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章 兩百三十章:扣月例

第兩百三十章:扣月例

“奴婢這就讓奶娘将三殿下抱過來。”

雲莺趕忙起身,出去吩咐奶娘。

不多時,只見李君珩被他的貼身奶娘抱到阮莞兒面前。

見孩子安然無恙,阮莞兒才徹底放下心。

“除了喂本宮喝下藏紅花,陛下可還有何旨意?”

阮莞兒不信北齊帝只用一碗藏紅花來了結她和李承硯之間的關系。

“還有,還有…”

雲莺吞吞吐吐,不敢說出口。

“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阮莞兒臉色變得清冷又沮喪。

“陛下他,還降了您的妃位,降為貴人。”

雲莺這才敢說出來。

“貴人?”

阮莞兒嘴裏輕喃這兩個字,片刻後苦笑:“降為貴人也好,以前本宮身為貴人的時候還未惹來後宮這麽多女人的嫉妒,如今正好遂了她們的願,也能讓本宮耳根子清淨些。”

這幾年雖得北齊帝寵愛,可耳朵裏也聽過太多污言穢語,故而阮莞兒才從李承硯那裏尋求寬慰,如今見她下場不堪,她便不用再受那些女人的白眼了。

“可奴婢生怕她們會得寸進尺,誰都能來踩上娘娘您一腳。”

後宮裏形形色色的事雲莺見識得太多,不僅是根深蒂固的嫉妒心,還有令人遭受不完的落井下石。

“至少,本宮的身邊還有珩兒。”

經過此事,阮莞兒深知北齊帝不會再給她和李承硯往來的機會。

一旦發現,只怕會格殺勿論,最先死掉的便是她這個小小貴人。

“殿下他怎麽樣?”

想到李承硯,阮莞兒還是忍不住問出聲。

“殿下他被廢去了太子之位,關入翰林院半年思過,至于他和林家小姐的親事,陛下只字未提。”

雲莺知道她會問到李承硯,故而早就打探好了消息。

“好。”

阮莞兒只應下這麽一個字,并未多言。

想來北齊帝留下她的性命,除了她是李君珩生母的緣故,還想要折磨她和李承硯,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北齊的君主,又是誰說了算,不讓他們日後再挑戰他的權威。

說了這麽久的話,想來阮莞兒也累了,雲莺命奶娘先退到外邊守着,自已也悄然退出內殿,留下李君珩在床榻上陪着阮莞兒。

沈家。

快要到月底時,王氏才發現沈家家財都被沈樂窈轉移的真相,這個中秋佳節他們過得并不好,只有靠兩個男丁在朝廷裏拿的那點俸祿和李承硯每月給沈言湘的那筆銀兩過活。

沈鈞儒知道王氏母女對沈樂窈做的那些事,早已和大房鬧掰,大房和二房分了家,沈鈞儒的俸祿加上之前蕭家拿過來的聘禮,二房過得還算可以。

魏如意料到大事不妙,沈老夫人的病已然不會再好,既然沈樂窈去了晉中,她再留在這也無用,暗中命春凝收拾東西悄悄離開沈家。

“大殿下被廢去太子之位,又被關入翰林院,也不知道日後翊王府還會不會給你送來一筆銀錢。”

這個消息對于王氏他們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

沒了沈言湘的支撐,他們只能一縮再縮,就連每日的吃穿用度都要控制,這對于以前過慣了奢侈日子的王氏來說,簡直比尋常人家還不如。

“應當不會,那是殿下允諾女兒的。”

沈言湘自已也拿捏不準,卻只能硬着頭皮說出口。

“可是按着約定應當是月底送來下個月的銀錢,可這月底都快過去了。”

按之前的慣例,翊王府每月下旬都會派人送銀錢過來,如今都過去快十日了,竟連個人影也沒有。

“明日女兒到翊王府上去問問,李承硯就算是被廢去太子之位也仍舊是殿下,皇家不會這般無恥。”

沈言湘寬慰王氏先寬心,等明日天亮她就去翊王府問個清楚。

“嗯。”

如此,王氏只好收起多疑的心思。

次日天一亮,沈言湘坐上去翊王府的馬車。

偌大的府門前竟還緊緊閉着,青鳶上前去敲門,許久後才有小厮打開門。

“大清早的敲什麽敲?!”

打開門的小厮尚揉着睡眼惺忪的眼,一臉不滿斥問站在跟前的人。

“我是沈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冒昧地問,這個月的銀錢怎麽沒送到沈家去?”

青鳶無措的問守門小厮,若是以前,她可不會如此客氣。

“我當是誰呢?竟然是青鳶姐姐。”

那小厮一副看戲的口吻。

看到兩個大獅子前停着的馬車,那小厮恍然大悟:“原來是來追要月錢的,這事您得去問側妃娘娘,主子們的事咱們這些做下人的哪兒懂啊。”

那小厮抖腿發出奚落笑聲。

青鳶咬咬唇,只得轉頭去将小厮的話轉告給沈言湘。

“扶我下車吧。”

事到如今,沈言湘只能自已去問秦思薇。

李承硯不在府上,這府裏的事便由她全權做主,不必想也知道是她故意為難。

沈言湘走進府內,府上下人們見到她,都紛紛對着她竊竊私語,仿佛見到什麽令人咂舌的事。

“喲,什麽風把沈大小姐給吹過來了?”

秦思薇見到沈言湘走進潇湘院,還覺新鮮得很。

“秦思薇,你是不是把殿下每月給我的月例給扣下了?”

沈言湘對她沒有好臉色。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

“如今本宮是這府上主事的人,你竟敢對本宮無禮?”

見她直呼自已大名,秦思薇自然是滿臉不爽。

“側妃娘娘。”

沈言湘狠狠心,只得乖乖同她行禮。

“實話告訴你吧,你的月例就是被本宮給扣下了。如今殿下不在府上,府上一切都得本宮定奪,本宮說不給你便不能給你,這全府上下一百多人,還得吃吃喝喝呢,哪兒有多餘的銀錢去養你這個廢妃?”

秦思薇冷笑,更不屑于再瞞着她分毫。

“那是殿下給我的,你怎能扣下?!”

沈樂窈攥緊十指,恨不得上前給她一耳光。

“沈言湘,你擺好你如今的位置,你不是這翊王府裏的人了,怎麽還好意思拿府上的銀錢?”

“你要拿也可以,你拿走那小郡主便沒得吃了。”

言罷,只見乳娘從後邊抱着李绮夢朝秦思薇走來,正哭鬧個不停。

第 229 章 兩百二十九章:廢除太子

第兩百二十九章:廢除太子

一場中秋佳節宮宴,令不少人落網,北齊帝只覺得這皇室變得可笑至極。

一夕之間,牽扯進兩位殿下一位公主,兩位妃嫔沒了性命,另一個尚昏迷不醒。

此事令北齊帝大病一場,在床榻上躺了好些日子,他躺在軟榻上時便定了問斬李景淮的日子,不等袁霆琛告訴袁怡珺,她便得知了消息。

此時的她正在同袁霆琛回西北的路上,袁霆琛騙她李景淮處理完盛京的事便會将她接回去,不想還是被她聽到風聲。

“哥哥,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袁怡珺命人叫停馬車,冷聲朝袁霆琛怒斥。

她原以為李景淮起事已成,這幾日還在做當皇後的夢,沒曾想等來的竟是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宛如一盆冷水,澆灌到她頭上。

“既然你已經知情,我也不瞞着你了。”

“早在中秋佳節那晚李景淮便在華清殿被制服,押入了刑獄,陛下還多給了他幾天活頭。”

袁霆琛神情冷淡,覺得袁怡珺早日知道也不是什麽壞事,免得他還得一路想法子瞞着她。

“那你呢?我呢?我們怎會沒事?!”

袁怡珺尚未完全反應過來,卻已隐隐猜測到是怎麽一回事,只是心裏不願接受。

“我沒有投靠李景淮,他要做的是大逆不道的事,袁家不能走上謀反的路。”

袁霆琛義正言辭。

“這麽說來,你在殿下面前,在我面前說的那些話全是騙我們的?”

袁怡珺冷下眉頭,眼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恨意。

“不錯。”

“我全是騙你們的,我暗中已經和江兆尹謀劃好,中秋宮宴那晚要讓李景淮當太子的美夢落空。”

袁霆琛正視她,供認不諱。

“殿下可是袁家,是整個西北軍的救命恩人,這是爹爹親口告訴我的,你怎麽能這樣對待救命恩人?!”

袁怡珺只覺諷刺不已,袁霆琛欺騙他們也就罷了,竟還對李景淮下那樣的毒手,讓她沮喪又震驚。

“他救了西北軍?”

“你怎麽不想想他是哪裏來的銀錢?這個圈套他又設下了多久,才讓父親那般愚忠于他——”

當年的事在江雲岫的相助下,袁霆琛已經查得一清二楚,李景淮用來救濟西北軍的那些銀錢,全是從邊疆将土的手中搜刮來的,裏面還有一部分是合該屬于西北軍的軍饷。

“不,這絕不可能——”

一時之間,袁怡珺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當兄長的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當初若非是我不在西北,絕對會阻攔你嫁給李景淮,誰曾想你竟看上了他?!”

提到此事,袁霆琛至今仍懊悔當時沒能攔住袁怡珺,不然也不會造成今日的慘劇。

“珺兒,如今你能撿回一條性命,咱們一家子都還好好的,這便是最大的幸事。”

袁霆琛握住她冰涼的手勸道。

“我絕不相信,我要回去找父親問個清楚——”

袁怡珺心中的信念崩塌,倒到軟枕上哭泣,全然聽不進袁霆琛半句話。

索性離回到西北還有好一段路程,在路上還能慢慢開導她,思及此處袁霆琛也不再強拗她接受這個事實。

只是回到西北要同袁随野解釋,或許要費不少心力。

不過比起一家人還能好好待在一塊,袁霆琛便覺此事辦得極為值當。

夜色深後,袁怡珺哭累了昏昏沉沉睡過去。

北齊帝病好後,将江雲岫叫到面前,那天夜裏多虧了江雲岫在,如今的北齊帝猶如驚弓之鳥,只信江家和袁家。

“陽兒的事,朕得給你個交待,她日後不再是你們江家的兒媳婦,朕會下道聖旨。”

事到如今,唯有安撫好江家,北齊帝才會覺得北齊江山有救。

“那太子殿下,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對于江雲岫來說,他最看重的是北齊帝對李承硯的處置。

若是北齊帝還如以前那般偏袒李承硯,那他今夜所做的一切便都白費了。

“廢去他太子之位,将他打發進翰林院反思半年,半年之後再出來。”

這段日子北齊帝想了許多,這是他想出的最兩全其美的法子。

“難道陛下還想将皇位交到大殿下的手上?”

江雲岫毫不避違問出聲。

“淮兒那個不孝子沒了,珩兒又尚小,實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選。”

正是因為如此,北齊帝才對李承硯留有餘地,便是想看半年後他反思得如何。

虎毒尚不食子,至少他沒同李景淮一般,做出逼宮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聽聞後,江雲岫沒再出聲。

既然北齊帝下定決心,他再多言只會惹他生疑,唯有将心思收起來。

午後,阮莞兒總算從軟榻上蘇醒過來,她已經昏迷過去好幾日,這幾日都是偶爾迷迷糊糊醒來,身上帶着一身汗珠,雲莺仍舊伺候在她左右,幫她喂藥擦身,這才讓她醒來。

“我,我這是在哪兒?”

阮莞兒睜開眼,入眼還是熟悉的紗帳,卻不敢相信自已還待在未央宮裏。

“娘娘,這兒就是未央宮呀,您的宮闱。”

見她睜開眼,雲莺總算松下一口氣。

“我,我還沒死?”

阮莞兒氣息微弱,不僅不信自已還在未央宮,更是不信她還活着。

“那夜娘娘昏厥過去後,陛下後來命人帶了太醫過來,将娘娘給救了過來,說明陛下心裏還是有娘娘的。”

雲莺邊抹淚邊告訴她實情。

聽到北齊帝的名字,阮莞兒別過臉去,仿佛不願聽到這個名字。

“他那般絕情,怎還會命人帶太醫過來?”

阮莞兒心裏不解。

“興許是舍不得娘娘,畢竟娘娘是三殿下的生母啊。”

雲莺能想到的只有這些。

“是了,他是看在珩兒的份上,才留了我一命。”

話落,她的淚珠也順着眼角滑落下來。

“娘娘既然醒過來,就別胡思亂想了,您還要陪着三殿下長大呢。”

這種時候,只有搬出李君珩,才能讓阮莞兒有振作起來的念頭。

“珩兒呢?”

說到這兒,阮莞兒十分想見到李君珩,日後她再也不能生兒育女,身邊便只有李君珩這麽一個孩子。

第 228 章 兩百二十八章:毒酒

第兩百二十八章:毒酒

“娘娘與大殿下做出這等穢亂宮闱的醜事,您覺得陛下會給您喝下什麽?”

劉瑾擺着架子,完全沒了往日在阮莞兒面前點頭哈腰的奴才樣。

“是,是堕胎藥…”

“這孩子已經有四個月大了,陛下怎能那麽狠心?!”

阮莞兒已經能隐隐察覺到小腹間傳來陣陣痛楚,這個月份的孩子要流掉,便等同于要了她的命…

“您猜的不錯,陛下賜的的确是堕胎藥,只不過這藥比堕胎藥還要厲害,這是藏紅花藥,娘娘喝下這碗藥,日後就再也不會懷有身孕。”

劉瑾緩緩朝她道出北齊帝的本意,臉上笑意猙獰得令人害怕。

“陛下,您竟對莞兒這般狠心——”

阮莞兒十指深深嵌入掌心裏,加之小腹下傳來的絞痛,令她疼得渾身顫栗。

緊接着,只見一股暖流自她雙腿間流出來,染紅了榻上的織錦被褥。

“啊——”

“啊——”

痛楚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阮莞兒的慘叫聲響徹在未央宮內,劉瑾命人守在未央宮外,不許殿內的宮人去請太醫。

未央宮的宮人們跪成一排,誰都沒想到未央宮的天變得這般快,前一刻還受北齊帝恩寵的阮妃,這會兒就被劉瑾灌下了藏紅花。

“娘娘,您忍一忍,忍一忍…”

雲莺爬到她跟前,拿絲帕給她擦拭額角上的汗珠。

阮莞兒疼得躺到軟榻上,唇色蒼白地看向被染紅的床榻對雲莺道:“雲莺,我怕是,怕是活不成了,若你見到大殿下,告訴他我對不住他,沒有保護好我與他的孩子…”

“娘娘千萬別說糊塗話,娘娘不會活不成,絕對不會的…”

盡管握住阮莞兒的手已經冰涼至極,雲莺還是邊掉淚邊寬慰她。

“我,我不行了…”

阮莞兒已然虛弱不已,就像是風中飄零的枯葉,下一刻便會掉落在地。

說完,她整個人昏厥過去。

“娘娘,娘娘——”

便是雲莺再如何叫喚都沒了動靜。

與此同時,崔姑姑跑進廣陽宮裏,朝跪在佛堂裏的淑妃焦聲回禀道:“娘娘,大事不好了,二殿下他,他被押入刑獄,陛下已經下令問斬了…”

“啪——”

霎時間,淑妃手中佛珠掉落的在地,四處滾散開。

“外面的動靜聲停了那麽久淮兒卻還沒來給本宮報喜,本宮便知道事敗了。”

淑妃跌坐在地,此刻便是念再多的經文都無用了。

“娘娘,要不您到陛下面前主動認罪,興許陛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還能饒您一命…”

崔姑姑朝她下跪懇求。

“不必了,若是淮兒沒了本宮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麽意思?”

淑妃心如死灰,早已沒了求生的念頭。

“可是…”

不等崔姑姑說完,只見劉瑾已經帶着人進來,傳旨道:“淑妃娘娘,這是陛下賜給您的毒酒,讓您三更前上路。”

說完,他朝後緩緩揮手,便見個小太監端着毒酒走到淑妃面前。

“劉瑾,今夜你可夠忙的啊。”

淑妃望向劉瑾,哼笑出聲。

未央宮傳出的事她已然聽聞,劉瑾處理完那邊的事便趕過來處置她,可不就是今夜皇宮之中的大忙人。

劉瑾皮笑肉不笑:“陛下還是顧念着與娘娘您的多年情分,給您留了個全屍,您就知足吧。”

淑妃與李景淮一般已經被定罪為反賊,北齊帝還願意給她留個全屍确實是法外開恩。

“哈哈,哈哈——”

淑妃仰頭大笑,笑完淚水也跟着掉落下來,她朝那端毒酒的小太監下令:“拿過來——”

那股子潇灑氣勢,倒是令劉瑾刮目相看。

“娘娘,娘娘…”

崔姑姑驚慌失措看着她,卻不能伸手阻攔。

“崔氏是宮裏的老人了,她跟着本宮這麽多年,從未當過幫兇,劉公公就饒她一命,讓她在廣陽宮裏守着吧。”

端起酒杯時,淑妃看了崔姑姑一眼,還是開口替她求了劉瑾這個人情。

“娘娘安心去吧。”

劉瑾如此說便是默許了。

淑妃閉眼飲盡杯中毒酒,下一刻唇角流出鮮紅的血,人便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娘娘,娘娘——”

崔姑姑跪哭在淑妃身前,俯首在地。

江雲岫處理完宮裏的事,回到臨安侯府已是後半夜,今夜臨安侯和顧氏都未到宮裏去,但宮裏頭發生的事他們都已然盡知。

“阿岫,笠陽她真的…”

最讓他們的震驚的,是笠陽與慕容淵暗中往來一事。

江雲岫點點頭,江聞笙只覺駭人聽聞,立刻拍桌道:“皇室這筆爛賬,竟将咱們臨安侯府牽扯進去,這休書明日你便下到皇家去——”

原以為皇家将笠陽許配給江雲岫是好事一樁,沒曾想卻鬧出這樣的笑話,江聞笙一生都在守護臨安侯府的榮辱,一夕之間功虧一篑,愈發惱恨自已當初讓江雲岫應下這門親事。

對着江雲岫,也覺虧欠。

“此事兒子自會去辦,夜深了,你們二老趕緊歇息吧。”

更深露重,江雲岫無法與他們交談甚多,打發他們先下去歇息。

“阿岫已經忙了一晚上,咱們就別再添亂了。”

顧氏幫着江雲岫說話,便是沒見笠陽跟江雲岫回來已不是什麽新鮮事。

發生了這樣的事,她怎還有臉回到臨安侯府來。

彼時懿祥宮裏的笠陽只恨透了自已,搭上慕容淵這趟賊船不說,竟還惹出這樣的醜事,她想再留在江雲岫身邊已然不可能。

“母妃,父皇會不會要了兒臣的命?”

笠陽顫顫巍巍問敬妃。

北齊帝說擇日再治李承硯和笠陽的罪,讓她心中愈發驚恐,李景淮已被下了問斬的旨令,他們又怎能被輕饒?

“你先別慌,你父皇既然沒有當場問罪,便是對你們尚有幾分情分在。母妃猜想他已下決心要取李景淮的性命,你們二人應當不會被問斬。”

畢竟北齊帝身邊的子女不多,若是連他們倆人都沒命,留在他身邊的人便屈指可數。

“即便是沒被問斬,兒臣也不想被發落啊…”

想到獄中的種種刑罰,笠陽便不寒而栗。

第 227 章 兩百二十七章:灌藥

第兩百二十七章:灌藥

“臣弟并非無憑無據。”

李景淮笑聲晏晏,自小到大李承硯都高他一截,他最想看到的便是李承硯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緊接着,只見淩霄從外面押了個人進來,正是一直跟在李承硯身邊的親信。

那親信被打得遍體鱗傷,見到北齊帝滿臉驚恐将李承硯暗中與慕容淵往來的事全都招供出來。

有人證在,由不得北齊帝不信。

“父皇,太子殿下行此通敵叛國的罪名,難道您還要留他不成?!”

李景淮發出輕狂笑聲,只等着北齊帝将李承硯抓拿歸案。

“你以為你就清白到哪兒去?”

李承硯眼見此事遮掩不住,索性同李景淮狗咬狗,看看北齊帝會站在誰那一頭。

“你與笠陽同流合污,讓她做你與慕容淵之間的眼線,你以為孤就沒有證據?”

霎時間,殿內之人無不震驚嘩然,沒想到慕容淵牽扯到一個李承硯還不夠,連李景淮和笠陽也牽涉其中。

坐在江雲岫身邊的笠陽怒目圓睜,雙手緊緊攥住衣裙,咬緊牙關不敢吐露出一個‘不’字。

“你,你有什麽證據?”

原以為能将矛頭對準李承硯,斷不想還能被他反咬一口,李景淮握住長劍的手有些發抖。

還不等笠陽反應過來,只見銀蝶從自已身旁往殿中央跑去,跪在地上一個勁地朝北齊帝求饒。

令人震驚的事一件接一件接踵而至,李景淮自知回力乏天,趁着衆人都驚慌之際,朝淩霄使個眼色,淩霄點點頭,走到外邊朝空中放出煙火,這是他們與袁霆琛之間的暗號。

袁怡珺知道煙火一放出,袁家便走上謀反之路,抓住碧珠的手悄悄往外退。

殿內諸人尚不清楚發生何事,只聽到外邊傳來震天響地的打鬥聲,火光從四面八方映照進來,幾乎要吞噬整個華清殿。

“去死吧——”

眼見外邊已經起事,李景淮揮起手中長劍,朝李承硯狠狠刺去。

李承硯身上的傷尚未痊愈,此刻被李景淮牽制住沒來得及閃躲,還是被他手中的劍在後肩上劃開一道口子。

皮肉綻開樣子令阮莞兒心下一驚,人直接昏厥過去。

“護駕,護駕!”

劉瑾忙着命殿內的小太監們過來給北齊帝護駕,誰也沒想到要去阻攔李景淮,唯有端妃護到李承硯身前,被李景淮的劍刺入肺腑,徹底沒了氣息。

場面一度變得混亂,李景淮殺紅了眼,見北齊帝被幾個小太監護着要從側門逃離,沖上前要取掉他性命,只見一把象牙扇淩空而出,将他手中長劍抵擋開,震碎在地。

“你?!”

今夜來參宴的王宮貴胄太多,李景淮一時竟忘了江雲岫也在此處。

“又是你來壞本王的好事?!”

江雲岫屢次三番得罪李景淮,他早已恨他恨得牙癢癢,獨手朝他劈去,卻見自已雙肩被人猛然擒住,令他只得收手往身後還擊。

衛臨與他對過十幾招後,将他生生擒拿住,再也掙脫不開。

“你瞧瞧外面,可還都是你的人?”

江雲岫讓他朝外探去。

“怎麽會這樣?!”

方才外面四面楚歌,李景淮只以為他們便要事成,沒曾想竟是空歡喜一場。

不多時,只見袁霆琛從外面跑進來,對着驚魂未定的北齊帝躬身道:“陛下,臣護駕來遲,宮內的叛軍已全被鎮壓住,一個也沒逃掉——”

“袁卿,你怎麽會在這兒?”

北齊帝狐疑地看着他,袁家與李景淮的關系不一般,李景淮敢起事,便是仗着有袁家在背後撐腰。

即便是失手,也能退到西北去占山為王。

“陛下恕罪,袁家上下全忠于陛下,無一人有二心——”

袁霆琛知道他話外之意,急忙開口替袁家解釋。

“沒有二心你怎會出現在盛京?!”

上次來京後袁霆琛明明已經離開盛京,沒有那麽巧合的事。

“陛下息怒,是臣命他留下來的。二殿下的事也是他告知臣,為的便是想将功贖罪,讓袁家無一人傷亡。”

江雲岫挺身為袁霆琛求情。

北齊帝将落在袁霆琛的目光落到江雲岫身上,他話裏雖未提到袁怡珺,可卻全然沒有漏過這個名字。

袁霆琛棄暗投明,便是為了救下袁怡珺,也為了替遠在西北的袁随野開脫謀反的罪名。

“起來吧。”

事到如今,北齊帝不得不放棄對袁家治罪的念頭,今夜若是沒有袁霆琛相救,只怕整個江山都要落到李景淮這個不孝子手上,相較之下,饒恕袁家還真不是什麽必須較真的事。

“多謝陛下寬恕——”

袁霆琛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更是僥幸好在聽了江雲岫的話,否則這個謀反的罪名會跟着袁家的世世代代。

“将這個逆賊押下去,擇日問斬!”

盯着狼狽落敗的李景淮,北齊帝氣就不打一處來,冷聲下令狠狠發落了他。

華清殿內李景淮的人也盡數被制服,至于李承硯和笠陽,北齊帝下旨擇日再好好給他們二人治罪。

今夜發生的事太多,他心力交瘁,命劉瑾扶着自已先回養心殿。

阮莞兒則被人帶回未央宮,還未等她醒過來,只見劉瑾帶着兩個小太監過來,闖入內殿。

“你們,你們要做什麽?!”

雲莺想要護主,卻被劉瑾一腳踹開,指向她怒罵:“吃裏扒外的狗東西,敢欺君罔上,陛下沒取你性命算不錯的了,竟還敢攔着?!”

“你們兩個,給我灌下去——”

言罷,他轉過身對那兩個小太監下令。

“不,不要,娘娘…”

雲莺想要爬上前,卻捂着小腹爬不起來。

“唔唔唔,你們,你們在對本宮做什麽?…”

被藥灌醒的阮莞兒掙紮着,打翻那小太監的碗,身上被灑了一身的藥汁。

“再灌——”

劉瑾再次冷聲下令。

只見那小太監再次倒下一碗藥汁,狠狠攫住阮莞兒下颌,往她嘴裏猛灌。

即便是阮莞兒再費力掙紮,也喝下去不少。

“咳咳咳——”

她纖細淨白的手指尖撐着床沿,瞪向劉瑾怒問:“你給本宮喝下了什麽?!”

第 226 章 兩百二十六章:逼宮

第兩百二十六章:逼宮

“父皇,今夜是中秋月圓之夜,兒臣也準備了一段舞要演給父皇看,望父皇笑納。”

歌舞結束後,李景淮突然站起身走到席間,朝龍椅上的北齊帝躬身請求。

“哦?淮兒也準備了歌舞?”

這一點,倒是在北齊帝的意料之外,原以為他不在宴席上發酒瘋也就罷了,沒想到還準備了歌舞助興。

“之前沒透露,便是想給父皇個驚喜。”

李景淮微微颔首,面上瞧不出任何一絲破綻,心裏卻在暗笑,等看完歌舞,只怕不是驚喜而是驚吓。

北齊帝和衆人都蒙在鼓裏,唯有江雲岫心裏清楚,一曲歌舞後,這宴席之上會發生怎樣慘絕人寰的事。

“那朕便看看,淮兒準備的是何舞。”

北齊帝仰頭發笑,饒有興致看着李景淮戴上面具,手舉木劍,與前來合舞的宮人一起,随着琴奏聲起舞。

笠陽坐在江雲岫身側,也沒想到李景淮為了今夜竟還編了一段舞,以此來誘出李承硯和阮莞兒的奸情。

臣子都興致高昂,皇子在臣子面前起舞是他們從未碰到過的事,只覺新鮮得很。

跳着跳着,北齊帝的臉色漸漸冷下來,全然看不見一絲喜色。

李承硯和阮莞兒也察覺到不對勁,倆人悄悄看向對方一眼,那些舞步就像是擊打在他們的心頭上,令他們心頭發緊,好似陷入一陣陣窒息之中。

李景淮在他排練的舞裏扮演的便是李承硯的角色,而另一位舞姬,則是阮莞兒的角色,倆人演繹出來的是皇子與妃嫔偷情的舞曲。

“這…”

臣子們也察覺出不對勁,臉色都紛紛變了,竊竊私語聲伴随着琴聲混在一起,北齊帝氣得臉色發青,卻仍強忍着沒叫停,硬生生看着李景淮将舞跳完。

“父皇可看得出這是什麽舞?”

李景淮事先沒告知,深意便在此處。

“淮兒,大喜的日子你能為朕跳舞助興,朕十分高興,你想要些什麽跟朕說,朕都滿足你。”

為堵住他的嘴,北齊帝先發制人,想用賞賜來壓制下李景淮此時心裏的念頭。

“兒臣想要的父皇不會給,只會給他——”

話落,李景淮伸手朝李承硯一指,諸人的目光都紛紛落到他身上。

李承硯緊緊握住藏在袖中的雙拳,仍舊保持面上鎮定,李景淮要做什麽他一清二楚,只是尚不能失去九五之尊的風度。

“啪——”

“來人,将二殿下帶下去,你想要撒酒瘋回府上去撒,這兒是皇宮!”

北齊帝重重拍桌,命人進來将李景淮帶走,生怕鬧出他控制不住的局面。

“父皇,到了今時今日您還要維護您這個與後宮妃嫔偷奸的兒子,您心胸可真夠寬廣的,連那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您也能忍着!”

趁着侍衛們湧進來之前,李景淮将這番話一口氣怒斥出聲。

在場之人無不睜大雙眸,誰都料想不到堂堂太子殿下竟會和後宮妃嫔狼狽為奸,還懷了子嗣,簡直是荒唐至極——

“人呢?都死哪兒去了?!怎麽還不來!”

北齊帝氣得渾身顫抖,這樁皇室醜事他壓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将這件事壓下來,想不到今夜竟被李景淮全盤托出,全然不給他反應的餘地。

“父皇不必叫了,外邊的侍衛全被兒臣給鎮壓住了,今夜父皇若是不給兒臣個交代,兒臣絕饒不了這個敗壞皇室名譽的人——”

李景淮手中木劍陡然被拆斷,一把長劍脫殼而出,明晃晃架到李承硯的脖頸上。

“啊——”

在場妃嫔驚叫出聲,阮莞兒更是吓得幾欲暈倒過去,生怕李承硯有個三長兩短。

“二殿下息怒,您與太子殿下是手足,萬不可做出弑皇子的罪事。”

大臣之間,有人出言勸解。

“此事陛下自有定奪,殿下萬不可犯這樣的糊塗。”

一時間,全是勸李景淮放下長劍的話語。

“一幫老家夥,你們全是看在父皇疼愛李承硯的份上才這般出言,還不全是為了你們的仕途?!”

李景淮回過頭,惡狠狠瞪向那些人面獸心的家夥。

“二殿下,你若是想洩恨盡管沖我來,別傷了硯兒!”

驚恐之餘,端妃回過神色,朝李景淮下跪求情。

“端妃娘娘,你就別演戲了,李承硯和阮莞兒的奸情你最知曉,是不是斷定此事不會東窗事發,才暗中默許他們二人偷情。”

見到端妃下跪求饒,李景淮眼裏露出興味。

“不,絕沒有的事!”

到了此刻,端妃只能将牙咬碎咽回肚子裏,死也不能将此事認下。

“難怪李承硯敢如此膽大妄為,都是您這個母妃打的掩護,只怕父皇還蒙在跪鼓裏吧?”

見端妃趕着上來求死,李景淮自然不會落下她。

“你想怎麽樣?!”

此刻宮廷裏全是李景淮的人,北齊帝只好先緩和下情緒同他談條件。

“廢了太子,立兒臣為太子!”

“父皇放心,皇位還是父皇的,只是您得下一道聖旨告知衆人,日後只會将皇位交到兒臣手上——”

李景淮握緊手裏長劍,在李承硯脖頸上劃開一道口子。

“若是,朕不允呢?”

衆人的心都懸了一刻,北齊帝仍舊死咬住牙不願松口。

李景淮笑了笑,語氣輕狂:“若是不允,兒臣只好血濺這華清殿。”

“你以為你殺了你皇兄,這皇位便能拿到你手上?這兒有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別說是皇位,日後這太子之位你坐都坐不安穩。”

北齊帝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尚不會被這點血給吓到。

“是麽?”

“倘若是皇兄暗中與南燕太子往來呢?父皇也不在乎?”

李景淮冷笑着看他。

“二皇弟,無憑無據的事你可不要亂說——”

李景淮牽扯出自已與阮莞兒的奸情李承硯尚沒這般激動,唯獨在說出慕容淵的名字後,臉色肉眼可見變得驚慌起來,顯然是做賊心虛。

此事不僅令滿朝臣子嘩然,笠陽亦是陷入震驚之中,她想不到不僅李景淮瞞着她,就連慕容淵也瞞着她——

第 225 章 兩百二十五章:舍不得了?

第兩百二十五章:舍不得了?

袁霆琛站在江雲岫身邊,開口問:“怎麽?舍不得了?”

空蕩蕩的城門上,只站着他們倆人。

江雲岫已經在這站了有一個時辰,生怕錯過沈樂窈出城的馬車。

“事情準備得如何?”

這段時日,袁霆琛暗中盯着李景淮,對他的動向十分清楚。

“再過幾日便是中秋月圓夜,他定會在中秋夜宴上有所舉動。”

袁霆琛将他打聽來的回禀給江雲岫。

“到時候非但要掀翻李景淮下的這一盤棋,李承硯也絕不能逃過去。”

江雲岫冷下眉睫,皇家的兩位殿下都背叛了北齊,落在江雲岫眼裏,是一個都不該留——

“可陛下不是偏袒李承硯?”

“若是兩位殿下同時出事,只怕陛下狠不下這個心。”

北齊的江山,總要有人來接手,北齊帝不會任由江雲岫料想的局面發生。

“陛下疑心深重,便是這回牽制不住李承硯,也能在他心裏埋下這顆種子,日後李承硯想将皇位拿到手上,只會難上加難。”

北齊帝的心思江雲岫猜得到,更深知他對李承硯偏袒到何種地步。

李承硯和慕容淵暗中往來一事若不趁着這次抖露出來,日後再尋機會只怕會難上加難。

“好!”

袁霆琛與他一般心裏記挂着北齊安危,未有猶疑應聲出口。

“阿岫——”

不多時,只見石階上傳來裴佑丞的聲音。

江雲岫和袁霆琛紛紛往前探去,只見裴佑丞帶着裴嘉韻,雙雙朝他們走來。

“沈小姐可是離開了?”

裴佑丞大聲喘氣,手扶在城牆之上,看得出來他們是一路快馬加鞭趕過來的。

“阿窈呢?”

連帶着裴嘉韻,都是一臉焦灼。

“他們一個時辰前便出城了。”

袁霆琛朝江雲岫看一眼,将沈樂窈已經出城的消息告訴他們。

“她走了?”

裴嘉韻沒想到沈樂窈會離開得這般快,她原本還想來與她道別,這才拉着裴佑丞将她帶過來。

“離開盛京的事她不想宣揚,故而才沒告訴你。”

江雲岫開口替沈樂窈說話。

“是啊,她這是迫不得已離開,又怎麽忍心讓你知道。”

眼見裴嘉韻肉眼可見的失落,裴佑丞站在一旁柔聲勸她。

“我們好歹也是姐妹一場,她怎能如此狠心?!”

裴嘉韻性子剛烈,見不上沈樂窈的面心裏生出陣陣怨氣,便也随口發洩出來。

“長姐,既然她已經出城,咱們便先回去吧。”

裴佑丞見她這副情緒激烈的樣子,語氣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都怪你,不早告訴我,人都走了你才告訴我!”

見到裴佑丞站在自已眼前,裴嘉韻氣就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擰住他耳朵,疼得裴佑丞哇哇叫。

“咱們趕緊回家去,回到家裏你想怎麽動手就怎麽動手,千萬別在這動手啊!”

這麽大的臉裴佑丞在外邊丢不起,懇求她回到家裏再鬧騰。

“大人,少將軍,我們先走一步!”

離開前,裴嘉韻還不忘同江雲岫和袁霆琛行禮告別。

“哎哎哎,別擰了。”

裴佑丞想好好同她們說句話都不行,被裴嘉韻擰着就走。

“長姐,日後在外邊能不能別這麽對我,尤其是在阿岫面前,他會取笑我的!”

裴佑丞自小和江雲岫一同長大,倆人不僅是兒時好友,如今更是同僚,他好不容易有點作為,這下又要在江雲岫面前擡不起頭。

裴嘉韻見馬車遠離城門,方松開手,眼神變得柔和下來。

裴佑丞只顧着揉耳朵,并未發覺她神色有變,見轎辇內安靜下來,才想起擡眼看她:“你怎麽了?怎麽突然這麽看着我?”

她的眼神裏,滿是打量之色。

“江兆尹怎會同少將軍在一塊?”

裴嘉韻方才的埋怨之色蕩然無存,只盯着他看,像是要洞察到他內心深處。

“這我如何知曉?我也是今夜同你過去才發現他們兩個在一塊。”

裴佑丞并未察覺出有何不妥之處,反而覺得裴嘉韻有些大驚小怪。

“我可警告你,敬妃是咱們的姑母,笠陽與咱們是表親關系,皇家與忠勇侯府大有牽連,父親和大哥哥還在朝為官,你別摻和進他們的事,知不知道?!”

裴嘉韻将裴佑丞帶走,便是察覺到江雲岫和袁霆琛碰頭不太對勁,忠勇侯府與他們不一樣,不能趟進這趟渾水。

“阿岫和袁霆琛也一樣是在朝為官啊,為何他們能做的事我卻做不了?!”

裴佑丞不樂意聽到裴嘉韻如此言說,語氣都變得惡劣起來。

“他們是臣,我們是皇親國戚,如何能相提并論,你若是給忠勇侯府招來禍事,父親他們都不會放過你!”

裴佑丞最近在幫着江雲岫查李承硯的事,這些裴嘉韻早就知情,只是一直沒提醒他。

今夜見到袁霆琛也在,她便深知此事不簡單。

“我又不會那麽沒分寸!”

知道在她眼裏自已還是個不知輕重的少年郎,裴佑丞滿臉不樂意。

“阿丞,你就聽長姐一句勸。”

見裴佑丞心中湧動着一腔熱血,裴嘉韻很是寬慰,只是忠勇侯府的一切都是依仗皇室得來,她的心緒極為複雜。

“我知道了。”

到了這份上,裴佑丞只得先答應下來。

幾日後,北齊帝在宮廷內舉行中秋佳節夜宴。

今年添了李君珩一位殿下,阮莞兒腹中又在懷身孕,他龍顏大悅,将這場宴席舉辦得極為盛大。

李承硯在府上養了一段時日的傷,此刻也能出現到宴席之上。

李景淮看着春風得意的李承硯,心裏恨得牙癢癢。

尤其是在得知他要迎娶林逾靜之後,更是恨不得立刻在早朝上把倆人的醜事揭露出來,好在被笠陽勸住留到了今夜。

“殿下,先喝點酒壓壓火氣。”

袁怡珺知道他心裏在想着什麽,奉上杯酒水,讓他克制住胸腔內的怒火。

“嗯。”

李承硯看向她,接過酒盞仰頭飲盡杯中酒。

不多時,前來參宴的王宮貴胄們都到齊後,北齊帝和阮莞兒也來到宴席之上。

歌舞聲在席間蔓延開,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令衆人深陷其中。

第 224 章 兩百二十四章:目送她離開

第兩百二十四章:目送她離開

“成了空殼子?”

蕭千帆極為震驚,他沒想到沈樂窈僅用幾個月的時日,便将沈家家財轉移得滴水不漏。

“在拿到沈家家權時,我便知道有不少人觊觎我手上的家財,為以防萬一,在拿到家權的那一刻,我便着手将沈家能變賣的家産都賣掉,再将那些田莊鋪子的租金都收回來,悄悄轉移到晉中。”

“留在賬目底下的,只有一筆能支撐他們度過三個月活計的銀錢。”

當初沈樂窈邊轉移家財,邊命人做假賬目,并在庫房裏留下一筆銀兩,好讓王氏和魏如意嘗到甜頭,如此她們方不會疑心。

“難怪你如此沉得住氣,原來她們竟都掉入了你織好的網裏,只怕此刻還鬥得不可開交。”

蕭千帆直呼出聲,愈發佩服沈樂窈的眼界。

“那樣的虧吃過一次便夠了,我又怎會再吃第二次?”

沈樂窈笑着,說出口這句話卻令蕭千帆不解,尚未明白她此話何意。

“好了蕭哥哥,咱們的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你阿姐那邊,你可想好怎麽跟她說了?”

此刻蕭明希尚住在蕭家府上,即便是知道他們要搬往晉中,她也沒有要回鄭家的意思。

“我這便去同她說。”

蕭千帆點點頭,欲要撩起衣袍往外走,卻見蕭明希識相地來到漪瀾院,笑着問:“弟妹這是要阿帆同我說什麽?”

“我說了,不拿走我該拿走的那一份,我絕不回鄭家。”

蕭明希毫不客氣地在他們倆人面前坐下。

“阿姐,蕭家的賬目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沒銀錢了,還怎麽拿出一份給你?”

蕭千帆沒想到她竟能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

“咱們蕭家是沒銀錢了,可她有啊,她既然嫁入蕭家,總該拿出來救濟蕭家。”

蕭明希眼見沈樂窈要帶着蕭家大房到晉中去,便想着從她這兒訛走一筆銀錢,回去也好同鄭寅成有個交代。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阿窈帶來的銀錢怎能拿出來救濟蕭家,你別給咱們家丢臉了!”

蕭千帆恨不得指着她鼻子罵,可想到她是長輩到底還是忍了下來,給她留份體面。

“阿帆,你就別傻了,你知道她心裏沒有你還這般向着她,難道你要替別的男子養女人不成?”

蕭明希将蕭千帆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勸他。

可卻被沈樂窈聽得真切,蕭明希要的便是這樣的結果,想要以此來逼沈樂窈乖乖拿出銀錢交到蕭家人手上。

“阿姐,我早已說過,你該早日收拾東西回鄭家,怎麽竟如此不聽勸?”

沈樂窈沒了往日的好臉色,絲毫情面也不再留。

看到她這副言辭義正的容顏,蕭明希卻是哼笑:“怎麽?被我說中後急臉了?”

“你乖乖将銀錢交出來,我們蕭家便不與你計較,可你若是執迷不悟,休怪我将此事鬧得人盡皆知!”

僅憑自個幾次的捕風捉影,蕭明希便認定沈樂窈在外邊有人。

“你想要鬧到哪兒去?”

豈料還未等沈樂窈出聲,院門口便傳來秦氏铿锵有力的怒斥聲。

“我真是白在你身上下功夫了,想不到竟養出你這麽個白眼狼!”

秦氏在妙晴的攙扶下,來到三人面前,惡狠狠瞪向蕭明希。

“母親。”

蕭明希聲音弱下來,裝腔作勢的叫了她一聲。

“我與阿窈想的一樣,你趕緊給我收拾東西滾回鄭家,當你的二少夫人去,別在蕭家給我添堵!”

秦氏言辭竟比沈樂窈還要激烈,恨不得蕭明希立刻從她眼前消失。

“母親,我便是要走也得争到自已該拿的那份再走,否則別怪我毀了蕭家的名聲!”

走到這一步,蕭明希已經打算破釜沉舟。

“啪!”

秦氏被她氣得渾身發抖,剎那間揚起手便給了她一耳光。

蕭明希驚叫出聲,想不到有朝一日秦氏會動手打她,驚得她震愕在地,眼淚順着眼角落下來。

“你這個不孝女,今日我便打死你,好在去晉中前了卻一樁心事!”

“妙晴,去取藤條來!”

秦氏下了狠心,決意要為了沈樂窈好好教訓蕭明希一番,也好對得起她為蕭家籌謀的這一切。

沈樂窈和蕭千帆都扶着秦氏,卻沒人去阻止她,眼看着妙晴跑出漪瀾院去取藤條,蕭明希的面色才慌張起來,問她:“母親真要為了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來打女兒?”

“你才是吃裏扒外的那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硬要帶走一筆銀錢,還不是為了你那個不成器的夫君,想拿銀錢去哄他高興,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秦氏顫巍巍伸手指她怒罵。

“好,好,女兒走,女兒走了便是!”

眼見妙晴就要将藤條取回來,蕭明希不敢再多留,忙叫上小桃倆人落荒而逃。

人剛走,秦氏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要暈倒在蕭千帆和沈樂窈懷裏。

“母親,母親?”

倆人趕緊将她扶回屋內。

蕭千帆替她把脈,随即去給她倒下杯水,慢慢灌她喝下,喝下後秦氏總算緩緩睜開眼。

她盯着蹲坐在自已眼前的沈樂窈,朝她愧歉道:“阿窈,讓你受委屈了,我想不到希兒竟無恥到這份上。”

“母親,我沒事,她沒把我怎麽樣。”

秦氏越是這樣,沈樂窈心裏越是愧疚,瞞着秦氏實情而嫁給蕭千帆已是她的不是。

“日後蕭家便靠你和阿帆了。”

秦氏握住他們倆人的手,緊緊抓着。

沈樂窈看着她,點了點頭。

原先秦氏還在觀望,如今有她給沈樂窈撐腰,蕭明希知道拿走銀錢的事無望,只得收拾東西灰溜溜回了鄭家。

蕭家大房也已收拾好行李,暮色暗下來後便悄然離開盛京。

江雲岫站在城門之上,看着蕭家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沈樂窈打開車窗,探出頭往城門之上望去,夜色中只見到那人紫袍在夜色中散發出皎皎光彩,連帶着他的面容都變得真切。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夜在汴河的船舫內,他深情凝視自已的那一刻。

第 223 章 兩百二十三章:串通一氣

第兩百二十三章:串通一氣

“我知道娘娘為何會過來,還不是看在這孩子的份上?”

阮莞兒指着腹中胎兒,哼笑出聲:“若是本宮肚子裏沒有這個孩子,娘娘還會過來麽?只怕會對莞兒不聞不問——”

“要不然當初您也不會逼着殿下娶沈言湘,今日你們母子倆還要串通一氣,要迎娶林逾靜當新太子妃!”

阮莞兒一直以來隐忍的滿腔怒氣,在今夜對着端妃轟炸開。

這口氣她憋了許久,原以為等着李承硯将沈言湘休掉之後,他便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想不到如今又冒出個林逾靜,還是在阮莞兒的眼皮子底下冒出來的,無異于在打她的臉,讓她不願再一味隐忍。

“硯兒雖為太子,可地位尚未穩固,他必須要有一門撐得起門面的親事來替他穩固地位,他日得以登上皇位,那獲利的還不是你們母子二人麽?”

端妃是何等的老奸巨猾,知道以此來引誘阮莞兒,讓她看清楚李承硯迎娶林逾靜給她帶來的好處。

豈料,被騙過一次的阮莞兒,此刻卻沒那麽好騙,她冷冷盯着端妃:“娘娘話說得好聽,林相在朝中的地位無人可匹敵,林逾靜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您以為林相會坐以待斃?”

“到時候殿下為了權衡利弊,犧牲的還不是我們母子?!”

興許是在北齊帝身邊待得久了,阮莞兒不再是以前那個好拿捏的阮貴人,這倒是在端妃的意料之外。

“那你預備怎麽做?”

好話說盡,端妃也不再藏着掖着,坐直身子眼神裏透露出往日威嚴。

“若是殿下不主動放棄這門親事,我便去到陛下面前,告訴他誰才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阮莞兒如同瘋魔一般,眼神透滿危險氣息。

“你敢?!”

盡管心中震驚,端妃還是維持着面上鎮靜冷冷警告她:“你若膽敢去,便是陛下不忍心治三殿下,本宮有的是法子對付他!”

“後宮的手段有多陰毒,想必你也見識過不少。”

爾後,端妃輕蔑道:“而且你和硯兒,你以為陛下會站在誰那邊?”

“陛下絕對會一視同仁!”

阮莞兒聽不進她任何威脅的話,只篤定了心思要阻止李承硯迎娶林逾靜。

“你待在陛下身邊的時日也不少了,難道還看不透他半點心思?”

“他既然可以忍下你和硯兒的奸情,靠的便是他在硯兒身上寄予的厚望。”

“一旦你自已将此事告發到他面前,他絕不會容你!”

端妃咬緊牙,算是将最後一張底牌都露到她面前,叫她看清楚自已在北齊帝心目中的位置。

“你滿嘴胡說八道!”

“既然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知道端妃是鐵了心要讓李承硯娶林逾靜,阮莞兒像是着了魔一般,命雲莺準備轎辇她要到禦書房去。

“給本宮攔住她!”

端妃心下一慌,趕忙對外邊的宮人下令,好在她帶了人過來,此刻尚能牽制住阮莞兒。

“你們給本宮滾開,不然本宮叫陛下要你們的命——”

阮莞兒怒聲叫斥,上前阻攔的宮人都生出驚恐之色,北齊帝有多寵愛阮莞兒他們心裏清楚,一旦惹到她,他們都不得好死。

正當猶豫之間,阮莞兒用力推開阻攔在她眼前的小宮女,頭也不回便往外跑。

“莞兒…”

倏忽間,前邊傳來李承硯的虛弱叫喚聲。

阮莞兒微微怔住,朝昏暗的宮廊上望去,只見葉羽扶着李承硯,正一瘸一拐朝她走來。

他不敢叫轎辇驚動北齊帝,只得悄悄摸來尋她。

李承硯知道以她的脾氣,連端妃都勸不住她。

“你?”

阮莞兒緊張地看着他,他面色蒼白虛弱,全然沒了往日那副風姿偉岸的樣子。

“你先随孤進去,可好?”

李承硯走到她面前,軟聲細語問詢,安撫她此刻起伏不平的心緒。

“聽完孤的話,你再做決定。”

李承硯牽住她的手,将人往殿內帶。

阮莞兒鬼使神差地聽從他的話,随他一同回到內殿。

見李承硯趕過來制止住阮莞兒,端妃總算歇了一口氣。

“母妃,您先回去吧,莞兒這兒有兒臣,她不會再鬧事。”

李承硯叮囑端妃。

端妃點點頭,帶人從未央宮離開,留了些人給他們倆人望風。

“你要同我說什麽?”

阮莞兒還在氣頭上,即便是看到李承硯這副不成人樣的樣子,語氣也沒好到哪兒去。

“其實孤要迎娶林逾靜,還有另一層深意。”

李承硯讓她坐到貴妃榻上,低眸道:“李景淮也知道了我們倆的事,孤猜測他不久後便會告發到父皇面前,既然他想搶着死咱們何不成全他?”

“與林家定下這門親事,到時候有林相站在咱們這邊,他便更沒有勝算。”

事到如今,李承硯只能将這些事一五一十吐露出來。

“可倘若林相知道,他還願意将女兒嫁給你?”

阮莞兒心底生出幾分狐疑。

“孤與林家的親事一旦定下,便不能做不得數,更何況父皇心裏向着你我,孤相信林相會知道該怎麽做。”

李景淮摟着她,語氣間的胸有成竹阮莞兒能聽得出來。

“可他日你成事後林相不許你對林逾靜不忠呢?”

阮莞兒并未被他完全攻陷,相較于沈言湘,林逾靜對她的威脅可要大得多。

“孤的心早已被你裝滿,怎還能容得下第二個人?”

李承硯握住她的手,逼迫她看向自已道:“孤今日的血,全是為你而流。”

坐不上這個皇位,他們二人便永遠不可能在一起,這一點阮莞兒心裏清楚。

阮莞兒緊緊凝視他,片刻後總算是軟下心,倚靠到他懷裏。

李承硯将人緊緊摟着,心裏的一塊石頭亦是落了地。

經此一鬧,李承硯同林家提親的事在盛京裏頭鬧開,外面的紛紛亂亂沈樂窈已不再關心,只想盡早從帶着蕭千帆他們趕往晉中。

“阿窈,那沈家怎麽辦?”

當初沈樂窈執掌沈家家權被魏如意奪走,蕭千帆知道她仍耿耿于懷。

沈樂窈眸色間涼意隐現:“沈家與蕭家一樣,早已成了個空殼子。”

第 222 章 兩百二十二章:低聲下氣哄她

第兩百二十二章:低聲下氣哄她

“娘娘您別動氣,陛下還沒答應呢,不然也不會命人在禦書房外對太子殿下動那麽大的刑罰。”

想到尚在禦書房外挨打的李承硯,雲莺靈機一動以此來說動她。

“陛下最好是別松口——”

半盞茶前還在替李承硯擔憂的阮莞兒,臉翻得極快,恨不得北齊帝将他打出個好歹,好讓他打消迎娶林逾靜的念頭。

“娘娘消消氣。”

雲莺取來團扇為她扇風,讓她情緒慢慢變穩定。

“你還是到禦書房外盯着,看看端妃有沒有說動陛下。”

待心緒穩定下來後,阮莞兒還是免不住心軟,囑咐雲莺到禦書房外去探消息。

“好,奴婢這便去。”

知道她着急,雲莺放下團扇退出去。

阮莞兒盯着眼前的菜肴,瞬間沒了食欲,大聲叫喚外邊的宮人來将這些菜肴全都端走。

想到李承硯這般辜負自已,阮莞兒便坐立不安,一心只等着雲莺将消息探回來。

禦書房內,端妃跪到北齊帝面前,苦苦哀求了許久,外邊的杖責棍每落下一次,她的心就驚慌一次,生怕李承硯挨不過這頓刑罰。

劉瑾在邊上躬着身子勸她:“端妃娘娘,您就別難為陛下了,讓他靜一靜吧。”

“陛下,您就看在硯兒這麽多年盡心盡力處理朝務的份上,就饒過他這一次吧…”

豈料端妃并不聽勸,還要繼續哀求北齊帝。

北齊帝只覺耳邊嗡嗡嗡的叫個不停,冷聲對劉瑾下令:“将端妃帶回去!”

半分情面也沒再留。

“陛下?陛下?”

北齊帝的冷血無情令端妃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只以為他要對李承硯痛下殺手,吓得差點昏闕在地。

“娘娘先随老奴出去,老奴一會兒有話對您說。”

劉瑾扶住她,悄然在她耳畔低語。

端妃怔了怔,失魂落魄般随他往外走。

走過無人之處,劉瑾方小聲提醒她:“娘娘也別怪陛下,他這麽做都是為了太子殿下着想,若不挨一頓打,哪能嘗到甜頭?”

起先聽到北齊帝要責罰李承硯時,劉瑾也被吓到了,沒想到北齊帝會舍得對李承硯下手,被他訓斥一頓後陡然領會到他的深意。

“你是說,只有挨了這頓打,硯兒的心願才能成真?”

端妃也呆住,仔細揣摩劉瑾話中之意。

“娘娘明白就好。”

劉瑾的提點點到即止,爾後便将端妃交給靜蘭姑姑,眼看着她将人扶往鐘粹宮去才放心。

“陛下,人送走了。”

回到禦書房,劉瑾低聲同北齊帝回禀。

“還是你這老東西看得清楚,知道朕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北齊帝睨他一眼,這話也不知是誇獎還是貶低。

“可不是嘛,老奴都快成陛下肚子裏的蛔蟲了。”

劉瑾樂呵呵應着,心裏十分得意。

李承硯受的五十大板直到夜幕降臨才挨完,端妃命人将他帶回鐘粹宮,先請來劉太醫為他醫治傷口。

“硯兒,你可還好?”

眼見李承硯迷迷糊糊躺着,端妃面色焦急問他。

“還,還受得住。”

李承硯咽聲回。

“你父皇也真是的,既然是做做樣子便打得輕些才是,怎能下這麽重的手?若是打出個好歹來可怎麽辦才好?”

端妃邊說邊抹淚。

“父皇若是不打得重些,怎能堵住那些言官的嘴?”

李承硯卻并不覺得這頓打白挨,北齊帝打得多重他都得受着,唯有如此才能順利與林家結親。

“不過你們父子倆還真想到一處去了,你父皇的心意你竟都明白。”

這一點倒是令端妃十分欣慰。

“虎父無犬子,要不兒臣怎能當上太子?”

後背上突然被劉太醫用藥壓制,令李承硯倒吸一口涼氣。

“劉太醫,硯兒的傷怎麽樣?要不要緊?”

端妃這才想起要詢問劉太醫。

“殿下的傷已傷到筋骨,好在傷得不重,靜養一個多月便能恢複。”

劉太醫邊說着邊替李承硯上藥。

“一個多月?”

“那豈不是耽擱了你和林家的親事?”

李承硯原本和端妃商議着越早迎娶林逾靜越好,以免夜長夢多,想不到還是出了岔子。

“若想痊愈,就得休養這麽長的時日,臣說的日子已經算短的了。”

劉太醫也不敢有所隐瞞。

“罷了,只要父皇能松口,婚期往後延一延也無所謂。”

事到如今,李承硯唯有以退為進。

“你說的是。”

如此,端妃也只好認命。

待劉太醫走出鐘粹宮後,李承硯方開口對端妃道:“母妃,經過禦書房外這麽一鬧,莞兒定然已經知道兒臣要迎娶林逾靜一事,您要派人盯着她,以免她做傻事。”

眼下李承硯不方便去看阮莞兒,唯有拜托端妃想法子穩住她的情緒。

“你就放心吧,此事本宮也想到了,你們倆人的事本就見不得光,若是她想不開将與你的事抖露出來,到時候不必李景淮出手,咱們都得玩完。”

端妃深知阮莞兒對他們造成的威脅。

“您可得好好哄她,她懷了兒臣的孩子,不能出事。”

李承硯生怕端妃對她說重話。

“我哪兒敢,我知道她是你的心頭肉。”

經過這麽多事,端妃便是對阮莞兒再有成見,也架不住李承硯這般喜歡她,這麽多年對她一直沒舍得放手。

“多謝母妃。”

李承硯微微颔首,看着她動身往外走。

端妃身披鬥篷,在靜蘭姑姑的攙扶下來到未央宮,還沉浸在悲傷中的阮莞兒,得知端妃過來的消息,還是別過臉去抹了抹臉上的淚。

“莞兒。”

端妃走到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好言好語道:“你就原諒了硯兒這一次,他也是迫不得已啊。更何況,陛下已經狠狠罰他了。”

“狠狠罰他又怎麽樣?他是身子痛,可我是心痛!”

阮莞兒卻聽不進她的話,轉過臉後滿眼怒氣看她,全然不顧平日的情分。

“本宮也知道硯兒對不住你,他這不是叫我過來同你解釋清楚嘛。”

端妃低聲下氣朝她露出笑意,除了對北齊帝,她還從未從旁人有這般低眉順眼的時候。

第 221 章 兩百二十一章:他早已物色好人選

第兩百二十一章:他早已物色好人選

王氏拿過青鳶遞過來的休書,發現上面一筆一劃都是李承硯親手寫下的字跡,而且言明小郡主要留在翊王府裏由皇家來撫養,日後李承硯會每月給沈言湘一筆銀錢,算是對她為皇室生下小郡主的補償。

“這太子殿下,果真是過河拆橋之人…”

親眼看到休書呈在自已面前,王氏迫不得已接受了這個事實。

“母親,以後女兒會不會成為沈家的笑話?”

原以為沈姝寧是沈家最慘的那個,可如今輪到自已,沈言湘只覺渾身無力,支撐不了她去面對旁人對她的奚落。

“不會的,至少你曾經當過太子妃,比那些個奚落你的人強多了。”

王氏将她摟在懷裏,嘴裏不停寬慰她,生怕她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可惜了夢兒,她不在我身邊養着,也不知道新嫁過去的太子妃會不會将她視作親生女兒般呵護她。”

一想到李绮夢,沈言湘便心痛不已。

“夢兒怎麽說都是郡主,新太子妃便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得罪皇室。”

王氏心裏沒底,但為了安撫沈言湘激動的情緒,只能先說好話哄着她。

“嗯。”

沈言湘抹了抹淚。

李承硯休妃的事發生得突然,要向林家提親的事也極為匆忙,讓北齊帝一下反應不過來。

他不是沒料到李承硯會生出這樣的念頭,只是沒想到他的動作會如此之快,将這些事做得滴水不漏,直到将沈言湘休了,到林家去提親才袒露到他面前。

“小郡主尚不足三個月大,你就這樣休掉她的生母,日後她大了豈非要埋怨你?”

北齊帝端坐在皇位上,目光間隐隐透着別樣意味。

“兒臣與湘兒本就沒什麽感情,如今她沒将翊王府打理好,兒臣自然不能再留她。”

李承硯說得理直氣壯。

“她沒将翊王府打理好?”

“朕怎麽聽說她将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北齊帝微微眯眸,眼中不可言說的意味變得更濃。

“那不過是兒臣給她面子罷了,夢兒要是養在她身邊,只怕日後會沾上她那兩面三刀的性子。”

提到沈言湘,李承硯就滿腹牢騷,北齊帝還從未見他在自已面前表露過這麽多對沈言湘的不滿。

北齊帝皮笑肉不笑:“那你又為何執意要娶林相之女?”

“而且,還是将親事提到林家才告訴朕,難道是怕朕會駁了你的美意嗎?”

林仲華與攝政王魏朝坤一般在朝中權傾朝野,倆人在朝中勢力最大,其次才是江雲岫,這麽多年來倆人對北齊帝也算是費心費力。

魏朝坤雖有那些個不良嗜好,可仕途走到如今這個地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有幾個不良嗜好又算得了什麽?

反觀林仲華,對北齊亦是竭盡心力,為北齊朝野培養出不少得力幹将,朝中大多官員都是他的門生。

他的勢力在朝野遍布,若是與他結成親家,李承硯這個太子之位便是真真坐穩了,日後登上皇位是遲早的事。

這些他李承硯若是沒想到,那還真是個笑話。

“實不相瞞,兒臣是見二皇弟能同袁家結親,這才生出這個念頭。”

“按理說二弟奪太子之位不成,迎娶袁家女是父皇對他的彌補,可是袁家手持重兵,若是兒臣不謀劃好後路,他日拿出什麽來與他相抗衡?”

李承硯不敢直視北齊帝的眼睛,倒是敢将這番埋藏在心中已久的話講出來。

“啪——”

突然間,案桌上傳來一陣重擊聲,北齊帝狠狠拍桌,怒目瞪他:“瞧瞧你說的都是什麽話?!你與淮兒本就是手足,竟為自已做出這樣不像話的打算!”

盡管預料到李承硯心裏會這麽想,此刻親耳聽到他将話袒露到自已面前,北齊帝還是忍不住發怒。

“父皇盡管罵吧!”

“兒臣有罪,不該如此觊觎二皇弟,要打要罰兒臣全聽父皇發落——”

李承硯跪到地上,軟硬兼施。

北齊帝笑了笑,面露狠色:“看來,你早就預料到了朕不會将你怎麽樣對不對?”

“兒臣不敢。”

李承硯颔首出聲,跪着一動不動。

“劉瑾,将他拖下去,命行刑的侍衛們打他五十大板!”

“朕倒要看看,他的骨頭能有多硬!”

北齊帝被他架得下不來臺,此刻若是不行帝王之權,他枉為北齊皇帝——

“陛下,他可是太子殿下啊…”

劉瑾有些遲疑,從未見北齊帝有發過如此大的脾氣,還是發洩在他偏愛的李承硯頭上。

“怎麽?太子殿下比朕這個帝王還要金貴不成?!”

北齊帝萬沒想到劉瑾會這般沒有眼力見,竟會對李承硯身為太子的身份而有所忌憚,更惹他心頭發怒。

“奴才這便去!”

意識到自已犯了大錯,劉瑾趕忙躬身出去叫人來,将李承硯拖拽下去行刑。

外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杖責聲,驚動了整座皇宮。

雲莺跑進未央宮內殿,告訴阮莞兒李承硯在禦書房外受刑的事。

阮莞兒手中碗碟掉落在地,碎片四處亂濺,她抓着雲莺的手問:“怎麽會這樣?陛下向來疼愛太子殿下!”

雲莺看着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生怕她連帶肚子的胎兒出事,急忙道:“娘娘您別着急,興許是其中有誤會,端妃娘娘已經趕過去替太子殿下說情了…”

“什麽誤會?!”

察覺到雲莺有所隐瞞,阮莞兒抓住她的手掐得更緊,令雲莺手腕處傳來陣陣痛楚。

“奴,奴婢也是聽禦書房外的宮人們說的,說是大殿下将太子妃給休掉了,要迎娶新的太子妃…”

雲莺支支吾吾将打聽來的消息告訴她。

“你說什麽?!迎娶新的太子妃?是何人?是誰家的女兒?!”

阮莞兒朝她發出一連串叩問,面上生出陣陣驚詫,混着驚慌令她情緒激動。

“是,是林相家的千金林逾靜。”

雲莺咬咬牙,索性全吐露出來。

“呵——”

阮莞兒跌坐回椅凳上,只覺嘲諷不已,想不到李承硯這頭哄着她為他生孩子,另一頭早已物色好新的太子妃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