說話,熱氣吹得我耳朵再次發飙,就這樣蹲着往右側挪了挪,突然發現這姿勢,呃!很尴尬。

悻悻的站起身來,我對着小丫頭問道:“我聽你說不想嫁給皇帝老兒,是因為你要跟這個小白臉私奔?”

此時天色已經漸白,我如願以償的看着那男子臉色越來越古怪,看着淩倩兒的表情更是十分的豐富,忍不住好奇的大量一眼男子。

雖然我見過的男子不多,不過無論哪一個我見到的男子不是一方霸主,就是遠古尊神,最次的便是淩寒了,聽說也是什麽南越國四大美男子之一,所以面前這個眉如懸劍,卻帶着一絲內斂,眸如墨玉,卻絲毫不斂期內威嚴,配合一只挺直的鼻,嘴角微翹的薄唇,這樣好看的五官,偏偏彙集在一張如玉般的臉上,竟比淩寒還多了一份沉穩,我只能說淩倩兒的眼光不錯!

我很好奇,淩倩兒究竟是怎麽把人當成妖精的,這明明就是一個身上帶着紫氣的皇族中人,幻化成人的妖精很多,可我除了玉帝那老頭一家,從沒聽說過那個妖精身上還能自帶帝王之氣的,這裏面一定有貓膩。

第 34 章 白胡子老人的目的

白衍對于我周圍的一切觀察力從來都是十分細致,更何況我的姿勢又是那樣的明顯,我驚愕的看着他擡腳走進房間,眼睛更是順着我的左手看向我的小腹。

我緊張的再次後退,後背靠在窗戶旁的牆根,雖然左手已經後知後覺的從小腹處移開,卻還是忍不住總想着移向小腹,這舉動唉…!

“你可是不舒服?”白衍眼神在我身上來回掃視幾遍,最後眼眸深邃的問了這麽一句,我嘴唇哆嗦的恨不得再次後退,卻因為後背已經抵在牆上,只得連忙揮手,剛想說:“沒有!”

卻在兩字即将出口的時候,連忙停住,舌頭一轉說道:“沒什麽,只是有些積食,吃得太快,太多了!”

明顯看見白衍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幾下,像是又怒了,我緊張的看了眼躺在門後的包袱,整個人都開始微微的哆嗦起來,不敢去想,若是被白衍看到那個包袱,我該用什麽樣的謊言來掩蓋呢!

事實證明我的運氣一直都不好!就在我緊張的想要移開白衍注意力的時候,若雲還有若雪竟同時走進屋子,先是見到白衍深深施禮,在我還沒來得及讓她們将白衍推出房間的時候,兩人就已經十分細心的轉身準備退出房間,好死不死的看到了那個躺在門後的包袱。

“小姐,這是什麽?”若雪那個傻丫頭無論到什麽時候,都少根筋,沒有注意到我抛眼神抛得都快抽筋的臉,兩只手捏起包袱,十分蠢萌的問道。

我一腳踢死那個小狐貍的心都有,卻看見白衍竟然也回頭,看到包袱之後,額上的青筋又跳了跳,我竟然真的看見白衍額頭上的青筋在跳躍,也不再說什麽,我更顧不上法力恢複被發現的後果,翻身就從窗戶上跳出房間,撒丫子就向門口跑去。

待我跑到房子一旁,剛剛看到門口的時候,白衍就直接落到了我的面前,眼神陰戾的看着我,說了一句:“誰給你解開的封印?”

既然已經暴露,我也不在小心,而是立刻掐訣想要逃出這個小院,因為我知道白衍輕易不會踏出去,卻不想那個我進出了很多次的小門,竟然有了禁制,我直直的撞上一道仙罩,仔細一看竟然還是一直籠罩着小院的那三道禁制中的第一道。

猛地被彈射回來,我慌亂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卻在跌回地面之前,被白衍抱進了懷中,而我明顯看到白衍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戾。

咬唇擡頭看向白衍,我想着先承認一個,大不了再被封印一次罷了,卻不想白衍接下來的話,竟徹底斷了我所有的退路:“你可是懷孕了?”

慌亂的給了白衍一巴掌,我順勢從白衍的懷中掙脫,連連後退數步,我聽見自己擡高聲調說了一句:“沒有!你…,你亂說什麽!還有你什麽時候在院子裏設了禁制,我要出去!交易取消,你放我走!”

白衍看着我一步一步的靠近,就在我以為白衍要說出那些令我難堪的話的時候,他卻猛地頓住了腳步,擡頭看了看天,很是奇怪的樣子,像是什麽東西最終還是要失去的那種絕望,我不懂,也不想明白,我此時只想離開這裏,護住我腹中的這個小家夥!

若雲還有若雪還是有些良心的,雖然沒有出手阻止白衍,卻也雙雙跪倒在地上不住的替我求着情,雖然我知道那些話根本就沒有用處,我甚至可開始懷疑,白衍是怎麽知道我懷孕的,他自始至終可都沒有把過我的脈,更沒有将手放的我的小腹上,感受過小家夥的調皮,他是怎麽知道的!

白衍一直沒有說話,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具石雕,我還以為他會一直不理會我,所以立即趁着這個機會從若雪的手裏搶過包袱,再次向着門口的位置奪去,這一次我用了十成的力道,卻被那仙罩撞得直接吐血。

“沒用的,你的法力不夠,只要你腹中還有那個孩子在,這個院子你是出不去的!”白衍的聲音聽着很是無力,我卻聽得滿腹疑惑,聽這意思仙罩阻攔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肚子裏的小家夥,可他一直在我腹中,只是最近才開始活動罷了,那為什麽以前沒有被這仙罩阻攔過。

小家夥像是聽見了白衍的話一樣,在我腹中劇烈的翻滾一通,疼得我有些呲牙裂嘴,恨不得立即将小家夥弄出來胖揍一頓,卻不想片刻之後那疼痛消失了,而我竟然感覺不到小家夥的氣息了,心裏莫名再次一顫。

白衍向着我緩緩走來,眼中挂着淚,那樣子就像是在行宮前哭泣的他,我抱着小腹連連後退,我害怕,我害怕白衍會像灌我喝下避子湯那樣,決絕的将小家夥從我體內奪走。

我一步步後退,此時已經沒有什麽顧慮,右手覆在小腹處,不住的呼喚小家夥的回應,卻不想呼喚許多次之後,小調皮卻依然沒有動靜。

腳步終于停下,我滿眼是淚的擡頭看他,我想要問問他,為什麽為什麽我就不能有孩子!可擡起頭的時候,看到的他竟然也是那般的傷心,好似有人将他的心也偷走了一般。

白衍就那麽站在我面前,我虛弱的癱倒在地,若是小調皮已經沒有氣息,那白衍有沒有将他奪走都沒有意義,也許我就不配有孩子!

“白衍,還不過來見過為師!”

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院子裏,周身金光大射,讓人不由自主就眯起了眼睛,不敢去直視,只是那金光散去之後,我看到站在那裏的人,忍不住就惱恨萬分。

站在那裏的老人,分明就是那次與白衍交談的白胡子老頭,此時他一本正經的站在那裏,雙手背于身後,端端的法相**。

白衍整個人愣了一下,随即僵硬的轉身,前一刻還傷心欲絕的臉上挂着的竟是與我一般的絕望。

“白衍見過師傅!”我呆愣的坐在原地看着這詭異的師徒見面,卻總覺得這師徒之間有什麽事情,好似兩人之間藏着淡淡的暗潮洶湧。

老頭半垂眼簾,好似菩薩憐憫世人一般看了我一眼,後又緩緩轉身看着白衍,緩緩說道:“你剛才是要作甚?”

白衍整個人微微一震,好似緊張,又好像在抗拒什麽,我看到白衍這樣吃癟心裏竟有絲絲的竊喜,卻不想白衍沉默片刻,竟深深伏地對着那老頭以頭頂地,語氣帶着輕顫的說道:“師傅,徒兒不願!”

心裏突然像是被誰紮了一下,隐隐的帶着絲絲尖銳的痛,擡頭看向那個白胡子老頭,一直以來都十分正确的預感告訴我,那個老頭那一刻竟然想要殺我。

吓得連連後退,這樣的殺氣我從未從白衍身上感受過,可為什麽這個老頭居然要殺我。

老頭看了我一眼不屑一笑,依舊是悲憫世人的樣子,再次對着白衍說道:“一切皆是定數,你若要違背,定然知道結果會是怎樣?這麽一個小妖,你死她也別想活!”

果然,我聽到老人的話,立刻确定自己的感覺沒有出錯,那個老頭剛才分明就是想要殺我,可為什麽,那句白衍死我也別想活又是什麽意思!

白衍猛地站起身子,臉上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他猛地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竟然決絕的說道:“這件事情本就是徒兒的劫數,師父的安排徒兒萬分感激,這件事還請師父不要插手,若真的是命數,白衍認命便是!”

老頭好像很生氣,于是那種十分熟悉的氣流在老頭身上突然出現,如同白衍生氣時才會出現的氣流在小院中立刻肆虐,我感覺那老頭突然向我走來,周身立刻像是被人控制一樣,動彈不得,還以為自己就要命喪當場的時候,那老頭卻突然将我拎起來輕輕的向前一推,我就這麽毫無阻礙的出了小院,一切就像是夢境一般。

猶豫了一下,我還有些迷茫,看着身後的仙罩,我又轉頭看了一眼另外兩道仙罩,硬着頭皮走進擡腳竟又輕而易舉的穿過了。

欣喜的回頭看向白衍,我看見白衍像是瘋了一樣的撞擊第一道仙罩,看樣子他是想要沖破仙罩,将我抓回去。而那老人卻只是輕輕的揮了揮手臂,就這麽在原本就有三層的仙罩的小院內又加了一層桎梏,于是我看到白衍的眼睛都紅了。

雖然白衍沒有直說,可他話中的意思已經明确的告訴我,他不會讓這個孩子安靜的呆在我腹中,眼角再次可笑的流下一滴淚,我轉頭不再去看那拼命撞擊仙罩的白衍,看了看天,我仰頭看向天空說了一句:“柳玄,對不起,你在天宮的天牢裏頂多只是在吃些苦,可我若是回去,這個小家夥一定會沒命!”

将包袱搭在肩上,我終于再次與白衍沒有任何關系,可走了百步之後,我卻又止住了腳步,茫然站在街道的岔路口,我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繁星,我卻突然感覺渾身無力,右手扶牆我找了一個牆根蹲下,右手再次覆上小腹,雙唇麻木的許久發不出聲音,我只能在心底不住的、不住的呼喚那個折騰人的小家夥:“小家夥,你怎麽了?小家夥,你回應一下娘親,你這樣娘親…,害怕!”

第 33 章 封印将要解除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一只鳥兒在窗臺上很不識趣的叽喳亂叫,實在沒有辦法,我只能窩在被窩裏讓若雲将鳥兒驚走,以便讓我再睡個回籠覺。

若雲是來了,也将鳥兒轟走了,卻不想那鳥兒作死,竟找來更多的同伴,就站在窗戶旁邊的樹枝上,開起了座談會,我憤恨的起身,将枕頭狠狠抛去,卻再也睡不着了。

半睜着眼皮,我打着哈欠起床,走到銅鏡前,拿起一把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着甚長的頭發,慢慢的困意再次襲來,竟有種能夠再次睡着的感覺,不過看了眼窗戶外明媚的日光,我終于将眼皮完全張開,看向銅鏡裏的時候,卻被銅鏡裏的景象驚得一愣。

我額間那朵原本紅的像血一樣的桃花,有一個花瓣竟變得極淡,猛地看去就像是少了一個花瓣一樣,我忍不住抱着鏡子好一陣端詳,卻發現我并沒有看錯,即便是銅盆中的水面上,我的那朵桃花看着竟依然是少了一個花瓣。

慌亂的拿起若雲給我準備的一應着妝的物品,找了一個最紅的胭脂,将那一片花瓣補全,若雲也在此時緩緩的走進了屋子。

“小姐,要用早膳嗎?奴婢給您熬了幾碗粥,您可要現在嘗嘗?”若雲的廚藝不錯,雖然會的樣式并不太多,不過做出來的口味竟與白衍做的一般無二,恩後生可畏啊!

眉頭一動,我轉頭的看向若雲的後背,這一次我竟能隐約在若雲的身後看見并不清晰的狐貍尾巴,慌亂中手中的梳子應聲落地,我終于可以肯定,這封印怕是真的要解除了。

日子依舊無聊的過着,從那次我用話刺激白衍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靠近過我,即便彼此看見也都裝作沒有看見,陌然錯開,小小的院子竟也成了最遠的距離,而我對于這樣的疏遠心裏很滿意。

将那些粥喝了幹淨,還是覺得意猶未盡,起身走出房間剛想看看柴房還有什麽可以吃的,卻不想卻又再次迎面撞上從柴房裏走出來的白衍,可笑的是他手上竟還沾着幾朵桂花,白色的衣服上竟還沾了污漬,黑白搭配很是明顯,我兀得将腳步錯開,硬生生将目标轉移到一旁的石桌,四肢都有些僵硬的向着石桌走去。

白衍估計也沒想到會遇見我,突然擡頭眼睛更是直直的看向我,将手立刻藏于背後,在我腳步錯開的時候,我明顯感覺他的身子動了動,烏黑的眸子卻顯得更加落寞,不過這一切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已經沒有絲毫的吸引力,沒有停頓我就這樣與他算是擦身而過,而他也低着頭慢慢的回了房間。

不一會若雪那丫頭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急急的走進柴房,端出來一盤點心,竟是我最喜歡吃的,聞着清新的桂花味,食欲大開的我也不客氣,就這樣坐在石桌前,大快朵頤起來,吃的盡興,我沒來由的一擡頭,看向天空,卻發現了一個我一直沒有發現的秘密。

眨了眨眼睛,我疑惑的凝視着天空,這個院子的周圍竟有仙罩,細細數來竟然還有三層,而且看樣子竟還不是一個人布下的,在仔細看這仙罩居然還有破損。

我疑惑的将手中的糕點放回盤中,起身向着那個破損的地方看去,這才發現這仙罩竟是被人由裏向外沖破的,會這麽認為,是因為三層仙罩唯有裏面兩層有些破損,而最外面那一層卻是完好如初的。

擡腳走向仙罩破損的地方,我再次眨了眨眼睛,這才确定外面兩層應該是一個人,看着厚薄相差無幾,而最裏面一層,明顯要比外面兩層的厚度厚了很多,看手法也要高超不少,不過這與我沒有什麽關系,看了幾眼,就在白衍又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我轉身看了他一眼,端起桌子上的盤子,快步躲回房間。

這一年來,因為我不敢在随意出門,所以有了一個不一樣的愛好,那就是看書,各種各樣的小冊子,民間雜談,甚至還看見凡人寫的一些神仙傳記,覺得甚是好笑,說什麽神仙與天同壽,可一些洪荒時期的尊神卻都身歸混沌,也就是說死了,我每次看到這樣一本正經的瞎話都會笑得十分開心,這寫冊子的人也可愛,這不是自己打臉嗎,再說了神仙的事,我這個散仙都不知道,那些凡人又從何得知?

不過若雲還有若雪見我愛看,所以總會不時的拿來一些新的,讓我翻看,這一看就看了整整一屋子的書,可是每當看到那些什麽小姐與書生定情,最後終成眷屬時,我心裏就會十分不舒服。

這心思好像被那倆丫頭看出來了,慢慢的那些小冊子就向着什麽妻離子散,還有深仇大恨,歷盡艱險報仇的方向發展,看得我又滿腹怨恨,笑是笑不起來,整日裏就煩躁的緊,所以方向又變了!

今日兩個小丫頭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了一本十分古樸的小冊子,裏面記載的卻都是些神仙的小道消息,恩,這倒是十分和我的心意,看得很是開懷。

看得最開心的地方當然要數一個關于什麽齊天大聖的故事,看到天上的玉皇大帝被這個齊天大聖折騰的很是無力,我心裏卻是開心不已,雖然沒本事不能給自己報仇,不過看到仇人被旁人折磨,我還是忍不住滿心雀躍的。

這小冊子裏将蟠桃園描述的幾乎是天上無,地上也無的,看得我心裏一陣向往,可一想到柳玄就是善闖了天庭的什麽藏書閣才會被天庭捉拿,心裏的那點小心思也瞬間被掐滅,恩,關在這個小院就夠倒黴了,要是被關進那個天上的天牢,沒有好吃的,沒有好看的,用不了幾天我就會被憋死。

這頭上的桃花花瓣每隔七天就會消失一片,轉眼一個月過去了,五朵花瓣,此時只剩下一朵沒有變化,我有些焦急,害怕白衍會看出什麽端倪,幾乎到了惶惶不可終日的程度,我甚至整整十日都不敢踏出房門,為的是徹底躲開白衍。

也許是我的舉動太奇怪了,就在我扯着脖子站在門口呼喊若雲還有若雪的時候,白衍突然出現在了我的房門之外。

許久沒有聽過他說話,我竟沒有發覺他的嗓音變了,變得有些幹澀,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了往日的威嚴,而是帶着一絲猶豫不決,又或是小心翼翼。

“她們…,她們倆出去辦事了,你…,你要做什麽告訴我也可以!”

我心裏一驚,要躲的人就是你,我又不傻,還眼巴巴的安排你做事,猛地将房門阖上,我甚至還不放心的将門闩也插好,猶豫了一下才張口說道:“不敢勞您大駕,我還是等她們回來吧!”

其實是我肚子又餓了,在我法力漸漸恢複的這段時間,我已經能夠确認,原來我是真的懷孕了,而這腹中的小東西恐怕正是封印解除的關鍵,我不管這孩子是誰的,他的父親是淩寒,還是白衍,我都不在意,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不能讓任何人奪走!

白衍像是不死心的推了推門,我緊張的看着門動了動,恨不得将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搬過來,抵在門後,卻不想白衍竟又說話了:“白灼,你可是有事瞞我?”

我猛地連連後退,撞到身後的桌子,更将桌上的茶杯撞翻跌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門板又動了起來,我吓得直接退到床邊對着白衍叫道:“你別進來,你…,你別進來!我只是夢到淩寒了,我不想見你!”

我知道淩寒這個名字對于白衍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害怕白衍會真的撞開門,仔細觀察我的異樣,到時候無論是他發現我懷孕了,還是被他發現我的禁锢解除了,這個孩子都會面臨危險,更何況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孩子會在什麽時候降臨。

我是一個花妖,要說起來花是不會生孩子的,更何況已懷孕好幾年!

雖然我也疑惑過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嚴格說起來,淩寒的可能性要大很多,畢竟時間距離的較近,更何況那時白衍整整灌了我三大碗避子湯,最後還将我泡在寒泉裏整整三日,要是我還能懷孕,那這個孩子的命是不是太硬了!

想到這我就更不能讓白衍知道我懷孕的事情,我不知道白衍究竟為什麽要禁锢我,但我可以肯定白衍若是知道我懷了別人的孩子,尤其這個人還是淩寒,那他一定會做些什麽。

緊張的看向小腹,我甚是感覺到小家夥在我腹中也是一動,我忍不住淚水上湧,輕輕撫摸小腹,輕聲說道:“放心,只要娘親還活着,無論是誰都別想傷害你!”

再次緊張的在看向門口的時候,白衍似乎已經走了,我不敢去确認,害怕這只是白衍的計謀,雖然明知道白衍要修理我,根本就用不着耍任何計謀,可我卻依舊忍不住小心翼翼的。

肚子裏的小家夥竟再次動了一下,我第一次有了即将成為母親的感覺,欣喜的坐在床榻上,我不知道淚水竟又流下了臉頰。

直到傍晚時分,若雲還有若雪兩個丫頭才終于回來,我幾乎狼吞虎咽的将她們端進來的桂花酥吃個幹淨,看得兩個小丫頭眼裏幾乎放光,我隐約聽着若雪說了這麽一句:“小姐怕是餓壞了,只不過看小姐的樣子倒是與阿娘懷孕的時候,很像呢!都一樣的能吃!”

我心裏再次一驚,擡頭看向若雪,不過顯然這丫頭說這句話時也就是随口一說,可就是若雪的這句随口一說提醒了我。

白日裏白衍突然過來找我,顯然與這一年來的舉動有些不同,更何況他問我的那句話,就說明他已經開始起疑,先不說懷孕時身材會發生改變,就怕我還沒來得及等身材走樣就已經被白衍看出了端倪。

莫名的再次緊張起來,我匆忙的從櫃子裏找出一塊方巾,鋪在床上,将我所有看着還算合意的衣物挑了幾身裹了進去,後來就連淩寒死的那次沒有用完的銀票也被我找了出來,一同裹進了包袱裏。

背着包袱,我剛想立刻出逃,可就在我打開房門的時候,手裏的包袱卻落地了,我驚愕的看着站在門口的白衍,還好他此時是背對着我,并沒有看到我手中跌落在地的包袱,小心的将包袱一腳踹到門後,我十分鎮定的将門緩緩阖上,就在我将門扇再次合攏的時候,一只手就這麽突然的伸了進來,擋住了即将合攏的門扇。

驚愕的擡頭,看向白衍的時候,我只記得那夜的月光極好,将白衍身後的地面照得極亮,而我竟然也在燭光的陰影裏看到了白衍額頭上的青筋。

“你要幹什麽?”我緊張得聲音都開始走調,看着白衍的時候,人已經開始向着屋內悄悄後退,随時準備跳窗而逃!

白衍皺眉将房門推開,卻并沒有立即進來,只是看着我對我說了一句:“一年前白靜都曾對我說過,你與淩寒從未有過肌膚之親,以後就不要再用他來刺激我,我讓着你只是不想你不開心!”

今夜的白衍有些不同,一年來第一次說這麽多話,而且還是主動提起淩寒,不過他的話卻讓我忍不住嗤之以鼻,我的事情我不知道嗎?還要你來蒙我!“哦?那你豈不是要更加愧疚!淩寒雖是為了救我而死,可你絕對是始作俑者!”

緊張的再次後退幾步,手更是不知道該放在何處,我只是不停的告訴自己,千萬別讓他看出我懷孕了,千萬別讓他看出我懷孕了!

想着想着那個無處停放的左手,竟然就這樣潛移默化的覆在了小腹之上,十足的一個孕婦形容,若白衍不是傻子,一定又會看出不妥。

第 32 章 白夙之死下

殷紅的鮮血幾乎瞬間噴了我一臉,我眼睜睜看着白夙由驚愕緩緩變為不舍,擡起手中的東西緩緩張開掌心,竟然是一個木雕,那木雕雕得很小,只有拇指大小,可那細細的線條勾勒的卻是我的樣子,心突然就疼了起來。

白夙的身子晃了一晃,那只手卻依然高高擡起,像是在等我将木雕接過去,我卻終于放聲大哭起來,尖叫着将白夙手中的木雕打飛,那時我卻只記得抱着頭不住的尖叫。

“不,不要!不要,這不是真的!白夙,你,你為何,我明明已經警告你了,你為何還要?”

臉頰被冰涼的手指緩緩撫過,我聽見白夙再次說道:“傻瓜!世上的人有千千萬,即便我做的不好,即便白衍不是你的,你也不要灰心!你若流淚我便心疼你知道嗎?”

我看着白夙的臉色迅速變得慘白,看着白夙猛地吐出一口血,慌亂的起身追上白衍,此時我根本顧不得身上依舊沒有穿衣服,顧不得就在前一刻那個白衍狠狠的羞辱過我,我只知道這裏只有他能救白夙。

拉扯白衍,我慌亂的跪在地上,什麽驕傲,什麽愛情其實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并不想讓白夙死,因為我心裏其實十分明白,白夙對我的好并不全是因為白衍的囑托,卻不想将白衍拉扯過來的時候,他的嘴角竟也挂着血痕,他的腳邊竟也有一口血水,一切太詭異了,我愣了,再回頭時白夙卻已經直直的向後倒去。

扔下白衍我拼命的跑向白夙,用盡全力才終于将白夙抱住,沒有讓他直接摔在地上,而在此時那白衍竟然就那麽帶着白姝離開了。

白夙側頭拉過不遠處的衣服,臉上帶着笑意的遞給我,翹起滿是血污的嘴角,竟然還不忘了安慰我,只是那聲音實在虛弱的可憐,我用盡所有心神才将那些話聽清:“還是穿上衣服吧!看着這般樣子的你,我死的更快!”

惱恨的看他,想着這厮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身上沒穿衣服也确實不太方便,于是接過衣服套在身上,居然沒有絲毫羞怯和屈辱的當着白夙的面将衣服一件一件穿好。

“早知道受傷的時候,你就會待我溫柔些,我應該早一點試一下的!”再次将他抱進懷裏的時候,他去突然說了這麽一句,然後看着我笑了,笑得依舊是那般春風和煦,笑得讓我心疼。

感覺手上的重量緩緩變輕,感覺白夙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最後更是眼睜睜的看着白夙化為一條狐尾,将近兩個月的時光,我好像真的從未對他笑過,從未對他溫柔過,他卻始終是他,對我的一切要求都樂颠颠的完成,時刻圍繞在我的周圍,此時他卻再也不會出現了。

都說凡人愚鈍只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可我覺得我比凡人更加愚鈍,我的失去卻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抱着那個巨大的狐尾我在原地呆坐了整整三天,整整三天都沒有移動地方,直到我想起白夙出現時得情景,想起白夙的由來,我終于站起身來滿心歡喜的去找白衍,想要用他欠我的情換白夙的複活,卻不想得到的竟然只是一個背影。

守着那條狐尾我在行宮門前究竟呆坐了多長時間,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後來白衍再次出現了,将我用被子裹了放在肩上就扛了起來,不知道要将我送去哪裏。

我不停的拍打着淩寒的後背,甚至狠狠的在揪住他的頭發,可不管我做什麽,白衍的腳步都不曾有絲毫的停留,直到将我扔進那個我一直不敢碰觸的寒泉。

他使了一個定身術,于是就任由我在寒泉中跑泡着,我閉眼感受着寒泉的刺骨寒冷,漸漸的血與心都開始變得變得冰涼。

我就這樣在那眼寒泉中整整泡了三天,三天過後,一直不曾出現的白衍竟然再次出現,蒼白着一張臉将我從寒潭中撈出來,而那時的我也只剩下半條命而已。

後來我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躺了十五天,剛剛恢複元氣的我,想着白衍帶給我的所有屈辱,憤恨的幾乎失去了理智,拖着正發燒的身子,走到那一株迷仙藤前,用法力将那株仙迷藤毀了幹淨,最後更是将迷仙藤的根也挖了出來,将之打散,知道這樣并不能真的殺了白姝,也只能讓她昏睡幾千年,可唯有這樣才能償還白衍給予我的屈辱,還有白夙丢的那條命。

原以為我這樣做了,白衍一定會立刻來殺了我,可等了三天才等到那個說永遠不會再見我的白衍,奇怪的是那時的我看見白衍,竟沒有多少恨意,只是冷冷的看着白衍,想要看看他又要對我做些什麽。

果然白衍沒有讓我失望,我靜靜的站在草屋門口,看着他手法卻依舊利落,不帶絲毫遲疑,就這樣,一句話也不說,散了我一身的仙力,将我原本的法力禁锢在我的眉心,最後就這樣一句話都沒有的将我扔出了須彌山。

臉上有淚劃過,我睜開眼睛,還以為三年的時光,能夠讓我多少忘記一些,卻不想原來我并沒有忘,此時即便想起,心還是忍不住隐隐鈍痛,我想若是可以我寧願被那年的天雷直接劈死,在那時就魂飛魄散而死,也不會有以後的這些屈辱。

後背依舊疼得鑽心,我忍不住再次翻身,卻不想竟又在我不願看到他的時候,看到了他。

白衍就站在那裏,似是才來,又像是站在那裏已經許久,我擡眸看了他一眼,雖然也覺得他的臉色白的吓人,可回神一想,他一直都很白,只是我一直沒有在意罷了。

白衍見我醒來,薄唇幾次張合,像是想要說些什麽,我連忙再次閉上眼睛,轉個身背對着他,無論他說什麽我都不想聽,我不想看見他,若是昨日,那些傷痛我可以無視,可淩寒死了,就死在這個院牆之外,死在我懷裏,又是為了我,可也與白衍有關,若是不是他将我搶來,淩寒和我一定會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而淩寒也一定會一生都寵着我、讓着我。

我知道白衍看到我這個樣子,這個厭惡他的樣子一定會立即生氣,一定會惱怒的懲罰我,不過我不在意,也許那樣才能讓我的心好受一些。

果然白衍就是白衍,何曾讓我失望過,就在我再次轉身裝作睡覺的時候,一道仙力襲來,将我從床榻上托了起來,我緊張的想要掙紮,卻不想仙力移動,我整個人立即從床榻的上空移開,重重的摔進一個碩大的浴桶中。

雖然浴桶中早已灌滿熱水,可是這麽摔進來還是讓我胸口一痛,險些再次吐血。

我掙紮着從水中坐起身子,一只手死死的抓住浴桶的邊緣,看向白衍的時候,我聽見自己說:“惱恨了?你是想淹死我是嗎?來呀!無論是淩寒,還是柳玄,我都願意為他們去死,你只不過是我懵懂無知時的一個玩伴,謝謝你将我踢出須彌山,不然我也不會感受到愛是什麽滋味!”

水花飛濺,我感覺身上有些不一樣,猛地低頭,卻發現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時竟然不見了,我惱怒的看向白衍,此時的我只想讓白衍傷心,我只想看看白衍會不會生氣,即便他沒有愛過我,但他若是知道我與淩寒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他會不會暴怒,會不會直接殺了我?

“你脫了我的衣物,是要作甚?別忘了白姝雖然還在沉睡,可她終究會有醒來的一天,若要她知道,不知道又會是什麽樣子!”

這句話說完,不知為何,我自己卻覺得十分的憋氣,沒有刺激到白衍,反倒讓我無端的多了幾分怒氣,遂破罐子破摔的說道:“噢,對了,其實一直沒有對你說過,你…,還真有些無用,我覺得白姝沒有醒過來,只怕也是不願面對你這個無能吧!呵呵…,若是沒有淩寒,我只怕一直不知道做女人該有的滋味!”

妩媚一笑,我就這樣大大方方的從浴桶中站起身來。不過說來也奇怪,被這桶裏的水泡了一下,後背竟感覺好了許多,雖然依舊癢癢的,卻不再感覺疼痛,擡腳跨出浴桶,然後妖嬈的走回床榻,回頭滿是鄙夷的看了一眼白衍,我緩緩的躺回床上,扯過一旁的錦被蓋在身上,沒有再看白衍一眼。

恍惚中好像聽見噗的一聲,這聲音我熟悉,畢竟我吐血都快成了習慣,自然記得這個聲音,不過我卻全當幻聽,再後來好像有誰在焦急的叫着狐祖,狐祖,我困得緊,将錦被蓋在頭上,終于可以安心的睡了,這個夢裏會不會有淩寒呢?

再次醒來的時候,接連三天白衍都沒有出現在我面前,不過那個青丘帝君倒是來了一次,神色匆匆的站在院子裏仰頭看天,我很是奇怪的多注視了幾眼,發現他竟是在施法,不過他施法幹什麽我卻并不想知道,曬了一會太陽,我在那個青丘帝君不滿的眼神注視下,回了房間。

後來白靜雖然也來過幾次,看樣子好像是被下了封口令,看到我就下意識的悟了嘴巴,忒顯眼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過我一樣毫不在意,跟她有關系的,而且她還能知道的,又不能告訴我的事情,也就剩下一個白衍了,所幸以後所有關于白衍的事情我都不想知道。

後來白衍終于從那個房子中走了出來,果然無論是人還是神仙,都是離不開日光的,只是在房子裏窩了幾日,白衍的連臉色竟又白了三分,人看着也沒精神,我看着他表情古怪的笑了一下,起身回房了!

若雲還有若雪倒是極為忠心的小婢,也許是我勉強算救了她們兩次吧,從那以後兩個小丫頭照顧我飲食起居倒是十分的貼心,甚至我有時候不識好歹的下令任何人不準進我房間的時候,她們都拼命的将事情做好,即便那個人是狐祖白衍。

我一直都知道我并不愛淩寒,對他更多的是感激,和卑鄙的利用,所以離開淩寒的日子我顯然要比最初離開白衍,又或者猛然得知柳玄為了我而死的時候好過很多。

我甚至破天荒的主動讓若雲找來白靜,求她帶着我又去了一次鎮北王府,無顏見人的我讓白靜替我隐了蹤跡,趁人不備喂了淩寒那剛出生的兒子一滴血,雖然沒有太大的作用,但是應該能保護那個孩子無病無災的平安長大,那也是我能夠為淩寒做的最後一件事。

接下來的時光并沒有我想象的那樣難過,一晃眼春去秋來已經過了一年。

在一個晨起的早晨,我坐在銅鏡前,驚愕的發現頭上的那個桃花印記顏色淡了許多,抱着鏡子再三确認之後,我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說白衍的封印變弱了?

第 31 章 白夙之死中

床上的那女子一張臉晶瑩如玉,就那麽平靜的躺在那裏,仿佛睡了千百年,我覺得周身都開始麻木了,恍惚的看向一旁的白衍,雖然心底冥冥中已有感覺,隐約中已經猜到這一切的始末,可我卻依舊不願死心。

白衍的臉上也已經沒有了往日那淡淡的溫柔,整張臉就那麽繃着,根本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可我卻仍不死心,幾乎是用盡全力走到白衍面前,抓着他的手臂,我想要的無非就是一個解釋,即便那解釋只是一句謊話。

白衍的頭緩緩半垂,也不看我,更不去看那個沉睡的女子,心口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撕裂,我終于彎起嘴角笑了。

“她叫白姝!”看着白衍再次擡頭,薄唇輕啓吐出了四個字,語氣中依舊帶着絲絲沙啞,可即便如此那卻仍舊是我這一個月來最渴望聽到的聲音。

我跌坐在地上,我甚至開始痛恨白衍,為什麽,為什麽要将我拉進來,不是嚴令禁止我走進紫宸宮的嗎,永遠都不要讓我進來不好嗎?為何今日将我拉進來,為何要然我知道這一切,一直瞞着我不好嗎?

任由眼淚流下臉頰,我聽到白衍再次緩緩的說:“她叫白姝,是這行宮真正的主人,我守在這裏十萬年,為的就是等她醒來,我對你的好,卻都是因為你與她有着一樣的容顏!還有她就快醒了,我會等她醒來,不會再走出行宮了!”

我不記得白衍後來又說了些什麽,我只記得我渾身無力,站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回頭看向白衍的時候,他的眼睛卻一直盯着床上的人,仿佛這天地間根本就不存在過我這個桃花妖一樣,我覺得我卑微的可憐,可笑的可憐。

後來我還是沒有站起來,只能用還有些力氣的胳膊慢慢地爬行,我就那樣卑微的爬出紫宸宮,那樣卑微的爬回了與白衍一同生活了十年的那間屋子。

我仿佛在床上睡了整整十天,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然看到了白衍,他手裏拿着一條狐貍尾巴,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說:“對不起,雖然我只是将你當作是她,可我沒想過一切會變成這樣,我雖不能将你放走,但我可以補償你!”

我無動于衷的看他将那條狐貍尾巴變成了一個人,一個與他長得一般無二的人,他說以後它就叫白夙,還告訴我,這是他對我的補償,更當着我的面對它說:“你以後就好好愛她,把她當成你的伴侶一樣愛她,絕不準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我記得我笑了,大聲的笑了,笑得幾乎岔氣,笑得再次昏死過去。

果然白衍補償了他對我做的錯事,那個白夙不但與他長得一模一樣,就連舉止還有一些習慣都一樣,可我卻每次見到白夙就會忍不住怨恨,不停的用言語,用行動傷害他,甚至想過要白夙去死!

可即便如此,我的生活還是變了,不再像白衍剛剛進入行宮的那二十日,有了白夙的照顧,我的身體也漸漸恢複,漸漸的我不再覺得心如死灰,我開始計劃着怎麽讓白夙将我帶出這個有着層層仙罩的須彌山,我想要回到那個一直寵溺我的柳玄身邊去。

可一切還沒有開始,我竟再次被命運捉弄了一回。

我不知道那個白姝居然那麽快就醒了,而且她的法身竟然就是那株迷仙藤,我更不知道那明明就是他們之間的事情,為何又将我牽扯進去。

那一日我偶遇走出行宮的白姝,因為心裏的怨恨,我并沒有與她打招呼,而是遠遠的躲開,白夙也看見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心裏更是惱怒,想着難道你會違背白衍的命令,轉而去愛那個白姝,若是那樣也……,我無法繼續細想,想着即便是白夙,我都不能接受他轉而去愛白姝!

不想傍晚的時候,那個在行宮裏窩了整整一個月的白衍,突然出現在小屋門前,一掌打暈了白夙,将我裹挾着進了小屋,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竟是白衍火紅着眼睛看我,顫抖着手無比小心的撫摸着我的臉頰,口中一遍一遍叫着他給我的名字:“灼兒,灼兒,灼兒!”氣息竟熱的燙人。

看着白衍那迷離的眼光,傾聽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呼喚的每一個名字都是我的名字,感覺他灼熱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頰,感覺那手指輕巧的解開我的腰帶,感覺那手滑進我的衣服,身上像是被人下了魔咒一般,手臂麻木的根本無法用力,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推進了廣闊無垠的大海,只能随波逐流卻找不到絲毫的依靠。

耳朵上的灼燙的舌尖一遍又一遍的将我的耳唇臨摹,感覺那肆虐的手也像是無助的孩子一般,慌亂的不知道該去哪裏,感覺着迷亂的白衍将我的雙手舉過頭頂,一切都與我知道的情景時那般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白衍的霸道與勇猛。

我知道我該将他一腳踹開,甚至将他一頓胖揍,可看着那樣的白衍,聽着那樣的呢喃,我沉淪了,我甚至告訴自己,就當這是一場夢吧,夢醒之後,就當一切從未發生過!

可我錯了 ,我又錯了,等我被白衍一夜瘋狂的幾次昏死而後又醒過來,終于在白衍一下接一下的親吻中沉沉睡去。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可以更卑微,更加可笑。

白衍依舊雙目血紅的站在床邊看我,而我此時還是昨夜臨睡前的樣子,我看見白夙的眼睛不時瞟向我,忍不住将錦被拉得更高,卻不想就在此時聽到了她的聲音。

“白衍,你與她究竟是怎麽回事?”這明顯就是一個妻子質問丈夫的口吻,我猛地擡起眼睛,看向白衍,這一個月中我曾無數次告訴自己,白衍一定有什麽苦衷,那個女人就是一個借口,他是要保護我,可現在我騙不了自己了,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我親眼看着白姝一揮手變出了三大碗湯藥,整整三大碗,看着我得意一笑說道:“這是避子湯,你喂她喝下去,只要沒有孩子,我可以當昨晚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看到白衍的手臂震了一下,想着他是不願的,心裏猛地動了一下,剛剛生出一絲欣喜,卻不想他竟在下一刻将避子湯穩穩的端起來,也不顧那湯藥還是滾燙,走向我,用手捏着我的下颌,不帶絲毫猶豫的将整整一碗藥灌進了我的口中。

滾燙的湯藥就像一把刀子,順着我的喉嚨一路而下,沖進心裏,流進我的眼中,我拼命的抵抗,并不是為了不喝避子湯,而是為了反抗白衍,只要是白衍想要的我都會反抗,白夙卻依舊掙紮的站在那裏,雖然明顯是想要過來保護我的樣子,卻怯懦的讓我惡心。

我看着白衍心滿意足的将空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我憤恨,憤恨的瞪着想要起身離開的白衍,胃裏更是一陣翻騰,我就這樣當着白衍和那個女人的面,将胃裏的湯藥一滴不剩的吐了出來。

直到膽汁都被我吐出來的時候,白衍這才愣愣的看着我,再次俯身不給我絲毫喘息的機會,接着就是第二碗,喂完我再吐,他竟然狠絕的再次捏着我的嘴角又将第三碗喂進我的嘴裏,直到白夙終于鼓足勇氣,在我将膽汁合着血絲一同吐出來的時候,擋在了我和白衍的中間。

我不知道那時的我究竟是什麽樣子的,我只是隐約記得白衍竟不敢再看我的眼,閃避着竟然對白夙說:“将她的衣服給她穿上!我不想再碰她!她…,她…!”

我聽見白夙欣喜的滿口答應,恍惚的擡頭看向白衍,他竟然讓白夙給我穿衣服,他竟然讓白夙給我穿衣服,甚至都不願再碰我,于是我就那麽看着白夙眼神熾熱的看着我,拿了衣服向我走來。

“白衍,你為何要這樣?”昨夜正是因為他的粗魯,我所有的衣服幾乎都化作飛絮,此時這錦被下的我,別着寸縷,就連絲線都沒有,我不相信白衍不知道,我不相信白夙不知道,可他們竟然還要如此,咬唇看着白夙緩緩向我靠近,眼神更不時瞄向我的脖頸,還有裸露在外的手臂,羞憤瞬間俘獲了我所有的理智,我歇斯底裏的看着白衍喊道。

“白衍,你竟然,你竟然要白夙給我穿衣?你究竟想要怎樣!”

白衍卻在此事轉身,不再看我,那個白姝也不說話,與白衍同樣的作壁上觀,我慌亂的連連後退,對着白夙嘶喊到:“白夙,不要,你別過來!白夙,你若是再靠近我,我就殺了你!”

白夙的眼睛就那麽看着我,我忽然想起這白夙根本就不是人,原本就只是一條狐尾,于是就在白衍攙扶着那個名叫白姝的女子緩緩想要離開,就在白夙終于走到床側,低頭翻找什麽,最後歡呼一聲手中拿着什麽東西再次擡頭的時候,我已經瘋了一般的将一柄寶劍刺進了白夙的胸口。

第 30 章 白夙之死上

被人緊緊的抱在懷裏無法掙脫,我第一個念頭就是白衍那厮又要吃醋了,于是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院牆,院牆外的雜亂白衍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剛才喊的那幾聲,白衍依舊不可能聽不見,可那裏卻依然靜的出奇,靜的一片死寂。

再回頭看向淩寒,看向那個傷透了我本就殘缺的桃花心的男人,那個我想着也許能與他一起共度餘生的男子,那個我以為是上天恩賜的男子,那個即便只是感恩我也想留在他身邊的男子,竟這樣出現了。

看了眼他攬着我後腰的手臂,我忍不住擡手就給了淩寒一個耳光,打完之後,我卻愣了,看着泛紅的手掌,我疑惑的擡頭看向淩寒,不知道為什麽要打他這一下,明明已經決定了,要将這個人徹底忘記,權當是一場夢而已,卻不想今日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竟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

被我一巴掌打的有些愣神,我以為淩寒會生氣,卻不想那家夥回身之後,竟是滿臉笑意,看着我說:“你這是吃醋了,是嗎?你這是因為我娶了旁的女人,吃錯了,是嗎?”

耳邊忽地刮過一道勁風,還不等我反駁淩寒的話,就看見淩寒将我猛地往懷裏一帶,那本來就沖着他而去的長矛更是狠狠的刺進了他的手臂。

火紅的血水就像珍珠一樣滴滴答答的落入地面,渲染出一個個火紅色的小點。我心裏一陣緊張,不知道在哭喊些什麽,我只記得我又打了淩寒一拳,雖然沒有多少力氣,可淩寒的臉色卻漸漸變得慘白。

若雲還有若雪此時終于回神,顫抖着手臂變幻出武器,将我與淩寒保護起來,而我則被淩寒護在身後,抵在了院牆上。

眼看着若雲還有若雪拼死開出一條血路,而淩寒則護着我且戰且行,原以為這就要再次獲救的時候,那三個道士卻再一次出現在人群中,依舊是那麽卑鄙的手法,一碗血水将若雲和若雪打回了原形。

我一把推開淩寒,撲到兩個小丫頭面前,再次将兩只小狐貍抱在懷裏,卻不想等我起身回頭的時候,竟再次被淩寒一把推開,踉跄着再次回到牆邊,看到的卻是淩寒不可置信的一張臉。

所有人在此時都靜止了,愣愣的看着淩寒的身後,我疑惑的順着他們的視線看去,這才看見他的後背不知何時竟插着一把寶劍,而那個握劍的居然就是玄衣官員。

我再次恍惚,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只知道淩寒受傷了,而我們此時正被不知道哪裏來的官兵重重包圍着,而那個唯一能救下所有人的白衍,此時就在一牆之隔的院內。

我看着淩寒吐出一口鮮血,癡癡的看着我說了一句:“還好,還好,你沒有受傷,不要生氣好嗎?我娶她只是為了能為淩家留下一絲血脈,将養育之恩還給父母,即便是這樣你也依然要生氣嗎?”

我抱着已經沒有任何力道的淩寒,兩個人一起跌倒在地上,淩寒卻側過臉看向那個玄衣官員說了一句:“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是離開吧!那日發生的事情并不是謠傳,這個女人你們惹不起!”

恍惚的看着一切,我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出現,又是因為什麽對我出手,可現在我卻看出了一些,原來這些人對我出手的目的竟然是淩寒。

淩寒再次吐了一口血,聲音竟也漸漸小了,我聽不真切,只能将耳朵放在他嘴邊,卻只聽到他說了一句:“本想着問一問你可還願意跟我走的,現在卻只能将你送回那個混蛋手裏了,以後別再胡鬧了,下次再闖禍我估計不能及時趕到了!”

最後一聲像是嘆息,我就這樣眼睜睜看着淩寒死在我的懷裏,直到若雲和若雪勉強變回人形,踉跄着走過來,站在我面前滿眼淚痕的哭喊着:“娘娘,為了安全,您還是快些随奴婢們回去吧!”

恍惚的聽見有人在哭,擡頭的時候看見的竟是火紅的晚霞,紅紅的竟照亮了一半的天空,淚水總是不按我心思的流下,莫名引起了我心底的惱恨。

不知何時,白靜卻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看着我懷裏的淩寒,居然只靜靜的說了一句:“娘娘,他已經死了,還是讓我将他送回鎮北王府吧!”

我茫然的擡頭,其實對于淩寒的感情,愧疚要更多一些,幾次三番被他救下,若是真有因果輪回,若是真的有來世只怕我還是還不清。

看着白靜将淩寒緩緩托起,我忍不住叮囑一句:“輕一些,莫要弄疼了他!”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淩寒,即便我在千年之後見到了一個剛剛從人間飛升的小仙,那人的樣貌看着竟與淩寒極其相似,只是我幾次追問,那人卻總是對我視而不見,讓我以為自己真的認錯了人。

被若雲攙扶着,走向那扇早已被若雲推開的木門,我頓了頓不想進去,我怕我見到白衍無動于衷的樣子,我更怕知道白衍的無動于衷。

可是不進去我又能去哪裏,為了柳玄我沒有選擇,再次看了一眼身後,我苦笑一聲,這一場折騰最終害得淩寒賠了性命,以後還還是不要在出來吧!

艱難的走進院子,還好白衍并沒有如同往日那般在院子裏等我,眼神恍惚擡起,想要尋找白衍的身影,最後卻只看見若雪扶着他走進房間的背影,有些蹒跚,不過對于這一切,我不想知道,更不想理會。

原以為這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卻不想我在房中呆坐的時候,那個白衍竟幾步緩慢的走回房間,就那麽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我,咬牙猛地擡頭看向白衍時,醞釀了許久的質問卻最終被我咽了回去,此時我什麽都不想說,我想白衍應該也不想說,于是屋子裏就這麽安靜的安靜着。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白衍好像有些體力不支,艱難的從門口處走到屋子裏的桌子旁,緩緩坐下,再次擡頭看我,那樣子像是想要說些什麽,我期待着,期待着白衍能夠跟我解釋些什麽,卻不想過了許久,他卻依舊什麽都沒有說。

我等得心再次沉到谷底,擡頭對上白衍的目光,無力的說道:“若是要指責我,等明日好吧!淩寒死了,我…,我心裏難受!”

卻不想這一次白衍竟沒有如往日那般體貼,即便我不回應他,即便我已無力的癱倒在床上,即便我的眼角仍挂着淚水,他卻仍舊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我沒有一句安慰,沒有一句解釋,滿眼都是猶疑,那樣的眼神比話語還要傷人。

側過頭将視線移向房頂,我不想再看到白衍的表情,也不在乎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麽,我只是呆呆的看着屋頂竟忍不住又笑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的白色影子終于走了,我側了側身子,将一直火辣辣疼得後背從床板上移開,終于覺得輕松了許多,我卻又忍不住将手覆上小腹,即便遲鈍,我也終于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今日我竟感覺小腹處多了一抹不同的氣息,莫不是懷孕了?

一想到這裏,我又忍不住笑了,淚水沿着臉頰流進耳窩,癢癢的、澀澀的。

漸漸的伴随着那隐隐的痛,我竟睡着了,夢到了我三年來極力想要忘掉的那三個月的時光,心更冷了。

還記得那日一朵祥雲毫無阻礙的落在須彌山上,一個白胡子長眉毛的老人與白衍靜靜的談了許久,後來那個老人走了,白衍卻呆坐在行宮大門的位置,無聲的流淚,無論我問什麽,說什麽,他都不回應我,只是用滿是淚水的雙眼看着我,看得我心裏刺痛無比,後來他更是一聲不響的走進了那個碩大的行宮。

對于那個行宮,我一直都是害怕的,莫名的害怕,即便白衍并沒有明令禁止不準我走進去,可整整十年的時光裏,我一步都不曾踏進,所以這一次我仍舊選擇在行宮大門外等着白衍自己出來。

第一日,我從日出等到日落,晚霞極美,美的整個天空都是火紅火紅的,我看着天空,喃喃地說:“白衍,你出來吧,陪我看晚霞,你看紅彤彤的多美!”可白衍沒有出來。

第二日,我采了一把還帶着朝露的鮮花走到行宮門口,等着日光慢慢爬上山頂,等火紅的朝霞灑在我身上,我依舊對着行宮之內說:“白衍,你不是最喜歡我沐浴在日光裏的樣子嗎?你看看我這樣子美不美?”可我一直等到日落,白衍都沒有出現。

第三日白衍做給我的那些點心終于被我吃完了,我端着空空的盤子走到行宮門口,依然呆呆的看着行宮說:“白衍,我餓了!做些吃的給我吧,什麽都行!”白衍依舊沒有出現。

第四日我從白日等到月華初上,再從月華初上一直等到明月攀上樹梢,卻依然沒有等到白衍,我的心開始慌了。

白衍曾說過,那個行宮裏有一塊兩儀窺世鏡,只要我想他了,說一聲他就能看見,就會自己走出行宮,可這一次整整四天他都沒有出來,我開始忍不住想要進去看看,他是不是出事了!

第五日我一夜未睡,竟在行宮門外的臺階上睡着了,可等我醒來的時候,地上冰冷的石階雖然沒有凍僵我的身子,卻讓我的心莫名的變得冰冷,我終于意識到白衍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不然他為何放任我睡在這裏,任由我被風吹被日曬,卻不出來看看我。

第六日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我只記得我哭得很傷心,指責白衍不講信用,明明說好我留下來陪他,他就什麽都聽我的,可都做了十年了,現在他卻後悔了,不再見我也不陪着我,卻不讓我走!卑鄙小人!

其實我知道我那樣罵他,其實只是為了讓他走出來,反駁我一句,‘他沒有、他不是!’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仿佛那個行宮裏沒有任何活人一樣。

第七日我沒有去,而是将須彌山上的花草毀了大半,我知道白衍一定能看見,我不相信我這樣做了,他會不生氣,就算不生氣,他也會從行宮裏走出來,将那些些花草救活!

心滿意足的回去睡了一覺,等我醒來滿懷期待的去看那些花草的時候,我哭了!

第八日我依舊沒有去行宮之外等待白衍,而是坐在一棵枯死的仙草面前,哭得像個三歲的小娃娃,直到我再次在那裏睡着了。

第九日的我已經整整瘦了一圈,兩眼血紅的站在行宮之外,我聽見自己聲音沙啞的說道:“白衍,我不想呆在這裏了,你放我走吧!好嗎?”

可白衍依舊沒有任何回應,整個人就像消失在行宮裏那般,那一天我忍不住第一次走進了那個巍峨的行宮。

走了許久,可我終于在走到一處紫宸宮的時候,慌亂的逃了出來,我記得很早之前白衍曾說過不準我踏進紫宸宮,不然灰飛煙滅都是最輕的懲罰,我害怕了,害怕得雖然沒有見到白衍,我卻仍然可悲的選擇退出行宮。

第十日,我記得我直到午時才腳步踉跄的走到行宮之前,這一次我什麽都沒說,而是呆呆的看着巍峨的行宮,怔怔的看着直到日落西山,我才恍惚的走回小屋,沉沉的睡去。

這一睡我睡了整整三日,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快要瘋了,我不知道那個老人究竟同白衍說了什麽,更不知道白衍在那個行宮裏是死是活,這一次我暗暗的告訴自己,若是白衍今日還沒有出來,明日我就闖進行宮,哪怕是死,我也要死的明白,白衍這樣對我,究竟為了什麽!

第十四日,我再次早早的就來到行宮門前,擡腳再次走進了行宮,這一次我裏裏外外将這個行宮找遍,一個不注意從臺階上滑落,扭傷了腳腕,每走一步都會痛得鑽心,可我一直找到天黑,卻依然沒有找到白衍,我意識到白衍這是在躲我。

即便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妖,可我也是有骨氣的,咬牙帶傷走出行宮,我整整五天沒有去行宮外面守着,就這樣躺在床上,淚水竟再次流進耳窩,很沒有骨氣的染濕了那滿是白衍氣息的被褥,再醒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開始恍惚起來。

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雖然我已不像剛開始那樣執着,可每日我都會晃悠到行宮門前,向裏面眺望幾下,而後走開,整個人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直到第二十二日,我終于在行宮門口看到了他,那個我想了整整二十二日的白衍,一句話都沒說,他就拉着我的手走進了行宮,我拼命的掙紮,雖然我不知道白衍為什麽要這樣做,可我卻明明白白的知道我不要進去,裏面的一切我一定不想見到。

果然白衍将我拉進了那個曾經明令禁止不準我進入的紫宸宮,那裏擺着一張無比巨大,無比奢華的大床,床上躺着一個人,一個女人!

我拼命的向後躲藏,告訴白衍我不要,我不要進去,我不要!我不要看到那個人,我要的并不多,只是他能每天讓我看到,跟我說說話就好。

可白衍卻依然拉着我的手,死死的禁锢着我,将我一步一步拖向那個躺在床上的女人,我終于看清了她的容貌,竟然與我一模一樣。

第 29 章 淩寒放開我

白衍不知何時悄悄走到我的身後,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的看着我,那目光看得我渾身不自在,于是只能回頭對着那厮露齒一笑,說:“我出去玩會!你,你不生氣吧!”

白衍笑了笑也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轉身竟去了柴房不知道究竟幹什麽去了。

等我再看見若雲的時候,她已經從外面回來了,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早晨的那一身,走到我面前說:“娘娘,四周若雲都看過了,那些人确實都走了,還有出門西走,距離相差不多的地方,也就是郡守府門前的大街上,也是一處不錯的街市,距離也遠不了多少,這一次若雲和若雪将也容貌遮去,小心點應該不會讓人認出來。”

我低頭一陣沉思,總覺得郡守這個詞好像在哪裏聽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被饞蟲勾得實在忍不住也就沒有多想,回頭對着還在柴房裏跟白衍幫忙的若雪說道:“若雪,快些,今日又可以出去了!”

還沒見到若雪,那個白衍倒是先一步走出了柴房,看樣子不太高興,我于是立刻堆滿笑臉的沖着白衍說了一句:“今日我只是出去買東些西,絕對不闖禍,絕對不闖禍!也絕不會摘了帷帽,你就放心吧!”最後白衍好像還是有些不高興,什麽都沒說就那麽進屋了,還沒出門,好心情就丢了一半。

雖然我們三人十分細心的想要低調一些,可三個姑娘,丫鬟蒙着臉,小姐帶着帷帽,走在街上比原先還要紮眼,不一會我就有毫無例外的成了整條街上的焦點。

這條街的盡頭是一個十分宏偉的院子,呃,用凡間的話說這是一處衙門,總之就這樣坐落在街頭,看着很是高大上,不過這與我無關,也只是看了幾眼,我就把心思放在好吃的還有好玩的物什上了,完全沒有注意那個衙門今日森嚴的有些過分。

看到一個買胭脂的攤位,我其實并不怎麽用,但是那個若雲卻十分喜歡,總是要在我房間放上許多,這一次我又被她拉扯着走了過去,也不問我喜歡不喜歡,就拿下我的帷帽,找了一些紅的白的的粉往我手上,還有臉上抹。

“灼兒!”我十分不配合的将臉扭向一旁,隐約的卻聽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仔細聽了一下,竟真的又聽見了一句:“灼兒真的是你!”

四處一尋還沒等我看見是誰在叫我,我就被人抱進了懷裏,腦海中猛地想起那個面目全非來,死命的掙紮,我甚至用盡全力的将那人的耳朵好一陣撕扯,卻不想轉頭時看見的居然是他。

“放開我!”冷冷的說了一句,而若雲、若雪此時也已經反應過來,迅速的攻擊淩寒,總算是将我救了出來,沒有回頭,我便拉着兩個小丫頭迅速的離開,雖然不愛,可感覺被人耍了任誰也不會大度的原諒,更何況還被人那般誤解,尤其是我為了這件事還傷心的睡了十幾天。

“灼兒,你聽我說!”

他不說還好,這句話的結果是我立刻跟随若雲、若雪兩人跑了起來,這一次次的怎麽就越來越鬧心了呢!

淩寒的輕功很好,不等我們三人跑遠,他幾個起跳就攔在我們前面,看樣子是無論如何也要将我攔住的樣子,我心裏再次一陣惱怒,不假思索來的對着淩寒說了一句:“你若是在攔我,我就死給你看!”

果然淩寒呆了,愣了站在原地沒有在移動,我沒有那多餘的心思去顧慮淩寒的感受,我只知道快些離開這裏,快些離開這裏,再也不要跟淩寒有任何接觸。

我只想着離開這裏,并沒有留意這短暫的一場争執竟然将我的身份暴露,竟然還能惹出後來那麽多的麻煩,絲毫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害了淩寒的性命。

一路跑回去,我再次打開門的時候,白衍依舊筆直的站在門口等我,烏黑的眸子就這麽看着我,面無表情,我心虛的後撤一步,猛然想起那日白衍曾低低說過的話,不準在男子面前笑?猛然想起,每次我出門回來的時候,他總是能夠站在門口等我,顯然是一副知道我何時會回來的樣子。

目光短暫的閃躲過後,我終于忍不住再次看向白衍,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白衍!我…,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知道怎麽才能讓白衍不要誤解我,不知道今天這一切若是真的被白衍看到,我該怎麽做。

白衍依舊看着我,不等我在說些什麽,他就立刻快步走過來,霸道的一把将我拉進小院,霸道的将我摟進懷裏,霸道的低頭吻上我的唇,舔咬着,雙唇都麻麻的,忍不住閉上眼睛,這個吻我期待了許久,卻不想竟然在今日這個特殊的時期得到,不知為何淚水再次毫無理由的湧入眼眶,隐忍着不敢讓淚水流下來。

白衍的吻很猛烈,卻十分短暫,我意猶未盡掂起腳尖想要更多,卻被白衍狠狠的抱進懷裏,就這麽在院子裏站了許久。

後來又過了十幾天我才忍不住又帶着若雲、若雪兩個小丫頭出去了,這一次還是去的那個郡守門前的街市,小心的不敢摘下帷帽,這一次還算是十分順利的一次,除了心滿意足之後,我帶着兩個小丫頭回去的時候。

呃,這次是一個比較瘦的男子攔住了我的去路,細看之下竟然還與那個腦滿腸肥有些相似,只見他烏青着一只眼怪異的看着我笑,笑得我渾身發毛,恨不得立刻給他一腳。

可前車之鑒還在那裏,我即便想要動手,卻還是壓制了,恨恨對着那個男子說了一句:“這位…,這位公子,還請讓一讓!讓小女子過去!”

那個烏雞眼聞言更是欠踹的一笑,對我說:“小娘子難道将爺我忘了?還是幾日不見,爺我有英俊潇灑了,你認不住來了?”

若雲此時貼近我的耳朵輕聲說了一句讓我無比不能接受的話:“娘娘,這人就是被你踢下樓的那個!”

回頭看了一眼若雲,我很是不能接受這人,這人比起那人來瘦了何止一圈,至少這人除了那烏雞眼,其他還能勉強入眼,不過若雲卻像是看透了我心思一樣,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媽的,那還不快跑!

于是這一次我們三人沒有占到任何好處,就立刻想瘋了一樣的逃竄起來。

可事實證明,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何況我還連着折騰了人家兩次。

三個人一路上慌亂的逃跑,若不是我記路的本事非凡,只怕三人就要走許多冤枉路,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就在最後一個轉角快,眼看就要回到小院的時候,去路竟被人攔住了。

驚愕的看着突然沖出來,将我們三人團團圍住的兵将,我有些摸不清頭腦,雖然懷疑這些人是那個烏雞眼安排的?可細細一想,我自己就立刻否定了,若是他知道我今日出門,就一定會在這裏等着,怎麽可能還要在集市上圍追堵截。

看着這些手中拿着統一樣式的大刀,傻子也能能看出來這件事一定不會善了,無奈的抓了一縷頭發,我靜靜的等着,等着這些人的頭目走出來。

果然不一會一個周身虎氣,一身玄色官袍的男子手中拿着一個明晃晃的卷軸,站在人群之前,那人身後竟還跟着三個道士,看樣子是在守株待兔,卻不想我和綠如雲、若雪就這樣傻傻的沖了過來。

兵将像是早有準備,不等我搞清狀況,人就再次被圍在正中,而那個手中拿着漆黑色寶劍的官員,像是守株真的撿了一只兔子那般,眼冒金星的擠開人群走到了我面前。

兩個小丫頭像是已經看出了什麽,連忙将我圍在中間,眼看着就要出手想要将我再次救出去,卻被我連忙阻止。

眼前這個男子絕不是那個烏雞眼可以比拟的,更何況這周圍的那些兵将,周身的血氣讓我這個被封了法力的散仙都能輕易聞到,我相信不出十招,那倆丫頭一定會兇多吉少。

“你們是要作甚?”我最後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小院,竟奢望着白衍能夠突然淩空出現,将我救回去,因為我明顯感覺到這個官員的目的就是我。

玄衣官員一臉興奮的将手中的寶劍抽出一半,看着我愣愣一下,說道:“小王妃,跟在下走一趟吧!”

愣愣的看着玄衣官員手中的寶劍,我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沒好氣的說道:“會帶着道士來,只怕你們多少也猜到了我的身份,你覺得就憑你這把破劍…對我…有用?”

玄衣官員聽了我的話,果然臉色一變,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身後的幾個道士,卻不想這個官員也挺倒黴的,一共帶了三個道士,竟沒有一個是真才實學、有些道行的,不然多少也能看出若雲還有若雪的真實身份。

不想那三個看似膿包的道士竟也會做法,甚至還拿出紅紅的一碗血水,也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只覺得裏面陽氣很盛,我莫名就慌了神,将若雲、若雪兩個丫頭擋在身後,不顧一切的向着小院喊道:“白衍,救我!”

那三個道士見我高喊,顯然也是慌了神,手上一抖那碗血漿就直直的向我潑了過來,我連忙蹲下身子,将兩個已經臉色慘白的小丫頭護在懷裏,最後不甘的想着,白衍為何不出來,為何不來救我,他不是曾經向我保證過,絕不讓我傷心的嗎?

事實證明,我的奢望竟真的只是奢望,我不知道白衍是沒有聽見,還是因為固守他的原則,不願出來,我只覺得那碗血就像一團火,雖然散落在衣服上,卻像是灼傷了我的元神,雖然沒有讓我立刻現行,卻還是讓我覺得身後像是被烙鐵狠狠的燙過一樣,若白衍沒有散盡我一身仙力,這樣的小把戲必定傷不到我。

即便已經如此,我卻仍然奢望白衍會出來救我,咬着牙再次開口,聲音也比方才高了許多:“白衍,救我!”

小腹處再次傳來一絲疼痛,忽然竟有一股熱流旋轉而出,後背上的傷痛竟然漸漸變得清涼許多,不再那樣灼熱,不再那樣疼痛。

“啓禀大人,貧道已經證實,這三個女子雖然有些法力,不過被這黑狗血澆成這樣人沒有現行,想來應該是不是什麽妖物,應該是修行仙法的凡人,大人大可放心行事,不怕那個小王爺不上當!”

我緊緊握住掌心,任憑指甲直接刺入皮肉,再看兩個小丫頭顯然被那黑狗血吓得不輕,此時竟也瑟縮着蹲在地上,嬌弱的可憐。

那個官員果然極為聽話,不等我站起身來,他就大手一揮,高呼一聲:“将人給我帶走!”

這就是要動手的前奏,白衍就在一牆之隔都沒有出來救我,我更不可能奢望會有人恰巧路過,而那個人又必須恰巧不想活了,不顧生死的在此種危機的情況下,将我們三個人救出來,那樣的巧合若是真的出現那就真成天方夜譚了。

再次看了一眼那個我進出了幾次的木門,我不再奢望,而是伸手将兩個小丫頭拉了起來,剛想将兩個小丫頭推出人群,我的手腕就被人狠狠的扼住,人瞬間就像是飛起來一樣撞進一個堅硬的胸膛。

欣喜的擡頭,我以為那只手的主人會是白衍,卻不想真的有人恰巧路過這裏,雖然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不想活了。

“淩寒,你放開我!”

第 28 章 越來越腹黑了

連連後退之後,這才發覺白衍臉上的那個五指印竟然那般顯眼,于是只能站在那裏不敢動,一想到在外面的胡作非為都被白衍知道了,就覺得天都變色了!

我吓得幾乎咬到手指,猛地想起了這輩子都跟我有仇的那句俗語:“樂極生悲!”這次死得不算冤枉。

白衍就這麽頂着臉上那道火紅的五指印,緩緩的站起身子,我驚愕的看着他臉上一會青一會紅,看的我小心髒上下跳躍,腳下再次忍不住連連後撤,恨不得直接跳起來拉開一個安全一點的距離。

過了許久沒有責罵,也沒有懲罰,白衍就這樣一直在注視我,兩個眼睛黝黑的閃着光亮,這次的表情雖然很臭,卻并沒有立即罵人,而是注視着我,就這麽十分怪異的注視着我,看得我心底發毛。

若雲和若雪這兩個沒良心的丫頭,居然一直就跪在不遠處,也不知道給我來的提示,害得我這樣出醜,甚至還把白衍一巴掌拍到門上去了,低頭死死的瞪了那倆丫頭一眼,我這才咽了一口口水,聲音十分心虛的說:“這件事不是我們的錯!”

有些強詞奪理,不過若不這樣說,只怕接下來的半個月我都別想出門了。

若雲還有若雪顯然也了解我的意圖,不等我說完,就立刻連連磕頭對着白衍說道:“娘娘說的都是真的,狐祖這件事真不是娘娘的錯!”

低着頭不敢與白衍對視,可又忍不住想要看看白衍的表情,好以此窺視一下白衍真實的心情,卻不想看到的竟然是白衍偷偷一笑。

心裏一陣疑惑,這人偷笑什麽?哦!估計他也覺得那個面目全非剛才的樣子很可笑,憋着這麽長時間才終于笑出了,這反應弧也夠長的!

“若雪,你将今天的事情,細細說一遍!”

哎呀,這可怎麽辦?這個白衍也夠雞賊的,不問若雲,不問我,偏偏去問那個少根筋的,這下子怕是要露餡!

“若雪,不知道一開始的事情,還是我來說吧!”前行兩步,我站在若雪身前硬着頭皮就把這個惹禍的苗頭給接了過來,卻不想白衍卻只是看着我,淡笑不語,也不同意,也不反對,再次惹得我渾身發毛。

“我,你也知道我拿了很多銀票,而且我很老實的帶着帷帽,這些人并不知道我長什麽樣子,卻不想我是安全了,可若雲卻被看上了,那些人竟要直接搶了若雲就走,我一看那哪行,于是就讓若雪也上,可那個面目全非的手下實在太多了,我怕她們倆吃虧,于是我們就一路跑回來了!”

不能說的太假,畢竟還沒來得及給若雪串供,若是白衍轉頭再問若雪,那我說得越假死的就越快,只能避重就輕就這樣們蒙混過去,畢竟我說的話雖然省略了很多地方,可每一句都是真的。

白衍依舊嘴角挂着笑意的看着我,看着樣子是不打算罵我了,心裏悄悄的松了一口氣,果然就在我雀躍着因為蒙混過關,打算回房的時候,白衍的聲音不急不慢的出口:“若雪,是這麽回事嗎?要記得,你若騙我,我就會将這件事告知狐帝!”

若雪吓得整個人一哆嗦,看那樣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暈倒一樣,不過幸虧我的考慮周到,被白衍吓得夠嗆的若雪颠三倒四的說了一通,竟真的和我說的相差無幾,暗暗的再次松了一口氣。

白衍的語氣更加和善了,看了一眼若雲,卻并沒有說什麽,轉過頭來看向我說了一句:“你就這麽保護自己的?”

驚愕的看着那丫的彎腰,驚愕的再次被他彎腰扛起來,屁股上竟然還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呃心頭噗通、噗通的幾乎要直接從喉嚨裏跳出來,怎能不掙紮,于是我一邊調整平衡,一邊尖叫着喊道:“白衍,真的不是我的錯,是他要招惹我,我、我、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即便我這麽低聲下氣的求饒,結果還是被那厮打了一頓屁股,雖然也不是很疼,只是麻麻的,于是到最後我都懶得尖叫,只是趴在白衍的大腿上,擡頭看他。

白衍漲紅了一張臉,活像那個被打的不是我,而是他一般,很是讓人郁悶。

其實就這麽趴在白衍的腿上,并不難受,反而讓我莫名的感覺安心,可白衍那厮顯然不知道見好就收,這麽對視半晌,就在我以為白衍那厮不會再繼續打我了,卻不想、卻不想最後那厮竟然又打了一下,這一下打得有些用力,于是我惱恨的低頭對着那厮的大腿一口咬下,活像一只小狗。

“你,你,你張嘴!”感覺白衍整個人愣了一下,于是頭一次聽到白衍這麽一個調調說話,于是忍不住松了口,擡頭挂着淚的看他,并不是打得有多疼,而是覺得這頓打挨得實在太委屈!

“打疼你了?”白衍緊張的看我,手都已經掀開我的外衣,像是下一步就要脫我褲子的節奏,那哪能行,于是立刻跳起來,惱怒的看着那厮,憋了許久還是沒有憋住。

“明明不是我的錯!明明就不是!你為什麽打我?”一開始的假哭說着說這就變成真的,于是涕淚縱橫的哭了起來。

白衍的臉更紅了,像是被什麽憋住了,眼神飄忽的就是不看我,于是我知道白衍一定是故意的,卻不想憋了半晌的那厮聲音低沉的說道:“以後不準再對男子笑,不然還打你!”

還不等我在說些什麽,還不等我将他剛才那話細細琢磨,白衍就已經走過來将我再次打橫抱起,一邊走一邊不忘了唠叨:“餓了吧?我做了些新的點心,現在就去嘗嘗?”

忍不住的哽咽了一下,這樣的場景我很熟悉,很熟悉,熟悉的我甚至已經忘掉了,再次體會的時候,卻依然如往日那般甜蜜,卻也沒有什麽不該出現的辛酸,轉身向着屋子裏走去,頓了半晌最終彎了彎嘴角,低頭說了一聲:“謝謝!我還真的餓了,你的話我聽見了,以後我會留意的!”

白衍依舊站在原地,嘴角更是大大的翹起,看樣子對于我的回答很滿意!我最後又看了一眼白衍臉上的紅痕,總覺得來到這個小院之後的白衍有些奇怪,雖然我的法力被封,施展不了多少,可白衍的樣子看着竟比我還要虛弱,難道他也沒了法力?

我是一個天生就藏不住心思的性格,即便是天大的事,傷心過後也能立即因為高興将傷心抛諸腦後,以前就連恨白衍這件事我都做得馬馬虎虎,總是關鍵的時候就忘了,所以這關于白衍的奇怪感覺,我也沒有在意,而是再次大快朵頤起來,畢竟這應該是白衍專程給我做的點心,這點心還是第一次吃到,味道很不錯。

這一次的事情比較大,即便我是一個呆不住的,卻也不是一個喜歡找死的,所以從那日之後,雖然我每日看着白衍那日給我還沒用完的銀票,而我卻因為面目全非的事,短時間不敢再出門,整日裏窩在小院裏不能出去,憋得實在難受。

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忍受白衍與我睡在一張床上,雖然半夜的時候總是能感覺那厮會坐起身子,也不睡覺就那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晚上吃得有些多,所以夜裏十分不舒服,睡的也淺,就在我朦胧着将要睡着的時候,白衍那家夥竟又再次坐起身子,沒有絲毫動靜的就那麽看着我,也不知道披一件衣服,就在我想要睜開眼睛看看他的時候,溫熱的手指卻在這個時候,悄悄的拂上我的唇角。

呃,我吓得不敢出氣,就這麽任憑那手指在我的臉上緩緩移動,耳尖熱了,脖子紅了,卻不想那厮根本就沒有收手的打算, 漸漸的我甚至感覺,這個白衍一定是得了什麽癔症,不然怎麽有這麽奇怪的舉動。

咬牙忍了許久,最後我終于忍不住了,自己轉身擡起一個胳膊假裝睡得迷糊,将胳膊搭在白衍的身上,卻因為那厮坐着,胳膊沒處放淨好死不死的滑到了那厮的大腿上,隔着薄薄的衣料總覺得那厮的腿熱得燙人。

咬牙想要将胳膊收回來,卻不想還沒找到合适的時機,那厮居然緩緩的躺下來,将我的手臂放到他的胸口上,整個人忽然就貼了過來,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不一會我就冒了一身的冷汗,卻只換來那厮隐忍的一陣笑聲。

第二日一大早,我就做了一個噩夢,至于是什麽我坐起來的時候就忘了,總之記得我渾身都濕透了,而白衍剛好從屋外走進來,見我猛地坐起,一個健步就沖了過來,坐在床沿上看着我,卻什麽都沒問。

我瞪了白衍一眼,想着若不是你發癔症,我能做噩夢嗎!吧嗒了一下嘴,我抱着被子再次癱軟回去,我的清晨那可是補覺的大好時機,至于那個坐在床沿的白衍,量他也不敢做什麽,要坐,就随他去吧!

這一憋,我整整在小院裏憋了半個月,這一日綠倪偷偷地跑過來告訴我,門外把守的人走了,若是想要出去,今日雖然要十分小心,但是也可以出去了。

我心裏雖然興奮的很,卻還是有些擔心,最後對着若雲笑聲說了一句:“你遮住容貌先出去,幫我看看哪裏還有集市,遠一點也行,總之不能再碰見那個面目全非了,不然這一次我不敢保證能活着回來。

再次證明了我的懷疑,我總覺得若雲還有若雪并不是親姐妹,不然這差距呃,也太大了,一個七竅玲珑,一個少的可不只一根筋,差得何止是一星半點。

第 27 章 這生活少點啥

屋外的驟雨依舊不停歇的下着,屋檐下潺潺的水聲讓屋子裏的時間好似靜止,就在我以為白衍會立刻離開的時候,若雲那丫頭卻拎了個花籃急匆匆的沖了進來,好像沒有料到我與白衍都會在這裏一般,微微愣了一下,于是我就看到那丫頭的雙頰突然就紅了,于是屋子裏的氣氛就更加奇怪了。

“姐姐,若是狐祖與娘娘一同沐浴,這些水應該就夠了!應該不用再加水了,你也就不用再燒了!”

我的臉頰在若雪一臉欣喜的說出這句話之後,突然也似火燒,惱怒的回頭看向白衍,卻發現從早上說完那些話之後,白衍竟然真的不一樣了,那厮居然在笑,而且還是挑眉注視着我在低笑。

“啊!可…,可…,哦!好!那個若雪,你還不快些跟我出去,莫要讓娘娘和狐祖受涼,快點!”看着那丫頭匆匆的将花籃裏的花灑進木桶,然後立刻拉着一臉迷糊的若雪轉身,我總有一種做壞事被人發現的感覺,坐立都不對。

于是在我與白衍忙着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那兩個丫頭就已經十分規矩的退出了房間,就在房門被若雪那丫頭關上的時候,我居然還看到那丫頭臉上顯眼到根本無法掩藏的笑容,呃,很是讓人覺得尴尬。

扯了扯緊緊貼在身上的濕衣,心裏竟突然有些小小的期待,白衍難道真的是要與我一起洗,可是他不說,我也不能去問,若是不問,我就不能脫衣,不能沐浴,可那厮為什麽也沒有絲毫動作。

擠了擠衣服上不斷嘀嗒的水珠,我轉頭看他,可看着那張裝作無知的臉,我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只好将衣服有往身上裹了裹,這衣服實在太涼了。

“阿嚏!”終于,在一盞茶的時間之後,我感覺臉頰再次變熱,還沒來得及做什麽,一個響亮的噴嚏就被我打了出來,于是再次惱怒的看着白衍,也不去看那厮究竟要幹什麽,于是就這麽大大方方的去解腰帶。

“你…,你這是在邀請我與你一同洗?”腰帶才被我解下來搭到一旁的屏風上,那厮也終于說話了,不過不說好還,這一句說出來,我只能再次将身上的衣服裹緊,惱怒的回頭看他。

看着白衍那厮的感覺,好象是很期待與我一同洗的樣子,可那眉頭皺的又實在不像是期待的樣子,我一時也不知道這家夥究竟要幹什麽,于是立刻沒好氣的說:“你也不出去,我若再不洗,一定會生病,那你說我該怎麽做?”

看着那家夥擡腳緩緩向我靠近,我立刻慌亂的背過身去不敢再看,整個人也立刻緊張起來,心裏想着那厮該不會、該不會是要過來幫我脫衣服,可這是不是發展的太快了?心跳的越來越快,眼看着我有些頭暈,似乎立刻就要暈過去的感覺。

白衍終于走到我身後,伸出手臂将我狠狠抱住,去并沒有如我擔心的那般來脫我的衣服,而是就這麽抱着我,像是過了許久就連他緊靠我的位置,都能感覺到他的體溫的時候,他才終于在我耳邊說道:“丫頭,謝謝你還願意接受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傷心!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忍不住再次淺淺笑了,笑得熱淚盈眶,就在我想要立刻轉身将他也抱進懷裏的時候,他卻再一次松開手臂,緩緩的向後退去,轉身時剛好看到他離開,于是滿心都是疑惑,可開口讓他留下來與我一同沐浴這件事,說實話實在難以啓齒,于是只能就這麽看着他出了側間。

心裏再次襲上一縷失落,将衣服緩緩的從身上接下來,看着微微泛紅的肌膚,我卻忍不住有升起了意思惱怒,他這是在嫌棄我嗎?

木桶裏的水并不熱,也許是放的時間有些長,恍惚着聽見另一個隔間裏好像也有水聲,嘩啦、嘩啦的,就好象屋外的大雨,卻又有些像是有人在游泳。

于是忍不住猜測,費盡心思的回想,好像熱水都被我和若雲用了,而且剛才聽若雪的語氣,兩個小丫頭應該沒有繼續燒水,那…,那…,那那個隔間裏的白衍哪裏來的熱水,有些疑惑,卻又在心思想到白衍沐浴時樣子的時候,再次止住。

慌忙的将身上洗淨,将屏風上準備好的衣服穿在身上,卻在打開隔間小門的時候,不巧剛好遇到對面同樣換好衣服,也再往外走的白衍,四目對視之後于是就這麽怔住了。

白衍只着了一身中衣,發絲散落着,衣襟依舊半開着,就這麽一幅美人出浴徹底将我看得傻了,就那麽站在原地,恨不得看透那中衣下潤滑的肌膚。

白衍也在那裏呆呆的站着,看向我的眼神讓我覺得十分危險,就像是、就像是饑餓的豹子正要出門捕食,最後不知道誰先笑了,于是我們兩人都十分(假裝)随意(僵硬)的轉身将房門關好,再次同時轉身,呃,向着同一張床走去。

“你,你、你這是打算跟我睡?”因為擔心,所以說話時,嘴都有些不聽使喚,竟有些結巴。

白衍再次挑起他那濃密的線條十分好看的烏眉,也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十分自然的反問回來:“夫妻原本不就是要睡在一張床上的嗎?”

呃!被噎住了,于是我将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緊,沖在他前面爬上床,緊緊的躲在牆根睡了。

白衍只是低笑也不說我,上床之後卻沒有人任何多餘的動作,而是轉頭看着我,就那麽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看得我渾身都似有團火在燒,熱得難受。

忍不住背過身去不再看他,努力的忽視身後有個饑惡的豹子在盯着我,努力想要睡着,可以想到白衍就睡在我身後,一想到白衍此時正看着我,哪裏還睡得着,實在困得難受之後,我于是終于想要發作,轉過頭來怒視那厮的時候卻冷不丁的發現,那厮不是何時竟然已經睡着了。

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從那日開始我的生活果然不一樣了,日子也終有有了不一樣的滋味。

有沒有說過白衍那厮很适合做廚子,估計那水準就連人間皇帝皇宮裏的禦廚都不能相比,而我那賴床的毛病也終于在白衍每日的早餐中變了樣子,白日他叫我看書,叫我畫畫,雖然采用的都是那種羞人的姿勢,可他卻始終沒再有任何多餘的親昵動作,那感覺就像是,就像我只是他的妹妹,而不是妻子,更不是心上人一般。

我是呆不住的性子,一開始因為害怕白衍自己在家會着急、會失落,曾有幾次在走出大門之後,都忍不住回去了,可一個月下來,我也終于忍耐不住,再次拿出白衍半個月前送給我的一砸銀票,想要出門了。

白衍依舊沒有阻止我,就連出門時留給我的對後一句話都與往常相似,早些回來,我會在院子裏等你!銀票我這裏有的是,若是遇到麻煩就把銀票撒了,人能安全回來就好!“

再次用力的點頭,又是一個月沒有出門,我感覺骨頭都變得不一樣了,于是這一次我沒有帶上絲毫的愧疚,而是只帶了若雲和若雪兩個丫頭,就這麽出門了。

我了帶帷帽,而兩個小丫頭為了避免被人認出來,也帶了面紗,可三個女子這樣的行頭走在街道上,好像更加顯眼了,于是一路上我就這麽如芒在背一般的淡定路過,可直覺卻在不住告訴我自己,今天的蹊跷不是這些人,絕不是這些人,而是另有其人。

找了一個高大的酒樓,才坐下将第一杯茶水喝盡,我就已經知道今天的奇怪究竟從何而來,因為我點好菜之後等了許久,卻不見店家将佳肴呈上,來的卻是一個鼻青臉腫的胖子。

我驚愕的看着面前的鼻青臉腫,想了半晌才想起來原來是那個腦滿腸肥,呃,被打成那副樣子都過了一個月居然還沒有消腫,唉吆喂,胖子果然都有些虛。

我眼巴巴的看着腦滿腸肥帶着十幾個家丁,一臉得逞的向着我們三人走來,想着看來不用我找,就自動有人送過來讓我解恨!

腦滿腸肥人還沒走近就立刻挺着至少也要八個月的大肚子,笑得臉上肥肉亂顫的看着我們說:“小娘子你可讓爺好找!”

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我倒是想看看這個腦滿腸肥究竟想要幹什麽,難不成還想來次強搶民女?可他要是知道自己搶的是仨女妖,哎吆我的天,這場面實在不敢想,會直接笑死我的!

伸手摘下頭上的帷帽,我想着若是白衍問起,我就說是為了吃飯,呵呵。

半垂着眼簾,我斜斜的挑眉看向腦滿腸肥,雖然容貌上我比那倆丫頭強不了多少,不過這幾千年來的歲月自是小丫頭們比不了的,嘴角含笑的看着腦滿腸肥,我緩緩的說:“你…,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果然就在我說話的時候,整個酒樓裏兀得安靜下來,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向這張桌子,不過究竟是什麽樣的想法就不一定了,我可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孔雀女,我想這些人裏想要看熱鬧的應該占了一半。

事實證明,我還是小瞧了這個小胖子,原來他突然出現并不是單純想要惹事,将我們攔住不讓我們走,竟然也是一個目的,我後悔的看着那些已經将酒樓團團圍住的衙役,這才知道這件事被我鬧大了。

人這麽多要是真的動起手來,只怕就不是腦滿腸肥讓我解恨,而是我被群毆着讓人家洩憤,側臉看向若雲還有若雪,我壓低了嗓子問道:“你們自己跑,能跑出去嗎?”

雖然這兩個小丫頭的法力不高,不過逃跑應該不算難事,卻不想兩個小丫頭竟十分的忠心,咬着唇異口同聲的對我說:“娘娘,奴婢誓死保衛娘娘,絕不讓娘娘受到絲毫的折辱。”

被兩個小丫頭的話,感動得有些哽咽,我腦筋一轉,連忙對着若雲說道:“ 你快回去,告訴白衍這裏的情況,将若雪留下來保護我就好!”

我知道白衍不能踏出那個院子,不然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我出去胡鬧,而不跟上來看着,讓若雲走,只是想着能跑一個是一個。

腦滿腸肥這次倒是學聰明不少,也不親自動手,左右看了看周圍的衙役,還有家丁,手指一揮,竟還有一番別樣的氣度,只是配上那張青紅交錯的臉,效果也是實打實的可笑。

酒樓裏此時已經再無旁人,滿滿當當的都是那個腦滿腸肥帶來的人,我袅袅娜娜的站起身來,雖然自己也覺得別扭的很,不過我知道那些凡間男子大多都是喜歡女子這樣的,遂看了一眼腦滿腸肥,輕聲說了一句:“你這樣…可要吓死人家了,這麽多人,你要對人家做什麽?你要想要什麽,告訴人家便是,這樣吓死人家了!”

見腦滿腸肥的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我很有成就感,遂笑得更加燦爛,看了眼身後的若雲還有若雪,讓兩個丫頭找機會逃出去。

我勾了兩次手,就讓那個腦滿腸肥乖乖的跟着我走到樓梯口,我捏着他油膩膩的胖手,領着他站到了最方便的位置,然後緩緩的走到他身後,擡起一腳就把那個腦滿腸肥從樓梯上踢了下去,細細一看才覺得這個姿勢十分适合他,只見他在樓梯上滾得十分歡快。

果然柳玄說的話很對,色真的會迷人心竅,不然這個腦滿腸肥也不會這麽乖乖被我一腳踹下樓梯。

腦滿腸肥才滾下樓梯,那些人就立刻亂作一團,三四個大漢一起搶着想要下樓,卻不想一着急竟然卡在了那裏,我看着四個大老爺們卡在樓梯上,越掙紮卡得越緊,結果又來了十幾個人想要将他們分開,樓梯上立刻就亂成了一團,估計以為我們都是女子,應該做不來那飛檐走壁的事,所以竟沒有一個人關注我們三人,能走還不走,那絕對是傻子!

我偷偷的溜到那姐們倆身邊,因為要爬房頂,所以那帷帽我是不能再帶了,于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三個妙齡女子衣着十分光鮮的在房頂上一步一滑,左突右沖,竟真的從層層包圍的酒樓裏全身而退了。

想着鼻青臉腫在摔下樓梯,口吐鮮血還被手下的大漢死死壓在下面的樣子,我就忍不住一陣狂笑,還以為今日會倒黴呢,結果不但發洩了心裏的小脾氣,還能全身而退,自己都覺得這是走了大運的節奏。

若雲、若雪和我三個丫頭大笑着一路狂奔,經過這麽一場折騰,我笑得幾乎岔氣,卻不想那個鼻青臉腫竟然滿臉是血的跟了上來,一路叫嚣着跟着一群衙役,就這麽前面逃後面追,場面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就在那些人快要追上我的時候,我和若雲還有若雪也終于跑回了小院,回頭看着依舊血流不止的鼻青臉腫,若雲那丫頭跟我絕對是興趣相投,只見那丫頭跟我一樣,兩個人在小院門口好一陣的得瑟,最後在鼻青臉腫張牙舞爪,氣的恨不得吃人的時候,乖巧的開門,做了一個鬼臉,就這麽潇灑的将大們關了。

興奮的過頭,我竟忘了這院子裏還有一個比那鼻青臉腫更加讓我忌憚的人,白衍。

興奮的原地跳了幾跳,自那日起,每日忙着猜測白衍的心思,我就從沒有這樣興奮過,雖然折騰一個凡人并不好,可能讓我開心也顧不了那麽許多,更何況那個腦滿腸肥一看就不是好人,拉開一道門縫,我忍不住又往外看了看,只見那個腦滿腸肥正歇斯底裏的砸門,看樣子是被我氣的有些失去理智了。

看得興奮,我猛地想起還有若雲那丫頭,向後招手,我雀躍的對着身後說道:“若雲,快來,快看,你看那個鼻青臉腫,現在滿臉是血的樣子,只怕再過幾天就會變成面目全非了!”

手掌猛地抓住一物,我立刻毫不猶豫的将那物拉到我的生側,将她攬進懷裏,還不忘了雀躍說道:“你看,你看,手都砸腫了,活該,我讓他在找我麻煩!”

說道興奮處,我甚至還不住的拍打若雲的後背,總覺得今天這若雲的後背有些、有些太硬實,這麽拍打竟讓我感覺有些手疼,不過看到興頭,我也沒有多餘的心思想這些,只覺得這個丫頭身上的氣味熟悉的緊,心裏的雀躍不自覺的有高了幾分。

那個升級為面目全非的鼻青臉腫,估計是因為失血過多,打着打着竟然暈了,手下的衙役還有仆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将人擡起來走了,我只看見那個一直跟在面目全非後面的尖嘴猴腮奇怪的看了看沒有絲毫動靜的大門,最後留下兩個跟班在這裏監視,一臉驚恐的也走了。

再次拍了拍懷裏的若雲,我這才低頭看着那個小丫頭,想要好好的大笑一番,卻在低頭看見懷裏之人的時候,呆了。

懷裏哪裏是那個嬌俏的小丫頭,明明就是一個沉着臉的瘟神,手上的力道不自覺的就加重了,我眼睜睜的看着白衍被我一巴掌拍到門上,然後黑着臉僵硬的回頭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