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4 章 兩百六十四章:同密謀

第兩百六十四章:同密謀

沈樂窈明白,笠陽這是将魏如意的話聽進去了。

“如今殿下不在府上,公主難道真以為如她所言的那般,将我滅口便能換回小郡主?”

“公主已經上過她一回當,還要上第二回不成?”

沈樂窈手掌心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這間屋子裏只有她一個人勢單力薄面對她們主仆,雙拳難敵四手,憑力氣活定然是鬥不過她們,唯有用言語來說服笠陽,好讓她打消對自已動手的念頭。

“小郡主在她手裏,本宮若是不按她說的做,倘若小郡主有什麽事,本宮可不想留有遺憾。”

“你若是乖乖順從,本宮會讓你死得不那麽痛苦。可你若是頑抗,本宮便說不準了。”

笠陽已然被魏如意的話給蠱惑,此刻無論沈樂窈如何用她這張嘴辯解都無計可施。

“你是敬妃娘娘身邊的人,難道也要眼睜睜看着公主跳入火坑麽?娘娘可不是讓你這般護着自個主子的!”

沈樂窈眼看着笠陽說不通,将注意力轉到念蕊身上。

念蕊跟在敬妃身邊多年,後宮的許多手段都見識過,不會分辨不出魏如意的用意。

“公主,沈小姐說的沒錯,您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太子妃也不會将小郡主還回來…”

念蕊咬咬牙,拽住笠陽手腕。

“糊塗奴才,難道連你也被她迷惑了不成?!你可是本宮身邊的丫鬟,如何能向着她說話?!”

笠陽反手給了念蕊一巴掌。

“若公主只是想給沈小姐個教訓,奴婢唯命是從,可若是要取她的命,奴婢卻是萬萬不能讓您這麽做,這才真真是斷送了公主您的後路。”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公主何不聽沈小姐的,或許咱們還能有機會将小郡主帶回身邊來。”

念蕊比笠陽要沉靜許多,笠陽沒了女兒,沈樂窈沒了兒子,自然是該一致對外,起內讧只會令魏如意達成目的。

“公主便是不信我,也該信你的丫鬟,她是敬妃娘娘的心腹,要做的是保你們母女安康。”

“你若是答應不傷害我,等咱們逃出太子府的那一日,我定會求阿岫說服陛下讓你回宮。”

沈樂窈雙手緊緊握住床沿,同笠陽提出讓她高擡貴手的條件。

“公主…”

念蕊神色動容,靜靜看着她等她點頭。

笠陽冷冷甩開她的手,憋屈地坐到一旁,終于下決心放棄問:“可如今咱們二人皆被她關在這,若不是你死我亡,她如何能放過我們?!”

沈樂窈知道她放下了傷害自已的念頭,緩緩松口氣,從袖中掏出個小瓷瓶:“這是蕭哥哥在去西北前留給我防身用的,他叮囑我不到萬不得已時千萬不能用。如今,該是用到它的時候了。”

“這是什麽?”

笠陽目光落到那小瓷瓶上。

沈樂窈沉了沉眸,道:“助你我二人破局的東西。”

當晚,太子府裏發出一陣慘叫聲,将睡夢中的魏如意驚醒。

“這是怎麽了?”

她翻了個身,嘴裏發出不耐聲。

“太子妃,聽這聲音像是從西院傳來的。”

春凝急忙從外邊跑到床榻前回禀。

“西院?”

魏如意緩緩睜開眼。

“不錯。”

春凝極為肯定。

“這麽快就有動靜了?”

魏如意半信半疑,人卻已經撐着床榻坐起身。

春凝見狀,趕忙取過屏風上的外衫,披到她身上。

不多時,有西院的丫鬟跑過來禀告,說是沈樂窈口吐鮮血,人昏死過去。

“先去瞧瞧。”

不親眼看到魏如意不會相信。

春凝提起夜燈,同前來回禀的丫鬟一道往西院而去。

屋內已經亮起燈,只是屋門仍舊緊閉着,丫鬟打開屋門,魏如意見到笠陽主仆二人靠在床邊上,正一臉驚恐看着昏迷不醒的沈樂窈,好似被吓得不輕。

“怎麽回事?”

沈樂窈的床榻上浸着一灘血跡,擺明是從她嘴裏吐出來的。

“我,我不知道…”

笠陽吓得魂不守舍般躲在念蕊的懷裏。

“公主何時變得這般膽小了?你白日裏膽子可還大得很。”

魏如意仔細端睨笠陽神色,想看看她嘴裏脫口而出的話是真是假。

“太子妃,是,是奴婢往沈小姐的飯菜裏下了毒!”

念蕊梗脖子認下此事。

“你?”

魏如意這才将目光落到念蕊身上。

奇怪的是,她并未急着怪罪念蕊,而是讓春凝去試探沈樂窈的鼻息,看看她是否還有活着。

“太子妃,還有氣。”

春凝臉色也現出絲慌張。

“出去叫個太夫過來。”

魏如意朝她使個眼色,春凝急忙往外走。

“奴婢給她下的是這個毒…”

念蕊跪下,将小瓷瓶遞到她手上。

“你哪裏來的?!”

打開藥瓶一聞,魏如意便能聞得出來是何毒藥,好在不是能傷人肺腑的毒,能救活得過來。

“從,從宮裏帶出來防身的,誰叫她将我們公主打成這樣…”

念蕊氣不過,挽起笠陽衣袖,只見上面盡是淤青。

“你們主仆二人連個女子都打不過?”

魏如意冷笑。

她不過是想看笠陽和沈樂窈相互争鬥,并不敢傷及她們性命,尤其是沈樂窈,若是一下子命沒了,慕容淵回來指不定會如何找她算賬。

“公主乃是千金之軀,如何能敵得過那般粗俗不堪的女子,奴婢氣不過,便悄悄在她飯食裏下毒。”

念蕊小聲翼翼解釋。

不多時,春凝将太夫找來,替沈樂窈診治。

她吃下毒藥雖已過了幾個時辰,但此毒可解,這條命保下來了。

“可不可以,讓我看看孩子…”

趁着魏如意尚未離開,笠陽朝她求情。

“那可不行,本宮好不容易将小郡主哄睡,公主若是吵醒她便不好了。”

說完,魏如意睨了她一眼,起身離開。

沈樂窈的性命雖保下,但她中毒的消息傳到慕容淵耳中,令他眉頭緊鎖,追問後才知道魏如意将她們二人關在一處,還利用小郡主威脅笠陽,才致沈樂窈中毒。

得知魏如意在太子府上的行徑,慕容淵讓沐瑤趕回南燕都城,讓魏如意放人。

第 263 章 兩百六十三章:你不許碰她

第兩百六十三章:你不許碰她

“他是阿窈的夫君,你這話若是叫旁人聽見,成什麽樣子?!”

明褚玉不敢大聲罵,唯有小聲斥她。

明玥曦朝她吐吐舌頭,湊近她面前道:“你我都知曉蕭公子與阿窈沒有夫妻之實,又何必拘泥于此?”

“不過如今阿窈下落不明,咱們确實還得等蕭公子他們将她救出來後,方能看看你與他有沒有緣分。”

明玥曦說完,将手中賬冊塞到她懷裏,趕忙跑了,生怕明褚玉打她。

“臭丫頭——”

明褚玉揚起手中賬冊想打人,明玥曦卻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明褚玉低下頭,面頰不由自主紅起來,她只覺連耳垂都在發燙,無法控制住。

南燕太子府。

眼見西院裏關在一處的笠陽和沈樂窈沒鬧出半點動靜,魏如意倒是先坐不住了,命春凝與她一道往西院來。

曹亮帶人攻入西北,起先土氣高漲,但這兩日卻有逼退之象,慕容淵亦是坐不住,親自帶着援兵前往西北。

府上如今只剩下魏如意,她要做什麽還不是她說了算。

緊閉許久的屋門陡然被人從外面打開,驚醒裏頭抱着小郡主熟睡的笠陽。

沈樂窈倒是清醒着,見到屏風外邊朝她們走來的身影,沈樂窈便知道那是魏如意無疑。

“本宮倒是低估你們兩個了,竟能不吵不鬧待了這麽些日子。”

春凝搬來個椅凳,墊上軟墊,讓魏如意坐到上面。

“賤人,本宮當初就不該留下你這條賤命,不然你何以會有得意的這一日?!”

被關在這兒多日,此刻終于得以見到魏如意,笠陽心裏滿是怒氣。

“公主說得不錯,本宮是該感念你當初的手下留情,讓我得以留在殿下身邊,你才能看清楚殿下對你的情意有多淺。”

如今笠陽受魏如意壓制,她非但不惱笠陽口中所言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反而有幾分受用。

笠陽鬧得越兇,她才越有成就感。

“他對我至少尚有過情意,可對你,卻是不一定,興許是逢場作戲罷了。”

笠陽笑了笑,滿眼嘲諷般看她:“你替他解決了西北的棘手事,他給你些甜頭嘗倒還說得過去。”

“甜頭?”

“這麽說,将公主你關押在這兒,也是殿下給我的甜頭了?讓我如何待公主便能如何待公主。”

“還有她,将她與公主關在一處,難道不是為了惡心公主?他這般折磨公主,往日的那點子情意公主還當成談資來說呢?”

魏如意邊說邊笑,笑聲刺耳,惹得笠陽方才的得意之色盡數消散,只惡狠狠盯着她卻束手無策。

“還是本宮這個妹妹沉得住氣,即便是見不到自已的骨肉也不吵不鬧,當真是有骨氣得很吶。”

話落,魏如意直直盯向沈樂窈,她倚靠在床頭邊上,臉色沉靜得很。

魏如意命人撤走隔檔在她和笠陽中間的屏風,方能看清她臉上神色。

沈樂窈面色蒼白,這段時日無人在身邊照料,她身子未能得到恢複,已然變得虛弱不少。

“你既然知道你我二人是姐妹,為何還要這般殘害自已手足?”

“母親在天有靈,若是見到你如今這副蛇蠍心腸的模樣,定不會安心。”

沈樂窈不慌不忙說出這番話,眼神卻未落到她身上,讓人覺得嘲諷。

魏如意心底陡然生出陣狠毒,她猝然起身走到沈樂窈面前,狠狠鉗住她下颌,命她看向自已,惡狠狠發笑:“你說母親在天有靈?也不看看你如今是個什麽模樣?你害我落成今日這般下場,我還未找你算賬——”

每當雨季和入冬之時,魏如意渾身上下便疼痛難忍,見到沈樂窈她只覺那些痛楚好似又翻江倒海席卷而來,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

“當初是你下毒在先,你如此狠毒,我自然不能再顧念血緣之情。”

沈樂窈使了使力,方能說出話來。

“我會下毒,還不是因為你奪走了屬于我的一切,若是沒有你,我便不會被人當做棄子,遺棄在天寒地凍的靜月庵無人問津——”

魏如意情緒變得激動,掐住她下颌的手越發使力,恨不得将她捏碎。

“太子妃,殿下有令,不得…”

見沈樂窈唇角溢出血珠,春凝驚了驚,湊到她耳畔小聲提醒。

有春凝的提醒,魏如意方緩過幾分神色,她冷哼着松開手,坐回椅凳上。

沈樂窈捂着心口,使勁喘氣。

“精彩精彩啊,想不到本宮在這等昏無天日的地方,還能看到這麽一出好戲。”

身後的笠陽發出放蕩笑聲。

“公主的好戲很快也要上演了。”

“春凝,還不快将小郡主抱到本宮這兒來——”

話鋒一轉,魏如意皮笑肉不笑看向尚在襁褓裏的小郡主。

“你要做什麽?這是本宮的孩子!你不許碰她——”

笠陽臉上笑容全無,想要阻攔春凝伸過來的手卻已經來不及,念蕊亦是被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殿下近日不在府上,他命本宮好好照顧小郡主,本宮不将她帶到身邊去如何好好照顧?公主就在這安心養着身子,把小郡主交給本宮便可。”

魏如意有模有樣抱着小郡主,低頭逗她笑。

“小郡主要待在本宮身邊,本宮是她的生母,離了本宮她如何能吃好睡好?!”

笠陽拼命掙紮,卻換不來魏如意的一絲憐憫。

魏如意将手遞到唇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爾後指了指懷裏的小郡主道:“公主莫要再大呼小叫,驚擾了懷裏的小郡主,她受到驚吓夜裏只怕會夢魇呢。”

她笑了笑,話裏有話暗示她:“想要見到小郡主,公主應當知道該如何做。”

笠陽震愕看着她,随即目光落到沈樂窈身上。

魏如意今日來便是看到她們二人沒鬧出動靜,故而坐不住了,此刻她利用小郡主來威脅笠陽的用意可想而知。

當着她的面抱着懷裏的小郡主哄了片刻,魏如意起身離開。

屋門又被人從外邊鎖上,笠陽看向沈樂窈的目光漸漸變得猩紅,屋子裏的危險氣息在慢慢聚攏。

第 262 章 兩百六十二章:情意蕩漾

第兩百六十二章:情意蕩漾

袁霆琛說的沒錯,他熟悉西北地勢,加之有裴佑丞的配合,讓他二人帶兵應對将曹亮一行人逼退,戰事得以消停。

蕭千帆見西北的瘟疫困境已除,馬不停蹄回了晉中,沒有在西北多停留一刻。

江雲岫知道他對自已沒到南燕去救沈樂窈母子一事耿耿于懷,并未阻攔他,晉中還有許多事等他回去處理。

蕭宅出事後,一直由明玥曦在照顧着,王宋兩家近來總在找明家的麻煩,推脫說是沈樂窈被擄走那一日,明褚玉在月湖酒樓裏得罪了王滌玄。

明褚玉忙着與王宋兩家周旋,只好讓明玥曦過來看顧蕭家二老。

秦氏昏迷的事,明褚玉沒敢告訴蕭千帆,生怕令身在西北的他分心,故而無法靜下心尋出醫治瘟疫的方子。

回到蕭宅,蕭千帆才知道秦氏那日被撞破腦袋,人還昏迷不醒中,每日只靠着藥汁吊氣。

同明玥曦道過謝後,蕭千帆趕忙查看秦氏的病情,唯有讓齊安将她送出府門。

“你家公子還真是孝順。”

明家姐妹自小就沒了母親,父親也已經去世好幾年,看着蕭千帆對秦氏那番着急的樣,明玥曦倒是想起自已的雙親來。

“我家公子自小就孝順,我家老爺的病一直都是他在治,原本外邊的太夫說老爺活不了幾個年頭,可我家公子偏不信,要自已苦學醫理,故而我家老爺活到了今日。”

一提到蕭千帆,齊安嘴裏的話就停不下來。

“那他與你們少夫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明褚玉不願透露蕭千帆與沈樂窈成親的內情,明玥曦問到這份上,幹脆将自已對他們二人的疑惑也問出口。

“我家公子對少夫人極好,這回到西北去實屬特例,他也不知道少夫人會發生這樣的事。”

齊安虎頭虎腦回着,明玥曦看他這副樣子,便知道他也不知情,只得悻悻住嘴,不再從他嘴裏套話。

還未回到明家,便見到大街上人頭攢動,大多是晉中的商賈,都往王宋兩家湧去。

明玥曦掀起車簾,命清風去打探是怎麽一回事。

清風躍下車轅,混入人群中,往王家而去。

不多時,清風回到明玥曦面前,告訴他今日是王家與宋家定親的日子,這些商賈們忙着到兩家去道喜。

“定親?”

這話落在明玥曦耳中倒不算什麽稀奇事,她往那挂上紅燈籠的王家看一眼,哼聲落下車簾。

王家和宋家定親,是邺城乃至整個晉中的大事,商賈們大都勢利,都趕着來賀喜,近來邺城定會十分熱鬧。

這兩家人結成親家,忙着王滌玄和宋知意的親事,沒有那個精神頭再尋明家的麻煩。

夜裏等明褚玉回到明家,明玥曦将蕭千帆回到蕭宅的消息告訴她。

“蕭公子回來了?”

明褚玉眼裏露出絲詫異。

“阿姐為何如此驚訝?”

明玥曦不解。

“這樣他不就知道蕭夫人受傷昏迷不醒的事?”

說到這,明褚玉更是肉眼可見的擔憂起來。

“他的确知情了,還親自給蕭夫人診脈,說來倒是極為孝順。”

明玥曦不以為然。

明褚玉再問了她些事後,便打發她回去歇息。

次日天一亮,明玥曦方知道她往蕭宅去了。

“姐姐去蕭宅做什麽?”

明玥曦嘴裏念叨着,卻并未再去過問。

蕭宅的府門剛開,明褚玉便上前讓小厮進門通禀。

不多時,只見蕭千帆親自從府內出來迎接,倒是令明褚玉有些不自在,倆人邊交談邊往宅內走。

“蕭夫人的事是我在信上有所隐瞞,還望蕭公子莫怪。”

明褚玉心裏堆滿內疚。

“我若是對明大姑娘心裏有怨,便不會親自出來迎接。這段日子我不在蕭宅,明大姑娘和二姑娘對蕭宅的照看我都知情,若論起來,我還得同你們道謝才是。”

蕭千帆沒想到她竟是來致歉的,除了詫異之餘,還有些受寵若驚,想不到商賈之家出身的人竟這般重情重意。

“阿窈被擄走一事是我的錯,我中了王滌玄的圈套。她可有消息?還有她腹中的孩子,怎麽樣了?”

這件事明褚玉從嘴裏提出來,至今仍舊不能忘懷。

蕭千帆搖搖頭,道:“我只知道她在南燕,至于是否安好,卻是不知。”

“南燕?”

王宋兩家與慕容淵扯上關系,明褚玉全然不知情。

“明大姑娘還是莫要問了,阿窈定會沒事的,江兆尹也會想法子将她救出來。”

涉及官場之事,蕭千帆不想讓明家姐妹知之過多。

“好。”

明褚玉扯了扯唇角,同他一道走進秦氏的屋子。

“我這幾日忙着照顧家中生意,未能來看蕭夫人,她如今如何?”

站在床榻前,看着仍舊昏迷的秦氏,明褚玉面上盈滿擔憂。

“昨日我替母親查探過了,她腦中尚有淤血未消,恐還要昏迷些日子。”

蕭千帆已經命人給秦氏熬下化瘀的藥方,只盼着秦氏喝下能早日醒過來。

“有你回來親自看顧,蕭夫人定能很快醒過來。”

有蕭千帆這番話,明褚玉倒是放心許多。

在蕭宅內待了好一會兒,明褚玉方起身離開。

來到自家鋪子,見明玥曦已經和清風在裏頭忙活,外邊到處是熱鬧的氣氛,遠道而來的商賈們都在為王家和宋家結親一事高興。

“阿姐可是舍得回來了?”

見明褚玉心不在焉走進鋪子,明玥曦朝她走來打趣一番。

“別胡說八道。”

明褚玉收起心思,嗔她一眼。

“你方才進來時确實是魂不守舍,清風你說是與不是?”

明玥曦碰了下清風手肘,示意他偏向自個。

“二姑娘,您就別拿我尋笑了。”

清風吓得退到一旁。

“我告訴你,這幾日趁着王宋兩家沒來尋麻煩,你可得将鋪子給我看好了。”

明褚玉懶怠再與她胡扯,命櫃臺後的掌櫃将賬冊拿出來。

“哎呀,這兒有我和清風呢,你還是趕緊到蕭宅去,蕭公子這會兒正要人陪呢!”

明玥曦奪走她手中賬冊,将人往鋪子外推。

第 261 章 兩百六十一章:後路

第兩百六十一章:後路

王氏見沈言湘失魂落魄回來,正要上前去問詢個清楚,豈料看到沈言堂從外面喝得酩酊大醉的走進府,他踉踉跄跄走着,不小心撞到走在前邊的沈言湘,将她懷裏的揣着的銀兩都撞落在地,盡數往石階下滾去。

原本醉得迷迷糊糊的沈言堂,一聽到有銀錢滾地的聲音,眼睛直冒金光,忙不疊蹲下身子,将地上白花花的銀兩都撿個精光。

自從李承硯出事後,沈家也每況日下,沈家大房父子更是丢了官位,如今的沈家早已是個深不見底的大窟窿,沈言堂每日都靠酗酒度日。

沈赫儒知道沈鈞儒手裏邊還有銀錢,與他鬧得不可開交,便是要讓他将手中的銀錢都拿出來救濟大房。

倆人鬧了好幾個月,将沈老夫人鬧得卧床不起,最後沒熬過開春,死在了二月的倒春寒中。

沈家拿不出錢來給沈老夫人風光下葬,只能草草辦了身後事。

邱氏眼看着大房這一屋子吸血鬼整日盯着二房的庫房,整日撺掇沈鈞儒去同遠在晉中的沈樂窈張口要錢,被沈鈞儒大罵不知廉恥。

日子久了,夫妻倆人也生出嫌隙來,沈鈞儒幹脆給了她一紙休書,将人趕回娘家。

沈老夫人去世後,沈鈞儒則帶着沈宸安離開沈家,另尋宅子入住。

如此一來,正好躲開大房一家。

今日見沈言堂撿起地上的銀錢又跑出府去酗酒,沈言湘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王氏像是靈魂出竅一般,靠着木樁往下滑落。

如今他們一家養着這樣的大宅子,俨然已過不下去。

夜裏用過晚膳後,王氏來到沈赫儒面前,提出賣宅子,舉家搬回濟州老宅的念頭。

“回濟州?那怎麽行?咱們好不容易在盛京站穩腳跟,回濟州沈家就真沒了退路——”

沈赫儒聽到王氏說出這樣洩氣的話,整個人勃然大怒。

“可是咱們在盛京,亦是沒了退路啊,這麽大的宅子要養着,咱們的鋪子又連連虧損,上年田莊收回來的租金還不夠堂兒出去喝酒用的…”

王氏邊說邊落淚,這大半年來,她整個人蒼老不少。

“堂兒湘兒這兩個不争氣的孩子,也不知道我沈赫儒造了什麽孽,竟養出這樣的孩子——”

想到沈言堂和沈言湘,沈赫儒更是惱怒。

“回到濟州,或許湘兒還能另尋一門婆家,咱們用賣了宅子田莊的銀錢做點小本買賣,還不至于活不下去。”

“也好過,整日在盛京裏混日子的好…”

這些,王氏都打算好了。

聽王氏說完,沈赫儒心裏方起一絲動容之色。

他知道王氏說得沒錯,再在盛京待下去,他們一家子只怕是要喝東北風了,沈鈞儒便是看不過眼才搬出沈家。

“這府邸是父親留給咱們的,想不到咱們竟然有要變賣它的那一日。”

望着這屋內擺設,沈赫儒滿心複雜,他們在這住了幾十年,這便是他們在盛京的庇護所。

“只要咱們一家子待在一塊,旁的便都不怕了。湘兒在盛京會時時刻刻惦念小郡主,離開盛京對她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

王氏不僅是為了這一家子活下去着想,亦是為了讓沈言湘早日從失去小郡主的痛楚中走出來。

“明日我便去辦這些事,就依你說的,咱們搬回濟州去。”

沉默半晌,沈赫儒答應下來。

王氏原以為李承硯不願讓沈言湘見李绮夢後她便不再去翊王府,誰曾想那日從翊王府回來後,她日日都悄悄到那兒去,在府門前跪着。

每次李承硯都視若無睹,甚至讓下人們将沈言湘趕走。

王氏命丫鬟婆子們加緊收拾行禮,終于在幾日後,沈赫儒夫婦倆變賣完家産後,帶着沈言堂和沈言湘一道離開盛京。

彼時,袁霆琛亦從嵩縣回到西北城。

他告訴江雲岫,自已趕到嵩縣時,那裏已被燒成一片廢墟,裏面并無被燒死的屍首,倒是留下不少制作火藥用的硝石,連個銀瓷器的碎片都尋不到。

江雲岫仔細端詳眼前被燒得焦黑的硝石,終于明白宋家為何要将倉庫定在嵩縣,那并非宋家用來裝銀瓷器的倉庫,而是慕容淵的火藥庫。

既然嵩縣被燒成一片廢墟,那裏面的火藥定然被慕容淵挪走,想來是為了進攻西北而做的準備。

“咱們得抓緊時日,趁着曹亮一行人身子未愈将人趕回南燕——”

“報——”

江雲岫剛說完,外邊便傳來急報。

只見裴佑丞身邊的探子從外邊跑進來,禀告說曹亮一行人換了營地,正往上游而來。

“他們竟将瘟疫解得這般快?!”

袁霆琛不可置信。

“咱們還是遲了一步——”

號角聲從西北城外的軍營裏響起,袁霆琛無法再待着不動,同江雲岫請求先到城外去一探究竟。

江雲岫點點頭,同他快步走出府門,倆人翻身上馬往城外趕。

下了近一個月的春雨,終于在今日放晴,地上還滿是泥濘,空氣中彌漫泥土的清香。

此刻騎馬疾馳的倆人無心留意這些,只想盡快趕到軍營中去,生怕趕不及。

路上,倆人還聽到了火藥的轟炸聲。

慕容淵蟄伏許久,等的便是這一日,又如何會給他們籌謀的時機?

“阿岫,袁兄,你們可來了!”

裴佑丞負責駐守在城外的營地裏,得知曹亮已經在前方動手,正愁着該如何應對,好在江雲岫和袁霆琛及時趕到。

“西北的地勢我熟,趁着他們還未逼近,我會想法子牽制住他們,咱們要來個裏應外合——”

袁霆琛一打開地勘圖,便急聲同江雲岫和裴佑丞下對策。

“可是他們只來了曹亮一夥人,若是咱們都費力在他身上,後邊的援軍來了,咱們如何抵擋得住?”

江雲岫對袁霆琛的做法卻是不太贊成。

“阿岫,都什麽時候了,我覺得少將軍說的可行——”

裴佑丞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還未等江雲岫點頭,倆人已行色匆匆走出營帳迎戰。

第 260 章 兩百六十章:不願相幫

第兩百六十章:不願相幫

“咱們與其在這兒狗咬狗,倒不如想想該如何脫困?”

見笠陽冷靜下來,沈樂窈開門見山,不願再與她多增怨恨。

“你脫困了還能回到阿岫的身邊,可本宮已然不能回盛京,既然如此,本宮為何要幫你?”

笠陽心緒平複下來,但對沈樂窈的怨恨并未消失,并不想與她聯手,讓她占盡好處。

“公主多慮了,自從中秋晚宴出事後,陛下便十分倚仗阿岫,若有他在陛下面前說話,沒準公主和敬妃娘娘還有團聚的那一日。”

沈樂窈正了正身子,盡管身上還疼得厲害,此刻她也只能極力忍着。

魏如意不讓她見到孩子,便是想看看她會凄慘到何種地步,在沒有把握之前,她不能将自已的劣勢盡數顯露在對手面前。

“本宮不會信你的鬼話,便是咱們不鬥起來,魏如意也不會放過你——”

盡管笠陽沒答應,但好在不會再為難沈樂窈,念蕊将被褥還給她,沈樂窈側身躺下。

聽到身後傳來小郡主的哭鬧聲,她到底還是忍不住紅了紅眼圈,她比誰都期盼見到自已的孩子。

他剛生下便落到慕容淵的手裏,還不知道會承受怎樣的苦楚?

沈樂窈緊緊咬住衣袖,只覺心如刀絞。

曹亮到太子府上聽完慕容淵的傳令,當夜回到指揮使司便清點了攻往西北的将土,馬不停蹄朝西北趕去。

郭淮得到消息,将曹亮動向命人暗中傳給江雲岫,并受江雲岫之托,尋沈樂窈生下的孩子。

當晚,西涼河河水暴漲,幾乎要将河堤沖斷。

“大人,若是河堤被沖斷,那咱們都會被感染——”

到那時,莫說是要抵禦南燕來的敵軍,他們自已便會喪命在西北領土上。

“蕭千帆那邊如何?”

江雲岫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的西北地勘圖,銳利的眼神落到聶信身上。

袁霆琛去了嵩縣,唯有裴佑丞與江雲岫守在西北。

聶信臉色讪讪,未有所表。

“最近感染瘟疫死去的百姓屍首都放在哪兒?”

末了,江雲岫突然開口問。

“都放置在城郊。”

聶信緊忙應承。

“命人去将那些屍首都搬到西涼河下游去,扔到河道內。”

江雲岫毫不猶豫囑咐。

“什麽?!那百姓們怎麽辦?!”

聶信想不到江雲岫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之前他未見識到江雲岫的陰毒手段,今夜倒是令他震驚不已。

江雲岫冷冷盯向他:“便是沒有這些屍首,你以為這西涼河的河水百姓們還能飲用?”

“是…”

聶信不敢不從,只得按他說的去做。

叫上人後,聶信命他們做好防護,諸人一道往城郊而去。

後半夜,屍首被聶信帶去的人扔到西涼河內,随着河水的漲勢,西涼河河堤被沖斷,朝南燕邊境湧入。

彼時的曹亮已經領着十萬大軍來到與西北接壤的邊境,雨水混着河水沖刷下來,将土們都知道是西涼河的河水,并未放在眼裏。

曹亮等人更是土氣大漲,他們知道西涼河下游河堤被沖斷,用不了多久上游也會支撐不住,他命将土們一鼓作氣,往西北境內進攻。

豈料,人還未攻入西北,受了河水沖刷的将土們便一個個都倒地不起,唯有騎兵們無礙。

曹亮察覺到不對勁,命軍醫查出病因,方得知是感染了西涼河內瘟疫所致。

“将土們都喝了藥,怎會還會被感染?!”

曹亮自是不信。

“將軍息怒,老夫沒斷錯,真是瘟疫之症。此瘟疫千變萬化,将土們先前服用的藥已然無用,唯有研制出新藥方給他們服下方奏效。”

“還有,那西涼河水千萬碰不得——”

軍醫臉色慌張到極致,此刻他們便駐紮在西涼河附近,河水順着低窪的地勢往下流,流入的可是南燕境內。

“快回去奏請殿下——”

曹亮心中一慌,即刻派身邊護衛回南燕同慕容淵禀告此般變故。

天色一亮,曹亮等人被困在下游的捷報傳回到江雲岫面前,此刻聶信方知江雲岫的用意。

好在昨夜他獻出此良計,不然此刻的西邊只怕已然淪陷。

捷報剛傳來不久,蕭千帆那邊也傳來好消息。

他來到西北多日,總算和太醫院的禦醫們尋出醫治瘟疫的藥方,昨夜服下的百姓們今日身子都好了不少。

他命裴嘉韻她們一道幫着熬藥,将昨夜熬的藥方如法炮制,全都給感染瘟疫的百姓們服下。

如此一來,西北的困境得以解除,曹亮一行人一時半會兒也攻不進來,就等着袁霆琛從嵩縣回來,好一道商量擊退南燕軍的法子。

盛京。

李承硯從翰林院出來後,在魏氏的幫助下,弄清當初北齊帝到翰林院去發洩的始末。

他想不到阮莞兒竟會落井下石到這種地步,全為了保全她和李君珩的安危。

阮莞兒并不敢去找李承硯,只盼着他能主動來找自已,這樣倆人之間的積怨或許還能解開。

只可惜,李承硯并未給她這個機會,他先将李绮夢接回府上。

即便她是個女兒家,他也定要養在身邊。

北齊帝并未讓李承硯重回朝堂,命他先在翊王府上思過,等日子到了自然會讓他回到朝堂之中。

得知李承硯回到翊王府,沈言湘厚着臉皮來到府外,想要求見李绮夢一面。

秦思薇被趕回秦家時她萬分高興,只以為日後便能見到李绮夢,沒想到竟被接入宮,唯盼着有一日能再見到她。

葉羽将沈言湘跪在翊王府外的消息禀告到李承硯面前,他未有動容,命葉羽給她筆銀錢打發她走,如今沈家衰敗成這般模樣,他不想再與他們扯上關系。

“殿下他不讓我見?”

見葉羽命人将端來的銀子放在眼前,沈言湘愣了愣。

“沈小姐還是趕緊走吧,若是遲了,只怕連這些銀錢都沒有。”

葉羽留下冷冰冰的話,轉身進府合上房門。

沈言湘怔了怔,跌坐在地,眼神一動不動盯着緊閉的府門。

驕陽似火般烤着,青鳶生怕沈言湘昏倒過去,生拉硬拽将人拽回沈家。

第 259 章 兩百五十九章:關在一處

第兩百五十九章:關在一處

慕容淵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用沈樂窈來牽制江雲岫,這一點魏如意能想到,可除此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用意了麽?

想到內室裏那張與自已相差無幾的面容,魏如意心思愈發往下沉。

當初慕容淵會找到自已,是不是早就盤算好的,或許與笠陽并無幹系?

猜得越深,魏如意後脊背陡然冒出陣涼意,連帶着手掌心都沁出冷汗。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最裏面的夫人生了位千金小姐。”

正當她陷入沉思時,替笠陽接生的穩婆從裏面跑出來,懷裏抱着個剛出生的小人兒,這便是她為慕容淵生下的女兒。

“抱來給本宮瞧瞧。”

魏如意收起心思,放下手中茶盞。

那穩婆趕忙起身,将懷裏的小郡主抱過去。

“這眉眼長得還真是像殿下。”

魏如意随便瞧了眼,便命穩婆抱進去。

她不在乎笠陽給慕容淵生下的是兒子還是女兒,此刻慕容淵的心俨然已不在笠陽身上,即便她生下的是兒子,魏如意也不再害怕。

只是沈樂窈的到來,卻是在她預料之外。

慕容淵從未跟她說過要将身在晉中的沈樂窈抓到南燕來,若他真将魏如意放在心上,絕不會隐瞞此事。

穩婆剛将小郡主抱進去,便聽到裏面又傳來孩提呱呱墜地的哭鬧聲。

聽這聲音,顯然是個公子哥。

那穩婆面色大喜,正要抱沈樂窈剛生下的孩子出來給魏如意看,豈料出來一看,外室早已空空如也。

魏如意來到慕容淵面前,告訴他笠陽生下女兒,沈樂窈生下兒子的消息。

“江雲岫倒是好福氣,毫不費力便得了個兒子。”

慕容淵哼笑。

“殿下,如今您手裏邊有沈樂窈母子,不怕江雲岫不屈服于您。”

魏如意趁着他正在興頭上,嘴裏說出奉承他的話。

話出口,卻見不到慕容淵面上有半分喜色,只見他沉眸道:“若是江雲岫真上了孤的當,那便不是江雲岫了。”

“将沈樂窈同她與江雲岫的野種分開,沒有孤的準允,誰也不許讓沈樂窈見到孩子。”

沉聲吩咐後,慕容淵當即揮手讓魏如意退下。

魏如意點點頭,輕手輕腳從書房內退出去,出來時,見指揮使司的曹亮正迎面走來,想來是慕容淵有傳召。

她朝曹亮行過禮數,看着他走入書房合上屋門。

慕容淵将曹亮叫過來,定是要同西北發兵了。

一陣涼風夾着雨水從屋檐外吹過來,吹得魏如意渾身刺疼,她體內尚留存有血色鴛鴦的毒素,這段時日進入雨季後,她身上各處便極易疼痛,故而已有好些時日不得侍奉慕容淵。

“太子妃,趕緊回去熏藥,能好受些。”

看得出來魏如意又犯病,春凝上前扶住她,快步回院。

回到屋內,春凝急忙将紫藤熏爐取過來,往裏邊放入魏如意調好的藥粉,用香點上。

熏過藥,魏如意方覺得好受些。

她吩咐春凝,繼續将沈樂窈和笠陽關在一處屋子裏,之前倆人為了肚子裏的孩子,未鬧出事來,如今生了孩子卻是不同。

笠陽和沈樂窈積怨過深,看到她生下江雲岫的孩子必定不會咽下這口氣,還不定将沈樂窈怎麽樣。

“可是這樣,太子殿下會不會?”

春凝心生疑窦。

“怕什麽?他如今最關心的是西北的局勢,哪兒有閑心管府上這堆事?”

魏如意哼笑,她也想看看,慕容淵與沈樂窈之間到底有沒有含糊不清的關系?

“奴婢這便去辦。”

春凝又往紫藤熏爐內添了藥粉,方退下。

産下腹中胎兒後,沈樂窈和笠陽都昏睡了一整日,醒來時發現自已身邊沒有孩子,她拼命朝屋外叫喊,卻無人回應,反而将昏睡中的笠陽叫醒過來。

“別叫了,如今這府上都是魏如意說了算,不會有人理會你。”

笠陽醒來,身邊尚有念蕊伺候着,見到懷裏的小郡主睡得香甜,再看看沈樂窈身邊空無一人,面上竟不由自主生出竊色。

沈樂窈并未理會她,撐着床沿起身後,捂着小腹緩步往屋門口走去,使勁搖了搖屋門,卻發現外邊已落了鎖。

魏如意便是要将她和笠陽鎖在一起,任由她們在屋內鬧得越歡越好。

“本宮早已說了,你再怎麽搖也無用。”

“聽說你給阿岫生了個兒子,只可惜此刻正不知在哪兒哭鬧,可憐的孩子,從生下來就見不到自個爹娘。”

笠陽看着沈樂窈驚慌失措的樣子,話裏的得意愈發濃郁。

沈樂窈自知此刻再如何掙紮也無用,只得緩步回到榻上,翻過身去,不願聽笠陽那些冷嘲熱諷。

笠陽朝念蕊使個神色,念蕊當即來到沈樂窈床榻邊,扯走她身上被褥,譏諷道:“我家公主生了孩子正體虛,要多蓋些被褥,才能将身子養好。”

沈樂窈轉身惡狠狠瞪向念蕊,随即目光落到笠陽母女身上,突然冷笑出聲:“将身子養好又能如何?慕容淵早已不将你們母女倆放在心上,不然也不會任由魏如意這般苛待而視若無睹。”

“難不成養好身子,慕容淵還能多看你一眼不成?”

“念蕊,去撕爛她的嘴!”

幾句話,令笠陽惱羞成怒。

“是——”

念蕊快步上前,揚手朝沈樂窈扇去,被沈樂窈使盡氣力扣住她手腕,将她手狠狠擒住。

“我原以為公主是個聰慧的,想不到如今被人當槍使也未可知。”

沈樂窈推開念蕊的手,嘴裏說出意味深長的話。

“什麽當槍使?你休要糊弄本宮——”

笠陽在氣頭上,絲毫不信沈樂窈的話。

“将你我二人關在這兒,魏如意不正想看到你我二人鬧得不可開交,如此一來,用不了多久便會惹來慕容淵厭棄,到時候你們母女二人可還能有活路?”

沈樂窈笑她的愚蠢。

“魏如意這個賤人,本宮知道她不懷好心,想不到竟在這兒等着本宮——”

笠陽被沈樂窈的話一下罵醒。

“我與阿岫的情意已成定局,公主再如何咽不下這口氣也無用。”

沈樂窈雖神色憔悴,眼中堅毅卻不減。

第 258 章 兩百五十八章:心生愛慕

第兩百五十八章:心生愛慕

“無憑無據的事,明大當家可不要信口雌黃。”

王滌玄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絲毫不将明褚玉的這些舉止放在眼裏。

在整個晉中,令他害怕的人還未出現,明褚玉也只敢做做樣子罷了,并不敢将他如何。

盡管怒火攻上心頭,他的話還是令明褚玉鎮定下來。既然王滌玄敢白日裏進府将人擄走,就不怕被人知道。

她再在此處嚴刑逼問也無用,王滌玄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定然不會被她這幾下拳腳吓唬住。

與其在這浪費時辰,倒不如早些回去想想該如何做。

思及此處,明褚玉舉着的拳頭緩緩放下。

王滌玄用力推脫開她困住自已衣襟的手,命外邊候着的歌姬再進來彈琴起舞。

明褚玉走出包廂,只得折返回蕭宅。

在太夫的診治下,秦氏傷口總算是止住血,脫離了生命危險。

明褚玉提筆寫下封書信,命楹月派人送往西北去,送到蕭千帆手中。

彼時的蕭千帆正忙得焦頭爛額,來到這兒後,他每日不是在同那些患了瘟疫的百姓打交道,便是同他以前在太醫院的同僚商讨醫治之方。

這場春雨已經下了好些日子,齊安從雨幕中跑進來,給蕭千帆遞上封書信,上面落的是明褚玉的筆跡,并非是沈樂窈的。

蕭千帆正困惑着,緊而想起這幾日是沈樂窈臨盆的日子,頓時大喜,忙不疊打開書信,不消半刻,只見他面上笑意凝固,臉色沉了一寸。

“公子,怎麽了?”

齊安見他臉色不對勁,來到他身旁問。

“快去找江兆尹,讓他立刻回袁家,就說我有事與他相商——”

蕭千帆立刻叮囑齊安,連自已的随身物件都沒來得及拿,便冒雨往袁家府宅方向趕去。

待江雲岫回到袁家時,蕭千帆急忙将手中書信遞上,告訴他沈樂窈下落不明的消息。

“王滌玄和宋與時都是慕容淵的人,只怕此刻阿窈已經到了南燕——”

江雲岫面色陰沉得吓人,沒料到慕容淵竟做了兩手準備,他先是将臨盆在即的沈樂窈擄走,下一步定是要舉兵踏平西北——

“還有這個。”

蕭千帆急忙遞上藏在書信中的另一張小紙條,那是明褚玉為防書信被人動手腳,悄悄藏在縫隙中的。

“嵩縣?”

見到上面落的字,江雲岫眸中生疑。

“我曾聽阿窈說起過,宋家用來裝銀瓷器皿的倉庫便是在嵩縣。”

蕭千帆知曉的不算多,但總算是毫無遺漏告訴江雲岫,看看他能不能尋到法子。

“你繼續尋醫治瘟疫的藥方,定要盡快尋出來,咱們時日無多了。”

“我派人到嵩縣去一探究竟,至于阿窈那兒,既然慕容淵大費周章将人擄走,她暫時不會有事。”

被慕容淵牽制過的江雲岫,此刻變得無比沉着冷靜,他知道慕容淵要的便是讓他們自亂陣腳,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可阿窈她這幾日正是臨盆的時候,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母子倆可就沒命了——”

相較于江雲岫,蕭千帆卻顯得焦急許多。

“若是我們此刻追到南燕去,才正好中了慕容淵的下懷——”

江雲岫臉色冷淡許多,不似方才那般和氣。

他說話向來不喜歡說第二遍,再耽擱下去別說去救沈樂窈,連西北都極有可能會被慕容淵踏平。

越是這種時候,江雲岫就越要沉住氣。

“好,阿窈母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後悔的是你——”

冷冰冰甩下這句話後,蕭千帆拂袖離開。

江雲岫叫來袁霆琛,命他帶人趕到嵩縣去一趟,看看宋家和慕容淵到底在嵩縣搞什麽詭計。

至于西北,便由江雲岫鎮守着,倘若慕容淵真在這個節骨眼上對西北發兵,他們也不至于陷入慌亂中。

有江雲岫把守,袁霆琛倒是能放心離開。

從他院子外往前院走去時,恰好碰到從房裏出來幫忙收草藥的裴嘉韻。

她手上正抱着從廊上收回的草藥,臉上沾了些雨珠,想來是被飄進廊內的雨水給浸濕了。

“你身子剛好,還是要注意些。”

經過她面前,袁霆琛順道囑咐她。

“無妨,若是整日待在屋子裏,只怕我才會被悶出病來。”

裴嘉韻理了理鬓邊碎發,讓自已看起來不那麽狼狽。

她衣襟處的領口也被浸濕了,貼在她肌膚上,袁霆琛眼神不自覺掠過,想起上回她病倒時自已給她解的衣襟扣子還未有機會同她當面解釋,穩了穩心神道:“上回的事,對不住,我是怕你一時喘不過氣,害得病情變嚴重。”

他指了指自已衣襟領口,沒敢指她的。

“小女知道,這件事小女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瞧少將軍這個樣子想來是要趕着出門罷?”

方才見他行色匆匆走過來,裴嘉韻便猜想到了。

“不錯,我得趕緊走了。”

袁霆琛不想耽誤事,擡步飛快離開。

裴嘉韻盯着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抿抿唇,再低下頭看向衣襟領口時,才發覺竟不知何時被雨水弄濕,此刻正嚴絲合縫貼在肌膚上。

想到方才的窘境,她不由自主面色潮紅。

“小姐,那邊的草藥奴婢都收完了,拿給奴婢罷。”

沅琪從她身後跑上前,拿過她懷裏抱着的草藥,低頭看向她時,卻發覺她臉色紅得厲害:“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可是又有哪裏不舒服?”

沅琪以為她又要發高熱。

“我沒事,回去吧。”

裴嘉韻輕描淡寫帶過,手掌心卻緊緊捂住衣襟領口,好似是發生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沅琪摸不着頭腦,只得跟在她身後一道往回走。

南燕太子府。

此刻府上的下人們正進進出出忙活着,府上前幾日來了位大肚子的婦人,恰好同笠陽在同一日臨盆。

慕容淵命魏如意去将穩婆尋來,替沈樂窈和笠陽一道接生。

倆人都在一間屋子裏,僅用一道屏風隔着,屋內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魏如意坐在外邊,撚着手中茶蓋,心中暗自腹诽,細究慕容淵将沈樂窈接回太子府的用意。

第 257 章 兩百五十七章:擄走

第兩百五十七章:擄走

還未走到屋門口,便聽到裏面傳來痛苦聲,丫鬟們正手忙腳亂地從裏頭出來。

秦氏守在她床頭,握住她的手道:“孩子,你再撐一撐,穩婆就快來了!”

明褚玉忙将手中油紙傘扔給身後的丫鬟,提起裙擺往裏走。

見沈樂窈疼得滿頭大汗,她急聲問楹月:“穩婆怎麽還不來?!”

“妙晴姐姐一早兒便去請了,應當是還未請到——”

楹月跟着轉了一早上,亦是滿頭大汗,見到明褚玉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焦急的臉上才現出一絲喜色。

明褚玉咬咬牙,正當束手無策之時,終于見妙晴從外邊跑回來,她身上全是雨水,腳底沾着水來到床榻前跪下:“夫人,城中的穩婆都到各府院的勳貴人家接生去了,奴婢未能将穩婆請回來…”

“胡說,邺城中的勳貴人家夫人們難道都在今日臨盆不成?!”

明褚玉一聽便知道是荒唐話。

“奴婢跑遍了城東城西,可就是一個穩婆也沒尋到…”

妙晴邊說着邊抹眼淚,她此話不假,便是跑得太着急才将傘弄丢,淋了一身的雨回來。

這一屋子婦人都沒了主意,秦氏打發妙晴再出去尋,讓她定要将穩婆尋到才能回府。

明褚玉咬咬牙,扯住妙晴要往外走的身子,揚聲道:“你留下來幫着夫人一道照顧阿窈,我去找穩婆——”

秦氏擡目看向她,明褚玉朝她點下頭,飛快擡步離開。

明褚玉是晉中人,秦氏知道她去找會比妙晴去要有用得多,便沒阻攔,只盼着她能盡快将穩婆尋回來。

一走出屋子,便覺一陣寒風夾着雨水飄進廊下,明褚玉攏了攏衣襟,從旁邊丫鬟手裏接過油紙傘,又消失在雨幕中。

“若是阿帆在就好了,咱們也不用費勁去尋穩婆了…”

秦氏抹了抹眼角的淚,無比期盼此刻蕭千帆能回到蕭宅。

“母親,我還撐得住…”

小腹襲來陣陣痛楚,沈樂窈說出口的話已然斷斷續續,沒了句穩當話。

“你抓着母親…”

秦氏知道她疼得厲害,命楹月往她嘴裏塞汗巾,又讓她抓住自已手腕,生怕她将自個嘴唇給咬傷。

為能盡早找到穩婆,明褚玉命身邊家丁到城中各處去尋,挨門挨戶問,不信找不到穩婆。×

人一走,守在蕭宅內的下人便只剩沈樂窈和蕭千帆從盛京帶來的家丁。

蕭宅對面的酒肆上,早已有人在候着。

王滌玄品着杯盞中的酒水,眼神一直落在蕭宅內,見明褚玉離開,他即刻對一旁的家丁下令:“去将人弄出來——”

“是——”

那幾個家丁點頭,快步走下樓階,跳上備好的馬車往蕭宅門口駛去。

“你們是何人?!”

守門的下人見對方來者不善,上前欲将人攔住,豈料未攔住不說,還被對方打倒在地。

幾個家丁接連被撂倒,闖到沈樂窈屋子時,将秦氏和楹月都吓了一跳。

倆人誓死守在沈樂窈身前,卻被那幾個大漢推搡,秦氏頭撞到床沿邊,倒在血泊之中。

“母親,母親…”

沈樂窈氣息微弱,便是想使勁也使不上勁。

楹月拼死抱住擄走沈樂窈的彪形大漢,被他一掌拍在後脖頸上,當即暈倒過去。

外面雨勢漫天,沈樂窈身上被蓋上被褥,直接塞入馬車之內,往城門口迅速駛去。

彼時的明褚玉尚在城中各處尋穩婆,見到從前邊疾馳而過的馬車,頓覺可疑得很,那駕馬車的人,分明是平日跟在王滌玄身邊的大漢。

“停車,停車——”

察覺到不對勁的明褚玉翻身上馬往城門口追去,此刻城門口湧動着出入城躲雨的百姓,他們手頭沒有傘,唯有在城門下躲雨,馬車從前邊飛快駛來,吓到躲雨的百姓,頓時将整個城門口堵得水洩不通。

“讓開,讓開——”

明褚玉急聲勒令,卻已經來不及,城門口到處堵着人,她無法駛過層層人牆,只得眼睜睜看着那馬車駛出邺城。

驚魂未定的明褚玉咬咬牙,掉頭趕回蕭宅一探究竟。

剛回到宅子門口,便見宅門大開,裏面的家丁一個個東倒西歪,正靠在石牆邊上叫疼。

來到沈樂窈屋子內,只見到昏倒在地上的秦氏和楹月,沈樂窈果然不見了蹤跡。

明褚玉趕忙派妙晴去将太夫尋來給秦氏醫治,緊接着将楹月搖醒,問她是怎麽一回事。

“明大姑娘,快救救我家小姐,她被人擄走了!”

楹月一醒,哭着同明褚玉求救。

“我知道了,我這就派人去尋!”

斷定是王滌玄所為,明褚玉派人繼續往城外追蹤,自已則帶人往王家而去。

王滌玄正坐在月湖酒樓內飲酒,耳畔歌舞聲不斷,聽到廂房門陡然被人踹開的聲音,震得他臉上現出怒意:“何人如此嚣張?!竟敢壞小爺的好事?!”

明褚玉一身怒氣走到他面前,王滌玄眯了眯眼,待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是明褚玉後,仰頭笑出聲:“小爺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明大當家的。”

話裏透着嚣張之意,更是絲毫不将明褚玉放在眼裏,命歌姬們繼續起舞,又仰頭喝起酒。

“都給我滾出去——”

琴聲剛起,明褚玉便怒斥出聲。

那幾個歌姬都吓得不敢動,有人在這鬧事王滌玄也沒了興致,對那幾個吓得瑟瑟發抖的歌姬揮手道:“都出去,出去。”

腳步聲在廂房內此起彼伏,不消片刻屋內便安靜下來。

“說吧,找小爺我什麽事?”

王滌玄極少見到明褚玉發怒的樣子,此刻倒覺新鮮得很。

明褚玉走到他面前,将他身旁的坐墊一腳踢走,沉聲問:“你将阿窈擄到哪兒去了?!”

“明大當家的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個字也沒聽懂?”

王滌玄拿起酒壺,繼續往杯盞裏倒酒。

“砰——”

下一瞬,他手中酒盞被明褚玉一腳踹飛,酒盞砸到牆壁上,碎了滿地。

“別給我裝傻,我明明見到是你身邊的家丁将人抓走出了城——”

明褚玉怒氣沉沉,雙手抓住王滌玄衣襟,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

第 256 章 兩百五十六章:臨盆在即

第兩百五十六章:臨盆在即

緊接着,劉瑾将此事乃是阮莞兒命人在李承硯的飯菜中下毒告知北齊帝。

聽完劉瑾所言,北齊帝倒是一點兒不驚訝,他早就懷疑過阮莞兒,只是苦于沒有證據。

“硯兒如今如何?”

北齊帝神色凝重問。

“殿下身子正在慢慢恢複,太醫說還有幾日便能下榻。”

劉瑾仔細回着。

“他平日在翰林院內,進食都是如此之少嗎?”

上回去翰林院見到李承硯時,北齊帝便覺得他消瘦不少,這次意外中毒,亦是他食之過少方救了自個一命。

“聽翰林院外的守衛們說,殿下從關入翰林院後,每日的吃食都減少許多,這半年多來,守衛們端走的飯食幾乎都是滿的。”

劉瑾邊回着邊看北齊帝的臉色,随即又道:“想來殿下是為了悔過才這般苛待自個。”

“這大半年來,他的确是吃了苦頭。”

北齊帝臉色沉了沉,話裏尤透出幾分心疼之色。

“阮貴人那邊,先把将消息透露過去,至于硯兒,等他将身子養好再說罷。”

沉思片刻,北齊帝出言囑咐。

“老奴明白。”

劉瑾一一應下。

幾日後,見北齊帝對李承硯中毒之事無甚反應,魏氏原以為自已的計謀并未得逞,正要沉不住氣之時,只見慎兒從外邊跑進來道:“娘娘,方才在朝堂之上,有臣子進言将大殿下從翰林院中放出,陛下允了——”

魏氏眼中閃過抹得逞和快意,随即急忙問:“那阮氏呢?”

慎兒面上笑意凝固,讪讪道:“并未聽聞陛下有下令要懲戒她。”

“什麽?!”

“陛下明明知道此事是她所為,竟還要如此偏袒她麽?!”

魏氏萬萬不信,讓李承硯得以從翰林院出來只是她的下策,她真正的目的是要讓阮莞兒從後宮消失——

“可是陛下未開口,咱們也不能自露馬腳…”

慎兒小心翼翼勸她,生怕魏氏沉不住氣,到頭來白忙活一場。

魏氏急得在殿內來回踱步,恰好此時內殿傳來李绮夢的哭鬧聲,她快步走入內殿罵伺候她的兩個乳娘:“哭哭哭,整日就知道哭,你們連個孩子都伺候不住,再讓本宮聽到郡主的哭聲,本宮将你們拖出去杖斃——”

那兩個乳娘聽了,忙不疊跪下求饒。

“何事發如此大的脾氣啊?”

偏偏此時,外邊傳來北齊帝的問詢聲。

“陛下?”

魏氏一驚,正了正神色,瞪一眼那兩個乳娘,急忙往外走。

“陛下,您怎麽來了?”

見到北齊帝站在殿內,魏氏扭着腰肢上前朝他軟聲軟語撒嬌。

“下了早朝便過來看看你,何事讓苒苒生如此大的氣性?”

北齊帝伸手捏了捏她下颌,面上堆滿笑意。

“還不是伺候郡主的那些個乳娘麽?整日都伺候不好郡主,苒苒看着可心疼呢!”

魏氏邊說着,邊将人請到榻上坐下。

“你能将郡主當成自個女兒來疼,朕很是欣慰。”

北齊帝看向魏氏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寵溺。

“陛下若是真體恤苒苒,當多來承喜宮,如此苒苒便無所求了。”

魏氏心裏滿是竊喜,越說着挨着北齊帝的身子越近。

“朕隔三差五便跑到你這兒來,竟還不知足麽?”

北齊帝捏着她下颌,樂呵呵問。

“隔三差五來算什麽,應當每日都來。”

魏氏嬌嗔,粉腮露出幾分不滿。

“如今這宮裏,也就你得朕的心了,旁人都不及你。”

“阮氏那賤人,以前得了朕的恩寵便無法無天,日後有的她受的,你可別同她一般,枉費了朕疼你一場。”

扯完阮莞兒,北齊帝又将話落到她身上。

魏氏怔了怔,心下了然,俯身到北齊帝懷裏,将人壓到在榻上,嬌聲嬌氣回:“臣妾會好好伺候陛下,阮貴人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辜負了陛下的一番心意~”

“還是你聰慧。”

北齊帝被魏氏哄得高興,夜深了也舍不得離開,直接在承喜宮裏睡下。

得知李承硯從翰林院裏出來的消息,最不得安寧的便是阮莞兒,她以為自已的一番暗算會讓李承硯一輩子都關在裏邊,不曾想他中了毒後竟惹來北齊帝的憐憫,人一好便允他出了翰林院。

她與李承硯相比,自然是比不得李承硯得聖心,畢竟倆人是血濃于水的父子,她不過是一失了寵的貴人,北齊帝自然不将她放在心上。

可李承硯出翰林院後必然會得知阮莞兒對他做的一切,到那時只怕他不會放過她——

“娘娘,或許您同殿下認個錯,他會諒解您的…”

看着阮莞兒着急上火,雲莺心頭也焦急。

“無用,他定然對本宮寒了心,本宮說什麽都無用…”

阮莞兒緊咬指尖,想破頭也想不出應對之法。

“要不等風頭過去,奴婢去将殿下約出來,您再好好同他解釋?”

“不必了,與其過去碰壁,本宮倒不如等他找過來。”

阮莞兒深知,眼下唯有以退為進,或許才能求得李承硯的一絲憐憫。

如此,雲莺不敢再多言。

晉中。

蕭千帆去到西北後,隔三差五便會給沈樂窈寫回一封書信,讓她寬心。

有了他在信上的描繪,沈樂窈也能知道江雲岫的近況。

只是江雲岫近來好像忙得抽不開身,連給她寫信的時辰都沒有了。

眼看着她肚子越來越大,就到了快臨盆的時候,明褚玉和明玥曦輪番來到蕭宅中,生怕她生了身邊的人忙不過來。

這一日,天降甘霖,一場春雨将整個晉中困在雨幕中,沈樂窈從辰時便覺身子不适。

秦氏趕忙派妙晴去将穩婆找來,生怕沈樂窈會在今日臨盆。

若是有穩婆在,也好放心些。

“你們少夫人如何了?”

得知消息的明褚玉,放下店中的生意,命人驅車趕到蕭宅來。

撐傘往後院來時,她開口問一旁的丫鬟。

“少夫人她正在屋內卧着,人倒是還清醒着,只是難受得緊,我家夫人正守着她呢!”

那丫鬟邊帶她往後院走邊回。

聽完那丫鬟的話,明褚玉愈發焦灼,腳步變得急迫。

第 255 章 兩百五十五章:被人下毒

第兩百五十五章:被人下毒

盛京。

自從得知李承硯出翰林院無望後,秦思薇便從翊王府卷了錢財回娘家,整座王府成了無人打理的狀态。

秦思薇做到這份上,簡直是不顧皇家顏面,北齊帝下令對秦家施以重罰,并将她從翊王府上擄走的銀錢一并收回,将小郡主帶回宮中撫養。

因着小郡主與小王爺都是身邊沒父母親看顧的,北齊帝只得将他們放到後宮。

受寵的魏常在是個有眼力見的,她知道自已身邊沒個孩子傍身不能長久留住北齊帝的心,特意到北齊帝面前求來兩個孩子的撫養權。

有了李夕華和李绮夢兩個孩子在身邊,她比之前的阮莞兒更要得寵,北齊帝每每下了朝便往她這邊來。

她的宮裏熱鬧,除了會玩花樣逗北齊帝開心外,還有兩個孩子鬧着,久而久之,北齊帝便只去她一個人的宮裏,後宮的妃嫔們眼睜睜看着她從常在的位分晉升為嫔位。

就連阮莞兒的位分,都在她之下。

魏氏知曉在這後宮之中,唯有阮莞兒還對她有威脅,只要她稍稍軟下身段,朝北齊帝勾勾手指頭他便又在未央宮裏留宿了。

可如今她身邊有李君珩,魏氏卻是不好對她下手。

“倘若她對翰林院裏的那位尚有情意在還好說,可如今看她那個樣子,倒像是棄了那位似的,本宮真是想尋她的錯處都難——”

上回北齊帝會到翰林院去鬧,全拜阮莞兒所賜,裏面的圈圈繞繞後宮裏早已傳遍了。

她狠心斬斷這段舊情,還不是為了鞏固自已在後宮裏的地位,否則還在意旁人如何看待她與李承硯麽?

這些,魏氏都瞧得清清楚楚。

“娘娘,既然無法從阮貴人身上尋到錯處,咱們何不換個人尋?”

一旁的宮女慎兒聽到魏氏發出苦惱聲,悄聲同她提議。

“換個人?”

魏氏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便是翰林院裏的那位吶。”

慎兒俯首到她耳畔。

魏氏的臉色變了變,壓根就沒往李承硯身上想。

“可是他被關在翰林院中,本宮如何能?…”

況且如今的李承硯像是斷了翅膀的鷹,什麽也做不了,尋他的錯處只怕是比登天還難。

“奴婢早就聽聞大殿下對阮貴人情深意重,敢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偷情這麽多年,定然是将她放在了心尖上的。”

“倘若他知道阮貴人在背後這般待他,您猜他會如何做?”

慎兒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量道。

一番話下來,魏氏當即了然于心,她贊許地看向慎兒,笑道:“還是你這丫頭得本宮的心,知道替本宮分憂。”

“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慎兒垂首應下。

當晚,有個小太監半夜三更來到翰林院中,悄悄來到李承硯被關押的樓閣外,從窗臺的縫隙處塞入張紙條。

李承硯被關在閣樓內太久,對外邊的聲音極為敏感。

聽到從窗臺處傳來的聲響,他警惕般斥聲道:“誰?!”

待他摸索到窗臺處,卻見再無任何動靜,只見上面躺着張紙條。

他拿起來,就着外邊映透進來的月光低眸看,霎時臉色大變。

來人不僅給他留了張紙條,還給他留下粒藥丸,讓他明日用午膳時将此藥丸服下,便能借此機會出翰林院的門。

李承硯将紙條掐入掌心,片刻後放入嘴裏吞咽入喉。

隔日午時,閣樓內突然傳出李承硯的慘叫聲。

守在外邊的護衛們聽到叫聲在門外敲了敲門,叫喚李承硯的名字時,卻聽不到屋內的回應聲。

護衛們生怕出事,趕忙打開屋門,只見李承硯暈倒在地,地上流着血漬。

“殿下,殿下——”

“快去宣太醫——”

北齊帝雖下令将李承硯關在此處,可并未下令要取他性命,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北齊帝只怕會龍顏大怒。

守衛們不敢耽擱,生怕李承硯挺不過來。

很快,消息傳回到北齊帝耳中,北齊帝握着折子的手一緊,開口問劉瑾:“可有将太醫派過去?”

“守在閣樓外的護衛們已經去宣了太醫,此刻太醫正在為殿下診脈。”

劉瑾躬身回話。

“又在耍什麽花招?!”

穩下心神後,北齊帝以為此事是李承硯自導自演。

他眼見被困在翰林院內沒了出頭之日,只怕是要尋法子趁機從翰林院裏出來。

“陛下,替大殿下診治的太醫過來了…”

恰巧此時,一個小太監從外邊進來回禀。

“宣他進來——”

雖神色不耐,北齊帝還是想弄清楚此事。

劉瑾朝身後的下太監揮手,那小太監趕忙出去帶人。

“陛下。”

太醫來到北齊帝面前跪下。

“大殿下是怎麽回事?”

北齊帝擡眼問。

“殿下是中了劇毒,那毒被人摻在飯菜之中,好在殿下食下不多,只是體內仍有餘毒留存,需要再多加醫治一段時日。”

那太醫仔細回禀。

“被人下毒?”

北齊帝只覺不可置信。

太醫點點頭:“不錯,此毒名喚催命散,無色無味,僅食下一小粒便足以令人毒發身亡。”

“去查查,到底是怎麽回事?!”

北齊帝冷聲吩咐一旁垂首的劉瑾。

“是——”

劉瑾趕忙退下。

“若是徹底清去體內餘毒,要多久?”

北齊帝盯着底下跪着的太醫問。

那太醫想了想,回道:“應當要半個月左右。”

默了片刻,北齊帝下令道:“那便先讓他在翰林院內醫治罷。”

“臣遵旨。”

回完話,那太醫走出禦書房的門。

因着李承硯是在翰林院內中毒,此事很快傳遍朝野和皇宮上下,誰都想不到被關在翰林院內的李承硯還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李景淮的餘孽已經被江雲岫清除幹淨,朝野之中與他作對的人已不複存在。

若說與他還有恩怨糾葛的,唯獨未央宮裏的那位。

“陛下。”

燭光搖曳的深夜,北齊帝坐在龍椅上以手撐額,正由一旁的侍女替他按揉穴位,只見劉瑾從外邊走進來,垂首立在他眼前。

他稍稍睜眼,命一旁的侍女退下。

“大殿下中毒一事,有着落了。”

人走後,劉瑾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