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章 兩百一十章:被他兇

第兩百一十章:被他兇

蕭明希搖搖頭,睜大眼睛細細端詳他,心想自已回蕭家做的這趟差事想來在鄭寅成那兒十分重要,不過是替他監視個人罷了,他為何會這般上心?

鄭寅成扯起她衣袖看了看,見手腕除了留下些傷痕外,其他的倒是無礙,這才站起身在她身旁坐下。

“你回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麽消息了?”

見蕭明希回來,鄭寅成便猜測到會是如此。

“嗯。”

蕭明希點點頭,尚處在緩不過來的心神中。

“那你倒是說啊!”

見她一愣一愣的,鄭寅成面色冷下幾分。

“妾身這便說。”

被他一喝,蕭明希這才斂回心神。

“夫君讓我回蕭家盯着沈樂窈,她嫁給阿帆後便時常出府,今日更是出了京郊,我不好跟上去,但我聽到她和阿帆用晚膳時吵了起來,好像是她去會情夫了,阿帆才會那般生氣。”

小桃沒将沈樂窈說的名字聽清楚,只說她跑出去見了人,才令蕭千帆那般氣惱。

“是嗎?”

鄭寅成眼睛亮了亮。

“定然是的,不然阿帆的脾氣向來那麽好,何以會發那麽大的脾氣?”

蕭明希再如何遲鈍,也能察覺得到蕭千帆的不對勁。

“不過你為何要叫我監視那沈樂窈?說真的,你怎麽對沈樂窈都可以,但千萬別傷害阿帆啊。”

生怕鄭寅成對蕭千帆不利,蕭明希不免生出一絲憂色。

“放心好了,我對你那弟弟不感興趣。”

見蕭明希扯到蕭千帆身上,鄭寅成面色露出幾分不耐。

“好了,你回去吧。”

從蕭明希嘴裏打聽到消息,他将人趕走。

“夫君,妾身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難道你這麽快就要把人家趕回去?”

蕭明希以為鄭寅成會讓自已留下來,最遲也明日再回蕭家。

“好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時機成熟,我親自到蕭家去把你接回來,讓你臉上有面好不好?”

鄭寅成捏一捏她腰肢,灼熱的觸感從腰身上傳來,蕭明希咬咬唇,再不舍看他一眼後,這才心不甘情不願起身。

她人一走,鄭寅成立刻命人将消息傳到笠陽那兒。

是夜,笠陽來到墨雲居外,衛臨沒将人攔住,任由她闖了進來。

“你是怎麽搞的,連個人都攔不住?!”

江雲岫正在上藥,衣袍遮住了半邊身子,上半身裸露在笠陽面前,笠陽看到他後背上的傷,眸光緊了緊很快恢複如常。

被罵的衛臨低着頭,未敢出聲。

笠陽是這臨安侯府裏的主子,又是公主,衛臨豈敢對她動手,又如何能攔得住?

“出去。”

笠陽回過頭斥他。

兩頭被罵,衛臨只好躲得遠遠地。

“阿岫,我來幫你。”

轉頭,笠陽急忙上前,搶着幫江雲岫上藥。

“滾。”

笠陽去找慕容淵的事,江雲岫心裏一清二楚,不願讓她再碰自已一根汗毛。

“明明是你先去見的沈樂窈,卻将氣撒在本宮頭上?”

被他兇一頓,笠陽又氣又委屈。

“無論我去不去見她,你我二人的關系永遠都不會改變,這一點公主心裏心知肚明。”

“更何況,公主這些日子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只怕要比我過分。”

“若是我将這些事告訴陛下,你說陛下會怎麽做?”

江雲岫擡起黑眸,秋光惡狠狠瞪她。

笠陽面上露出驚詫,片刻又遮掩回去,笑問:“她已經嫁給了蕭千帆,難道你還要一意孤行不成?”

“這不關你的事,你只管做好你的江少夫人,若是不想做,回宮當你的公主去——”

江雲岫說完,繼續低頭上藥。

“我…”

笠陽被他氣得說不出話,轉眼想到沈樂窈和蕭千帆在洞房花燭夜發生的事,又不免得意起來,“無論如何,沈樂窈的身子在那晚都給了蕭千帆,這麽一個被玷污過的女子,你該不會還感興趣吧?”

“砰——”

霎時間,江雲岫将手中藥瓶摔到笠陽腳邊,碎片劃破她衣裙擺,吓得笠陽往後退一步。

“我說了,讓你滾,聽清楚了嗎?”

江雲岫額角青筋暴起,恨不得一把掐住她喉嚨,将她生生掐死。

不過此生能讓他親自動手的人不多,若是真親手掐死她,倒還髒了他的手。

“哼——”

原本是來質問他,卻碰了一鼻子的灰,笠陽心裏不好受,拂袖揚長離去。

衛臨在外面聽到動靜聲,待笠陽走遠趕忙進屋收拾那一地殘餘。

“日後這墨雲居多派些人守着,誰也不許放進來,不管她是誰——”

江雲岫動了很大的怒,衛臨只得急急應聲。

随即,他又找來新的藥瓶,給江雲岫上藥。

六月酷暑一過,沈言湘也出了月子,但不幸的是,她生下的這個女兒并未對她緩和李承硯的關系起作用。

李承硯在她坐月子裏,并未去看過她一眼。

就連他們的女兒,他也只是草率的起了個名字,名叫李绮夢。

“去将夢兒抱過來,我要帶她進宮一趟。”

想着這麽久端妃都沒見過李绮夢一面,沈言湘擡眼吩咐青鳶。

“是。”

雖然李绮夢尚小,但既然沈言湘吩咐,青鳶不敢不從,當即下去将李绮夢從奶娘手中抱過來。

“走吧。”

見孩子睡得香熟,沈言湘趁她未哭鬧帶進宮。

“小姐,咱們不先說一聲就将小郡主抱到端妃娘娘面前,若是惹她不快怎麽辦?”

路上,青鳶一臉忐忑問。

自從得知沈言湘生下的是個女兒,端妃便沒了興致,她嘴上不說,可這麽久都沒個口信,沈言湘早已猜測到。

“怕什麽?”

“夢兒還這麽小,母妃就算是心裏再不爽快,也不能對咱們怎麽樣。”

看着懷裏的李绮夢,沈言湘渾不在意,篤定端妃不敢将她怎麽樣。

而且她這樣的行徑落在端妃眼裏,已經算是低聲下氣。

她主動到宮裏求和,她還想怎麽樣?

“小姐說的是。”

青鳶噙噙眸,拿着絲帕小心翼翼替李绮夢擦拭面龐。

沈言湘看着五官與李承硯長得十分相像的小人兒,突然想到阮莞兒腹中那個孩子,心底生出滿腔怒氣。

第 209 章 兩百零九章:趕走

第兩百零九章:趕走

“小姐,這飯菜再不吃就涼了。”

端上飯桌的菜肴楹月已經叫人熱了好幾遍,原以為見到蕭千帆回來便不用再熱,不想他回來便直接進了內室。

“端走吧。”

沈樂窈吩咐她。

“可您還沒吃…”

不等楹月說完,沈樂窈朝她揮揮手,示意她不要多嘴。

這話卻落入蕭千帆耳中,他目色怔了怔,還是起身走出來,囑咐楹月:“先別端走。”

随即叫沈樂窈與他一同坐到桌邊,端起碗筷用膳。

“蕭哥哥,你若是真在宮裏用過膳,便少吃些。”

沈樂窈知道他情緒不對,只敢輕聲勸阻。

“日後你不必等我回來,若是餓了便先吃。”

蕭千帆恍若聽不到她說的話似的,伸手給她夾菜。

沈樂窈盯着眼前堆成小山堆的菜碟子,低下頭夾起來放入嘴裏。

“我今日去了冰泉別院,太久沒見到阿岫,我擔心他身上的傷。”

用完膳,沈樂窈主動跟他道出自已今日去冰泉別院見江雲岫的事。

“是麽?”

“他的傷怎麽樣了?”

蕭千帆放下碗筷,擡眼盯着她。

“還不太好,等痊愈尚需一段時日。”

沈樂窈絞動手中絲帕,眸色流露出擔憂。

“見到他,你可安心了?”

蕭千帆心底莫名湧出陣醋意,連帶說出口的話都酸溜溜的。

沈樂窈怔了怔,蕭千帆話裏的醋味都滿得溢出來,她如何聽不出來?

“蕭哥哥,我知道你心裏不樂意,可我與你成親前便說好了,你若是反悔,大可以把我休了。”

沈樂窈攥緊手指根,寧願将話說清楚,也不願倆人心裏有疙瘩,這般別扭的相處着。

他們倆人既已結為夫妻,日後定然是要活在一個屋檐底下,若是日日都這般藏着情緒,沈樂窈會憋屈得透不過氣,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沈樂窈的一番話,讓蕭千帆攥緊雙拳,得知她出府去見江雲岫時,他心裏确實有氣,可此刻聽到沈樂窈将他心裏的情緒表露出來,揭露在倆人面前,他的心緒又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我沒有反悔,也不會反悔。”

屋內靜默片刻,在說出這句話後,蕭千帆起身進了內室,獨留下沈樂窈一人坐在外邊。

沈樂窈兀自嘆聲氣,盯着眼前晃動的燭光陷入沉思。

漪瀾院外,有道人影朝院內張望一眼,見沈樂窈獨自靜默着坐在屋內,悄然離開。

“她還真是會情夫去了!”

從漪瀾院外離開的,是蕭明希的貼身丫鬟小桃,她趕回來同蕭明希回禀了漪瀾院內發生的事,令蕭明希臉上生出譏诮。

“去備上車辇,我得趕回去将這個消息告訴夫君!”

擰眉沉了沉眸,蕭明希猝然起身。

小桃應聲,快步往外走,去吩咐車夫備車辇。

車辇回到鄭家,蕭明希在去鄭寅成書房的路上,恰好碰到從書房內出來的孟氏,她趾高氣昂的,蕭明希趕忙低頭行禮:“見過大夫人…”

将她在蕭家那派得意勁兒都收了起來,露出她低眉順眼的一面。

見到蕭明希大晚上的出現在這兒,孟氏不免譏笑出聲:“聽說蕭妹妹回了蕭家,怎麽大半夜的跑回來了?難道是蕭家虧待你住不下去了?”

蕭明希是以妾室的身份嫁給鄭寅成,孟氏才是鄭寅成的正室。

孟氏的家世比蕭明希的要好,這些年來,蕭明希一直活在孟氏的欺壓之下。

鄭寅成待蕭明希亦是沒有多寵愛,他知道蕭家在盛京沒地位,對無所出的蕭明希時常打罵,更是對孟氏欺壓蕭明希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

直到前些日子,鄭寅成找到蕭明希,讓她回蕭家住上一段時日,借此暗中監視沈樂窈的一舉一動。

頭一回見鄭寅成這般讨好自已,蕭明希當即答應下來,隔日便收拾東西回了蕭家。

此刻見孟氏如同往常一般淩辱自已,蕭明希逼迫自已先忍下來,等她在鄭家的地位穩固,方能有與她鬥的資格。

“我回來找夫君說點事,一會兒便回去了…”

她支支吾吾說着。

“有什麽事不能白日說,偏偏要等到夜裏才來說?”

“瞧你這副狐媚樣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藏着的那點心思——”

孟氏圍着她來回走動一圈,即便是在夜裏,蕭明希也能察覺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惡意,緊緊包裹着她。

“明希真的有事要禀告夫君…”

蕭明希小心翼翼擡眸,同她哀求。

“識相的就趕緊給我滾,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孟氏豈能容忍她在大晚上的過來找鄭寅成,此刻見她在這逗留不願走,朝一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丫鬟當即上前擒住蕭明希,硬生生将她往外拖拽。

“大夫人,大夫人…”

蕭明希哽咽出聲,不敢叫得太大聲,生怕惹她更氣惱。

聽到動靜聲的鄭寅成從書房內跑出來,見孟氏要将蕭明希趕走,急忙跑上前質問:“你這是做什麽?!”

“夫君?”

孟氏吓得身子顫栗,匆匆回過頭,見到鄭寅成滿臉怒氣的樣子,咽了咽口水道:“妾身怕蕭妹妹會叨擾到夫君,叫她走她不願走,妾身只好命人将她…”

“蠢婦,愚蠢至極!”

不等孟氏顫顫巍巍将話說完,鄭寅成一把将她推開,上前去制止那兩個将蕭明希拖拽走的丫鬟。

那兩個丫鬟吓得跪到地上,還是被鄭寅成踹了她們一人一腳,正踹中心口,吓得她們滿地爬着求饒。

孟氏還是頭一回見鄭寅成對她身邊的下人動粗,吓得大氣都不敢出,眼睜睜看他帶着蕭明希進了書房,将門“嘭——”地關上。

“這是中了邪了?”

孟氏盯着那緊閉的房門,只覺震懾不已,平日裏鄭寅成對蕭明希向來是不聞不問,今晚這是吃錯東西還是中邪了?

心下疑惑,她命那兩個丫鬟守在書房外,自個則心不在焉回了院子。

被鄭寅成帶回書房的蕭明希,亦是受寵若驚,想不到鄭寅成會有對自已心熱的一日。

“有沒有傷到?”

鄭寅成蹲下身子,查看她身上傷勢。

第 208 章 兩百零八章:晚了一步

第兩百零八章:晚了一步

“如此看來,你還是在乎我的。”

見到沈樂窈這般擔憂自已,江雲岫泛着痛楚的黑眸顯露出幾分得意,像是天邊被暮光染紅的晚霞,璀璨奪目。

“你少臭美。”

嘴上雖這麽說,沈樂窈挽着他的手卻未曾松半分。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沈樂窈扶他坐下,看他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便知道江雲岫遭的罪比她看到的還要嚴重。

江雲岫點了下頭,讓她解開自已衣扣,将整個後背露出來給她看。

衣袍落下時,沈樂窈看到了上面布滿着的密密麻麻傷痕,讓她忍不住捂住嘴。

“腿上還有一些,就不給你看了。”

說完,江雲岫将衣袍穿上,遮擋住那些讓她看了傷心的傷痕。

“不敢想象,那些日子你是怎麽熬過來的…”

沈樂窈的淚珠往下掉落,她扭過臉抹掉淚珠,不想讓江雲岫看到。

“我原本想着早日逃出來,阻止你和蕭千帆成親,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那天夜裏他帶傷從趙家密室逃脫,若非是在蕭家見到那一幕,他內傷也不至于這麽嚴重。

“你是逃出來的?”

沈樂窈面上露出震撼,事到如今她才知道竟是他自已逃出來的。

“逃出來了又有何用,你還是嫁進了蕭家。”

江雲岫不想細說那天夜裏發生的事,越說越覺得諷刺。

他逃出來卻無法阻攔事情發生,那他所做的努力便不算有用處。

“我當時只想着救你,別的顧忌不了那麽多。”

沈樂窈低聲解釋,她知道在這件事上是她沒有思慮周全。

可人一旦陷入情愛,難免有頭腦發昏的時候,如何能思慮太多?

“那天你知道我在慕容淵手裏,還是義無反顧趕到趙家,要将我救出來,我與你一樣。”

沈樂窈握住他的手,情深意切解釋。

“可你們——”

盯着她潋滟水眸,江雲岫頭一回沒将話說完。

“我們?”

沈樂窈不解看他。

“罷了,你見到我相安無事也該放心了。”

江雲岫忍着心頭的沖動,面色又恢複方才的冰冷,話裏大有趕她走的意思。

“不錯,我是該放心了。”

聽懂他的話,沈樂窈站起身子,眼圈紅了紅,毅然轉身離去。

這回江雲岫沒有再攔她。

楹月拿着手裏的帕子揮着涼風,看到屋門被人從裏面打開,緊接着看到沈樂窈紅着眼眶從裏面出來,當即拿起團扇跑上前給她扇風。

“咱們回去吧。”

沈樂窈無精打采吩咐她。

“嗯!”

楹月趕忙點頭,衛臨見倆人要走,嘴裏想喊出聲還是忍了下來,他得先到屋子裏看看自個的主子。

只見江雲岫神色落寞坐在桌邊,十指緊握成拳,好似在強忍。

“大人,既然您這麽想留沈小姐,為何不把她留下來?”

衛臨不解地問。

“要你多嘴——”

被江雲岫一記秋風掃過來,衛臨驚懼地縮了縮脖子,退出去。

不多時,袁霆琛來到他屋內。

“真是難得啊,想不到本将此生還能見到江兆尹這般落寞的時候。”

方才來時,袁霆琛見到了沈樂窈離去的車辇。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即便是袁霆琛,江雲岫不想給面子的時候也絕不會忍。

“我不惹你,今日來本也不是要與你吵架的。”

袁霆琛等了他這麽些日子,今日好不容易得與他見面,不想将口舌與他浪費在這些無謂的小事上。

“識相就好。”

見他見好就收,江雲岫的臉色才緩和幾分。

“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從定王府離開後,袁霆琛一直藏身在盛京內,并未讓李景淮得知他的行蹤。

“快了,趁着慕容淵尚在盛京,須得在他離開盛京前動手。”

江雲岫目色殺意隐現,仿佛已經嗅到死亡的味道。

“可李景淮最近安分得很,想不到他這回倒是很能沉得住氣。”

李景淮知道李承硯與阮莞兒的私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仍能如此氣定神閑,倒是在袁霆琛的意料之外。

“他栽了那麽多次跟頭,自然要謹慎些,否則便真什麽都沒了。”

江雲岫倒是與袁霆琛想的截然相反,他知道這回李景淮會十分小心謹慎,故而并不着急。

倒是慕容淵,要拖住他離開盛京的腳步才是當前最緊要的。

“那咱們?”

照此下去,袁霆琛不知道他還需要等多久。

他太久不回西北,會惹袁随野生疑。

“等我消息。”

江雲岫緩緩轉動手中象牙扇,目色裏一片寒意涔涔。

“那我便再信你一回。”

倆人既然達成共識,袁霆琛自然會聽他的,此時倒也沒到火燒眉毛的地步。

說完,袁霆琛快步往外走。

日光西沉,霞光已經落到瓦礫上,蒙着一層金光。

“想法子,将慕容淵在盛京的消息透露給李景淮。”

收緊手中象牙扇,江雲岫冷聲吩咐衛臨。

衛臨點點頭,很快消失在冰泉別院。

顯國公府。

沈樂窈回到蕭家時,天色尚不算太晚,見到蕭千帆沒回來,她原本還松了一口氣,以為他尚不知道她今日有出過門。

給他備好晚膳,卻久久等不到他回府。

“小姐,要不您先吃吧,姑爺還不定什麽時候才回來。”

楹月站在廊下張望了一會兒,走進來勸沈樂窈。

“再等等吧。”

沈樂窈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暮色已經籠罩下來,将整個漪瀾院裹夾在黑夜裏。

半個時辰後,總算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蕭千帆的臉色看着有些憔悴,精氣神也不太好。

“是不是今日在宮裏太過忙碌了?”

沈樂窈開口問他,幫他脫掉身上外袍。

“宮裏頭還好。”

蕭千帆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我讓下人們備了晚膳等你回來一起用。”

沈樂窈帶他來到桌前。

看着這一桌子的菜肴,卻沒挑起蕭千帆多大興致。

“你自已吃吧,我在宮裏吃過了。”

說完,他便自已進了內室。

除了洞房花燭夜那晚倆人同睡在一張榻上外,其他時候蕭千帆都是與沈樂窈分開睡。

沈樂窈站在錦屏外,看着他躺到他自已那張榻上,心思不由沉了沉。

第 207 章 兩百零七章:你怎可這般禽獸?

第兩百零七章:你怎可這般禽獸?

“我可是你家姐,你這樣幫着外人說話,可有将我這個家姐放在眼裏?!”

蕭明希一口氣堵在喉間,她想不到蕭千帆有一日竟會為了個外人來同她怄氣。

“阿窈不是外人,她既然嫁入蕭家,便是蕭家的人,阿姐處處将她排外,便是她不多心,遲早也會被你離間得離開蕭家!”

蕭千帆最怕的便是這個,他能将沈樂窈留在身邊已是十分不易,如今多了個蕭明希在身邊作祟,只怕沈樂窈更待不住。

“依我看,她的心思壓根就不在你身上,不然也不會對你這個夫君不聞不問,整日只知道往外面跑,誰知道是不是去會情夫去了?”

蕭明希撇撇嘴,後面這半句話她不敢說得太大聲,無憑無據的事,她沒有那個資格去嚼舌根,可心裏這麽想的她便這麽說了。

“我懶得跟你說!”

蕭千帆向來對蕭明希敬重,這回見識到她對待沈樂窈的态度,倆人才将關系鬧僵,便是她再怎麽胡鬧,聽到她嘴裏說出侮辱沈樂窈的話,蕭千帆也受不住了,憤憤拂袖離去。

“阿帆!”

蕭明希站在漪瀾院門口,看着他離去的身影,氣得不由跺跺腳。

“公子,咱們去哪兒?”

齊安勒緊車辇缰繩,開口問蕭千帆。

蕭千帆坐在轎內,他也是被蕭明希氣昏了頭,這才跑出來,此刻車辇行走在長街上,倒是一時沒了頭緒。

他沉沉眸色,想起上回沈樂窈同他提起裴家,便開口道:“去忠勇侯府。”

“是。”

如此,齊安駕着車辇往忠勇侯府而去。

齊安知道蕭千帆情緒不好,不敢駕車太慢,半個多時辰後,車辇來到忠勇侯府外。

守門的小厮看到是不認識的人,将齊安攔在門外,詢問他找誰。

齊安問他今日沈樂窈可有來忠勇侯府,那守門的小厮想了想,回道:“沈家三小姐昨日倒是有來過,今日并未見到人。”

“今日沒來?”

齊安怔愣地再問。

“你這斯,我說了沒來便是沒來,難道你還不信不成?”

守門小厮見齊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臉上露出幾分不爽快。

“自然不是,有勞有勞。”

與人道謝過後,齊安回到蕭千帆身邊将那小厮的話轉達給他。

“不在忠勇侯府裏?”

蕭千帆微微睜眸,心裏生出絲慌張。

沈樂窈不會平白無故回沈家,既然沒來裴家,難道還會去江家不成?

江家有笠陽在,她進不去臨安侯府的門。

“難道是,冰泉別院?”

心裏生出猜測,蕭千帆不由自主握緊車轅。

“公子,可要到沈家去找?”

齊安開口問。

“不必了,送我到皇宮裏去吧。”

蕭千帆打了退堂鼓,命齊安重新回宮。

“好。”

齊安想不通蕭千帆在想什麽,只得照做。

此刻的京郊冰泉別院外,停着兩輛馬車,一輛是沈樂窈的,一輛是江雲岫的。

倆人有半個多月未見,還是沈樂窈讓裴佑丞替自已暗中傳消息,江雲岫才答應來冰泉別院與她見面。

楹月和衛臨守在屋門外,倆人已經在院中坐了許久。

彼時已是六月初,今日驕陽萬丈,倆人坐在薔薇花遮擋的亭子內,倒是不算悶熱。

待在屋子內門窗緊閉的人便沒那麽好受了。

“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氣氛詭異許久,沈樂窈終于鼓起勇氣問他。

江雲岫坐在案桌邊,從她進來到此刻,心裏好似都憋着一股氣,一言不發坐着,令沈樂窈十分別扭。

她明白他在怪她,可當初她何嘗不是身不由已?

“蕭夫人将本兆尹叫到這兒來,便是要問我這個的?”

黑眸裹滿寒意,在咬咬牙後,江雲岫總算是擡起臉看她。

“蕭夫人?”

沈樂窈不适應這個稱呼,嘴裏忍不住呢喃出聲。

“你嫁給了蕭千帆,可不就是蕭夫人?”×

江雲岫反笑。

“阿岫,你怎可這般禽獸?”

她蹙緊雙眉,臉頰擰了擰。

她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才與他相見,不想他開口第一句話卻不管不顧地傷害她。

“那你以為,你如今是什麽身份?”

江雲岫微微仰臉,滿目鄙夷問她。

“你又算是個什麽身份?說好聽點你還是京兆尹,說難聽點,你可不就是驸馬爺?”

沈樂窈冷笑:“咱們不過是彼此彼此。”

“呵——”

江雲岫冷嗤,“牙尖嘴利,不錯,你這點倒是沒變——”

“難道不是你迎娶笠陽公主在先?”

“你念在你救了我性命的份上,舍棄自已的名節來救你,換來的竟是你的冷嘲熱諷?”

“若真要如此,當初我倒是寧願不嫁給蕭千帆,讓你死在慕容淵手上一了百了,也好成全了笠陽和慕容淵!”

沈樂窈向來吃軟不吃硬,見江雲岫這般出言淩辱,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即便是心裏溢滿對他的思念,嘴上依舊是不饒人,寧願與他撕破臉,也不願他這般奚落自已。

“既然如此,你何必要來冰泉別院與我見面?我受了傷又與你何幹?”

江雲岫攥緊雙拳,無論如何都不願落了下風。

“好,日後江兆尹繼續當你的驸馬爺,我繼續當我的蕭夫人,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一陣氣血湧上心頭,屋裏又悶熱得很,沈樂窈眼見鬧翻幹脆撂挑子走人。

“誰讓你走了?!”

見她還真擡步離開,江雲岫再也坐不住,起身将她拽回來。

“不是江兆尹說的,何必要來冰泉別院與你見面麽?既然如此,我走了有何不對?”

沈樂窈手肘被他拽痛,不由擰了擰眉心。

“本兆尹沒說讓你走你便不能走——”

到了這份上,江雲岫還嘴硬得很。

沈樂窈氣笑出聲:“可笑,我是蕭家的兒媳婦,與你江家有何幹系?為何要聽你的?”

“你——”

江雲岫還欲回嘴,突然面龐湧出陣陣痛楚,他捂着心口撐住桌沿,好幾次幾乎站不穩。

“你…你沒事吧?”

沈樂窈知道他傷勢嚴重,方才又動了那麽大的怒火,急忙伸手扶住他,緊緊握住他手腕。

第 206 章 兩百零六章:留下來陪你

第兩百零六章:留下來陪你

雲莺聽了阮莞兒的話照做,端着蓮子羹去到禦書房時,北齊帝問她阮莞兒為何沒有親自過來,雲莺回禀李君珩離不開自個生母,故而阮莞兒才未親自過來。

想着有段日子沒見到阮莞兒,她又忙着照顧李君珩而抽不開身,北齊帝心裏倒是生出些思念,看了眼雲莺端來的蓮子羹,他放下手中折子,吩咐劉瑾擺架前往未央宮。

劉瑾知道北齊帝的意思,噔時命人準備轎辇,與北齊帝一道走出禦書房。

轎辇來到殿門外,北齊帝命雲莺莫要弄出聲音,他自個擡腳往內殿走去。

只見阮莞兒背對着他,正哄着懷裏的李君珩睡覺,聽到耳畔傳來的細碎腳步聲,她以為是雲莺從禦書房回來了,背對着他開口問:“陛下可将蓮子羹吃完了?”

“這麽多日未見,也不知道還是不是時常批閱奏折到半夜?”

她話語間露出的,滿是心疼之意。

北齊帝走上前,拿手中珠串碰了碰她小巧耳垂,阮莞兒才恍然反應過來,趕忙扭頭朝後看,見是北齊帝面色爬上絲慌張:“陛下?您怎麽來了?”

說着,正要抱着李君珩起身同他行禮,被北齊帝給輕輕按下,讓她繼續坐着。

“你還抱着珩兒,別亂動。”

緊接着,雲莺才趕忙進來,給北齊帝墊上軟墊,并倒上茶水後方退出去。

“陛下過來怎麽都不與臣妾說一聲?”

阮莞兒輕輕搖着懷裏的李君珩,語氣嬌嗔。

“朕想着要給你個驚喜,這麽久沒來看你,也想看看你在忙些什麽。”

北齊帝坐在她對面,看着她又看了眼她懷裏的李君珩,眼神充滿寵溺。

“還能忙些什麽,珩兒越大越發離不開臣妾了,每回夜裏睡覺都得臣妾哄着。”

阮莞兒眉眼間滿是柔意,好似亦覺得哄李君珩并不是件辛苦事,她做得心甘情願。

“你對珩兒這般上心,日後他長大了定會跟你極親。”

北齊帝碰了碰李君珩圓鼓鼓的臉頰,目色動了動,突然開口道:“前幾日太子也得了他頭一個孩子,是個女兒。”

見到李君珩,北齊帝才突然想起這回事。

“女兒也有女兒的好處,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定會好好疼愛她。”

阮莞兒不敢透露出一絲不快,生怕惹了北齊帝不高興,說這話時也是小心翼翼的。

“這幾日見太子滿面春風,想來你說的沒錯,他定是十分疼愛他這個女兒。”

北齊帝沒擡眼看阮莞兒,只仔細盯着她懷裏的李君珩,眼裏露出的寵溺絲毫不減。

“這回陛下可放心了,兩位殿下都有了自個的孩子,為皇家開枝散葉才是他們的宿命。”

阮莞兒見李君珩睡得香甜,才将奶娘叫進來,讓她們抱走李君珩下去睡。

“有你在朕身邊,如今又添了個珩兒,朕自然放心。”

北齊帝朝她伸開手,讓她坐到自已懷裏。

阮莞兒聽話地坐上去,雙手環繞他脖頸,挨着他。

“莞兒,這些日子你忙着帶珩兒,是朕冷落你了,你想要什麽賞賜盡管跟朕說。”

來到這兒,親眼看着她将李君珩哄睡着後,北齊帝對她更為寵溺,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裏疼愛。

“臣妾什麽賞賜都不想要,珩兒乃臣妾所生,臣妾照顧他是應該的。”

阮莞兒眼眸低垂,微微抿唇,嬌嫩臉頰顯露出以往的柔情似水。

“真的不要?”

北齊帝捏捏她臉頰,湊近看她。

“若陛下真的要給賞賜,那今夜留下來陪着臣妾,便是臣妾想要的賞賜。”

阮莞兒擡起臉,眼裏盛着水霧,亮晶晶地,好似要将北齊帝含入眼眸。

雲莺識相地走進屋,落下珠簾時,悄悄拿出袖中藏着的藥包,倒入香爐中。

“你放心,朕既然來到未央宮,便是要留下來陪你的,冷落了你這麽些日子,朕如何還忍心離你而去?”

聞着空氣中飄來的香味,北齊帝将阮莞兒打橫抱起,一步步往內殿走去。

将人擱到貴妃榻上時,阮莞兒緩緩給他解開龍袍金扣,将人擁入懷中。

她身上衣裳裹得嚴實,北齊帝等她寬衣時眼皮子已經支撐不住。

“陛下~”

阮莞兒回頭看一眼,見北齊帝眼皮微阖,看着便知道撐不了多久,趕忙躺到他身側,嬌聲細語同他撒嬌。

“莞兒。”

北齊帝意識尚在,将人摟入懷裏不久後便昏睡過去,阮莞兒聞着這香味也有些困乏,不知不覺昏睡在北齊帝懷中。

後半夜,雲莺悄悄溜進去,将香爐端出來倒出裏面香灰。

隔日,北齊帝若無其事般從未央宮去上早朝,路上他只覺身子有幾分乏力,以為是昨夜與阮莞兒太過激烈的緣故,倒是并未多想。

等蕭千帆再拎着藥箱來到未央宮時,阮莞兒卻改變了主意,告訴蕭千帆自已要将腹中的孩子給留住,但先不要将她懷有身孕的消息透露出去,該告訴北齊帝時她自會告知。

蕭千帆微微颔首,将她吩咐的話都一一應下。

如此一來,蕭千帆才算徹底放下心。

解決一樁棘手事的蕭千帆,回到蕭家正想找沈樂窈說這件事,卻被漪瀾院的下人告知她一早便出了顯國公府的門。

“阿帆,我看你娶回來的這位沈家三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燈,即便是母親沒讓她學着掌家,她也不該整日整日的跑出府,連個人影都見不着。”

“再這麽下去,日後可如何相夫教子?”

蕭明希來到蕭千帆跟前,開始挑撥離間。

“阿窈在沈家便執掌過府上中饋,這些掌家的事她都熟悉,不必再學。”

蕭千帆開口替沈樂窈解釋。

“喲,瞧你說的,沈家是沈家,蕭家是蕭家,怎可相提并論?”

蕭明希言語裏充滿對沈樂窈的不滿。

“阿姐,你為何處處看阿窈不順眼?蕭家如今的狀況你心裏也清楚,能娶到阿窈已是我的福氣,你為何要這般不滿?”

蕭明希在鄭家待得好好的,蕭千帆實在不明白她為何要在這個關頭回到蕭家來,還要來離間沈樂窈與蕭家的關系。

第 205 章 兩百零五章:捏住她下颌

第兩百零五章:捏住她下颌

“好不容易才生下個孩子,若是不能成為她的倚靠,日後她在翊王府上的日子不好過。”

就連蕭千帆也瞧出來了。

“那是她應得的。”

沈樂窈盯着眼前跳躍的燭火,眼底狠意頓現。

王氏總以沈言湘嫁入翊王府為傲,他日若是見到沈言湘被趕出翊王府,只怕會承受不住。

沈樂窈十分期盼等到那一日。

得知阮莞兒懷有身孕後,李承硯便想着法子見她。

阮莞兒尚未知情,只以為李承硯是要與自已私會。

去到梅園裏,見到李承硯的那一刻,才察覺到不對勁。

“殿下,咱們日後可不能再這般頻繁見面了。”

阮莞兒佯裝看不出他面容間隐藏的情緒,同往常一般上前撫着他心口戲弄。

豈料,李承硯卻是沒好氣捏住她手腕,冷聲道:“孤可真是好福氣啊,湘兒剛為孤生下個女兒,你便懷了孤的孩子。”

說完,他眸光坦蕩蕩落到她小腹上。

“殿下這是說的什麽話?”

阮莞兒粉唇擠出笑意,努力壓制下凝固的笑容,眸光卻并不敢與他對視。

“孤的莞兒難道聽不懂麽?”

李承硯饒有興致反問。

阮莞兒搖搖頭,抿唇不語。

李承硯卻沒打算放過她,一把捏住她下颌,逼迫她看向自已,雙目裏怒意翻湧,“你懂,你懂得很!你不但懂,還想瞞着所有人,想再把孤的孩子給滑掉——”

“孤說的可對?”

李承硯露出狠意,與往日深情待她的那個樣子大相徑庭。

“怎麽可能?!莞兒最想懷的便是殿下的孩子,這一點殿下心知肚明。”

事到如今,阮莞兒知道瞞不住,但還是想盡力遮掩,否則她不知道李承硯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

“以前的莞兒是,現如今的莞兒,孤倒是說不準了。”

倆人再度耳鬓厮磨這麽久,李承硯竟看不出阮莞兒為了保住她在後宮的地位,狠心到要打掉他們倆人的孩子。

“莞兒真的不會…”

阮莞兒的淚珠從眼眶滑掉下來,滴在李承硯的虎口上,晶瑩剔透的仿佛透露出她那滿是委屈的樣子。

“那便将這個孩子生下來,你可敢?!”

心軟了一瞬,李承硯還是沒放開捏住她下颌的手。

阮莞兒眼淚掉得更兇,只小聲抽泣着,不願回話。

看着她這副哭得嬌慘的樣,李承硯還是心軟下來,松開了手。

“你若是怕父皇怪罪于你,孤有法子。”

李承硯拿出帕子邊幫她擦淚邊道。

前幾日沈言湘給他生下個女兒,他心裏極為不爽利,既然阮莞兒再次懷了他的孩子,這回他勢必要讓阮莞兒生下來。

“殿下請說。”

阮莞兒低着眸,眼睫上尚沾着淚光。

“下回父皇若是到你宮裏去,你便給他用這個。”

說着,他從袖中拿出包東西。

“這是?”

阮莞兒臉色微詫。

“你別害怕,不過是些聞了便令人安神的香罷了,這樣你也能将腹中的胎兒保住。”

李承硯伸手撫過她鬓角青絲,寵溺地看她。

“我知道了。”

阮莞兒從他手中接過藥包,放入衣袖中。

“還痛不痛?”

李承硯手指腹撫着她被捏紅的下颌。

“不及殿下方才那般兇莞兒的痛。”

阮莞兒抿緊唇瓣,眼中還帶着氣。

“是孤一時情急,這才亂了心神,以後不會那樣待你了。”

李承硯湊上前,吻了吻被他捏紅的地方。

“太子妃為殿下生了個女兒,難道殿下不高興麽?”

阮莞兒偏偏在這個時候搬出沈言湘來惡心李承硯,想趁機瓦解他們倆人之間的感情。

“高興?”

“孤怎會高興?”x

提到這個,李承硯便來氣。

“那若是莞兒生下的也是個女兒呢?”

阮莞兒坐直身子,眼神嗔怒。

“那孤也認了。”

李承硯吻上前,将她壓在懷中。

不過倆人點到即止,并未到幹柴烈火的那一步,李承硯生怕阮莞兒肚裏還未成形的孩子有個閃失。

從梅園回未央宮的路上,阮莞兒命雲莺去将蕭千帆給叫過來。

半個時辰後,蕭千帆跟着雲莺來到殿內。

“本宮真是想不到,蕭禦醫這麽快就将本宮給賣了。”

阮莞兒倚靠在貴妃椅上,話裏生出的怪罪之意十分明顯。

蕭千帆跪到地上,垂首回話:“臣從未出賣過娘娘——”

“你沒有出賣本宮,外人怎會知道本宮懷有身孕的事?!”

阮莞兒怒色反問。

“陛下知道了?”

蕭千帆神色間露出不解。

“你別狡辯——”

“本宮懷有身孕一事只有你知情,旁人全然不知,不是你說出去的還會有誰?!”

阮莞兒認定李承硯知情一事乃蕭千帆所為。

“臣絕沒有做過——”

“若臣真洩露出去,如今娘娘腹中的胎象尚穩,娘娘也該高興才是,臣實在想不通娘娘為何要發雷霆之怒?”

蕭千帆矢口否認,并不給阮莞兒察覺出端倪的機會。

“你——”

這一番話,倒是将阮莞兒堵得啞口無言。

“臣這幾年待娘娘一直忠心耿耿,娘娘正如日中天,倘若臣得罪娘娘,豈非自尋死路?”

蕭千帆趁着阮莞兒動搖之際,趕忙開口再替自已辯解。

阮莞兒将他的話聽入耳,再沉沉看了他一眼後,倒覺他說的沒錯。

更何況,如今自已身邊就他一個信得過的禦醫,蕭千帆在太醫院的口碑也一直不錯,若是與他鬧翻,日後再難尋到如此信得過的禦醫。

心下衡量一番,阮莞兒這才改了口吻:“既然如此,只怕是本宮冤枉了蕭禦醫,蕭禦醫快起身罷。”

“臣多謝娘娘。”

與她道過謝,蕭千帆見她沒傳話便也不再多留。

阮莞兒盯着這偌大的未央宮,李承硯在皇宮裏的眼線并不少,他當上太子後更甚,只怕是他在宮裏的眼線發現她懷有身孕告訴他也未可知。

思及此處,阮莞兒才算寬心,她吩咐雲莺炖上碗蓮子羹,待夜幕降臨後給北齊帝送到禦書房,他已經有段時日沒來看她和李君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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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4 章 兩百零四章:休掉她的緣由

第兩百零四章:休掉她的緣由

“這是以前的,太子妃別誤會了。”

蕭千帆面色慌了慌,想從沈言湘手裏将那張藥方搶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沈言湘的注意力全在那藥方上,只覺小腹湧上一陣陣痛,突然臉色煞白,額角上流下陣陣汗珠。

“青鳶,快,快叫穩婆來!”

她手中抓着的藥方掉落到地上,此刻哪裏還顧得上什麽藥方,蕭千帆趁亂将藥方拾起來藏入袖中。

青鳶從外邊跑進來,見到沈言湘這副快要臨盆的樣子,一時間陣腳大亂。

“快去叫穩婆過來,大姐姐應當是快要生了。”

沈言湘疼得大叫,沈樂窈穩下眼眸,冷靜叮囑一旁吓呆的青鳶。

“是,奴婢這便去——”

青鳶急忙往外跑,蕭千帆已經開始上前替沈言湘查看。

他開口勸她:“太子妃莫要慌張,臣曾替阮妃娘娘接生過,定也能讓你安然無恙生下腹中皇嗣。”

“你滾,你們倆都滾出去,你們今日來就沒安好心,跑帶這兒來刺激本宮,本宮腹中皇嗣若是有什麽事,你們不得好死——”

沈言湘忍着腹痛,聲音尖銳朝他們叫嚣,不願讓蕭千帆觸碰自已分毫。

“大姐姐越激動,對你腹中的孩子越不利。整個翊王府上下都盯着呢,難道我們倆還會加害大姐姐不成?大姐姐可別把人都想得太過愚蠢。”

沈樂窈擋在蕭千帆面前,眸色裏溢滿不屑。

“在穩婆來之前,你若是再這般強硬,只怕等穩婆來便是替你們母子倆收屍的了。”

沈樂窈将話說得露骨難聽,便是沈言湘再不願意聽也挑不出她話裏的錯處。

“阿窈說得沒錯,太子妃若是想母子平安,便照臣說的做。”

蕭千帆雖是站在沈樂窈那邊,也并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占沈言湘的便宜。

沈言湘咬咬牙,臉色總算緩和下來。

蕭千帆讓沈樂窈站到他身後,他上前取過個軟枕,墊到沈言湘的腰身下,讓她更好受些。

随即,再喚兩個丫鬟進來,下去準備些熱水和剪子上來。

沈言湘照蕭千帆說的做,身上痛苦才緩和幾分。

好在她月份也不算小,身子穩下來後倒是無生命危險。此刻穩婆也被青鳶帶了過來,見有禦醫在這兒,那幾個穩婆頓時松了口氣。

緊接着,着手替沈言湘接生。

不多時,得到消息的李承硯從宮裏趕回來,見蕭千帆和沈樂窈正往屋外走,趕忙上前攔住他:“蕭禦醫,你別走——”

蕭千帆不解地看他。

“正好你在翊王府上,在湘兒平安生下孩子前,你先別走。”

回到的路上,他得知蕭千帆和沈樂窈一道到翊王府上看沈言湘,原本還有些想不通,不過既然蕭千帆在這,沒理由不等沈言湘順利生下孩子再讓他離開。

“太子殿下要留人,也得先說服大姐姐的好,我看她并不想看到我們兩個。”

沈樂窈朝他行過禮數,道出沈言湘的不樂意。

“這個你們不必管,只管聽孤的。”

自已的第一個孩子,李承硯極為看重,不想鬧出事。

蕭千帆與沈樂窈對視一眼後,又折返進屋。

見到蕭千帆去而複返,沈言湘情緒變得尤為激動,穩婆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方才明明還好好的,況且這種生死關頭有禦醫在這兒守着又什麽不好?

沈言湘極為識大體,唯有在阮莞兒的事上與李承硯有過幾次争執,此刻人躺在榻上痛成那樣,還硬要将蕭千帆趕走,不由得令李承硯心生狐疑。

“孤知道湘兒與三小姐的關系不算好,可不想會遷怒到蕭禦醫頭上,可是出了什麽事?”

李承硯站在他們倆人面前,沉聲質問。

裏面的沈言湘在為他使力生孩子,他勢必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方才太子妃看到了這個,一時之間情急才致羊水破裂。”

蕭千帆眼見瞞不住,拿出藏在袖中的藥方。

“這是?”

看到這安胎藥,李承硯也不由怔住。

“臣答應過阮妃娘娘不能說,太子殿下別為難臣…”

蕭千帆和沈樂窈雙雙跪到地上。

“不能說?”

聽到這幾個字,李承硯心中猜測更濃。

“阮妃娘娘并不想讓外人知情。”

蕭千帆颔首小心翼翼說出這句話。

李承硯雙手緊握成拳,仿佛聽不見了沈言湘從內室裏傳來的慘叫聲。

“那你便當什麽都沒發生——”

李承硯将藥方扔回他身上,憤懑地坐到一旁。

“等湘兒生下孩子你才能回去——”

片刻後,他盯着從內室進進出出的人,朝蕭千帆下令,這是不容他抗拒的意思了。

“是!”

如此,蕭千帆和沈樂窈只能等着。

子時過後,內室裏總算傳來一陣嬰兒啼哭聲。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太子妃生了位千金!”

不多時,有穩婆從內室裏快步走出來,懷裏抱着剛從沈言湘腹中誕下的胎兒。

“快給孤看看!”

即便不是位皇子,李承硯面上也露出笑意。

那穩婆趕忙上前,将孩子遞到他面前。

青鳶從外面跑出來,說沈言湘安然無恙,只是累得昏睡了過去。

聽到沈言湘相安無事的消息,李承硯才下令讓蕭千帆和沈樂窈離開。

“阿窈,你今日叫我來翊王府,是不是另有目的?”

回顯國公府的路上,蕭千帆開口問她。

“唯有這樣,蕭哥哥你才能擺脫阮妃的算計。”

到了這會兒,沈樂窈知道已經瞞不住他。

“那孩子,難道是?”

後面的話,蕭千帆沒說出口。

“蕭哥哥,你就當什麽都不不知情。”

沈樂窈朝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讓他穩下心神。

“嗯。”

蕭千帆點了點頭。

“大姐姐生下的是個女嬰,只怕她這太子妃也當不了多久了。”

原本沈樂窈還在想若沈言湘生下的是個男嬰,那她這太子妃還能當上一段時日,想來連老天都不願幫她。

方才李承硯面上雖露出笑意,可沈樂窈看得出來,完全是礙于有外人在場。

他是太子,身邊的太子妃遲早要換個娘家有權勢的,沈言湘誕下女嬰更讓他有休掉她的緣由。

第 203 章 兩百零三章:孩子是誰的?

第兩百零三章:孩子是誰的?

蕭明希還站在後邊看着他們,沈樂窈任由蕭千帆牽着她往漪瀾院走。

回到院裏,沈樂窈囑咐楹月下去準備晚膳。

蕭千帆剛從宮裏回來,定然是還未用過晚膳,正好她陪着他一塊用膳。

“你今日可是去見他了?”

沈樂窈出府的目的只有一個,蕭千帆心裏清楚。

“他回侯府了,我去的是裴家,是裴小公子幫我打聽出來的。”

沈樂窈拿起筷子,幫他夾菜。

“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她心裏一直牽挂着江雲岫,得知江雲岫從慕容淵手裏擺脫,蕭千帆想她應當如釋重負才是。

“我聽裴小公子說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明日你到宮裏去,可否同章太醫打聽打聽?”

雖難以啓齒,沈樂窈還是說出了口。

“好,明日我一進宮便問章太醫,這下你可以好好吃東西了麽?”

蕭千帆笑問。

沈樂窈點點頭,拿起碗勺慢慢喝着雞湯。

末了,卻見蕭千帆有些心不在焉。

“蕭哥哥,你怎麽了?可是在宮裏頭碰到了什麽事?”

沈樂窈放下碗碟,開口問他。

蕭千帆怔愣片刻,他想不到竟被沈樂窈看了出來,想起當初阮莞兒懷第一胎時沈樂窈曾在宮裏提點過他,猜測自已看不出來的東西,興許沈樂窈能看得出來,便也不再瞞她,開口道:“阮妃娘娘又懷了身孕,不過這回她不想要這個孩子,想讓我幫她滑掉。”

“她又懷了身孕?”

沈樂窈垂下眼睫,眼神變得犀利,問:“陛下是不是尚未得知此事?”

“你猜測得不錯,阮妃娘娘如今已有兩個月身孕,她便是怕陛下知情才想盡早滑掉,想讓我在她每日的藥裏放下些滑胎的藥,讓她神不知鬼不覺沒了這個孩子。”

至今蕭千帆都沒敢按阮莞兒說的去做,生怕日後出了事會牽連到蕭家。

“她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沈樂窈冷笑。

“阿窈,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從沈樂窈的眼神裏,蕭千帆看出她好像知道些隐情。

“後宮裏的女子都巴不得懷上陛下的孩子,而她卻這般獨特,生怕被陛下知情。蕭哥哥,難道你還猜不出來麽?”

沈樂窈不信蕭千帆沒有懷疑過,不然他也不會猶豫這麽久都沒下手。

“你的意思是,這孩子…不是陛下的?”

蕭千帆壓低聲音,才敢将這後半句話說出口。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沈樂窈沒告訴他孩子是李承硯的,蕭千帆知道的越少,日後若是東窗事發,他被牽連的可能性才會越小。

前世的悲劇,沈樂窈不想再重演。

“可阮妃娘娘幾乎不跟外臣接觸,這孩子會是誰的?”

蕭千帆想來想去都想不通。

“蕭哥哥,這不是你該去深究的,你得解決的是,用其他人的手幫你擺脫阮妃的這件棘手事。”

“這孩子,不能在你手上滑掉。”

沈樂窈目光清透,告訴他其中的利害關系。

“你說的不錯。”

蕭千帆點了點頭。

“對了,我許久沒見到我大姐姐了,算起來她應當也快生了,改日咱們一塊到翊王府上去看看她。”

心下有了主意,沈樂窈開口提醒蕭千帆。

“好,你定個日子咱們便過去。”

蕭千帆一心以為是真去看沈言湘的,便沒有多想,只想着該如何蒙混過阮莞兒那一關。

幾日後。

沈樂窈與蕭千帆回了一趟沈家後,坐上車辇往翊王府去。

沈言湘從去年年底得知懷有身孕,如今已有八個月,就快足月了,這個時候去看她倒是極合時宜。

“一會兒到了翊王府上,你也幫大姐姐看看,你在太醫院的當值,想來她不會拒絕。”

沈樂窈面色平靜囑咐蕭千帆。

“你放心。”

蕭千帆替後宮不少懷有身孕的妃嫔安過胎,可惜最後能生下來的少之又少,即便是生下來的也都是公主,還沒有一個能像阮莞兒這般,生下頭一胎便是位殿下。

青鳶将沈樂窈和蕭千帆來到翊王府探望沈言湘的消息回禀上來時,沈言湘只覺稀奇,沈樂窈嫁給蕭千帆她本就想好好挖苦她一番,想不到今日她卻自已送上門來了。

“帶他們進來。”

如今她月份大了,不好走動,靠在貴妃椅上,等着沈樂窈和蕭千帆來到自已跟前。

見她月份越來越大,李承硯倒是上心起來,不僅伺候在她身邊的人變多了,連穩婆都找好了,如今就住在翊王府上。

李承硯生怕哪天沈言湘突然發動,一時找不到來給她接生的穩婆。

他的頭一個孩子,總是要慎重些的。

“喲,今兒個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三妹妹竟會帶着三妹夫到翊王府上來看我。”

想想沈言湘嫁到翊王府上這麽久,沈樂窈何曾來過?

現如今嫁了人反而開竅了,只怕是看着李承硯是太子,想讓他多關照蕭千帆罷了。

“大姐姐教訓得是,原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不是,大姐姐懷有身孕這麽久,到你快要生了才過來探望。”

“蕭哥哥是太醫院裏的禦醫,既然我嫁給了他,便也好意思同他開這個口,讓他來給大姐姐把把脈了。”

沈言湘待他們還算客氣,既然來到這兒便算是客人,命青鳶給他們拿來椅凳和茶水招待他們。

“我這府上也有太夫,不必蕭禦醫勞心了。”

沈言湘撫着指甲丹寇,并未将蕭千帆這個小小的禦醫看在眼裏。

“大姐姐,蕭哥哥替後宮的許多懷過身孕的妃嫔都看過,正好他也來了,何不給他也看一看?”

沈樂窈笑了笑,人瞧着看不出有半分算計她的意思。

“太子妃請。”

眼見沈言湘有猶豫之色,蕭千帆趁熱打鐵,打開了随身帶的藥箱。

如此,沈言湘只好依了,索性他蕭千帆不敢生事。

把過脈後,蕭千帆說沈言湘胎象極好,定能順利産下個健康的胎兒,這才打消沈言湘對他們的疑心。

只是在收拾藥箱時,他不小心掉落一張藥方,被沈言湘撿了起來。

打開看時,只看到上面落了未央宮三個字,後面跟着的是幾味安胎藥。

“這個是,阮妃的?”

沈言湘眸色一緊,臉色大變。

第 202 章 兩百零二章:牽手

第兩百零二章:牽手

“走一步看一步吧,事到如今,我只盼阿岫能相安無事,其他的不敢奢求。”

從趙家回到沈家的每個日夜,沈樂窈幾乎都能夢到江雲岫那晚躺在自已懷裏的樣子。

不管是前世的江雲岫還是今世的江雲岫,沈樂窈從未見到他被人折磨成那樣,他應當是垂挂在天邊的皎皎冷月,而不該被別人壓倒在卑劣的手段之下。

“阿丞應當就快回來了。”

眼看着外邊日光已照到屋檐上,裴嘉韻心頭猜想裴佑丞大抵已在從臨安侯府趕回來的路上。

“若是今日來不及,我明兒再來。”

“我嫁給蕭哥哥也不過是有名無實,除了每日辰時要到翠荷庭裏去給母親請安外,蕭家倒也不會為難我。”

知道她心裏對自已嫁給蕭千帆仍耿耿于懷,沈樂窈話裏話外都透露出讓裴嘉韻寬心的意思。

“女子的清白最為重要,你一旦嫁給蕭千帆這一輩子身上都會帶着蕭夫人的烙印,你如此聰慧的一個人,怎麽就糊塗了呢?”

自古以來女子就比不得男子,在嫁人和相夫教子上原本就比男子要吃虧許多。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女子卻要三從四德。

裴嘉韻想不到沈樂窈為了江雲岫竟不惜将自已推到那深淵裏,即便是她不嫁,以笠陽對江雲岫的在意,又怎會讓慕容淵加害江雲岫?

“我不敢賭。”

以慕容淵的瘋癫程度,沈樂窈怎麽敢賭?

更何況江雲岫為她做了那麽多事,她若是在關鍵時刻退縮,落在他眼中又成了什麽?

“罷了,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只要你後半輩子能好好的我便知足了。”

裴嘉韻話剛說完,便聽到外面傳來真急促腳步聲。

沅琪跑進來道:“小姐,沈小姐,小公子回來了!”

裴嘉韻和沈樂窈雙雙往外看,只見裴佑丞撩起衣袍快步朝屋內走來。

許久未見沈樂窈,見到她這副雙眼通紅的樣,他還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趕忙道:“我去臨安侯府打聽過了,阿岫昨夜回到了府裏,如今正在府上養傷,聽說他傷得很嚴重。”

“你可有見到他?”

沈樂窈聲色焦灼。

裴佑丞卻是搖搖頭:“想來見到他的人極少,只怕笠陽公主也未必見得到。”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

沈樂窈耳邊萦繞着這句話。

“你別擔憂,聽衛臨說昨夜章太醫來過了,接下來的時日章太醫會替他醫治。”

裴佑丞說完,裴嘉韻又緊接着道:“有章太醫在,你就放心吧。”

“嗯。”

沈樂窈抹了抹眼角掉落的淚,章太醫的醫術高明這她心裏清楚。

再看了她們一眼,裴嘉韻朝裴佑丞輕輕揮手,他稍稍點頭悄無聲息退出去。

方才去了臨安侯府後,裴佑丞才知道短短十幾日的功夫,江雲岫竟落入了慕容淵的陷阱,還落了一身傷回去。

以前他認識的江雲岫可不是這樣,裴佑丞想想都覺不可思議。

在裴嘉韻的屋中待了許久,眼見天色暗下來,沈樂窈趕忙起身同她告別。

她已嫁做人婦,自是不能再同以前那般由着性子來,若是回去晚了,只怕會惹蕭家人閑話。

“我不方便到蕭家去看你,你要時常過來。”

裴嘉韻将她送到府外,臨行前叮囑她一聲。

“裴姐姐放心。”

沈樂窈朝她點頭。

看着車辇消失在暮色中,裴嘉韻才轉身進府。

“長姐,她和阿岫怎麽會弄成那樣?”

剛轉身,差點被神不知鬼不覺站在後面的裴佑丞吓死。

裴嘉韻揚手打了他一下,只惋惜一聲:“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

裴佑丞更是不解,只能追着她問個清楚。

回到蕭家,府門前挂着的兩個大紅燈籠已經亮起來,府內也是燈火通明,此時已過了用晚膳的時辰。

沈樂窈跨入府門,正要往漪瀾院走,前院突然傳來陣叩問聲:“這才剛嫁過來一日,就這麽晚回來,難道阿帆娶了個蕩婦回來不成?”

刺耳的話語傳入耳中,沈樂窈蹙起眉頭,朝暗色中的那人看去,她認得出來這是蕭明希的聲音,只是想看看她是偶然出現還是特意在這等着她的。

“看來,阿姐等我許久了。”

見她目色冷淡,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沈樂窈便知道她特意在這等着自已的,想必早就知道她請完安出來後便出了府,這大半日都不在府上。

“你既已嫁過來,便是我蕭家的人,我管教你是應該的。”

蕭明希愈發端出長輩姿态。

“那阿姐也早就嫁到鄭家去,自然也該是鄭家的人,怎麽不回鄭家去管教,反回蕭家來管教人呢?”

沈樂窈裝出一副不解模樣,盯着她的眼神極為困惑。

“你若是不服氣,可以回你沈家去管教。”

蕭明希尖聲叫嚣。

“正如阿姐所言,今日是我嫁到蕭家來的第二日,我若是跑回娘家,那外人該怎麽看我?又怎麽看蕭家?”

沈樂窈微微仰臉,臉上露出譏诮:“咱們兩家落在外人眼裏本就是破落戶,我若跑回去不知情的還以為蕭家比沈家還破落呢。”

“你這麽晚才回來,難道還有理了不成?”

“我若是告到母親那兒去,保準讓你回去抄上幾十遍女戒!”

見沈樂窈伶牙俐齒不是好拿捏的,蕭明希聲音變得愈發尖銳。

沈樂窈笑道:“母親待人寬和,豈會像阿姐所言的那般?是阿姐自已将母親想得太過嚴苛了罷?”

這笑聲落在蕭明希耳中變得十分刺耳,她冷聲呵斥:“既然如此,便随我到翠荷庭去走一趟,你可敢?!”

“阿姐——”

恰好這時,蕭千帆從宮裏回來,一進府門就見蕭明希和沈樂窈吵得不可開交。

見到蕭千帆,蕭明希好似搬到了救兵,對着蕭千帆三言兩語就将沈樂窈晚歸的事告發。

“阿姐,這回你就饒過阿窈吧,是我讓她出府去幫我采買硯臺的,這才回來晚了些,你可千萬別在母親面前多嘴。”

蕭千帆替沈樂窈說好話。

得了臺階下的蕭明希冷哼一聲,才算罷休。

“回去吧。”

蕭千帆上前,牽住沈樂窈的手。

第 201 章 兩百零一章:日後只怕難以圓滿

第兩百零一章:日後只怕難以圓滿

如今沈樂窈和江雲岫已各自嫁娶,她直接到臨安侯府外邊打聽消息只怕不合适,而且江雲岫口風嚴,他有沒有回侯府只怕也沒那麽輕易打聽出來。

半道上,沈樂窈命車夫先到京兆府去,讓楹月帶着令牌去找衛臨,或許能打聽得到。

車辇在京兆府外停下,楹月還未進府門便跑了回來,告訴沈樂窈衛臨已經有好幾日不曾來京兆府。

“小姐,衛臨會不會是照顧江兆尹去了?”

楹月看着沈樂窈一臉失神的樣,便知道她是為了江雲岫在傷神。

末了,楹月小聲道:“奴婢倒是有個法子。”

“什麽?”

沈樂窈看向她。

“裴小公子不是同江兆尹是好友嗎?讓他幫着去侯府打聽,小姐便能知道江兆尹有沒有回侯府了。”

楹月分析得頭頭是道。

“你說的是!”

沈樂窈一下反應過來,自從她中了那血色鴛鴦的毒後,就對裴嘉韻避而不見,生怕她見到自已的樣子會擔憂,細想起來,倆人竟有好幾個月沒見過面了。

“去忠勇侯府——”

沈樂窈噔時開口。

車夫應聲下來,車辇朝忠勇侯府駛去,到那兒已是午後。

經忠勇侯府上的下人一通傳,竟見裴嘉韻親自出來迎接沈樂窈,那副焦急的樣子仿佛巴不得趕緊見到沈樂窈。

“阿窈,你可許久沒來看我了,我到沈家去你也避而不見,你說說你這都隔了多久了?!”

裴嘉韻性子爽朗,原本是迫不及待想見到沈樂窈,見了又忍不住對她苛責。

“裴姐姐,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沈樂窈趕忙同她道歉,知道自已這回定要好好哄她一番才罷休。

“不過這麽久沒見,感覺你變憔悴了不少,人怎麽也消瘦了?是不是沈家不好管?”

裴嘉韻以為她還在管着沈家,并不知曉發生了何事。

“裴姐姐,咱們進去說可好?”

此刻倆人還站在府門外,沈樂窈面露難堪提醒她。

“我這腦子,見到你高興得都忘帶你進府了!”

裴嘉韻回過神色,立刻拉着她手腕往裏走,邊走邊纏着她說話。

路過裴佑丞院子時,沈樂窈終于開口問:“裴小公子可在府上?”

“他一大早就去骁騎營了,自從年少甫被問罪後,管領的位子便一直空着,前不久阿丞得陛下賞識才頂了他的位子,近來可勤快得很呢,巴不得住在那骁騎營裏。”

說到裴佑丞,裴嘉韻的臉上總算露出絲驕傲。

“那不是很好?他總算是開了竅,你和忠勇侯夫人也不必再替他操心了。”

沈樂窈面容露出喜色,只得繼續随裴嘉韻往她院子裏走。

“阿窈,快說說,你這段日子都做什麽了?”

坐到茶榻上,裴嘉韻再也忍不住。

“實不相瞞,我今日來除了看你,還想見裴小公子一面,想讓他幫我到臨安侯府去打聽打聽,看阿岫回了侯府沒有?”

沈樂窈亦是不想再瞞着,想讓裴佑丞盡快去打聽消息。

“我先派人去骁騎營告訴阿丞一聲,日落之前他應當能趕得回來!”

瞧一眼外邊的天色,裴嘉韻二話不說将身邊的小厮叫進來吩咐。

那小厮瞧着極為機靈,聽了裴嘉韻的話就腳底抹油般往外跑,一刻不耽擱。

“裴姐姐,你還是一點沒變,每次不問我緣由就出手相幫。”

心頭湧上陣暖意,沈樂窈眼裏滿是感激。

“那這回你總能說發生了什麽事吧?”

“剛才聽到你叫江兆尹阿岫,感覺你們倆人的關系又更近了一步,可他已經将笠陽迎娶過門,你難道不介意麽?”

裴嘉韻心疼地看她,以為她是為了這件事才把自已弄成這樣。

江雲岫迎娶笠陽之前的那段日子,裴嘉韻曾屢次到沈家去找沈樂窈,可總被拒之門外,她便猜測沈樂窈定然是傷心過度不願見人。

“其實,我昨日也嫁人了,嫁給的蕭家的大公子蕭千帆。”

低眸時,沈樂窈一口氣将這件事說出來。

“什麽?!”

裴嘉韻手中茶盞差點被她碰倒,她不可置信看着沈樂窈,只以為是自已聽錯了。

沈樂窈擡眸,對上她眼神:“蕭家在盛京的地位不高,我便猜測到你不知情。”

“阿窈,怎麽會這樣?”

除了蕭家在盛京的地位不高外,近來忠勇侯夫人三天兩頭給裴嘉韻介紹婆家,不是到前院去應付那些端着虛僞做派的貴婦人,便是與她一同到那些高宅大院裏賞花喝茶,沒幾天是閑下來的。

此時聽到沈樂窈說出她草率出嫁的事,只覺震驚不已。

“你是不是對江兆尹心裏有怨,所以才草草将自個嫁出去?”

沈樂窈和江雲岫一前一後嫁娶,也難怪裴嘉韻會這麽想。

“不是這樣的。”

沈樂窈搖搖頭,将她幾個月前中血色鴛鴦毒的事告訴她,緊接着便是她被慕容淵抓走,江雲岫只身救她中了慕容淵的圈套。

“他們好惡毒的心,為了拆散你和江兆尹,竟逼你做出這樣的事——”

裴嘉韻心頭氣血翻湧,萬萬想不到笠陽和慕容淵不僅有那層捉摸不透的關系,還利用他的權勢為她辦事。

“如今我已嫁給蕭哥哥,我只怕阿岫還在慕容淵的手裏。”

沈樂窈雙眼通紅,臉上滿是無助。

“我知道你擔憂江兆尹,但你容我說句不好聽的,笠陽既然那般在意江兆尹,應當會想法子救他,絕不會讓他有生命危險才是。”

笠陽何等的中意江雲岫,這一點裴嘉韻知情,她的本意是為拆散他和沈樂窈,又怎會舍得讓慕容淵取他性命?

“但願如此。”

沈樂窈喉間苦澀,唯有這一點她反駁不了。

“阿窈,你也多該為你自已着想,如今你們倆人變成這樣,日後…”

裴嘉韻還是将沒說完話壓下來,沒忍心說出口。

“你是不是想說日後只怕難以圓滿?”

沈樂窈卻已猜出她要說的話。

“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難道你們要一輩子錯過不成?”

既然如此,裴嘉韻話裏也不再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