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小兒女(一)

大雪初晴日,雲光雪照。

皚皚白雪随着連綿的山勢綿延千裏。

極目遠眺,藍的天白的雪在天邊連成一片。日頭斜挂在東方,照在人身上毫無半點溫度,卻炫着刺目的白光,白光落在雪上,映照出一個璀璨琉璃世界,浮光掠影間天盡頭巍然聳立的雪山變得缥缈莫測起來。

“噠噠噠”溯燕寶駒玉雪龍撒開四蹄正跑得歡快,一騎而來,濺起雪沫如輕煙一般。突然馬兒嘶鳴,前蹄揚起,生生頓住。

楚晔沉眸一看,只見離玉雪龍半步遠的地方有一個大雪團子。

受驚的馬兒踏着蹄漸漸安靜下來,低頭朝雪團子狠狠地噴了口鼻息,溫熱的鼻息驟然遇到冰冷的空氣凝成一團白霧。

雪團子抖了抖奇異般的立了起來,露出一雙比山巅之雪還璀璨的雙眸,蕩漾着三分笑意,伸出一只戴着金線縫制的鹿皮手套的手,一把扯住了缰繩,自來熟地道:“大哥哥帶我一程可好,我去集雪鎮。”

少年身量未足,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外罩一件罕見的白狐裘衣,裘衣及地,暴殄天物地拖在地上寸許,露出一雙綴滿各色寶石的栗色鹿皮小靴。頭上戴純白雪貂小氈帽,身着一身寶藍束袖棉袍,袍子下擺上用七色彩線繡了大片的含笑花,花枝纏纏繞繞沿着下擺蔓延上來,直至腰腹。腰間系了根同色腰帶,上面居然釘了五顆龍眼大的東珠,下面用紅色同心結挂了一塊圓形白玉,羊脂玉在清冷的日頭下泛着瑩潤的光。

傲嬌的玉雪龍冷不防被陌生人扯了缰繩,擡蹄便要踢人。楚晔警告性地穩了穩缰繩,它才不情不願地“踏踏”放下蹄子,對準來人的臉又是一口重重的鼻息,那人似早有準備,還沒等它出氣,一只褐色的手套便将它的口鼻堵了個嚴實。鼻息被生生堵回去,連帶着生冷的寒氣,玉雪龍頓時憋得眼眶都濕了,連打了數個冷顫。

少年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仰着臉再次問坐上馬上的楚晔:“大哥哥,可好?”

楚晔似被這珠光寶氣的打扮晃花了眼,定了定神,才回首看了一眼了正趕上來的淩南,長眉一揚,下巴微擡,示意他帶上少年。又在淩南如同見鬼的詫異中,冷着臉不着痕跡收了被少年握在手中的缰繩,準備先行離開。

“小兄弟上來吧。”

淩南伸出的手被少年徹底無視了……。

只見少年三兩步走到玉雪龍面前,再度抓住了缰繩,黑黝黝大眼睛彎成了弦月,眼裏的笑意就這麽滿溢出來,整張平淡無奇的臉忽如春花般笑開了,直直地看着楚晔,聲若脆鹂:“大哥哥,把玉雪龍借給我騎一會兒可好?”

居然還知道玉雪龍。

得寸進尺……。

楚晔眯了眯眼,別開臉,用力拽過缰繩,雙腿狠夾馬腹。

玉雪龍嗖地從一側蹿起,發了瘋般地往前奔去,眨眼間已在一丈開外了。

果然,主子的善心不過三秒。

淩南哀嘆,還是那個冷心冷肺的人。心底對那少年抱以似海般深的同情。生怕瘦弱的少年被玉雪龍無情鐵蹄踩賤踏到,趕緊出手去扶,卻見那人足尖一點,已向前躍起一丈多高,在空中輕點幾個漂亮的飄步後,伸手間堪堪要抓住馬尾。

馬上的人背後像長了眼睛,頭也不回,翻手就向後推出一掌。赫赫掌風夾了冰涼的雪沫子,如無數鋒芒畢露的繡花針席卷而來……

少年大驚,遮着臉,慌忙翻身避過,幾個踉跄才站定。

須臾間,一騎輕騎己絕塵而去。

少年氣得直跺腳,靴上的五色寶石碎碎作響。

淩南望着遠去的主人,再深的同情也比不了他追随主子的堅定,撓着頭讪讪地對少年道:“這位小哥,集雪鎮只要延着這官道筆直往前走便可,以小哥的腳力,摸約走上……”他伸出四根指頭,比劃道,“四個時辰便到了,定能……定能……在天黑之前到的。”

說完馬鞭一抽,溜之大吉。

少年瞪着一雙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對無良主仆一前一後急馳而去,眨眼間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天地間漸漸靜谧下來。

溯燕國位于雲洲大陸北部,而集雪又在溯燕極北之地,故終年積雪,寒冷徹骨。這冰天雪地之鎮卻常年不乏人至,皆因此地有三寶,藍雪蓮、枯葉藤和長生鸩。

藍雪蓮長在雪山之巅,能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枯葉藤和長生鸩世人還無顏得見,傳言,兩者相伴相生,乃千年前雲國遺存下來的上古神木。

千年前的雲洲大陸由雲氏一族統治,據說雲族雖然子嗣不豐,卻個個身健聰慧,更擁有讓世人敬畏的神力。可惜雲氏所掌的雲國覆滅于一場戰亂,因而雲國皇族雲族也就此滅族。歷經百年的混戰,雲洲大陸逐漸形成以溯燕、大業、珉楚三國頂立、相互牽制的局面。

北部溯燕極寒,易守難攻;大業東臨大海,地廣物博,富庶強盛;西面是珉楚,楚人尚武,楚軍骁勇善戰。

在三國交界處還有一塊數千年來無人能踏足神秘之地,那裏叢林密布,不見日月,鬼魅縱生,相傳是當年雲氏皇族世代埋骨之地。

集雪鎮老伍客棧內。

大堂中央五尺寬的火爐燃得正旺,通紅的木炭照得掌櫃老伍滿面紅光,口中念念有詞,算盤撥得噼啪作響。

一邊的店小二絲毫不受影響,倚着柱子打着盹,睡得香甜。

門外動靜傳來,老伍手中動作停下,直起胖身子,豎起耳朵細聽了一下,慌忙擡腳踢醒瞌睡的店小二。

客人來了……。

胖圓臉上堆起親切的笑容,親自撩起簾子迎向前,見到玉雪龍那刻眼睛猛地一亮,打起十二分地精神招呼道:“哎喲,客官住店吶?”

來的是二位年輕人,為首的一人約二十左右的年紀,身形修長,着暗繡雲紋玄衣,身披及踝黑狐裘,面冠如玉,長眉斜飛入鬓,眼眸烏黑深邃,轉眸間如這山巅之雪,寂寥清冷,讓人生畏。

楚晔并不搭理,徑自往裏走。跟在他身後的淩南趕緊應了聲“是”。

老伍毫不氣餒緊跟上去,點頭哈腰對着通體富貴逼人的客官,陪笑道:“這位客官,集雪就只小店一家高格調的客棧,小店後院還有獨門獨院,無比高高格調的!上上上房!”

楚晔走了幾步,忽地問:“有幾間?”

老伍會意,小眼頓時成了一道縫,道:“有四間,小店上上上房足有四間!”

果不其然,“四間上房”。

聞言,老伍的倒挂眉差點摟不住,咧嘴道:“小的這就給爺帶路。”

楚晔轉頭掃了眼淩南,吩咐道,“照看好馬。”說完便往後院走去。

“哦。”淩南應了一聲,跟着他往裏走。

楚晔再次回頭瞥了他一眼,卻對着老伍道:“另給他一間房。”

淩南淚奔,包圓了上房,還讓人住普通的。

所謂上上上房,是客棧後院四個四方相鄰的獨立院落,十分清靜。院內積雪滿地,只餘一條石板蜿蜒小徑,難得是院內有幾株紅梅。紅梅點點盛開,一陣風吹來,簌簌雪落,暗香盈盈。

倒是上清雅幹淨的好住處。

太陽快落山之際,老伍客棧門口再次有了動靜。

“顧大哥,快快,客棧到了。”

不一會兒,一高一矮兩人出現在門前。

老伍掌櫃早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人迎進了門。

矮個子的少年抖了抖裘衣上的雪沫子,呼了口氣,“總算是到了。”

高的一人也不過十七歲,右肩背了一大一小兩個包袱,左肩挂了個大大的藥箱,點點頭道:“算是有了落腳的地了。”

老伍一把拍醒正發愣的小二:“還不快幫客官拿東西!”

小二接過高個子的包袱背在身上,再接過藥箱,哎喲,想不到這藥箱如此的沉,腳一軟,眼見要跌倒。

一雙手及時地抓住了藥箱,順手扶住了小二,十分客氣地道:“小兄弟,藥箱沉,還是我自己來吧。”說完高個子把箱子又接了回去背在身上。

老伍狠狠地瞪一眼小二,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掐媚地對着新來的二位客人道:“二位爺可要住上上上房?”

“好啊,來二間。”少年道。

老伍目光微閃誇張道:“哎呀,不巧,只剩一間了。”

那個高個子顧大哥倒也好商量,笑笑道:“那便要一間吧。”

“好咧。”老伍引着兩人到櫃前,撥着算盤道:“兩位爺先交些銀錢吧。二十兩銀子一晚,爺打算住幾晚?”

少年的一聽眼瞪得溜圓,嚷道:“不帶這麽哄人的。業都頂頂好的富貴居,頂頂好的廂房包吃包住也就一兩銀子一天!你這破客棧也好意思要二十兩?!”

老伍的心虛不過須臾,直着腰辯道:“這可是集雪現今唯一家客棧裏的剩的唯一間上上上上等房,獨門獨院,無比高格調的上上上等房!”

少年身形一蹿,抓起了櫃上的帳本,明眸一掃後便成了潑賴,拍着帳本忿然叫嚣:“好你個黑心掌櫃,明明是半兩銀子一天的,居然看人下碟,張口就要二十兩!”

老伍被人當場戳穿,有口難言,眼睛不自覺地往西邊角落瞥去,嗫嚅道:“只能這一間了……。”

少年順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見靠窗口的角落裏坐了一人,端得是眉目英挺,清貴無雙,一酒,一碟,怡然自得。

見有人看來,那人側過臉來,黑眸只毫無溫度地輕輕一掃,又轉回去,不急不徐地呷了口淡酒。

這一眼卻被少年看了個清楚,原來是早上那對無良主仆!

手一揮一道銀光便朝人射去。

衆人驚呼。

坐着的人卻依然巍然不動,只手一擡穩穩地接住了銀光,眨眼間手指間已夾了一顆龍眼大東珠,兩指輕輕一碾,珠子成了粉沫,飄散開去。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再度呷了口酒。

這是□□裸的挑釁!

少年如何能忍,摸着已失了一顆東珠的腰帶,腳一跺,就要沖上前去。

被身邊的顧大哥死死抓住手腕……“阿圓!”

那是拈花指!光這麽一手,就知道不是能惹的,這世上怕也只有一人才能與他一較高下,很顯然不是他們兩人其中的任何一個。

顧随安的手指觸上阿圓的手腕瞬間,有剎那的僵硬,詫異地細看了他一眼,愣了愣才回神道:“別計較了”。說着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道:“先住半月。”

老伍連忙上前打哈哈,彎腰作了請的姿勢,“小的這就帶兩位爺去。”

阿圓被顧随安連拖帶拽地往後院拉,幾步後奮力掙開,臉色十分的尴尬,卻也不臉紅的直言道:“顧大哥,其實哪,小弟比較習慣一個人單獨住一間大屋子。”說到“單獨”二字時還特意加高了音量。

“……”顧随安:原也沒想跟你湊一屋的。

“呵呵呵,不過顧大哥能替我付房錢,我很是感動,等小弟有了銀子,定叫大哥,吃頂頂好的,住頂頂好的”

“……”

原來是個徒有其表吃白食的,老伍心中腹诽,穿得一身富貴卻是個窮的。

“呵呵呵……”跟在主子身邊的淩南,看了半天熱鬧,終于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

這一下如同往幹柴裏扔了個火苗,阿圓的火一下子又燃了起來,捏着拳頭,嗖地又往大堂裏蹿,顧随安拉都拉不住。

第 1 章 未婚夫劈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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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總裁,求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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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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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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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未婚夫劈腿

華燈初上,香閣裏拉酒店婚宴現場。

離婚禮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了,坐在休息室裏等待的葉綿綿突然感覺有些不太舒服,腦子裏有些眩暈,難道是感冒了嗎?

“牧之……姍姍……”

宋牧之是她的未婚夫,葉姍姍是她的繼妹,她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人,怎麽在這個節骨眼上,兩個人都失蹤了?

算了,自己回家拿點感冒藥先對付着吧!反正婚房就在附近不遠。

開車五分鐘就到了。

為了能夠跟宋牧之過得幸福甜蜜,這整套婚房全部是她自己親手設計裝修,布置得十分溫馨喜慶。

推開門之後,她便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家裏有動靜!這個時間點,所有的賓客以及宋牧之都應該在酒店才對!難道是小偷?

她放輕了腳步,走到了主卧室前面,卧室的門虛掩着,裏面有聲響傳出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進去。

這便看到一個面容英俊的年輕男人,西裝上還捌着新郎的胸花,他慵懶地半躺在婚床上。

而那女人将粉紅色的小禮服一直褪到了雪白的腰際,騷首弄姿地勾引着他。

“牧之,我比姐姐年輕,比姐姐漂亮,比姐姐身材好,你為什麽非要跟她結婚?我一想到你今晚要跟她洞房就很不爽!”

“姍姍,再忍耐一下!等我跟你姐結完婚以後,我才能夠拿到她手裏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女人的手已經饑渴難耐地摳住了男人西褲的皮帶,迫不及待想要跟他做那種事情了。

“哼,你不會是愛上姐姐了吧?當初我把你帶進葉家的時候,你答應過我不對姐姐動心的。你要是真想她手裏的股份,直接弄死她不就行了,反正她現在唯一合法的繼承人就只有我了!這樣偷偷摸摸三年了,我一分鐘也不想忍受下去了。”

“乖,我當然不會對她動心,你看這三年我都沒有碰過她的,唔……姍姍!別……”

看到這裏,葉綿綿整個人如墜冰窟。

那個男人正是自己愛了三年,正準備今天結婚的新郎宋牧之。

而跟他撩騷的女人正是她的繼妹葉姍姍……

雖然葉姍姍是她的繼母帶過來的拖油瓶,跟她并沒有半點血緣關系,但她一直将葉姍姍當成親妹妹疼愛。

在爸爸去世之後,她甚至打算将手裏的一部份股份送給她。

葉姍姍這些年一直乖巧溫柔,每天姐姐前姐姐後叫得十分親熱的,也跟她十分親密。

沒有想到,自己最在乎的兩個人竟然一起背叛了她。

她此時恨不得沖進去,将兩個人撕得稀爛。

最終,她還是冷靜下來了。

她顫抖的手從包包裏拿出來手機,将這一幕給無聲地錄制下來了。

許久,她将手機放進包包裏,然後悄悄地掩上房門,慢慢地退了出來。

一口氣跑到空曠的地方,扶着廣告牌,一時間心情悲憤到了極點。

她生生地忍着,将這眼淚給逼了回去。

兩個賤人,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十五分鐘之後,婚禮準時舉行。

所有的賓客都就位了。

西裝革領的宋牧之正在焦急地張望着。

萬千的期盼之中,一身白色婚紗的葉綿綿這才從外面款款走了進來。

第 1 章 飛升後穿回來了

這一日對于靈瑤山下的弟子們原本是很平靜的一日。

在淩空峰的動靜出現之前。

淩空峰的上空中,一朵巨大的、漆黑如墨卻又閃爍着紫光的烏雲憑空出現,驅趕走了周圍輕靈潔白的雲朵,天色也随之暗沉下來,仿佛是一張白紙上被潑了墨水,墨黑不斷浸染着四周。

“這是……楚真人要渡飛升劫了!”一弟子驚叫出聲。其他弟子以及長老們用着飛行法器往淩空峰的方向趕去。

紫光愈發地濃密了。像是裏面有一只蜘蛛在結網般,黑色的雷雲一點點被閃爍的紫光包圍,收緊,最後紫光密集到了猶如一個結實的繭,将雷雲牢牢地包裹在其中。

“要開始了!”不知是誰的話音還未落下,那天空中散發着天地之勢令人不敢上前的紫色光繭向下延伸出了一條紫線。

立于遠處的長老弟子們卻知道,那不是紫線,而是雷劫鎖定的通道,紫線的盡頭,便是那要渡劫之人。

雷聲轟鳴,一下便直接将淩空峰的護山陣法給劈得稀碎,站得近的長老們都得運起功法來抵抗天地餘威。雷劫可不是只有一下的,一下劈下随後便有下一下緊随其後,絲毫不給人反應時間,這幾息的功夫便劈了不下三十下。

“師父……這得多少下啊?”一弟子膽戰心驚。方才他差點被這溢出的雷劫威力震得吐血,還是他師父幫忙擋着才沒讓他重傷,但此刻他也是喉嚨一甜血氣上湧。

“九九八十一下呢。你以為飛升是那麽好飛的?”仙風道骨的人站在一旁感嘆道,“世間多少大能死在了這飛升劫上呢。”

就他們說這兩句話的功夫,雷劫又劈了幾十下,淩空峰整座山峰烽火遍地,地塌石裂,搖搖欲墜。還剩下十幾下而已了,大家眼睛都盯着那紫色長線末端一動不動的黑點,不再分心議論。

又是十幾下過去,最後一下,整座淩空峰轟然倒塌,碎石四飛。作為靈瑤山最高峰,也是靈瑤山标志的淩空峰,就這樣被雷劫夷為平地。

是成?是敗?所有人都緊緊地盯着那一堆亂石中紫線末端的黑點。天上的雷光在雷劫降完之後顏色一點點變得淺淡直到透明消失不見,露出也在緩緩四散變淺的烏雲。

突然,烏雲中閃現出一道霞光,緊接着天光大亮,金色的輝光星星點點地從空中飄來,有的飄進了山川河流中,有的飄進了叢林生靈中,有的落在弟子或長老身上,被他們吸收。

“楚真人成功飛升了!”

——

大雨滂沱,狂風猛烈,給衆多趕早班的打工族們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今天天氣預報怎麽回事?不是說今天是晴天嗎?”

“害,天氣預報這東西,準确率一半一半。”

“真是的,幸好出門前我帶了傘。”

狂風将一間狹小老舊的房子的一只窗戶吹得啪啪作響,掩住了床前那半卡不卡的機械鬧鈴聲,也驚醒了床上的人。

楚念睜開眼睛,在床上躺了一會,劣質棉布被套給她皮膚帶來的不适與腹部一陣陣絞痛的空虛感讓她從大腦空白的狀态慢慢回神。

思緒清明後,楚念坐起身來,捂着好似有一團火在燒的胃部打量着四周。

整個房間面積狹小,家具只有她身下這一張半舊不破的小床,床對面一張用折紙墊高平衡、時不時傳來喳喳啃噬聲的桌子和一只搖搖欲墜的椅子,桌子底下有一個沾了油污的紙箱,然後就只有角落裏掉漆的小冰箱和小冰箱頂上的熱水壺了。就是廁所也只是剛好容得一個人蹲下去。

楚念把頭埋進被子裏蹭了蹭,記憶回籠。她不是飛升了嗎?這飛升後的世界條件就是這樣的?那些老頭們不是說上界那是房子金碧輝煌美輪美奂、生活多姿多彩的麽?

她又擡起頭四處環顧一圈,這不能說和金碧輝煌美輪美奂毫無相似,只能說是毫不相幹。那群老頭果然又在驢她,像是她前世中考時後老師們總是說上了高中就好了,結果上了高中……比之初中還要累要慘,又畫了個餅說到了大學就解放了。

肚子傳來一聲接一聲咕嚕咕嚕的抗議聲,以楚念對于百年前的常識知道,她這是餓了。

真沒想到,有遭一日她還重新體會到了餓的滋味,除了她前世會吃不飽飯和剛到修仙界那會之外,她就沒再體會過餓的滋味,在她築基之後更是辟谷不會餓了。

楚念翻身下床,可能是餓久了她渾身有些無力,腳剛踏地上的時候一軟差點摔倒,幸好她雙手撐在床上,好歹站穩了。

她翻遍了整個屋子,只在那個小冰箱裏找到了幾根火腿和桌子底下那個箱子的幾包泡面。

“……”她都多少年沒這待遇了,在她還不是楚真人的時候雖然淩空峰也窮的一批,但至少不會讓她餓肚子。

但現在填飽肚子最重要,楚念拿出放置在紙箱的一個一角凹下去的鐵腕,用熱水壺燒了熱水沖了包泡面坐在桌子邊,拿着床頭那個響着鈴半舊不新的手機,一邊生疏地照着模糊的記憶翻着新聞一邊吃着泡面。

刻于骨髓中的印記是很難忘掉的,很快楚念越翻新聞越覺得熟悉,連帶着這逼仄狹窄的屋子都帶上了熟悉感。

剛吃完泡面讓肚子那因為空虛的火燒疼得到緩解,手機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楚念接起來,對面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欣喜:“小念,你黎穎姐手術成功了!”随後她的聲音又低下來“但小念,後續的費用……我們可能承擔不起了。”

黎穎姐……楚念聽着這個她在修仙界也時時刻刻惦念着的名字,猛地站起來:“院長媽媽?”

“啊,是啊,小念。”那邊擔憂的聲音傳來,“怎麽了嗎?”

“院長媽媽,需要多少?”楚念立即道。

“現在還得要五萬。”院長媽媽在那邊長長地嘆氣。這筆錢還是暫時的,還得看後續複查。

“我會想辦法的。”楚念道。她想起來了。這裏是她前世的現代世界!

她是孤兒院出身,還是嬰兒時候就被丢進了垃圾桶中,當時還發着燒。是當時也是藍天孤兒院、已經七歲黎穎姐将她撿了回來,才讓她活了下來。

現在這個節點是她高考完的暑假,她高考成績不錯,考上了一所重點大學,但此刻黎穎姐卻診出了白血病,不過非常幸運地和一位捐獻者的骨髓成功匹配可以做手術,只是需要的手術費與治療費非常昂貴,即使有基礎醫保報銷也需要十幾萬。黎穎姐出去工作了幾年雖存下了一些錢,但依舊不夠,她便拿出了自己考上重點大學後學校政府給的獎金用在了黎穎姐的手術上。

她知道後續抗排異藥物肯定還需要錢,而孤兒院已經借了幾萬給黎穎姐,拿不出再多了,畢竟每年都是靠政府贊助一些,零散的好心人捐贈一些,財務上沒有多少盈餘。

于是在她這個暑假期間出去打了三份工,可能是因為過度勞累,一次她半夜回來一睡着便穿到了修真界。

她還以為她過勞死了會永遠留在修真界呢,沒想到她一飛升就又回來了?!

難不成這是她的黃粱一夢?

楚念開始調動她的丹田靈力。

她穿越到修真界時十七歲,也是她現在的年齡,她在修真界那身體的臉完全就是她的,過了一段打工填飽肚子的生活了解了修真界的情況,聽聞靈瑤山收徒便抱着試試的态度去測試靈根。

這一測,她就是擁有主角光環的天選之女!萬年都難得一見的空間系靈根出現在了她身上,當即被靈瑤山收下還被各個峰主搶奪,最後歸入最強大的淩空峰,在她師父的指導和靈瑤山強大的資源作為後盾,加上她天賦不差,不到五十歲她便成了元嬰,不到百歲大乘繼承峰主之位,還沒到兩百歲她就快樂飛升。

空間扭曲出的黝黑小洞浮現在她的指尖上,楚念想了想,把吃剩泡面水倒了進去。滋啦一聲,小洞把泡面水全部吸走了。

楚念心念一動,小小的蹲廁上方便出現了一個與她指尖上黝黑小洞相同的小洞,裏面嘩啦啦地流出了泡面水,正巧倒入了蹲廁中。

楚念看了看自己的沒洗的碗,又想了想,控制着小洞在碗壁掃了一圈,把殘漬全部吸幹淨,又從蹲廁上方倒走。

嘿嘿,這樣她就不用洗碗了!

就是不知道老頭若是見她這樣搞她的空間會不會想要拔出四十米大長刀,或許也會祭出四千斤大鐵錘?

但她再也見不到老頭了,那死鬼老頭在她成了峰主之後就去沖擊飛升,沒幾年就飛升了,也不知道是去了他口中那美好富裕的上界去了。

楚念甩甩頭,老頭那個性子跑去哪都能照顧得很好自己的,現下她已經确定了這不是黃粱一夢,她的能力還在。

只不過……她的修為掉到了築基以下,丹田裏根本沒多少靈氣,只能動用這小空間拿來轉移轉移東西……

而且眼前她還有一個需要憂愁的事情——錢。黎穎姐手術成功,但後續的護養什麽的還需要五萬甚至更多,學費她還能貸款,但黎穎姐所需的錢卻難借,院長媽媽也要考慮未來孤兒院剩餘孩子們的生活,也拿不出這筆錢,她得想想該怎麽賺錢。

楚念看着自己指尖黝黑且在緩慢旋轉的小洞,現代社會可不能打打殺殺的,而且她現在的能力也不足以打打殺殺,她記得有份工作是在咖啡廳,要不她去表演個魔術看看能不能的多些小費?

第 1 章 引子

引子

我倚着百年的香樟樹,聞着它獨特的味道,半坐半躺在草地上,手裏拿着一本小說,零星的光線灑落在身上,時起彼伏的蟬聲,萦繞在耳邊,幾棵梧桐樹的葉子,飄落在我身上。

這就是大自然的智慧!在我們還拿着溫度計、分析着衛星雲圖、讨論着多少個降溫日後才算入秋的時候,大自然已經知道了,幾片随風起舞的落葉,片片嘶力竭的蟬鳴……

我們這些萬物之靈,孜孜不倦的發展着我們的科技,建立着我們的文明,違背着自然的規則,麻痹着自己的神經,而那些被我們利用着、傷害着或憐憫着的其他生命,卻是那般的通靈!它們萬代繁衍、潤物無聲,或許,人,已在自以為是的文明中,喪失了自我。

目光回到手裏的小說上,不是什麽名着,卻攝人心魂,人的萬般能耐中,只怕也只有這“情”之一字,還帶着本能、帶着天性,不全由意識、智慧、財富、地位而決定吧!

這也是這部小說吸引我的地方,我畢竟也是俗人一個,為了生活、為了家人,在這芸芸衆生中,摸爬打滾、插科打诨,忽悠着自己的日子,只是,小說中那權力之巅的雍正,情真愛切,卻永失真愛,杜撰也罷、戲說也罷,這樣的故事、這樣的感情,刺痛了我麻木的心,本能的想幫助他憐惜他。

一陣香氣襲來,我沉浸在這獨特的芳草氣息中,意識模糊了起來……

第 1 章 落子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天。只有幾盞燈在風中搖曳,內裏跳動的火燭發出幽暗的光。往日繁華的曲岚城似乎被陰霾的天氣罩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光,寬敞整齊的街道之上空無一人。

自城樓下到城樓上,黑壓壓的站了一片人。人頭攢動卻寂靜無聲,細密如情人低語般的雨聲在此時愈發顯得清晰可聞。整個氣氛凝重而壓抑,仿佛被扼住了咽喉一般讓人窒息。

城樓小屋內,一個男子正在奮筆疾書着什麽。昏黃燭光跳躍,棱角分明的輪廓中不乏溫潤,細潤的嘴唇有些皲裂,挺拔的鼻梁秀氣且高傲,深邃如星的雙眸中飽含悲痛。身着銀甲,墨發金冠。

身後有一女子緩緩前來,手持茶盞。身披素白披風,內裏穿着霜色镂金吉紋雲錦三重衣,秀發簡單的绾成一個垂髻,柔順的散落在肩上。素顏遠黛,傾國脫俗的面容,眉宇間卻透着些許疲憊,面上仍帶笑意。小腹微凸,想來已是身懷六甲。

男子回身,見來人,悲痛的目光換上柔情。上前接過茶盞,輕扶佳人坐下,修眉微皺,語氣略帶責備道:“不是叫你在屋中睡一會兒,怎的出來了?”見女子目光落于案上,急忙将紙卷收起放于一邊。

女子早已看到那紙上所書,凄然一笑,阖目幽幽道:“凄雨綿綿灑将臺,城內悲聲震陰霾。提劍還民初晴日,何懼馬革裹屍骸。七郎,你一心為民我能理解,但在你心中可有我母子二人之位?若你…叫我該當如何?”美眸再啓,已是淚光閃爍。

楚墨蹲下握緊女子的手,枕在女子腿上。輕貼在小腹阖目側耳靜聽,微微一笑道:“這小家夥還真是頑皮,這股勁兒倒是與朕一模一樣。”微頓,擡頭,四目相接。擡手輕撫點點淚痕的絕美面龐,凝重道:“洛汐,朕不僅是你的夫君,是漣兒的父親,朕還是楚國的皇帝,是萬民的依賴。”

随即起身踱步,負手背對蘇洛汐,凝重道:“眼見城內數萬子民被圍三日,水米未進卻仍拿糧食給朕,朕心裏痛;眼見城外數萬将士浴血奮戰,至死還手扶我大楚旗幟不倒,朕心裏痛;眼見叛軍殺至城門兵臨城下,城中百姓卻無一逃跑誓死與朕共同進退,朕心裏痛。”

輕嘆一聲,垂首握拳悲戚道:“若是…那麽此生朕負你之情,只得來生再續。”

還未及蘇洛汐反應過來,只聽楚墨低沉吩咐道:“諸位将軍請進。”,門聲輕響,一陣鎖甲之聲響起,群臣朝拜之聲入耳。

“臣等參見皇上、汐昭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楚墨沉聲續道:“小福子,宣旨。”福喜偷眼看了蘇洛汐一眼,支支吾吾,卻被楚墨回頭一瞪止住。戰戰兢兢自袖間抽出一卷明黃聖旨,含淚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叛軍臨城,朕有愧于列祖列宗,特親率城中軍民拼死守城,與百姓同生共死。”

蘇洛汐聽聞,也不顧四多個月的身孕,急忙自座而下撲倒在地,抱着楚墨的腿悲聲呼道:“皇上!”重臣見狀也急忙高呼道:“請皇上三思!”

楚墨一揮手示意福喜繼續,福喜又道:“後宮汐昭儀,賢良淑德,恪盡恭謹,今身懷龍裔,特晉為正二品妃位。倘朕不幸亡于戰亂,汐妃日後誕下若為皇子,賜名楚漣,繼皇帝位,孫敬、方唯、王景然、張樹棠四位大臣将全力輔佐新帝不得有誤。若為公主,賜名楚憐,封安國長公主。欽此!”

“臣等遵旨!”自人群中走出四人,單膝跪地抱拳一禮道。

片刻寂靜後,只見楚墨自群臣中親手扶起二人,緩緩道:“孫将軍、方将軍,說起來二位與我楚墨可算出生入死的兄弟。今日小弟特将洛汐與最後一點血脈托付于二位将軍。若我今日戰死沙場,還望二位将軍能夠護她母子二人周全,楚墨在此謝過二位哥哥。”言罷竟對此二人行了一禮,二人見狀急忙跪倒道:“臣等遵旨,即便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也定護娘娘與太子周全。”

楚墨聞言将二人扶起,回頭最後看了蘇洛汐一眼,咬了咬牙道:“今日之戰,勝負天定,無論如何,朕都會與各位生死與共!”言罷便帶領衆人走入緩緩雨幕。

待衆人走後,孫、方二位将軍上前,對着癱坐在地的蘇洛汐抱拳一禮道:“請娘娘起駕,莫要讓皇上擔憂。”語中隐有哽咽之聲。

蘇洛汐銀牙緊咬,雙拳緊握,怔怔的看着地面,許久不出聲。片刻後起身對二人道:“本宮尚有些物品需要收拾帶走,煩勞二位将軍随本宮回宮一趟。”孫、方二位将軍互望一眼,垂首應允。

富麗堂皇的馬車獨自行駛在空無一人的上陽大道上,碌碌的車聲在敲打着空曠的街道上發出陣陣回響,不久便至宮門。後宮重地,孫、方二位将軍自是不便入內,只得在外守候。

蘇洛汐緩緩下車,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匾額,“安寧宮”三個鎏金大字在陰霾的雨天仍熠熠生輝。至殿前,摘下風帽,周圍宮人見是蘇洛汐,急忙通傳。

入內,淡淡的花香撲鼻,雖然清香,卻引得身懷有孕的蘇洛汐一陣惡心,秀眉微蹙。

片刻之後,一位身着大紅彩繡百花蜀錦深衣的女子自內殿緩緩而出,盤起的高椎髻盛氣淩人。小巧的瓜子臉上蛾眉淡掃,白皙的額頭下大大的杏核眼中透出一絲高傲,小巧的美人鼻下唇若丹朱。本長得乖巧甜美,卻透着不相符的狠戾,似要把蘇洛汐吃了一般。

堂上之人開口冷嘲道:“呵,這不是汐昭儀嗎?哦不,現在該叫汐妃娘娘了。不知汐妃妹妹大駕光臨有何指教?”蘇洛汐福身一禮道:“嫔妾蘇氏參見寧妃娘娘。”咬了咬下唇又道:“還請娘娘說服丞相出兵相助平叛,嫔妾願為娘娘做牛做馬。”

只見堂上之人斜睨了蘇洛汐一眼,輕輕把玩手上戒指悠哉道:“出兵?汐妃娘娘真是說笑了。雖說家父與禁軍統領乃是生死之交且手握禁軍的一半兵符,但奈何楚國宮規中早有祖訓,禁軍如非整塊兵符不得擅出皇城。這祖宗家法,當真是不敢違背的。”

微頓,冷哼一聲又道:“況且當今聖上深受蠱惑、賢媚不分,留戀後宮,倦怠朝政。景旸王爺雖不比聖上天資英武,卻勝在知勤勉、分忠奸,想來日後也不失為一代明君。況且聖上子嗣尚幼,景旸王爺同為身為先帝龍種,繼承大統亦非不可。”

蘇洛汐聞言,臉色微白,本想求援,但見此情形怕是這寧妃也起了謀反之心。若是內外夾擊,七郎必敗無疑。遂言道:“單不論丞相與寧妃娘娘深受皇恩,且聖上與娘娘乃是少年夫妻,一路相知相扶,娘娘怎忍心見死不救?”

“少年夫妻?你可知我愛了他多久?等了他多久?本以為景妃失勢之後他會認清誰才是最該愛的人,他會回到我身邊。當日除去景妃之時就已說好今後不會虧待于你,但你竟使了狐媚招數将他迷惑,讓他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甚至要将我打入冷宮。我千想萬想沒有想到竟親手扶植了第二個景妃!你憑什麽要我去救一個将我傷的遍體鱗傷還在傷口上撒鹽的男人?!”

說到恨處,寧妃緊緊握着座椅扶手,輕輕氣喘。微頓,待情緒稍微平複些,冷笑道:“若要我出兵也不是不可能,但有一事你必須做到。若你做到,我即刻便将派兵救人的親筆書信給你。”

本準備與楚墨共赴黃泉的蘇洛汐聽到話有轉機,就像一個落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明知兇險萬分,但還是有一絲希望。急忙問道:“敢問寧妃娘娘所言何事?洛汐萬死不辭。”

“呵,萬死?我是要一命換一命,但要的不是你的賤命。”

此時,寧妃身邊的貼身宮女映雪端着一個托盤走到蘇洛汐面前,托盤上放着一碗藥和一封書信,“這就是本宮親筆書信,旁邊那碗則是落子湯。若你能親手殺了腹內孽種并遠離皇宮,書信你拿走,若是不能,那便等着和本宮親眼看你的七郎是如何死在戰場的。”

蘇洛汐聞言臉色煞白,這是要逼她去死啊!可想到七郎那決絕和深情的眼神…擡手輕撫凸起的小腹,思忖片刻含淚問道:“所言當真?”

“如有虛言,天誅地滅,萬世不得輪回。”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剛一落,蘇洛汐便将眼前湯藥和着熱淚仰頭一飲而盡。随後抓起托盤之上的書信跑出安寧宮。

出宮找到孫、方二位将軍,把書信交予方将軍,顫聲道:“快,帶着書信去找丞相救皇上。”剛說完便暈倒在地。

疼,那是一種自內而外的疼,彌漫了四肢百骸,似乎有什麽要将自己的靈魂生生抽離一般。蘇洛汐再次勉強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已在馬車之上,飛奔中的馬車颠簸不已。

剛想起身,疼痛卻像巨浪一般将她打倒。下身湧出鮮血将霜白色的衣裙染紅。撫着小腹,淚水如決堤一般湧出眼眶,而疼痛讓她的神智再一次模糊起來。

朦胧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剛剛進宮的那一天….

第 1 章 作品相關

明月咬春

作者: 韞枝

葭音眼裏的鏡容,是梵安寺聞名天下的年輕佛子,眉心一點朱砂,手捧一把綠绮,神姿高徹,不染纖塵。

那日他奉命入宮為太後念經祈福,而她掀簾而入,赤足踩在柔軟的鶴鹿同春毯上,演了一出觀音送子的戲。

鏡容垂下眼睫,避開那雙嬌俏明媚的眼眸,卻在低眉的一瞬,瞥見她雪白腳踝上。

那一顆妖豔的小紅痣。

是夜,他跪坐于佛像前,念到第十遍清心咒時。

少女踩着月光走進祠堂,朝那樽觀音像拜了幾拜。

紗裙之下,一枚朱砂痣赫然在目。腳上珠鈴清脆,勾動素白的帷帳。

有風穿堂而過,佛子手上的佛珠忽然落了幾顆。

青燈古佛前,他閉上眼。

心中暗罵,孽障。

鏡容是無悲無喜的佛子,佛法高深,慈悲卻也無情。

他曾親手将破戒的師弟趕出佛門,卻沒想到終有一日,當聽到她要嫁人的消息時,沖入那一席雨簾。

大雨滂沱,她穿着嫁衣,一遍遍罵他。

“鏡容,你是來劫親的嗎?”

“清緣大師最得意的弟子,萬人敬仰的鏡容法師!你可知你在做什麽?”

她喊着他的法號,罵他罪孽深重。

雨夜中,鏡容面上一片怔忡,看了她良久,落下兩行清淚。

“我是罪孽深重。”

所有人都看着他——萬人敬仰的高嶺之花,一步步違背堅定多年的信仰,脫下袈裟,墜入紅塵。

多年後,他于夜裏謄抄經書,她上前來,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蓮子湯。

葭音将自己包裹在佛子寬大的袈裟裏,饒有興致地發問:“觀音娘娘如何”

鏡容端坐,面不改色:“普度衆生、大慈大悲。”

“那……”少女勾起紅唇,粲然一笑,“我如何

凡人與神明,豈敢比之

撩人的氣息突然彌散在他的鼻尖,他垂眼,突然于佛像之前附身将她吻住。

“阿音,渡我。”

◆違背多年信仰,奮不顧身地去愛一個人◆

◆佛道是信仰,而愛你是本能◆

*更新時間晚0:00

*雙C,he

*作者韞枝

內容标簽: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葭音,鏡容 ┃ 配角:預收文《芙蕖怯春》《明月痣》求收 ┃ 其它:穩定日更,零點前更新

一句話簡介:禁欲佛子x釣系美人

立意:自立自強,做自己命運的主人

第 1 章 楔子

第1章 楔子

缇嬰欣賞着下方亂象。

這是青木君的成仙大典,衆修士齊來觀陣,卻不想這裏成了魔窟——

黑雲籠罩,魔物橫行。下方人與魔大戰,那最大的魔頭,缇嬰正坐在雲端,對那世間唯二有能力成仙的青木君指指點點:

“青木君,你換個地方成仙呗。”

青木君與同道人一同色變:如此猖狂的魔!

缇嬰随意地掃一圈:“我要在這裏……”

她一時沒想到借口,便随意說:“賞花。”

高臺之上,青木君面容肅正,儀态端然,喝問魔頭:“哪來的花?!”

缇嬰恬不知恥:“賞我心中之花。”

衆人對她大罵,缇嬰仍是百無聊賴地看着自己一方的魔與他們大戰。

直到青木君怒指她:“你好歹也是曾經的天闕山少君,被魔氣侵染堕魔,我等同情你的遭遇,不為難你。你卻還想阻我成仙大道,阻止滅魔。其罪當誅,你對得起天闕山麽!”

缇嬰嬉皮笑臉的神色消失了。

半空之上,屬于她本名法器的鈴铛“歲寒”叮地響一聲,清正她的靈臺。

“歲寒”是師兄為她煉制的本名法器,她曾經珍惜過的。可她如今魔氣深重,已成為世間最厲害的那個魔,連“歲寒”都不能讓她清醒片刻。

缇嬰偏臉威脅:“我再說一遍,誰也不要與我提天闕山。”

她望着青木君,輕聲:“天闕山孽徒缇嬰在此。你想成仙?做夢!”

她驟然起身。

缇嬰想,這世間是很不公平的。

她不過一個小小修士,在天闕山修行好好的,有師兄師姐,有師父師伯。這是多麽好的修行。

可有一日,天闕山被魔所攻,整個師門就此消亡。

後來她為師門報仇,世人說她作惡。她殺魔,世人說她同類殘殺。她果真作惡,世人了然:确實是魔性太重。

成為了魔物,神識日日被侵蝕,斷絕了成仙路,而修魔道修得越遠,她離失去意識、化為魔道為害世間的距離越近。

最近,缇嬰總是做一個夢。

夢到天高雲闊,春和景明。天闕山還在,師姐師兄師父師伯們還在,他們用傷懷的眼神看着她——

“你怎麽成魔了呢?”

“我等一生修仙誅魔,不愧于世。怎麽你卻成魔了呢?”

缇嬰夜夜被夢困擾,她知道這是魔氣日漸侵蝕的結果。她本不應在意,可她無法不在意。成了魔的人舊日情感日漸淡泊,卻執念更深,引她堕落。

想來想去,她想趁着意識清醒,做最後一件事——

殺了青木君。

黑風陣陣,青木君被大魔頭擊下雲端,吐血跌地。

成仙到一半之時,被人阻道,是為大忌。青木君仙道被阻,體內靈根斷出裂縫。如此一來,他幾乎不可能成仙了——

缇嬰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這個成了魔的少女相貌清麗,膚白唇紅,烏發如雲。然而一雙圓眸黑漆漆的,瞳孔過大。她專注望人時,是有些驚悚感的。

天上雷聲轟鳴,因有魔阻道,而降雷警示。紫電照得天邊大亮,阻人成仙違背天命,缇嬰等着自己被天命劈死。

血泊中,缇嬰步步緊逼,衣袂袅袅,魔氣繞身。

青木君跌在地上向後縮,又怒又怕:“你這樣拚命,自己也會死!”

缇嬰是個漂亮的瘋子:“真讓我期待啊。”

缇嬰實力不比青木君強多少,但她不要命。她同歸于盡的打鬥,讓周圍人駭然,紛紛躲避。她眼前幻象重重,殺紅了眼後,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當聽到清脆的一聲卡,周圍人吸氣:“青木君、青木君……”

缇嬰低頭,這才看到青木君死于自己手中。自己捏着他的脖頸,手上黏糊糊的,盡是惡心的血。

缇嬰面無表情地看着手上的血。

她又好像看到了天闕山被滅那一夜,漫山遍野的血,鋪天蓋地的魔……若不是有人通風報信,魔怎會破得了天闕山護山大陣?

缇嬰發呆時,一縷生魂從青木君的身體中奔逃而出。她神智不清,沒有發現。

她站起來時,周遭修士紛紛用法器指着她——

“你連青木君都殺,枉我昔日同情你,如今一看,你當真魔心深重!”

“和她廢什麽話,殺了她!”

缇嬰露出無邪的笑。

她朝前走,張開手臂,鬓發拂動。少女染血面頰上的甜笑,讓這些人無所适從。

只聽到她輕柔:“來啊,和我比命長啊。”

女瘋子的激怒,讓現場戰局更盛。人人除魔為己任,缇嬰身上傷越來越多,各式攻擊落到她神魂上,她渾然未覺。

她終被擊倒,周圍魔氣随她的虛弱而淡了。

她出口就很惡毒:“你們都是廢物哦?連我這麽一個魔,都殺不了?”

衆修士怒起。

癱坐在地,缇嬰仰着臉,迎着刺目的日光,看着各重攻擊。

她心中快意:師父、師兄、師姐……我來見你們了。

而就在這時,攻擊驟停。

懸在半空中的鈴铛一聲震,缇嬰神識清明一瞬,發現周圍所有人、所有物,都被定住了。

漫雪飛揚。

操縱雪……這世間只有一人可以做到。

在這世間,青木君是唯二有機緣成仙的人。

有機緣成仙的另一人,早已成了仙。

那人叫江雪禾。

他本是不顯山露水的一個無名修士。成仙前,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身份是——

缇嬰管他叫“師兄”。

他是缇嬰堕魔前的未婚夫。

可江雪禾絕不是世人希冀的仙人。

仙人應當除魔,應當為蒼生着想。

江雪禾卻修無為道。他行蹤不定,随心所欲,對缇嬰之事,從不置一詞。

萬物枯寂,雷聲消停。

在死一樣沉寂的飛雪中,缇嬰慢慢回頭,看向後方落下的人影。

時間是真的靜止了。

江雪禾從雪霧中走出,寧靜溫和,休休有容,茫茫大雪模糊他眉目。世上再沒有比他更像雪的人,可惜隔着漫長的風雪和生死,缇嬰早已認不清他。

時光仍被他凝滞,周圍修士表情驚怒,卻動彈不得,也發不了聲。

這一幕滑稽。

缇嬰便也笑出了聲。

她的笑聲像天真少女發出的。

只看她面容,誰會想到她是魔頭?

江雪禾蹲在了缇嬰面前,擦去她臉頰上的污血。

缇嬰眼前已經被魔氣侵染得看不甚清,她也不在乎,只睜着圓潤的黑眸眨巴:“師兄,你也要來殺我啊?”

好好一個小姑娘,笑起來一臉血,真吓人。

江雪禾向她擡起手。

仙力如鎖,困住她。

缇嬰立時汗毛倒立,露出警惕而兇狠的獸類掙紮神色。

江雪禾眉目因此而溫軟:你挑釁我,想讓我對你動手。可我真的動手了,你又委屈。

江雪禾用仙力罩住她,帶走缇嬰。

臨行前,他留了話給那些修士——

“諸位同道,我與你們做一個交易吧。

“缇嬰,我帶走了。

“我知此魔兇悍,你們想除魔,還天地清明。我用仙力創出一陣,名為‘大夢’。大夢陣起,将我與她一同困住,共同誅滅。”

諸修士大驚,卻動彈不得。

他們心想:仙人不死不滅,誰能誅得到您?您想庇護魔,也不必如此拐彎抹角。

江雪禾似乎可以聽到他們的心聲。

他很和氣:“我親自鎮壓她,淨此界魔氣。千年萬年,缇嬰将是世間最後一個魔。穢由她生,穢由她滅。

“但要我布陣除魔,諸人得起個誓——放過我與缇嬰的神魂。”

翌日,在一山洞中,缇嬰神魂被江雪禾侵入。

道體中盤腿靜坐的少女倏地擡頭,鈴聲叮咚聲不斷,身量修長的少年向她步步緩行。

一時間,仿佛百年光陰在二人之間散去,夢醒時分,昔日少女蹦蹦跳跳,漫山遍野地追着少年,甜甜喚他“師兄”。

他們之間隔着數不清的風雪與死傷。

缇嬰知這是舊日思欲作祟。但她其實并不喜歡他——成了魔的人,舊日情誼如花照水,看得見,摸不着。

她厭煩他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于是挺着胸,眼神挑釁又倨傲。

直到江雪禾跪于她面前。

靈海中,雪霧一樣的少年,望着精致漂亮的少女。少女眼睫沾血,像瘋子。

這是因為她連道體都已被魔氣侵蝕……即使缇嬰不死在今日,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很快會被魔氣吞噬,再也不存在。

江雪禾想這些時,聽到缇嬰聲音甜脆心卻狠辣:“再這樣看我,挖了你眼睛。”

江雪禾望她片刻,勾一下唇:“我賭你不舍。”

缇嬰覺得可笑,登時想暴起。

可她想到自己打不過一個仙人。

于是,盛怒之下,缇嬰只是眸子動了動,生硬得有點可愛。

江雪禾靜下:很久以前的小嬰,俏皮活潑,古靈精怪,會做很多小壞事,卻永不會對他惡語相向。

後來人們毀了缇嬰。人人想審判她,可是人人都沒資格審判她。

眼前諸般,不是他想要的。

江雪禾手落在缇嬰眉心。

他從容道:“小嬰別怕。”

舊日熟悉的稱呼,讓發怒的少女冷靜下來,仰着臉十分困惑。

在缇嬰的神海中,看不清面容的江雪禾垂着眼,聖潔安然,俯身貼來。

他說的話如嘆息般悠遠飄然:“師兄偏愛你。”

缇嬰呆呆地——

她雖神識渾噩意識不清,可在他說這樣的話時,心尖顫巍巍,似隐約為之觸動。可一個魔,豈會因紅塵情愫而觸動?

道體中遍體鱗傷的少女,被少年俯身抱住。他的仙力落到她神魂上,晃悠悠像羽毛。

清如雪的氣息包圍着缇嬰,并不溫暖,還讓缇嬰排斥,可又……很微妙地撫慰了她心頭的煩悶。

好怪。

缇嬰暈乎乎閉目前,聽到江雪禾聲音溫和:

“小嬰,我不會讓你一直被魔氣折磨。我将布下大夢陣,大夢陣起,你我神魂入輪回,我将生生世世困住你,淨化你的魔氣。好不好?”

缇嬰其實聽不清,也看不清了。她被他抱着,隐約聽到什麽“困住”“輪回”。

她委屈地想:他還是要殺我。

算了。

殺就殺吧。

反正他是仙,仙比魔高貴呗。真惡心。

但是、但是——

缇嬰也有很多不甘啊。

意識歸于虛無之際,長發柔軟、滿臉血污的女孩兒趴在少年懷中,小聲說話,宛如撒嬌:“如果真有輪回,我想做好人,你做壞人……”

她唇動了動,卻無力說出更多的話。

可是做好人不長命。她反骨至極,任性至極,就是無法無天,就是想做壞人作威作福。但他們都指責她,說她不對……如果有人偏愛她就好了。

模糊中,缇嬰聽到了溫煦的承諾:“好。”

仙人一諾,百年不改,千年無悔。

第 1 章 作品相關

《無薪特助》(日子苦哈哈之二)作者:林曉筠

書名:《無薪特助》(日子苦哈哈之二)

作者:林曉筠

系列:花園1909

出版社:新月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3年12月06日

【內容簡介】

她真的很慶幸兩年多前她被好姊妹倒會牽連背債之際,

還有「閑情逸致」出手搭救他這位被歹徒綁架的落難總裁,

要不然現在她也沒有機會成為他的特助,領有一份穩定薪水,

她尤其欣賞他在乎員工态度、講求績效的公事公辦,

可是……他也管太寬了吧,她午餐吃饅頭不行、去公園吃不行,

還被他拐去貴松松餐廳吃他「吃不完」的牛排,

他甚至抓住她的軟肋,用加班費誘惑她扮演女友參加家族聚會,

神奇的是,她本以為上流人士都很難相處,

可她幾乎沒做什麽(?)就收服他們一家的心,也包括他的,

她本認為身分懸殊不願接受追求,但經過他母親的開導,

再對照他之前有些霸道的關心方式,她終究被感動了,

怎知麻煩因此接踵而來,他前未婚妻、她前男友莫名回鍋糾纏,

她都已經腹背受敵了,偏偏他又不時問她何時替他家生個女娃,

厚,這些人煩不煩啊,害她好想大喊一聲,「饒了我吧!」

雷兵:麻煩通通交給我,妳只要專心愛我就好!(霸氣宣示)

序言

吓死人!居然又到了一年的尾聲,二一三年就要結束了,果真是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記得好像還在慶祝二一三新年的開始,現在卻又要迎接二一四的到來,這一年……自然是有歡笑、有淚水、有傷心、有獲得,但是每一年(尤其是現在年紀大了些)真正在祈求、禱告的就是身體健健康康,人平平安安,睡着了能醒過來,每天的太陽都看得到。哈哈!真的,只有能四肢健全的到處趴趴走,開心的笑、安然的入睡,人生才算是有意義,活得精彩比長命百歲重要。

在網絡上看到了幾句話,和大家分享,覺得很有意思——「生命太短,一分鐘都不要留給那些讓你不快樂的人或事」,有點道理吧,好好的活,開心的活,人生真的沒有多長,共勉之!

第 1 章 夜叉

月光,如銀

雲,在夜空流蕩他站在高樓之上,聽城市喧嚣冷冽的風,吹開他的衣襟,撕扯他的長發

樓下的大街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狂歡舞動的人群

特大號的音箱裏,放送出強力的搖賓樂,震動着空氣

他們與她們伸長了手,扭動汗水淋淋的身軀,笑着、喊着,臉上有着上瘾一般的癡迷

即使隔着三十層的高度,他依然能聽見那吵鬧的聲音

他原本在那裏,和那些瘋狂的人們,以及魑魅魍魉們一起

但,一切都無趣至極

然後,他看見那輪在雲層間忽隐忽現的月一股莫名的情緒,讓他更加煩躁起來,再不想待在那噪音充斥的地方,看那些家夥,一個又一個,毫不厭倦的匍匐上來,對他阿谀奉承、獻媚逢迎所以,他離開了那裏,回到了頂樓的房間可惜,這是個吵雜的年代,無論哪裏都聽得到聲音

他耳朵的聽力太好,再好的隔音設備,都無法讓他安靜休息

在這狂亂的城市,人與妖一樣瘋狂,他們徹夜不眠,一天二十四小時,在每個角落,都有人在歡笑、吵架、哭泣,他們甚至還在夜裏放送電波,在深夜裏,廣播給其它人聽

他不了解聽別人說話有什麽意義,但顯然人類覺得有

幾年後,他們發明了電視,世界變得更加吵雜、紛亂

罷開始他還覺得有趣,看人類在小盒子裏演戲、唱歌,播放遠地的消息,但沒有多久,他就厭了

餅去這百年,世上時時有新東西,卻很難讓他持續關注

所有新被發明的東西,不是會散發惡臭,就是會傳出永不停止的運作聲音

電視、手機、計算機、電動鑰匙圈、遙控器、收音機、電燈,幾乎任何和電有關的東西,都會發出低頻嘈雜的聲音他甚至能聽見街上紅綠燈號變換的聲響瞧着那一楝楝聳立的高樓,和在其下交錯縱橫的街道上飛馳狂奔的車輛,他皺起眉頭以前,他不怎麽注意這些,但最近,他越來越無法忽略

它們讓他煩躁不已

有時候,他真想放把火,燒毀一切,以求好眠

或許他該大手一揮,就這樣将這座城市就此毀去,讓他獲得些許清靜

那是個不錯的主意,只可惜此舉将造成神族的注意,讓他更加不得安寧

數千年來,他們雖無法除去他,卻也能造成他的不适,偶爾和他們玩玩也是不錯的,但最近他已經懶得再和那些不肯放棄的家夥争鬥

曾經,他當過群妖之王,統領百萬妖魔大軍,吃過世間的美食,飲過最上好的美酒,擁有山一般的金銀,還有無可比拟的力量與權力

但,他心中有個洞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以為那是,所以他饑渴的吞噬一切、搶奪一切、擁有一切,試圖填滿那無盡的黑洞

可不管怎麽做,都無法平複他胸中那難以言明的空無論他做什麽,都填不平那可怕的洞權力、女人、美食、好酒、金銀財寶,甚至他那從不曾枯竭的力量,都無法讓他感到平靜,得到滿足他已經厭了,不只戰争,還有一切

他丢下一切,離開殺戮戰場、權力的中心,讓想要的妖魔去争奪、去噬取,他到過世界的盡頭,上過最高的山,去過最深的海,走過最廣闊的沙漠,但四處都沒有他要的東西

于是,他回到人類居住的城市裏,在城市與城市之間流浪,在人群與人群之間穿梭,卻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麽

有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麽而存在

風卷流雲,掩月

他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力量充滿全身,讓那曾經醉人的愉悅湧現

但那沒用,再也沒用了

力量雖在,充沛如海,無窮盡一般,他卻仍是感到饑渴、感到空虛、感到……想要些什麽

他不懂,明明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什麽還是會覺得……孤寂

第 2 章

都城的春,百花争豔,空氣裏飄着花的香甜,大大的一座燕湖占據了這都城裏最熱鬧的街的另一半,楊柳低垂,偶有成群的飛雁在天際飛過,成了都城裏最美的風景。

不過,今日最美的風景換成了一個男人——

一個身穿錦衣,腰間系着一枝紫玉洞簫的高大男人。

他騎在一匹駿極的白馬上,長發肆意的随風輕揚,就和他的人一樣,狂放不羁卻又內斂着風華,雙眉濃而霸,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看上去有一絲絲的不耐,一雙犀利的眼時時對周遭的事物保持着戒心。

他,是閻家堡現任堡主閻浩天,剛從都城十裏外的閻家堡抵達都城,都城最大錢莊,也就是閻家堡名下産業閻家錢莊的宋大掌櫃親自出門相迎。

“您來了。”宋熙恭敬的彎身,雙手作揖。

閻浩天潇灑利落的跳下馬,朝他揮了揮手。“宋大掌櫃,不是說過我不吃這套了嗎?那些禮都省了去罷,先告訴我明天那場鴻門宴究竟擺了什麽菜色比較打緊。”

宋熙微微一笑。“是,爺。”

他們家的堡主做事永遠都是不拖泥帶水,連談事情做生意也一樣,果決明快,和官場商場上那些老是喜歡拐着彎做事說話的人都不一樣,甚至連奉承話也懶得聽。

閻浩天挑挑眉。“還真是一場鴻門宴?”

“或者,說是選妻宴比較恰當,爺。”據他所知,朝中正有人為此鬧得沸沸揚揚。

選妻?

閻浩天的眼冷冷的掃過來。

宋熙無懼,依然微微笑着。

“該死的……那年輕小夥子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幹嗎?”他低咒,口中的年輕小夥子正是當今的皇上。

此刻,他很想回身上馬,速離此處,回他的閻家堡。

宋熙彷佛早一步看出了他的想法,溫聲提醒道:“爺,皇上的顏面還是要顧着點,只不過是吃頓飯,您……就忍着點,到時推了也是可以的。”

推了,也可以嗎?

他對這句話非常存疑。

閻浩天正想說些什麽,燕湖旁卻有人在大聲嚷嚷——

“不好了!快救人啊!有人掉進湖裏了!快來人啊!”

聞聲,閻浩天未經思索的便飛身而起,一躍入湖,轉瞬間已将落湖的姑娘從湖中撈起——

湖面上染着紅。

被救起的那名姑娘,胸口上插着一把刀,鮮紅的血正不斷地從胸前的傷口上冒出來。

姑娘在狂咳,越咳,傷口的血湧出得越多越快。

他趕緊伸手點穴,先行止血——

“光天化日之下,誰下這麽重的手?”跟上前來的宋熙,皺眉看着被堡主抱在懷裏的姑娘。

不看還好,這一看,還真是令人意外不已呵。

這姑娘……竟是個絕色美人!

盡避是在這樣傷重又一身濕漉漉且鮮血淋漓的狀況下,依舊是國色天香到令人移不開眼……

他在都城待上這麽多年了,還沒見過有哪一個女人比眼前這位還要美呢,也不知是因為太美還是怎地,竟莫名讓他眼皮開始一直跳……

“你在這裏查查,我先抱她進去處理傷口。還有,派人馬上送傷藥過來!”閻浩天說畢,便抱着懷中的女子疾步進了錢莊。

傷,在胸口。

動手拔去胸口上的刀後,閻浩天可以說是想也不想的便要直接脫去姑娘家的衣服——

“你……幹什麽?”痛得快昏過去的冬豔睜開眼,纖纖素手緊緊握住胸前那只想對她亂來的大手。

閻浩天沒好氣的皺眉。“你這樣子,誰還能對你做什麽?快放手!你想流血流到死嗎?”

“不……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視……你連這個……都不懂嗎?”她痛得直喘,淚與冷汗全交雜在一塊兒。

見鬼的!

現在是讨論這種無聊事的時候嗎?

“我是不懂這些亂七八糟的禮儀,對我來說,生命比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重要,就算在下有冒犯姑娘之處,也是不得已。”說着,他拿開她雪白纖細的手,就要扯開她的外袍——

她再次吃力的抓住他。“你住手……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你不可以看我的……身子,我寧可死……你不可以……”

“我不能見死不救,如果你這麽想死,下次快死的時候就不要被我遇見,現在,放開你的手!”

“不……”

閻浩天嘆口氣。“那就抱歉了,姑娘要打要罵,就等姑娘的傷勢好了之後再說吧。”

驀地,他伸指點了她的穴,讓她不能說話也不能亂動。

她不敢相信地瞪着他,閻浩天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便動手脫去她的衣服。

衣袍下,是繡着金鵲的紅色肚兜,和着她胸口上的鮮血,再對映上她本就雪白的膚色,益發觸目驚心。

他輕輕解下肚兜,肚兜下的雪白美景幾度在他的指尖下輕輕畫過,他像是沒看見,也像是沒有意識到它們有多吸引人,他很專心,全神在那處深可見骨的傷口上,在傷藥還沒送進門之前,他已先把随身帶在身上的金創藥灑在傷口四周。

冬豔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脫下她衣袍肚兜後的表情和眼神,想看看這外傳武功高強且從未涉足過花樓的閻家堡堡主,究竟有多大的自制力?是否真可以見美色而不動如山?

痛呵。

她死命咬着唇也要張大眸瞧着他。

“這藥可以讓傷口較快愈合,還可消炎止痛,一開始會比較痛,忍着點,一炷香過去你就會比較舒服了。”他邊說邊面不改色地将她的肚兜給重新系上。

他擡頭看她一眼,見她雖手腳不能動,但那雙粉唇卻因為劇痛而緊緊咬住,還滲出了血——

無暇細思,閻浩天把手伸過去,長指輕使上力抵開她的唇瓣,用他的指尖代替她的唇讓她咬。

冬豔怔愣了好一會兒,一雙含淚的眸子幽幽地瞪着他。

“我知道很痛,咬着吧,這樣你會舒服點。”他看着她,話頭上聽起來溫柔得緊,可那俊臉上卻是無風無雨也無晴。

除了那雙帶點笑意的、近乎是溫柔的,一雙極男人卻又魅惑人心的眼,在瞬間洩漏了些許什麽……

像是心疼?憐惜?還是……嘲弄?

撕心扯肺的痛又從胸口上傳來,冬豔美眸微眯,冷汗直流,終是想也不想地緊咬住牙根,管他去痛……

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她……

“爺,傷藥送來了。”門外,有人在敲門。

聽到外頭來人是男聲,閻浩天迅即把被子拉上,連她的臉一起蓋住,才揚聲:“送進來吧。”

結果進來三個人,一名送藥,一名端來熱水,低着頭送進來便默默轉身離開,最後一名走進來的則是個姑娘。

她看見閻浩天便福了福身。“爺,奴婢是宋大掌櫃派來照顧那位姑娘的,如果爺已經處理好那位姑娘的傷,請容小的為姑娘淨身更衣,聽那掌櫃的說姑娘掉進湖裏全身都濕了,怕染風寒呢,爺。”

“好,就麻煩你了。”閻浩天說着,把被子拉下,抽回被她緊咬的指,很快解了床榻上姑娘的穴道,轉瞬間便起身。“等你全都弄好了,記得把剛剛送進來的那些藥,該敷的就幫這位姑娘敷上,該煎的藥也別忘了給這位姑娘服下。”

“是,爺。”

“等等——”被解開穴道的冬豔,及時喚住了要離去的他。

閻浩天沒回頭,卻頓住了步伐。“姑娘請放心,今日一事,閻某絕不會對外人言,更別提方才閻某根本什麽也沒瞧見。”

話落,閻浩天的人也已踏出了房。

冬豔望着甫關上的門,這男人高大英挺又寬闊的背影,像烙印在門上的宣紙上頭,竟有點揮不去?

“姑娘,奴婢幫您淨身更衣吧。”

回眸,冬豔對着眼前的小泵娘淡淡一笑。“好,謝謝你。”

她,不能真病倒了。

再疼再痛,也得咬緊牙根撐下去。

禦花園裏,美酒佳肴,百花争豔,還有蝴蝶翩翩飛舞,再加上今兒個風和日麗,鼻間還可以聞到荷香,真可說是人間天堂。

皇帝金宿親自替閻浩天倒酒,一張小臉上是禁不住的歡喜。“閻堡主聽說了吧?關于那個千年易位的預言?”

閻浩天一愕,擡眉望向了金宿。

這個天下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話題,由他這個皇帝親口向當事人問出來,就算再笨的人也知不妥當;眼前這小子鐵定是跟笨沾不上邊的,雖然年方十八,卻打小便是個鬼靈精,就算他人不曉,他閻浩天可不會不知。

因為金宿從五歲時開始,就常常偷溜出宮,自己騎着馬到都城之外約莫十裏遠的閻家堡玩,每次都是他親自送駕回宮,每回見着他都是閻哥哥長閻哥哥短的,小嘴兒甜到不行,說他笨,那天都要下紅雨了。

“皇上,臣沒聽說過。”人要懂得趨吉避兇,雖然他不像某人長年裝病只為了保命那麽窩囊,但也非常明白有時候裝笨一點比較好。

金宿好笑的睨閻浩天一眼。“閻哥哥莫怕,你有咱家先祖的免死金牌,歷年來的皇族都不敢動閻家堡一根寒毛,朕自然也不會是例外。”

他怕?

不,他一點都不怕。

應該是他們這些人怕他怕得要死。

“皇上不宜這樣稱呼微臣。”他挑挑眉,冷冷回道。

金宿又笑,把酒杯推到他面前。“閻堡主喝酒吧。可知今日朕找你來所為何事?就是為了這個預言,今兒個咱們就把這事給了了吧。你助我一臂之力,朕會記得你恩惠的。”

閻浩天越聽臉越沈。“皇上——”

“講明點好了,左右相的千金你選一個來娶,這樣不必朕開口,自會有人盡心盡力保你性命。”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朝中左右相鬥得兇,一個是先皇人馬,一個是太後人馬,他這皇帝小兒簡直被耍着玩的……可玩久了也會煩的,很煩。

“你說好嗎?閻哥哥。”金宿露出一個無害又可愛的微笑。

閻浩天很不想看見他的笑容,因為太可愛太無害,結果被害的人可能就變成自己。

他淡淡的別開眼。“皇上剛剛不是說了,我有免死金牌護身,不必誰來保我性命。”

金宿眨了眨眼。“話是這麽說沒錯,但狗被逼急也會跳牆,何況那免死金牌的年代久遠,你回去拿出來看看,搞不好都模糊不清了,叫朕該如何是好?”

金宿這話,聽起來像玩笑話,可是,話裏卻帶着極深的涵義。

閻浩天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金宿唇邊的笑,果然不及眼底。

“反正都是要娶妻,閻哥哥就聽我一次吧,要鬥讓他們老人家去鬥,我們還可多過幾年清閑日子呢,不是嗎?”

話剛說完,就聽見不遠處的太監在報——

“左相及左相千金到!”

“右相及右相千金到!”

閻浩天眯起眸,将眼前的酒一飲而盡。

果真是選妻宴呵,這宋大掌櫃所言倒是不假。

金宿再次幫他把酒斟滿。“你也知我難處,閻哥哥,今日若能訂下這門親事,不管是左門還是右門,方能保閻家堡再百年周全啊,這是我能為你做的,也得你配合我才成。”

閻浩天無言,仰頭又灌了一口酒。

直到他的眼角看見那名跟在右相身後,緩步朝這兒走過來的熟悉身影……

竟是她?那個昨日被人刺傷推入湖中的女人?

一早,他就聽錢莊內的一名婢女說她昨晚就已離去,連個只字詞組也沒留,沒想到她竟是……

右相上官雲的女兒?

她,姓上官,名冬豔。

冬豔,人如其名,像是長在冬雪裏一枝豔色無雙的花,孤傲而美麗。

一襲黃衫絲質外袍下是粉色的系帶繡花內裏,頭上簡單的梳了一個小發髻,用支簪子插着,其餘的長發則柔柔順順的披在肩上,她的頸項纖細而美麗,光是那樣坐着就是一幅極美的畫。

但,或許他對昨日那位躺在他懷裏狼狽不堪的姑娘還要更上心些,甚者,昨日她瞪他時眼底所閃現的怒火,也比眼前這樣完美無瑕的端莊及知書達禮的模樣來得順他的眼些。

閻浩天的黑眸定定地落在她身上,眼神總離不開她傷重之處,就怕她一個不小心痛昏了過去。

她卻始終回避着他的眼,相對于左相之女司馬歡老是甜甜的對他笑着,她這冷冰冰又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神情,可當真不讨喜之至。

可不讨喜歸不讨喜,她佯裝不識他,壓根兒沒有因此想要攀住他要他娶她一事,卻讓他心生好感。

或許,她根本不想來赴宴?

或許,她根本就是有點讨厭他的?

“冬豔,來,敬堡主一杯酒。”上官雲替女兒倒了一杯酒,放進她手裏。

冬豔柔順的接過,垂着眼把酒杯高舉。“冬豔,敬堡主。”

她有傷在身,還喝酒嗎?

閻浩天凝着眉。“酒就不必喝了,心意到就好。”

說着,他伸手越過桌面,接過她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冬豔錯愕的擡起頭來看着他,坐在他身旁的司馬歡則因此微噘起小嘴。

“那,讓小女為堡主舞一曲吧。”上官雲伸手輕輕地推推女兒。

“是啊,剛剛歡兒姑娘跳了一曲,現在輪到冬豔姑娘了。”金宿也在一旁起哄,兩手直拍。

聞言,冬豔乖巧的起身,卻聽見前方傳來一句——

“不必了!在下不愛此好,冬豔姑娘坐下吧。”

出言者,正是閻家堡主閻浩天。

這會兒,上官雲可急了,這閻家堡主左一句不必、右一句不愛的,真真是悶死他了!他千想萬想都料不到,美麗如冬豔,竟會有男人不懂得欣賞?連讓她舞一曲的機會都不給?

“噗——”

一旁的司馬清風則低低撫唇竊笑,覺得這場選妻宴,他已然勝券在握。

他家歡兒跳舞時,閻家堡主可是沒說一個不字啊,雖說那上官家的冬豔實在是個人間絕色,但,笑起來沒有歡兒甜,說起話來也沒有他家歡兒嬌,要說讨人喜歡,着着實實是比不上他家歡兒的。

想到此,司馬清風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既然堡主不愛冬豔喝酒跳舞,那讓冬豔親手畫一幅畫送給堡主好了。”此時,冬豔柔聲開了口。

閻浩天再次想出聲制止,卻聽見一旁的皇帝小子在起哄。

“好好好,聽說冬豔姑娘畫了一手好畫呢,朕還沒機會親眼見見。就這樣吧,來人,備墨!”

制止不及,閻浩天只能邊和那些男人聊天,邊緊緊盯着她。

見她忍着傷口的疼痛提起畫筆,面無表情卻滲着汗,依然将那荷的孤傲風骨畫得傳神入微,心裏既是激賞卻又莫名的為她感到氣悶擔憂。

這丫頭當真是性子硬呵。

昨日那一刀,差點就要去她的命,才過了一夜,她就可以沒事似的拿酒杯跟人喝酒、提筆作畫了嗎?要不是他阻止,真要讓她為他舞上一曲,豈不當場要了她的小命?

她卻不懂說不。

連個謊都不會說。

當真是越想越郁悶。

閻浩天驀地起身,随意的撩袍靠坐在亭臺一角,抽出腰間的紫玉洞簫便就着清風吹奏起來。

簫聲咽,宛如天籁。

餘音袅袅,不絕如縷。

冬豔的畫筆頓了頓,忍不住擡起頭來望向他——

傷口上的疼,像是減輕了些。

他的動人簫聲奪去了衆人所有注意力,讓她可以稍稍停下手中令人覺得吃力的筆,偷偷的拿出袖袍內的繡帕擦去額上頰上的冷汗。

見狀,閻浩天的眼底蘊含着一抹淡笑,唇角微勾,似嘲弄,似寬心,卻也有對她的擔憂。

那抹笑,适巧讓她給瞧見了,蒼白的小臉瞬間沾染上一抹淡淡的瑰麗。

也在這一瞬間,她明白了——這男人的簫是為她而吹。

他,是在為她心疼?

垂下眼,冬豔的唇微彎。

魚,終是要上鈎……

驀地,她眼一黑,整個人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