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0 章 奪取寶圖

江北鐵鷹既然已經決定投誠朝廷,自然知無不言:“當初的藏寶圖,被分成五份,各有五個勢力得到。分別是五華派、天魔宗、鬼王宗、萬象宗和一個散修強者得到。其中,五華派自知得到藏寶圖也保不住,就獻給了清微宗,換得了清微宗蔭護的承諾。而那名散修強者,則和龍虎宗的一名長老交好。他用這張藏寶圖,換了龍虎宗客卿的位置。”

“五派共謀奪取寶藏,自認做的隐秘,不過,由于裏面有一名我們散修中的強者,加上他後來又管不住嘴巴,向幾個朋友透了口風,到最後,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了。鬼王宗的人,進來這裏後,就不見蹤影。龍虎宗的人,聽說進來後,遇到了冥王太子,被他所殺。藏寶圖也到了他手裏。至于清微宗,不久前,我們見過。那個時候,他們還和太素派的傳人君念生走在一起。剩下一個萬象宗和天魔宗,我就不知道了。”

“萬象宗?”一旁,方雲聽到這個名字,卻是心中一動。沉思片刻,方雲開口道:“殿下,這件事情,交給我來做吧。”

“哦,”十三皇子眉頭微挑,卻并沒有反駁:“你準備怎麽做。”

一旁,江北鐵鷹目中掠過一絲異色,心中頓時有數:“看來,這位就是十三皇子器重的心腹了。”

“冥王太子手中有‘九嬰’精血,要想從他手中奪取藏寶圖,恐怕有些難度。最好的情況,也是死傷慘重;君念生此人大氣運,清微宗既然和他走在了一起,那麽要想從他手中奪取另一份藏圖寶,雖然不能說不可能,但至少,難度也不小。剩下兩張分別在天魔宗和萬象宗手裏。天魔宗暫且不提,萬象宗的話,我曾經被楊弘陷害,入主西洱城,和這個宗派有過過節。對他們的氣息,極為熟悉。就不妨,先從這一派下手吧。”

方雲擺明了一副公報私仇的架勢。

十三皇子也不以為意,不管天魔宗還是萬象宗,對他來說,都沒有區別。擺了擺手,十三皇子允諾道:“你既然想對付他們,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十三皇子并非那種不近人情的人,對于自己人,只要不違背他的原則,他也自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倒也樂得成全方雲。

方雲點點頭,眼睛一閉,立即使出了大力神魔宗的“搜羅天地大法”。

這門大法是大力神魔宗的功法,要天象級才能發揮出威力。能搜羅千裏範圍的景象。孫世堃功力所限,只能搜索千丈方圓。但方雲就不一樣了,他的功力比孫世堃多了足足十八倍。搜羅的範圍,要大得多。

“轟隆隆!”

一陣陣雷聲,從頭頂傳來。衆人擡頭看時,只見一片烏雲突然浮現蒼穹上,正對着方雲。耳中只聽得雷聲隆隆,片刻之後,衆人便感覺一股無形的精神力,混雜在雷聲中,向着四面八方輻射而去。

方雲吞服過“化龍草”,精神力極其龐大。再加媲美天象頂尖強者的實力,方圓近百裏的範圍內,巨細無遺,連只螞蟻爬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可以了,找到了!”

方雲很快睜開眼睛道。

“很好。”

十三皇子滿意地點點頭,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這是一處洞窟,洞內幹枯、寬敞,本來是一頭神獸的巢穴,不過現在,雀占鸠巢,被另外一夥人占據了。

幾名萬象宗的長老,頭發篷亂,一片灰白,默默的坐着。他們的身後,是一幹弟子。

“長老,我們在這裏已經躲了好幾天了。這都要躲到什麽時候啊?”

一名核心弟子終于忍不住道。

“躲?哼!現在外面又有朝廷的人馬,又是魔道的人馬,還有冥宗的人馬,還不說空間深處,那些上古武者變化成的兇獸。這種情況下,你如果想死,不用他們殺你,我現在就成全了你。免得你丢了萬象宗的臉。”

一名萬象宗長老冷聲道。

說話的弟子神色一窒,但還是開口道:

“可是長老,我們來這裏,不就是奔着這裏的寶藏來的嗎?這樣躲下去,那些天材地寶,還有散布各處的洞窟裏的上古秘法,豈不都便宜了別人。我們萬象宗好歹也是道門大派,這麽做,豈不是弱了自己的名頭。”

“好了師弟,”靠近洞壁的地方,一名身穿萬象宗道袍,氣質沉穩的青年制止:“這件事情,就不用多說了。長老們自長老們的想法,不會錯的。我們萬象宗,是道門大派不錯,但也要分清什麽地方,什麽場合。這個空間,現在除了各派的太上長老沒出面外,什麽牛鬼神蛇,都出頭了。龍虎宗不也是大派,還不是被那個冥王太子,全部殺了?你覺得,要是那個冥王太子找上我們,會有什麽不同?”

被問道的核心弟子,立即啞口無言,良久,才道:“大師兄說的有理,師弟知錯了。”

洞窟最前方,頭發蒼白的萬象宗三長老見狀,神色微霁,緩緩道:“那份藏寶圖,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是張普通的圖紙。不過,進入這裏後,我們手中的圖紙,就發生了變化。上面顯示的東西,完全改變。相信,其他持有藏寶圖殘片的人,現在應該也發現了這點。各門各派的人,進入這個空間,已經很久了。所有的寶藏,搜尋的也差不多了。”

“這個空間的出口,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肯定會有人想到五份藏圖寶。其他勢力的人,會想找到我們。冥王太子也會想找到我們。我們現在,根本沒有這個能力,面對來自各門各派的壓力。他們若是講理的話,還好說,就怕他們二話不說,殺人奪圖!”

那天晚上的動靜,鬧得太大了。許多人都注意到了空間深處的動靜,萬象宗也是一樣。冥王太子等人展現出來的實力,流露出來的氣息,都令人心驚!

“那長老,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裏。如果這份藏寶圖,是關于出口的話。我們若是躲在這裏,他們得不到最後一份藏寶圖,大家都得困死在這裏。”

一名萬象宗弟子道。地變級武者,在外面,也算是一方強者了。但在這裏,最差的兇獸,都在一條天龍之力以上。地變級武者,根本屬于最底端的存在。

“無妨,我已經用蜃珠掩去了洞口。不是天象級別,不是有意去擦看的話,就算從這裏經過,都不會發現!我們只需要等到四份藏寶圖,最後決出得主。我們再出去,把手中的圖獻出去就是了。”

聲音未落,只聽“轟隆”一聲,一只慘白神魔手掌,帶着磅礴的氣息,轟破洞口,探入洞窟內,就要把萬象宗一幹長老,連同弟子,像蝼蟻一樣,抓入掌中。

洞窟內,衆人大驚失色。

“誰!”

一聲暴喝,萬象宗三長老霍地站起,枯瘦的手掌一抛,一只珠子,帶着一股厚重如水的氣息,飛出體外。

“噗!”

三長老一口精氣噴出,這枚珠形法器,立即漲大數十倍,同時大放光明,光華之中,顯出日、月、山、川、樓臺、集市、獸蟲的虛影,一股厚重如山的氣息。

噗!噗!

“大力神魔掌”一出現,其他幾名長老也立即知道不敵,也噴出一口口精氣,同時聚集體內真氣,化為一道道法訣,拍了出去,打入這枚上品法器中。得了這幾股力量相助,這枚上品法器,立即發出山崩海嘯的聲音,裹挾着無窮空氣,向着洞窟外飛來的大手撞去!

“轟隆!”

只聽得一聲驚天巨響,慘白的神魔大手,拍在這件珠形法器上,立即消解無形。掌印雖解,但洞窟卻承受不住這股劇烈的沖擊。整個洞窟“轟隆隆”震動,大片的岩石從上方掉落,似乎就要把衆人活埋在裏面。

“不好,洞窟要坍塌了!”

一名長老驚呼,內心心急于焚。對方出現的太過突然,而且就守在洞口,簡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快,跟在我們後面,借用‘蜃珠’的力量,從這裏沖出去!”

情況危險,三長老狂吼其來。武者力量強大,若是這裏地質松軟,從這裏沖出去,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這個空間的山體,基本都是堅硬的岩石組成。要穿過這麽厚的岩層,危險重重。一旦真氣耗盡,遇上對方,死得更快。倒不如直接沖出去。

“轟隆!”

三長老聲音未落,又是一只慘白的,散發出神魔氣息的大手,轟向洞窟中來,重重的上品“蜃珠”上。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衆人被這股可怕的力量,轟退十來丈。

“快,全部把力量,輸入到了蜃珠中去!”

對方不露面,不出聲,不提要求。一開始,就展露出可怕的實力,似乎要把他們活埋在洞窟中。三長老一時也搞不清,對方到底是什麽目的。是尋仇,還是為了藏寶圖。

砰!砰!砰!

洞窟外的存在,氣息強大的好像風暴一樣,随時就要把衆人的生命之火吹熄。危急時刻,萬象宗衆弟子也識得厲害,一個個不要命的,把萬象真氣輸入到這件上品法器中。

三長老靈機一動,突然大吼道:“快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毀掉這件藏寶圖了!”

只要對方停下來,三長老就能确定對方是沖着自己的藏寶圖而來。那個時候,就好說了。

“吟!”

回音三長老的,是某種瑞獸的長嘯聲,一股五彩清氣從洞外飄入進來。衆人立即感覺,對方的氣息,瞬間有了一個質的提高。

如果說原來是一片江河的話,那麽現在,對方的氣息,就是一片狂暴的汪洋大海!

“轟隆!”

虛空震蕩,慘白色的大手,如同洪荒兇獸,一把抓破洞口,探了進來,抓向衆人!

第 401 章 按計劃而行

古月華點點頭,道:“是的,父親大概,已經派人去青雲庵裏接她了。”

徐姨娘立刻道:“那就好,府中過節所需的一應事物全都按着夫人往年的習慣備好了,送往各府上的年禮也都備好。只等夫人回來了。”

“徐姨娘做的很好。”古月華微微一笑,道。以狂節亡。

“這是妾身應該的。”徐姨娘應道。

在二人說話的當口,古承安時不時的轉過頭來轉動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古月華。先前的時候,他是覺得自家的這兩個姐姐相貌極美,也長的一模一樣,可是此時此刻,他望着站在她母親身邊的這位二姐,不知道為何,卻是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來。

他覺得,這個二姐比那個當了太子妃的大姐要更漂亮一些。

進了院內,古月華随意的四處瞄了幾眼,見這院子的布置甚是簡單,但卻極為幹淨。她收回目光,心下了然。

倘若徐姨娘不是在這遠離侯府中央的翠雲軒內,無欲無求的度過了十幾年的光陰。又怎麽能躲的過錦安候夫人的魔爪呢?古承安,也是長不大的吧?

就是不知道徐姨娘到底動用了什麽法子,才能保的住自己的兒子。

古月華心中感慨着,卻是不再去想這上一輩的恩怨。及至進了屋,看到屋中也是一片樸素的光景,她沒有露出任何驚詫的表情來,而是給雲朵遞了個眼色,命她将手中的糕點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今日來看你,走的有些匆忙。這是我院子裏的丫鬟親手做的糕點,就給姨娘你帶了一些過來。”古月華微微一笑,道。

“二小姐何必如此客氣呢?您就是什麽都不帶,空着手過來。妾身心裏頭也是高興的。”徐姨娘微微一笑,道。

古月華微微一笑,也不與徐姨娘争辯,只是正色道:“那日,多謝姨娘趕過來相助。”

“那不過是小事一樁。”徐姨娘微微一笑,道:“妾身既得侯爺信任,執掌這侯府內宅,那麽就不能允許有人在後宅裏鬧事,說起來也是妾身考慮不周,竟然讓宵小之徒潛入了芷蘅院裏,是妾身要向二小姐您道歉呢!”

“那人也并沒有潛入,他剛一在後門處露了臉,便被人給發現了。”古月華淡淡道:“姨娘已經處理的很好了,您無須妄自菲薄。”

“那就好。”徐姨娘微微一笑。道。

古月華放下茶盞,淡淡瞧了一眼靜靜的站立在一旁的古潇安一眼,笑道:“姨娘,承安被你教養的很好。很有我父親的風範,不錯!”

“哪裏!是二小姐謬贊了!”徐姨娘聽到兒子被誇,當即喜不自勝起來,但态度卻謙卑的很:“妾身只希望他能平安長大,就滿足了,別的一點不敢多求。”

“是你的,別人搶也搶不走。不是你的,求也沒用。”古月華微微一笑,便站起身來道:“時候不早了,我這就告辭了,下次有空再來叨擾,姨娘不要嫌棄才好。”

“哪裏!你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徐姨娘聽了這話,當即笑着應道。她給兒子使了眼色,母子倆一起将古月華送出了門去。

……

錦安候聽了古月華的勸,果然在當日下午便派了人去青雲庵接妻子回來,可是第二日,便傳回了錦安候夫人病重的消息。

“病重?怎麽會這樣?”錦安候聽了這話,十分的吃驚,臉上神色也是驚疑不定。

“是真的,聽說夫人到了青雲庵上以後,心思深重,整日茶飯不思,沒多久便病了。”前來禀報的侍衛沉聲道。

“那這個問題怎麽沒有見你們有人來回禀于我!”錦安候怒道。

侍衛聽到這話,登時低下頭去:“侯爺,屬下們一開始有禀報過的,可是您非但不聽,而且還大發雷霆,所以……”

錦安候聽了這話,微微眯上眼睛,擺擺手道:“你退下吧!”

“那,夫人還接不接了?以她現在的身子骨,根本就受不了旅途勞頓……”侍衛遲疑的道。

“還是接回來吧!”錦安候聽了這話,皺眉深思道:“離過年還剩下三天,路上走慢一點,還是更趕在大年初一回來,府裏的事情有徐姨娘處理,她只要呆在府上養病就好了。”

“是!侯爺!”侍衛聽了這話,立刻點點頭,這才轉身退了下去。

消息傳到芷蘅院裏,古月華也吃了一驚:“她病了?這也太蹊跷了點吧?”

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那以錦安候夫人的野心勃勃,她會在庵堂裏病的快要死掉了。

“小姐,你說這會不會是她使用的苦肉計?目的就是為了裝病讓侯爺請她回來?”琉璃在一旁道。

“不排除這個可能。”古月華聽了這話,皺眉思索片刻答道。

琥珀在一旁不由的道:“小姐,要不奴婢親自去青雲庵裏調查一番?”

“不用。”古月華搖搖頭,道:“你是我的人,如果在青雲庵裏露面,萬一被我父親發現了什麽,那他難不保會以為夫人的病跟我有什麽關系,咱們沒有偷雞可不能惹的一身騷。”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琥珀聽了這話,立刻低頭答道。

“世子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古月華開口問道。

“一切準備就緒,小姐準備行動了麽?”琥珀問。

古月華搖搖頭,道:“不,先吊着他的胃口,一切等三天之後再說。”

“屬下明白。”琥珀忙應了一聲。

可是,三日之後,宮裏皇帝便派遣了高公公上門,親自來接古月華去宮裏過年。

“小姐!這可怎麽辦才好?”琥珀琉璃等都有些焦急:“高公公已經在前廳裏等着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皇上為什麽要召小姐你入宮?他在打什麽主意?”

“我一不是皇室宗親,二不是宮裏主子,誰知道皇上為何要召見我?”一切都計劃的好好的,沒想到皇上卻突然來了這一招,這可真的是令人始料未及。

“高公公已經來了,小姐不進宮是不行的,違抗聖旨,整個侯府都會遭殃。”琥珀在一旁沉聲應道。

“這一切我知道。”古月華對着琉璃吩咐道:“你快些去衣櫃裏找衣裳來,馬上更衣!”說着,她回過頭來對着琥珀鄭重其事道:“琥珀,即使我不在府裏,那件事情也依舊按着計劃進行,知道麽?”

“是!小姐!”琥珀點點頭,見一旁的琉璃與雲朵都是擔心不已的模樣,不由的開口安慰道:“你們不用擔心,今兒個王爺一定也會進宮,我這就叫人傳訊息給他,有他在宮裏面照看,想來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那你快去啊?還愣在這裏做什麽?”琉璃聽了這話,立刻就将琥珀往門外推去:“這裏有我與雲朵,小姐更衣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說着,砰的一聲将房間門給關上了。

琥珀無奈的在門口翻了一個白眼,這才走到院子裏去弄飛鴿傳書。

而屋子裏,古月華的神情已經平靜了下來,她換上了進宮的衣裳,穩穩的坐在銅鏡前,任由雲朵與琉璃打理她的頭發,她如今年紀漸長,已經不能像從前那般随意的梳鬓了,這一次琉璃幫她梳了一個繁瑣複雜的寶鬓來。

“這釵子戴的實在是太多了!”古月華瞧着有些不滿意,當即伸手摘下來幾個:“我是臣女,又不是宮裏面的妃子貴人,打扮的那般華麗做什麽?”

琉璃等聽着這話只覺得心驚肉跳的緊,原本皇上的話就夠引人懷疑的了,偏偏古月華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這麽一嘀咕,琉璃連忙道:“好好好!不戴就不戴!”說着,還親自動手,幫古月華又摘下一個發釵來。

古月華登時無語了,再摘她頭上就沒簪子了!這還像話麽?

好容易收拾妥當,古月華在兩個丫鬟的陪伴下出了房門,琥珀立刻走過來低聲道:“小姐,消息已經送出去了。”

“好。”古月華點點頭。

“華兒!”就在這時,院子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喊叫聲來。緊跟着,錦安候便急匆匆的從門外奔了進來。

“爹!”古月華立刻迎了上去。

“這就收拾妥當了?”錦安候上下打量古月華兩眼,心情複雜的問道。

古月華點點頭。

父女倆心中都明白這一次皇帝絕對不是簡單是請古月華進宮裏去過年而已,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她們還不知道的事,可是,他們卻不得不遵從。

“華兒,你進了宮以後,要多加小心,入口的東西都要仔細檢查一番,知道麽?”錦安候擔憂的叮囑道:“這次爹不能陪你了……”

“這個我知道的。”古月華微微一笑,道:“爹,我是學醫的,你忘記了?要是有問題的東西遞過來,我是堅決不可能入口的,您放心吧!女兒不會有事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心中卻有些感慨萬千。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少女,明豔一如當年的敏淑,無論是眼神,還是氣質,都簡直如出一轍,皇帝見了這樣的古月華,當真心裏面就會平靜無波麽?

或者說,他能把持的住麽?

錦安候真的懷疑這一點,可是沒有皇上的命令,身為臣子在年假之際,不得召見是不能入宮的,他根本就保護不了古月華。

第 390 章 來者不善了

第390章 來者不善了

蘇采環快要氣死了,壓根就不知道黃仁為什麽這樣在乎泉寶,那死丫頭到底有什麽魔力,怎麽人見人愛的可黃仁這下達最後通牒一般的語氣,實在叫她心裏難受極了,迫不得已只好把蘇小虎哄進屋裏鎖了門。

“你跟我過來吧,他們家有些遠,住在村外了!”

黃仁:“多遠都沒事,只要這件事辦成了,采環,我答應你,只要你投身我家做丫鬟,等咱倆都長大以後,我肯定讓你做我的妾,讓你給我生一百個大胖小子!”

蘇采環紅了臉,“那咱們說好了哦,一百個,一個都不能少,騙我你就是小狗。”

“嗯嗯!”黃仁鄙視的看了眼蘇采環,笨蛋,再有本事,一年抱一個都不錯了,你還想生一百個,咋的,一百歲之後你還能生啊

就算能生,小爺也不會碰你這種一百歲的老太婆了啊!

蘇采環和黃仁各有心思,緊趕慢趕朝着泉寶家跑了過去。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泉寶,剛把追風從馬車上卸下來,石楠花送的酒也到了,泉寶叫他放在馬廄旁邊的小倉庫即可,這樣阿爹阿娘不知情的情況下,她就可以悄無聲息的,把酒收進随身空間,神不知鬼不覺。

不知道這小打算的石楠花自然照泉寶說的話來做,緊趕慢趕将酒壇子搬下來便走了。

石楠花剛走,屋裏面聽到動靜的伍映雪走了出來,看着女兒大包小包的往下丢包袱,眼底的不舍意味愈發的濃了起來。

“今天去和七王爺确定好離開的時間了”

“嗯嗯,三天後,我還順便買了一些吃的喝的,阿娘,您是舍不得寶寶了嗎”泉寶撲過去抱着伍映雪的腿,蹭了蹭,“寶寶也很舍不得阿娘呢~~”

“你個小沒良心的,既然舍不得阿娘,為何還要去嶺南,那邊山高水遠,阿娘也許很久都見不到你!”一年兩年或者更久。

沒有一個母親願意離開自己的孩子這麽久,可要帶走泉寶的是慕容七,泉寶本人也同意了,她又沒辦法舍下蘇清雲和蘇清陽,陪着泉寶一塊去嶺南。

接下來的日子,她還不知道該怎麽熬呢!

泉寶吐了吐舌頭,鬼靈精怪道:“阿娘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多多寫信回家噠!再說了,我吃完荔枝就回來,很快很快的。”

伍映雪張張嘴,想提醒泉寶荔枝是夏天才有,現在已經是秋天了,等到了地方,得是入冬,想吃荔枝至少要等到明年,可她看着孩子興奮的樣子,到底是不忍心告知真相,只能松開自己的手,讓孩子去外頭見見世面。

他們家的女兒,和別人家的不一樣呀!這是蘇毅的原話。

伍映雪一時半會也沒想到,自己若告知泉寶夏天才有荔枝,泉寶會不會就不想走了,她擦擦眼淚,幫泉寶把東西都搬進裏屋,然後開始絮絮叨叨的交代起來。

比如泉寶要如何如何照顧自己,要聽慕容七或者蘇興武的話,尤其是蘇興武,好歹是泉寶自己雇傭的‘護衛’,又是蘇毅多年的好兄弟,比起慕容七,伍映雪真的更信任蘇興武。

泉寶笑着點了點頭,說自己會注意的,見她這樣子,伍映雪最終還是沒多問,回屋幫泉寶收拾東西了。

“蘇家的,出來!來個會喘氣的!!”

母女倆正依依不舍,互相交代的時候,院子裏響起了稚嫩卻跋扈的聲音,聽着就來者不善呀!

第 394 章 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陰森的山洞,迅速安靜了下來。

洪淵凝神煉化手裏的青色玉環,斬斷了所有的雜念,探索山洞的龍仙仙遲遲不見身影,不知走到了哪裏。二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昏迷不醒,小郡王肖鋒被禁锢了起來無法行走,只有歐陽雪可以自由行動。

但往日就膽小的歐陽雪,這時候更加害怕,站在小郡王旁邊一聲不吭,拿着骨刀的手緊張得一直在發抖。本來還想張嘴呼救的小郡王,看見歐陽雪緊張的神情吓得也不敢動了,擔心歐陽雪一緊張,鋒利的骨刀就要無意中刺進來,那就死得不知要有多冤了。

夜色,越來越濃。

山洞內只有微弱的月色,幾步外就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反倒是洪淵掌心冒出來的天火,依稀照亮了方圓幾米。

沉住氣等了好一會後,洪淵手掌上的青色玉環在天火的燃燒下終于開始軟化,青光閃爍,逐漸浮現了一道道古老的符文。洪淵一口本命元氣噴上去,青色玉環嗤嗤作響,這是快要徹底煉化的跡象。

“好,再加一把勁!”

洪淵心頭一喜,咬牙鼓蕩體內的玄武氣旋。

煉化這件寶物,遠比預想的還要困難,短短時間內就消耗了驚人的力量和元氣。這時候,哪怕一個只有玄武三重乃至玄武二重的北海衛闖進來,洪淵恐怕都不是對手。無法一鼓作氣煉化手裏的青色玉環,後果将不堪設想。

“追兵已經到了半山腰。”

血蝠王的聲音催命符一樣響起,讓洪淵心裏又是一沉,追兵的速度,來得比想象的還快。

洪淵接二連三地把本命元氣噴在青色玉環上,真正開始拼了。這是所有煉器手法中,最耗元氣也最兇險的一種手法,可以大大加快煉器的速度,但就算力量枯竭元氣耗盡也不見得就能徹底煉化,并且,還有可能引發可怕的心魔。

血蝠王沉默,沒有阻止洪淵的瘋狂,只是有一股淡淡的血氣在洪淵體內流轉,預防他因為過度透支元氣而引發心魔。

刺耳的呼嘯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短短的幾個呼吸,追兵就來到了山頂。山腳下,也不知遠遠傳來隐約的呼嘯聲,遙相呼應,北海衛浩浩蕩蕩地追了上來。

洪淵臉色不變,對呼嘯聲聽而不聞,繼續凝神煉化手裏的青色玉環。獨自看守小郡王肖鋒的歐陽雪卻是明顯一驚,更加惶恐起來。一會擔心小郡王身上的禁锢會不會失效暴起傷人,一會擔心一去不回的龍仙仙會不會遭遇什麽不測,一會又擔心追兵發現山洞沖進來,心裏越來越緊張。

歐陽雪的擔心,并非多餘。

很快,山洞外就傳來了有些淩亂的腳步聲,然後,是刺耳的響箭。

追兵迅速發現了衆人藏身的山洞,發出響箭召集散開搜索的人們,大隊北海衛迅速湧了過來。

血蝠王反常的沒有再預警,沉默不言。

情況危急,洪淵的煉化也到了關鍵時刻,分秒必争。

山洞內,歐陽雪緊張不安,山洞外,衆多北海衛也是一樣,人人緊張地盯着黑乎乎的山洞。

從青雲城一路追上來,已經走了數百裏,玄武三重的武者都累得半死。雖然最後還是追上了洪淵一行,并把他們堵在山洞裏,但誰知道小郡王肖鋒現在情況如何?

一旦小郡王死了,就算把洪淵一行所有人的人頭都砍下來,那也晚了!

兩個玄武五重的逆天高手站在最前面,緊繃着臉,盯着山洞一言不發。

和一般的北海衛不同,他們兩個實力超強,可以感應到小郡王肖鋒還沒死,但也很不妙,氣息微弱也不知是受了重傷還是被禁锢封印起來。貿然闖進去,要提防洪淵一行的突襲不說,還有可能徹底觸怒洪淵。後者要是一怒之下把小郡王殺了,那就悔之莫及了!

兩個逆天高手對看一眼,默契地後退幾步,身穿一襲黑衣的鬼手轉過身去,向鬼頭鬼腦地躲在隊伍最後面的謀士羊骨招了招手,“羊骨,你進去和那個姓洪的小子談判,看他到底要怎麽樣才肯交出郡王殿下。”

羊骨身體一個哆嗦,條件反射地退後幾步,拼命搖頭,“不,兩位大人,為什麽是我?”

羊骨不是傻瓜,相反,精明的很。

這個時候第一個走進山洞,那和送死有什麽區別?三番幾次作對,洪淵怎麽可能饒了他?

“事情因你而起,如果不是你告訴郡王殿下發現了一個角龍女,郡王殿下怎麽會倉促來到這裏,又怎麽會被抓起來?”鬼手臉色冰冷,空中蕩漾着凜冽的殺氣,看了一臉不安的羊骨一眼,沉聲再說了一句話,“羊骨,你去還是不去?”

“去,我去!”

羊骨額頭滲出一滴滴虛汗,在鬼手的逼視下,不得不奉命行事。

第一個進入山洞,兇多吉少。但要是不奉命,馬上就要死在衆人面前,被鬼手一掌拍死了。

想起鬼手的絕殺玄冥手的厲害,羊骨不寒而栗,咬牙鼓起勇氣,在人們的注視下慢慢地走進山洞,一路小心翼翼。

山洞裏面很黑,伸手不見五指,一不小心就撞到凸出來的岩石上。漆黑和窄小的道路,沉甸甸地壓在羊骨心上,讓他緊張得牙齒咯咯作響。但意想不到的是,一路上竟然沒遭到任何伏擊,慢慢地,竟然來到了山洞內部。在微弱的光線下看去,只見洪淵背對着洞口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看樣子似乎正在療傷,只有歐陽雪拿着一把骨刀站在小郡王身旁把守。

好機會!

姓洪的小子受傷了,只有那個小姑娘把守,這豈不是老天賜給自己的機會麽?

羊骨眼前一亮,心中狂喜,迅速從身上拔出一把鋒利的彎刀,蹑手蹑腳地走過去。

殺了洪淵,救出小郡王,不僅有望免受懲罰,還有望立下一件大功!

“誰?”

歐陽雪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麽,突然一聲驚叫。擡頭向洞口看去,隐約看見了一個黑影,慢慢地,一張猙獰的臉龐出現在眼前。兩眼放光,仿佛一頭兇殘的惡狼,體型瘦削,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子,一臉獰笑,手裏的彎刀寒光閃閃。

第 403 章 ?聽我的

“羽生大人,我們這次離開營地的目的是什麽?”

雨之國的密林之中,加藤斷和羽生正在不急不緩的移動着,他們在盡量不留下痕跡,又要注意着周圍的敵情,同時還因為“漫無目的”,所以整體上看起來是一副很“悠閑”的樣子。

有點與這裏糜爛的戰局格格不入的感覺。

天空下正在延續着數日以來的中等雨勢,在那樣的移動之中,兩人身上的雨衣并不能完全隔絕雨勢,更不需要說這裏的環境全方位的散發出的濕氣了。

羽生現在整個人都是濕漉漉的。

“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只是我已經在營地裏呆了那麽久,所以也是時候出來活動一下了。”

“可是……”

這樣的理由顯然無法說服加藤斷,盡管羽生看起來确實像是在閑逛,但他總覺得這位大人的內心之中肯定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

這人心思還挺缜密的,直覺也很敏銳……羽生瞥了身旁的人一眼,這才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吧,此前木葉的鲛肌大隊數次出擊,在對砂隐的戰鬥之中取得了不少的優勢,甚至有時候能在一場戰鬥之中取得完全勝利……”

“是的,羽生大人,我知道這些戰況。”甚至前線的加藤斷沒有理由不知道這些消息,畢竟它是最近的熱門話題,“不得不說,新戰力的投入大大改善了我方戰局,甚至已經隐隐有種在左右戰争的感覺了……我不是說那支大隊能夠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但是雨之國的戰争原本稱得上是均勢,然而現在我們卻在天枰上壓上了一個很有分量的砝碼。”

有時候,一股新的有生力量的投入确實能夠左右戰争的走向,目前來看木葉的鲛肌大隊好像有這樣的感覺,然而……

羽生卻搖了搖頭。

“有什麽不對麽,羽生大人。”

“鲛肌大隊确實很有聲勢,集合起來的時候力量也堪稱強大,然而……如果他們真的無堅不摧的話,那麽砂隐最正确的戰術應該是閉而不戰。要知道這裏可是雨之國,不管砂隐的形勢如何糟糕,他們也不會面臨退無可退的狀況。

可現在他們是怎麽做的?雖然面對鲛肌大隊的時候時時受挫,可是砂隐依然在積極的尋找戰機。”

“也就是說,砂隐準備采取反制措施嗎,羽生大人?”

“我也僅僅只是猜測而已,只能說敵人肯定不是傻子。所以我們這次出來,盡管沒什麽明确的目的,不過大致上會圍繞着鲛肌大隊的活動範圍繞圈子,一來如果對方遭到什麽麻煩的話我們可以及時支援,二來……指不定會有意外收獲呢。”

“我明白了,真不愧是羽生大人,思慮果然周全。”

“呵呵,只不過是經驗之談而已,很快你就會做得比我好了。”

屁的經驗之談,羽生煞有介事的說了這麽多,中心思想概括起來也不過是神奇的一句話而已……有棗沒棗,先打一杆子再說。

這策略,剛好适合他這樣的閑人。

不過就這幾天的相處來說,羽生覺得加藤斷确實算是一個優秀的青年忍者,盡管還欠缺點經驗,但行事沉穩、肯動腦子、實力也不錯,這已經能算是難得的人才了。

然而如果他想做火影的話……上比不過“三忍”和白牙,下比不過波風水門,坦白說這是一件挺有難度的事情。

想成為領袖的話,不只是努力與實力的問題,它更需要一種內在的“素質”。

僅就個人的感覺來說,羽生認為眼前的加藤斷無法與他印象中的波風水門相提并論。不過如果加藤斷真的能夠成為火影候選人之一的話,那麽羽生肯定願意為他投出一票——嗯,友情票。

按照羽生的說法,他們這次出來巡視戰場肯定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返回前線營地的,這屬于一次長期的閑逛任務。

期間兩人也數次碰到過小股敵人,不過羽生鮮有出手的時候,有時候加藤斷自己就把敵人解決掉了,有時候他們則會放任敵人經過。

這樣,在未來的半個月內,鲛肌大隊又進行了三次出擊,前後兩次針對的是砂隐,中間一次針對的是岩隐,而他們進行攻擊的期間,羽生就待在戰場的外圍。

前兩次,鲛肌大隊的攻擊沒什麽問題,盡管他們的戰鬥已經不能像最開始那次那樣摧枯拉朽了,但依舊能以小損傷取得戰鬥的勝利。

而到了最後一次,情況有些不一樣了。

在距離戰場數公裏之外,羽生和加藤斷隐藏在了一棵大樹的樹冠之中,而就在加藤斷全神貫注的觀察着前方的戰局的時候,羽生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加藤斷轉過頭來,剛要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卻見羽生已經伸手打出暗語,示意他保持絕對的安靜。

加藤斷的話,自然就被這麽按了回去。

接下來,就見羽生伸手指了指另外一個方向。

加藤斷的視線繞過羽生的肩膀,然後就看到了一支四人小隊正在快速的向着戰場這邊奔赴而來。

而羽生兩人的藏身地點,剛好卡在了那支小隊與戰場的正中間。

他們抓到了一條大魚,然而這條魚好像有點大過頭了,大到了羽生也不一定能夠吃得下——面對那樣的敵人,連羽生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但仍舊值得一試,盡管羽生時常自認自己是個沉穩的人,然而……某處時候他其實更喜歡走險,只不過他自己沒點數而已。

“看清楚了對方的樣子了嗎?”

羽生繼續以暗語問道。

加藤斷無聲的點了點頭。

“你的靈化之術,有把握瞬間控制住那樣的敵人,剝離他的意識、侵占他的身體嗎?”

剎那之間,意識到了羽生在說些什麽之後,加藤斷瞬間心跳加速,眼神也變得熾熱了起來。

年輕人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且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做些什麽的時候,心情自然會變得激動,不過值得稱道的是,起碼加藤斷的呼吸節奏并沒有亂。

接着加藤斷的內心掙紮了起來,值得嘗試嗎?固然是值得嘗試的,然而……他終究沒什麽把握做到那樣的事情,甚至說那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莽撞的舉動只會讓他自己瞬間暴露出來而已。

所以加藤斷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而等他再度睜開的時候,神色已經變得平靜。

然後他搖了搖頭,意思是自己做不到。

羽生點頭表示明白,然後繼續“說”道,“那就控制他身邊的人,我們的位置很有優勢。要膽大心細,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擊潰鲛肌大隊并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出動幾位絕對的強者,再配合一些普通忍者就能做到那種事情。

不過,原本羽生也只是想抓一抓千代海老藏那樣的人物而已。

只是沒想到他直接就碰到了最大的魚。

這是一種幸運?

還是一種不幸?

第 401 章 老一輩的輪回者!

好在顏沖對農場還是擁有最高權限的,其他人都是他的轉授權。

只要他不同意,女記者也沒辦法把裏面的東西扔出去。

不過顏沖為了哄女記者閉嘴,便允許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簡單”地改造一下農場。

感覺自己撿了一個活祖宗的顏沖氣鼓鼓地回到家,然後就發現他媽比他還氣鼓鼓。

“這兩個是什麽東西?”他媽指着屋裏被綁着的兩個人說道。

“還不就是跟綁架你的那些人一夥的。”顏沖說道,“他們也來綁我,然後就被我抓住了。”

“哼,敢綁我的兒子?‘顏沖的母親非常的生氣,上去就把在那兩個人一頓暴打,什麽雞毛撣子、飯鏟子、拖鞋,全都拿了出來。

這兩個人吃痛不過,被綁住了又不能跑,只能“嗷嗷”直叫。

“我看還是算了吧。”顏沖算是知道她的愛子之情了,連忙安慰道。

看情形,顏沖這還算是回來早的了呢,如果回來晚了,這倆人怕是已經被他母親活活打死了。

“我答應了他們,如果說出你的下落,就放了他們。”顏沖說道,“他們兩個實話實說,也算是功臣。”

聽顏沖這麽說,他母親這才算是消了點氣。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顏沖的母親說道,然後手上又是“噼裏啪啦”一頓打。

這倆人算是倒了血黴了!

不過看到他們這麽慘,顏沖的氣竟然神奇地也跟着消了。

“做啥好吃的了?”顏沖趕忙轉移了話題。

“還沒來得及做呢!”顏沖的母親說道,“光顧着打他倆了!”

顏沖:“……”

咱還能有點正事兒不了?

顏沖的母親這才想起來還要招待蘇雁回呢,她這才消氣,轉過身來,然後就看見了拿着行李包的蘇雁回。

“這……是什麽意思啊?”顏沖的母親道。

我也就是客氣客氣,你這咋還要住過來呢?

我兒子還是個未成年人啊!

“媽,就她剛才出來這麽一會兒,她家招賊了。”顏沖說道,“把她的錢包、手機、鑰匙都偷了。所以,我想讓她在咱們家住幾天。”

“招賊?別鬧!”顏沖的母親擺了擺手,“你能找她來幫你救我,她就不是一般人,她家能招賊?”

“嗯,是輪回者幹的。”顏沖道,既然他母親已經攤牌了,他也沒什麽好說的,“據我了解,可能是一個叫徐光遠的人幹的。”

“沒聽過。”顏沖的母親搖了搖頭,“看起來是個小角色。”

“沒錯,确實是個小角色啦!”顏沖連忙道,“您還是趕快做飯去吧,這種事兒就不用您操心了?”

他母親這才去了廚房。

顏沖這才算是把那兩個人身上的繩索解開,他倆都快被折磨得沒有人形了。

但是還沒把他們送出去,他母親就又折返了回來:“不能讓他們走啊!我還有話要說呢!”

得,又給扣下了。

也不知道他母親在哪買的菜,反正一桌子雞鴨魚肉很快就端了上來,顏沖嚴重懷疑她的天賦全都是點在了烹饪上。

不過平時他也沒少吃他母親做的菜,不是鹹了就是淡了,也沒有多好吃。

他母親端了兩個盤子,每樣菜都裝了點,還盛了些白飯,先給那兩個被捆住的西裝男端過去了。

“我揍了你們一頓,現在有點後悔。天這麽晚了,你們吃點飯再走吧。”顏沖的母親把盤子和筷子遞了過去。

這兩個人當然是感激涕零。

他們的體力消耗挺大的,當時就西裏呼嚕地一頓吃,并連聲表示感謝。

顏沖的母親看他們吃完了之後,沒什麽事兒,這才讓顏沖把他們放了出去。

“幾天沒在家,看來冰箱裏的菜還沒壞。”顏沖的母親欣慰地點了點頭。

顏沖:“!!!”

我就知道你沒有那麽好心!

顏沖滿懷歉意地把這兩個倒黴蛋送了出去,還從家裏拿了些普通的跌打藥水給他們,讓他們好自為之。

他們現在也已經知道他們的老板以及下屬的犯罪團夥已經徹底覆滅了,他們如果繼續留在這裏,一定沒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而且挨了這麽兩頓揍,見識到了什麽叫做天外有天,他們連這座城市都不想繼續待下去了。

所以他們對顏沖千恩萬謝,帶着一身傷,跑掉了。

顏沖這才返了回來。

顏沖的母親、顏沖、蘇雁回、黃以山,四個人圍在一起坐了下來,他母親為了敘舊,還特意把那個女記者也叫上了桌。

他們每個人其實都一肚子的問題想說,坐定之後一起舉手,差點吵起來。

“一個一個來。”顏沖的母親說道,“兒子,桌上就你一個男士,你先問吧。”

顏沖當即點頭,指了指他母親和旁邊的女記者:“你們這是怎麽回事兒?”

“啊,我們是同學,”顏沖的母親說道,“一個專門培養輪回者的學校。”

女記者的名字叫做井寒音,比顏沖的母親打兩年級,算是她的學姐。

雖然顏沖的母親高一的時候,井寒音高三,但是顏沖的母親也算是當時學校裏比較有名的人物,所以她們兩個之間還算認識。

要說熟,其實也不算太熟。

“這麽說來,你們都算是老一輩的輪回者了?”顏沖說道,“那你怎麽會被這麽弱的一幫人給抓住了?”

“玩呗。”顏沖的母親說道。

顏沖:“……”

好玩嗎?

如果不是我回來的及時,你是不是早就被這些人給殺了?

不對,他們的目标好像是醇厚先生,也就是說,只要醇厚先生不付贖金,其實他母親這邊應該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醇厚先生,呃,我是說黃叔叔,”顏沖說道,“他不在嗎?”

“他下副本去了。你不也是嘛!”顏沖的母親說道,“我最近比較閑,連個唠嗑的人都沒有。難得有人要抓我,我就跟着去了。”

顏沖:“……”

看起來,果然是不用為她操什麽心啊!

“這麽說來,之前你說去出差,其實都是下副本去了?”顏沖問道。

“也是,也不是。”顏沖的母親說道,“我早就知道你去清北大廈了。有的時候,我是自己确實有任務。有的時候,我是給你鋪路去了。”

對上了!

我說你前一段時間總出差呢!

第 392 章 三方互怼

靈王的右臂從一開始就是一豐和石田龍弦商量好需要弄到手的東西,至于如何弄到手,就是一豐的問題了,龍弦沒有細問。

他能看出來,自己的這個合作者非常神秘,知道非常多的隐秘,而且有不少心思。

但是只要能夠幫助他消滅友哈巴赫,為滅卻師一族報仇,并且保證現世的清淨,龍弦願意冒這個風險和一豐合作。

因為他也不得不承認,有一豐幫助,消滅友哈巴赫的可能性最高。

這半份靈王的右臂,再次被一豐分割,進一步清除了可能的後手,一半留下和石田龍弦用來完成計劃,另一半則被一豐的本體帶走。

十天之後,一豐的影分身再次登上虛夜宮,将半塊崩玉送上。

兩個崩玉,由于材料不同,其能力屬性的偏向也有不同。

雖然都說着能“實現願望”,不過那都是誇張性的說法,功能不是沒邊的,能力也很受限制,一豐連“聖杯”那種邪性的許願機都見過了,雖說崩玉按照能量等級比冬木市的那個大聖杯要高,但是仍然擺脫不了它自身的限制。

就像藍染想要打破死神和虛之間的界限,但是由于他手中的崩玉用的材料是死神魂魄,力量更貼近死神,所以适合給虛賦予死神的屬性,幫助虛成為破面。

而浦原喜助打造的崩玉,則是用虛的魂魄打造的,能量更貼合虛,能賦予死神虛的能力,适合幫助死神成為假面。

所以浦原喜助才能救下當年的虛化的假面軍團,讓他們順利成為假面。

按照一豐分析,這個崩玉遠遠沒到極限,如果再拿友哈巴赫一系的滅卻師們的魂魄打造一個崩玉,三塊崩玉合成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甚至再加上完現術的使用者的力量,說不定都能混合進去。

崩玉的體系本身很有借鑒作用。

愛德懷斯也好,一豐也好,利用這半個崩玉能得到的提升已經到了瓶頸,完整的崩玉又弄不到手,這次索性大方一些,直接送給了藍染。

可以預見,得到完整崩玉的藍染也該開始掀起風雲了。

崩玉到藍染手裏,兩塊崩玉融合、複蘇以及藍染的進化,這些都需要時間,所以虛夜宮肯定要低調一小段時間。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虛夜宮低調的時候,馬上就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

并不是死神們,瀞靈廷現在集中精力對付滅卻師,沒有那個精力去遠征虛圈,至少在解決滅卻師們奪取卍解這個能力之前,他們不會有大動作。

滅卻師們也沒敢反攻瀞靈廷,而是主動找上了虛圈的麻煩。

友哈巴赫離着“九年取回力量”還有個兩年左右的時間,友哈巴赫的千年潛伏計劃驟然暴露,即使手下們再厲害,掌控所有人命脈的主帥沒有恢複力量,無形帝國都會惴惴不安。

為了加快友哈巴赫恢複速度,一方面要讓他經常進入沉睡狀态,另一方面則要讓友哈巴赫吸收外來能量。

對友哈巴赫來講,最佳的“補品”就是滅卻師們了,但是顯然,存活下來的滅卻師們都不希望自己變成祭品,而友哈巴赫在恢複力量之前還需要自己的手下,就算是恢複了力量,反攻瀞靈廷的時候也不能讓他自己帶着刀砍人。

保存滅卻師的有生力量,很是必要。

雖然友哈巴赫也能利用自己“魂魄賦予”的能力将普通人改造成新一代滅卻師,然後再吸收他們的魂魄,畢竟當年的滅卻師就是這麽來的,所以即便友哈巴赫沒有子嗣,仍然可以說滅卻師都有“友哈巴赫的血脈”。

但是普通人又能有多少能量反饋給友哈巴赫呢。

既然現世的人類不夠用、瀞靈廷的死神不好惹,他們很快就把目光盯上了虛圈。

按照原本的時間線,友哈巴赫在恢複力量後,曾經派手下攻下了虛圈,并且強迫破面們臣服,賦予破面們滅卻師的力量,這樣這些破面不僅成為了無形帝國的戰鬥力,也成為了能被聖別的對象。

之後堂而皇之地殺掉了幾個用來吸收,并且稱之為“成為帝國的基石”,友哈巴赫一直都是那樣冷血的一個人。

現在急于恢複力量,失去影子空間的無形帝國轉戰虛圈,開始了虛圈的征伐,并且不怎麽挑食地将能弄到手的大虛和外圍的一些低級破面活捉帶回給友哈巴赫,方便他吸收。

吸收虛的效率可遠遠比不上吸收滅卻師,滅卻師很早就聲稱虛對滅卻師來說是“毒”,友哈巴赫雖然能用自己滅卻師師祖的身份強行吸收被暫時改造成滅卻師的虛,中間卻會産生大量損耗,而且自己也不是那麽好受。

要是這個方法最穩妥,無形帝國當年就不會潛伏在瀞靈廷呆着九百多年,而是潛伏在虛圈了。

沒辦法,誰讓計劃破滅,時間來不及了能,就不能挑食了。

藍染正處在蛻變的關鍵時刻,不能輕易出動,但是十刃們并不差,實際上有幾位bug等級的十刃,對上bug等級滅卻師高層也不會吃虧。

藍染潛心進化,等待崩玉的完全蘇醒,轉而派出了東仙和數位十刃。

現在的他,可沒有原本時間線那麽浪。

隐藏比他還深的滅卻師出現後,他就收斂很多了,雖然還是那麽自信,卻沒有那種勝券在握了。

再加上一豐等隐藏在棋盤下的玩家,藍染的顧慮要多很多。

現在的他,就不會把拜勒崗、市丸銀這些二五仔派去對付滅卻師,尤其是拜勒崗,要是沒人看着,說不定就真的和滅卻師們同仇敵忾了。

謹慎的藍染确定,只要自己能順利茍到崩玉覺醒,完全進化的他,對付滅卻師不在話下。

于是,在死神全面收縮戰線的如今,虛夜宮和無形帝國在雙方boss都不能出動的情況下,開始了兵對兵将對将的争鬥。

局勢從原本的死神和滅卻師互怼,變成了死神看戲,虛圈和滅卻師互怼。

三方都沒有精力去管現世,反而給了現世幾個勢力足夠的時間積累力量。

第 393 章 惡女臨門

方蕩隐隐間,似乎悟到了一些什麽,‘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這一句在方蕩腦海之中不斷翻騰着。

方蕩覺得有些東西就在手邊,卻滑溜無比,猶如泥鳅,剛剛抓住,就被他出溜一下逃走,怎麽都無法捉到。

好在,天亮之後,方蕩開始看到一些正常的丹士。

這些丹士即便在這不能動手厮殺的莫問城,依舊一臉警惕,他們臉上沒有沉迷于醉生夢死特有的黑眼袋和青白的面色,更多的則是一絲疲憊,還有些彷徨。

這些丹士并未放棄希望,沒有沉迷在醉生夢死中,他們都是那些走投無路的丹士,他們或者在門中犯下大錯,或者得罪了強橫的仇家無路可逃,總之,他們躲藏在莫問城,躲藏在雲中城,他們依舊不斷苦修,等待着走出莫問城的日子,只不過,那日子遙遙無期,沒有盡頭。

方蕩看到他們,終于知道,在這裏,還是有些他想要找的人的。

方蕩跟在這些人身後,換了一茬又一茬,整整一天的時間,終于大概弄明白了,這些丹士們的行為軌跡和那些吸食醉生夢死的丹士們完全不同,彼此之間甚至泾渭分明。

方蕩經常看到丹士彼此之間打招呼,但一整天的時間,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不吸食醉生夢死的丹士和服食醉生夢死的丹士打招呼。

雙方就像是生活在一起卻永遠不會相交的兩條直線,彼此之間雖然近在咫尺,但永遠都不會有任何交集。

一個屬于黑夜,一個屬于白天,彼此相鄰卻永遠不會同時出現。

這一點叫方蕩感到欣慰。

眼瞅着天色又逐漸黑了下來,酒色財氣四個區域再次活躍起來。

方蕩懶得再看這些醉生夢死的家夥,他知道那些沒有放棄的丹士們基本上都住在幾家客棧中。

物以類聚,方蕩覺得還是那些沒有放棄自己的丹士們更适合他。

方蕩尋了一家就走了進去。

方蕩當然沒有雲丹,但沒有雲丹,和方蕩是不是住店沒有什麽關系。

方蕩以隐身匿跡之法走進去的時候無人發覺,找了間空房方蕩就直接住了進去。

身為丹士,當然不需要睡眠,至少不需要每天都睡,但在這喧嚣的城池中,你就會覺得自己需要一塊寧靜的空間,用來休息,用來和外面的吵鬧切割開來,在房間中,方蕩腦中不斷閃回着昨夜看到的那一幕幕,也就是這莫問城不能殺人,不然方蕩都想要動手宰掉幾個。

怒其不争,恨鐵不成鋼,或許就是這麽個意思。

雖然方蕩與他們素未謀面,但方蕩很清楚他們是如何艱難才進入了上幽界,成為堂堂丹士,他們現在如此堕落,如何對得起當初苦修的自己?

在方蕩躺在床上琢磨着所見所為的時候,隔壁的房門開了,這本來也沒什麽奇怪,丹士進出都是平常事,随後有四五個丹士走進了隔壁房間,彼此寒暄了兩句,似乎還準備了一些酒菜,就在此時隔壁房間忽然之間升起一道屏障,将一起想要延伸進這個房間之中的神念全部隔絕在外。

方蕩的聽覺裏瞬間一片空白,好似耳朵被堵住了一般。

這叫方蕩生出一絲好奇來,如此做法其實在這莫問城中并不稀奇,這種屏障的象征意義更大,表明一種我們有事情要談,誰都不要打擾的意思。

不過方蕩那裏知道這個規矩說法。

對方升起屏障,簡直就像是丢進河裏面的一個魚餌,對于方蕩這種有好奇心的家夥充滿誘惑力。

方蕩初來乍到,最需要的就是各種信息的收集,對于這個世界越了解,方蕩面對這個世界就越從容,這就是方蕩進入莫問城,什麽都不做,先在城中轉圈的緣由所在。

不過,雖然對方升起的屏障對于方蕩有誘惑力,但方蕩卻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沒有去窺探對方的私密事。

關門說話,肯定沒什麽好事就是。

方蕩剛剛到來,暫且不想節外生枝,況且對方四五丹士并不好招惹。他現在還在琢磨‘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這句話,他覺得自己已經觸摸到了一些什麽,就在指邊。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方蕩正覺得自己只差一點點就能抓住其中的關鍵了,隔壁忽然傳來一聲驚呼,“誰?”

随後隔壁就炸開了鍋,原本的屏障也一下消失無蹤。

方蕩成為丹士之後就算躺在床上,周圍房屋的一切依舊全都在眼中呈現,想要看多麽仔細全看方蕩仔細需要看多麽仔細,平時就是個模模糊糊的白色的影子,方蕩一下就察覺到有一道身影從那房間旁邊恍惚出現。

方蕩驚訝于對方的隐形匿跡的水平,他雖然一直都在思考事情,但警惕心卻一直都沒有放松,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隔壁房間外竟然已經有人潛伏,更不知道那人在房間隔壁潛伏了多久。

如果對方的目标是他而不是隔壁的幾個丹士的話,那可就當真可怕至極。

方蕩正心中一禀的時候,猛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翻窗進來,方蕩身形一晃,直接從床上鑽到了床底下,悄無聲息。

不過,緊接着,就有一道身影也擠了進來,雙方簡直就是手拉手一起鑽進了床底下。

黑暗之中,方蕩和那身影四目相對,腦袋幾乎和腦袋撞在一起。

方蕩還好些,對面藏身進來的那身影瞪大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幾乎張口驚呼,一張秀美的面容配上震驚至極的表情,格外賞心悅目。

這竟然是個女子。

就在此時,房外猛的沖進兩個人來。

擠在床下的女子忽然又往裏面擠了擠,床下的空間本就不富裕,那女子簡直直接貼在了方蕩身上。

女子一伸手按在了方蕩的胸口,将方蕩的胸脯和自己的胸脯隔開,同時一雙美麗的眼睛眼神冰冷,內中竟然噴出兩道冰晶,這冰晶鋒利如劍,顯然是成套的法寶,此時刺在方蕩額頭,警告方蕩,若方蕩動一動,就殺了他。

“什麽人?給我滾出來!”外面有聲音炸響。

方蕩眉頭皺起,對面的那張嬌美面容上滿是警告殺機,一雙眼睛死死地瞪着方蕩,驚訝過後滿含嗔意,似乎在責怪方蕩為什麽要藏在床底下。

那懸在方蕩額頭上的鋒銳冰晶甚至開始觸碰方蕩的頭皮,冰寒的氣息侵襲方蕩的大腦。

只要方蕩有任何異動,這麽近的距離下,都将被這個女子刺腦而死,金丹修士,一想到當初那位死在方蕩手中的雄主門丹士,方蕩就覺得要殺死一個丹士實在是太容易了。

就在此時遮擋住床下的床單猛的被一陣風掀起,床下一覽無餘的同時,方蕩就感到一陣靈光将自己和對面幾乎面貼着面的女子給籠罩住,方蕩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女子耳朵上帶着一對小巧的耳環吸引,正是這一對耳環散發出了陣陣靈光,水波紋般的籠罩住了方蕩和這女子。

方蕩能夠看到房間門口站着兩個身材壯碩的丹士,但那兩個丹士卻似乎看不到他們,目光仔細掃過床下後,就失望的搖頭轉身退出了房間,顯然這一對耳環有着遮蔽隐形的功效。

此時方蕩才感覺到對面的呵氣如蘭,還有那和他緊緊貼在一起的豐腴身軀,甚至那發絲中散逸出來的淡淡香氣,都叫人神迷,尤其是在這床下的狹小空間中,更是憑添一絲绮麗。

不過方蕩還遠遠沒有到被香氣迷惑心竅,被美色遮住眼睛的地步,甚至此時的方蕩頭皮發麻,渾身冰冷。

因為那懸在方蕩額頭上的冰錐猛的刺了下來,近在咫尺,這是想要方蕩的性命,這女子心機還真是深沉,躲過了危險之後就立即下殺手,不留一個活口。

也幸好方蕩沒有被對方迷惑,早有準備,方蕩雙目猛的一紅,雙目之中殺機龍卷猛的顯現出來,方蕩現在已經是金丹境界,不必再如當初在凡間那樣需要先赤化進入準金丹境界,然後才能施展殺機龍卷這樣的手段。

那枚近在咫尺的冰錐一下就被殺機龍卷吞噬下去。

那女子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會這麽近的距離下失手,那兩根冰晶可是她的法寶,法寶對于一個丹士來說作用極大,被人生生将法寶搶走,比搶走了他的老婆也不差什麽。

面目嬌俏的女子心中一驚,略微愣神的一剎那,金光爆閃,女子如中雷擊,被從床下直接砸飛出去,直直撞碎了牆壁被砸飛到了院落之中。

這一下聲勢不小,那兩個找了房間沒有發現的壯碩丹士此時也不過剛剛罵罵咧咧的走出房間而已,甚至被方蕩砸飛出去的女子還比他們兩個出去得更快一些。

其實方蕩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運用千葉盲草劍或者揮動人皇尺的力氣再大一點,直接要了這女子的性命,但方蕩沒有這麽做,這當然和憐香惜玉沒什麽關系,方蕩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殺了這個女丹士簡單容易,但如何擺脫外面的兩個丹士,甚至還有旁邊房間中尚未出來的三個丹士,就成問題了,方蕩沒有信心一個對五個,因為方蕩根本不知道那五個丹士究竟是什麽修為,萬一內中有個玄丹修士的話,方蕩恐怕這次就要翻船在這裏了。

所以方蕩沒有要那個女丹士的性命,甚至沒有重傷她,而是将她砸飛出去,吸引兩個丹士的注意力,他好趁機逃走。

其實,方蕩一瞬間的反應裏還有一件事沒有考慮到,那就是在這莫問城,是絕對不允許私鬥互殺的,方蕩若是殺了女丹士,後果異常可怕,丹宮執掌的天罰立時就會降臨,将方蕩劈個死無葬身之地。

說來說去,方蕩還沒有習慣這上幽界的生活。

方蕩分明看見那女子倒飛出去的時候雙目之中噴薄而出的恨意。

不過方蕩卻并不理會,他現在改變了容貌,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轉眼就換張臉,誰還能認識得了他是誰?

趁着兩個丹士和女子鬥在一處,方蕩身形一晃消失無蹤,悄無聲息,不知去向。

這當真是在無事家中坐,惡事卻臨門,“我這是找誰惹誰了?”

第 390 章 警覺

第三百八十六章 警覺

“多謝前輩!”

絡腮男子聞言大喜,朝着韓立行了一禮,随後身形一飛而下,熟練的将這頭雷蚓獸的屍體肢解。

他也不敢耽擱太久,收取了幾樣重要材料,便飛了回來。

韓立單手掐訣,正要催動飛舟之時,周圍海域忽然晃動起來。

他目光四下一掃,發現附近海面掀起一道道巨dà bō濤,發出陣陣隆隆巨響。

與此同時,數百裏外,一座無人海島騰起濃煙滾滾,一道粗大的赤紅岩漿從中噴射而出,直沖天空。

暮雪三人見此情形,俱是一驚,但見韓立神色自若,互望一眼後,并沒敢出言多說什麽。

韓立面上神色未變,心中卻是一動。

來黑風島的這一路上,他經常看到這種海嘯,地震等天災,以前的黑風海域雖然也會有此等情況初選,但絕不會如此頻繁。

他搖了搖頭,收回目光,揮手打出一道法訣。

青鳶飛舟微微一顫,然後青光大放,飛舟兩側的雛鳥靈羽呼啦一下,驟然變長變大了數倍,化為一只只長長的青色羽翼。

飛舟一閃化為一道長長青虹,往前電射而去,速度極快,轉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們可知道,如今黑風島情況如何,與青羽島的争鬥還在持續嗎?”韓立一邊驅動飛舟,一邊随意的問道。

“啓禀前輩,自從海域各地出現異變以來,黑風島和青羽島的争鬥便已經停止了。”暮雪說道。

“你口中的異變,可是指眼前這樣的海嘯,以及火山爆發嗎?”韓立眉梢一挑,又問道。

“正是。”暮雪點頭說道。

韓立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他沒有再說什麽話,暮雪三人自然也不敢随意開口,幾人沉默趕路。

以青鳶飛舟的速度,沒過多久便抵達了黑風城,在城外某處停下。

“此番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不知能否知曉前輩姓名,我等必将銘記于心。”暮雪三人飛下靈舟,再次感激說道。

“不必了,萍水相逢而已,你們去吧。記得,修煉雖然重要,但性命畢竟只有一條。”韓立淡淡說道。

說完此話,他不等三人說什麽,身形一晃,朝着遠處城池入口飛去。

三人目送韓立離開,良久後,絡腮男子才神色有些鄭重的問道:

“暮道友,此次我們能夠堅持到前輩相救,多虧你施展兩次符。你放心,将這雷蚓獸材料賣掉後,靈石我們三人平分。”

暮雪笑着對絡腮男子點了點頭,目光再次看向遠處的城門口,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之色。

“暮道友,你怎麽了?”紅衫少女問道。

“沒什麽,我們走吧。”暮雪笑了笑,朝着城外一個方向飛去。

但他眼角餘光,卻不由再次朝城門那裏望了一眼。

這位前輩言行舉止,不知為何,隐隐給他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只是無論他怎麽想,都想不來以前在哪裏遇到過這位前輩。

黑風城的護城大陣已經激發,韓立繳納了一點靈石後,很快進入了城內。

他沒有在外城邊緣停留,徑直朝城池中心區域飛去。

黑風城內一條主街道上,韓立緩步而行,街道盡頭是一處巨大廣場,一座高塔聳立于此,正是黑風城傳送塔所在。

他朝周圍的商鋪望去,眉頭微皺。

此處已是黑風城內最繁華的地方,但街道上人流依舊沒有多少,兩邊的商鋪更是顧客稀少,和以前繁華熱鬧的情況大不相同。

他心中詫異之餘,腦海中回想起剛剛暮雪的話,微一沉吟後,走進了旁邊一家材料鋪子。

“歡迎貴客造訪,不知有什麽需要?本店雖然不大,但貨源極廣,定不會叫您失望的。”商鋪掌櫃看到韓立進來,立刻笑呵呵的迎了上來。

此人身材矮胖,穿着一件金袍,頭戴圓帽,一副富家員外的模樣。

韓立目光在商鋪內掃了兩眼,随意的買了幾株少見的靈草,付了靈石後,閑聊般的問道:

“掌櫃,我曾經也來過這黑風城數次,那時候這裏還極為繁華,為何如今變得如此蕭條了?”

“哎,還不是這些年的天災導致的。也不知為何,這些年整個海域都十分不太平,據說不少海島甚至直接沉沒了,如今各個島嶼都開始閉關封島,這裏雖然尚能zì yóu進出,但城中生意自然也是一落千丈了。”矮胖掌櫃大搖其頭,說道。

“以前怎麽從沒見過,甚至聽說這等天災。”韓立皺眉問道。

“這個中緣由,我們這些人自然就不清楚了。有傳言說是因為海底靈脈動蕩所致,也有人說是将有驚天異寶出世,威力外洩導致,更甚者,說這是黑風海域即将毀滅的征兆,不過都不知真假。”矮胖掌櫃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

韓立眉頭微皺,這些說法聽起來都很是荒誕,并不可信。

“且不說這些,掌櫃的,黑風城連接外面的傳送陣,還有多久才能開啓?。”韓立苦笑一聲,随後又問道。

他此番來這黑風城的最主要目的,正是想要離開這片海域,到外面去碰碰運氣,畢竟想在以逸待勞的找到進階金仙的途徑,尤其是這裏,幾乎不太可能。

“貴客若想去外面,那可能要失望了。您可能還不知道吧,十幾年前傳送陣開啓後,陸均島王宣布關閉傳送陣千年了。”矮胖掌櫃搖了搖頭,說道。

“傳送陣關閉千年!怎麽會突然關閉傳送陣?”韓立聞言,臉色一沉,問道。

“陸島主自然有其用意吧。”矮胖掌櫃兩手一攤,說道。

“多謝了,告辭。”韓立眉頭緊皺,然後朝矮胖掌櫃拱了拱手,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走出商鋪,在街道上走了片刻,邁步走進了另一家商鋪。

他雖然覺得矮胖掌櫃不會騙他,但此事他必須再确認一下。

結果很快,他便再次走了出來,臉色有些難看,轉身又走進了另一家商鋪。

小半個時辰後,韓立在一個街道上站定。

他先後打聽了十幾家大大小小的商鋪,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樣,傳送陣短時間內确實無法用了,而且陸均并未給出任何原因說明,非常突然便下了這個命令。

韓立神色陰沉,站了片刻後身形豁然飛射而出,卻是朝着島王府方向飛去。

島王府附近倒是和以前沒有太大變化,一棟棟黑色建築林立,仿佛一頭頭黑色巨獸盤踞,散發出森然的氣息。

一棟棟建築盡數被各色禁制籠罩,而且這些禁制彼此連接在一起。

這些禁制比以前更加宏大,綻放出耀眼光芒,形成一連串的巨大光團,從外面根本無法看到裏面的情況。

島王府門前的符信殿仍舊聳立于此,不過殿內此刻只有幾個修士的身影,看起來空空蕩蕩,和以前人來人往的熱鬧情況截然不同。

符信殿門前,韓立駐足而立,擡頭朝島王府方向望了一眼。

此處看起來沒有什麽異樣,到明裏暗裏有好幾層眼線盯着,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神識交織在一起,戒備着一切靠近的人,比之前嚴密了數倍。

韓立心中驚訝之餘,邁步朝符信殿內走去。

這裏的警戒前所未有的嚴密,顯然不會僅僅是海域出現異常的天災那麽簡單了。

結果就在他剛剛邁入大殿內,遠處天際有兩道遁光飛射而來,眨眼間在島王府門前落下,遁光一斂的現出了兩個人影。

其中一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少婦,雖然身穿一件道袍看起來像是出家人,但卻并未剃度,風姿優雅。

此女的同伴,則是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背負一柄長劍,目光銳利。

白衣男子并未直接進入府中,而是神色一凜的朝着周圍望去。

“盧長老,怎麽了?”妙齡少婦有些奇怪的問道。

“沒什麽……”男子目光再次在街上掃視了一下,淡淡說道,劍眉卻微微皺了一下。

就在剛剛,他神識感應到了些許異樣,似乎是有什麽人在暗中觀察他一般。

不過這種感覺只是一閃即逝,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男子兀自不死心,又将神識散發開來,籠罩附近區域,也沒有探查任何異樣,不禁眉頭微微蹙了蹙。

“走吧,別耽誤了事情。”少婦低聲道。

男子這才點了點頭,二人并肩走進了島王府,守門的護衛對二人并未阻攔。

良久之後,韓立才從符信殿走了出來,沒有朝島王府望一眼,邁步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面上平靜,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那個妙齡少婦他雖然不認得,但那個白衣男子卻是認識的,正是北寒仙宮的一名金仙,盧越。

此人怎麽會出現在黑風海域?

“莫非與我有關?”韓立腦海中忽的冒出這個念頭。

這個念頭一起,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腳下仍舊往前邁步而行,神識卻牢牢鎖定了身後的島王府方向。

同時他體內仙靈力暗暗運轉,只要周圍有任何異樣便立刻發出全力一擊。

直至走出了數十裏,他緊繃的心弦才微微松懈了一點,但絲毫不敢放松警惕,略微加快腳步,朝着遠處走去。

一個時辰之後,一道青色遁光從黑風城門口飛出,朝着遠處海域疾馳而去。

遁光中之人,正是韓立、

一口氣遁出了數萬裏後,遁光中驟然浮現出一道道金色雷光,凝聚成一個雷電法陣,無數金色符文在裏面跳動。

金色雷光一陣波動後,韓立的身影消失無蹤。

第 402 章 :月上柳梢頭

八月中旬,蟬鳴喧嚣。

環瀑山峰頂,如縷的雲氣似懸挂藍幕上的劍舟,向着遠處徐然推去。

這幾日裏,暴雨又洗過了幾輪,燥熱還在延續着,宗主殿後開鑿出的池子蓄滿了水,陸嫁嫁時常沐浴其中,緩解一整日的疲憊。

五道仙體無垢,肌膚與水相映,反倒像是永不凋謝的仙蕊。

邵小黎也從未懈怠,她所修的功法是當初斷界城裏師尊傳給她的,她尚不知這功法名字是什麽,只覺與神通相契。

寧長久則在殿前打坐,肉身如釘子般釘在地上,精神則緩緩升空,結合着太陰之目俯瞰周身寰宇,逐漸忘我,入神人屍坐天地之境。

他的境界穩步提升着。

他多次破境之時,所感所悟,并不是自己向着修道的更高處艱難行進,而是某一個背影就立在高處,他要回到那裏,和影子融為一體。

漸漸地,天上白雲逆轉,山崖瀑布倒流,此間一切天象皆以他為中心,以他的精神意念循環鬥轉。

陸嫁嫁從潭影青翠的池間緩緩起身,水珠滾落,墜入池間,清秀的背影落在裏面,好似晴日當空時離奇的幽然月色,她披上衣裳,玉帶輕系,赤足回殿,殿中,修行着的邵小黎身側有一條若隐若現的河流奔騰翻滾着,宛若萦繞周身的彩緞玉帶。

寧長久的肩頭上,三足金烏輕輕飛來,繞身而鳴。

如今,哪怕是這頭意識混沌的金烏,似也認清楚了這山頭上誰是老大。

陸嫁嫁不由自主地想起寧長久以金烏為自己鍛劍的歲月,目光悠悠,只是歲月不能似天上白雲一樣逆流。

陸嫁嫁于殿中小憩了一會兒,消解這幾日的困乏,寧長久打坐調息結束之後,意識從天穹上飄回,他的身子似也輕盈了許多,踩階上山入殿,皆似無根浮萍于水中飄浮打轉。

“今日前往南荒麽?”陸嫁嫁怕驚擾小黎修行,聚音成線問道。

寧長久感受着山間日益稀薄的靈氣,輕輕點頭:“嗯,金烏神國中的靈氣基本消耗得差不多了。”

在陸嫁嫁身邊振翅飛動的金烏,翅羽上的金芒也明顯黯淡了些。

陸嫁嫁伸手逗弄金烏,道:“也是,我們這金烏也是小姑娘,不能虧待了。”

“嗯?”寧長久神色微異,“先天靈不是并無性別麽?”

“你不知道?”陸嫁嫁也覺奇怪,解釋道:“當初師尊邀我入夢,與我講了你當年射日的故事,天生九日,你射落八個,最後一只金烏女王臣服于你,化作了你的先天靈。”

“女王?還有這等事……”寧長久看向金烏的目光變了些,他心想,這樣的話神話邏輯就可以補充得更加完整了。

金烏是當年自己的金箭之靈,如今三千五百年過去了,這只金烏應是幸存至今的最後一箭了。

沒想到它竟有雌雄之分,倒是一直沒看出來……明明自己過去還抓起來認真研究過的啊……

陸嫁嫁眉尖微蹙,“你又在想什麽?”

寧長久無辜道:“我還能想什麽?”

另一邊,邵小黎調息完畢,若隐若現的河流随着她的眼眸睜開流入了雙眸裏,眸光在明亮之後重歸冷寂,宛若長河冰封。

“師父要走了嗎?”邵小黎揉了揉眼睛,問。

寧長久點點頭,“嗯,我會盡快回來的。”

邵小黎起身行禮,一板一眼,道:“徒兒恭送師父,師父一路平安呀。”

寧長久笑着點頭,他伸出手,觸及金烏,金烏化作金色的流光飛回,他伸出手,于殿中随手抓了把劍,劍嗡然一鳴飛至身前,寧長久以指輕點眉心,眉心洞開,名劍化作銀光納入了體內。

寧長久要起身出殿之際,陸嫁嫁忽然起身,“等等。”

寧長久停步回神,卻見陸嫁嫁緩緩走到他的身前,足尖微踮,傾身一吻,寧長久還未反應過來,便覺柔軟貼近,雪瓣相壓,微熱的夏日轉而清涼,其間更有芬芳襲人。

邵小黎在旁邊看得吃驚,心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怎麽可以當着自己的面……

“這是雪瓷要我帶給你的。”陸嫁嫁濕潤的嘴唇抿起,露出微笑。

寧長久心中微動,不由自主地看了邵小黎一眼。

邵小黎吃驚之餘神色還有些委屈,心想司命太過分了,竟還剽竊自己的創意!

“嗯……謝謝雪兒了。”寧長久也有些不好意思。

陸嫁嫁模仿着司命微冷而清媚的語氣,道:“雪瓷姐姐還說,接下來幾個月妾身無法相伴在側,還望夫君不要怪罪呀。”

“妾身?”寧長久微怔,想象着雪瓷清高冷傲的模樣,搖了搖頭,道:“這真是她說的?雪瓷她怎會這般乖順……”

陸嫁嫁眼眸眯起:“得了便宜還想賣乖?”

寧長久笑道:“我哪裏敢。”

他與陸嫁嫁和邵小黎道別,心中懷念着一頭彩虹長發的司命,馭劍出山。

此刻他的身影是無形的虹光,他于四峰打了個轉,然後猛地升空,将斷片般的層雲撞成了魚鱗般的絮狀。

劍氣掠過高空,向南飛去,不消半柱香的時間,他便越過了深淵旁的部落群,來到了南荒之中。

南荒廣袤無垠,盡是參天古木,陡峭山崖,深澗幽谷,其間地勢複雜,許多山脈的形狀都頗為詭異,非自然形成,更像是上古神明戰鬥的遺跡。

當初葉婵宮以月為劍,一擊斬殺鹓扶,使其神國沉落此方地底。神國雖然無形,但空間的彎曲應是對南荒造成了擠壓,南荒大體是向着中間凹陷的,形成滑坡般的龐大山谷,而山谷最中央,反倒有上千座山峰高高聳立,宛若巨岩之劍對空拔起,好似古神的聖塔,吸引四方的朝聖者。

寧長久一襲白衣,虹光落到林間低窪的水池邊,悄然無聲,似一片無意穿林的風,甚至沒有驚動塘上蜻蜓。

大雨之後,古木寬大的葉子還蓄着雨水,随着風掠過上頭,雨一遍遍地在昏暗的層林之間灑落。

萬千雨珠澄澈,皆沒有照出寧長久白衣之影。

南荒間的詛咒持續了幾百年,根深蒂固,此刻哪怕解除,林間依舊浮動着微微的怨氣,靠着外緣的樹木還算筆直挺拔,越往深處,那些樹木皆似一個個吞食了怨氣的惡鬼,東倒西歪,半死不活,卻又出奇地高大。

寧長久伸出手,感受着靈氣在指尖的流動。

他默立了會,輕輕搖頭,随後向着更深處飄去。

穿過了外部的層林,一道巨大的斷崖毫無征兆地亘在前方,順着樹林淌下的雲氣瀑布般垂落下去,又白又厚,下方昏暗,滿是茂盛的古苔藓,它們高大如灌木叢,沿河生長,河水穿流不歇,澄澈雪白,更遠處,隐隐有古獸的吟叫聲傳來,

寧長久睜開太陰之目,環視千裏,他能感受到周圍的空中存在着無數看不見的屏障,這些屏障像是一個巨大的符,阻礙着什麽。

這些屏障已經衰弱,卻依舊無形地飄浮着,好似一座座孤島,密集分布在南州前往中土的正北之線上。

沒有特殊的原因,寧長久只是覺得它們似乎與自己有關。

他擡起衣袖,雪袖晃動間仙劍魚貫而出,射向了空中的屏障,屏障年久失修,并不堅牢,頃刻間出現了裂紋,被他的劍氣撞得支離破碎。

寧長久收好了劍,身影向着谷底落去。

按理來說,越是低窪處,靈氣便會越充沛。

他一路向北,一邊随手斬破屏障,一邊向着南荒最中央掠去。

南荒七百年無人踏足,其間天材地寶亦是數不勝數,他已入五道,這些寶貝于自己而言裨益不大,但小黎還需要,于是他就順手采集了些。

有了太陰之目,無論是多麽刁鑽的天材地寶,在自己眼中都很難遁形。

他遁入河流雪浪,于地底采珠,這些珠都是古妖的妖丹,随着河水沖刷,沉積于此,他貼着河底掠行,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山洞外,黑漆漆的洞口裏,一個巨大的錐形蛇頭緩緩浮現,那是一頭巨蟒,光是瞳孔就有他人那麽大。

它于幽深的河底游曳而出,駛向寧長久,寧長久伸出手,按在了它的頭顱中央,巨蟒行動遲緩了些,他便騎在它的頭上,随着它一同行進,在河底錯綜複雜的洞窟中穿行。

河的中央是石窟,蛇群在石窟中密密麻麻地蠕動着,它們圍繞在一個石臺的中央,石臺上擺放着一粒幽青色的種子,種子已經破殼,在扭動的幾千條蛇中抽芽。

寧長久靠近,劍目睜開,确認這是上古時代殘存下來的青火桐木,這種桐木珍貴異常,将其燃燒可以淬煉神體,本該在幾千年前就已絕跡的。

這對于任何人而言都是稀世的機緣。

但寧長久對此熟視無睹。

若為世間奇珍異寶所誘惑,反而會局限他的大道修行。

寧長久掠走了些蛇群采集的珠玉妖丹便離開了巨蟒,繼續沿着河底向下潛行。

南荒之中驚喜不斷,寧長久見到了許許多多早該絕跡的稀世珍寶,這些珍寶無論是哪一樣被修行者得到了,都足以寫一篇以他為中心的傳奇故事。

但寧長久只是看看,未取一物,反而只采集一些中規中矩的靈妙仙草。

這些仙草也并不需要他親自收集,當地的土著神獸便替他收集好了,他只需要去搶就行了。

他從古龍後裔、古神異種、凰血妖雀、千年兇妖、以及小松鼠的巢穴 裏剽竊着寶物,那些古代兇獸的後裔皆能感受到他的威壓,低吼着不敢妄動,唯有小松鼠們氣得上蹿下跳,對他窮追不舍。

寧長久就這樣一路搜掠過去,遇到屏障便随手破除,沿途的神獸們敢怒不敢言,小松鼠們對他恨之入骨。

期間,他還發現了許多城池殘存的痕跡,以及一些被打碎的神祇之像。

這些神像大都依靠山崖雕刻。它們古朽不堪,被酸性的雨水腐蝕,只可依稀辨得其形。

寧長久猜測這應是人類想象中鹓扶大神的模樣。

整片南荒,皆可稱之為神葬之地,而南荒的深淵則是墓穴,鹓扶的朝聖者早已死去,籠罩七百年的怨氣也被月光驅散了。

寧長久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他身影如電,穿林過峰,來到南荒的中央,已是兩日之後的事了。

……

柳珺卓也已啓程。

她将之後要修行的道訣心法給柳希婉寫好,囑咐再三之後,才憂心忡忡地離開了這條煙柳小街。

離開之前,周貞月與她說,當初給她起這個名字時,珺字本為君,但師父希望她未來能成為劍中的君王,而珺又有美玉之意,故改為了珺。

師父對她給予的厚望,其實是劍閣中最大的。當初自己暗地裏并不服氣,所以她每每犯錯都會借口罰她,如今才發現,原來師父真的是對的。

劍中君王,人如美玉,道法卓然……

柳珺卓想着自己的名字,輕笑着搖首,她雖已五道巅峰,但對這份期望卻毫無信心。

她來到了長街上。

街道旁的河流中映着柳影,鴨子與鵝混養着,在水中追逐嬉戲,遠處有人在用聽不懂的鄉音唱着吸取,也有孩童追逐打鬧着跑過,他們口中唱念着童謠。

堤上柳,何青青……

柳珺卓無聲地穿過街道,劍過青山,向着南荒之中穿行過去。

南荒雖有兇蠻古獸無數,但對于她這般境界的修士而言,幾乎是如履平地的。

她穿着幹練的劍裝,上身白裳,下身黑裙,腰身提得很高,英氣之中更帶着持劍者的優雅,比之半年前,她的眉宇中少了些驕傲,反倒多了許多決然。

南荒靈氣最密集處莫過于中央,她心無旁骛,對于那些奇珍異寶熟視無睹。

修劍者要攀登高處,當心無外物,等到她到了足夠的境界,她甚至會舍棄劍,舍棄一切世俗賦予的束縛,達到真正的天人之境。

柳珺卓知道,自己如今依舊在瓶頸中徘徊難出,她需要一生生死砥砺的戰鬥去尋求破境的契機,但舉世之間,她很難找到這樣的敵人了……

更何況,為了師父的大計,她也只能選擇隐忍。

南荒中,柳珺卓馭劍趕路,困乏之時便開劍域小憩,餐風飲露,偶有饑餓時便偷小松鼠在樹洞裏屯的堅果吃,松鼠們成群結隊地對她進行了追殺,柳珺卓自知理虧,也未反擊,一路順着低坡掠去,在匪夷所思的地貌間穿梭着,感受着古神遺址間留下的痕跡,暗暗稱奇。

五百年前那場浩劫是在中土中央掀起的,按理說不該禍及南州才對,這片南荒卻處處都有神戰的痕跡,究竟是何時留下的呢?

柳珺卓隐約覺得,自己會遇到什麽機緣。

在劍閣逢難之前,她一直算是幸運的。

柳珺卓追逐着山間流淌的雲氣,劍音似雷,壓得南荒群獸蟄伏不敢妄動。

她來到南荒中央,已是三日之後的事了。

接連的馭劍讓她有些疲憊,眼前憑空拔地的數千座山峰,卻又讓她清醒了些,自古便有天賦至高者觀世間奇觀悟道的傳說,她也從這群峰之中隐約感受到了一點劍意。

柳珺卓閉上眼,順着劍意的所在求索而去,幹練柔韌的身影轉眼消失在了群峰之間。

果不其然,南荒中央的靈氣濃郁到匪夷所思,群山之中,無數的靈氣化作了液體,在山中形成了靈氣的流水,瀑布般飛瀉下來。

類似的靈氣之潭更是數不勝數,每一個都堪稱修道者真正的福地。

兩側的山峰中,天然形成的洞窟亦是數不勝數,但或許是靈氣過盛,物極必反,此處反倒沒有太多的生靈。

柳珺卓對此很滿意,她腳踩虛劍,升空而去,四下俯瞰。

千峰競秀,地理複雜,柳珺卓的修為也只能看個大概,她大致覺得沒有危險之後,便落回了山間,在山腳一處以劍鑿出洞府作為閉關居處,準備潛心修行。

柳珺卓并不知道,她才入群峰之時,便有一雙眼眸悄悄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

寧長久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裏看到她。

幾天前,他還曾對陸嫁嫁許諾,若見了柳珺卓,一定替她報仇,陸嫁嫁還笑着質疑他的能力。

而今日,這位眉目英氣,姿容清麗的女子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世間的巧合實在是太多了……

寧長久原本打算讓金烏在此大快朵頤,但柳珺卓才一現身,他立刻收好了金烏,躲在一處很深的岩穴,從金烏中取出了神弓,手指勾在無形的弓弦上,默默地注視着她,等待時機。

他對于柳珺卓的印象不壞,但月食不過三個月出頭的時間了,對于劍閣弟子,他絕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哪怕殺不死對方,也要讓她重創。

他寫了一封劍書,悄悄遞出,送往谕劍天宗,告訴嫁嫁自己得了份機緣,要晚些回來。接着,他默默注視着柳珺卓,一如當初天笏峰外那樣。

他随時做好了彎弓射箭的準備。

柳珺卓初入千峰,對于周圍的一切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她沒有立刻于靈氣潭水邊打坐,而是馭劍巡山,耗費了足足半日,将千峰間的地勢打探了一遍。

這千峰中并無什麽特殊的殘國遺址,較之南荒其他地方反而更為純粹。

而這千峰每一座都充盈着茫茫靈氣,堪稱仙山,等到人們的足跡重新深入荒蠻,此處定會成為大宗門必争之地。

柳珺卓在馭劍巡山之後,劍心稍稍放松了些,她回到了千峰中央,來到了先前開鑿的洞府處,終于開始靜心修煉。

她修煉之時,特意凝出一道劍意,化作清風缭繞周身,替她神游之際勘測危險。

柳珺卓的天賦極高,修行也很勤勉,不出半日,周圍靈氣的潭水裏,便落滿了她清冽霜寒的劍意,靈氣化作了冰霜氤氲的霧,籠罩在她的周身,女子秀美的側顏為霧氣遮擋,若隐若現,仙氣出塵。

她每隔一個時辰完成一個大周天的吐納,修修煉的是劍閣的不傳之秘。

劍閣劍法最初起于聖人,每一劍都有開山搗海,碎巒破峰的氣勢,此刻随着柳珺卓打坐吐納,她的周身便浮現出許多個影子,每一個影子皆是她,衆影曼妙舞動,将數百種劍招一同施展,最終合百唯一,歸于她的眉心之間。

一日之後,寧長久将劍閣的內門心法推導出了雛形。

他沒有急着下手,将來他勢必要與劍聖一戰,此刻他可以借助柳珺卓去率先熟悉劍聖的招式。

第二日,他将劍閣的內門心法推導了完畢,他也試着修煉了一會兒,争取做到知己知彼。

令他驚訝的是,這位看上去是驕傲冷美人的二先生也有另外的一面——她在修道之餘,經常以山崖為畫本,以劍亂塗亂畫。

寧長久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劍招什麽的,認真觀察了許久,發現确實只是亂塗亂畫。

這位二先生的畫技實在不怎麽樣,所畫的基本也都是火柴人或者簡單圖案拼接出的東西,頗為抽象,但她卻樂此不疲,很是熱衷于繪畫,在修行疲勞之際,于山崖間創造出了諸多‘名畫’,這些畫的主角都是她自己。

寧長久能認出來只是因為她給畫起了名字。

諸如‘木君十大戰惡龍’‘木君十血戰巨人神’“木君十只手摘星辰”之類的。

木君十應是她給自己起的戲名,每個字皆取了自己名字的一個部分。

柳珺卓從很小的時候就聽過許多玄奇的故事,那時候她就開始幻想,自己能成為這些神話故事中的英雄,如今她有了一劍開山平海的能力,心中天真的少女卻似遲遲沒有走出去,始終在原地徘徊。

只是這些小情緒,她只有在無人的時候會顯露出來。

她想到某一日,人們或許會看着她的石刻琢磨深意,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今日,木君十姑娘又創作了一幅作品,畫中的她坐在一張歪歪扭扭的桌子前,身前堆滿了砝碼。

寧長久之所以可以認出那是砝碼,是因為柳珺卓給這幅畫起名為“逢賭必勝木君十”。

“……”

寧長久默然無語,心想二先生果然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呀。

第三日的傍晚,夕陽的斜晖落盡,月光逐漸升起,柳珺卓為了更好的淬體,入靈潭沐浴,黑白衣裳在潭邊整齊疊好,像是刀切的豆腐。

寧長久輕輕嘆息,注視着這一切,不知何時,箭已在弦上。

卻遲遲未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