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4 章 兩百七十四章:舒服得很

第兩百七十四章:舒服得很

“等等——”

身後傳來裴嘉韻的叫聲。

“我說過讓你還給我了麽?我裴嘉韻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來的道理?”

裴嘉韻将發繩扔給他。

“你這是?”

“原諒我了?”

袁霆琛愣了愣神,一時之間竟不敢确定。

“我裴嘉韻豈會是斤斤計較之人,不過你說我同江兆尹的關系好才會替他開脫,這卻是沒有的事。”

“他在京中的名聲如何想必你也知曉,雖心狠手辣卻沒做過違心之事,他不會罔顧西北的百姓和将土的性命而不管,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他與你的心思是一致的。”

冷靜下來後,裴嘉韻說出中肯的話。

“我記下了。”

袁霆琛點點頭,再與她說了會兒體已話,這才從營帳內離開。

見倆人相安無事,袁怡珺總算放下心。

南燕軍軍營。

沈樂窈被帶到這已有半個月之久,但慕容淵只來看了她一次,後面就再沒來過。

他不來,沈樂窈心裏的困惑便一直存着。

魏如意見她肯好好進食,只以為是被慕容淵給吓到了,卻不知她這是想通了,慕容淵将她困在身邊興許是另有其因,全然不是為了要挾江雲岫,不然她到軍營中這麽久,江雲岫如今又處在劣勢之中,他早就将她帶到江雲岫面前去要挾了。

可到底是因為什麽,沈樂窈卻是怎麽都想不通。

“你與慕容淵是如何相識的?”

既然慕容淵不過來,沈樂窈只能從魏如意身上探聽消息,或許可以探聽出她想聽到的也未可知。

“怎麽?這會兒倒是想起來問我這個親生姐姐的往事了?”

魏如意冷聲奚落,她早就恨不得取了沈樂窈性命,只是礙于被慕容淵阻攔着不讓罷了。

沈樂窈能看出慕容淵的本意,魏如意未必看得出來,至今仍舊蒙在鼓裏。

“閑來無聊,我乖乖聽你的話,你也替我解解悶,兩全其美豈不是好事一樁?”

沈樂窈笑了笑,眼裏露出漫不經心之色,好似真的是與魏如意沒話找話一般。

“當初我被將軍夫人收養,在一次宮宴上被殿下看到,他便派了他身邊的沐瑤給我遞信物,說是要與我結識。我們便是從那時候開始往來,只是我沒想到他最後會娶了孟與卿。”

“或許是因為孟家在朝中的勢力,又或許是因為他想要獲得陛下的認可。”

“後來孟與卿去世,我原本以為他會來同我提親,不想他要提親的那個人成了你。”

“自那之後,我便不再抱有期望。也不知是老天有眼還是要故意作弄我,最後我竟與你調換了身份,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說到這件事,至今魏如意都覺得唏噓不已。

兜兜轉轉,她還是頂替了沈樂窈的位置。

“你說他第一次見你便讓他身邊的侍女給你遞信物?是何信物?”

魏如意說了這麽多,沈樂窈卻只将這一件放在心上。

“你該不會是覺得,他從見到本宮的第一眼起,便将本宮當做你了吧?”

魏如意的警惕心突然被提起來,覺得沈樂窈問的這些話當真是有趣得很。

“自然不是,我與姐姐雖有幾分相似,還不至于到被認錯的地步。更何況,在那之前,慕容淵并未見過我,又如何會将你認成我?”

沈樂窈嘴邊上這麽辯解,心裏卻已隐隐察覺到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你知道便好,別以為你在殿下心裏有份量,你不過是他用來對付江雲岫的一顆棋子罷了,若是多加妄想,只會害了你自已。”

魏如意話裏透滿不屑,覺得沈樂窈被喂了次飯食後,當真變得莫名其妙得很。

“孤許久不來,倒是不知你們二人變得這般和氣了。”

營帳內安靜下來時,有侍衛從外邊掀起簾布,慕容淵腳步沉穩走進來,見到她們和和氣氣說着話,還有些不适應。

“殿下,您可有日子沒來了。”

最高興的莫過于魏如意,她已經有段日子沒和慕容淵獨處,上回見到他給沈樂窈喂食,雖說解氣,但事後想想心裏又酸溜溜的,讓她有些吃味。

“近來忙着戰場上的事,如何能抽得出空子,今夜這不是來了?”

慕容淵任由魏如意替她寬衣解帶,狹長的眸尾卻不輕意間掠過沈樂窈神色,似是想看看她的神情又似是想看清楚她在想些什麽。

“那今夜可要在這兒留宿?”

将他的外袍遞給春凝,魏如意柔弱無骨般挽着他胳膊問。

“你可想孤留在這?”

慕容淵擡手輕輕劃過她鬓角,帶着微癢的觸感令魏如意身子不由自主顫栗,嬌聲道:“自然想。”

随即,她附耳小聲道:“待會兒讓春凝将這個礙眼的人帶走便是。”

她的話令慕容淵擡眸看向沈樂窈一眼,搖頭道:“不必,有人在外邊聽着看着,豈非更有樂趣。”

“殿下說的是。”

魏如意嗤笑出聲。

“先替本王沐浴。”

戰場上每日風沙極大,慕容淵每晚都要沐浴更衣。

“是。”

魏如意柔聲應下,吩咐春凝下去準備熱水。

不多時,內室裏的浴桶被熱水給灌滿。

魏如意替慕容淵剝下身上衣袍,便聽見有人入水的聲音。

嬉笑聲和水流聲從內室傳出來,盡數傳入沈樂窈的耳裏。

“殿下,妾身伺候得可還舒服?”

魏如意幫慕容淵擦拭身子。

他已經泡在水裏有半個時辰之久,比以往任何一次她替他洗浴的時辰都要長。

“舒服得很。”

慕容淵睜開眼眸,眼睫上沾了水珠,連帶着冷峻的眼神都蒙上層水霧。

魏如意看癡了眼,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慕容淵大掌已經握住她後腦勺,薄唇堵住她唇瓣,将人攬入水裏。

水花四濺的聲音從內室傳來,沈樂窈皺起眉頭,逼自已閉上雙眸,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很快,男女間的喘息聲從裏邊傳來,好似整個營帳都變得熱氣騰騰,令沈樂窈坐如針氈。

她不明白慕容淵為何要當着她的面這麽做,莫非是想刺激她?

第 273 章 兩百七十三章:一時性急

第兩百七十三章:一時性急

“那你總能告訴我了吧?”

袁怡珺盯着她,她便知道裴嘉韻心裏有袁霆琛,經這麽一激便将她心意給激出來了。

“方才我見你兄長氣呼呼從江兆尹的營帳裏出來,知道他們因着戰場的事起了争執,便去勸他幾句,不想并不能平息他的怒氣,反而令他愈發惱怒,是我有錯在先,不該多管閑事。”

裴嘉韻想了想,覺得倆人不過是這幾個月才相熟,并不是認識多久的好友,自已冷不丁上前去給袁霆琛熱臉貼冷屁股,自覺有些唐突,他會生氣也在情理之中。

袁怡珺越聽越不對勁,聽裴嘉韻話裏的意思,這是要跟袁霆琛劃清界限,說他們倆人的關系并未那麽熟了?

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這步拉進彼此心房的距離,袁怡珺豈容他們倆人就這麽沒了下文。

“你沒有多管閑事,是我那兄長不識擡舉。他自小就跟我爹爹上戰場,心思簡單得不得了,從來分不清人家的好意壞意,我看他這回是腦子裏那根弦沒緩過來,故而才說出這般沒腦筋的話,你可別放在心上。”

袁怡珺生怕裴嘉韻對她哥哥的那點好感給消磨沒了,一邊唾罵袁霆琛,一邊仔細端詳裴嘉韻的神情,生怕自已哪句話沒說好幫了倒忙。

“或許是我多心了,不該,不該一廂情願…”

到了這份上,裴嘉韻也不再遮掩自已心意,既然袁怡珺早就看出來,她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

只是今夜選擇說出來,卻不是為了要獲得袁霆琛的回應,不過是想趁機挑明自已與袁霆琛有緣無分罷了。

“不,你絕不是一廂情願,不然我哥怎會将你送給他的頭繩整日戴在手腕上,說明他很珍惜你的心意。”

袁怡珺不清楚袁霆琛今夜生氣的緣由,但她知道他平日裏待人素來周到,絕不會無緣無故發這般大的脾氣。

“你等着,我這就去将我哥叫來,若是他願意來,便說明我說的是對的,若是他不來,日後我絕不會再管你們的事。”

見裴嘉韻仿若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袁怡珺一下子慌了,趕忙起身往外走,不給裴嘉韻叫住她的機會。

裴嘉韻張張口,想要叫住她卻已經來不及,袁怡珺已經掀開營帳簾布往外走。

湊巧的是,她剛出營帳便見到袁霆琛站在外邊,好似正在躊躇要不要上前走進營帳。

“哥,你是怎麽回事?!”

恰好給了袁怡珺找他問個清楚的機會。

她将袁霆琛拉到一旁,不讓裏頭的裴嘉韻聽到他們倆人的對話。

“她怎麽樣?”

袁霆琛開口問。

“自然是十分不好,你說說你幹的好事,裴姐姐那般貼心待你,你卻沖人發脾氣,你平日裏也不這樣啊,今夜是怎麽了?”

袁怡珺一堆話從喉間朝他發洩,緊緊盯着他讓他解釋清楚。

“還不是沙場上的事,我是心系西北的安危,不想父親剛将這重擔交到我身上,我便搞砸了。”

這段日子袁霆琛雖在江雲岫手底下辦事,可心裏壓力亦是大得很,只是今夜沒忍住。

“你心系西北安危,難道沖人發頓脾氣便能解決了?”

“你心裏若是有裴姐姐,就不該這麽做,不管是在任何情況下——”

袁怡珺無奈地嘆聲氣。

“我知道我說錯話了,若因此傷了她的心,你代我将這個還給她。”

袁霆琛解下手腕上戴着的發繩,遞給袁怡珺。

“你這是做什麽?”

“将人惹哭了便要還定情信物,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是這麽個人?”

他的舉止,令袁怡珺嘆為觀止。

“那你要我怎麽做?我去道歉她未必會接受,倒不如當做從來沒有這份交情,那樣她心裏或許還能好受些。”

袁霆琛正是心煩氣躁之時,再沒有心思放在這兒女私情上。

“哥!難道你真要逼我這個做妹妹的對你惡語相向嗎?”

“裴姐姐花了那麽多心思在你身上,沒得到你的回應已然是你對她虧欠在先,都到這會兒了你還要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你若是執意要這麽做,別讓我以後再叫你一聲哥哥!”

“我就只要你一句話,到底去不去給裴姐姐道歉?!”

袁怡珺本來是帶着好意前來,不想見到袁霆琛這副自暴自棄的模樣,還要辜負裴嘉韻的一番心意,不由得令她心生厭惡,頓時也沒了對他好言相勸的想法。

“我随你去。”

不知是袁怡珺的話将袁霆琛罵醒了,還是袁霆琛自個想通了,他未有再躲閃。

袁怡珺瞪他一眼,帶人往營帳內走去。

裴嘉韻尚坐在椅凳邊上,望着眼前跳躍的燭火出神。

“裴姐姐,我将人給你帶來了!”

袁怡珺招呼一聲,有眼力見地走了,将營帳留給他們二人。

“今晚的事,是我一時性急,說了些傷害你的話,傷了你的心,那實非我所願,你別放在心上。”

袁霆琛走到她面前,将準備好對她說的話俱說出口。

“若不是珺兒去叫你,想來你也不會過來道歉,是麽?”

裴嘉韻眼神裏帶了寒意,不似之前那般深情。

“我來了,只是駐足在外邊,我怕話說不好又惹你傷心,故而才一直躊躇着沒進來。”

“其實自你來到西北後,看到你為西北百姓做的一切,我對你是有好感的,你送給我的發繩,我都一直戴在手腕上呢!”

袁霆琛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紅色發繩。

“西北起了戰火後,我一直心系西北安危,這你是知道的,今夜才一時沒忍住,你真別放在心上。”

見她不說話,袁霆琛肉眼可見變得着急,生怕裴嘉韻以後都不理會他了。

“你這般好的女子,整個盛京再尋不出第二個,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以為她真下定決心不再與自已往來,袁霆琛拿下手腕上的發繩遞給她。

“你這是做什麽?”

裴嘉韻這才掀起眼皮子,不解地看他。

“是我辜負了你的一片心意。”

袁霆琛将東西塞到她手裏,便要離開。

第 272 章 兩百七十二章:惹哭

第兩百七十二章:惹哭

“還真有這個可能,慕容淵這幾天讓咱們打勝仗,或許是為了讓咱們放松警惕,好給他們争取時日。”

袁霆琛有種不好的預感。

“阿岫,不若派人去打探消息吧?”

見江雲岫久久不出聲,裴佑丞緊張催促他。

“眼下還派人去打探消息,若咱們懷疑的事為真,等派人過去大殿下早就屍骨無存,不若再等等吧——”

輪到江雲岫心事重重,像是有一把鼓槌敲擊在他心口上,叫他心慌。

前兩日衛臨帶回有轎辇進入慕容淵營地的消息,他便知道沈樂窈被他從太子府轉移到了軍營內,只是這麽久他都沒讓沈樂窈露面,才不由令江雲岫生疑。

按理說,慕容淵抓走沈樂窈母子的目的,便是為了威脅自已,可已然兩個月過去,也沒見他正面提過這件事,江雲岫愈發覺得不對勁,生怕自已猜錯他心思,那才真正叫他害怕。

“那不如,再寫封密函回盛京給陛下,讓他再給咱們派些援軍過來?”

裴佑丞坐不住了,在營帳內來回走動,越晃悠心裏覺沒底。

“我聽說,裴小公子帶人去松華縣運走火藥後,火藥庫外的侍衛并未減少,反而比之前多了三倍。”

“裏面就沒剩幾箱火藥了,你說慕容淵為何還要這麽做?”

除了遲遲沒有李承硯的消息,袁霆琛還對此事十分困惑。

就算慕容淵身邊的兵再多,也不該浪費兵力在一個空的倉庫上。

“大人,既然不派人去打探大殿下的下落,總該派人去打探那火藥庫是怎麽一回事,不然咱們心底都沒着落。”

袁霆琛與裴佑丞各執一詞,不約而同看向江雲岫,希望他能拿個決斷。

“那火藥庫是個空殼子,慕容淵最擅長便是上演空城計。”

“至于大殿下那邊,再等兩日,兩日後大殿下再不來,我寫密函回京——”

想到沈樂窈就是這麽從郭淮的眼皮子底下轉移到慕容淵營帳內,江雲岫萬分焦躁,斷定慕容淵此番定是和上次将沈樂窈帶到營帳裏的一樣,兩次用的都是相同的伎倆。

“那咱們聽阿岫的吧。”

看出江雲岫面上的疲憊和不耐,裴佑丞拍了拍袁霆琛肩頭,讓他莫要太過緊繃。

袁霆琛攥緊拳頭,起身從營帳內離開。

裴嘉韻正要端些茶水入內,見袁霆琛一臉懊惱從營帳內出來,不由得怔了怔神色,将手中茶水遞給沅琪,跟在袁霆琛身後。

“少將軍,可是與大人他們起争執了?”

今夜他們三人皆在營帳內商議戰事,看到袁霆琛這般不服氣地走出來,裴嘉韻一猜便知。

“大人他太武斷了!”

袁霆琛跟着袁随野征戰多年,知道刀劍無眼,在戰場上要萬分小心,若有疑窦之處都該派人去查探清楚。

小心駛得萬年船,稍有疏漏便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慕容淵此次進攻西北,西北軍損失慘重,這些江雲岫不是不知道,卻仍這般肆意妄為,令袁霆琛不服的同時,還有些懊惱,懊惱江雲岫不該不将将土們的安危放在心上。

“江兆尹這段時日來,在戰場上花費了多少心思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裏,他不會看着西北軍們傷亡那麽多而無動于衷。”

“越到這種時候,咱們越該團結一致才對,倘若鬧得不可開交被南燕軍知道,豈非叫他們鑽空子,趁機瓦解咱們?”

“真到那時,不必他們進攻,咱們便先倒下了,那才是得不償失。”

裴嘉韻朝他走近,耐心開解他。

“我知道,你們同他關系好,都是從盛京來的好人家,自然是與他心系一處,可我是和西北軍們心系一處的,不是你們這些從盛京來的人!”

正在氣頭上的袁霆琛,聽出裴嘉韻話裏對江雲岫的維護之意,非但沒有減輕心中懊惱,反而讓他愈發生氣。

“我…我沒有…”

裴嘉韻從未見他發過脾氣,此刻怒火陡然朝她洩憤而來,倒是讓她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袁霆琛轉過身去,一個人望着遠處夜色,未再理會她。

裴嘉韻在家中未曾受過這樣的委屈,這還是她頭一回受氣,還是被自已喜歡的人誤解,不由得令她眼圈發紅。

她咬緊唇齒,飛快跑開。

直到身後安靜下來,袁霆琛才轉過身,身後沒了那個女子的身影。

他緩緩嘆出一口氣,眼神往下看時,無意間看到自已手腕上戴着的頭繩,不由得愣了愣神。

這是當初他領兵去打探慕容淵的火藥庫時,裴嘉韻送給他保平安的,今夜為了這事他同江雲岫起了争執,又将怒火發洩到裴嘉韻身上,顯然是萬般不該。

袁霆琛将頭繩取下來,輕輕撫摸片刻,爾後又小心翼翼戴上,眼神裏透滿愛惜。

彼時的袁怡珺正在營帳內搗鼓給受傷将土們的草藥,她将草藥分類放入藥袋裏,擡頭便見到營帳簾布被人從外邊掀開,緊接着見到裴嘉韻紅着眼走進來,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避開袁怡珺的視線往內室快步走。

袁怡珺當即放下手中活計,跟在裴嘉韻身後往裏走。

“裴姐姐,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我哥他惹着你了?”

與裴嘉韻相處了一段時日,袁怡珺能看得出來她是個性子爽朗的,并不是锱铢必較之輩。

而放眼整個軍營,能将她惹哭的,除了袁霆琛,便沒別人了。

“他沒有。”

裴嘉韻扭過臉,不願讓袁怡珺看到自已哭紅的眼。

“不是他還能有誰?裴小公子就更不可能,只有你讓他哭的份,他如何能把你惹哭?”

袁怡珺卻追着她問。

見她躲開自已不言語,袁怡珺捏住她胳膊,讓她轉身過來看着自已,盯着她問:“你告訴我,我哥他把你怎麽了?”

裴嘉韻輕聲啜泣,卻仍舊咬着唇。

“我找他去!”

既然沒有多餘的辯解,袁怡珺便認定是袁霆琛所為。

“哎,你別去!”

見袁怡珺起身要往外走,裴嘉韻一下慌了。

第 271 章 兩百七十一章:遮掩

第兩百七十一章:遮掩

沈樂窈坐在椅凳上,神色恍惚了一整晚。

春凝伺候魏如意睡下後,悄悄站到屏風後邊,看到沈樂窈那副靈魂出竅的樣子,不由沉了沉眸色。

另一個營帳裏,慕容淵坐在榻邊,回味今夜沈樂窈望向自已的眼神,那個眼神裏分明在訴說她察覺到了慕容淵的不一般,并衍生出熟悉之感。

盡管沈樂窈想要刨根問底,但被慕容淵遮掩過去,她也無法驗證心中的猜測。

“殿下,宋與時求見。”

恰巧這時,有侍衛從外邊走進來禀告。

“宣。”

慕容淵攏回神色,擡眸看向走進營帳的宋與時。

他瞧着神色焦灼,好似遇到了難纏事。

“殿下,晉中百姓已經知道王家和宋家在替殿下辦事,咱們最近的生意一落千丈,百姓們都不買咱們的賬了。”

宋與時趕來,便是要把此事禀告給慕容淵,生怕他從旁人口中知曉,那宋家和王家更沒了立足之地。

尤其是宋知意嫁給王滌玄後,宋家和王家便徹底捆綁在一處,兩家人榮辱共存,誰也別想逃過去。

“何人幹的?”

慕容淵親自征戰沙場後,江雲岫那邊一敗再敗,他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卻不想後院竟然着了火。

“是那明褚玉和蕭千帆幹的。”

“小人和王滌玄一道去找了賀長洲,原本送進去幾箱籠金銀珠寶,讓那賀長洲等過段時日為我們兩家人澄清。起先賀長洲還答應得好好的,誰曾想這幾日便突然翻臉不幹了,将送給他的金銀珠寶都退了回來。”

“我們派人去查了,說是蕭千帆曾去找過賀長洲,冒充是江雲岫身邊的人,才将那賀長洲給吓住了。”

宋與時和王滌玄收到賀長洲退回來的金銀珠寶,一時之間沒了主意,只好老老實實到慕容淵面前禀告。

“想不到那蕭千帆除了治病救人,還有這樣的本事。”

“既然你巴巴找過來,總不會就想将這件事禀告給孤那麽簡單吧?”

慕容淵眼神裏生出威懾和探究之色,令宋與時有些惶恐。

“小人想,或許等殿下徹底占領西北,直攻入晉中,或許咱們方有活路。”

除此之外,宋與時覺得別無他法。

“那你是來催本王攻下西北了?”

慕容淵眼中探究之色全無,獨剩下威懾。

“小人不敢——”

吓得宋與時趕忙跪到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行了,起來吧。”

“既然這生意暫時無法做那便不做了,廣結善緣,不收那些百姓的銀錢便是了,孤就不信不收銀錢也沒人買賬。”

黎民百姓的命在慕容淵眼裏本就如蝼蟻一般,此刻便是賺不到他們的錢慕容淵亦是不放在眼裏。

宋與時面色緊了緊,即便慕容淵已然下令,他便只能依計去做,不敢有半分僭越。

夜色朦胧,原本不将晉中發生的事放在心上的慕容淵,卻在次日收到真正令他慌亂的消息。

駐守在松華縣的探子跑回來回禀,說昨夜他們火藥庫的火藥被人運走一大半,此刻只剩下幾箱。

“怎麽回事?!”

慕容淵特地将火藥庫安插在松華縣,便是防着江雲岫的人過來生事,便是他們想要搗毀,也沒那個膽子。

只是,慕容淵沒想到他們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火藥運走。

“昨夜看守火藥庫的将土們不知怎麽了,一晚上都在忙着解手,火藥庫根本排不上人。”

那探子支支吾吾半天,總算将緣由說清楚。

“那些将土的吃食都是同軍營裏的将土們是一樣的,那為何軍營裏的将土們無礙?”

慕容淵皺緊眉頭,想不到問題出在何處。

“聽說松華縣裏的百姓昨夜也鬧肚子,是,是有人在水井裏下藥了。”

那探子将他們查探到的消息禀告出口。

“這等雕蟲小技——”

雖說是雕蟲小計,卻令慕容淵懊惱得很,他沒想到自已對江雲岫千防萬防,竟沒防住他們連松華縣的百姓們也一道下藥了。

“殿下,看守火藥庫的将土們都在外邊候着,等着您發落…”

那探子跪在地上,越說到後面越是顫顫巍巍的,幾乎要跪不穩。

“讓他們先回去,此外,再派幾夥人一道去守着火藥庫,誰膽敢再松懈,就不會像這次這麽簡單了!”

慕容淵盯着那探子,眼神裏滿是殺意。

“小人,小人明白…”

那探子趕忙退出營帳,去同跪在外邊請罪的将土轉告慕容淵的話,并帶他們先回松華縣。

當晚,松華縣裏鎮守的侍衛越來越多,松華縣的百姓們想要逃離,卻一個不漏全被他們抓了回去,既沒傷害他們,也不打算放他們走,仿佛看管犯人一般。

百姓們見逃跑無望,只得繼續留在松華縣,盼着西北軍能早日将這些南燕軍打跑。

之後,慕容淵都是派曹亮帶兵征戰,自已則躲在後方,并未在前線出現過。

首戰告捷,裴佑丞振奮不已,只覺江雲岫當初讓他到松華縣去下藥,趁機将火藥庫的火藥運走的決定無比正确。

“打了這麽久的仗,總算贏了一回,當真舒心得很吶!”

裴佑丞坐在江雲岫下方,他來到西北後被曬黑不少,往日俊秀的五官覆上征戰沙場之人的滄桑感,倒是給他俊秀的氣質添上幾分粗犷。

“哎,我說你,別整日哭喪個臉了,咱們打了勝仗理應高興才是——”

擡頭便見到袁霆琛一副臉色陰沉的樣,裴佑丞忍不住吐槽他。

“我是在想,慕容淵這麽久沒露面,會不會有什麽詭計在後面等着我們。”

袁霆琛的經驗要比裴佑丞多許多,慕容淵一改往日作戰策略,由不得袁霆琛不多想。

“上回你說大殿下的援軍已經抵達晉中境內,可為何這麽久都沒到西北?”

江雲岫亦是覺得不對勁,并未同裴佑丞一般得意忘形。

“難道大殿下遇伏了?!”

裴佑丞驚呼出聲。

若是李承硯遇伏,那他們打這幾場勝仗便不該高興,李承硯的援軍不來,他們支撐不了幾日——

第 270 章 兩百七十章:張開嘴

第兩百七十章:張開嘴

“既然沈小姐不在太子府上,那為何郭大人沒留意到慕容淵将人帶出了太子府?”

衛臨不由疑惑出聲。

郭淮的人日日夜夜蹲守在太子府外,卻未發現沈樂窈被人帶出府,直到他的眼線得以混入府內,方知道府上已經人去樓空,唯有笠陽母女尚在,就連魏如意也不見了蹤影。

“莫不是用了移花接木的法子?”

若是鬼鬼祟祟将人帶走,郭淮必定會有所警覺,唯有是府上之人外出,郭淮方不會放在心上。

“魏如意也不在府上,只怕真被你說中了。”

江雲岫沉沉敲打桌沿,這段日子忙着戰場上的事,又要時刻記挂沈樂窈的安危,江雲岫肉眼可見憔悴許多,眼中挂滿疲憊之色。

“可若是如此,他們又如何将神志清醒的沈小姐帶出府的呢?”

衛臨百思不得其解。

“先去打探一下,看這段日子可有轎辇從南燕城入慕容淵的營帳。”

只要将此事查清,或許就能查到沈樂窈的下落。

“卑職明白——”

喚人進來替江雲岫更衣,衛臨方退下。

江雲岫這段日子沒歇息好,最緊要的便是好好睡一覺,如此方有精力去應對接下來的事。

南燕軍的軍營內,沈樂窈和魏如意已經到這好幾日,魏如意不明白慕容淵為何突然叫她将沈樂窈帶過來,但他既然吩咐,她不敢不照做。

太子府上,只剩下笠陽母女。

“你還是吃點東西吧,若是你的命沒了,你那兒子的命便也沒了。”

此刻的沈樂窈尚未不知道麟兒已經被郭淮救走,便是魏如意拿麟兒來威脅她,她才心甘情願扮做魏如意的模樣走出太子府。

“讓我見孩子一面,否則我一口都不會吃——”

自來到營帳的第一日,沈樂窈便猜測到慕容淵将她帶來這兒的用意,故而生出絕食的伎倆,想讓慕容淵打消用她來威脅江雲岫的念頭。

“塞到她嘴裏,她吃多少算多少——”

魏如意沒了耐性,莫說是讓她見她和江雲岫的孩子,便是讓她走出這個營帳一步,都不是她說了算的。

“是!”

春凝朝兩旁站着的丫鬟使個眼色,那兩個丫鬟當即端起碗筷,撬開她的嘴往嘴裏灌飯食。

“咳咳咳——”

“咳咳咳——”

沈樂窈劇烈咳出聲,她嘴裏塞滿飯食,毫無征兆地吞咽入喉,令她喉間和胃裏都異常難受,臉色漲得通紅。

“再灌——”

見兩個丫鬟就灌入那麽一點飯食,魏如意眼裏滿是火氣。

一時間,營帳內皆是沈樂窈的咳嗽聲。

不多時,外面傳來陣腳步聲,還未等魏如意反應過來,只見慕容淵已從營帳外走進來。

“怎麽回事?”

看着眼前污穢不堪的場面,他不由皺了皺眉頭。

沈樂窈的身上和地上都落滿了殘羹冷炙,還有她臉色亦是難看得緊。

魏如意沒想到慕容淵會突然過來,趕忙出聲喝止那兩個丫鬟松手,朝慕容淵行禮。

“殿下,她死活不肯吃東西,妾身只能命人塞入她嘴裏,吃得多少算多少…”

魏如意生怕慕容淵怪罪,說出口的話都沒了底氣。

“為何不願吃東西?”

慕容淵站到沈樂窈面前,盯着眼前正捂着心口咳嗽不止的沈樂窈。

“我不吃,你趕緊将我送回太子府——”

沈樂窈知道他不可能放了自已,眼下只能以退為進。

“送回太子府?難不成你是在府上住慣了?豈是容你說送回去就送回去的?!”

魏如意只覺可笑得很。

慕容淵輕飄飄掃視她一眼,她趕忙噤聲,未敢再出言。

“你們先下去。”

随即,他冷幽幽道。

“殿下?”

魏如意不明白他要做什麽。

危險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魏如意只得領着營帳內的丫鬟們都退下去。

回身看向營帳內的倆人,魏如意沉了沉眸,不敢靠得太近,只得心有不甘地走了。

“你不肯吃東西,孤來喂你。”

慕容淵蹲下身子,端起桌上飯菜,遞到她嘴邊。

沈樂窈緊緊咬唇,将臉別過一邊去。

“孤勸你還是乖乖吃的好,否則這輩子你都別想見到你和江雲岫的孩子,孤也絕不會放過江雲岫。”

慕容淵柔聲細語說着,沈樂窈卻覺這話陰毒得很,令她不由自主顫眸。

“張開嘴。”

慕容淵做了個張嘴的姿勢,沈樂窈唇齒顫了顫,緩緩啓唇。

“這便對了。”

慕容淵舀了一勺又一勺飯食,送到她嘴裏。

“你這副倔強的樣子,當真是一點兒也沒變。”

慕容淵伸出手,替她擦拭唇邊殘留的飯粒。

他說出口的話令沈樂窈猛然一顫,顫聲問:“為何你要這麽說?”

慕容淵卻是笑了笑,“之前在太子府時,你也是這般倔強,不是麽?”

他話裏雖未表露出旁的意思,沈樂窈卻發現今夜的慕容淵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不一樣。

甚至,從他的身上見到了種熟悉感,那種感覺,不是他身為慕容淵的熟悉感。

“不是…”

沈樂窈搖搖頭,心中震驚難平,卻想不到慕容淵令她感到熟悉的症源。

“明日孤再過來。”

好似是想掩蓋什麽東西,慕容淵并未多待,喂她吃得差不多便起身離開。

沈樂窈盯着他離去的背影,心緒久久平複不下來。

見慕容淵走遠,魏如意才敢走入營帳內,看到的便是沈樂窈似是癡傻的模樣。

“真是稀奇,殿下竟能讓你吓成這樣,看來讓他來喂你飯食是對的,諒你也不敢不吃。”

魏如意冷哼,不用自已塞沈樂窈吃東西,魏如意倒覺輕松得很。

“撤走吧。”

囑咐完下人,折騰一晚上的魏如意也累了,打了個哈欠便轉身往內室走去,命春凝伺候自個歇下。

沈樂窈則被綁在外邊的椅凳上,神色恍惚着,腦子卻在飛快轉速,前世與李景淮在一起的一幕幕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過。

“為何會突然想到他?”

沈樂窈已經好久沒想起李景淮,甚至将他抛之腦後,今夜此情此景,卻令她不由自主想起他。

第 269 章 兩百六十九章:陰毒伎倆

第兩百六十九章:陰毒伎倆

“本官聽說你上任這幾年來,收受了王家和宋家不少金銀珠寶。前幾日才傳出王家和宋家暗中替南燕太子做事,你最近可有沒有再與他們往來?”

蕭千帆故作斟酌,眯眼看向賀長洲。

賀長洲目色一驚,裝作沒有這回事道:“大人放心,絕沒有的事。”

“絕沒有?”

蕭千帆冷笑:“是這陣子絕沒有同他們往來,還是之前絕沒有收受過他們賄賂的金銀珠寶?”

“小的,小的…”

賀長洲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蕭千帆冷冷看他,将他那點小心思摸得門兒清,可臉上緊繃的神情就是半分不松懈,陰陽怪氣道:“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本官可以不管,可你若是想保住這晉中刺史的烏紗帽,日後就別再插手王家和宋家的事,你可聽懂了?”

“懂懂懂,小的謹記于心…”

賀長洲滿口應下,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蕭千帆冷冷掃視他片刻後,方起身從刺史府離開。

“大人,人走遠了。”

府上的管事來到賀長洲身邊回禀時,賀長洲長呼出一口氣,揩了揩額角上的汗珠,命那管事将自已扶起來。

随即,他吩咐那管事:“将王家和宋家前幾日送來的金銀珠寶給他們送回去,就說他們拜托的事本官愛莫能助。”

“是。”

管事的急忙應下,退出屋子去吩咐下人們做事。

“這蕭千帆,竟是江兆尹身邊的人?”

賀長洲嘴裏念叨着,怎麽也想不通為何盛京一點消息都沒打聽到。

不過想到京兆府的做事風格便是神幻莫測,別說是他一個刺史,便是朝中的正一品大臣,也未必能打聽到京兆府的消息。

“看來你的法子奏效了!那些箱籠定是王家和宋家送給賀長洲的,沒想到拜托他做件事,居然送了那麽多金銀!”

看到刺史府內走出幾個擡着箱籠的下人,将箱籠綁到車上,躲在轎辇內的明褚玉高興道。

“我便知道,這些狗官做賊心虛,最是害怕京兆府找上門來。”

蕭千帆冷哼,話裏全是對賀長洲的鄙夷。

“這般看來,與這些官員比起來,蕭公子倒是難能可貴許多。”

見他對受賄的賀長洲這般嫉惡如仇,明褚玉的眼裏滿是欣賞之色。

“一個晉中刺史且就貪了這麽多,那朝中的臣子們就更不必說了。”

他們的馬車藏在巷子裏,蕭千帆開口命齊安驅車離開。

“蕭公子難道就沒想過入朝為官?”

聽出他話裏唏噓之意,明褚玉倒是露出幾分不解。

“我志不在此,當是好好鑽研醫理的好。”

若是想入朝為官,這麽多年來蕭千帆早就去參加科考,也不會一心放在鑽研醫術上。

明褚玉看着他,稍稍點頭,心底卻生出別樣情愫。

西北。

等李承硯領兵來支援的日子裏,袁霆琛終于尋到慕容淵放置火藥的地方。

只可惜他臉色不太好,仿佛心事重重。

“尋到火藥的放置地是好事,你怎麽反倒這般難憂心?”

裴佑丞碰了碰仿佛靈魂出竅的袁霆琛。

“火藥是尋到了,可放置火藥的地方只怕不是好地方,我說的可對?”

江雲岫好似窺探出他心思。

袁霆琛點點頭,面色沉重道:“慕容淵将火藥放在距離都城不到一百裏的松華縣,那兒都是避難的百姓,而且一旦搗毀,整個西北城也會受到重創,到時候不用我們守着西北城,這兒也會毀掉,不會留下一片完整的瓦礫。”

“好陰毒的伎倆——”

“難怪你沒有立即搗毀,原來他竟留着這一手來防着咱們!”

裴佑丞又惱又後怕,好在不是他去尋這火藥庫,不然他拿捏不了距離,只怕會下令命人立刻搗毀。

“他這是賭上了咱們不敢燒火藥庫。”

江雲岫握緊手中象牙扇,只覺慕容淵此人比他想象的還要陰狠。

“不錯。”

“那松華縣離他們的軍營也很近,對他們來說便是與西北的百姓捆綁在一處了,他們知道咱們不會對西北的百姓下毒手,故而才将火藥庫安插在松華縣。”

這便是袁霆琛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緣由。

“可若是讓他們源源不斷用火藥來對付咱們,這城池咱們也守不住啊!”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當真糟心得很!”

裴佑丞覺得這比他以往遇到的所有事都要艱難,他從未如此窩囊過。

江雲岫和袁霆琛都不由自主看他一眼,裴佑丞自知不該再說洩氣話,只得垂下頭顱,不敢再出聲。

“江兆尹可有想到解決的法子?”

見江雲岫不說話,袁霆琛看向他。

“先去打探打探,看大殿下的援軍到哪兒了?”

江雲岫用手中象牙扇敲打桌沿,若有所思盯着眼前跳躍的燭火。

“好!”

袁霆琛沉聲應下,趕忙帶着人走出營帳。

獨剩下裴佑丞和江雲岫待着,他心虛般探向江雲岫一眼,生怕被他罵,便想悄悄溜出營帳,不想被江雲岫給叫住。

“方才那般的喪氣話日後我不再說了,你可別罵我了!”

裴佑丞以為他要罵自個,趕忙回頭朝他認錯。

“想什麽呢?!我留你下來,是有事要交代。”

江雲岫說完,朝衛臨使個眼色,只見他從腰帶裏拿出個小瓷瓶,遞給裴佑丞。

裴佑丞拿到手上,打開聞了聞,卻不清楚裏頭是什麽東西。

“這個東西你這幾日尋個機會投到松華縣的水井裏,縣裏的人喝了亦不會有性命之憂。”

江雲岫神色沉穩叮囑他。

“不會有性命之憂?”

“難道是鬧肚子的藥?”

裴佑丞腦子夠機靈,一下就猜測到江雲岫的用意。

“原本想等李承硯到後再行此計,可如今卻是等不及了。”

聽着外邊的轟炸聲,江雲岫已連着幾個夜晚沒睡好。

“今夜我便帶人摸黑到松華縣去!”

裴佑丞急忙應下,一心只想着将功補過。

營帳內安靜下來,江雲岫才得以看郭淮派人從南燕送來的密函。

郭淮在密函上寫道,如今沈樂窈已不在太子府上,守在太子府外的侍衛不過是個幌子。

第 268 章 兩百六十八章:吓唬

第兩百六十八章:吓唬

到了王滌玄和宋知意成親的這一日,城中突然傳出王宋兩家暗中替南燕太子做事的消息。

商與土明面上看雖沒有任何交集,但私下商賈要想将生意做好,不可避免要與官府打交道,故而背後還是需要官府撐腰。

此刻突然傳出王宋兩家人與南燕敵軍有聯系,令不少前來賀喜的商賈心生惶恐,生怕禍及到自已身上,連累他們連生意也做不了,在匆匆道喜送上賀禮後,許多商賈急忙溜了,不敢再逗留。

好好的一場親事,鬧成如今四處逃竄的模樣,王家和宋家臉上都挂不住,誰也不知道是何人走漏了消息,在這樣大喜的日子壞他們的好事。

“太子殿下在西北打仗,此刻傳出這樣的消息,只怕北齊的百姓們會恨咱們入骨,日後咱們的生意可還怎麽做?”

宋知意掀起頭上蓋着的紅蓋頭,焦急看着到處往府外的商賈們擔憂道。

“先別急,讓我先去查個清楚。”

王滌玄握住她的手拍了拍,随即吩咐一旁家丁去打探清楚,看是誰敢與王家宋家作對。

家丁趕忙應下,同那些商賈一般行色匆匆出府。

宋與時盯着眼前狼狽不堪的景象,腦海裏突然想到什麽,開口吩咐身旁的小厮去将今日到場的賓客名冊拿過來。

“哥,你要做什麽?”

宋知意滿臉不解問他。

“我先看看今日都有哪些人來了,哪些人沒來。”

兄妹倆人說話的時間,那小厮已經從府上管家手中将今日到場的賓客名冊取過來。

宋與時走到案桌邊,仔細查看上面記錄在冊的名字。

不多時,終于發現明褚玉和蕭千帆的名字并未在上頭。

“明家和那蕭千帆看來是擺明要與咱們作對了!”

王滌玄氣得臉色發青,他沒想到明褚玉和蕭千帆竟然有那樣的膽子,敢在他大喜之日鬧出這樣的事。

“他們這是先下手為強,百姓們對咱們有怨,必定會波及到咱們的生意。而他們,則會安然無恙——”

宋與時合上名冊,面上亦是生出怒意。

“難道咱們就這麽讓他們白白将便宜占去了不成?”

王滌玄懊惱卻又想不出應對的法子。

“可咱們暗中替太子殿下辦事是真,這如何抵賴得掉?”

宋知意不如宋與時有主意,此刻只覺得他們必定是沒了推脫的緣由。

宋與時沉思片刻,道:“咱們先去同晉中的官府走動走動,若是官府肯出面替咱們澄清,咱們還怕百姓們會聽信明褚玉的話麽?”

“可若是官府不肯澄清呢?”

宋知意只覺此事沒那麽簡單。

“若是不肯澄清,咱們只能祈求殿下早日攻占西北,這樣由不得咱們的生意做不好。”

在宋與時眼裏,慕容淵攻占西北是遲早的事,此戰只會勝不會敗。

“意兒,你先待在府上哪兒也別去,我同宋兄一道去找官府,讓那幫狗官出面替咱們澄清——”

晉中的官府平日裏沒少貪王滌玄的銀子,王滌玄有把握那些官員會出面替他們說話。

“好。”

宋知意點點頭,只能目送他們二人走出院子。

“小姐,咱們先回屋子裏去吧。”

她身邊的丫鬟見她還露出面容站在外邊,上前替她将紅蓋頭蓋上,扶她往屋子裏走去。

天色暗沉時,明褚玉悄悄來到蕭宅內,将今日城中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同蕭千帆說了個遍。

“看來還真被你押對了,他們賴以晉中的百姓生存,只要百姓不買賬,心慌的便是他們。”

蕭千帆看向明褚玉的目光裏,帶了絲崇敬。

“我也是生意人,自然知道什麽對他們來說最重要。只是那宋與時主意拿得很快,知道先去找晉中的官府,想讓官府出面替他們澄清此事乃是謠言。”

明褚玉也得到了王宋兩家的應對之法。

“依你看,你覺得官府會出面嗎?”

明褚玉不是官場中人,但知道蕭千帆他們是從盛京來的,以前又是功勳世家,家中定然有人在朝為官過,比她這個生意人要拿得準那些官員的心思。

蕭千帆思襯片刻,道:“王家和宋家能這麽快就找到官府去,定然是一直與官府有往來。我猜晉中的官府應當收了他們許多銀兩,便是這幾日不出面澄清,等過段日子也會出面。”

“到那時豈非讓他們逃過一劫?”

“只要他們的危機一解,便輪到咱們受打壓了。”

明褚玉不由擔憂起來。

蕭千帆站起身,往前邊走邊道:“那看來唯一的法子便是阻止晉中官員,不讓他們出面澄清了。”

“我們從未與他們打過交道,想來他們不會聽咱們的。”

明褚玉未往官府裏遞過銀錢,不由洩了氣。

“咱們是沒和他們打過交道,可有個人他們卻是聞風喪膽。”

蕭千帆說着,目光落到一旁熟睡的麟兒身上。

“你是說,江兆尹?”

明褚玉頓時了然。

蕭千帆點點頭,随即拿出那日衛臨将麟兒送來時,遞給蕭千帆的令牌,上面落的可是京兆府,吓唬晉中這些三品官員夠了。

“有了這塊牌子,保不準他們不聽咱們的。”

蕭千帆突然感受到了江雲岫的有用之處。

雖然他暫時未能救出沈樂窈,可卻給了他們在晉中的太平。

晉中新上任的刺史賀長洲昨日剛收下王家和宋家送來的兩箱白銀,今日就被江雲岫身邊的人尋摸上門。

“蕭大人竟是江兆尹身邊的人,是小的有眼無珠,大人來晉中這麽多日,都未上門拜訪過…”

賀長洲起先還嚣張着,在見到京兆尹的令牌後,吓得雙腿顫顫,幾欲要昏倒在地。

“賀大人先起來,京兆尹大人說了,讓蕭某在晉中要隐藏身份,不到萬不得已時不能到人前暴露,若非是蕭某時刻謹記大人的話,賀大人也不至于犯此過錯。”

蕭千帆裝模作樣般坐到他面前,嘴裏說出的話振振有詞,仿若真有那麽一回事似的。

“不不不,還是小的有眼無珠…”

盡管站起身,賀長洲還是顫顫巍巍的。

蕭千帆猜想得不錯,一塊京兆尹的牌子,便能将他們吓成這般狗樣。

第 267 章 兩百六十七章:托孤

第兩百六十七章:托孤

“看來父皇讓本王來同你做個了斷是對的,若不是他,本王還看不穿你的真面目。”

“既然你我之間早無那段情分,日後娘娘見到本王,當成個陌生人便好,別再在本王身上花費心思——”

李承硯說出這番話時,盡管極力掩蓋自已對她的那段情意,卻能感受到心在滴血。

“殿下大可放心,你不來招惹本宮,本宮感激不盡。”

阮莞兒眉眼含笑,并看不出有一絲失落。

李承硯失望般再看她一眼,毅然轉身離開。

午後驕陽照在他身上,他卻覺昏暗無比,暗到要照不清腳下的路。

可他卻走得飛快,很快從未央宮裏消失。

阮莞兒身子往後退一步,人好似沒了氣力般,差點要跌倒在地。

“娘娘…”

雲莺緊張地扶住她,帶她到榻邊坐下。

“娘娘明明心裏還…”

雲莺顫了顫聲,沒敢把話說完。

“日後這樣忤逆不順的話,萬萬不能再說——”

雖然她話沒說完,阮莞兒卻聽得出來她想要說些什麽。

“奴婢明白。”

雲莺拾起神色,未敢再露出旁的情緒。

幾日後,李承硯動身往西北而去。

浩浩蕩蕩的聲勢,朝中人這才知道此次西北之行北齊帝派了李承硯去,他并未同臣子們商議,直接做了決定。

也就是此刻,阮莞兒才知道李承硯那日進宮來是接旨去西北的。

“西北戰事正緊,他若是沒命回來,那便是他的命數了。”

阮莞兒站在宮門前,望向屋檐天色,也省得李承硯留了條命回來,日後倆人卻鬥得不可開交。

可若是他活着回來,那他便不會再如剛出翰林院那會兒那般沉寂,總會想法子重奪回太子之位。

倆人若是撕破臉面,那會不會才是北齊帝最想看到的?

“娘娘,三殿下醒了,正在哭鬧呢。”

突然,雲莺從內殿跑出來朝阮莞兒回禀。

“本宮去看看。”

阮莞兒攏回神色,忙匆匆往內殿而去。

晉中。

正當王滌玄和宋知意的親事鬧得熱火朝天時,衛臨悄悄将沈樂窈和江雲岫的孩子送回到蕭千帆身邊。

“怎麽只有孩子一個人?”|

蕭千帆往外瞧,并未見到沈樂窈的身影。

“沈小姐還在南燕,大人只救回了小公子。”

衛臨不敢欺瞞。

“那阿窈豈非更危險?!”

蕭千帆不可置信。

衛臨沒敢說話,只将江雲岫囑咐他轉達的話告訴蕭千帆。

“孩子瞧着倒是無大礙。”

聽完衛臨的話,蕭千帆替襁褓裏的小人兒仔細查看一番,發現他并未受到傷害,只是喝的奶水不夠。

蕭千帆命齊安出門去尋能化成奶水的吃食,回來熬煮再喂他吃下。

等再将他襁褓給包上時,蕭千帆才看到裏面落着個平安鎖,上面刻了個“麟”字。

“這是我家夫人給孫兒的平安鎖,上邊的字是我家大人刻的,他說小公子的小名便喚作麟兒。”

衛臨将平安鎖的來頭說清楚。

“你家夫人動作倒是快,早就知道阿窈肚子裏懷的是你家大人的孩子了。”

蕭千帆說出這番話時酸溜溜的,害得衛臨大氣都不敢喘。

“回去告訴你家大人,若是不早日将阿窈救出來,這孩子我可照看不了多久。”

蕭千帆心裏有氣,便是懷裏的小人兒再如何軟糯,也消解不掉他心頭火氣。

“卑職回去一定告訴大人。”

衛臨滿口應下,生怕再惹了蕭千帆不高興。

“還有,這晉中還有那南燕太子的人,孩子放在我這兒并不一定安全。”

王宋兩家是慕容淵的人,蕭千帆并不敢保證麟兒放在這兒會每日無事。

“這個我家大人早已料到,王宋兩家靠近不了蕭宅。”

王滌玄和宋與時不過是慕容淵安插在晉中的眼線,他們的手下大多是些彪形大漢和會三腳貓功夫的人,比起京兆府的暗衛,卻是相差甚遠。

“你趕緊回去吧。”

盡管聽見衛臨說出這番話,蕭千帆對他依舊沒有好臉色。

“卑職這便走。”

衛臨嬉皮笑臉的,趕忙從蕭宅裏溜了,趕回西北去。

午後,明褚玉來蕭宅裏探望秦氏時,方知道沈樂窈的孩子被送回晉中來了。

“這孩子長得還真像阿窈。”

看着搖籃裏熟睡的麟兒,明褚玉簡直愛不釋手,越看越喜歡。

“眼睛是挺像的,鼻子倒是像他爹。”

衛臨将他交到自已手上時,蕭千帆已經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

若是讓沈樂窈在她和孩子之間選,她也定會選孩子,這件事江雲岫倒是沒做錯。

“要是阿窈能親眼看看就好了。”

提到沈樂窈,明褚玉又不免傷懷起來。

“一定會的。”

蕭千帆嘴上寬慰她,心裏的擔憂卻從未減少過。

“你放心,阿窈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哪日就回來看孩子來了。”

明褚玉看向他,知道他心裏裝着沈樂窈。

“孩子在這兒,她會回來的。”

蕭千帆的眼裏,同樣流露出對麟兒的愛不釋手。

“對了,王滌玄和宋知意成親,又給咱們遞帖子了。”

明褚玉将王滌玄命人送來的帖子遞到蕭千帆跟前。

“這王八羔子,還敢給咱們遞帖子?!”

蕭千帆奪過來,朝門外扔去。

喜紅的帖子落到地上,發出聲響聲便沒了動靜。

“他臉皮厚,自然是不管咱們與他的恩怨。這門親事,我也不會去。”

明褚玉今日來,亦是要将此事告訴他。

“如此一來,咱們與王宋兩家的梁子便算是結下了,對咱們的生意定然會有影響,你可想好了應對之法?”х|

做生意蕭千帆還是半桶水,之前也不過是幫着沈樂窈整理賬冊,在各家鋪子之間游走,并不算真正上道。

論老成,還是明褚玉比他在行得多。

“要想與他們對抗,咱們還得靠晉中的百姓。”

明褚玉眸色沉着,顯然早已想到應對之法。

蕭千帆與她湊到一處,仔細聽她的計策。

三日後,邺城之內處處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西北的戰事這般吃緊,可晉中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全沉浸在王滌玄和宋知意的這場親事的喜慶氛圍中。

第 266 章 兩百六十六章:錯付

第兩百六十六章:錯付

魏如意不明事情真相,問外邊領兵來的主事,卻問不出半句實話。

如今這太子府,不僅困着沈樂窈和笠陽,連魏如意也被困住了。

上次得知沈樂窈一事後,慕容淵好似就不再相信魏如意,做什麽事都瞞着她。

“太子妃,再這般下去,太子殿下會不會連咱們也要關起來?”

春凝看出事情不對勁,心裏滿是擔憂。

“眼下陛下的身子不好,已有多日未上早朝。殿下領兵在西北打仗,此戰一了必定是要坐上這皇位的。”

“朝中這麽多雙眼睛盯着呢,他坐上皇位已算是明目張膽,絕不敢再做出令人诟病之事。便是他要傷及我們,也得到他将皇位坐穩的那日。”

魏如意看着外邊将太子府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心下一橫走回後院。

只要慕容淵沒有下令,她便沒什麽好擔憂。

更何況,西北戰況未了,誰知道是個什麽形勢,或許慕容淵還需要她去對付西北那些人。

在慕容淵節節戰勝,幾乎要将整個西北攻陷時,江雲岫的密函也送回到了盛京。

北齊帝沒想到西北的瘟疫剛除,又陷入這般困境,令他頭疼不已。

朝中能幹之土雖多,卻大多都不是能上場領兵作戰的。

劉瑾見北齊帝垂首坐了許久,從一旁的侍女手裏接過茶盞,遞到北齊帝跟前,勸道:“陛下喝口參湯先歇一歇吧。”

彼時已是三更天,外邊的打更聲已經響了好幾輪,北齊帝的禦書房卻還一直亮着燈。

劉瑾知道他是為了西北的戰事頭疼,故而一晚上都沒敢出聲。

“什麽時辰了?”

劉瑾的說話聲令北齊帝一下緩過神色,聲色透着疲憊。

“三更天過了好一會兒了。”

劉瑾小聲應答。

“明日宣硯兒進宮一趟。”

重重呼出口氣後,北齊帝沉聲下令。

“奴才記下了。”

劉瑾稍稍垂首,沒想到北齊帝會突然叫李承硯進宮,這還是李承硯出翰林院後頭一回進宮。

隔日天一亮,口谕便傳到翊王府上。

李承硯受寵若驚,趕忙讓葉羽伺候自已梳洗穿衣,坐上轎辇往皇宮去。

北齊帝坐在禦書房內,見李承硯收拾妥當跪在地上,許久才命他起身。

他跪得膝蓋有些發麻,站起來時踉跄一下,驚得劉瑾差點要啊下去扶他。

“父皇喚兒臣進宮,可是有要事吩咐?”

北齊帝久久不言語,李承硯只能硬着頭皮發問。

“西北戰事吃緊,朕想讓你領援軍前去支援江愛卿。”

北齊帝緊緊盯看眼前的李承硯,面上瞧不出喜怒,但總歸不似幾個月前在翰林院見到他的那副震怒模樣。

“兒臣領旨——”

李承硯未有遲疑,應聲答允。

他知道這是北齊帝給他的機會,錯過這個村便沒這個店,日後再想翻身都難了。

“去之前,你去趟未央宮,你與莞兒的事總該有個了斷。”

北齊帝語氣冰冷,眼中掠過絲怒氣。

李承硯心裏驚了一瞬,萬萬沒想到會是北齊帝先提出來,他這麽多日不敢往阮莞兒身上想,便是想先跟她撇清關系。

此刻既然被北齊帝先提起,他便不能再裝聾作啞,忙不疊應下來:“兒臣聽父皇的。”

走出禦書房,李承硯回頭望一眼房內,臉色沉了沉,擡步往未央宮走去。

這段日子眼見李承硯老老實實待在翊王府上,父子倆也沒再鬧出旁的事,阮莞兒懸着的心便慢慢放下,整日只将心思放在照顧李君珩上。

彼時的她正在哄李君珩睡午覺,每日這個時辰,他喝完奶水都要睡上一覺。

“娘娘。”

這時,雲莺從外邊走進來,臉色極為難看。

“怎麽了?”

阮莞兒不明所以。

“殿,殿下來了。”

雲莺局促地揪緊衣袖。

“殿下?”

阮莞兒心裏一驚,一時之間竟反應不過來。

“殿下說是陛下讓他來的,見上娘娘一面便走,不會多加糾纏。”

雲莺将李承硯的來意細細禀明。

看着懷裏的三殿下睡得香甜,阮莞兒抿抿唇,将他慢慢放到軟榻上,并命雲莺好好照看。

她走到外殿,看到了那道站在殿中的身影。

“臣妾見過殿下。”

她緩步上前,在他身後行禮。

李承硯轉過身,心裏覺得可笑,“你我之間,何曾有過這些虛禮?”

“以前不曾有,今後卻是不得不有了。”

阮莞兒挺直腰身,端着神色望向他。

“娘娘當真是看得清形勢的,不然也不會在本王陷入困境之時,為了給三弟弟掙前程而背後朝本王捅刀子。”

“以前的情愛,終究是本王錯付了。”

看到她這副谄媚樣子,李承硯頓覺心頭作嘔。

“殿下難道沒有聽說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麽?本宮等了你這麽多年,最後等來了什麽?”

阮莞兒一步步朝他逼近,“是陛下的一碗藏紅花。就是因為那碗藏紅花,咱們的孩子沒了,本宮也幾乎沒命。”

“殿下要給我的,難道就是這些麽?”

說完,阮莞兒大笑出聲,眼神裏有幾分癡傻模樣。

她的話猶如一把把刀子,硬生生刺在李承硯心尖上。

他不是不知道自已被關入翰林院後,阮莞兒在後宮經歷的種種。

提到他們的孩子時,他終究是心痛了一瞬。

他攥緊雙拳,被她逼問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既然殿下給不了本宮想要的,那本宮便自個去争取,何錯之有?”

霎時間,她眼中癡傻全無,獨剩下野心,看得李承硯心頭一陣驚詫。

以前的阮莞兒落在他眼中,是無比嬌弱憐人,如今卻成了這副陰鸷逼人的模樣,讓李承硯一下沒回過神。

“如此說來,你為了站穩腳跟,為了讓三弟弟在朝中立足,連本王也能踩在腳下嗎?”

李承硯顫聲問她。

“如何不能?!”

“莫說是讓殿下一輩子都出不了翰林院的門,就算是要了殿下的命,本宮也照做不誤——”

阮莞兒冷笑,眉眼間未有一絲猶豫。

“呵——”

看清她真實面目的李承硯,苦笑出聲。

第 265 章 兩百六十五章:贈情物

第兩百六十五章:贈情物

見沐瑤從西北回來,魏如意心裏生出不詳的預感。她雖是個啞巴,卻是慕容淵看重的人,慕容淵讓她回來,必定是知道了府上發生的事。

“太子殿下在信上囑咐的事,本宮必定會照辦。”

看完信,魏如意乖乖同沐瑤行禮應承。

見她老實,沐瑤這才收起冰冷的神色。

很快,笠陽被放出來,魏如意将小郡主送回她身邊,沈樂窈則被繼續關押着。

笠陽萬萬沒想到,沈樂窈的計謀竟奏效了。

而且,慕容淵這般做看似是在乎笠陽,實則何嘗不是在保護沈樂窈。

抱着懷裏的小郡主,笠陽心中亦是生出疑窦。

不過如今她和小郡主脫了險,她便不再管沈樂窈與魏如意的是非。

只要沈樂窈性命無憂,等她回到江雲岫身邊,必定會有兌現諾言的那一日。

有了慕容淵的加入,西北的戰局變得被動起來,袁霆琛之前對付曹亮的打法非但不管用,西北軍還傷亡慘重。

原本他們與曹亮對峙在西北與南燕接壤的地方,如今已經被打到退回西北境內。

“再這麽下去,咱們遲早得失去這塊地!”

裴佑丞面龐尚混雜沙場上的塵土和硝煙印,整個人焦灼萬狀,全然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

“這才哪兒到哪兒,咱們不能說這種氣餒的話來滅了土氣——”

袁霆琛跟着袁随野打過大大小小的戰,勝敗在他眼裏乃兵家常事,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分出勝負的。

“慕容淵的手上有火藥,他手裏還握着能牽制我的籌碼,此刻讓他們嘗到甜頭是好事。”

江雲岫心裏清楚,倘若是西北軍将南燕軍打得落花流水,慕容淵必定會用沈樂窈母子來要挾他退兵,如今尚未走到那一步。

“那咱們總不能一退再退!”

裴佑丞又氣又急。

“阿丞,千萬別這樣。”

裴嘉韻和袁怡珺也來到了營帳中,在這兒幫忙端茶倒水,照顧他們的起居。

“大人,應當要同陛下請援軍了,敵軍來勢洶洶,西北恐怕難守。”

雖不似裴佑丞那般氣餒,但袁霆琛分辨得出來敵軍的實力,西北軍與他們可不是勢均力敵。

慕容淵選擇在他們最脆弱的時候進攻,便是做足了準備,他們便是死拼也拼不過。

“我今夜會寫封密函命人帶回盛京。”

“眼下最緊要的還有一件事,便是摸清他們藏火藥的位置,若是能毀掉他們的火藥,咱們才能有更多時日來應戰。”

江雲岫深知此事的重要性。

“讓我去吧!”

袁霆琛自告奮勇。

“你得留在軍中,這兒沒人比你熟,沒你可不行!”

裴佑丞将他按下,打算自已帶人去。

“讓少將軍去。”

江雲岫想也不想便制止裴佑丞。

正因為袁霆琛熟悉西北一帶,他去才能更快摸清火藥的位置。

“少將軍且慢——”

袁霆琛走出營帳,要趁着夜色帶兵離開時,突然被裴嘉韻叫住。

“裴小姐可有事?”

袁霆琛回過身看她。

只見她從袖中拿出個紅色發繩遞給他:“這是我自小帶在身上的,母親說它每次在我生病時都能讓我轉危為安,你戴着去,定能庇護你平安。”

今夜的月色被遮蔽在雲間,将大地籠罩得朦朦胧胧,但在夜間火光的映照下,袁霆琛能看到發繩顏色似火焰,将人心照得暖烘烘的。

“多謝!”

袁霆琛沒有拒絕,将發繩戴到腕間。

“走了!”

之後,他未再有多做停留,翻身上馬消失在茫茫夜色間。

“看來,阿姐是對少將軍動了真情。”

裴佑丞不知何時藏身在營帳後邊,待袁霆琛離開後方從後邊走出來。

“他去做那般危險的事情,我不過是好心,想讓他平安歸來。”

裴嘉韻揚起臉解釋。

“是嗎?”

“方才我說我要去的時候,也不見你将發繩送給我,怎麽少將軍一去你就要給他了?”

裴佑丞笑問。

“你這不是沒去呢麽?若你去,我自然會給你——”

急匆匆回完這句,裴嘉韻頭也不回進了營帳。

一進去,便見袁怡珺在低頭笑着。

“連你也取笑我不成?”

裴嘉韻臉一紅,別過身去。

“好姐姐,妹妹我自然是不敢取笑你的,日後你若是成了我的嫂嫂,我還得好好巴結你呢。”

袁怡珺越說越笑得不成樣。

“你個丫頭,也是個伶牙俐齒的!”

嗔她一眼,裴嘉韻自覺丢不起這個臉,趕忙入內室去了。

好在當晚亦不是沒有好消息,郭淮命人帶來密信,告訴江雲岫他已經尋到沈樂窈生下的孩子,孩子如今尚安好,并不同沈樂窈一起關在太子府上,想來是防着沈樂窈和江雲岫。

只是若救出小公子,那必定會驚擾到慕容淵,日後要救出沈樂窈便幾乎無可能。

郭淮在等着江雲岫拿主意。

江雲岫将那封密信緊捏在掌間,盯着眼前跳躍燭火輕聲問:“阿窈,你會怪我嗎?”

若孩子有個好歹,江雲岫知道沈樂窈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斟酌許久,他終于将衛臨叫進來,讓他派人去給郭淮回話。

“大人可想好了?”

衛臨聽完,悄悄擡眼看向江雲岫。

“讓你去便去。”

盡管心裏不好受,江雲岫面色依舊冰冷。

衛臨不敢再多問,忙應聲退出去,派人去南燕給郭淮回話。

幾日後,孩子被帶到江雲岫面前。

出生到如今一個多月,江雲岫總算能見到他。

眼睛同沈樂窈的十分相像,鼻子卻像他的。

抱着孩子抱了好一會兒,江雲岫才将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小人兒遞到衛臨手上,命他送到晉中去,讓蕭千帆好好看顧。

如今跟他一道留在西北,極為危險,尚不如晉中安全。

衛臨将懷裏的小人兒綁到身上,将他的襁褓給包好後,方迎着晉中方向趕去。

孩子被救出,沈樂窈逃出的機會幾乎不可能,太子府上的護衛比平日整整多了幾倍。

沈樂窈卻一點兒不擔憂,她知道孩子回到江雲岫身邊,他定然會護好他的安危,不會讓他再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