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晚晚,玩夠了,該回家了……

他背靠無垠夜空, 星芒在身後閃爍,連面容都似染了夜的寂黯。

“晚晚,當年阿姐是為了我才離開草原的, 她若不是要去找被我弄丢的貢物, 她也不會遭受災厄。我虧欠她良多, 所以一直想彌補你和蘭亭。”

“如果你過得好,我是不會打擾你的。就像這麽多年,我每年都去長安,躲在角落裏偷偷地看你和蘭亭, 看着你們平安長大, 過得順遂無憂, 我以為也就這樣了。”

“可你過得不好,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陷在那個吃人的深宮裏,步你母親的後塵。”

耶勒低眸看她, 眼睛亮晶晶的,像浮着淚光:“我在去長安的路上一直都很怕, 怕我去晚了, 來不及救你。就像當年, 我年幼稚弱,救不了我的阿姐。”

音晚聽得難受,要走的話哽在喉間,再也說不出來。

兩人默默相對良久,音晚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道:“我有辦法。”

耶勒不理她, 猶自仰頭看着蒼茫星海,颌下一弧優雅頸線,顯得很是憂郁。

音晚為難道:“舅舅, 你不是要哭吧?你……”這麽魁梧的一個漢子,要是在自家門口抹起眼淚來,那多違和啊。好歹是個可汗,若是叫人看見威嚴何在啊。

這樣想着,她不禁環顧四周,瞧瞧有沒有人在偷看。

耶勒收拾好心情,低頭瞥了她一眼,哼道:“當我是你們大周那些油頭粉面的世家小生啊,天天傷春悲秋,娘們唧唧的,本汗骁勇善戰,是鐵铮铮的大丈夫,流血都不會流淚。”

音晚道:“行吧,那我要說我的辦法了。”

“那個……舅舅不是親的,可外祖母是親的啊,我可以搬到外祖母的帳篷裏跟她同住,這樣,應該無悖禮法,就算将來父親知道了,也不會責怪我們的。”

她興致沖沖去看耶勒的反應,等着他誇她聰明,卻見他神情變得古怪,目光定定看着她,嘴角微搐。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你想好了?我先跟你說,你外祖母可不是那麽好相處的。”

音晚點頭:“想好了,您去幫我說。”

耶勒再度仰望蒼天,一副生無可戀淚凝噎的模樣,直到夜風驟起,狂嘯而來,他怕音晚着涼,催促着她回帳篷,自己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安然進去,才負袖走了。

耶勒應下,會盡快說服蘇夫人,讓她答應音晚搬過去與她同住。

**

蕭煜這些日子睡得少,吃得也少,除了上朝聽政,便是埋頭理順政務。

謝家謀逆,牽扯甚廣,蕭煜将士族徹底清理一番,斬殺謝氏黨羽無數,朝中重要官位許多空缺,需要立即物色合适人選填上。

謝氏這棵參天大樹,一朝被連根拔起,朝野上下本就人心浮動,若不能早安局面,只怕會生亂子。

蕭煜再情傷凄惶,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撐起做為君王身上的擔子。

日落西山,殿中光線轉暗,榮姑姑進來往龍案上添了幾根燈燭,試探着道:“陛下,到時辰用膳了。”

蕭煜健筆如飛,頭都沒擡:“朕不餓。”

榮姑姑嘆道:“陛下身上還有傷,過會兒還得吃藥,多少用點吧。”

蕭煜皺眉,有些不耐煩,正想讓她出去,忽地想起什麽,筆鋒一頓,擡頭道:“給朕煮一碗長壽面吧。”

榮姑姑連忙應是,快步下去準備。

蕭煜命人把膳桌上的白燭換成紅燭,找出了從前音晚誇過好看的霁釉蓮花瓷瓯,自斟清茶,喝下小半瓯,一個人默默地把長壽面吃完。

他将銀筷放下,凝着燭光,輕聲說:“生辰快樂。”

軒窗緊閉,宮人侍立在殿外,殿中一片悄寂,無人回應。

蕭煜從未陪音晚過過生辰,去年這個時候她剛嫁入淮王府,他待她一點都不好,連好聽的話都沒有一句,更別說陪她過生辰了。

今年他本打算隆重操辦音晚的生辰宴,她懷着他們的孩子過生辰,雙喜臨門,理應風光的。

他想着,除了謝家之後,要用大辦生辰宴的方式告訴朝野內宮,皇後仍舊聖眷優渥,由不得他們輕慢。

可現在,都成了空想。有些事情該做的時候不做,想做時也做不了了。有些人辜負得太厲害,想彌補時人家已經不稀罕了。

蕭煜喚進內侍,吩咐:“去給謝潤也送一碗長壽面,讓他吃完了來見朕。”

謝潤一直被他扣在宮裏。

雖然那日,謝潤怒氣騰騰地說音晚為了逃離他身邊不惜舍棄父兄,但他總不信音晚那麽一個孝順女兒,會真的抛下她父親永遠不見了。

他覺得只要謝潤在,就還有指望。因而時不時把謝潤叫到跟前,聽一聽他說話,哪怕話實在不中聽,可只要聽着動靜,他就心安。

謝潤早看穿了蕭煜的那點心思,也不點破,不慌不忙地與他周旋。吃了長壽面,內侍引他去了留仙苑,穿過亭榭,見木蓮欄上坐着一人,白衣翩跹,袖袂随風輕揚,正在月下吹着洞簫。

自是天生秀骨,風采無雙的。

謝潤陡然想起了多年前,蕭煜還是才十三四歲的毛頭小子,天賦異禀又古靈精怪,偏深得聖眷,誰也管不住他。

有一日豔陽高照,蕭煜攔下了面聖後要出宮的謝潤,死皮賴臉給他吹了一曲洞簫,故作深沉地沖他道:“‘嵇叔之為人也,若孤松之獨立,若玉山之将崩’,三舅舅風姿卓越,我看即便嵇康在世也不過如此了。”

謝潤知這混球不見兔子不撒鷹,懶得跟他啰嗦,拔腿就要走。

蕭煜臉皮厚實地追上來,扯着他的衣袖,叫道:“我曲也吹了,詩也給你念了,你總得表示表示吧。你領我出宮去玩玩吧,我聽說西市有百戲,你領我去看看吧。”

謝潤讓蕭煜纏得無法,叫他換上府中小厮的衣裳,領着他蒙混出了宮。

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是鮮衣怒馬大好年華,蕭煜和他,一個膽大妄為,一個灑脫無畏,一拍即合,君子相交莫逆,投契如斯。

只可惜,哪樣的好時光是再也回不來了。

謝潤心底輕嘆,借宮燈照明,慢慢走到木蓮欄前,對着蕭煜躬身揖禮。

蕭煜斜身坐在欄上,收起洞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朕今日去見過母後了。”

謝潤毫無反應,面上滿是冷漠,仿佛說的是與他全然不相幹的人。

“她至今仍然堅持,她和四哥的死無關,當年的松柏臺之事不是她幹的。”蕭煜轉過頭直視謝潤,緩聲道:“朕現在也覺得不是她幹的,是有人栽贓到她身上,利用我們母子之間的嫌隙和朕為四哥報仇心切,讓她害怕朕會對付她,先一步勾結謝玄謀反。”

“是有人在背後一手推動謝家謀反,對嗎,三舅舅?”

謝潤凜若寒松,驀地,輕笑了笑,笑中有譏诮,有得意,有夙願一朝達成的痛快。

蕭煜看着他,一瞬之間依稀能在他的臉上看到些許過去的影子,意氣風發,豁達昂揚。

他把用了十多年時間把自己熬成懦弱寡言的尚書臺仆射,于官場幾經沉浮,變成曾經自己最瞧不起的人,蟄伏隐忍,是不是就為了今天這一刻。

蕭煜對他生出些同情,但還是順着剛才的話說:“崔氏女是你的人吧?她挑撥韋浸月和母後反目,逼得母後追殺韋浸月,你再出手把她救了,教她在朕面前污蔑母後曾參與謀害四哥。”

謝潤不說話,狀若沉思。蕭煜想,他一定是在琢磨如何讓崔氏女置身事外,免受這場恩怨波折。

這個人,不管幹了什麽缺德事,總是渾身寫滿仁義道德,恨不得立地成佛。

蕭煜在心中調侃過一番,恢複嚴肅,問出了他最後的一個猜測:“你是不是在為蘇惠妃報仇?”

謝潤猛地一顫,眉心成川,雙拳緊攥,沖着蕭煜嘶聲厲吼:“她不是什麽蘇惠妃!她叫蘇瑤,是我謝潤明媒正娶的夫人,是晚晚和蘭亭的母親!”

蕭煜叫他吼懵了,坐在欄上怔怔看他。

謝潤怒火激湧,眸中如有熾焰焚燒,擡手指着蕭煜罵:“你們蕭家就是一丘之貉,專會做強占民女的醜事!你父皇如此,你也如此,一窩混蛋,不要臉的混蛋!”

蕭煜萬沒想到,他今日是找謝潤算賬的,本以為掌握先機,演變到如今,反倒成了被謝潤指着鼻子罵咧咧,罵他不過瘾,還要罵他老子。

蕭煜自問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但此時此刻他卻發作不出來,只呆愣愣看着暴躁如雷的謝潤,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朕想知道當年都發生了什麽,母後是怎麽害死蘇惠妃的。”

謝潤滿含嘲諷地斜睨他:“陛下以為謝太後和韋浸月之間的秘密是什麽?”

蕭煜又是一怔。

“韋浸月的父親韋商當年官拜漳州太守,漳州盛産香料,每年進貢數目繁多,有一種香是專門貢給世宗惠妃蘇氏的。那香中以極其高明的方式摻雜了鏡中颠,日日焚燒,毒随着香霧漫入肌膚。”

謝潤冷聲道:“陛下若不信,大可去翻一翻南薰殿記錄,當年随侍阿瑤于側的宮人是不是都失蹤了。那是因為他們常伴阿瑤左右,同樣吸入了毒香,有人怕他們露餡,把他們都滅口了。”

蕭煜的臉色煞白。他一身白色錦衣,鋪展在镂雕精細的石欄上,整個人遭受重擊。

他猜到了往事,卻不想這段恩怨比他所知道的更加血腥慘烈,裏頭還折了許多無辜人的性命。

謝潤一身寬大袍袖,立于枯黃枝梢前,緩緩地問:“陛下覺得臣做錯了嗎?若換作是您,您會如何做呢?”

蕭煜閉上眼睛,浮現在眼前的卻是音晚發病時的模樣。

太醫曾說過,音晚的毒是從娘胎裏帶來的,比原宿的毒性已減輕許多,饒是這樣,音晚發病時都是那麽可憐那麽讓人心碎,那當年的蘇瑤發病時是什麽模樣?在一旁看着的謝潤又是什麽滋味?

蕭煜不忍細想,嘆道:“朕會處置他們,賜死謝玄,囚禁母後至死。”

謝潤沉着臉不說話。

蕭煜的聲音倏然變軟,蕩在夜色禁苑中,顯得飄渺清幽:“前塵恩怨了,你也如願報仇了,能不能讓晚晚回來?”

謝潤輕笑一聲,看向他的目光充滿譏诮。

蕭煜心中痛楚,月影之下,俊美面龐難得流露出脆弱,纏繞着無盡牽念與挂懷,他憂傷道:“晚晚會留着孩子吧?那孩子已經快四個月了,若是這個時候不要,她自己也會有危險的。”

說完,他輕擡睫簾,一眨不眨看着謝潤,眼底藏蘊精光。

謝潤知道他想套話,只默然肅立,一言不發。

蕭煜又羅嗦了幾句,謝潤皆不答話,蕭煜拿他無法,只得放他回去睡覺。

燈芒暈染,枝影婆娑,謝潤踏在雕花石磚上,走出去幾步,猛地身子一頓,涼意爬上脊背。

他剛才情緒激動,說錯了一句話。

只是一個極微小的破綻,應當不會有大礙吧……他不甚确定地心想。

蕭煜還坐在他身後的石欄上,他想回頭看一眼,強忍住了,硬着頭皮往前走。

蕭煜目送着謝潤的背影遠去,望着苑中月光如練,慢鍍過冰河石徑。

他低頭看向手中洞簫,冰瑩玉膩,靜靜躺在掌間,若褪盡華裳的美人雪膚。

驀地,他輕笑了笑。

謝潤啊謝潤,就你這點道行,也就對付一下母後和謝玄還夠用。

蕭煜一掃多日來的頹喪,歪頭沖望春道:“給朕去內值司調一份籍冊過來。”蕭煜接着說了籍冊所載事項,望春立刻應是,召來小黃門低語吩咐。

做完這些,蕭煜惬意地倚靠石欄,呢喃自語:“晚晚,玩夠了,該回家了。”

第 65 章 首徒安子逸

安子逸,慕楓的首徒,是他手下最得意的弟子。

五年前慕楓的三個徒弟都來人間歷練,卻又音信全無,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他…

這時,七夜的聲音将我從回想中拉回:“卿晚,可否,幫我查個人?”

卿晚輕笑:“尊主吩咐,卿晚一定照做。”

“請随我來。”

卿晚揮袖,通靈館憑空出現一個漩渦,裏面烏漆抹黑的,看着有些滲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通靈地宮?

“落兒,在外面等我。”

“嗯。”

待這漩渦消失,我循着好奇心,來到所謂的後院。

哪有什麽小六在忙,只有那個白色身影十分警惕地拔出長劍直指着我:“誰?!”

“安子逸,慕楓的首徒,失蹤了五年,沒想到你在這兒待着呢。”

他緩緩收起長劍,躬身道:“靈主大人今日到此,是在下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五年了,失蹤也該玩夠了吧?”

五年來,四處都沒有他們的消息,本來他們随身都有一個可供聯系的玉簫,看樣子也不在他身上。

“靈主大人,師父他可安好?”

“好是好,不過收了你們三個徒弟本就是想讓無塵宮不再那麽冷清,可是你們三個一去不歸,他倒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安子逸眉頭一皺:“三個?你這意思,是岳明和阿莫都沒回去?”

他這表情,莫不是還不知道?

難道是我誤會他了?他們真的是失聯了?

“是啊,你…不知道?”

安子逸若有所思,眉頭緊鎖。

“不可能…”

看他這樣子,似乎是不知道他那兩個師弟今在何處。

難道,他們真的出了什麽事,以至于失去聯系,五年都沒能回去?

可是,安子逸又怎麽會出現在通靈館呢?

他又問道:“難道,這五年,都沒有他二人的消息嗎?”

“我不是說了嘛,你們一去五年不歸,失去了消息,慕楓現在是一個人守着無塵宮。”

“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麽會出現在通靈館呢?”

他頓了頓,向我訴說了一段往事。

五年前,慕楓手下的三個徒弟學有所成,只因成仙還需積攢一些功德,便命三人下凡濟世救民。

為了保持聯絡,慕楓贈了他三人每人一根可供聯系的玉簫,只要其中一人吹響,另外兩人不管在何時何地,都能感知到他的所在。

起初,三人各自走了人間不同的地方,在各自的片區,救助一些貧苦的病人,相約在功德圓滿之際,在人間的首城相聚,同回無塵宮。

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幾人的功德便已經滿了,完完全全可以升仙,只是那年,安子逸所在的梧桐鎮突發瘟疫,鎮中老小,無一不受其害,可當找出原因,才發覺是一妖物作祟。

那妖物四處散播瘟疫,來勢兇猛,無所不用其極。

安子逸在解決瘟疫後,本能将那妖物殺死,奈何一時心軟,中了那妖物的圈套,拼着最後的力氣将那妖物灰飛煙滅,自己也中了毒。

可天無絕人之路,在他瀕臨死亡之際,是卿晚救了他,并且把他帶來了通靈館。

經過卿晚兩個月的照顧,他很快恢複,不過,他卻愛上了卿晚…

于是,他放棄升仙的機會,丢棄與兩個師弟聯系的玉簫,隐瞞自己的身份,在卿晚身邊待了四年…

“原來是這樣,可是,你就算放棄,也該跟慕楓說一聲吧?他等了你們五年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可如今,岳明和阿莫……”

說來倒也奇怪,慕楓的弟子少說也有幾分仙根,百裏莫還是一條黑蛇精,照理說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啊。

難道,他們也跟安子逸一樣,被情愛束縛,不想成仙了?

不對啊,他們三個我都見過,不提安子逸和江岳明,百裏莫想成仙那可是想了幾百年,應該不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才對。

難道他們真的出什麽事了?

“照你這麽說,你們一年就已經功德圓滿,應該不可能過了這麽久一個都沒回去啊…會不會他們也在找你,想要和你一起回去?”

安子逸若有所思,嘴裏喃喃自語:“首城……永寧……”

“我的玉簫……”

這些本不是我該管的事,只是,他們頂着失蹤,消失了五年,要走要留也得給個答案,免得那個死老頭一天到晚的挂念。

不過,聽到這個消息,他又會高興嗎?

“靈主大人,有件事,希望你能答應我。”

“你說,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力。”

他猶猶豫豫,還是說了出來:“晚兒不知道我的身份,請你不要告訴她,我……”

“我答應你,我不會告訴她的。”

這個安子逸對卿晚倒真是一片癡心,只是卿晚對雲淙也是真心相許。

三人中,必有一人傷痕累累,這倒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多謝靈主大人。”

“岳明和阿莫,我會去找他們的,一定盡快給靈主大人一個交代。”

“哎,你不用給我交代,你們三個的事,應該給你們師父好好交代明白,他也并沒有強迫你們成仙,一切遵從你們自己的心意,所以,你不必如此躲躲藏藏。”

安子逸低下頭,略顯慚愧:“我知道了。”

安子逸,本是一個凡人,在成為慕楓首徒之前,還是個小有名氣的大夫。

二十歲那年,突發猝死,而後得慕楓賞識,成為了慕楓的首徒,自此開始修煉。

慕楓的三個徒弟中,他這個有些基礎的,做什麽都學得快,短短六百年,醫術雖不及慕楓,卻比天族的醫神也強上幾分。

本來,這一番人間歷練,回去便能堂堂正正做個醫神,來日說不定還能繼承慕楓的衣缽,為了這段遙不可及的愛情,當真是固執。

不過,我倒也十分佩服他,苦心鑽研了六百年,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夠成為真正的醫神,被六界認可,如今,竟能這麽灑脫的放棄。

呵…

情這東西,可真是難以捉摸…

我在通靈館随意找了個座位坐下,那個名喚小六的夥計為我端上一壺熱茶:“靈主大人,請…”

這時,我不由得想起了雲淙。

“你是叫…小六?”

第 61 章 跟蹤

我居然在笑?

長谷川太太不可置信地用右手食指點了點自己微微揚起的嘴角,心裏只覺得完全不可思議。

為什麽我會笑呢?

現在不是應該悲傷的嗎?

是了,一定是因為知道丈夫并不是出軌,所以心裏松了一口氣,心情也就跟着變好了吧。

她重新給臉上補了點妝,這才走出家門。

正好隔壁鄰居太太也出門,微笑着沖她點了點頭:“長谷川太太今天心情不錯呢?”

“诶?是嗎?”

“當然,看您笑得這麽開心,就連我也像是受到了感染似的。”

長谷川太太輕輕摸了摸臉頰,心中暗道:看來我比想象中更加愛泰三,哪怕他現在有了女裝的興趣,但只要他不是出軌,我的心情就很愉悅。

隔壁太太還在繼續說着:“長谷川太太這麽漂亮,就是應該多笑笑。對了,您是去買菜嗎?我們一起吧。”

“嗨,高井太太也很漂亮呢。”

兩人平時關系就還算不錯,一路上說說笑笑不停。

長谷川太太甚至早就已經忘記了最近這段時間的煩惱。

快到超市門口的時候,高井太太的一句話卻讓長谷川太太愣住了。

“真輝!這裏!這裏!”

東京日比谷站的站臺前,少女輕輕地踮着腳尖,用力向另外一邊揮舞着。

當時整個日比谷站都安靜了。

因為從不遠處走來一名少年,他大概有着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俊朗的面容,哪怕是陽光在他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學姐,為什麽突然叫我出來?”

“诶?人家一個人無聊嘛!”

小不點自然而然地撒嬌,試圖去挽彥真輝的手臂。

可惜彥真輝是個鐵石心腸,直接把胳膊轉到了一邊。

長谷川真央頓時氣得嘟起了嘴:“你這家夥,我不要面子的嗎?”

“如果學姐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還要去打工呢。”

“真輝,不要走啦,我一個人真的很無聊嘛,畢竟所謂的‘約會’沒有男朋友,好寂寞的。”

不遠處幾名大媽肆無忌憚的聲音傳了過來。

“年輕人真是大膽呢。”

“是啊,那個少年真是好帥氣,如果我年輕的話,肯定也會出手的。”

就在大媽的旁邊,還有一個打扮很入時的中年女人,模樣雖不算漂亮,身段卻相當不錯,此時她正古怪地看着長谷川真央和彥真輝這對組合。

沒錯,這個人就是走上了人生另外一條道路的長谷川泰三。

“咦?真央不是要跟那個什麽遠太約會嗎?怎麽是真輝這小子?”

長谷川泰三嘴裏嘀咕着,心情卻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我那個純真可愛的女兒,現在也開竅了?

知道主動出擊了?

莫非她那個所謂的中年大叔男朋友,其實是假的?

她其實是看中了真輝這小子?

雖然說真輝喜歡的是古河家的小凜,不過沒關系,愛情自古以來都是殘酷的,只要肯主動出擊,總有撬牆角的機會。

可惜就是離得太遠了,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但是看女兒很自然而然地撒嬌,看起來他們的關系應該很近了。

長谷川泰三老懷大慰呀,感覺自己今天這個女裝穿得不虧。

作為父親,一定要好好守護女兒的初次約會。

打定主意的長谷川泰三整了整挎包,跟上已經離開的長谷川真央和彥真輝二人,不想卻跟旁邊一個年輕女孩撞了一下。

“啊,對不起……”

女孩立刻主動道歉,随後慌慌張張地跑了。

但長谷川泰三還是立刻認了出來。

那不是凜嗎?

打扮得鬼鬼祟祟的,這是在幹什麽?

幸好沒被她認出來,不然我長谷川泰三這輩子就完了!

不過她跑的方向,好像是真央和真輝那小子離開的方向。

等等,莫非?

長谷川泰三感覺自己抓住了重點。

雖然聽說凜那丫頭還是一心撲在劍道上,哪怕是真輝那麽優秀的年輕人多次開口表白,還是無情拒絕,可長谷川泰三始終認為,凜是很難抵擋真輝那小子的攻勢的,現在看來,自己的猜測應驗了。

莫非今天還能看到一出修羅場的戲碼?

還是跟上去看看情況吧。

長谷川泰三的猜測基本跟事實沒有太大的差距。

盡管大久保遠太有着非常詳細的人設,可那畢竟是一個完全不存在的人,長谷川真央要跟一個不存在的人“約會”,當然是不可能的了。

按照古河勇人原本的計劃,應該只是裝裝樣子而已,今天由他來冒充大久保遠太,陪長谷川真央打發一天的時間。

可長谷川真央看不上古河勇人,最後自己打電話,把彥真輝給叫出來了。

得知這件事情的古河凜,不知為什麽就覺得心裏不舒服,打算出來散散心玩玩,居然巧遇了長谷川真央和彥真輝碰頭的場景,于是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

感情這玩意兒,有的時候就是這麽莫名其妙。

之前彥真輝追得緊,而且動不動就表白,以至于讓古河凜很沒有真實感,甚至還有些厭惡。

她覺得彥真輝這個人太輕佻了,這種人胡來一般的表白,怎麽可能被接受?

哪怕是現在跟在彥真輝和小不點的後面,古河凜依舊不停在腦子裏警告着自己。

“古河凜,你都在幹些什麽呀,他和誰約會,跟你有什麽關系,為什麽要跟上來?”

“我只是擔心真央,她那麽純真,說不定就會被那個家夥給騙了。”

抱着極為複雜的心情,古河凜跟在二人身後,然後看到他們居然走進了一家婚紗店!

等等,他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呀,年輕男女居然一起走進婚紗店?

古河凜急忙快步沖了過去,一只腳都已經踏進了店門,但卻又硬生生收了回來。

她怕了。

緩緩走到櫥窗前,古河凜看到了擺在櫥櫃展覽的一套婚紗和禮服,玻璃的倒影将她自己的身影和婚紗完美結合了起來。

古河凜不由長嘆了一口氣:“古河凜啊,你到底是在做什麽啊,這樣不就變成自己好像喜歡上了他,所以才吃醋跟蹤的嗎?算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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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一節早課

劍堂寂靜。

寧長久坐到了椅子上,椅子紋絲不動,絲毫沒有坍塌的跡象。

樂柔微驚,下意識與雲擇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睛中都看到了對方的震驚。

樂柔皺了皺眉,捏緊了小拳頭,似在說無妨,我們這是連環計。

雲擇默默地轉過頭,視線悄悄上擡,盯緊了寧長久,看着他自然拿起書冊的動作,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寧長久翻開書頁,輕輕地呀了一聲,見他在揉手指,樂柔心中一喜,心想這紙邊還沾有些古怪的藥,若他敢抿自己的手指,那就要暈乎一整天,得睡過一覺才能好。

寧小齡已關切地湊了過去,輕聲問:“師兄沒事吧?”

寧長久給她看了看手指,道:“沒事,翻書不小心,差點刮破了。”

樂柔眼睛尖,一下便看到他手指并無血跡,很是失望,興奮握起的拳頭又稍松了些。

不過她堅信自己的計劃層層疊疊,神仙難救,哪怕不知出于什麽原因,讓他僥幸逃過了兩三劫,之後也總會中招!

雲擇忽然發現,樂柔師妹的眼神似乎太過認真且明顯,竟惹來了師尊的注意,雲擇見勢不妙,趁着師尊還沒有發現自己,立刻低下頭,一副認真看書的模樣,他倒也講義氣,用力咳嗽了兩聲以作提醒。

樂柔微驚,擡起了下颚,目光恰對上了陸嫁嫁的冷冽眸子,她心中一緊,連忙低下了腦袋,假裝認真看書,直到陸嫁嫁不看自己了,她才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繼續瞟向寧長久所在的方向。

寧長久此刻已然在給寧小齡講劍經的內容了。

那劍經也是動了手腳的,許多字都做了一些古怪法門,按理說寧長久應該不認識才是。

但是樂柔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文字障眼法——“不可觀”三字,他都見過,那麽這些小小的把戲在他的眼中,自然是連層輕紗都算不上的。

他流暢地給着寧小齡講着書上的內容,神色自若,寧小齡頻頻點頭,若有所思。

樂柔心中震驚不已,心想這是哪裏出了問題呀,難道是徐蔚然和雲擇這兩個人暗中放水照顧他?

不應該呀,我明明眼睜睜看着他們做的呀。

樂柔越想越苦惱,捏緊了拳頭,餘光繼續瞥着那裏,心想沒關系,自己還有殺手锏,只要他等會拿起桌上的筆,想寫些批注之類的話,那他就會按上筆杆子上的銘文,悄無聲息地印上“我是豬”三個字,至少要洗半個月才能洗幹淨!

果然,寧長久沒有辜負樂柔的期待,沒過多久,他便伸手去拿那支筆。

樂柔屏住呼吸。

只是寧長久剛要觸碰到那筆杆子時,他像是看到了什麽有意思的句子,手縮了回去,按在書頁上,給寧小齡指點了一番。

在之後的一刻鐘裏,這樣的事情一共重複了三次,看得樂柔心中大起大落的。

你這外門弟子到底沒見過世面,不過是一篇說劍的總綱罷了,都是虛無缥缈的大道理,哪裏有那麽多連珠妙語值得你這樣反複指指點點的?樂柔憤憤地想着。

終于,那寧長久似乎說得有些口幹舌燥了,終于要拿起筆寫些什麽,她心中大定,心想事不過三,這次總該中招了吧?

“樂柔!”

忽然間,一個聲音冰冷而嚴厲地響起,精神本就緊繃的樂柔吓得一個激烈,身體如同受驚的兔子,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喊了一聲:“在!”

她看着師尊望向自己的目光,一股威嚴的氣息瞬間壓得她身子緊繃,目不斜視,哪裏還有心思去看那寧長久。

她出于緊張,理了理自己頰畔垂下的頭發,耳垂一下子紅了。

“師……師尊,怎麽了?”她緊張道。

“今日早課讀書,你看到哪了?”陸嫁嫁淡淡發問。

樂柔嬌小的身軀微震,正想要低頭看書,卻聽陸嫁嫁清叱道:“擡頭!”

樂柔纖細的脖子又繃了起來。

陸嫁嫁問:“你站起來之前,上一句看到哪裏?不許看書。”

樂柔本就不在看書,此刻更是被突如其來的驚吓弄得腦子一片空白,而周圍已經傳來其他弟子低低的笑聲,那種羞恥感讓她欲哭無淚,哪裏回來得上來師尊的問題。

“剛剛……剛看到,劍……其渺處……其勢處……”

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怎麽也連不成完整的句子。

徐蔚然和雲擇低着頭,輕輕嘆息,一副近乎哀悼的神色。

陸嫁嫁冷冷地看着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嗓音清冷地開口道:“樂柔,你這樣哪有一點內門的樣子,與你師兄屢次逃課闖禍不說,如今連早課都如此三心二意,大道直指,難道你以為是靠一點小聰明就可以攀援而上的嗎?”

樂柔低着腦袋,雙手絞在身前,低聲道:“師尊,我錯了……”

陸嫁嫁冷冷道:“知錯知錯,什麽時候見你改過?上來領罰!”

“是……”樂柔咬着下唇,低低應了一聲,極不情願地走出了位子,在衆目睽睽之下,邁着小步走到了那張黑漆漆的案臺前,低着頭,伸出了手。

陸嫁嫁一手負後,一手拿起戒尺,揮了下來。

清脆的聲音伴随着少女咬牙的痛哼聲在劍堂中響起。

大約十來下之後,陸嫁嫁看着她紅彤彤的掌心,也有些于心不忍,收回了戒尺,道:“以後不許再犯了。”

樂柔雙手輕顫,火辣辣地疼,她低着頭,眼眶中淚水盈盈,此刻只敢點頭,生怕一開口便哽咽,自己本就如此丢人了,可不能再丢人了……

“回去吧。”陸嫁嫁輕嘆了一聲。

樂柔連忙轉身,回過頭時,她眼角隐約瞥見了寧長久,那一身外門弟子裝束的少年,臉上似噙着淡淡的笑意。

樂柔心中更恨,明明是自己打算戲弄別人,現在反倒讓他看了笑話去,少女的臉頰一下子紅了,她誰也不想看,連忙跑回了座位上,雙臂一疊,腦袋鴕鳥一樣埋在了裏面。

寧長久指了指樂柔的方向,對着寧小齡小聲告誡道:“師妹以後切記,不可以像你樂柔師姐一樣,一定要勤勉修行,莫要讓師父操心。”

寧小齡看着很是傷心的樂柔,乖巧點頭。

……

早課終于結束,樂柔這才敢用靈力消散掌心火辣辣的痛意。

她擡起頭,擦了擦眼角的淚花,眼眶還有些紅。

雲擇轉過身,嘆氣道:“早就讓你別這樣了,弄巧成拙惹惱師父了吧?”

樂柔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瞎說什麽呢你!”

“樂柔。”

身後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樂柔背脊一挺,道:“師父!”

陸嫁嫁不知何時鬼魅般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她敲了敲樂柔的桌面,道:“你随我出來一下。”

樂柔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她戰戰兢兢地回頭,見師父手中并沒有拿戒尺,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陸嫁嫁向着門外走去,樂柔連忙可憐兮兮地跟了上去。

将這一幕看在眼裏的寧小齡微微害怕道:“師父也太兇了吧……那幾下戒尺雖沒打在我手心,但我聽着都痛啊。”

寧長久柔聲安慰道:“師妹別怕,很多母老虎其實都是紙老虎。”

寧小齡震驚道:“師兄,以後你要說這種話可離我遠點說,我才不想被你連累挨板子。”

劍堂中的弟子們在早課之後紛紛起身,收拾了一番桌面後,向着劍場的方向走去。

寧長久又與寧小齡聊了一會,她才告別師兄,走出門外。

寧長久是最後一個離開劍堂的。

他出去之時,恰好遇到被陸嫁嫁訓斥後的樂柔回來,兩人擦肩而過。

此刻樂柔師妹已經止住了眼淚,方才陸嫁嫁将她叫出去之後,話語雖多有訓斥,将她這些月的舊賬翻了翻,但話語已是柔和了許多,樂柔知道師父應該不是真的生氣,心情也稍好了些,對于陸嫁嫁的批評也一一應了下來。

此刻回到劍堂之前,她擡起眼,恰好看到寧長久從中走出,怒從中來,不由生氣地瞪了他一眼。

“站住!”樂柔喝了一聲。

“怎麽了?”寧長久停下腳步。

樂柔原本出言不遜一番,但一想到方才師父的教誨,她壓下了怒火,只是蹙緊了稚細的眉毛,道:“要好好修行,莫要讓師尊失望,懂了嗎?”

這個寧長久對于她的一番話,似有些摸不着頭腦,愣了一會才說了句好。

樂柔瞪着他,心想這幅呆傻樣子到底是怎麽逃過一劫的,難道真是傻人有傻福,還是……

樂柔忽然哎呦地叫了一聲,身子前傾,雙手抓向寧長久,寧長久直接被她撞到在地,落地時手臂撐了下地面,更是吃痛地慘哼了一聲,嘶着牙齒痛苦道:“你……你做什麽?”

樂柔捂着自己的腳踝,假裝痛苦道:“剛剛腳崴了一下,師弟對不起……”

寧長久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似有些生氣,瞪了她一眼,撣了撣塵土,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樂柔方才假裝摔倒本欲試探,但是沒想到他連躲都來不及躲,直接被自己順勢撞倒在地了……

她看着寧長久有些虛浮的腳步,心想看來此人不是藏拙啊,奇了怪哉。

回到劍堂,樂柔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來到了寧長久的座位旁,蹲下身子,打量了一下凳腳。

“是鋸了啊……難道鋸少了,坐上去都沒斷唉……”

樂柔敲了敲椅子,心中疑惑,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

……

(感謝書友VertigoK的打賞呀,謝謝支持~)

(第三更……大家早點睡,醒來應該還能看到一章!)

第 64 章 辭別盲眼道

他只言:“我永遠不會将你錯認。”

雖然這句話有些老土,但是我喜歡,不自覺調侃一句:“那你可得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若是那一天你真的将我認錯了,我可是真的會生氣的。”

他也附和:“不敢不敢。”

“對了,那個無影呢?”

“他肉體凡胎,怕是已經陷進去了。”

一個道士,會有什麽心愛之人?

“迷魂林可不是一個好地方,他若待的久了,怕是要喪失心智,我們得把他救出來啊?”

他絲毫不顯慌張:“放心。”

迷霧越發的濃烈,他只牽着我的手,卻見手上的戒指發出一陣光芒,一直指着東南方向。

“這個戒指到底是什麽啊?”

“以後慢慢告訴你,先跟我走吧。”

每次問他這個戒指,都含糊了事。

可這戒指一次次不同尋常的表現,證明它一定不是凡物,還不是一般普通的法器。

随着這戒指的指路,我們一路來到一片竹林之中,無影面前站着一個稻草妖,看他的神情,眼角滲出的淚,應當是将這稻草妖看做自己心愛之人。

隐隐約約像是聽到他喚了聲:“影兒…”

只見七夜似乎能夠熟練的運用我手上戒指的能力,靠着這光亮,那稻草妖在無影面前顯現了原形,他自己似乎也感覺到了,頓生一副警覺之貌,退後了一丈之遠:“何方妖孽?!”

雖是個瞎子,卻能有如此警覺,倒是難得。

還沒等到我們出手,只見無影拔出噬天劍,随着那稻草妖一陣凄厲的慘叫,瞬間化為灰飛。

“無影道長,你沒事吧?”

他像是害怕被我知道什麽事情,顯得有些慌張:“沒…沒事…”卻又顯得十分擔憂:“靈主大人可有哪裏受傷?”

“我沒事,靈神将我護得很好。”

這對話怎麽那麽熟悉…

昨日與他初見,他也是這樣問我。

看起來,關心我這方面,倒是真的。

看他的神情,瞬間松緩許多。

“無影道長,抓緊我,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無影聽了他的話,摸索着扯住他的衣袖。

他只沖我一笑,抓緊了我的手,跟随戒指發出的光亮,眼前的迷霧變得黑暗,漸漸散去。

我緊閉着雙眼,靠在他身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其實一陣平靜,一路上也沒曾颠簸一下,不過片刻,便聽到他的一句:“好了。”

我慢慢睜開眼睛,才發現周圍變得熟悉,我們已然回到了人間。

“回來了…”

沒想到,在迷魂林不過片刻,出來之時,人間的太陽便已升起,竟然已經過了一夜…

“到底怎麽回事啊?你們不是追那妖怪去了?怎麽把自己陷進迷魂林了?”

無影淡淡道:“這小妖身後有一個厲害人物,我與夙堯仙上中了他們的奸計,才落入了迷魂林中。”

什麽樣的妖魔鬼怪,連七夜也會中了他的圈套?

“那…凝光在他手中豈不是更危險了?”

七夜淡淡道:“我不是讓你好好收着,不要丢了嗎?”

“啊?”

他的目光移到我手上的玉镯上,漸漸,它在我手中變成了我熟悉的樣子。

“凝光…這……”

原來,紅衣小妖自天界逃往人間便身受重傷,躲入人口稠密的永寧城,而七夜一早就在永寧城設下警戒,只要那紅衣小妖踏出了永寧城,他便會第一時間察覺。

小妖也深知這一點,知道自己不是七夜的對手,便躲匿在寒王府中,将凝光變做一個尋常的飾品,輾轉落入王妃林小景手中。

他給林小景的那個盒子,被他施了法,只要那小妖稍微一接近,便會頭痛難耐,以便于捉拿了他。

卻不知原來這小妖幕後還有人,以至于中了圈套,落入了迷魂林中。

不過,好在凝光已經拿回…

但這個幕後之人,能把凝光放在一個凡人手中,說明他不是沖着凝光來的。

他引我們下凡,是為了什麽呢?

而如今,他已然早早逃離,我們又該上哪兒去找他呢?

“落兒,随我去一趟通靈館…”

想起那夜的雲淙與卿晚,我倒是覺得有些尴尬…

“嗯…”

正當我們要離開,無影在身後輕聲喚道:“靈主大人…”他顯得有些不舍:“打擾多時,我也不該再跟着你們了。”

他摸索着從懷中拿出一條手鏈:“這個,當做我于靈主大人的見面禮吧…”

“不不不,我身為一界之主,卻讓您一個凡人一次次置身險境,我怎麽能收您的東西呢?”

他将那手鏈硬塞到我手中:“收下吧,留個念想也好。”

他說這話時,似乎強忍着悲傷。

不知怎麽的,面對他,總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這時,七夜一反常态:“收下吧,這是道長的心意。”

這個只相處一日的人,七夜對他絲毫沒有懷疑。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見那無影約有幸福挂在臉上,在我收下那手鏈後,似乎瞬間覺得滿足無比,握着我的手,久久也沒有松開。

這個人還真是奇怪…

“如此,便告別二位…”終于待他松開了手,我的手上已經沾了些他手心的汗。

我笑着揮別:“無影道長,後會有期。”

這個人的背影顯得那麽孤單,披散着頭發,隐約見得到一兩根白絲,總讓人有一股滄桑的感覺。

他似乎經歷了很多的刻骨銘心,看他越是顯得悲涼,我便會越發的心酸。

待他走遠後,我才仔細瞧着這手鏈,一共有四朵銀制風鈴花,如同風鈴幻境發出的悅耳聲響,仿佛十分的熟悉。

只是,這手鏈,怎麽還隐隐散着仙氣?

我沒時間再去細想,再到通靈館中,只見卿晚身側站了個白衣少年。

衣冠楚楚,氣度不凡…

不過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卿晚十分熱情,似乎絲毫沒把那天晚上的事放在心上一樣:“你們回來了?”

那白衣少年見到我,顯得有些慌張:“晚兒,我先去後院幫幫小六。”

“好。”

晚兒?稱呼的這麽親密…

不對,這人,我一定認識。

是在哪裏見過?

我冥思苦想,總算想起了五萬年前頑皮的我與人打架,導致胳膊沒辦法動彈,是這個人在照顧我…

第 69 章 新生

眼瞅着雲劍山弟子如同潮水般退走,方蕩背後卻依舊如同懸着一把鋒利寶劍,随時都要刺透他的皮膚,斬下他的頭顱.

因為雲劍山弟子臨走之時看向方蕩的眼神實在是太恐怖了,鋒銳的目光就像是一根根刺入心髒之中的冰錐,冷得人渾身發抖。

不過,在爛毒灘地長大的方蕩沒什麽值得畏懼的,大不了就是死亡罷了,而對于方蕩來說,在爛毒灘地中的日子,他每天、每時、每刻都在面對死亡。

送走了雲劍山衆弟子,笑容可掬的毒冢尊者一張臉陡然變了模樣。

冷漠!

只有這個詞才能形容此時的毒冢尊者,他的眼睛之中看任何存在的光都充斥着冷漠的情緒,就像是一只昆蟲在看着四周一樣,似乎此時站在那裏的不是毒冢尊者,不是一個大活人,而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大蟲子。

與此同時,從天而降的一團團碧火在空中直接迸碎,化為星星點點的火光消散無蹤。

一刻鐘之後,退走的子雲山忽然一愣,猛的扭頭,他們此時已經退出了爛毒灘地,從這裏回頭看去,一切都被爛毒灘地上的藥渣丘陵遮掩,只能隐隐約約看到山巅上的火毒城。

子雲山驟然停下,立時引起了連鎖反應,近千雲劍山弟子盡皆停下來。

林師兄頓足在子雲山身邊,好奇的道:“師父,怎麽了?”

子雲山臉上的肌肉抽動幾下後道:“上當了!”

淩羽此時臉色也是一變,“對,以火毒仙宮的陰狠性子,萬萬沒有理由就這樣放咱們離開,咱們走得太輕松了,他門中一定有什麽別的事情,無法分派出人手來抓我們。”

林師兄腦子相當好使,聞聽此言當即恍然,捏住手中劍道:“師父,咱們殺回去。”

子雲山搖了搖頭道:“已經沒有機會了,火毒仙宮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那小子顯然還不夠格成為火毒仙宮的弟子,只能被安放在火毒城。”

“只要那小子在火毒城中,咱們就還有辦法,罷了,一切等你的幾位師兄和大師姐回來了之後再說。”子雲山似乎一下又蒼老了許多,額頭上蹦出數道皺紋,眼角也生出密密的細紋來,整個人臉上露出一種心力交瘁的疲憊來。

林師兄扭頭看向火毒城的位置,用力捏了捏拳頭,可惜他沒有足夠的力量,不然此時一定一劍斬破火毒城。

淩羽怎麽不知道林師兄的想法,嘆息一聲道:“可惜,我的劍奴尚未煉成,不然有劍奴相助絕對不會叫那小子逃離。”

子雲山扭過頭來道:“我輩不想遭受無端屈辱,不想無力拯救親人,所以要辛苦修行,磨砺劍法,希望今日之辱是你們前行大道上的踏天石,以我為教訓,每當你們修行懈怠之時,就想一想我的事情,女兒被殘殺,卻無力拯救,門中寶劍被掠奪,卻無能為力,記住,這就是弱者的待遇。”

一衆雲劍山弟子盡皆默然。

無盡妖洞邊緣,一個身材粗壯的男子,不知道原本是什麽顏色的衣服此時已經被鮮血染成血衣。

一直不停地揮舞着一把十米長巨劍的血衣劍客手中的巨劍劍身陡然铮鳴一響,聲音急促。

血衣劍客猛的收劍,不理會四周朝他潮水般湧來的妖魔,凝眉望向東南方向,臉上神情凝重至極,此時那些無形幽影般的還有化形擁有身軀的妖魔已經沖到了他的身前,如同一道大浪一般拍擊下來,眼瞅着他就要被大浪淹沒,此時他身下的影子赫然竄出,收走他的寶劍。

一劍殺四方!

這一劍将四周的妖魔盡皆劈成兩半,血衣劍客如同矗立于一朵菊花的正中央,鮮血飙飛,化為一場豪雨,将血衣人的黑色血衣再次塗抹上一層豔紅的顏色。

滿臉鮮血的血衣人此時依舊雙目凝望遠方,似乎此時此刻身周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血衣劍客名叫劈山劍,在雲劍山中排行第四。

在無盡海域,潛入深海之中剛剛殺掉一只五百年成精巨蚌,從白嫩的蚌肉中挖出一顆珍珠的少年,用手中三十厘米長,熒光閃爍如同水下燈火的短劍片下一塊細嫩蚌肉,送入嘴中,和着海水嚼吃下去,一臉滿足。

短劍驟然大放光華,顫動不休,少年神情忽然一動,不由得驀然扭頭,一頭長發在深海之中如同海藻一般劇烈的搖曳晃動。

少年看向漆黑的遠方,随後少年雙目放光,伸手一捏手中剛剛得到的珍珠,身前的海水驟然分開,大海海水在他面前如同布匹般撕裂,少年急速上升……

大海深處陡然傳來一聲咆哮,整個大海陡然震顫起來,海底污泥翻滾,氣泡升騰,如同水沸。

是龍吟,這少年竟然惹了大海之主的龍族。

少年劍客名叫子午劍,在雲劍山中排行第五。

山巅上,膝上橫放一把龍紋寶劍,長發飄飄,一張仙子般清麗面容,身後如同影子一般的捧劍劍奴在規規矩矩的捏肩敲背,山下是數不盡的身形巨大的蠻族屍體,頭頂上烏鴉亂叫,不時落下來啄吃新鮮的屍體。

女子一直眯着眼睛,膝上長劍微微一顫,女子忽然張開,天地間好似炸開一道霹靂,流光亂閃,女子合上雙目,提劍起身,身後的劍奴老老實實的将龍紋寶劍捧在手中。

閉目女子名叫冷容劍,在雲劍山中排行老大。

玄天帝國皇都中最大的青樓中,一個英俊潇灑的中年男子滿面汗水,正在床上折騰,正是緊要關頭,男子雙目忽然一亮,騰然擡頭看向遠方,原本因為興奮而潮紅的一張臉瞬間陰沉下來,在他身前不遠處的桌上的長劍嚓的一聲竄出半尺,然後開開合合,嚓嚓作響,發出焦急的催促聲。

中年男子看了眼身下一臉莫名的花魁的面容,他在這裏許下千兩白銀的代價,才得以登堂入室,和這號稱人中花,蜜中蕊的花魁嬢女颠鸾-倒鳳。

中年男子嘆息一聲,拔吊便走。

身後只留下龜奴們的一聲聲呼喊:“客官給錢啊,給錢啊,他娘的狗**#,狗入的雲劍山的弟子嫖-娼不給錢啊……”

中年男子名叫倜傥劍,在雲劍山中排行第二。

此時此刻,散布在玄天大陸,無邊海域,無盡妖洞,嗜血蠻國的雲劍山弟子紛紛開始啓程,不管自己此時在做什麽,都暫且放下。

方蕩被帶回火毒城中。

此時的方蕩已經被洪正王親口加封為大都統,再非以往靖公主門下侍衛的身份,不過至少現在,方蕩還沒有感覺到自己和以前有什麽不同。

方蕩被直接帶入王府中,被關入一間還算寬敞的房間中。

随後,除了按時送來的衣食,還有幾個大夫來給方蕩療治傷勢外,就沒有人理會方蕩了。

方蕩似乎被完全遺忘掉了。

方蕩并不知道什麽叫做大都統,不過他的爺爺們知道。

此時方蕩的爺爺們聚成一個圈,圍坐在方蕩周圍,齊刷刷的看着方蕩。

一個個老家夥沉默不語,似乎想要用自己的眼睛先将方蕩看透。

而方蕩閃爍着一雙叫人一眼就能夠看透到底的清澈無暇的大眼睛,腦袋轉過來轉過去的看着四周的老家夥,眼中充滿疑惑,顯然不理解為何這些爺爺們要圍着他看個不休,而且一個個眼神咄咄。

茶水滾滾,香氣四溢,發出沸騰的聲響。

捧着花白胡子的十祖爺爺終于眨了眨眼睛,随後四周的老家夥們齊齊揉眼睛,他們都覺得方蕩這雙寶石般清澈透底的眼睛實在是太明亮了,亮的似乎能夠灼傷他們的眼睛。

他們不得不承認,和方蕩對視,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情。

“你說你含着一顆叫做奇毒內丹的東西?有了這顆內丹,你就開始喜歡食毒?并且這內丹能夠給你帶來力量?”方蕩的三祖爺爺開口問道。

方蕩點了點頭,張口伸出舌頭來,不過上面卻沒有奇毒內丹。

“你說你的這顆奇毒內丹是你娘給你的?”四祖爺爺一臉凝重的注視着方蕩問道。

方蕩再次點了點頭。

四祖爺爺沉默了片刻看向方蕩的爺爺,方蕩的爺爺臉色極差,緩緩開口道:“文山那小子和我們這些老家夥不同,他從小就喜歡鑽研道法,但我不認為他能夠達到練就金丹的地步,我死的時候,他也不過剛剛進入練氣境界。可是,在爛毒灘地的石牢之中,不見天日,怎麽可能弄到奇毒內丹這樣的東西?”

一直都沒有開口只是搖頭點頭的方蕩忽然雙目一亮,問道:“你們說我爹也是修仙者?”

方蕩經歷了一場大劫之後,見識到了修仙者之間的争鬥後,對于修仙者有着格外濃厚的興趣,他不會放過任何一條關于修仙者的信息。

十位祖爺爺此時卻一個個面色沉重,心事重重,全都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十祖爺爺開口道:“這件事我們以後再和你說!你有奇毒內丹的事情,絕對不可告訴其他任何人,再親近的人也不行!切記切記!大都統雖然只是個芝麻小官,但也算是能夠有所作為的職位,遇到事情多來問問我們這幫老家夥,保你仕途無憂。”

方蕩四周轟然一蒸,再張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頭頂上的房梁。

方蕩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起來,外面的天色還處于蒙蒙黑的狀态,正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時刻。

方蕩床頭側面就是一面鏡子,鏡子之中,方蕩幾乎不認識自己,他的皮膚光滑細嫩,臉色也白皙透亮,除了頭發被碧火燒焦太挫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美男子。

方蕩忽然伸手去摸額頭上的那原本烙印着奴字的烙印,竟然已經不見了,或許是随着他的蛻皮,被一同褪下。

算了下時間,靖公主說的一年一次的火奴點名時間也已經過去,也有可能是因為火奴死典上已經沒有了他的名字,所以他才褪去了那烙印,總之,現在的方蕩,是全新的,再也不是爛毒灘地上的卑賤火奴了。

如蠶化蝶,這是方蕩的新生!

第 65 章 活體解剖

體型稍顯富态的葉川起身,向身後大佬們掃了一眼,厲聲說道:“我以漢唐盟統的名義宣布,任何情況下,任何人都不能以吃人的方式強化自己,否則就是犯了反人類罪,由軍方和警方依照戰争狀态條例,

可當場處以死刑!同謀者、包庇者,也将給予嚴懲!”

話說得很堅決、很漂亮、很正義,但絕對就是一句屁話。但是作為繼任盟統,屁話還是要說的,這就是政客的職業。

田末心中,湧起深深的悲哀。

末世中的弱者,好不容易從喪屍嘴裏幸存下來,還有可能被喪失人性底線的狠人吃掉,他們究竟有沒有活路啊?

葉川盟統義正辭嚴發表了嚴禁吃人的警告後,整整軍便裝,又神情莊重地坐下。華智教授繼續說:“我們對屍晶進行了研究,發現這是生化病毒腐蝕人體之後,綜合喪屍吃的人肉、喝的人血以及空氣中各種微生物生成的一種基因能量。我們正在研究,有沒有辦法在實驗室裏制造出這樣

的能量,一旦試驗成功,将來我們的戰士和公民,就不必吞服屍晶,也能強化自身的超能力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各位大人,我們的這項研究,正在取得突破性的進展。”

“同時,我們還發現,大部分在末世存活下來的肉食性變異動物,被生化病毒感染後,也有幾率在大腦中生成進化基因能量結晶,不過形态與喪屍有所不同,我們稱之為獸晶。”

“值得注意的是,我們發現,植物也受到了生化病毒的感染,在一些受到人類工業和生活廢氣污染程度最小的原始森林,植物的成長速度,在進入末世三個月以後大大加快,未來如何,我們正嚴密觀察。”“為了這些研究,我們捕獲了數千喪屍,進行各種數據觀察和生理解剖,加快了我們制造基因能量的進程。今天我把尊敬的盟統閣下、統帥閣下和諸位大人請到這個實驗室聽取我的彙報,是讓大家見證一個

具有特殊意義的時刻。我們抓捕到了一個保留人類神智的變異人!”

“尤為讓我感到震驚的是,他的體征,與同等級進化喪屍相似度只有百分之二十,與正常人類的相似度達到百分之八十!”

“嗚……天哪……”看臺上又是一陣驚呼。

保留人類神智的變異人,體征與正常人類相似度達到百分之八十……誰見過?誰聽過?

看臺上有幾個來自滬都的大佬,他們在滬都論壇看到過一條《誰見過保留了人類神智的喪屍》熱帖,但這條帖子沒有一個字的實質內容,大佬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而華智教授知道有這樣一條帖子後,立刻下令滬都軍方的特勤人員與田老大取得聯系,進一步證實了皮俠客的真實存在後,許給五百噸糧食的好處,讓田老大抓捕皮俠客。

如果田老大不做這樁交易,華智教授也會另外派人去抓捕田末。

誰也不知道末世的未來走向,會發展成什麽樣。

人類能不能徹底消滅喪屍?人類消滅喪屍以後,超能者與普通人存在如此巨大的力量差距,該建立一個怎樣的全新社會秩序?

上位者高瞻遠矚,已經在考慮這兩個問題。但第二個問題,首先建立在第一個問題可以有效解決的基礎上。

喪屍的恐怖和喪屍病毒的無孔不入,誰都清楚。

要徹底消滅喪屍,談何容易?

如今竟然出現了一個保留人類神智的喪屍,絕對是一樁驚天動地大新聞、大喜訊。解開這個喪屍保留人類神智的謎團,就有可能找到徹底消滅喪屍的辦法,或者操控喪屍為人類所用了。“我們的科研人員,将當着各位大人的面,解剖這具保留人類神智的喪屍。我們三天前抓到他,從他身上獲得許多有重大價值的數據,我相信我們将他解剖之後,還會得到價值無法估量的東西,或許足以徹

底扭轉這個可怕的末世局面。”

看臺上的大佬們,都情不自禁流露出興奮的神情。他們和自己身後的家族、勢力,末世之前都是站在雲端上俯視衆生,誰願意讓這個見鬼的末世,來沖擊他們的地位、財富和利益呀!

早日終結這個末世,他們便可早日恢複從前的神仙日子。

他們不怕看到血,不怕看到活生生的解剖場面,他們願意見證這個偉大而刺激的時刻!

“在我親自動手解剖這具三級變異喪屍之前,我想解釋一下這具喪屍的來歷……或許,從法律的角度,我應該征求一下在座某位大人的意見!”華智教授撚撚山羊胡須,眯起眼睛掃向看臺。

大佬們一陣騷動,面面相觑。

誰也不是傻瓜,都聽得出,華智教授的話分明指向在座的某個大佬,與綁在解剖臺上那具喪屍有親密關系。

那麽這個人是誰?

坐在第三排的田之瀾,臉色一下就綠了。水晶棺蓋裏的喪屍,雖然頭臉被許多儀器導管粘連,看不清楚長相,但是那修長健美的身材,讓他感覺眼熟、親切……他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兒子田末。

瑃娘回家,交給他三把小灰鷹手槍和大量屍晶,把遇到三少爺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他們夫妻,當時田之瀾就無比震驚,心情說不清是高興還是哀傷。

他也看到了滬都論壇那條帖子,第一個念頭,就猜疑這個帖子,暗指自己的寶貝兒子。

現在,聽到華智教授這番話,他心頭的警兆愈發濃重,幾乎肯定解剖臺上的變異喪屍就是自己的兒子了……那麽,華智教授為何要在這樣的場合說這番話?是要打擊田家麽?是要打擊他田之瀾麽?

華智教授做了個手勢,蓋在田末身上的水晶玻璃緩緩開啓,幾名戴口罩的工作人員過來,拔下田末身上的數十根導管。

随後,解剖臺緩緩豎起、讓看臺上的大佬們,清楚看清田末的正面樣貌。田之瀾額頭瞬時飙汗,牙齒咬得咯咯暗響。

在場一些與田家交往親密的大佬,是見過田家三少爺的,臉色都不好看,也暗暗思忖華智教授此舉到底是何用意?

新任盟統或軍方實權大佬要借這件事打壓田家麽?他們要不要立刻與田家做出切割?

第 72 章 :詭異的馭靈師

商丘在前面引路,燕九、清硯落後幾步跟在身後拾階而上。

一轉過樓梯,眼前畫風突變,與一樓的鑲金嵌玉的奢華相比,二樓則要清雅許多。

怪松修竹,湖石流水,朱門玉欄,看上去非但不像是買賣東西的地方,反而更像是誰家精心修葺的後花園。

燕九一邊頗有些閑情逸致的四處打量,一邊跟着商丘行至一扇閉合的房門前。

“跺、跺、跺”。

商丘伸手敲了三下房門,見門內沒有人應聲,商丘這才動手推開那扇閉合的房門。

那房門一經打開,就好似能把照進的光亮吞噬一般,呈現出一種壓抑的昏暗。

不知名的妖獸毛皮,被風幹、撐開,挂在周圍的牆壁上,地上随處散落着形狀各異的獸骨。

桌上胡亂堆積的妖獸晶核,散發出的微弱光芒,成了這所房間內的唯一光源。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來的是六階馭靈師的房間,燕九或許會以為來到了女巫隐藏的地下室!又或者是,食人族的洞穴?

一個堂堂六階馭靈師,說出去都是威震一方,找個山頭就能開門立派的大人物,住在這樣陰側側用來“養小鬼”的房子裏,真的好?

燕九看向一旁的商丘,卻見此時的商丘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就連那時常彎起的眉眼,也變得正色起來。

這使得燕九心生警惕的同時,對這位六階馭靈師也更加好奇。

商丘對着面前空無一人的房間,躬身行了一禮,這才言語恭敬的開口,“還請前輩現身,幫忙鑒定一枚靈獸蛋。”

一陣墨綠色的煙霧無風而起,吹動窗上用來避光的黑色幕簾,也吹動着那扇打開的房門,将之重新閉合起來。

見門已關上,那墨綠色的煙霧,這才飄渺無形的在商丘面前彙聚,漸漸凝聚出一個人影來。

只見那人腰身佝偻的厲害,似乎只要稍微俯身就能碰觸到地面一般,在他身上裹着一件罩住頭臉的黑色鬥篷裏,手裏拄着一根盤根錯節的烏黑木杖,

看上去既古怪又詭異。

“東西哪?”那馭靈師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蒼老沙啞,比煙嗓還要來的低沉,但卻意外的不難聽。

“東西在這裏,”燕九回到,直接從自己的靈寵袋裏摸出一枚靈獸蛋遞出。

那是一枚不過兩掌大小的靈獸蛋,通體潔白,也無其他或精致,或簡潔的紋路。

那馭靈師伸出手來接過。

燕九先前只是覺得這馭靈師應該是位蒼老的老者,可是他伸出的那只手,卻是潔白細膩,竟在這昏暗的房間裏散發出一種朦胧的熒光。

那馭靈師,接過燕九遞來的靈獸蛋,先是随意的看了兩眼,一副被髒東西沾染了雙手的嫌棄模樣。

可是随即,卻又越看越認真起來,他先是将那靈獸蛋放在手掌上左右觀看,又将之颠倒過來湊近鼻前嗅了兩下。

最後才用小指上的指甲,剮蹭了兩下蛋殼,放到眼前細看。

看着如此仔細鑒別的馭靈師,燕九不禁心虛的摸摸鼻尖。

其實這枚靈獸蛋不需要鑒別,這正是自己十多年前,購買極光蜥首鳥時,店家贈送的靈獸蛋,那蛋裏不是別的,正是随處可見的月光兔。

不過說來也有些奇怪,按理說這月光兔幾個月就能孵化,可是這枚靈獸蛋,卻呆在自己的靈寵袋裏一呆就是十三年。

燕九曾想過,這可能是一枚“壞蛋”,可是當自己的靈力一靠近,這蛋裏分明還存有生命跡象。

所以,燕九就一直将它丢在儲物袋裏,用一堆下品靈石溫養着,不管怎麽說,好歹一條性命不是。

燕九這廂正心虛,卻見那馭靈師拿起一把獸骨小刀,刮起那白色的蛋殼來,手起刀落間一篷蓬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看着如此鄭重其事的馭靈師,燕九都有一種解開謎底的沖動了:“就是一只月光兔,費那大勁幹啥!”

可是,看着那六階馭靈師的動作,燕九又開始蒙圈了,這又是個啥玩意?

随着白色的蛋殼不斷被剮下,那靈獸蛋也漸漸露出新面目起來。

只見在那白色的蛋殼下,是一抹妖異又絢麗的蔚紫色……

燕九在心裏“呵呵”幹笑兩聲,難道這不是月光兔的靈獸蛋,而是一枚松花蛋?

随着被刮開的面積越來越大,那圖案也越來越清晰完整。

妖異的紫色與絢麗的藍色不斷糾纏在一起,形成一種流暢無比的線條,在蛋身上潑墨般描繪出一副恍若星空般莫測的圖案。

“這是什麽紋路?怎麽我見都沒見過?”率先提出疑問的卻是一旁的商丘。

商丘對着燕九道:“不知燕道友這枚靈獸蛋從何而來?”

這是買東西的贈品,且是三塊中品靈石買妖獸的贈品!這雖然是答案,可燕九卻不能說啊。

燕九一臉正色的回到,“此種細由複雜,燕九不能相告于商丘道友,還請海涵。”

燕九其實說的是實話,可是商丘不這麽想,擅自詢問他人寶物的來歷,本就唐突,若是性格不好相處的人,此時或許都拔刀相向了。

“是在下孟浪了,還望燕道友見諒。”商丘道歉到。

燕九擺手,大度的回到,“無妨。”

接着就不再理會商丘,專心看起那枚靈獸蛋來,等到那枚靈獸蛋露出全貌,那馭靈師這才退後一步,打量起這花紋絢麗的靈獸蛋來。

這下就連燕九,也不知該怎麽稱呼這靈獸蛋了,先前一直以為是只軟萌的月光兔,誰知搖身一變,就成了這畫有《星夜》的複活節彩蛋。

燕九直接上前一步,問道:“前輩能否告知在下,這鑒別結果?”

低沉沙啞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你這靈獸蛋先前被人做了僞裝,看上去與月光兔一般無二。”

說到這,意味深長的看了燕九一眼,“雖然如同月光兔,但是本質上卻還是別的妖獸,這就是它多年不曾孵化的原因。”

說罷,那馭靈師轉頭看向燕九的方向,盡管鬥篷遮住了馭靈師的頭臉,可燕九就是能感覺到一種凜利如電的目光,正在審視着自己。

清硯不懂聲色的站于燕九身側,身邊有人陪伴,燕九的膽量也大了許多,她回視那不見面目的馭靈師,問到,“那前輩可看出這靈獸蛋的種類?”

“不知。”

“不知?”其實這個答案燕九并不意外,要知道妖獸的種類太多了,即使不知道,也沒什麽奇怪的。

燕九上前一步,就欲取回桌上的放置的靈獸蛋。

卻被那馭靈師,一個随意無比的擡手,擋住了去路。

燕九面色肅然的看向那馭靈師,這難道是見寶起意?

“前輩何意?”

那馭靈師沒有言語,反倒是拿着那枚靈獸蛋向內走去,“現在不知,不代表以後不知。”

說罷那馭靈師一振手中的烏黑木杖,就見在那木杖點擊的地方,出現一口三尺見方的三足雙耳大鼎。

那三足大鼎的鼎身,乃是用一種似石似玉的材質,雕刻而出,通身圓潤無棱,上刻數萬千奇百怪的妖獸,而在內則乘放着大半的澄亮池水。

那三足大鼎一出,整間昏暗的房間就一下子顯得亮堂起來,而這光亮,就來自那大鼎裏的池水。

燕九靠近一看,就見那鼎中池水呈現出一種波光粼粼之感,皆因那池水裏蘊着無數條細細的金色絲線。

燕九暗中看向一旁的商丘問道,“這就是貴閣的孵化池?”

“這的确是多寶閣的孵化池,”商丘回到,“不過我多寶閣的孵化池有兩種,一種用于低階靈獸,一種用于高階靈獸,而燕道友眼前這座,正是用來孵化高階靈獸的。”

所以我這是遇見《打了兩斤醋,卻發現店家贈送的醋壇子,是古董!》這種好事了嗎?

呵呵,別逗了,這種好事放在清硯身上才正常的好嗎!

“阿九怎麽了?”清硯在燕九身後問到。

“清硯!”燕九一本正經的看着清硯的眼睛,“為什麽我會有一種比你還幸運的感覺?”

“噢?”清硯挑眉看向燕九,“阿九覺得自己很幸運嗎?可我還是覺得自己更幸運一些。”

燕九就在這霸道總裁一般的語氣裏敗下陣來。

第 64 章 大戰

仿佛被眼前的蝼蟻惹怒了一樣,鱗魚獸渾身閃起了紅光,讓本來就紅的皮膚變得如血般,一點一點地變紅,等最後濃郁到無法在濃郁的血紅色時,一聲怒吼又從他口中傳出,驚天動地,聲音之大,只叫人耳膜破裂,整個火山都顫抖起來。

葉桦一陣耳鳴,此時胸口十分難受,頭腦也暈暈的,若非這吼聲是對着魏老祖,恐怕葉桦和小朱在這吼聲中會化成血水吧。“混蛋,這鬼就不怕火山爆發嗎?”葉桦不禁爆了一句粗口,若是火山爆發,恐怕會團滅啊。

這吼聲蘊含着強大的力量,化為一道道光圈,直接将魏老祖的黑蛇劍擊飛,而作為吼聲的針對的魏老祖,此時臉孔上流出了一股股的血,連魏老祖都受不了這吼聲。

魏老祖連忙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珠子,連忙祭起,頓時化為一個黑色的護罩,将魏老祖包裹在裏面,這時魏老祖松了一口氣。

吼聲在持續了一會後就停了下來,身上的紅光也消失不見了。

魏老祖趁着這時,再次對鱗魚獸發動攻擊,黑蛇劍閃爍着黑色光芒,速度頓時增加,化為一道黑影,朝着鱗魚獸激射而去。

鱗魚獸見黑蛇劍再次飛來,再次釋放出聲波,想将這黑蛇劍抵擋住,可惜,這黑蛇劍的威力有所增加,不是聲波所能阻攔。

那道黑影穿過聲波,直接刺在鱗魚獸的身體上,頓時鮮血流出體內。

“不對,這血流得太少了。”魏老祖發現了這個問題,那綠色的鮮血只是流出,若是飛劍貫穿鱗魚獸的身體,定是噴湧而出。魏老祖連忙凝神看去,發現黑蛇劍竟只是刺入一點點,連貫穿還差得遠呢。

鱗魚獸再次怒吼,此時它感覺十分憤怒,竟被一一只蝼蟻所傷,這是恥辱。

而在此時,夜空施展的錘子懸浮在鱗魚獸的頭頂,狠狠地朝着鱗魚獸砸去。

然而,鱗魚獸那粗壯的手臂一擡,爪子竟抓住了錘子的炳處,而後直接朝着夜空扔去。

夜空臉色一變,錘子的速度極快,是來不及躲了,危急關頭,夜空只好将祭起一塊盾牌,将期望寄托在盾牌之上。

“轟。”錘子砸落在盾牌上,帶着恐怖的力量推着盾牌,直接将夜空推到牆上,随後巨大的聲響響起,一陣煙塵迅速浮起,籠罩住倒地的夜空。

這一幕吓壞了葉桦,心中不由祈禱,千萬別波及到這邊啊,看這恐怖的力量,即便法器保護,恐怕也會還成為一團肉餅。而原本想要出手的雲供奉也被吓了一跳,連忙将距離拉大,免得波及到自己。

“好大的力量。”魏老祖不由叫道。急忙催動着黑蛇劍,想将黑蛇劍喚回。

只是,那紅色的爪子更快,抓住插在身上的黑蛇劍,直接朝着魏老祖一甩,頓時化為一道飛影,比魏老祖施展的速度更快,向着魏老祖沖去。

魏老祖早有準備,在鱗魚獸抓住黑蛇劍的時候,便放棄了将黑蛇劍召回的念頭,待鱗魚獸想要甩出飛劍的剎那,便已經跳向一旁,躲過了這飛劍。

黑蛇劍極為鋒利,再加上鱗魚獸的力量太過恐怖,直接刺入土地,只剩下黑色的劍柄留在外頭。

魏老祖看着那黑蛇劍,背後也出了一身冷汗,暗暗慶幸自己躲過了,否則怕是防禦法寶也躲不過。

魏老祖不敢怠慢,他知道自己遇到強敵了,這鱗魚獸的力量驚人,身體的防禦也太過強悍,一般的鬼将後期恐怕會直接喪命。

魏老祖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一張張符咒,注入鬼氣,對着鱗魚獸扔了過去,頓時化為一個個冰箭直射而去。

鱗魚獸龐大的身軀難以躲避,只能憑借強大的肉身直接抵擋,擡手将擋住頭部,那冰箭大部分落在鱗魚獸的胸口,頓時大量的血液流出。

魏老祖見到這一幕,不由大喜,看來冰屬性克制鱗魚獸。只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高興不起來,只見鱗魚獸再次怒吼,粗壯的手臂一揮,一顆顆巨大的熔漿球從熔漿小湖中升起,随着鱗魚獸的爪子一揮,那衆多火球朝着魏老祖而去。

魏老祖一驚,鱗魚獸所在的地方有它的優勢,竟能夠利用熔漿,真是失誤,早知道應該将他引出來,現在後悔也沒用。魏老祖看向夜空所在的地方,只見夜空還倒在地上,看來短時間是醒不來了

沒辦法,只能靠自己了。魏老祖迅速地在這些熔漿球中游走,一個都沒有落在他的防護罩上。“接下來,要認真了。”魏老祖喃喃說道。

待熔漿球全部砸落完畢之後,魏老祖挺直着身體,手中迅速施展着法術,開始凝聚着什麽。

鱗魚獸見魏老祖如此,只能繼續施展其法術來,他好像不能離開熔漿小湖,不然跑出來的話,憑借着強大的力量,怕是魏老祖也不能抵擋。鱗魚獸張開了巨大的口,尖尖的牙齒露了出來,紅色的火光隐隐出現,迅速劃為一個小球,充斥着巨大的嘴巴。

鱗魚獸像吐口水一樣,将口中的火球向着魏老祖吐去,頓時一個個火球對着魏老祖轟鳴而去,直接砸落在魏老祖的護罩上,引起護罩一陣激蕩。

見魏老祖沒有閃避,鱗魚獸覺得魏老祖小看他了,口中的火球迅速凝聚着,如同一把機關槍,以火球為子彈,朝着魏老祖開槍。頓時一個個火球如同子彈,直接砸落在黑色的護罩上,在這一輪的轟炸中,魏老祖的護罩竟沒有破裂,只是光芒小了一點,看來魏老祖的防禦法寶很是了得。

見火球沒有打破魏老祖的龜殼,鱗魚獸不由大怒,口中火球再次凝聚,同時爪子一揮,一個個的火球懸空而起,看來鱗魚獸不信邪啊。

又是一陣陣轟炸,在這一輪中,魏老祖的護罩還是沒有破裂,不過那光芒很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破滅一樣。

鱗魚獸不由再次吼叫,眼中彌漫着怒火,小小的魚眼瞪着魏老祖,渾身紅光閃現,雙爪高高地舉起,一顆巨大的火球凝聚起來,緩緩變成一顆大得恐怖的火球,如同太陽一般。

葉桦不由大急,見魏老祖還在施展着法術,若是再不施展好,怕是連屍體都找不到。雖說靈魂死後沒有屍體。

終于,鱗魚獸的火球凝聚完畢,如同誇父一般的身體,手中高舉着太陽,下一刻就要毀天滅地了。鱗魚獸雙爪向後伸去,像極了扔鉛球的人,似乎要用盡全力,狠狠地砸死這個矮小卻冒犯了自己的蝼蟻。

就在這時,魏老祖手中的法術終于施展好了,他雖說施展着法術,但是始終注視着鱗魚獸,見它凝聚如此大的火球,臉上浮現邪笑,口中說到:“自尋死路。”

“暗黑死球”

一個個閃耀着黑色的小球迅速凝聚,在下一刻中,魏老祖的身前便出現了數十個黑色的小球,釋放着混沌的氣息,仔細觀察那黑色小球,就會發現那黑色小球裏面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直在旋轉。

“呵”魏老祖大聲喝道,一顆顆黑球直接對着鱗魚獸沖去,帶着殘影,在下一刻便出現在鱗魚獸面前。

下一刻,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只見那黑色小球落在鱗魚獸的身上,直接爆開,帶着毀滅性的力量,猶如導彈一樣。

巨大的爆炸将熔漿炸起,一時間,滿天都是火紅的熔漿,朝着四處飛落。

葉桦原本見那力量十分恐怖,便歡喜起來,臉上剛浮起笑容,見到熔漿向着這邊飛來,臉色不由大變。急忙将困天鐘變大,罩住自己和小朱,而小朱呢,将八卦傘緊緊地貼在自己和葉桦的身前。

葉桦還怕不夠保險,祭出一張二階的金剛罩,将自己和小朱護住。

一點一滴的熔漿如同雨水一般,覆蓋了整個火山底。

“嗞嗞”葉桦的耳朵此只剩下這個聲音,這個聲音離他很近,如若沒有猜錯,此時的困天鐘定是被融化了,聽着那聲音,葉桦的心好痛啊,臉都皺成一團,這可是一件防禦法寶啊,怕是被毀了。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讓葉桦沒時間去心疼他的法器,只聽見那聲音變得有些近了,仿佛就在身邊,難道?

“葉哥,我的八卦傘在消融。”小朱驚叫了起來,表情十分難看,倒不是心疼八卦傘,而是法器都消融了,那還防得住嗎?

葉桦心中也十分緊張,他心中也沒底,不過還是安慰着小朱,說到:“沒事,即便你的八卦傘壞了,咱們還有金剛罩呢,這可是二階的,肯定能防得住。”

當葉桦的話剛落下,臉色又是一變,在他們的視野中,赤紅的熔漿透過困天鐘和八卦傘,就這樣滴落在金剛罩上。那熔漿慢慢地消磨着金剛罩,變得越來越少,但金剛罩上的光芒也慢慢變淡,現在拼的就是誰更持久。

小朱吓得連話都說不出了,只是一個勁地顫抖,而葉桦現在只能心中暗暗祈禱,不知是否是葉桦的祈禱有效,那熔漿漸漸消失了,金剛罩也剩下一點微弱的光芒,随時可以消散。

兩人不由松了一口氣,抹了抹頭上的汗水,不知不覺中,汗水已經沾濕了臉頰。

等了一會後,見再沒有熔漿滴落,葉桦就知道危險已經過去了,便控制着困天鐘,将它變得小小的。

第 67 章 前因後果

這一路上林采蘋怕那楊凱已經描述出自己的樣貌來,被青蓮教的人認出,故而幹脆摘下面具,換上女裝飛回吳國。那老祖看到林采蘋的真容時,也不由自主贊嘆一聲,真真是個美人。離開燕國很遠後,快要到那老祖洞府時,林采蘋又将面具戴上,引來老祖一陣惋惜“林道友啊,你這如花的容貌遮起來實在是太可惜了。”林采蘋也不可惜回答道“再美的容貌與自己的性命相比又能算什麽。”一位女子卻不重視自己的容貌,而偏偏又生的如此貌美,這才讓老祖感慨幾分世事變幻啊。

到了那老祖的洞府,打開陣法走了進去,一切如常,只是多了許多傳音符,林采蘋拿來一看都是讓老祖去幫忙加固陣法或者參與大會等等,老祖自然也都看了,回想起自己以前的風光,現在的自己只是一個築基期的小修士,神情低落了幾分。這也是老祖道心堅定,要是旁人受不了這等打擊,一時道心不穩破散掉,那可就真是修為全廢,從此不能再修煉了。老祖依然到他自己的洞府中修煉,林采蘋對洞府也沒有什麽要求,就住在自己搭建的竹屋中。

過了半月老祖與林采蘋一同交流陣法,林采蘋對陣法上的獨特見解讓老祖震驚不小,越發覺得林采蘋在陣法上有天分了,除了指點一些林采蘋修為上的困惑,更多的是與林采蘋一同讨論陣法,老祖驚訝于林采蘋進步神速,不過一年差不多就将老祖的陣法學了幹淨。林采蘋一日正在打坐,老祖在門外說道“道友你且出來我有一事想要告之你。”林采蘋走出門外,“什麽事情,如此嚴肅。”

那老祖回答道“我奪舍那人,也知道了一些他的記憶,這事情的前因後果我要向你說明,這青蓮教像是在找些什麽,四處到各大宗門偷取物品,那楊凱也是一個教徒到我周家也是看看有沒有什麽典籍。偶然遇到你,得知你的姓名叫林清流,一下就聯想到數十年前滅門的林家,懷疑你是林家的後人。原本只是有些猜疑,看你與那姓董的小丫頭關系很好,就在那董玉的玉墜中留下了一縷神識,手法很高明,都沒有被你發現。你離開後,就沿着神識找到董玉,結果那丫頭對你癡心一片死也不肯說出你的下落,就殺光了全村人,并且留下人來等你出現。

沒想到你有此等靈獸,不僅沒有被抓住反而被你殺了他們,不過你要小心了,有一人已經在臨死前向同夥傳遞了信息,你那男兒身的模樣已經被知曉。而且那青蓮教發展十分迅速,我奪舍這一人只是一個分舵下的小頭目,就已經是築基中期,那舵主更是金丹初期,想那教主最低也是金丹後期,是元嬰期的可能性更大。這青蓮教不僅在燕國,韓國蘭國,等許多國家都有分舵,不過具體他們在找什麽,我就不知了。”

說完這些話,那老祖一擡眼看這林采蘋的臉色,看不出任何異常,他又說了一句“道友你不會怪我這麽晚才告之與你吧。”林采蘋這時才晃過神來回答道“怎麽會呢,道友你能告訴我已經感激不盡了,畢竟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不知道,真是多謝了。”拱手行了一禮,顯示出這一句道謝林采蘋說的是真心話,如果老祖不告訴她,她也一點不知曉,老祖能這麽做就已經是幫了她大忙了。老祖看林采蘋還在沉思,肯定是在想着事情的前因後果,他也不打擾,回到自己的洞府修煉去了。

剛剛老祖說的一番話林采蘋心中剎那間感到無比的悲痛與自責,那小玉是為了保護自己才自盡的,可惜芳心錯付,自己本就是女兒身如何能承得起她那一片心,還連累她自刎而死,如果她沒有遇到自己的話,還是一個在大戶人家中做着雜活的丫鬟,日子清苦而滿足,家人也都健在。不,這一切苦難的源頭不是自己,是那些青蓮教的人,他們如此殘暴,就連毫無反抗能力的無辜凡人都不放過,更加堅定林采蘋要報仇的心,可是那青蓮教勢力如此之大,元嬰期,自己能修煉到嗎?不管再難都要一試,哪怕拼上這條命也毫不退縮!青蓮教到底在找些什麽,他們為何如此堅定要找的東西就在自己家族中,難道就因為那個傳說嗎?傳說自己林家的先人中有得道成仙的,仔細一想,他們要找的東西一定就是夢書了,可是這夢書雖然神奇,也只是能讓一人修煉速度加快,再就是能些許改變體質與識海。

可是就是這樣也不值得一個門派傾盡全部力量去尋找,哪怕已經過去幾十年,就連名字上一點相似之處的人都不放過,自己只是随口用了父親的名字,根本就沒想過那青蓮教的人現在還會記得幾十年前他們殺死人的名字。看來這夢書并不只是現在自己看到的這樣簡單,一定還有更多神奇的用處,對那青蓮教有極大的用處,只是自己還不知道,不管如何,這夢書都不會讓那青蓮教的人得去,他們一定是有什麽陰謀要實行,為了要謀害更多的人,這夢書也是自己從家中帶出唯一的念想,就是毀了它也不能讓青蓮教的人得去。

一切的一切都在壓迫林采蘋更加刻苦的修煉,彷佛是一座大山在壓着她,不過林采蘋的性格是那樣倔強,哪怕這座山再高大再沉重,她也要奮不顧身的向前走,去反抗,為了報仇,為了讓那些邪惡之徒有朝一日自食惡果。老祖這洞府的防護陣法還有這些許聚靈的功效,靈氣也濃厚一些,林采蘋除了每隔幾月與老祖探讨一下陣法,其餘時間一直都在打坐修煉中度過,日夜不停。自從升到築基期後,那夢書的功效像是随着境界的提升也在提升,夜晚間在夢中修煉其中的靈氣更容易被自己吸收與煉化,這輕松的感覺就好像,好像那些靈氣不用自己運行口訣就能自行進入到林采蘋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