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牛角蟲

往北是個山谷,兩山夾壁,只留着一南一北兩個出口,山谷寬廣,兩軍對壘卻不顯得怎麽擁擠。

虎娘子臉上蒙着一塊黑色紗巾,倒是看不到面容,但從身材看是個如花似玉的年齡,這倒是出了我的意料之外,虎娘子起碼也是個徐娘半老,誰成想是個妙齡少女?虎娘子大軍分為兩部分,左邊是端着冷兵器的羅羅人,個個身穿虎皮頭戴虎頭;右邊趴着百餘只紅毛老虎,個個腦門上都長着一個“王”字,羅羅人每敲一聲鼓,紅毛老虎就發出一聲震山虎吼。

狼人族也是兵分兩路,狼人族身披狼皮頭頂狼首,也端着長矛短刀對陣羅羅人;另一邊是一個野狼群,狼毛直立,正惡狠狠地對陣百餘只老虎,顯然是狼群的數量多一些,但紅毛老虎為百獸之王,數量雖少卻不見得威力低于狼群。

兩軍一南一北相互對立,最前面就是王妃和虎娘子,狼十八作為謀士跟我們一起跟随王妃。虎娘子後面跟着一大幫女子,我一眼就認出她們,正是公主廟會上的彜族姑娘們。我仔細尋找那個留下彜族紅手印的姑娘,我只記得她的下颚有顆綠豆大小的黑痣,但找了好幾遍都沒找到。

虎娘子隔着一層黑紗說道,王妃,你我也是老對手老相識,犯不上為了區區幾個外來人傷了和氣,只要你交出他們,我立刻鳴金收兵。

王妃呵呵笑道,虎娘子,你也算是響當當的人物,本來我想給你面子的,但目前有個難題,其中有位賴先生被我們狼人族立了儲王,人是沒辦法交給你了。如果你能放過今日之事,我們領情于紅虎山,他日必有回報。

虎娘子勃然大怒說,王妃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果不交出人,狼人族必将滅族,希望你三思而後行,別辜負了我一片好意。

王妃仰頭哈哈大笑說,今天刮什麽大風?你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滅我狼人族,你虎娘子就從未斷過念想,紅虎山和狼人溝争奪了兩千年,你有什麽本事滅了我狼人族?我也不妨說句狠話,他日我必将踏平紅虎山,滅你們彜族!一千多年以前,你們的首領羅色被滅族一次,我們狼人族有可能滅你們第二次。

虎娘子跟着放聲大笑說,話不投機半句多,為幾個外人你覺得值就行,別到時後悔莫及。

狼十八是狼人族的軍師,自知此事責任重大,對着王妃跪拜說,王妃三思啊,紅虎山今非昔比,此次大舉入侵我狼人溝,如果沒有十成把握是不會輕舉妄動的。這四個人與我們素昧平生,範不着拿狼人族的滅亡作為代價啊。

王妃似乎有所動容,扭頭看了我一眼。我豪氣頓生說,王妃還是聽人勸吃飽飯吧,你只管把我們交還虎娘子,我們本來就是找他們而來,你不必以身涉險。

說了這話,我就感覺不太妙,本來一份好意,以王妃好強的心理,她說不定反而改變主意。王妃果然說道,我果然沒看走眼,若你膽小怕事,我還真想放棄,既然你替我狼人族着想,我不能不仁不義,今天誰敢動你們一根毫毛,我就扒了他的皮喂狼!

我一時愣住了,不知該說什麽好。狼十八忽然拿刀架在田七的脖子上,陰笑說,賴天寧啊賴天寧,別以為你們蒙騙了王妃就能逃過我的眼睛,這小妮子的命很重要吧?你們乖乖地跑到虎娘子那邊去,我就饒她一條命,否則來年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我和大牛、馬伊拉都沒想到狼十八來這一招,竟敢違逆王妃的旨意,我忍不住罵道,狼十八你好歹也是狼人族的軍師,這種令人不恥的伎倆也能使得出來?就算如你所願,你的腦袋能保住不被王妃砍掉?

王妃舉起弓箭對準狼十八說道,快點把她放了!雖是狼人,但不是狼心狗肺!

狼十八捶胸頓足說道,我跟随你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你為了幾個陌生人真狠心取我性命嗎?你貴為王妃,我狼十八一直暗戀你,希望有朝一日當你的儲王,可你呢?除了打罵責罰,我什麽都沒得到!

王妃氣得面無人色,拉開弓箭說,再不放手別怪我無情!再敢口無遮攔,我定将你挫骨揚灰!最後告訴你,你充其量是一個寵臣,永遠不會被當做儲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情形急轉直下,還沒打仗呢,狼人族自己人先亂了。狼十八心灰意冷地放開了田七,他的眼神流露着歹毒和仇恨,我想這小子八成喪心病狂了,以下犯上已是死罪,他難道還藏着什麽邪惡?

虎娘子擂鼓進攻,狼人鳴鑼應敵,百虎下山,狼群蠢蠢欲動。羅羅人喊着進攻的口號響徹山谷,狼人跳躍歡騰、刀光劍影,大戰似乎一促即發。

狼十八忽然跑到虎娘子身後,陰狠狠地說道,王妃呀你無情就別怪我不義,你既然棄我不顧,那麽我甘願投降紅虎山!

王妃頓時震驚當場,臉色極盡哀傷。狼十八舉起一個牛角,嗚嗚嗚地吹着,野狼群忽然一陣騷動,一匹接一匹地倒地暴斃而亡。

我說狼十八出來的時候眼神撲朔迷離,原來這小子真有狼子野心!

王妃眼角流下了痛心疾首的淚水,一個堅強的王者難以接受屬下的背叛,而且是血淋淋的背叛。

一個狼人對王妃說道,我們喂食狼群的時候,狼十八故意将我們支開了,他一定在狼食動了手腳。

王妃怒極反笑說,這是彜族的牛角蟲,只要吹響牛角,吃了蟲子的狼群就會倒斃,先前狼十八說狼人族要被滅了,原來他早就藏了禍心,早已勾結紅虎山了。

虎娘子冷眼旁觀而不動聲色。狼十八露出真面目說道,土司寶藏的秘密就在王妃的金戒指上,虎娘子答應我,只要幫她滅了狼人族,王妃和土司寶藏都是我的!

王妃轉身對狼人族說道:“爾等今日必将血戰到底,狼人族沒有一個孬種!”她忽然招手讓我過來,對着我小聲說,“今日的狼人族兇多吉少,失去狼群的庇護,我們很難逃脫,看在我真心喜歡你的份上,你幫我個忙吧。”

我說你是想讓我替你殺了狼十八吧?這種背叛祖先、殘害同類、巧取豪奪的賊人,我替你将他碎屍萬段。

王妃偷偷将一個石榴大小的金戒指塞到我手裏,說羅羅人肯定必殺我而後快,你們返回狼人溝,羅羅人即使有狼十八的幫助也進不去藏寶洞,傳說藏寶洞有條出路,我從未進去過,就看你的造化了。狼人族滅亡,土司寶藏就沒有保護的必要了,你都拿走吧。

看着王妃的眼淚,我知道她已存必死之心,土司寶藏托付于我,或許信任我吧,畢竟差點洞房花燭。

我舉手發誓說,王妃你聽好了,不管你我能否做到一日夫妻百日恩,狼人族我确實拯救不了,但你王妃的命就是我賴天寧的命,你為我而戰,我只能為你去死。除非我死了,否則他們動不了你一根手指頭!

大牛從後面跑過來說,大丈夫當恩怨分明,先前恨不得你死,現在你為我們不惜拿狼族人做賭注,老子服你,今天跟賴天寧一塊為你而戰!

田七和馬伊拉也跟着站出來說,還有我倆呢?我們手中有獵槍,身上還有開山劈石的炸藥,只要紅虎山敢滅掉狼人族,我們就讓他們先灰飛煙滅!

王妃感動地哭了,狼十八的背叛喪失了她的巾帼豪氣,我們以德報怨和同仇敵忾的決心卻讓她重新找回了勇氣。她說好,想我王妃自持眼高于頂,卻沒想到碰到了生死與共的朋友。

第 37 章 偏引殺戮見人心(二)

章節名:第十八回 偏引殺戮見人心(二)

刑天玥将手松開,只将白塵一推,臉色鐵青,嘴角卻揚起,一連說了五六個好。

白塵見他似乎已經冷靜下,又道:“而今人間妖魔之氣橫生,雖說你們妖界禍害于人也是天常天規,但也好歹收斂點,不要仗勢行得過分了,卻是要遭天譴的。”

刑天玥卻是不語,轉而起身飛走,只留下一句話:“你只需擔心那忘恩的小人遭不遭天譴罷!”

白塵聽了卻只奇怪:何來那忘恩的小人?

刑天玥自己走了,白塵也只得獨自回去。因不識路,繞了半天才尋到了太乙。卻見他坐在那山頭的亭子裏等着,怡然自得,一見到白塵,卻是笑道:“仙子這舊也敘得夠久了,卻是讓我好等。”

白塵見他不知自己被刑天玥帶走之事,也就将此事隐瞞下來,不說其他,只将懷中拿到的雲丞钰的頭發拿出。太乙接過那包着的手帕,便将此物放置在銅鏡後面。

這時那銅鏡自射出一道金光,朝東邊照去。白塵見此,只看着太乙。太乙笑道:“那銅鏡已經将那天子的方位告知。如今我們便往那東邊尋去。”

不說白塵和太乙随銅鏡的光束去了東邊。那刑天玥因白塵的話氣得離去後,便回了妖界。本是因這兩日也是清閑,所以也才有空去人間逛逛。誰知遇上了那個凡人,卻牽扯出這麽多事。

刑天玥剛進了宮門,就見一個衣飾繁複容貌俊美的男子匆匆前來,卻是自己手下的大将懷溪,一見了自己,像是松了口氣一般,只道:“我的好君上,你可算回來了。再遲一些,只怕老焦客就要把我的皮扒了。”

刑天玥見他身上所穿的還是便服,便知是在那花街柳巷中取樂卻被焦客叫過來的,便觑了他一眼,取笑道:“擺明了哄你,他扒了你的皮能拿來幹嘛?只怕還嫌那顏色花了。”

這懷溪素來被他取笑慣的,也不惱,連聲道是。兩人一并要進殿時,懷溪見刑天玥自進了門後就臉色不快,因道:“這幾日我見你整天郁郁沉沉,若是有不樂之事,倒不妨說出來。你我什麽交情,更何況我還是做臣子的,必定為你分憂一下。”

刑天玥一聽,更加不高興。然卻左右四顧一番,才低聲道:“果真有那麽明顯?”

懷溪道:“別人我是不知,但在我看來,只怕就寫在臉上了。讓我猜猜,該不會是為女子而煩惱?”

刑天玥心道:豈不正是?但轉眼一想:那懷溪素來放在腦裏的也就只有男女之事,只怕也只是誤打誤撞的罷了。因而也不細說,只反問道:“哦?那若是,你就有辦法替我分憂?”

這一問,卻把懷溪震住了,忙道:“還真是?那可就不好辦了。”

誰知話未說完,前面卻有老者說道:“什麽不好辦了?”

兩人看時,只見焦客站在殿前一臉怒容。懷溪連忙告退,卻悄然使了眼色讓刑天玥。刑天玥倒也意會,于是不作其它,便上前去聽那焦客訴苦之言。

那焦客此番也不再勸說了,只把自己所辦之事一一告知刑天玥。刑天玥聽後,亦是将自己上心的一兩件拿出來商量了一下。如此到了晚上,焦客領刑天玥之命便先告退,那刑天玥也自行出了宮殿,來到懷溪平日最常來的百香樓。百香樓的老板也是認得他,一見到趕忙上前将他帶到懷溪所在的殿閣。

刑天玥本以為懷溪定是左擁右抱、聽歌賞舞取樂,沒想一進去,廳上卻是冷冷清清,獨懷溪一個坐在席位上,自斟自飲。見刑天玥來了,也不起身,只笑着讓他也坐下。

刑天玥便在旁邊坐了下來,道:“好一個朋友,好一個臣子。自己來時叫的舞姬只怕比我宮中的還多。到要請我時,卻一個影子也不見,卻讓我來作甚。”

懷溪搖頭笑道:“我知你心裏除了比武打鬥,也沒有其他的。把那些女的叫上來,不過是惹你心煩罷了。別人知道我荒淫無度,然此乃蛇類本性,我亦無法。但你們狐族,若是真動了情,那可就是劫了。如此大事,我怎麽輕待,必然要好好招待你才可。所以自去那一醉閣的釀酒老頭那命他送來了百壇永世香,如此一醉方休,咱們也可好好地敘敘舊。”說罷也不用那酒杯了,自把身邊的小酒壇子扔了一壇給他。

刑天玥一接,打開那塞子,就覺異香撲鼻,只聞了一下就覺得神色迷離,如幻如夢。于是便喝了一大口,才放下壇子對懷溪道:“我倒還不知你如此博學,你怎知我一動情,就入劫了。而且我不過哄你罷了,試問這天下哪來的女子可讓我動情?真是笑話。”

懷溪見刑天玥說得正經,只擺明了十分的不信,道:“那可難說。上回你不是跟了那個天界的仙子去了鎖妖塔。結果一去卻是去了那麽久,這也便算了,回來後就一直臉色陰郁。若是中間沒有發生什麽,我是不信的。”

刑天玥冷眼看了他一眼,便道:“中間自然是發生了一些事。你道我去那鎖妖塔是為了什麽?”

懷溪一聽,突然精神起來,道:“莫非你真見着了那逦染霄?他竟然還活着,如此,怎……”

刑天玥見他突然停住,冷笑道:“怎麽不說了?你是想問他既然還活着,怎麽不回來接了我這位子?”

懷溪臉色一變,連忙笑道:“一時說快了嘴,你知我沒那意思。”

刑天玥自小就認得他,也不再追究,又喝了酒,說道:“他若是要回來,我樂得将這位子給他。反正一開始要做妖王,也不是我的意思。何況比起武藝,我還是輸了他一籌。”

懷溪聽了此話,才知他們竟然已經打鬥過了,又是一驚。之後又說了一番話,喝了十幾壇酒。正兩個都半醉半酣時,忽有一小妖不顧那懷溪的手下阻攔硬闖了進來,只沖那懷溪說道:“懷溪大人,只求你快去救我家主子!”

第 98 章 浮生暫寄夢中夢(二)

第98章 浮生暫寄夢中夢(二)

雲搖僵在了慕寒淵的懷裏。

她出劍前便知道自己這是蚍蜉撼樹,飛蛾撲火,想過自己會重傷、會死、興許還會生不如死。

她唯獨未曾想過,慕寒淵會不閃不避——

不,他分明是主動迎上來的。

原來縱使為惡再多,魔的血也一樣滾燙,灼人,灑在她手上就叫她劍都快要握不住了。

雲搖指節顫栗,不知為何難以自持地悲恸絕望:“你不該…你不該殺那麽多人……”

魔一動不動地靠在她身前,将她圈在懷裏,他下颌抵過她的肩,放任汩汩湧出的血淌了她滿懷,将這個純白無瑕的小仙娥染成了他的顏色。

在她終于忍不住第一聲哭腔時,慕寒淵卻靠着她,聲線沙啞地低聲笑了:“只有這個時候,你和她最像。”

雲搖僵在慕寒淵懷裏。

即便早有猜測,但真正聽到他親口證實,她還是不由地心裏發涼。

她該慶幸麽,幸自己長了一張與他拼死也要救回的師尊一模一樣的臉。

若不然,她大約就會像此刻司天宮禁地內外,血路沿途旁倒下的那些司天宮的仙人們,或是那日青木神宮的那個最無辜枉死的小仙娥……

被他像捏死一只蝼蟻一般,毫不留情甚至不會多施舍一眼地殺掉。

而她就是為了這點系于旁人的可笑的特殊,竟昧了心志将他救回起始仙山中。

這才有了今日司天宮禁地裏外的慘狀。

一切都是她的錯。

也應當由她來彌補。

雲搖指尖顫栗着要松開插入那人心口的劍,只是剛要離開劍柄的剎那,她手上忽地吃力——卻是被慕寒淵修長淩厲的指骨攥住了她的手,狠狠握回了劍柄。

“慕寒淵……”

雲搖顫聲欲掙紮,卻掙脫不得,直被那人借她的手握着劍,一寸寸将冰冷的劍鋒從他心口抽出來。

更多的血如瀑如湧地灼過她的手背,将她雪色的紗衣染得通紅。

“铿——”

血色清冷的劍鋒豎下,在兩人面對面跪地的身體之間撐住了地面。

淩厲如劍的指骨,攥着劍格上小仙娥那只染滿了他的血的手,紋絲不放。

“想殺我?我早便說過了……”

慕寒淵握着她的手,将試圖逃脫的小仙子一點點拉向自己,他覆耳低聲。

“你在妄想什麽。”

“……”

雲搖眼神駭絕地望着,慕寒淵心口位置的空洞處,一瞬生長出無數的血色絲絡,頃刻間,就将那裏的血肉重新覆滿,愈合。最後連褴褛的衣袍都在他的法力震蕩下,完好如初。

慕寒淵低聲瘋魔地笑着,一根根松開了指骨,他信手向後一拂,衣袍蕩起,而墨色的木琴淩空飛來,橫貫身前,幾乎要将這仙界的空間都撕裂開一道口子。

“你竟讓我想起她了……作為懲罰,該有些人替你死掉。”

“嗡!”

弦音猙獰。

剎那之息,雲搖身後四方便有數名仙君在魔焰的糾纏下發出瀕死的痛鳴。

“慕寒淵、你停手!”巨大的痛楚叫雲搖一下子醒神,她死死抵着劍尖,從地上撐起身,朝慕寒淵舉起了那把顫栗的劍,“——我叫你停手!你再、再敢殺一人,我就——”

“就如何?”

慕寒淵驀地按止了震顫不已的琴弦,他長眸如血地揚起,眼角魔紋蠱烈至極。

望着面色煞白、滿身都是自己的血的小仙娥,他心裏竟有種難以壓抑的愉悅感,這種愉悅感猶如背叛,叫他身周怒意的魔焰更盛。

慕寒淵低聲笑起來:“你能如何?”

他朝她走近,不憚以最輕柔的語氣說出最刺耳的話音:“殺了我嗎?就憑你?”

魔尊一步步踏近,胸口幾乎抵上了鋒利的劍尖。

血順着冰涼的劍尖,從清冷劍鋒上淌下。

雲搖分不清,這是方才留下的,還是新的、再一次從他身體裏湧出來的血跡。

劍鋒戰栗。

慕寒淵朝雲搖勾起笑:“若不是芙蕖花未曾與你相認,興許我都會被你蠱惑了——你這副優柔寡斷、永遠憫這世間一切生者、永遠心善也永遠對旁人下不去殺手的模樣,與她實在太相像了。”

“……不。”

慕寒淵笑意一滞。

他聽見了那個聲線栗然的小仙子的反駁,她怕極了,語氣卻有一往無前的決絕。

“有一個人,我下得去手。”

“——”

刷。

劍鋒清冷,劃得慕寒淵眸子刺痛。

他下意識地閉眼又睜開,那柄無比鋒銳的仙劍,已經橫抵在了少女的脖頸旁。

慕寒淵眼角猛地一抽,死死攥緊了拳。

籠罩下整座起始仙山的魔焰,瞬息間,帶着焚天的怒意翻騰着沖上了九重天。

“……你不會以為,我在乎你的死活吧?”慕寒淵聽見自己聲線沙啞、微顫,不堪一擊。

他死死盯着女子握劍的手,那劍鋒和她脖頸間的無隙。

他好像又回到了乾元的那一日。

她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慕寒淵便死了,活下來的不過是一個頂着他的名號和身體的魔。

魔生來該死。

來到仙界之前,他本也只求一死而已。

“我知道,你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

雲搖握着劍的手微微用力,劍在她的脖頸上留下一道血色的痕跡。

她自嘲地勾唇:“可是怎麽辦呢,往生輪還在我的身體裏。我若死了,你便再等過千年,到往生輪重新認主,再看它還能不能找回你投胎轉世了不知多少世的師尊吧!”

慕寒淵漆眸裏慢慢漬上血色:“為了仙界這些蝼蟻的性命,你敢拿你和她的命來威脅我?……區區一個被整個仙界愚弄的祭品而已——你當真是可憐又可笑至極!”

“…什麽祭品,”雲搖握劍的手微顫了下,她回眸,“你什麽意思?”

“你果然一無所知。”

慕寒淵低聲冷哂,慢慢走近她:“記得我昨日問你,你是否來了仙界後,便一直健忘、嗜睡嗎?”

雲搖握劍的手攥緊:“那又如何。”

“哈哈,你說如何?既已成仙,為何會如凡人一般嗜睡?那分明是你仙力與生息都在流逝的表現!而這一切的開端,從你被起始神君的仙格選定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慕寒淵一步近身,在雲搖反抗前,他冷下笑意,死死攥住了她手腕,露出了往生輪在她腕心的印記。

“往生輪自封,要喚醒便需吸納‘初’的仙格之力,一并被它吸走的還有你的生息!”

“這仙界內,三聖五尊還有那些上仙們人盡皆知——你不過是繼承了初的一部分仙格力量、作為供養往生輪的祭品而已!”

“……不可能!”雲搖下意識想要退開,卻被慕寒淵反握住手,猛地攥住了她的劍鋒。

血色盡染青鋒。

他不顧掌袖下血流如注,将冰冷的劍刃從她脖頸前一寸寸拉開。

兩人已經靠得那麽近,咫尺之間,呼吸可聞,旁人觀該是無上親密。

唯有雲搖在最近處,聽得清慕寒淵被她激得暴怒後,一字一句近乎殘忍地耳語:

“只待司天宮之主神魂歸位時,你,便會被徹底吞噬。”

“——”

雲搖僵在了原地。

無數個畫面與記憶沖刷過腦海,她這幾百年來曾懷疑又被一次次打消的時刻,她異于常人的一切,原來不過是為了所謂的往生輪認主準備的。

原來,她注定是被仙界獻祭給往生輪與“初”的祭品。

“仙界人人想要你死,想要他們的初聖歸來——”

慕寒淵低聲,勾起她下颌,迫她顫栗的瞳眸與他對視。

“想要我救你嗎?”

他終于将這個可憐的小仙子逼到了懸崖盡頭。

他要她認清,她想要護在身後的那一張張面孔在至深至暗處有多麽的醜陋可憎。

他還要報複她,竟敢讓他想起她,竟敢像她一樣、為了蝼蟻性命而以自己的命作為要挾和賭注——

“多可憐……”

慕寒淵垂低了身,吻她微顫的睫。

他的唇是燙的,而從中啓聲的,卻如冰冷劇毒的利刃:“可惜仙界沒人會救你——”

“我也一樣要你死,為了複活我的師尊。”

“……”

雲搖的睫終于顫動。

一滴淚從她緊閉的睫羽間滾下,滴在了惡意地俯身假作吻她的魔的下颌。

慕寒淵僵了下。

他忽覺燎天的怒火與悔恨,再一次在他無邊空蕩的胸膛裏燒起。

灼得他肝膽俱栗。

他僵硬着直回身,擡手,想要去拭身前落淚的小仙子的面頰。

然而沒來得及。

她忽退後了一步,揚起恸然至極的眸:“好,那便如他們所願。”

“……什麽?”

慕寒淵聲音僵硬。

“初聖是很好很好的神仙,為了三界可以赴死,那我自然也能為祂而死。祂若能歸來,定比我厲害上一萬倍,足夠殺了你這個殺人不眨眼、只會為禍世間的魔頭。”

小仙子一抹眼淚,冷硬着心腸,紅着眼眶朝那魔勾起個嘲諷的笑:“你真心想我死嗎?”

慕寒淵攥緊了手,同樣回以嘲諷:“不然呢。你不會以為——”

“若你真心想我死,為何要告訴我這一切?”

雲搖打斷他。

“你就不怕,我知道以後要拼命脫離往生輪,讓你救不回來你想救的人了嗎?”

“!”

慕寒淵眼神微僵。

他眼底驚濤驟起,聲線卻壓得平寂殘忍:“沒關系,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樣會把你帶回來,祭往生輪。”

“……”

小仙子眼底最後一絲強抑的委屈與怒意終于被激發作最鋒利的劍刃。

她死死扣緊了掌心:“若我不願叫你們如願,一死了之呢。”

慕寒淵眼神一晃。

那分毫的慌亂終于叫雲搖捕捉到了。

淚意盈盈裏,她揚起個得逞的笑:“怎麽,原來你還是怕我死掉嗎?是這張臉讓你舍不得、讓你同情、讓你為我不平了嗎?那你對你師尊的愛,還真是膚淺的可憐!”

“——住口!”

轟隆。

如天怒之聲淩空驟降,無邊煞氣化作一道劫焰,劈向了司天宮中門前,身單影只的小仙。

只是在雲搖阖眸的前一秒。

刷——

劫焰偏離了分寸,擦着她眉鬓掠過,撞上了司天宮主宮的正上方。

“當啷!”

負責查來看往的天照鏡沒能經受住這一下,重重地摔進了塵土裏。

雲搖睜開了眼。

面前除了魔焰解開後,滿地呻吟但尚有命在的仙人們之外,已經不見了滔天蔽日的魔焰。

魔的身影也随風散去。

唯有冷怒至極的餘聲留在她耳畔。

“你若敢自戕,我便叫仙界陪葬。”

魔冷聲低哂——

“我是不會看你死,但你不過是個替代的祭品。這份不忍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

雲搖在那一片狼藉中站了許久,終于動了。

她慢慢回過身,在身周來來往往慌忙救死扶傷的仙人們間,無人理會,無人問津,像個獨自來到這裏的孤單的影子。數百年來一直如此,只是她忘了。

她好像注定不會被任何人看到。

唯一可憐她的,也不過是要拿她的命去救他的師尊而已。

确實。

魔說得對。

她當真是活得可憐又可笑。

雲搖想着,僵硬挪動的腳尖踢到了什麽東西,發出吭啷一聲輕響。

她低頭望去。

是一面被抛在了塵埃裏的鏡子。

雲搖彎腰,撿起了它。

鏡面上金光流淌,如雲霧消散。

下一刻,照着她的鏡子中,忽然顯出了一片混沌的光影——

上有光華耀世,下是魔焰焚天。

而至為神聖與妖邪的天地之間,還有兩道身影。

她看見了穿着司天宮的小仙娥宮裝的自己,躺在了那個魔的懷裏,了無生息。

原來這便是能預蔔仙魔未來的天照鏡。

……她最終還是死了啊。

雲搖微微睜大了眼,漠然又疑惑——

只是鏡子裏的魔。

為何抱着她哭得那般傷心欲絕。

第 39 章 老婆不要怕【二更】

比賽結束,葉言以及其他幾位參賽選手一起接受了記者采訪。

第一次面對媒體, 葉言雖然緊張, 但一直彬彬有禮。

皇室的孩子們從小就接受禮儀教育,在大型公開場合不怯場是基本要求。被問到設計理念,他謙虛地說道:“本來想不出來好的方案, 後來喝了一杯紅酒, 覺得酒紅色很漂亮, 就有了現在這個設計。”

總不能說是覺得從賀洋這個a中之a的氣質中找到了靈感。

他人看上去高冷且淡漠, 說話聲音和語氣卻非常溫柔, 偶爾微笑起來眼神很亮。賀洋第一次見他就是被這種反差迷住了,一個很酷的弟弟, 對他打招呼的時候眼睛卻是亮晶晶的。

所以, 他每次聽葉言講話, 心裏都被貓抓似的癢癢。

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被淘汰的宮雲當衆掩面哭泣, 節目組就要這個戲劇性的效果, 被淘汰的選手越慘, 他們拍的越歡。

大家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的嘴臉都很醜陋。

回到後臺,童立方十分氣憤地“哼”了一聲,她對自己輸給一個新人的結果很不服,故意很大聲地對助理說:“現在的人, 網絡投票都不看藝術, 看臉!這還有什麽比賽的意思啊!”

費雪翻了個白眼, 比她更大聲地對葉言說:“你說現在的人難道覺得長得好看難道是罪過?多看看天然美少年養養眼睛不好嗎。”

“狗仗人勢。”童立方轉身安慰了周星耀幾句, 十分雙标地說,“小周,沒事,咱們下回努力啊,比賽有運氣成分的。”

被淘汰的二號選手嗚嗚嗚了幾聲,指着周星耀說:“童立方,你說的沒錯啊,現在的網絡投票都看臉,根本不公平。而且他做過網紅,本來就有粉絲,論設計我和他根本就沒差多少。”

周星耀心虛的不得了,卻哼了一聲說:“你都被淘汰了,沒有話語權了好吧。”

“總之,下周再見了各位。”布萊德決定不參與這種奇怪的鬥争,他笑笑說,“祝各位好運。”

孫山來找葉言要聯系方式,被葉言直接拒絕。

接着,于坤和沈涼儀兩個人攔住了葉言,非要和葉言一起吃夜宵。

“走嘛,去吃好吃的啊。”

“就是,你得第一,不得慶祝一下嘛。”

“你想玩什麽我們可以陪你一起玩。”沈涼儀一臉□□,“你什麽時候發情啊?我們信息素也很好聞的。”

葉言冷淡說道:“不。”

“別這麽冷漠嘛,交朋友嘛……”

“對啊,偶爾換個口味呗。哎,你打抑制劑嗎?發情期都怎麽過啊,需不需要不收費還給你買衣服的護工alpha?”

葉言背過身,不理他們倆。

但沈涼儀堵在葉言面前說:“害羞什麽呀,omega嘛,你們那些事兒,我們都知道啊。我就喜歡你對我愛答不理的樣子……看起來真誘人,我們交個朋友呗。”

費雪從試衣間出來,她把項鏈還給葉言,看到這倆纨绔子弟又在調戲葉言,抱着手臂坐到了他倆面前說:“alpha大半夜想跟omega交朋友,交什麽狗屁朋友呀。”

“這麽晚了我們送他回家呀。”

“omega大晚上的多危險,你一個alpha你不知道嗎,哈哈。”

葉言默默給賀洋發了個短信,擡頭時額頭的發絲掃過耳側,他說:“我先生在樓下,你們要下去見見他,和他交個朋友?”

“先生?”沈涼儀笑眯眯地說,“寶貝,你怎麽把話說那麽純情啊。”

這時,受了一晚上氣十分不爽的周星耀也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才多大啊就裝結婚,背地裏不知道幾個先生呢。”

費雪哈哈了一聲,抽着電子煙說:“可是,有人信息素亂的阻隔劑都蓋不住,也不知道幾個爸爸。”

周星耀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炸毛了:“你又算哪根蔥,憑什麽污蔑我啊?”

“我沒說你啊。”費雪裝作很驚訝,“我說有人,你自己承認啊。”

葉言微笑着說:“怎麽會是周先生,周先生今天只是噴了水果香調,木質香調,海洋香調等一大堆香水而已。”

周星耀立刻沒了聲音。

葉言不怒自威,身上那股冷勁兒真能把人凍跑了。

而且他說的完全沒錯,直戳周星耀的痛處。

沈涼儀和于坤不相信葉言結婚了,或者葉言結婚對于他們來說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他們還在糾纏葉言,葉言也不生氣,就像看兩個二傻子一樣看着他們倆搔首弄姿。

周星耀露出嫉妒的兇光,他作為omega覺得全天下的a都應該為他神魂颠倒,也正對着鏡子搔首弄姿。

沈涼儀放出了一點竹子味的alpha信息素想要撩撥葉言,但葉言因為身上更加強大的紅酒香,并沒有受影響,甚至沒聞到。

葉言和助理下樓,于坤和沈涼儀也跟随他進了電梯。

于坤說道:“那小美人,給個微信呗?”

葉言沒理他們。

出了電視臺大樓,外面風一吹,葉言身上的玫瑰味omega信息素就從後頸飄出了絲絲縷縷。

血統高貴純淨的omega擁有最誘人的omega信息素,對alpha的吸引力太大了。

于坤和沈涼儀聞到了清晰的玫瑰味,一時間都被勾走了心神,沈涼儀甚至忍不住要去摸葉言的後頸。

後頸這個地方是omega的私人領域,一般只給意中人和伴侶摸。葉言從小到大只被賀洋摸過後頸,連他的父親和哥哥都沒有摸過。

他十分排斥和別的alpha的這種接觸,往後退了兩步,完美閃避沈涼儀的手掌,皺眉低聲說:“滾。”

賀洋剛剛收到葉言短信開車過來,就正好看到了別的alpha調戲他老婆。

葉言身後的皇家小助理也在暗暗發力,準備一拳一個把這倆傻逼教育一頓。但看到賀洋來了,識趣的把這次英雄救美的機會讓給了賀洋。

因為在擔任軍隊要職不方便在私下械鬥,賀洋找了一個黑色口罩戴在臉上,他脫了西裝外套,解開了襯衣袖口。在走過來的瞬間,朝着要摸他老婆的倆人的肚子一人來了一拳,然後一腳把于坤踹出了三米。

一切發生的太快,沈涼儀和于坤都愣住了。

“草,你知道你在打誰麽?”沈涼儀擡起頭,突然就驚呆了,在對上賀洋冰冷視線那一刻,對方強勢的信息素鋪天蓋地的朝着他壓過來,他立刻就不能說話了。

“哪來的地痞流氓。”于坤痛得發顫,倒在地上,罵罵咧咧地說,“別走,等我叫人,媽的。”

賀洋牽着老婆的手站在兩個神經病身邊,若有所思地說:“你打算叫誰,人還沒到我先把你打死了怎麽辦啊。”

alpha壓制讓兩個纨绔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

處于易感期的alpha把自己的omega盯得比眼珠子還緊。特別是賀洋這種占有欲特別強的alpha,他洶湧的alpha信息素不斷湧出身體,濃烈的紅酒香甚至讓被他牽着的輕輕葉言發了個抖。

于坤坐在地上看着賀洋,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

信息素的壓制是一種類似獸類的本能。低級alpha本能地臣服于更加強大的alpha。軍部大佬的信息素根本不是普通alpha能比拟的。賀洋好些年沒私下打架,對着看着他說不出話的沈涼儀似笑非笑地說:“哦,我怕控制不好力道把你們肋骨打斷了。”

“你……你難道是……”沈涼儀說,“混黑的?……”

“恩,知道就好。”賀洋差點笑了,不過他繃住了,嚴肅道,“葉言是我的omega,你剛剛想對他做什麽?”

沈涼儀慫了,他說:“我們怕他迷路,送他下樓而已。”

于坤是真怕被地痞流氓街頭混混打死。這地方他也沒個幫手,于是他開口道:“大佬,對不起,是我們有眼無珠。”

葉言被賀洋牽着一只手,擡頭看了看戴着口罩的賀洋。

他還是第一次看賀洋打架,果然大神連打架都非常利索,每招看起來輕巧,卻十分有力。

“這樣吧,你們倆圍着這個樓跑十圈,一邊跑一邊喊,我是性騷擾omega的狗。”

“別別……大佬,我們錯了。”于坤都快哭了,“這裏全都是記者,我們還不想這麽早上娛樂報紙。”

“對對,我們單獨給……給葉先生道歉吧。”沈涼儀哪裏受過這份委屈,卻還是屈服于賀洋的alpha信息素之下,就怕對方一不開心把他們肋骨打折了。

“對不起,嫂子!”于坤彎腰鞠躬,“我是狗,汪汪汪!”

“對不起!嫂子哪是我能摸的!”沈涼儀也快哭了,“……汪!”

賀洋慢悠悠地說:“哦,還知道叫嫂子呢。”

這時附近有車經過,車燈照亮了賀洋的側臉,他卷起的襯衣袖口露出一截小麥色的手臂,肌肉線條緊實漂亮,一看就是練家子。而他露出的一雙深邃明眸裏沒有半點笑意,看着于坤和沈涼儀的神情就像在看兩具屍體。

賀洋說:“今天我老婆在,所以不方便。”

于坤的大腦一片空白,待賀洋和葉言開車遠去,他和沈涼儀才對視了一眼,這才松了一口氣。

沈涼儀說:“媽的,這o怎麽找了個地痞流氓做相好,下回看我弄不死他!”

“星辰s09,這麽有錢,說不定做不幹淨生意的。”于坤說,“算了哥,我們去地下□□随便找個o快活快活,壓壓驚。”

“好,壓壓驚,哈哈哈哈哈。”

于坤和沈涼儀這種家庭在賀洋和葉言這種人看來就是“開小賣部的”、“開裁縫店的”。于坤和沈涼儀會找地下娛樂場所的omega發洩**,賀洋卻嫌髒不說,還覺得這種情愛一點情調都沒有,無趣至極。

他就喜歡他老婆,別的什麽o都看不進眼,誰也別想碰他老婆一下。

賀洋摘了口罩,看向葉言,變得非常溫柔。

“恭喜,得了第一名。”

“哦……謝謝。”

葉言害羞了,頭看向車窗外,正巧看到了一家茶餐廳的招牌。他猛然想起來,去年他和賀洋那家茶餐廳第一次相親就在這家餐廳。

“你……不覺得這裏很熟悉嗎。”

賀洋認真地想了想,說道:“路還是餐廳?”

“……不。是關于我們兩個,不記得也無所謂,你應該記不清楚了。”

賀洋一邊開車一邊想,這種時候可不能回答錯啊。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開口說:“去年,咱們在這附近的餐廳第一次相親。”

“恩?你想起來了……”

賀洋心想那是,肯定想得起來,想不起來還追什麽老婆。

“當時你就說了三句話。”

賀洋已經想不起來當時自己說了什麽。因為那段時間他處于夢幻般狂喜之中。考試考第一、考上首都星軍校、升職這種事情給他的快樂,是無法與聽到“你和葉言被皇帝賜婚了,咱們家要和葉家聯姻”這句話的快樂比拟。

但是葉言記得很清楚。

相親時賀洋不怎麽說話,他以為賀洋讨厭自己。

“我說了什麽?”

“你好,吃什麽,送你回去。”

葉言看向賀洋,眼神有點委屈。

賀洋聽出了葉言語氣裏的委屈,解釋道:“我那時候……大概緊張了。你別在意。”

因為是和喜歡的人相親,賀洋反而不知道說什麽,就怕多說多錯。

而且那時候葉言十九歲,本來年紀就不大,要是聽說相親對象三年前就喜歡他,那不得把他當成變态,然後報警啊。

相親之前,賀洋剛剛從邊塞星調回首都。

他因為忙碌而很久沒見過葉言,再次見面,沒想到這個小家夥好像更好看了。連信息素都比三年前要成熟誘人。他當時易感期提前,卻不能像現在這樣得到老婆的撫慰,而是只能看着葉言,強迫自己冷靜,冷靜。

因為很難受,估計那時候臉色不怎麽好看。沒想到就這麽給葉言造成了不喜歡的錯覺。

賀洋心想怪不得剛剛結婚那時候,葉言見了他就躲啊,好一個哄才肯和他說話。

“是因為這個,所以結婚那時候,你有點怕我?”

“有這個原因。”葉言猶豫着,“還有,新婚的那天晚上突然就把我推到床上,然後咬了我一口,我……有點被吓到了。”

賀洋停下車,深感抱歉地說:“對不起。你現在還怕我嗎。”

葉言搖頭,下一秒就被賀洋堵住了嘴唇。

可能因為看到別的alpha想對自己的omega動手動腳而受了刺激,賀洋今天摟着葉言親了兩分鐘,他松手的時候葉言都快無法呼吸了,結果這人又一口咬在了他的腺體上,輕微的刺痛讓葉言驚呼出聲。

alpha可以用信息素讓omega被動發情。特別是像賀洋這種強大的alpha,信息素對于omega影響巨大。

但賀洋有分寸,至少今天他不會強制自己omega發情。

葉言暈乎乎地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賀洋松口,眼帶笑意看向他,然後牽住了葉言的手。

“別怕。你不願意我不會碰你的,寶貝。”賀洋在葉言耳邊說,“走吧,回家。”玫瑰小說網,玫瑰小說網,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meiguixs 玫瑰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

第 30 章 塞翁失馬

楚江現在做什麽?

楚江還能做什麽,除了訓練就是睡覺。對于主教練萊爾達将他排除在聯賽陣容之外的安排,楚江能理解。畢竟自己還只是個新人,與隊友配合也不夠默契,主教練更信任老門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理解不代表認可。楚江堅信教練的決定是錯誤的。而自己的能力應該是莫雷洛和巴希之上,自己才應該是公牛門将的主力人選。然而,楚江再怎麽不認可,對于主教練的安排他也只能是服從。于是,每逢聯賽的比賽日,就成為楚江的休息日。

以前,每逢休息日楚江都喜歡睡覺,可自從在阿皮亞諾結交了巴爾迪和德拉涅羅之後,楚江就多了一項愛好,那就是看畫報。離開米蘭城時,巴爾迪可是送給楚江不少畫報作為紀念。至于是什麽內容的畫報,以巴爾迪的德性,似乎也不可能是其他內容的……

剛開始楚江還不好意思看,可禁不住巴爾迪和德拉涅羅這兩個損友的撺掇,再加上本身也十分好奇。剛開始還是半推半就,到後來他就慢慢喜歡上那些玩意來。不得不說,資本主義的流毒還是很吸引人的,尤其是對楚江這樣血氣方剛又獨處異鄉的少年來說。那些胸挺臀翹的金發女郎,每每都能讓楚江看得邪火四射。

在米蘭,巴爾迪曾許諾帶楚江去幾家酒“見見世面”。可惜,楚江待在阿皮亞諾的時間太短,巴爾迪還沒來得及踐行他的諾言,楚江就已經離開了米蘭的花花世界。現如今,在都靈城,楚江除了公牛的訓練基地和語言班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兩眼一抹黑。雖然也動過出去找找樂子的想法,但怎奈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口袋裏銀子太少。無奈之下,楚江也只好邀請五姑娘幫忙降火了。

不過,話說回來,楚江可沒因此耽誤過一天訓練,不僅如此,而且每次訓練他都會無比的積極認真。楚江很清楚,自己費盡千辛萬苦來到亞平寧,絕不是為了來找花姑娘、享樂子,而是為了追求自己的足球夢想,為了改變自己家庭的命運,為了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

自從在對陣科森紮隊立下大功後,公牛的大部分隊友都開始認可楚江,真正的将他視為這個集體的一份子。每次訓練,老球員們都會盡力配合楚江,幫助他更快的融入球隊。在他們的幫助下,楚江與隊友的默契度提高的很快,就連意大利語都有了長足的進步。經過這兩周的訓練,無論是隊友,還是教練,都認為楚江已經基本達到了上場比賽的要求。

在經歷球隊兩連敗之後,球隊主教練萊爾達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看似強大的公牛,怎麽會如此不堪一擊呢?萊爾達開始反思。反思的直接結果就是他越發感覺都靈隊在門将位置上的薄弱,于是他開始頻繁給佩特拉奇施壓,要求他不顧一切的拿下帕勒莫門将魯比尼奧。在他看來,魯比尼奧就是公牛的救命稻草。

這一切,如楚江前世的情況如出一轍。前世,佩特拉奇正是在球隊成績和萊爾達的雙重壓力下,不得不選擇屈服于帕勒莫的要求,在轉會期的最後一天,将已經成為帕勒莫替補的高新門将魯比尼奧引入都靈。

可惜的是,魯比尼奧其實并不是公牛的救世主,他早已是江郎才盡。他在帕勒莫的表現一年不如一年,早就被球隊視為高薪負擔。而且,在租借到都靈之後,魯尼尼奧的表現正好印證了一句中國的成語:高薪低能。事實證明,當時的都靈隊做出了一個極為錯誤的選擇。

這一回呢?在楚江的加盟後,都靈還會再犯一次同樣的錯誤嗎?

羅倫茲曾說:“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同樣,楚江在意大利杯上的超級表演,在兩周之後,也成功的動搖了佩特拉奇引入魯比尼奧的決心。

魯比尼奧的高薪和他高開低走的職業生涯軌跡,一直都是佩特拉奇心頭的一根刺。前世,佩特拉奇沒能頂住壓力,在轉會窗口臨近關閉之際,引進了魯比尼奧,結果被這根刺刺穿了心髒。這一世,佩特拉奇卻在猶豫中錯過了轉會的截止日期。

這很難說不是楚江加盟公牛的蝴蝶效應。

總而言之,得知這一消息後,萊爾達在暴跳如雷。但是最終,他還是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一個現實。那就是,在他的帳下,現在只有莫雷洛、巴希和楚江三名門将。其中,莫雷洛已被宣布棄用。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一直到聖誕節後的冬季轉會期,萊爾達将不得不依靠巴希和楚江這兩位門将征戰意乙聯賽。

俗話說得好,生活就像一場強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

面對這樣的現狀,萊爾達只好認命了。第三輪聯賽即将打響,他沒有更多的時間用來發洩和懊惱。作為一名職業教練,他要将所有的精力放在研究三天後的對手克羅托內隊身上。

此時,正垂頭喪氣的萊爾達,萬萬沒有想到,在今後的意乙聯賽中,他居然享受到了非常尋常的快感。而原因,居然就是因為球隊錯過了魯比尼奧!

對于克羅托內隊,萊爾達并不陌生,因為這支球隊正好就是他的老東家。與兩戰過後積零分聯賽墊底的都靈相比,克羅托內的情況稍好一些,但也沒好到哪裏去。克羅托內一場球都沒輸,但也一場球都沒贏,目前積分只有可憐的兩分,排名聯賽第十五。面對都靈,克羅托內同樣沒有退路。

在前世,都靈主場和克羅托內激戰九十分鐘,最後踢成一場平局,三輪過後僅僅拿到一分。這一次,都靈還會如此凄慘嗎?

9月3日,都靈官網照例公布了公牛出戰克羅托內的大名單。因傷缺席三場比賽的公牛靈魂人物比安奇首度複出,重新回到都靈隊的大名單。與他一起回歸大名單的,還有來自中國的少年門将,楚江!

第 28 章 ☆、表明心跡

我真的沒想到慕華還好意思來找我,我看到他就來氣,一時激憤,手指着他吼道:“小金龍,咬他。”

小金龍慢悠悠的回了話:“我又不是狗,要咬你咬。”

“你說我把你養這麽胖有什麽用,關鍵的時候,還得我親自出馬。”

“你還好意思說,說多了就來氣,你天天不是讓我吃白菜,就是讓我啃蘿蔔,敢情你把我當兔子呢。”

“白菜蘿蔔怎麽了,美容養顏,對身體簡直是百利而無一害,你說我怎麽就養了個白眼龍。”

慕華聽了忍不住笑了,我看到他笑更是生氣,我使用仙術跑了起來,如果我不跑,我肯定會忍不住揍慕華的。

可慕華還真真的不識趣,一個勁的在後面追,我跑得越來越快,他也追的越來越緊。

我也不知道自己闖到了什麽地方,只聽慕華在後面喊道:“不要進去!危險!”

我像是賭氣似的,他要我別幹什麽,我偏做什麽。

于是我被卷進了一個漩渦中,慕華也跟着被卷了進來,我們就在這個漩渦中,不停的轉圈圈。

慕華一臉無奈的表情:“要你別進去,現在可好,我們出不去了吧!”

我哼了一聲,沒理他,我一想到他和牡丹郎情妾意的模樣,我就覺得惡心。

我們就在這個漩渦掙紮間,漩渦裏面走進一個很有活力的女孩子,她不是特別漂亮,但是看她第一眼就會被她全身散發出來的親切感所感染,我想無論是誰,都會喜歡這個還未脫稚氣,卻是滿臉笑意嫣然的她。

就連和我一起來的慕華,他也一直盯着那個少女,仿佛被她所深深吸引,視線許久都未從少女那挪開,這引起了我明顯的不快,對于牡丹仙子,我輸得心服口服,可輸給一個還沒發育完全的小女孩,那如何都不甘心了。

于是我大叫了一聲,慕華這才反應過來,問道:“你叫什麽?”

“你的魂不見了,我幫你叫魂呢!”

慕華看着我溫暖的笑了,我卻嘟着小嘴,有點氣憤的看着他,他見我這樣,忙問:“你怎麽了?”

“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看上那個小女孩了,我可告訴你,慕華,你可千萬別喜歡她啊,她看上去還那麽小,完全和你不搭,總有一種老牛吃嫩草的感覺。”

天華又笑了,不過笑的樣子真好看,本來還餓着肚子的我也覺得不是那麽餓了,只聽他道:“你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你的想象能力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豐富?”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頓時覺得很尴尬,可能是因為自己太在意他,所以就想多了,其實我想的也一直都很多。

慕華忽然意味深長的看着我:“不過我很開心,你吃醋了!”

我忙解釋道:“誰吃醋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即便要找另一半,愛慕你的牡丹仙子倒是個很不錯的對象。”

“我一點都不喜歡她。”

“那昨天還有說有笑的,騙誰呢?她都叫你華哥哥了!”

“你還說自己沒吃醋?”

“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已。”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氣我什麽?”

“我氣你,是因為你居然敢騙我,前天晚上還說是來看我的,昨日牡丹仙子那麽一問,就變成來看千年桃花樹了,你們去千年桃花樹玩得可還盡興?”

“我承認這個是我的不對,但是請你相信我,我那麽說只是想要保護你而已!”

“保護我?”

“牡丹最大的毛病就是善妒,我要是那麽說,她肯定千方百計想要迫害于你,我自然是不忍心你受半點傷害的。”

“我呸,我與你是什麽關系?我們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她妒忌什麽?而且你最可惡,明明知道牡丹仙子是什麽樣的性格,還和她這麽不清不楚的。”

“我暫時還不想和她撕破臉,除非她真的觸碰到了我的底線。”

那女孩看着我們倆終于吵完了,終于走上前,只是拉起我和慕華的手,一起從漩渦裏面走了出來。

我很感激的看着那女孩:“謝謝你啊,小妹妹!”

那女孩甜甜的笑了:“我叫魔靈兒。”她看了看慕華,又看了看我,歡快的走了。

慕華見我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發怔,說道:“她是魔界的小公主,是現任魔王魔辰的女兒。”

我很震驚:“魔王居然有這麽可愛的女兒?”

慕華直視着我:“難道在你們仙子眼中,魔界的人都是壞的嗎?”

我點了點頭:“至少我覺得大部分是壞的吧!”

“那你怎麽看待神魔相戀呢?”

“那簡直是天理不容啊!我聽說千年前,天君天華原本是天帝繼承者,可因為喜歡上魔界的魔玥公主,不惜放棄天界所擁有的一切,堕入魔道,可最終還是沒能和魔玥公主在一起,甚至魔性大發,想毀天滅地,幸好魔玥及時制止了這場天地浩劫,可因此魔玥也魂飛魄散,他雖重返天界,天帝之位卻傳給了他姐姐的兒子。”

慕華沒有再說話,将我送回花仙島後獨自離去。

我剛一回到蓮花居,百花仙子就找到了我,她對我說,“敏月,我想看一看你的碧靈珠。”

我想也沒想就給了她,可我萬萬沒想到當她的手緊緊的捏住碧靈珠,念着口訣,想要讓碧靈珠破碎。

我慌了,忙道:“百花仙子,如今我與這珠子已融為一體,你若毀了這個珠子,我必死無疑。”

百花仙子狠心的回道:“敏月,算我對不住你,我必須毀了你。”

我又不解又震驚:“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接受天君的安排,去碧落石取碧靈珠,去凡間找六個桃花仙靈,現在也将她們送回了千年桃花樹,為什麽到現在要殺我?難道是沒有利用價值了嗎?”

百花仙子看着我的模樣有些不忍,但絲毫沒有放松捏碎這個珠子的行為。

“敏月,這一切,你做的都很好,要怪就怪天君吧!”

我聽到碧靈珠碎裂在地上的聲音,我也感覺自己全身都破碎了,我很絕望的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臨,我死前唯一的遺憾是我還沒有向慕華吐露自己的心聲。

在我感覺自己的意識漸漸要渙散的那個時候,我看到了慕華。

他抱住了我,那樣的溫暖,那樣的真實。

“慕華……慕華……”我不停的叫着

“我在……我在……”他也一直都在回應我

“我快要死了……”

“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喜歡你!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你了!”說完我閉上了眼睛。

第 33 章 魔星降世

篝火雖旺,卻仍暖不了沉楓和南宮玉瑚的心。因為現在他們已是四面楚歌,走投無路的人。

南宮玉瑚那一劍刺得雖深,但卻是從自身的肩胛骨下刺出,所以并未傷到腹中的胎兒,但多少還是有點影響,而且自身受創更重。硬咬着牙挺到了休息,才發現面上已被冷汗侵透。

“傻子,你後悔嗎?”

沉楓一愣,這已是他第二次聽到南宮玉瑚這樣稱呼他了。不過語氣沒有責備或別的什麽,有的,只是溫暖和體貼吧。

“我怎麽會呢?玉瑚,我不能沒有你的。倒是讓你和我一起吃苦了。害得你同你二叔翻臉動手,還受了傷。”

南宮玉瑚搖搖頭道:“現在還有什麽值得後悔的。倒是你,你太不了解我的用心了。

現在弄得我們兩人都成了喪家之犬。本不想把你牽連進來的,現在我爹肯定是不會放過你了。”

沉楓激動道:“玉瑚,你這是什麽話。我們既然是夫妻,自然就應該福禍相連,難道我會眼睜睜看着你不管,讓你回去受責罰嗎?當時我并不知道你的用心。幸好不知道。”

南宮玉瑚嘆道:“這又何苦呢?我回去後,至少爹還不會拿我怎麽樣,但你就不同了。他們一定會殺了你的,因為你的存在,對于他們來說是個恥辱。現在更是堅定了殺你之心了。”

沉楓對此不置可否。沉默了一陣:“玉瑚,你愛我嗎?”

南宮玉瑚一愕。“為什麽要這麽問?”

“我只是想知道。”

“我為了你而背叛了家族,甘願受到追殺與歧視。你說呢?”

沉楓垂下了頭。“對不起!我不該這麽問。”

南宮玉瑚沉吟了一下道:“不。其實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對你,只是基于當初的記憶,回複了自我之後。我現在,還什麽也沒想到。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孩子也有着一定的因素。”

沉楓道:“原來你是為了孩子才,才——”

南宮玉瑚見到沉楓的樣子,低聲道:“對不起。給我一點時間好嗎。畢竟我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相信在不久之後,我會真正接受你的。”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響後,南宮玉瑚突然擡起頭,望向了遙遠的遠方,大地的盡頭。

沉楓凜道:“敵人來了?”

南宮玉瑚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随即自言自語道:“他終于來了!南宮墨他們看樣子死定了。不知道二叔怎麽樣,是否會傷在他的手上。”

沉楓微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南宮墨他們出問題了?”

南宮玉瑚平靜道:“來了敵人,我們和南宮世家的共同敵人。”

“誰?”

“我的小弟,南宮小星!”

※※※

在沉楓目光的注視下,南宮玉瑚開始回憶起那段她并不願意觸及的往事。

“我爹身為南宮世家的家主,共有三房妻妾。但在我們兄弟姐妹五人中,只有小星,和我是一母所出,都是爹的正室夫人所生。

我娘最是痛愛我。但,在我四歲那年,她卻因為難産,生下小星後就去世了。”

沉楓輕撫南宮玉瑚顫抖的雙肩,努力地想撫平她波動的心絮。

“由于娘去世之後,爹又一直不管事。我和小星,有時還受到其他姨娘或兄弟姐妹的欺負。那時候,我一定是在護着小星。因為娘的去世是和小星的出生連在一起的,在某個層面上,我就把小星看作了是娘的延續。我們姐弟倆,就這樣相依為命。”

南宮玉瑚突然笑了一笑:“我的性格,就是在那時候培養出來的。除了小星,我對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包括爹在內。自娘死後,他從來就沒有主動關心過我們,從來沒有盡過一個作父親的責任。即使到後來他對我好點了,我仍是不能原諒他。

每次我們被欺負的時候,雖然有我的保護,小星仍總是用着怨恨的目光看着他們。他曾不止一次的對我說,等他以後長大有了力量,一定會把那些以前曾經欺負過我們的人殺個精光。我卻只是把這當作小孩子的氣話,沒有認真注意。

到了以後我漸漸長大了,很少再有人欺負我們了。但同時我對小星的關心也比以前少些了,有時候幾個月都難得再見一面。以至,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但我可以感覺到,他對我的依戀,在與日俱增中。

我不知道他的武功是怎樣學來的。我不知道,家中就更不會有人知道了。可是他的确是我們南宮世家數百年不世出的奇才,小小年紀,就有了絕高的造詣。可這些,我們卻一直不知道,仍只是把他當作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孩子。直到有一次他與家中一位族叔起了沖突,族叔可能是責備他小孩子不懂事吧。結果他竟出手擊殺了這位族叔。終于釀成了大禍。

爹震怒之下派人前去捉拿小星。那時我又恰好不在家中,等我返回家時,一切已經遲了。小星在殺了那位族叔後,就逃離了家中。在擊退一次又一次追殺後,他的實力,竟進到無法想象的程度。最後,他竟主動返回南宮世家,向整個南宮世家宣戰!那年,他才十五歲!

你根本不可能想象一個孩子挺身對抗無數高手的場面。那一戰,南宮世家高手死傷無數。南宮世家內的先輩所設無數機關埋伏,在小星的惡毒設計下,卻反而成了南宮世家子弟的噩夢。雖然小星最後仍是帶傷而逃。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竟能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南宮世家,縱然采取了許多不光彩的手段和戰術,其實力卻是可以想象的。

基于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南宮世家并未向外宣稱小星之事。但在經受一此又一次挫折後,到了最後,爹惱羞成怒之下,竟以我為誘餌,要将小星釣出來。”

沉楓終于啊了一聲出來。想不到堂堂南宮世家的家主,竟會出此下策。

“最後,小星終于摸進了我的屋子,與我再次相會。當我看到他的時候,完全不敢确認那是個十五歲的少年,生活和死亡的鍛煉,已經把他煉得面目全非了。他那詭秘的氣質,倒使我想起了地獄的魔王。都是我這個作姐姐的照顧不周,才害他成了這個樣子。

小星告訴我,他要帶我一起走。我拒絕了,我怎麽可以背叛家族呢?我還勸告他停手,向爹認錯,說不定爹會原諒他的。雖然我自己也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結果小星卻告訴我說,他說,他說,他要我和他一起走,作他的妻子!”

沉楓這次可忍不住了。“這,這怎麽可以,你弟弟他,他簡直,簡直就不是人。”

“我羞怒之下,重重打了他個耳光。告訴他別胡思亂想。結果他竟跪在地上,哭着求我答應他。他說他自小就和我在一起,已經不能離開我了。總之說了一大通很,很不好的話吧!最後氣得我打抖,要把他趕出去。

結果最後他竟眼露兇光,說他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手的。他,他竟然按住我,企圖,企圖強暴我。”

沉楓緊張道:“你沒事吧!”

南宮玉瑚玉面一紅,嬌羞地白了他一眼。“你難道還不清楚?”

沉楓臉上一紅,頗有些尴尬。剛才确是關心過度忘了思考了。

“幸虧爹他們及時趕到了,才,才救了我。一場惡戰之下,在犧牲了諸多高手的代價之後,才把小星捉住了。奇怪的是爹竟沒有殺小星,而是他把關入了南宮家的後山禁地。我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麽,但可以肯定與父子之情無關。”

南宮玉瑚閉上美目。“我永遠也忘不了小星被帶走時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輕松愉快的,好像是去游玩似的。那笑容,現在都還讓我寒心。但更可怕的是他走時對我說的話。‘玉瑚姐,你是我的。我看中的沒有得不到的。我總有一天會回來得到你的。’這番話直到現在都還讓我心寒。”

南宮玉瑚望向沉楓,“我之所以不顧羞恥告訴你我和小星之間的事,就是為了進一步可以告訴你。現在,他來了!”

一股寒意自沉楓心頭升起。“你怎麽知道他來了?”

“因為我是他姐姐,曾是他最親密的人。所以我知道。他也發現了我們的所在。”

沉楓突然輕松起來,直起身伸了個懶,微笑道:“既然這樣,就讓我們好好準備一下,來迎接我這位小舅子吧!”

南宮玉瑚見到丈夫的自若,心中也很是為他高興。但憂慮仍是占踞了她心情的大部分。

良久,一個平靜的聲音傳了過來。“兩年不見,渴欲求見姐姐,不知姐姐和姐夫可肯接見小弟?”

沉楓和南宮玉瑚一驚,舉目四望,卻發現不到任何蹤跡。聲音又頗為飄渺無跡,使人無法判斷出他所在的方位和距離。

南宮玉瑚淡淡道:“小星,你出來吧!兩年不見,姐姐也想看看你現在究竟變成了什麽樣子。”

那聲音似乎頗為高興:“多謝姐姐接見。”

一條瘦小的人影,無聲無息地憑空浮現在兩人的視力範圍內。不知道他從何處而來,也不知道他何時而來。

南宮小星竟然上前躬身一禮:“小弟見過姐姐姐夫。”彬彬有禮的态度頓時打亂了兩人先前所有的想法和計劃。

沉楓在仔細地打量着這位小舅子。若不是先前聽了南宮玉瑚的話,他是很難把眼前這個羸弱的少年同危險兩個字聯系在一起的。個頭不高,蒼白的臉色和瘦消的身軀,宛如先天性的發育不良,動作非常地拘謹且似乎有點害羞,瘦弱的身軀裏根本看不出可以孕含着強大的力量。從哪個方面來看,這都應該是一個初出茅廬在人前不知所措的少年。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少年,卻是要将他與近乎惡魔的存在劃上等號。這,可能嗎?

在沉楓打量南宮小星的同時,南宮小星也在打量着他。目光是說不出的清澈,沒有絲毫惡意的流露。也許,真的純粹是打量呢?

南宮玉瑚此時心中如怒海般翻騰。這時的南宮小星,與兩年前的南宮小星已判如兩人了。以前所外露的殺機與霸邪之氣,已經完全失去了影跡。那種所特有的黑暗氣質,也已經消失了大半。南宮玉瑚的心動搖起來,難道兩年的監禁生活,真的已将他的戾氣消去,讓他恢複成了一個正常人?

南宮玉瑚由于姐弟之情的影響,往好處想也是無可奈何的。但沉楓卻是小心得多,因為他很清楚什麽叫作笑裏藏刀。尤其是禿頂老者給他上了很好的一課。南宮小星這樣的客氣,只是會讓他更加的警惕。

南宮小星不經意地把目光掃過南宮玉瑚,看到南宮玉瑚微隆起的小腹,妒恨的目光一閃而逝。南宮玉瑚雖然沒有注意,但沉楓可是無時不在監視他,心中頓時很不是滋味。

南宮玉瑚勉強一笑,道:“小星,兩年不見,你又成熟了很多。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姐姐真的很高興。”

南宮小星于是也高興,“姐姐還是這麽關心小弟,小弟我真是很高興。最近我聽到姐姐和姐夫新婚的消息,心想這怎麽能沒有我呢。于是便急急忙忙趕來了。倒是讓南宮環他們忙乎了一場。”他在說到南宮環只是直呼其名,南宮玉瑚心中暗嘆,看來他對父親的仇恨到現在還沒有消散。

南宮小星轉向沉楓:“姐夫,以後姐姐可是要交托給你了。不知道你可有這個能力來保護他。”

沉楓淡淡道:“我就算丢了自己的性命,也是不會讓玉瑚受半點傷害的。”

南宮小星打了個哈哈,“姐夫啊!有些事情可不是憑拼命就能夠解決的。照你那樣做,我看姐姐最後只有落得個同你作黃泉夫妻的份。若是你沒有保護姐姐的能力,最好就不要呈強。”

沉楓道:“那依你看該如何呢?”

南宮小星道:“我想先試試姐夫的能力,是否有資格保護姐姐。倘若有,那也罷了。

倘若連自身都難保呢,哼哼。我看姐夫你不若把姐姐交給我,我自有能力保護她不受傷害,待姐夫你突出那群家夥的重圍,把武功練得高一點了,再到我這裏把姐姐接回去。”

沉楓轉向南宮玉瑚,失笑道:“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南宮玉瑚看着南宮小星,幽幽道:“小星,你為什麽還是這麽不懂事呢。聽姐姐的話,去吧!難道你忘了以前姐姐是怎樣保護你的嗎?我是你姐姐呀。”

南宮小星冷冷道:“正是因為如此。姐姐,以前你保護過我。現在該輪到我來保護你了。”語氣突然轉柔:“姐姐,讓我保護你一輩子好嗎?”

沉楓搖搖頭道:“她是你姐姐,你難道忘了嗎?”

南宮小星怒道:“我沒忘!她是我姐姐,這世上只有她一個人是真正關心我的。也只有我有資格來關心保護她。她是我姐姐,也可以是我妻子!”長嘯一聲:“什麽倫理道德,在我南宮小星面前,不過是一堆狗屎!強者為尊,我就是強者!所以我的話,就是那什麽狗屁的理!”

這時,他的彬彬有禮已經全部飛到天外去了,氣急敗壞的樣子,更是完全失去了一個武者應有的鎮定冷靜。因為這觸動了他心中的最黑暗的那一塊忌諱,為什麽南宮玉瑚不能作他妻子!

“接我一拳!”

招呼剛打完,南宮小星呼的一拳,就向沉楓轟來。一條右臂在瞬間變得火紅,淡紅色粉霧更是彌漫在他右拳的周圍。自他這一拳前方的半徑空間,竟随之而變得灼熱。

南宮玉瑚嬌軀一晃,晃到沉楓身前,意欲替沉楓擋下這一擊。但南宮小星身如幻影,竟硬生生在距南宮玉瑚三尺處消失了蹤影。然後鬼魅般出現在沉楓的背後,悄悄地按向沉楓的背後要穴。

沉楓還是感覺到了,反手一劍刺出。南宮小星竟不欲閃避,拳頭直挺挺撞上了鋒利的劍尖。

沉楓大叫一聲,小劍脫手,整條右臂也變得紅腫,如同被火撩過一般,皮破浮腫,此時根本不能握劍了。掉在地上的小劍,劍身也微泛着紅光,還來還未擺脫先前那一擊的影響。

南宮小星的拳頭,卻是半絲血跡也無。微微冷笑着,看着痛苦的沉楓。

第 36 章 枯木靈丹

第三十五章 枯木靈丹

天靈宗的地界上,随着七道光柱沖天而起,無數弟子以及長輩也是紛紛被驚動,緊接着便是從閉關中醒來,如同潮水一樣,朝七彩寶塔狂湧而去。

而随着這般瘋狂的聚集,整片天地也是被充滿人影,放眼看去,密密麻麻。

見到這一幕,龍老的臉色頓時凝重了下來,天靈宗存在已經有千年之久,這這段漫長的歲月裏,肯定是結下了不少的梁子。而作為天靈宗的對手,無論是任何勢力,都是不願意看到天靈宗有崛起的希望。

更加可怕的是,天靈宗千年以來,宗門內部肯定有這些勢力埋下的奸細,而對于天靈宗內發生的一切,這些敵對勢力恐怕也是了如指掌。

眼下,林炎這個天才的出現,正是天靈宗崛起的契機。如果讓這些勢力知道了林炎的存在,對方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将林炎扼殺。

所以,在林炎成長起來之前,他的存在,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想到這裏,龍老的臉色也是變得嚴峻起來,而後他看了看光芒耀眼的七彩寶塔,蒼老的眉宇間,很快爬滿了焦急。

“這小子,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出來!”龍老記得在原地亂轉,時不時地看向那天際,在發現衆多弟子飛速朝這邊靠近的時候,心中更加焦急了。

“林炎小子啊,快一點吧!希望你能在衆人趕到之前,從七彩寶塔出來,否則的話,即便是老夫,也不一定能夠保得住你啊!”龍老越來越焦急,甚至到最後急的直抓頭發。

唰唰——

而此刻,天靈宗那些修為達到靈修的強者,已經朝七彩寶塔暴掠而來,也許只需眨眼功夫,就能出現在寶塔之下。

同一時間,在七彩寶塔內,林炎也是焦急不已。

雖然不知道自己會讓七彩寶塔出現那麽大的動靜,但就沖自己是千年來首次登上寶塔第七層這一件事情,恐怕就會在天靈宗引起巨大的轟動。而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必然會被那些強者盯上,甚至還會為此丢掉性命。

然而,此刻林炎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在林炎面前,一團銀色的光芒如同海洋一樣緩緩湧動,而随着每一次湧動,便是有一條光柱,如同溪流一樣湧入林炎腦海。

嗡——

緊接着,林炎腦海之中便是出現了龐大的信息,而伴随着這股信息的出現,林炎只覺得腦袋都要爆炸了。那種感覺,就仿佛在腦袋裏引爆了一顆炸彈一樣。

“啊——”

極端的痛苦之中,林炎頓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而伴随着這般非人的痛苦,林炎的精神也是處于即将崩潰的邊緣,根本就來不及感悟那些信息究竟是什麽東西。

嗡嗡——

銀色的海洋發出一道又一道光柱,接連不斷地注入林炎腦海,而林炎整個人也是不斷在地上掙紮,發出一聲聲凄厲的慘叫……

這種狀态不知持續了多久,當那最後一道銀色光柱注入林炎腦海的時候,籠罩在七彩寶塔之外的七色光柱,終于在顫了幾下之後,化成無數光斑潰散開來。

而寶塔之內林炎的身影,也是唰的一下失去了蹤影。

嗡——

下一刻,只見龍老身邊光芒一閃,林炎的身影再次浮現而出。

而就在這個瞬間,天靈宗那些修為強大的靈修,也終于是感到,接着紛紛落在了寶塔之下。

不過,因為衆人的目光都被七彩光柱吸引,所以,林炎的出現,并未引起衆人的注意。

不過,這些人中究竟有沒有看到林炎的出現,龍老此刻也是不敢保證。

想到這裏,龍老頓時皺起了眉頭,但片刻之後,老人的眉頭卻又舒展開來,心中已經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龍老,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時,最先感到的幾名靈修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而後便是向龍老投去了疑惑的神色。

不過,面對衆人的詢問,龍老卻是理也不理,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林炎,冷着臉呵斥道:“你這混小子,沒有實力你硬撐什麽?在七彩寶塔第四層的時候,你就應該捏碎玉符,現在好了,你在第五層險些丢了性命,害的老夫損失數年修為,才将你救了出來!”

龍老越說越激動,最後直接指着林炎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混蛋小子!害的老夫損失了數年修為也就罷了,你可曾知道,因為老夫的出手,七彩寶塔啓動七彩玄光陣,差點将整個天靈宗夷為平地?要不是老夫反應夠快,只怕整個宗門都要被毀滅!”

老人說到這裏,扭頭瞪了衆多靈修一眼,不耐煩地道:“看什麽看?都給老子滾蛋!”

聽到龍老的斥責,趕來的衆多靈修頓時面面相觑,傳說七彩寶塔不是因為有人登上第七層才會發出七彩光柱的嗎?可是眼前這個老人,為什麽會這麽說?

難道這個老人在說謊?

想到這裏,衆人心頭一驚,趕緊将這個想法扼殺,這個老人可是天靈宗的老古董,實力深不可測,而其身份,恐怕比天靈宗宗主還要尊貴,對于這樣的強者,誰敢質疑他說的話?

再者,天靈宗一直有這樣一個傳聞,七彩寶塔下的龍老脾氣很是火爆,當年天靈宗一位長老意外惹到了龍老,直接被扒光衣服,當着無數門人的面吊着打。

想到這裏,衆多靈修頓時打了個寒戰,緊接着便是點了點頭,灰溜溜地離開了。而在他們心頭,雖然還是有一些疑問,但此刻誰也不敢去招惹龍老。

唰唰——

十多名靈修紛紛駕馭法寶沖天而起,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速度之快,簡直跟草叢中的兔子一樣。

見到這一幕,林炎也是暗暗咋舌,想不到這龍老居然這麽可怕,一句話就怕十多名靈修吓得逃之夭夭。

不過,在咋舌至于,林炎也是感覺有些委屈,自己明明已經登上了七彩寶塔第七層,這龍老為什麽會說剛才那番胡話?

“小子,你一定很疑惑吧?”見到衆多靈修已經離開,龍老那嚴峻的臉孔,突然露出了和藹的笑容,緊接着對林炎和藹地道:“老夫這可是在保護你,天靈宗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團結,如果一旦讓外人知道你的存在,恐怕你将會有性命之憂!”

說到這裏,龍老忽然間又換上一副無奈的神色:“媽的,天靈宗上千年的歷史中,還真沒有出現過你這樣的妖孽天才!即便老夫號稱天靈宗內門外內第一超級天才,也不過是登上七彩寶塔第五層……”

老人越說越激動,看向林炎的眼神,也是古怪而又吃驚,仿佛在打量一頭神獸幼崽。

面對老人如此誇張的反應,林炎不禁尴尬地點了點頭,而後道:“前輩,聽說登上七彩寶塔的人,可以向宗門提出一個條件……”

“沒錯!”龍老點了點頭,暗道對于你這樣的天才,別說是一個條件,就是一百個一千個,宗門也必須答應。

林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需要一顆療傷的靈藥,不久前我兄弟被人捏碎了全身骨骼,即便是能夠治愈,恐怕也會留下後遺症,所以,我想把他完全治好!”

聞言,龍老頓時露出吃驚之色:“小子,你那麽拼命想要登上七彩寶塔第七層,只為了救你的的兄弟?”

林炎鄭重地點了點頭,心中想起展鵬的身影,而後嘴角便是勾起一抹笑容,展鵬都可以為自己去死,自己當然不會愧對于他。

“好!好小子!”龍老伸手拍了拍林炎的肩膀,臉上的神色更加慈祥了:“老夫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遇到你這樣重情重義的少年了,如果不是老夫年紀太大的話,也想和你做一回兄弟!”

龍老深吸一口氣,渾濁的目光不禁有些迷離,兄弟這個字,他已經多年沒有再喊出口了。

“好!真是個難得的好小子!就沖你這句話,老夫也不能讓你失望!”龍老再次拍了拍林炎的肩膀,而後手掌一翻,只見一抹烏光閃過,他掌心中突然多了一只拳頭大小的瓷瓶。

瓷瓶呈現出白玉之色,質地細膩溫潤,還散發着一種天然的香氣。

“小子拿好了!”龍老将瓷瓶塞入林炎手中,笑着道:“這瓶子裏裝的是枯木靈丹,一共有三顆,你朋友的傷勢只需一顆就足以,剩下的兩顆你就留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枯木靈丹?”聞言,林炎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枯木靈丹可是療傷丹藥中的極品,這種丹藥由十多種珍貴枯木中的生機,再加上罕見的天靈水煉制而成,一顆就足以讓一名靈修為之瘋狂。

而眼下,龍老一出手就是三顆!

“謝謝龍老!”林炎沖龍老拱了拱手,将三顆枯木靈丹收好,而後就會離開。

唰——

但就在這時,一道劍光忽然從天際暴掠而來,緊接着一閃之下降落在了林炎面前。

來人看到林炎的身影之後,頓時臉色一變,而後驚呼道:“林炎!”

第 30 章 恩愛

“好嘞。”那掌櫃急忙應下,然後把望了眼林大磊的身材,幫他裁了布匹,林大磊伸手要阻,月娘卻一副要惱了的樣子,他便不敢再有所動作。

那掌櫃的看在眼裏,手下邊動作邊道:“這位兄弟,你真是好福氣啊,居然能有這麽漂亮的娘子做媳婦,還這麽會疼人,真是羨煞了旁人啊!”

林大磊急忙抱拳謙虛道:“不敢,不敢,是我家娘子不嫌棄我罷了。”

月娘抿唇瞪了他一眼,又聽那掌櫃的道:“哈哈,你這麽聽媳婦的話,要我,我也願意跟你。”

旁邊一個同為來買布匹的男人接話道:“你?要是換成了你,我看人家兄弟可不敢要啊!”

衆人聽了哈哈大笑起來,那掌櫃的也笑,看起來十分親切和善,只聽他繼續打趣道:“所以我不就是那個沒福氣的麽?”

“你得了吧,待會讓你家母夜叉聽見,又給你好果子吃。”那人接道。

月娘驚訝的看了那掌櫃的一眼,沒想到他是個怕媳婦的,難不成他的媳婦很厲害?

那掌櫃的不以為然道:“既然是給我好果子吃,那我為何不吃,難不成要去吃壞了的果子?”

衆人又笑,這家小店一時熱鬧非凡,看樣子這位掌櫃和他的娘子感情應該是十分的好,被人這樣打趣卻也是滿臉的不在乎,不像有的人最聽不得別人說怕媳婦了,也怪不得這裏的生意這樣好。

掌櫃的把布匹打包裝好了,遞給月娘,月娘付了錢,倆人與那掌櫃道了別才出來。林大磊有些歉疚,因為給他買布把剩下的錢已經花的差不多了,他原還想給她買胭脂什麽的,也想着給她買布做衣裳,沒想到她給他選的這匹布這樣貴,錢袋裏幾乎要空了。

月娘卻一臉的滿足,又閑逛了一會兒,覺得腳實在疼的厲害,兩條小腿肚子也開始往下沉,林大磊見她走得慢了,知她是累了,便體貼的問道:“逛累了?要不然,回家吧?”

月娘連連點頭,從家裏走了這麽遠到集市上,然後又逛了這麽會兒,她現在已經是精疲力盡了,林大磊看她精神不濟,把所有東西都自己拿着,走出集市時,便把月娘重新背起來往回走。

月娘不願意,就算他是鐵打的,石頭鑄成的,也肯定有累的時候,她不舍得再讓他背,林大磊卻堅持:“這點子路算什麽,記得以前的時候,我去山上打獵,那是個深冬的早晨,霧氣蒙蒙的,什麽也看不清,我進了山裏就迷了路,後來走了三天才走出來,可從沒有覺得累過。”

月娘不掙紮了,林大磊背着她穩穩向前走着,連呼吸都很平穩,好像真的一點也不累。

林大磊良久沒有聽見月娘出聲,有些擔憂的喚了她一聲:“月娘?”

“嗯。”月娘應他,頓了一下,又小聲問道,“那你那時候,害怕嗎?”

迷了路,有再也出不來的危險,是因為害怕迷茫才感覺不到累嗎?

林大磊心中一暖,聲音愈加輕柔:“不怕,那座山我從小就爬遍了的,只是那年冬日太冷,連中午都飄着一層白霧,尤其是樹林裏,更是難以分辨出方向來,這才被困了三日。”

“可是,既然知道有霧,為什麽還要去上山呢?”月娘有些好奇。

林大磊卻突然不語了,他那年是因為賭氣才上的山,那時年輕氣盛,受不住別人的激将法,便一股腦兒的紮進去,差點喪了命。

月娘沒有得到回答,用腳踢了他一下,林大磊從回憶中出來,哦了一聲,道:“因為那時有人說我膽小懦弱,我為了證明給別人看……”

好像很丢人的往事,林大磊面頰有些微紅。月娘卻很吃驚,她沒想到,看起來什麽都不在意的他,不像是會被人三言兩語刺激到的啊,或者是戳到了他的底線吧?

月娘不想他難堪,更不想他為難,便不再繼續問下去了。兩人一時沉默無語,只有彼此輕微的呼吸聲,以及林大磊沉穩腳步聲,月娘爬在林大磊寬闊的肩膀上,感到格外的安心,既希望快些到家,讓他能夠休息,又希望能這樣一直走下去。

“明天,我帶你去山上玩,可好?”

林大磊突然打破安靜,月娘怔了一下,反應過來,急忙應好,道:“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如何迷得路,但是……”

“怎麽了?”

“我的腿和腳都好疼啊,不知道明明還能不能爬山了……”月娘覺得有些遺憾,她真的很想去林大磊以前去過的地方,知道一些他以前的事情,更多的了解他。

“那沒關系,我背你。”林大磊不以為意的笑道。

“不行,我不讓你背了。”說完又覺得不好,急忙解釋道,“是明天不讓你背了,以後還是得背的……”

軟軟的撒着嬌,語氣裏卻是在心疼他,林大磊何嘗不知她是擔心自己身子,笑意更深:“好,那明天不背,以後在背,你說什麽時候背,就什麽時候背。”

月娘覺得就像小時候吃了奶娘偷偷給她帶的蜜餞一般,一直甜到了心裏。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月娘爬在林大磊肩上睡意朦胧。林大磊把她放在床上,輕輕喊她:“月娘,晚飯還沒有吃,我馬上就去做,你吃了再睡,不然夜裏會餓醒的。”

月娘努力的睜了睜眼,打起精神點了點頭。

居然困得這麽厲害,看樣子今天真是玩累了,林大磊憐愛的撫了撫月娘柔順的青絲,幫她把簪子拔了,放在枕頭下面,又給她掖了掖被子,才去做飯。

她困極了,應該是吃不多東西的,林大磊便只煮了粥,讓月娘倚在床頭,閉着眼睛把粥喝完了,然後林大磊親自幫她把外衣脫了,只餘了亵衣。月娘突然接受到冰冷的空氣,便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情不自禁的往林大磊這邊挪過來。

林大磊急忙拿被子把她包住,把碗筷收拾了才上床來。他剛一進被窩,月娘便自動滾到了他懷裏,雙手緊緊地攀住林大磊的一條胳膊,冰冷的小腳也在胡亂蹬着尋找着熱源。

林大磊無奈又好笑地用自己的大腳把她的小腳包住,她這才安安靜靜的乖巧的躺在他懷裏睡覺了。今天連澡都沒洗,她這樣愛幹淨的人,明天一定嚷嚷着不舒服,他得早起提前給她燒好熱水才行。

次日。

天剛蒙蒙亮月娘就醒來了,身上黏糊糊的有些難受,昨晚回來的太晚,都沒有來得及洗澡,她胡亂的想着,自己昨晚睡覺前好像吃了什麽,她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人,林大磊還在睡,她又看了看窗外,天色尚早,他昨天也一定累了吧,背了她一路。

月娘不舍得吵醒他,卻又睡不着了,只爬在他身旁看他睡覺的樣子,動了一下身子,才發覺自己的腳被他的大腳包裹在裏面,怪不得最近幾晚睡的格外的暖和。

他一動,林大磊便下意識的把她的小腳包的更嚴實,然後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把她往懷中拉了拉,然後又摸索到她的手,緊緊地握住後才再次睡去。

月娘的眼眶有些濕潤,她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疼惜過,當成掌上明珠一般,當成心肝兒一般,這樣愛護着,不舍得她有一絲的不如意。

月娘便往林大磊懷中湊了湊,直到兩人之間再無空隙方才停下來,林大磊卻以為她冷,把她抱得更緊。月娘悄悄擡頭親了一下林大磊的下巴,然後再次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天卻已經大亮了,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想必是起身做早飯去了。說起早飯,她好像只賢惠過那麽一次,還挺失敗的,不過有他在,那個好像什麽都會的人,她反而對比的毫無用處了。

這邊想着那人,那人就突然出現在了眼前。

林大磊走進屋見月娘醒了,正睜着一雙大大的杏眼發呆,看到他進來,就呆呆地望着他,十分可愛。

“醒了?是先洗澡還是先吃飯?”

月娘眨了下眼睛,然後驚呼一聲坐了起來,迫不及待的道:“你燒了熱水?我要先洗洗,身上難受死了……”

到了後面,語氣變得軟軟糯糯的帶着尾音,在向他撒嬌!

林大磊心更軟,緊走幾步過來幫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慢點,小心受了涼,我知你難受便早起了給你燒水洗澡的,你不要急,我這就去給你把水兌好。”

一副哄小孩子的口吻!

第 27 章 害人精石清響

這一下不但是一幹練氣期弟子瞪眼,連化神們都頗覺詫異。

跹雲宗的這個少年一看就是和那江焰是一路貨色,仗着三分天賦便敢在修行上投機取巧,先前戴明池對此已經十分看不慣,甚至冷冰冰地直接表示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小子若是他符圖宗的,必定直接廢掉修為,趕出宗門去。不知季有雲招呼他上前有何用意?難不成是想着看看日後會不會成為禍患,以便像小瀛洲的高鴻信一樣先行誅滅?

可這個時候石清響的表現卻叫在場的幾位前輩高人眼前一亮。他未太在意周圍的各色目光,臉上也瞧不出什麽恐懼敬畏來,走到季有雲座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神色平靜之極。

季有雲那異術太耗心神,雖然今天施術的對象都不過練氣期,可架不住人太多,這件事情又是關系重大,容不得有失,到現在不免覺着有些疲憊,他見石清響到了近前,沒有急着直接伸手查探,而是問道:“武技修的什麽?”

石清響那武技,丹崖宗好多人都見過,本沒有什麽秘密可言,可石清響愣是遲疑了一下,沒有當即回答。

紅箋自石清響被點到心便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此時更是眼前一黑,暗忖:“呸,真倒黴!”他二人的賭約時效未過,石清響認輸之後信守承諾,看樣子竟是要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候繼續當他的啞巴。

果然石清響那裏短短瞬間已作出了應對,他竟緊閉着嘴巴,低下頭去伸手沖腳前一指,一條兒臂粗的青藤便在季有雲眼前破土而出,雖然一晃即逝,卻也足夠叫幾位化神元嬰都連藤上的尖刺都看得清清楚楚。

良久才聽到江焰那裏抽了口氣,衆人盡皆反應過來:練氣學徒寰華殿裏當衆施展武技,這小子活膩了吧?方才舉手間便是一條人命的刑無涯幹什麽去了,怎麽沒有一巴掌将他拍成灰?

紅箋簡直欲哭無淚,心裏哀號了一聲:“石大爺,石爺爺,你這是搞什麽,求求你,你快張開尊口說話吧,要死自己死去,別拖着我啊。”

幾位化神的反應絕對是意外占了上風,便連季有雲都有些發怔地張開嘴,緩緩道:“‘伏魔藤’?”石清響老實地點了點頭。

季有雲語氣中帶着一絲古怪:“你那同門要學商傾醉的‘心劍’,你呢?你學了‘伏魔藤’,是何打算?”

石清響沉默,這個問題顯然不是點頭或者搖頭可以回答的,是以他臉上露出了苦惱之色。但是他也知道漠視季有雲的問題後果會很嚴重,所以他很快歉意地望着季有雲,然後搖了搖頭。

這小子簡直莫名其妙!淩虛子忍不住喝問:“你難道啞巴了?”

着啊,這話說得太及時了。石清響眼睛一亮,連忙點了點頭。

還真是啞巴?

淩虛子一滞,随即反應過來,這絕無可能。一個身有殘疾的人,怎麽會具有木靈根?而且還是這等難得一見的資質。

淩虛子将臉一沉,大約是因為這少年是木靈根的原故,先前淩虛子只覺得他身如修竹,氣質溫和,雖與那個江焰同樣被踢出了隊伍,但江焰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這個到是從頭到腳透着無辜,故而對他并沒有生出絲毫惡感來,此時頓時覺着自己是被石清響的外表給蒙蔽了。

不獨淩虛子,上座不少人都是相同的心思。

大殿內一片靜寂,所有的練氣期學徒都意識到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包括已經躍入龍門的紀南浦、謝遙飛幾人都不由覺得透不過氣來,紅箋更是幻想着地上若是能突然開個大洞,好叫自己一下子逃離這是非之地該有多好。

可這個時候偏就有不怕死的,江焰“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匍匐在那裏低頭大聲道:“啓禀諸位前輩,石師弟無法開口說話,實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詳情請允許由晚輩來代陳。”

衆人齊齊向江焰望去,江焰不聞有人阻止,便飛快地說道:“上個月我等來到丹崖宗之後,與丹崖宗的諸位師兄弟起了點兒罅隙,後來石師弟應邀與丹崖宗的一位師妹打了個賭,約定輸了的一方要當一個月的啞巴。當時丹崖宗的這位張钰張師兄也在場,比試的結果是石師弟認輸,到今天一月之期未滿,修煉之人,信諾因果不敢不遵守,還請各位前輩寬恕他的不敬。”

紅箋額上冒汗,江焰這混蛋可真講義氣,這是下了死力在幫石清響,奶奶的句句話不離丹崖宗,要不要這麽把她架出來放在火上烤啊?這還帶不露餡的?

果然江焰這一口一個丹崖宗,上座的淩虛子幾個臉色登時變得有些微妙:跹雲宗這小子心思活躍,上來就把石清響裝啞巴這荒唐事和丹崖宗綁到了一起,這可怎麽處置?另外說實話,今天的兩場比試,丹崖宗作為名門大宗,又是地主,表現着實一般,幾個老家夥突然聽說宗門內的練氣期弟子竟有人能叫跹雲宗這練氣七層的少年認輸都有些詫異。

連金東樓都望向石清響,頗感興趣地問道:“哦,你輸給了何人?”

化神問話,石清響不敢不答,他雙膝着地跪于季有雲座前,左手竟然自袖中取出一套紙筆來,将紙平鋪地上,開始奮筆疾書。

這紙跟筆正是第二場默寫那天書時石清響拿到手的,別人上場,紙筆都留在了原處,只有他,出列時是因為修煉了武技,淘汰已成定局,不受罰都是好的,竟然還有這等心思打算。

季有雲原本低頭默默注視着他,待見到這一幕臉上神情突然有些異樣,不為人知地悄悄與戴明池交換了個眼色。

金東樓不以為忤等着石清響寫完,神識一掃,道:“方紅箋,咦,是個小姑娘,我記得她便在此處,沒有被叫到,第二場表現不佳啊。上來,上來,叫季先生一起瞧瞧。”

周圍的目光一齊望過來,紅箋再也無可躲避。

她将心一橫,硬着頭皮站起身來向季有雲走去,暗道:“看來今天這寰華殿必定是豎着進來橫着出去了……我死就死了,方峥日後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