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大能

“原來如此。”玉莽點頭道,他一直盯着葉桦看,發現葉桦的眼神清明,不想撒謊的樣子,再說這也是玉莽想到的原因,若沒有長輩,一個鬼奴難道是飛上來的啊,便相信了葉桦。

“那這小獸是?”玉莽問道,在天空的時候他用神識觀看,沒發現這只藍色小獸有何異常,但現在卻發現一些不對勁的事情來了。

這小獸在他的威壓下,竟沒有變現出恐懼的樣子,沒有理會他,繼續吃着魚肉,這就是最異常的事情了,要知道,他之前威壓沒有特意掩藏,這小獸應該匍匐在地,一副驚恐的樣子,連聲音都不敢發出才對,怎會這種模樣。

而且,他用神識掃了一下,發現葉桦的沒有裝活物的靈寵空間,那這只小獸是怎麽來到這裏的,難道是拿在手上,開玩笑?

“這只是晚輩養的寵物。”葉桦臉色沒有變化,連眼睛都不曾閃爍,眼神清明,仿佛在說真話一樣,野花知道小獸有些怪異,能活在第十層就說明問題了,所以沒有告訴玉莽真相。

“不對。”玉莽心中想到,若是葉桦說這小獸是他長輩的,他或許還信了,但是說是他自己的,玉莽一百個不信,因為葉桦身上沒有放置活物的空間,“哼,這小子在騙我,小小年紀,竟有這種騙術。”玉莽心中冷哼道,加上之前小獸的異樣表現,玉莽就敢斷定葉桦在撒謊,這小獸怕是地獄中的寶物,這才能解釋葉桦沒有活物空間,卻将它帶在身邊的原因。

葉桦心中暗叫不好,他看到玉莽的臉沉了下來,顯然是态度轉變了。

“好啊,小小年紀,卻擁有這種騙術,當真是少年出英雄啊。”玉莽冷笑道,嘲諷地語氣一聽便出。他之所以相信葉桦說他長輩的事情,一是因為這是正常的結局,二是從葉桦的眼神中看出的,那眼神就跟們說謊一樣,葉桦只是個小輩,應該沒有能在他面前撒謊的能力,畢竟太年輕了,若是換成一個歲數在大一點的修士,即便他的眼神多麽清明,表情多麽真,他也不會相信。

“前輩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葉桦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畢竟自己的表演沒有問題啊,心中卻如同大海翻天,果然要出事。

玉莽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到這地步還想裝下去,未免太看不起判官了吧。當下隔空對着小獸抓去,他一個判官,可不會向鬼奴這種蝼蟻解釋。

小獸就被他抓在手上,仔細研究起來了。若是平凡的寶物,他一個判官有怎會看在眼裏,拉下面子去搶奪一個鬼奴的寶物,但這小獸似乎有些不凡,他可是一個判官,能不畏懼判官的,必定也是判官,這小獸怕是判官級別的寶物。

突然被打擾了美味的小獸,可定不惡意了,見此人它也不認識,當即憤怒的大叫起來,“汪汪,汪,汪。”

“咦,竟然是只狗,張成這樣,真是費了,這是哪來的雜種?”聽到小獸的叫聲,玉莽就笑了,沒想到這小獸長得這樣,竟然是一只狗,真是瞎了眼了。

“汪”一聲憤怒的吼叫從小獸口中發出,雖說是吼叫,但其實并沒有什麽震懾力,那聲音軟軟的,葉桦聽了也不怕。

“前輩,您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要搶奪晚輩的寵物不成?”葉桦見小獸被這樣說,當下也是不樂意了,即便玉莽是判官,也開口說道。

可是,玉莽既然搶了,已經拉下了臉面,又怎會去在意一個鬼奴的話,完全無視了葉桦。

伸出一只手指,對着小獸的頭上戳去,說到:“怎麽,生氣了,生氣了咬我啊。叫有毛用啊”玉莽此時絲毫沒有一個道士的模樣,渾然就是一個小混混。

小獸眉毛皺了起來,眼神充斥着怒火,對着那根手指就是一咬。

“啊”一聲慘叫從玉莽口中發出,玉莽臉生怒氣,自己竟一只狗咬了,另外一只手浮現綠色的鬼氣,對着小獸狠狠地一拍,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小獸擊飛了出去,此時的玉莽沒有考慮會不會将小獸打死,那劇烈的疼痛感,讓玉莽喪失了理智。

可是,出手之後的玉莽卻有些後悔了,他剛剛那一擊,就連鬼将都活不了,這只小獸是能夠破壞自己的護體鬼氣,咬疼自己,顯然不凡,就這樣被自己打死了,玉莽很是悔恨啊。

而小獸被擊飛出去之後,倒在地上,卻像沒事人一樣,仰頭對着天上的太陽,喊叫了起來,聲音卻有些奇怪,“嗷嗚~~~~~~”

玉莽本還在悔恨之中,卻被這一聲狼叫拉回了現實,眼睛閃閃發光,“在我一擊下還跟沒事一樣,這絕對是重寶。”

“小家夥,你沒事吧。”葉桦連忙走到小獸面前,詢問道,雖然小獸看起來沒有傷痕,但是絕對出問題了,連聲音都變了,這可是最根本的問題啊。

“哈哈,小子,你給我讓開。”葉桦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到旁邊,直接進入海水中,不過卻沒有受傷,顯然葉桦之前說的謊言起到了作用,這玉莽在忌憚他那不存在的長輩。

“嗷嗚”見葉桦被推入海中,小獸顯得着急起來,又使勁叫喚起來,聲音更加急促。

“嘻嘻,小乖乖,跟叔叔走,叔叔帶你去吃好東西,吃魚肉。好香好香的魚肉”玉莽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眼睛一直在閃耀,他看到之前小獸在吃魚肉,便用魚肉誘惑它。

“嗷嗚嗷嗚。”小獸仍然在叫着。

“嘿嘿,小乖乖,你現在叫誰都沒用。”玉莽一步一步地靠近小獸,走到它面前的時候,直接将它抓起來,牢牢地抓在手中,生怕它掉了。

“我這就帶你走。”玉莽看了眼葉桦,眼中閃過猶豫,他在想要不要将葉桦直接殺了,但最後還是沒有殺他,搶了重寶是一回事,他的長輩或許生氣,但不會太過火,若是殺人後輩,那就是生死之仇了,非是你就就是我活了,沒必要這樣招惹一個死敵。葉桦之前的謹慎再次救了他一命。

玉莽也不敢再此繼續耽擱,他怕葉桦口中的那長輩回來了,此刻還是趕緊離去,免生事端,玉莽直接飛起,向着遠方飛去,到了判官這個境界,不用再依靠飛行法寶也能飛行。

然而,事情發生了變化了。

就在玉莽浮空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

“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将它帶走試試?”這是一道女聲,如雷般轟轟作響,覆蓋了附近這片區域,向着四周出傳去。

那剎那,天空的太陽失去了光輝,整個空間直接暗了下來,那聲音帶着極大的怒火,而後,在天空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如同地獄傳送門一般,帶着吞噬的氣息。

玉莽的臉上盡是驚恐,眼中瞪得圓圓的,似乎不敢相信。

葉桦臉上也十分震驚,這難道就是小獸身後的人,這麽誇張,再次之前,他從來不知道修煉道一個程度能令天地都為之變色,如同神明一般,葉桦此時心中有一股狂熱,那就是對實力的渴望,他也要成為一名這樣的修士,能夠喝令蒼生,對實力的追求現在化成了一顆種子,深深地埋在葉桦心底。

而那黑洞出現之後,一只白嫩嫩的腿首先從黑洞中露了出來,随後整個人都踏了出來。

那是一個漂亮到天地失色的女子,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裙,說是衣裙,其實也不是,可以說是穿着一條短褲,腰上圍着一條黑紗,在沒有走動的時候,護住了那白嫩的大腿,走動的時候,白嫩的大腿就先露出來了。了,腳上沒有穿着鞋子,一只小小的玉足踏在空中,而她的上衣露出了潔白的雙肩,迷人的鎖骨襯托出她的美麗。

束起的長發垂在身後,嬌美的容顏,一雙迷人的眼睛透漏着殺氣,白裏透着紅的臉頰,高挺着的鼻子,潤紅的嘴唇,只能用完美來形容這顏容。

這醉人的身姿和迷人的臉蛋,讓葉桦呆呆地愣着,連處在對立面的玉莽都為之沉迷。忘記了此時的處境。

這女子擡起裸漏的玉臂,伸手一招,被牢牢抓住的小獸就被一股力量帶起,飛向女子的手中,被女子穩穩地抓住。

“你……是……”當小獸從他手中飛出的時候,玉莽就恢複了神智,被驚恐所代替,渾身動彈不得,連聲音都顫抖着,他在害怕,這人絕對是大能,既能夠破碎虛空,直接從某處傳來,這是得有多麽恐怖的修為啊。

“哼。”女子冷哼一聲,那玉莽便破碎開來,化為一淌血雨,而後,便化為點點光亮,便要消失。

“哼,我要讓他的屍體喂魚,他的屍體就得在喂魚,在我的空間內,還憑不得你撒野。”女子淡淡的說道。

下一刻,原本變為光點的屍體,卻重新變為一灘血雨,砸落在海面上,頓時,無數條魚跳出海面,吞噬着玉莽的屍體。

第 84 章 逃離

大樹下老鼠們還在争吵,卻不知一條“尾巴”已經跟了上來,這“尾巴”不是旁人,正是黃丫!

要說…黃丫一開始并沒認出這群耗子是江明的禦林軍,但聽口音…像是本地老鼠,這才大膽的尾随跟蹤……

“喂!你們…是霍家村的老鼠吧?”

群鼠争吵間,突然身後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嗓音,紛紛回頭看時,但見這次行動的終極目标黃丫就在眼前,一個個興奮的喳喳狂叫。

“大仙!你去哪兒了?終于見到你了!”

“大仙…我們找你找的好苦啊!大王現在還在找你呢!”

“大仙!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我們剛才都繞懵逼了。”

“大仙……你見到大王了沒有?”

老鼠們七嘴八舌,吵吵的黃丫腦袋好大,連忙噓聲道:“噓!你們小聲點,這片林子很危險,不要叽叽喳喳的叫喚。”

江明不在,這黃丫…俨然就是國相一般的存在,加上它本身也是霍家村的保家仙,具有一定的威望,說兩句話……老鼠們還是聽的。

黃丫眉頭緊皺,看着眼前這百十來名傻不拉幾的老鼠,思慮了片刻,沖身旁的一個胖家夥說道:“留下你一個跟我彙報,剩下的,全都給我打洞!打的越深越好,洞口要大,要能讓大王也鑽進去!”

老鼠們面面相觑,都聽懵了,心說打洞幹啥?還要讓大王也能鑽進去?

“大仙……我們又不在這林子裏安家,打洞幹啥?”

“大仙,大王是貓啊,只有老鼠才鑽洞,貓也鑽洞嗎?”

“大仙…..你還沒告訴我們,這是啥地方?你都看見啥了?”

…….

耗子的智商低,叽叽喳喳的又吵吵了起來,黃丫尖聲一叫:“如果你們不想天亮的時候都死在這兒,就聽我的,別他媽咋咋呼呼的!吵吵的我腦袋都炸了!”

一聽這話,老鼠們都吓的瑟瑟發抖,不敢違背黃丫的命令,開始找地方打洞,這幫家夥,一個個都是鄉下老鼠,沒啥集體意識,小門小戶一個個都各打各的,氣的黃丫直跺腳!

“你們別光顧着自己呀,不管大王了?也別在這顆大樹下,去那邊兒打,離遠點……一起打一個大洞,能讓大王藏裏面的,不聽我的話,你們一個也別想活!我不是吓唬你們!”黃丫大聲叫道。

老鼠們這才灰溜溜的又集中在了一起,由黃總工程師引着,在離大樹六七米遠的地方,一處荊棘堆下的隐蔽處開始施工……

要說…..黃丫選的這個地方可真好,高草雜密,土壤松弛,旁邊還都是荊棘,就算打出一個能容納江明鑽入的洞,也角度隐蔽,很難發現。

一番費勁巴拉的指導下,老鼠們總算領會了黃工的精神,開始忙碌的打起洞來,黃丫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開始問那只胖老鼠前前後後的經過,大王…是怎麽進來的?又去了哪裏?

胖老鼠是第七小分隊的十夫長,表達能力…确實比一般老鼠強些,向黃丫講述了前前後後的經過,包括……霍家村,南賢莊,以及…周邊幾個村子裏的劫難。

“大仙啊…..大王,派了我們八個分隊去找你的下落,沒找見你,結果…..一直在這林子裏面繞圈圈,這林子好奇怪,感覺像迷魂陣一樣,從沒碰到過這種情況……”胖老鼠眨着小眼珠子,緊張的說。

黃丫的獨眼提溜亂轉,陷入了沉思中……剛才這胖老鼠講述江明的種種神奇,令它也震撼不已,大王…居然能催動火焰之門,來這逼地方,看來……自己也有希望離開這裏了。

“你…..跟着兄弟們一起幹活去吧,我去找大王,”黃丫沉吟道。

“大仙!你去……?可是…萬一你也走丢了,我們這前前後後不就白忙活了,我們就是來找你的,”胖老鼠嘀咕道。

“你少廢話!我丢不了,幹活去吧!記住!如果天亮前,我還沒回來,你們千萬不要出來,一個個躲在裏面,直到再次天黑!”黃丫叮囑道。

“哦哦哦……”聽黃大仙說的玄玄乎乎的,胖老鼠也不敢多問,跐溜一下鑽入了地坑,加入了工程隊。

黃丫總算歇了心,環顧一下四周,又膽怯的瞅了瞅漆黑的天空,踏上了尋找江明的路……

要說……它在這迷魂陣般的森林裏尋找江明,并非魯莽行事,畢竟是保家仙,還是有點小辦法的,不像那群傻耗子,只能靠氣味。

……

江明背着沉重的鐵籠子,終于出了“大雄寶殿”的門。

然而等待他的,将是更大的挑戰,翻出圍牆,到達院外……

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了,大院的院門是從裏面鎖着的,一個碩大的黑鎖“觸目驚心”,想來那少年取完嬰兒回來後“閉門謝客”,卻苦了此刻的江明!

一開始看到黑鎖,還沒啥感覺,此時…..卻像是看到了“帝都的房價”,把幸福,自由,美好,理想……全都隔離在來生來世了…….

但困難難不倒江明,站在院牆前,他努力的做了個深呼吸,發狠的咬碎銀牙,雙爪摳住院牆,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繩子把他勒成了一個奇怪的造型,群鼠還有小白貓,都震驚的看着他!

“大王!你這是要幹啥呀?你馱不動的…….”

“大王!咱們還是跑吧,這…這根本就是不可能!”

“大王!求求你,不要這麽折磨自己!”

……

老鼠們叽叽喳喳的叫着,它們心疼自己的大王,都覺得…..它是在幹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這群畜生,又怎麽能理解人類的決心?當人類一定要完成一件事時,連老天都能戰勝的!

一步,兩步,江明透支了全身的力氣,身子抖的像觸電,終于背着鐵籠,在牆皮上爬了半米高……他的爪子都快碎了,一陣陣鑽心的疼沿着臂膀直穿脊柱,江明自己也納悶兒,怎麽變得這麽弱了,想當初…..在那鈴铛老鼠的神秘洞窟裏,他可是連封死的水晶棺材板子都能摳開的!

“要不…你別救我了,你自己逃吧……”小白貓看出了江明的痛苦,低唔難過道。

江明緊緊的咬着牙,渾身劇烈的抖着,鋒利的獠牙間吐出了幾個字:“給我加油!相信我……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小白貓呆住了,她難以想象…自己和這只紅貓非親非故,為啥他肯這麽賣力的救自己?這表現出的勇氣和決心,完全超出了正常理解的範疇。

“加油!加油!……”小白貓一邊加油一邊感動的抽泣,她鼓勵着江明,卻也覺得自己殘忍,讓對方為自己這麽賣命,更不理解這只奇怪的紅貓。

別說她不理解,江明其實也不是很懂自己,此時此刻,他那“北漂D絲”的腦子裏,竟然在想一部電影中的情節…….

1941年,日本人偷襲珍珠港,給美國海軍帶來了沉重的打擊,羅斯福要以牙還牙轟炸東京,可是手下們的将軍們卻表示,在目前的情況下,美軍還不具備遠程轟炸日本本土的能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坐在輪椅上的羅斯福,竟然在拒絕助理攙扶的情況下,咬緊牙,劇烈的扭動着全身,站了起來……震驚了在座的所有人……

他告訴下屬們……別跟我說了,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第 75 章

原本淩風并不知道澹姝的卒日,他甚至不知道澹姝死去的年份甚至于具體的生死。直到澹寧來到魔淵,很多關于澹姝的事情才明晰起來,相關的事項也都開始操辦。

可在魔淵裏,即使是忌日,也能辦成放肆縱情的夜宴,比人間的大壽都要喜慶。

澹寧無疑又是今次夜宴的主角。

淩風親自為他在小臂系上兩條金黃色的禮儀綢帶,又遞給他一只巴掌大裝滿了白玉槲珠的木匣。澹寧被衆星捧月般地圍在衆魔族之間,幾乎要被魔族的殷勤與谄媚的目光淹沒得喘不過氣。

淩風抱臂站在一邊,臉上驕傲又欣喜,如果有人不知道,只怕會以為澹寧是他的親生兒子。

“當年阿姝就最喜歡白玉槲珠,可惜它在魔淵中産量不多,直到我當了魔主才能多少搞到一點。”淩風說,“現在今非昔比,只可惜阿姝再看不到了。”

他拍拍澹寧肩膀,笑容中有難言的傷感和懷念:“如果阿姝能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估計也會開心的吧。”

“舅舅謬贊了,”澹寧微微低頭,“我只希望她能對我不失望而已。”

大概是因為日子特殊的原因,澹寧并不顯得高興,他英俊的臉上肅穆莊重,與旁邊大聲祝酒玩着牌戲的魔族們格格不入。

但魔淵裏自古以來的規矩不是淩風能撬動的,魔族也不會理解人族之間的親情。

所謂的忌日夜宴便多多少少有點滑稽可笑的意味。

淩風能當上魔主,卻到底不是魔族,看到澹寧這樣也心中不忍。

只是無論怎麽安慰,看起來都毫無成效,以至于讓淩風在因突發事務離開時,竟頭一次覺出點難言的輕松。

而直到這時,一直沒有什麽表情的澹寧,終于主動搓出一道咒法,看了看時間。

戌時三刻,和周睽約定好的、支走淩風的時間分毫不差。

廳殿中的空氣微涼,澹寧隔着袖子搓了搓手臂,不着痕跡地開始打量周遭的魔族。

在刻意安排之下,大概有七分之一是周睽的人,還有一部分是沈冥布的暗樁,更多的則是效忠于淩風卻無足輕重的魔族。

周睽會把淩風支走,引他進早就設好的局裏。

沈冥和他手下的人則會解決與淩風牽扯得非常深、出事時一定會出手的那部分魔族。

剩下的大多數魔族雖然受益于淩風,但所得利益不多,完全是見風就倒的牆頭草,并不需要太擔心,更不需要投入多少注意力。

澹寧在魔淵中沒有什麽積澱,淩風又終究是他的親舅舅,周睽總希望澹寧在這件事上參與得越少越好,所以留給他的只有一項任務。

——不是所有相關的魔族都能被沈冥解決,還有一位是沈冥也對付不了的。澹寧要負責把她拖住,直到周睽那邊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

如果淩風死了,沒有魔族再會留戀前任魔主,大家都會向前看。

“上次與魔君聊得未能盡興,後來又遭遇些變故,沒有能再和魔君見面,”澹寧微舉酒杯,含着禮貌的微笑邀請面前的魔族,“今次魔君能給我幾分薄面嗎?”

被邀請的魔族還是少女模樣,她看到澹寧時微微驚訝,接着很快露出個好看的笑容:“澹寧?我聽說上次你是因為喝了我敬的酒才中了藥,現在可好些了?”

“該是我登門拜訪才是,”天聖愉快道,“你這樣我反而受之有愧了。”

話雖這麽說着,她動作卻毫不扭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手腕上的镯子随着動作響得清脆。

“你來找我不會是只為了這個吧?”天聖把空酒杯倒拿在手裏晃了晃,向澹寧證明她喝得一滴不剩,“總該有點正事?”

“或者……”她俏皮地拉長語調,“你終于想通了想和我共度良宵——周睽他讓嗎?”

“當然是正事,”澹寧忽略她的後半句話,向周圍掃了幾眼,“魔君能借一步說話嗎?”

天聖:“當然。”

舉行夜宴的廳殿極大,澹寧帶着天聖走到一處無人的走廊,才轉身問:“魔君可聽說過迷霧林的骨金礦?”

“骨金礦?”天聖亮了眼睛,“你是說天馬城附近那産量最大的一個?”

“正是。”澹寧颔首。

骨金是魔淵中能最高效凝煉魔氣的礦石,骨金礦則是歷來魔族的必争之地,恰好周睽手裏就有一個。

至于其他的……完全是澹寧和周睽一起編出來的措辭,只為了勾起天聖的興趣和拖延時間。

“我聽說魔主對那處骨金礦并沒有實際控制權,反而任它流落在外人手裏。而魔君近期在人間攻城略地,正是最需要骨金回複實力、滋養魔氣的時候。”

澹寧道:“骨金礦是多少魔族求之不得的東西,魔君想必也不例外吧?”

天聖果真如預想般頗有興趣地噢了一聲:“那當然,但天馬城的骨金礦被別人死死攥在手裏,連魔主都奈何不得,你難道有什麽辦法嗎?”

澹寧:“在下不才,但我前幾天的确聽到了一些關于那座骨金礦的事,魔君可能會感興趣。也正因為如此,我今日才會找到魔君。”

那是又一個連夜被編造出來的冗長故事,極為繁瑣,卻能讓人在聽的時候自以為捕捉到了許多重要信息。

只要天聖點頭,澹寧就有信心将這個故事拖到半個時辰那麽長。

天聖卻眯起了眼睛。

“上次你喝我一杯酒都僵硬得很,”少女天真地問,“今次怎麽突然有閑心找我說這些?”

她微微偏頭,知道答案般自信一笑:“周睽讓你來的吧?”

澹寧心中一動,面上表情卻沒有什麽變化——天聖是個活了兩千多年的老怪物少女,能猜出這一點同樣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的确是周睽讓我來的,”他說,“他有意和魔君談一些合作,所以讓我來……”

“不用說啦,”天聖輕快地打斷他,“周睽在魔淵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既然是他想和我合作,又是骨金礦,那我肯定是想答應的。”

“——可惜之前魔主已經發了話,你和他一個都不能留。所以也別在這裏诓我了,直接動手吧!”

澹寧登時面色劇變。

天聖居然知道此事。

他第一反應向後滑開幾丈遠,黑白短刃在同一時刻出現在手中。而剛才還笑得活潑可愛的少女,卻仿佛沒發覺自己說出的話多麽驚天動地,依舊淺笑着看着他。

仿若厲鬼。

“我之前還誇魔主挑的日子好,”天聖笑着道,“卻沒想到你們也想在今天動手,真好奇魔主和周睽哪個會更快一步。”

“不過呢,”她可愛地眨眨眼睛,“你遇上我,可是跑都跑不了啦!”

戌時二刻。

周睽剛剛出門,他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打量着與自己撞上的魔族。

那是淩風的近臣,他能認得出。

“大人,”魔族恭敬地行禮躬身,“尊主邀您前去遠祭臺一敘。”

“遠祭臺?”周睽波瀾不驚。

“尊主的意思的确如此,”魔族道,“尊主說找大人有要事相商。”

哪有什麽要事?淩風想出手了而已。只是時間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早。

周睽垂下眼睛,噬心鈴早已被他逼出體外,可這一刻他突然遙遙感覺到它在屋內的特質容器中突然活躍起來。

如果沒有逼出來……倒真是不得不去的催命的節奏。

既然事情已經挑破,就必定不可能拖到明日。

澹寧還在天聖那邊,沈冥的布置也業已妥當。

“帶路吧。”周睽對魔族說。

第 75 章 拜托了

“勝者!真學!”

裁判高舉着白旗,宣布了本場比賽的最終獲勝者。

大山俊司盡力了,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對手在體力幾乎已經完全消耗幹淨的情況下,依舊能夠爆發出遠超常人的敏捷性。

他在又一次搶攻中敗下陣來。

當确定自己輸掉之後,大山俊司無奈地解開了護面。

真學的那個怪物,的确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他轉過頭,就看到彥真輝半跪在地上,素振棒支撐着他不至于直接摔倒。

真學劍道部成員已經一窩蜂地沖了上來,七手八腳地幫彥真輝把護具脫掉,讓他露出帥氣的面容。

此時的他已經是滿頭大汗,劍道服下的內襯像是浸過水一樣。

休息了好一會兒,彥真輝才在隊友的攙扶下重新站了起來,勉強地沖着現場助威的陵翔女生們揮了揮手。

随後他轉向了大山俊司,咧着嘴笑了。

“怎麽樣?這就是天取本間流,很強吧?”

“是的,很強!你這家夥就像個怪物一樣,強得可怕啊!”

大山俊司同樣笑了,正準備跟彥真輝來個大大的擁抱。

卻不料彥真輝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在隊友的攙扶下走到了那個漂亮的女生面前。

“凜,這場勝利是送給你的。”

古河凜冰冷的表情看不出什麽變化,但聲音卻有些溫柔:“好好休息。”

陵翔劍道部成員這時候才不甘地走進賽場,把大山俊司圍在中間,安慰道:“部長,不用傷心,我們還可以參加今年的冬季全國大賽。”

“真學的人太卑鄙……”

“住嘴,我們是被真學一個人擊敗了,是我們實力不如人,沒什麽好說的。”

大山俊司說完,回頭看了一眼歡呼雀躍的真學,輕輕搖了搖頭:“好了,我們今年的玉龍旗結束了,去洗漱吧。”

說着,留下真學繼續慶祝,自己帶着隊友離開了賽場。

與此同時,九條紗矢華也帶着自己的女仆悄悄退出了陵翔劍道館。

她俏臉的臉蛋上還殘留着激動的紅暈,眼神中的興奮還沒有平複下去。

“大小姐,您很喜歡那個人?”

“畢竟長得帥,還能打,有好感也很正常吧?”

真學劍道部男子團體賽史無前例地殺進了玉龍旗縣大賽很快就被噩耗擊碎了。

在第二天進行的女子單人劍道選拔賽中,古河凜輸了!

她敗給了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少女。

對手顯然對她研究了很久,讓古河凜的發揮處處受到限制。

當被對手拿下二本的時候,古河凜只覺得自己心中的某個東西徹底碎了。

是夢?

還是自己一直在堅持的理想?

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古河凜覺得一切仿佛都離自己遠去,直到有一個帥氣的男生闖進了她的視野。

“凜。”

他強硬地一把将古河凜擁進懷中,輕聲在她耳邊說:“天取本間流還沒輸,還有我!”

古河凜用力掙紮,想要把他推開。

但這一次卻無論如何也沒有用了。

彥真輝雙手死死地摟着她,任憑她怎麽掙紮,也不肯松手。

“相信我,還有我!”

古河凜的掙紮力道漸漸變小,最終任憑他緊緊抱着自己。

強烈的心跳聲從他的胸膛傳了過來,古河凜終于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外人只以為古河凜是太在乎這一場勝利,才會如此失态,但只有彥真輝知道,她內心的痛苦,并不是因此而來。

古河凜的意外失利,沖淡了男子劍道團體賽打進縣大賽的喜悅,大家也都很識趣,讓彥真輝把古河凜送回家。

古河涼介對女兒并不是漠不關心,盡管古河凜在哭過之後就一個字也沒說,他還是第一時間就掌握了女兒輸掉比賽的消息。

把古河凜送回房間,彥真輝下樓就看到古河涼介一臉凝重,對自己招了招手。

“真輝,過來談談。”

“好的。”

古河勇人倒了茶過來,坐在旁邊,有些擔憂地問道:“歐亞雞,現在不是更應該關心老姐的問題嗎?”

古河涼介狠狠瞪了兒子一眼,這才道:“你以為你姐姐為什麽輸了比賽之後會這麽傷心?”

“诶?難道不是因為老爹你自己是個反串主播,傷了老姐的心嗎?”

眼看父子倆又要開始互相傷害,彥真輝急忙出聲打斷:“現在不是內讧的時候,涼介叔,有什麽事情是我能幫上忙的?”

“你先聽我說。”

古河涼介輕輕搖頭:“凜其實跟她的母親很像,性格都非常好強,哪怕外界說她是天才少女,我也總是在她面前說她沒什麽劍道天賦,希望這樣能夠讓她改變一些,只是沒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

“總之她一直希望能夠通過拿到玉龍旗冠軍,證明我們天取本間流的強大,改變我們天取本間流道場的困難。”

古河勇人面露為難之色,插嘴道:“是不是如果我繼承了道場,老姐就不會變成這樣?”

“你以為你算老幾?”

古河涼介對兒子毫不留情,直接譏諷道:“就算你願意繼承道場,你姐姐的性格也不會因為你而做出改變。”

古河勇人縮了縮腦袋,不敢吭聲了。

被古河勇人打了一句岔,古河涼介稍微回憶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不過在我看來,凜這一次的落敗,或許是一件好事,一直以來她都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子。”

“這一次沒有人能幫她,必須要她自己從自己設置的牢籠中走出來才行。”

說到這裏,古河涼介深深嘆了一口氣。

“但我是一個父親,我做不到只是眼睜睜地看着,所以……”

古河涼介站了起來,深深彎下了腰:“真輝,請一定要幫幫我的女兒,拜托了。”

彥真輝沒敢受古河涼介這個大禮,但還是問道:“是玉龍旗嗎?”

“是的,請你拿下玉龍旗!”

旁邊古河勇人已經忍不住吐槽起來:“喂喂,你們兩個認真的嗎?那可是玉龍旗,不是什麽小比賽,那可是全國高中生最高級別的劍道比賽,拿冠軍是說拿就能拿的嗎?”

第 73 章 身世

不可能,田三少只比田末大兩歲,而老爹坐牢都坐了二十年……就算老爹見過田之瀾,田末現在的樣貌跟田之瀾相像,身胚也比田之瀾高出半個頭,戴着風雪鏡,老爹也看不到田末現在的真面目呀?

或者,是相同的名字讓老爹産生聯想?老爹跟田家有關系?

田末也不隐瞞,在炭盆裏寫到:“您為何要問滬都田家?我就是田家的三少爺……”

田未央面皮一抽,如遭雷擊,喃喃道:“你果然是田之瀾的兒子,我知道田之瀾有一個兒子叫做田末,你果然是他……說吧,你來這裏究竟做什麽?是不是要對付我們夫妻兩個?”

田末吓了一跳:“我?我為何要對付你們?您究竟是誰?”

田未央冷冷地道:“你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你是田家三少的話,就算你從滬都回龍城老家,也不可能從這裏經過……說吧,你真正的來意,是不是要取我性命!”

——媽蛋啊!老爹還真的跟田家有瓜葛?田末趕忙寫到:“您誤會了,我來這裏絕對沒有任何惡意。末末……是我的兄弟,我知道他很惦記母親,他在滬都守護一萬多幸存者,脫不開身,所以我因為私事經過這個地方,特意過來看看。我根本不知

道您……還有末末,跟田家有什麽關系,怎麽可能針對您呢?”

田未央盯着田末的風雪鏡,仿佛想要看穿他的內心。

稍傾,嘆了口氣說:“是我多心了。田家就算想要我的命,也不會派你這個三少爺親自來……田家現在怎麽樣了?”田末在炭盆裏寫到:“末世以後,我沒有回過田家。只是聽奶娘說過,田家的大老爺田之軒一脈全死了,二老爺田之轅掌握了田家實權,連老太爺田雲也要受他的氣。三老爺田之瀾日子很不好過,四老爺田

之韬失去聯絡……我就知道田家這些消息。”

田末不會把在淡水基地見到田之瀾的事情說出來。

田未央對于他直呼自己爺爺和父親的名字感到吃驚,猜想這個田家三少,是不是與家族發生了什麽沖突才如此無禮。

田末把淩亂的炭灰抹平,又寫到:“您和田家是什麽關系呢?”

田未央輕輕吐了口氣,說:“從血緣上講,你……應該叫我一聲伯父,因為我比你父親大一歲……”

這句話,把蔣慧慧都吓着了,趕忙捂住嘴唇以免失态驚叫……

她雖然是個村姑,也知道田家的盛名。兒子的名字是她取的,居然陰差陽錯的和田家三少爺同名。

說實話她對自己苦候二十年的男人其實了解并不多,兩人是一見鐘情,認識的時間才兩個月,只聽他說過,他是大戶人家子弟,因為家中有難,所以在花都開小餐館為生。

沒有想到,丈夫竟然是田家的公子?

那她兒子,豈不也是田家少爺?

田未央了解妻子的感受,執住她的手,黯然說:“但我身上的血脈,從來不被田家承認,反而給我帶來災禍……”“我的母親,本來是一家酒店很普通的服務員。那時候,田雲還很年輕。他的對頭算計他,在他下榻我母親服務的那家酒店的時候,給我母親下藥,把她放在田雲的床上。田雲自己也被下了藥,跟我母親發

生了關系……這個過程,被對頭拍攝下來,以此要挾田雲……”

“我的母親雖被下藥,整個過程都很清醒。事後,無論是田雲還是他的對頭,根本想不起我母親這個受害者……我母親離開了那家酒店,沒有想到她竟然懷孕了,生下了我……”“我也跟末末一樣,從小被人叫做野種。但是我母親告訴我,我有一個非常非常了不起的父親,等我長大以後,她就帶我去找他……我很努力的讀書、奮鬥,考上了京都大學,并且以年級最優異的成績畢業

……然後,我的母親,帶我去田家找田雲,說起那件事情,當場提出讓田雲檢驗DNA證明我是田雲的兒子……”“我母親太天真了。田雲有名有份的兒子都有五十多個,私生子不知道有多少,怎會在乎我這個村姑的兒子?他當場給我母親開了一張支票,就當是那件事情給我母親的封口費,根本不在乎我究竟是不是他

兒子,就把我們轟了出來。”“我母親哭着說對不起我……第二天,就自殺了……此後,無論我做什麽事情,都有人暗中作梗,讓我屢受打擊,甚至險些喪命。我知道,肯定是田家的人在暗中對付我。虎毒尚不食子,對付我的人未必是

田雲,但肯定是田家的人……”“我跑到花都開了一家小飯館,認識了慧慧。知道慧慧有了身孕,我打算跟慧慧到這裏來隐居終身。沒有想到,田家的人還是不肯放過我,在我失手殺死一個混混之後,我就知道這是田家的人布的局,慧慧

不趕快逃走的話一定會受到牽連,肚子裏的孩子肯定保不住……”

“所以我叫慧慧立刻離開花都返回鄉下,自己向警局自首,承認自己過失殺人,被法院判了死緩……”

聽到這悲慘的真相,蔣慧慧已經泣不成聲,摩挲着丈夫的面龐說:“未央,原來你這麽苦,這些事情你為什麽一直不和我說……”

老爹的遭遇,讓田末也是既難過又憤怒。

他覺得,田雲就算瞧不起老爹這個私生子,也沒有必要對付他。而田之瀾,那是堂堂正正靠智慧和人格魅力吃飯的人物,應該不會對老爹這個八竿子威脅不到他嫡子地位的兄長感興趣……

其他的田家嫡子,老大、老四,田末幾乎一無所知。

就知道老二田之轅是負責田家的安保,髒活都是由他來幹,手中掌握着田家見不得人的暴力機器,借着末世對田之瀾父子都如此打壓,是最有可能迫害老爹的嫌疑人……但他為何要那樣迫害老爹?

可以想象,老爹雖然長相平庸,但卻是漢唐第一學府京都大學的高材生,沒準田雲事後了解到老爹的履歷,想要認這個才華橫溢的私生子……不料奶奶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田雲需要一段緩沖時間,就讓田之轅私下關注老爹……田之轅不想家裏多這麽一個兄弟,所以不擇手段的迫害老爹,把他送進大牢裏關一輩子……

第 71 章 烤魚

仿佛是北幽的氣運耗盡一般,連重寶都起不了什麽作用。

但是這些,和葉桦也沒什麽關系,能夠引起天劫降臨,對葉桦來說實在太遠。葉桦能夠做的,就是抓緊時間修煉,至于那些地獄中另外一些機緣,也和葉桦沒有什麽關系,這裏可是第十層,又豈是一個鬼奴小輩可以渲染,說實話,葉桦連來到這裏的資格都沒有。

葉桦閉起了眼睛,開始修煉了。

然而這次他沒有修煉很久,因為他再次被吓到,但這次卻又些心理準備了,難能夠無聲無息靠近他的,應該就是小獸了,睜開眼,果然,是小獸那家夥。不過,葉桦卻仍然被吓到了。

因為在小獸的身後,有着一條一米多的魚,而那魚的氣息,卻是二階,這是一個能将葉桦弄死的魚,不,冥獸,竟然就這樣出現在葉桦的眼前。

葉桦猛地站起來,迅速退後,卻發現小獸有些呆呆的看着他,好像是在說不知道他為什麽退開啊。

葉桦仔細地看着那條魚,倒在地上,像是死了,沒有動彈,一般魚離開水的話,都會動彈的厲害,帶着一種面對死亡的發出力量,能在地上跳來跳去,只希望回到水裏。而這魚卻沒有任何動靜。“難道是死了?”葉桦心中這樣想到。

既然這樣想,葉桦就想驗證一下。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張符咒來,正是二階符咒火龍符,謹慎地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條魚,心中有些緊張,随時準備将火龍符拍出去。

當葉桦走到那魚身前的時候,魚也沒有什麽動靜,當葉桦繞到他前面的時候,卻發現滿地的鮮血,最後葉桦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這魚死了。

得到這個消息後,葉桦總算松了一口氣,将目光放在小獸身上,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連眼瞳都收縮了一下,他好像…..叫過小獸去找一條魚來,難道它聽懂了,真的找了一條魚來,還是二階的,葉桦看向小獸的眼神中帶着震撼了。

這小獸果然不一般,要殺死這魚,還沒有受傷,至少要二階巅峰或者三階吧,這小家夥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竟然如此厲害,果然地獄中就沒有普通的動物了。

壓下心中的震撼,葉桦對着小獸确認道:“這不會是你殺的吧。”

小獸聽了之後,頭一歪,好像在思考着什麽,接着使勁地搖了搖頭。

葉桦沉吟一下,這至少确認了一些事情,這小獸是聽得懂人話的,還有,即便這魚不是小獸殺的,那也是小獸背後的冥獸殺的,至少證明這小獸不能夠小瞧。

“汪汪”就在葉桦思考的時候,小獸叫了起來,短小的四肢一跳,落在魚的身上,有它那爪子拍了拍魚,葉桦立刻知道了它的意思,這是要他履行承諾,他之前說肉幹沒有了,要是想吃,就去找一條魚來,葉桦做給它吃。

既然魚有了,葉桦也沒再多想,他現在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不能夠得罪這小家夥,想必它的家人應該很厲害吧,能夠斬殺一條二階的魚。

不過,葉桦有些犯難了,這魚怎麽做啊,他可不是魏老祖,能隔空将魚弄在天空,然後一個鬼火術就可以搞定。

葉桦想了一下,最後想到一個辦法。葉桦取出了一把匕首,這可是雲供奉送給葉桦的法器,給葉桦來收割二階冥獸的屍體的。

對于這一條魚來說沒什麽問題,不過,葉桦也是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将魚表面的鱗片給割下來,将這些鱗片送入儲物袋了,這鱗片很是鋒利,不管是用來做攻擊法器還是防禦法器,都挺不錯的,能賣個好價錢。

葉桦将匕首刺入魚身上,挖出了一個內丹,二階內丹,同時看向小獸,對着小獸問道:“小家夥,這東西你要不要?”

小獸那大大的眼睛露出人人性的眼神,葉桦也看懂了,這小家夥在疑惑,好似在說它要着東西幹什麽?

最後搖了搖頭。

葉桦大喜,連忙将二階內動放入一個玉瓶中,妥善保管,心中更是高興,得意地想到,等他出了地獄,将這次地獄的所獲一賣,他在鬼奴修士中也算是一個富有的人了。

葉桦用匕首挖出了魚身上的一塊肉出來,取出一把劍,将肉穿插在劍上,施展了鬼火術,頓時手上出現一個火球,葉桦将劍放在火球上烘烤,這可是二階的魚肉,不會那麽容易就烤焦的。

過了好一會而後,濃郁的香氣飄溢出來,連葉桦都有些饞了,更何況小獸呢,此時小獸正在魚上跳來跳去,眼睛卻始終看着魚肉,眼神帶着迷醉。

葉桦看肉色差不多了,将火球散去,用手撕下一下肉,頓時将葉桦燙的,連忙将肉放入嘴裏,使勁甩了甩手,小心地用牙齒叼着魚肉,待魚肉沒那麽熱的時候,才将魚肉放入口中。

“不錯,就是很淡。”葉桦評價道,沒有調料,他也只能這樣做了。而葉桦的這些行為,将在一旁看着地小獸急得一直叫,頻繁地跳來跳去。

葉桦好笑地看了小獸,将魚肉全部取下,放在魚的身上,說到:“小心燙啊。”

小獸見到眼前的肉,很是焦急,那會去管那麽多,直接一口咬下,卻仿佛沒事一樣,十分享受地吃了起來去,葉桦在挖出一些肉出來,繼續烘烤,就這樣,一人一獸就愉快的進行配合起來,一個負責烤,一個負責吃。

……

在天空,一個穿着道袍的修士正禦劍飛行。

“咦,有魚香味,這附近有人。”這名修士停了下來,用神識仔細地觀察着周圍。

這名修士叫玉莽,一名判官,不過卻是個散修,別以為散修就不可以進來的,進入地獄的,還是有少數人是散修的,這些人的名額是花錢買的,可以說耗費了巨資,才買到的,畢竟還是有一些修士為了錢財,主動将名額拍賣掉的。

判官的神識何等強大,很快就找到了魚香從哪裏傳來的,神識之下,只見一個房間大的小島,被霧氣籠罩。

“這麽低級的陣法?”玉莽疑惑地說道,這種陣法,他的神識可以直接無視。但是這是在地獄,且這裏出現的同道一般也是判官修為,至少玉莽到現在也沒遇到判官一下的修士敢出現在這裏。

正因為都是判官修士,所以若是直接透過這陣法,必然被陣法的主人知道了,這在修仙界可是大忌,這處于窺探別人的隐私,這樣做,若是遇到性情暴烈的,很可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但玉莽面對這種形況,卻有些猶豫了,若是換成高級一點的陣法,他必然馬上轉身就走,可是這陣法等級實在太低了,相當于鬼奴那層面的,對于他們這些判官來說太遠了,此地怎會出現這種陣法呢,這讓玉莽十分好奇,人們總說,不要做,好奇心害死貓,但對于被說的貓來說,這也阻止不了他們作死的天性。

玉莽就是這樣的人,禁不住好奇,玉莽直接将神識透入陣法之中,但看到陣法裏面的形況時,卻有些傻眼,一只不知名的冥獸,和一個只有鬼奴境界的修士,竟在吃二階冥獸的肉,而且,最關鍵的是,這裏是第十層啊,一個鬼奴小輩怎麽上來的。

玉莽傻眼了,在下決心将神識進入陣法前,便想到了很多的東西,比如羞人的一面,或者強大的寶物,或者普普通通的判官修士,正在修煉。可是卻沒想到是眼前這一幕。

太過古怪了,玉莽收起了驚愕,思考着什麽。而在裏面的葉桦仍然不知道有一個判官正在盯着他,想些什麽。

“嗯,決定了。”玉莽決定下去問下,畢竟這實在詭異,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嘛。

葉桦現在算是吃飽了,小獸也吃飽了,正打着飽嗝,當然,這是狗的語言。

就在這次,葉桦突然感到一陣恐怖的氣息,出現在天空,葉桦連忙看去,發現一道虹光出現在天上,葉桦只感到此人非常恐怖,沒有刻意放出威壓,卻比魏老祖憤怒時那威壓還恐怖,絕對是判官。

下一秒,那虹光便出現在葉桦面前,葉桦勉強着将陣法收起,用這樣來表示自己的尊重。

葉桦彎腰行禮道:“見過前輩。”在修仙界中,禮數同樣很重要,對境界比自己高的,要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否則便會冒犯了別人.

“小友不用多禮。”玉莽連手都沒動,葉桦就感覺一道力量扶住自己,将自己扶起來。

“多謝前輩,不知前輩有什麽事情沒?”葉桦壓下心中的恐懼和身體的顫抖,十分勉強地對着玉莽說到。

“沒什麽大事,只是本人對小友在這裏出現有些疑惑,想請小友解惑而已。”玉莽溫柔的說道,盡顯前輩風度,将身上的威壓特意收斂起來,顯得十分和善。

“是這樣的,在下有位長輩将我帶到這裏漲漲見識,不料有事出去了,所以将我留在這裏,等下再來接我。”葉桦随口編道,久在商場混的他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随機應變早已掌握。

若将實情告訴他,免不得惹上一些麻煩,當然一位判官也沒有必要對他生出歹心,但是還是要防一防的,謹慎這東西什麽時候都應該有。現在葉桦謊說有一位長輩,也讓玉莽好對他身後這位長輩生出忌憚,做事也有些尺寸。

第 86 章 試刀

羽生這個人,乍一看是一個邏輯性、條理性、計劃性很強的人,每次有了任務行動,在準備開始行動之前,他都會制定詳細而嚴密的計劃,預備好遭到惡、中、佳三種情況的時候隊伍應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策略,提醒隊友們做好各種心理準備。

什麽時候該進,什麽時候該退,都在他的計劃之中,此外他還有着不錯的語言表達能力,能夠讓隊友們明白一只小隊必須整合成一個精密機器,才能在戰場上發揮出更大作用,也才會有更多的生存機會……他們這樣的隊伍,是必須靠團隊合作的。

計劃很周密、說話很好聽,然而真到了戰場上、發生什麽緊急情況之後,羽生冷靜而機敏的腦袋瓜卻會讓他做出另外一種計劃外的反應……

莽上去。

所以的計劃都是在放屁,羽生永遠在“随機應變”。

這不是因為他那麽容易被情緒左右,輕易就會上頭,而是因為越是到了關鍵的時候,相比于相信其他人,他更傾向于相信自己。

對待這種說一套做一套的行事,羽生的隊友們也從最初的錯愕,到現在的習以為常。

…………

基于先把戰場上的菜雞解決掉,然後再集中精神與剩下的強力敵人對戰的原則,角都戰時的想法肯定是沒錯的,然而問題在于他的選擇……以羽生作為第一個擊殺對象,不能說他選錯了,可也不能說他選對了。

面對着突然現身的角都,羽生非但沒有任何驚慌,甚至他連半分遲疑都沒有,就徑直沖向了對方,在雷遁的加持之下,他的速度堪稱電光石火——角都明明是在第一時間發動突襲的人,然而在羽生的高速體術之下,他卻變成了被突襲的一個。

這種突然的攻守置換,會讓交戰的人産生一瞬間的遲疑。角都那雙沒什麽神采的綠色眼瞳裏,突兀的失去了羽生的身形,他醞釀出的殺意無處傾瀉。

這家夥,好快的速度……他整個人瞬間警覺了起來。

身前的空氣被突然擾動了起來,憑借豐富的戰場經驗,只一瞬間角都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反應——他把自己的雙臂十字交叉,護住了自己腦袋的一側。

羽生高揚身軀,旋身側踢過來的這一腳,非但淩厲,而且更重要的是……它真的很重。

“好重,非但是速度型的忍者,力量方面也有這麽大的優勢嗎?”

角都的防備很到位,否則這一擊如果命中了他的腦袋的話,肯定會在一瞬間奪走他的思考能力。

只不過他終究是不懂動能勢能轉化定律的,查克拉雙循環加持下的羽生身體,再加上雷遁帶來的高速移動性,這人做出的攻擊想不重都難。

角都被集中的是身體的上方,巨大的力量沿着他的手臂傳到了過來,致使他的身體在一瞬間失去了重心,而後整個人就順着羽生攻擊的方向側向翻滾了出去。

但此時,角都已經完成了對自己身體的地怨虞改造,因此他并不懼怕羽生的這種鈍擊,事實上哪怕他盡管看起來有點狼狽的被擊飛了出去,但自身的特性使得他并沒有受到多少傷害。

在被踢飛出去的同時,年輕木葉忍者的身影這才再次顯現在了角都旋轉的視野之中——羽生的身影出現在了角都剛剛站着的地方。

只見羽生身體前傾彎曲,兩腿開立、弓步下壓,一條手臂曲肘後撤,藏在身側,另一個手掌指尖輕輕觸在地面上,整個人再次蓄滿了力量。

他的眼神平靜的如同幽潭,再怎麽波瀾不驚,隐隐約約地寒意還是于無形之中透露了出來。

不妙……角都瞬間産生了這樣的感覺,非是因為羽生擺出了加速前沖的姿勢,更是因為羽生的眼神裏存有的那種一擊必殺的意志。

管你什麽前輩晚輩,戰場上忍者的生存之道是各憑手段,而不是論資排輩。

地面的龜裂與凹陷、羽生雙腳擊打出的沉悶鼓點、他高速移動的身軀擊穿空氣帶來的顫抖與嗡鳴,一齊迸發、混雜在了一起。明亮的雷光、還未散去的煙塵以及羽生腳下的泥土,如同三色彙集的絢爛煙花,瞬間,在他站立的地方驟然爆發了出來!

角都滞于空中,不管羽生接下來是什麽動作,正常情況下他都是避無可避的,然而這時候他也知道自己必然不可能留手了。于是,只見他的四肢猛地裂開,可那斷裂處的“傷口”非但沒有流出鮮血,反而是露出了如同漆黑綿長的頭發一樣的東西——這就是他的秘術·地怨虞。

以地怨虞為紐帶,角度的手腳延伸開來,落于地面上且生生止住了他翻滾的身形。但就在這時候,突然極光一閃!趁着他立身未穩的時候,羽生的那張無表情的臉,已經清晰的出現在了角都的眼前。

僅僅,咫尺之遙。

角都張開的身軀顯得詭異而高大,羽生急停急轉立身其下,接着他閃爍着雷光的右手手掌猛地向前刺出,精準的瞄向了角都心髒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即将刺穿對方胸腔的時候,無數的“黑色頭發”如同春日裏加速萌生的藤蔓一樣,瞬間将他那條手臂纏了個結結實實。

“抓住你了。”角度如此說道。

羽生的速度雖然很快,然而角都是有控制技能的忍者。在自己的胳膊被捆了個結結實實之後,羽生的高速特質就再也發揮不出來了。

“是嗎?但我是知道你能抓住我的。”

羽生對對方充滿殺意的話語不以為意,他的指尖僅僅距離對方的心髒一寸而已,然後,就見他猛的一翻自己的手掌,其上那醞釀的雷光瞬間化作奔流的雷矢,湛藍的光流在下一刻就貫穿了對方的胸腔。

就如同刺穿了一層白紙一樣。

成功了?不,不會這麽簡單的。

羽生感覺纏繞在自己手臂上的黑發一瞬間松弛了下來,但接着在下一瞬間,它們以遠勝于之前的力道收緊,仿佛要将綁在他胳膊上的金屬護臂擠壓進他的血肉之軀一樣。

羽生手掌上延伸出去的雷遁·俱利伽羅依然停留在對方的胸腔,但那雷光之刃的周圍,角都的地怨虞就如同沉屍水底的女鬼那随着水波翻湧而肆意擺動的頭發一樣,詭異而惡心。

“我明白了,你不是來刺殺火影的,原來……是為了‘試刀’啊。”看着對方這幅非人的樣貌,羽生恍惚之間察覺到了角都此行的目的。

不是為了刺殺,而是為了測試和驗證——驗證他開發完成的地怨虞在對付強敵的時候究竟能發揮出什麽樣的作用。

在武士文化之中,有名的刀匠為了證明新鑄武器的鋒利,往往會以活人來試刀,試刀的對象可能是死囚,也可能是大街上随意抓到的行人。

羽生也曾經為了驗證自己的禦影大宗錄的功效而攻擊門左衛門,而此時,角都看似盲目不智、準備刺殺被周全保護的三代火影的舉動,也不過是與此類似而已。

第 74 章

在被淩風的陣法和禁制徒有其表地困了這麽久之後,周睽終于一改之前的态度,開始和澹寧在九陌城中同進同出。

他本就是魔淵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使離開過一百多年,魔淵中認識他的魔族也并不少,更何況不少魔族都還與他有着不小的利益勾結。

可礙于魔主的态度和威懾,魔族大多只敢遠遠觀望,并沒有幾個敢主動過來招惹周睽。

周睽則毫不介意,一手挽着澹寧,與他形影不離,行動之間毫不避諱。

魔淵中魔族當衆做那檔子事的情況并不少見,然而澹寧的容貌是站在人群中都乍眼,周睽更是身份敏感,一時間二人成了整個九陌城最搶眼的存在。

暗地裏甚至已經有魔族開始設置賭局,內容從淩風還能當多久魔主到澹寧周睽一晚幾次無所不包,關于澹寧魔化的賭局賠率更是居高不下,引得衆魔族争相參加。

若按照往常澹寧的性格,定會抗拒此事的發生,說不準在答應周睽一起出來這件事上都會猶豫半天。

可如今他距離魔化近在咫尺,一舉一動皆如同走鋼絲索,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之下,從前在意的一些東西也再沒那麽重要了。

既然周睽想,他就敢舍下一切來陪他。

而連續三天如此之後,淩風終于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他神色複雜地盯了一會澹寧與周睽交握的手,再擡眼時居然沒對此說什麽,只是冷嗤了一聲:“你終于出來了?”

周睽擡了擡嘴角,露出個随意敷衍的笑容:“不然呢?”

“沒什麽,倒也在我預料之中,”淩風說,“如果那些陣法能關住你才真是稀奇事。”

“在陣法裏坐以待斃才是真正的稀奇,”周睽淡淡道,“之前不過是為了澹寧給你點面子罷了。”

“好個給我點面子!”淩風大笑,“澹寧魔化了你是不是還要來找我麻煩啊?”

澹寧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終于沒有忍住,下意識把周睽的手抓緊了一些,向前半步:“舅舅,我……”

淩風沒讓他說下去:“你藥吃了嗎?”

澹寧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那就好,”淩風嘆了口氣,憂心道,“你最近這個樣子,多注意一些,我也幫不了你太多。”

“當初我管不住阿姝,現在也管不了你,”他說,“你執意要和周睽來往,我也做不了什麽,只希望你能過得開心就好。”

淩風這麽變臉,澹寧反倒說不出話來了,他蹙眉猶豫了一會,終是把沒說完的話憋了回去。

周睽不動聲色地把澹寧拉回去,對淩風道:“可惜了……我對魔物可不像你一般心慈手軟。”

淩風轉了轉眼睛:“對這點我有親身體會,不過只希望,澹寧魔化之後,你能真的專心對付‘魔物’,而不是想着對付我吧。”

周睽微笑:“如你所願。”

淩風哼了一聲,對澹寧輕輕颔首,面無表情地走了。

直到再看不到淩風的身影,澹寧才小心使出一個探查咒,确認周圍沒有其他魔族後,對周睽憂心道:“沈冥那邊怎麽樣了?淩風他……”

魔主的表現證明了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剛才短短幾句話間暗潮洶湧,已到了令人心驚的地步。

周睽沖他簡單搖頭:“沈冥一向隐藏得很好,在淩風面前韬光養晦,為了讓淩風相信他目的在人間更是多次請命,連手裏原本的實權都抛掉了大半。淩風不會懷疑他。”

“至于我,”他苦笑一聲,“我不會坐視淩風對我下手,淩風也知道這一點——就看我們誰先出手了。”

澹寧沉下眉目,幾次三番後,他對淩風的話完全不敢盡信:“他真的會等到我魔化之後才出手嗎?論時間,太晚了。”

“應該不會,”周睽說,“不過你母親的忌日就在三天後,到時候我們便出手——無論如何,有沈冥在暗處,我們總能占到一絲先機。”

澹寧若有所思地點頭:“回去之後,還得找沈冥再将細節規劃一下,他不會只靠我們,自己也一定留了後手。”

“自然,”周睽拉着他繼續向九陌城的中心走去,“沈冥終究只是個魔物,和魔物永遠只能短暫合作,威逼利誘才是長久之道。”

猖狂而又肆無忌憚。

帶着澹寧走遍九陌城的大街小巷,在偏僻的角落裏接吻溫存,示威般的在魔族面前昭示存在感。

如果淩風看不出周睽這些行為中的意味,那他這一百多年的魔主便是白當了。

澹寧要魔化了,就連周睽也學會了抓住最後一絲機會放縱,無時無刻不在彰顯他那強烈的占有欲。

可同時這又是在給他勢力範圍下的魔族定心,暗中甚至是明目張膽地發出要變天的信號。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淩風靠在軟椅上悠悠感嘆,如果他再沒有動作,只怕澹寧魔化之後,有的是惡仗要打。

此時他不大的樸素書房中,已經圍了五個身形各異的魔族。他們誠惶誠恐地侍立一旁,等待着魔主號令。

“計劃提前吧,”淩風嘆道,“等不得了。”

他向幾個魔族抛出令牌:“你們按照之前定好的去找周睽,把他帶到地方去。”

“至于澹寧那邊,任何人不準插手,我來處理。”

魔族們唯唯稱是,只有一個還負責準備夜宴的魔族擡起頭猶疑道:“尊主,如果現在行動的話,三天後的夜宴還需要為督職準備位置嗎?”

“三天後的夜宴……”淩風頓了頓,語氣突然有點飄忽不定,“那是阿姝的忌日。”

如果事情能在今日辦完的話,的确不需要再給澹寧準備位置了。

可澹寧真是像極了阿姝,哪裏都像。

阿姝會責怪他的。

“算了,”淩風心煩意亂地揮了揮手,“先別動手,過了那天再說吧——如果我沒改主意的話。”

“還有,”他又說,“人間新得來的那匣白玉槲珠子,夜宴那天送給澹寧。包得精美一點,他喜歡這些精巧的玩意。”

幾個魔族又唯唯應了,畢恭畢敬地退下去。

只留淩風一個人閉眼掐着鼻梁,在腦海中将澹姝從小到大的模樣又過了一遍。

第 74 章 怪物

彥真輝還真懂迅捷劍。

當然在古河涼介口中,這叫天取本間流秘傳奧義。

因為看到彥真輝的天賦驚人,成長速度實在太快,古河涼介說到做到,還真把天取本間流密不外傳的單手劍教給了彥真輝。

盡管迅捷劍在劍道比賽中受到了很多限制,但這對彥真輝來說無傷大雅!

因為他的身體素質優勢太大了。

劍道嚴格算起來也是一種體育運動,身體素質方面的影響,是不容忽視的。

連續爆發全力,哪怕是彥真輝的體力,也需要稍微恢複一下。

當看到白石良平一反常态選擇上搶,彥真輝幾乎瞬間就做出了用單手劍應對的反應。

單手握劍,此時才真正展現出天取本間流為什麽來來去去只有三招的原因。

快!

準!

狠!

彥真輝的單手劍,深得劍法精髓。

以白石良平的防守能力,也只能左支右绌。

當基本功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什麽斜劈、橫掃,指哪打哪,沒有變化多端的招式,卻又招招致命,簡直是信手拈來。

素振棒在彥真輝的手中,如同狂風驟雨。

啪啪啪的素振棒交擊聲連綿不絕。

白石良平再次陷入被動,這一次倒是多擋了幾劍,但最終還是被彥真輝用一個突刺命中喉部,輸掉了比賽。

當值裁判也被彥真輝的實力驚到了,用詫異地眼神看着他,似乎是在思索最近有沒有什麽年輕的好手。

因為彥真輝打法華麗,尤其是在使用單手劍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在跳舞,更是引起了現場觀衆們的歡呼。

連續擊敗兩人,真學這邊也終于稍微有了點氣勢,開始給彥真輝加油打氣。

陵翔換人,中堅出場。

大山俊司一把按住了隊友的肩膀,低聲叮囑道:“打起精神,對手天生神力,不要跟他硬碰硬,多利用腳步移動,消耗他的體力,我們人數上占優勢。”

畢竟是能夠殺進縣大賽的強隊,陵翔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特點。

陵翔的中堅選手力量是整個隊伍中最強的,他也不跟彥真輝硬拼,就是繞着彥真輝不讓他輕松出手。

但彥真輝的狂暴攻勢,又豈是那麽容易躲閃的?

彥真輝在身高、敏捷和力量上依舊優勢明顯,幾個跨步就把對手逼到角落,造成對手不得不跟自己硬拼的結果。

“啪!”

“啪!”

又是連續三次狂暴到極點的上段構,強行打破陵翔中堅的防守,先拿一本。

陵翔這邊還是不急不躁,也不搶攻,繼續不緊不慢地逼着彥真輝主動進攻消耗更多體力。

像劍道這種類格鬥的比賽,對體力的消耗并不低。

為了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确保命中對手,選手必須在短時間內爆發出極端的力量和速度,身體消耗極大。

而彥真輝的打法又是超級狂暴的那種,體力消耗就更加驚人。

在擊敗了陵翔中堅選手之後,面對陵翔的副将,彥真輝的動作明顯要比剛上場的時候稍微慢了一些。

雙方纏鬥一分多鐘,彥真輝才拿下二本,直面自己最後一個對手,陵翔劍道部部長大山俊司。

大山俊司沉着臉走上賽場,真學最後一名選手展現出來的實力,讓他震驚。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單挑,大山俊司認為自己獲勝的概率不會超過兩成!

什麽時候島國劍道圈子裏出了這樣的天才人物,自己居然一無所知?

不過很可惜,這是團隊賽!

大山俊司微微鞠躬行禮,雙手緊緊握住劍柄。

現在你的體力,在連續擊敗了我們陵翔四名成員之後,已經所剩無幾了吧?

雖然這并不是公平的比賽,但為了能夠連續三年殺進縣大賽,我沒有選擇!

用進攻來把他最後的體力消耗掉!

大山俊司神情專注,當聽到裁判口令之後,第一時間做出動作。

右腳前探,雙手閃電般舉起。

“面!”

開場就搶攻!

彥真輝真的已經體力所剩無幾了嗎?

是的!

但既然不想輸掉今天這場比賽,彥真輝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在裁判口令開始之前,他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當确認大山俊司的攻擊方向之後,彥真輝閃電般往旁邊踏出一步。

同時剛才憋住的那一口氣在體內走了一個循環,猛地從口中沖出。

“胴!”

雙方在轉瞬之間完成了一次交錯,就像是大河劇裏武士的經典對決一般。

當值裁判高高舉起白旗,真學一本!

大山俊司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方才被擊中的地方,心中大驚。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家夥。

不僅天生神力,而且還有着如此驚人的耐力?

連續擊敗了我們陵翔四名選手,還能夠保持如此的專注力和敏捷度,他到底是怎麽練出來的?

緊了緊手中的素振棒,大山俊司陷入了猶豫。

彥真輝多停留了一會兒,才重新回到起點。

在護面的遮擋下,他并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麽輕松。

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額頭沁了出來,流到臉頰上,有點癢。

長時間的保持高爆發狀态,讓他的體力幾乎已經完全耗盡,身體已經明顯有些發軟。

另外護面裏的汗臭味,快把他熏暈了!

彥真輝輕輕甩了甩頭,試圖把額頭上的汗水甩開。

在裁判喊開始之前,彥真輝動了動右腳,感覺有些發抖,有點使不上力了。

不行,不能纏鬥下去了,得想辦法速戰速決。

大山俊司敏銳地注意到了彥真輝的不正常,只可惜護面遮擋了視線,讓他沒有發現彥真輝微微有些顫抖的腿。

但他還是能夠從彥真輝那劇烈的呼吸動作中,判斷出對手的體力不足。

他快不行了,剛才那一下很可能是他最後的反擊,我應該繼續堅持進攻!

大山俊司沒有選擇用防守來消耗彥真輝的體力,也是因為他攻強守弱,加上彥真輝之前在占據主動的時候展現出來的統治力,讓他不敢冒險。

說真的,大山俊司非常佩服面前的對手。

他向所有人展現出了自己必勝的信念。

但我大山俊司同樣不差,我也有着絕對不能輸的覺悟啊!

第 75 章

韓皇後離開趙王府,派人去了虎贲軍官衙,讓司馬珩進宮來一趟。

司馬珩知道母親叫自己進宮,定是關于那孩子的事,有事要與自己說。因而,散值後,他便先去了皇宮。

看見韓皇後,司馬珩行了禮,便趕忙問道:“母親,可有事要跟兒子說?”

“嗯。”韓皇後點了點頭,說道,“我看了意映生得那孩子,長得跟你小時候有七八分相像,我覺得,應該是你的兒子。”

雖然司馬珩早就篤定這是自己的兒子,但聽到韓皇後如此肯定,他心中猶如在六月天喝了一杯甘甜冷冽的酸梅汁一般,舒爽淋漓。他擡頭一笑,說道:“我就說那肯定我的孩子吧。”

“是啊!是啊!你可算做父親了!”見司馬珩如此高興,韓皇後抿嘴一笑,又說道,“對了,我聽意映說,那孩子還沒取名呢。你去求你爹爹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聞言,想到先前與司馬曜鬧得不愉快,司馬珩心裏有些忐忑,說道:“也不知道爹爹願意不?”

“怎麽會不願意?”韓皇後嗔道,“你爹爹再不喜歡意映,可對自己的親孫兒怎麽會不喜?你去跟他好好說說,他一準心軟的。”

“好。”司馬珩彎着眼睛點了點頭,說道,“待前去調查意映與張煊之事的人回來,有了确切的定論之後,兒子再去跟爹爹說,以免他心裏還犯疑。”

“這樣也好。”韓皇後笑着說道,“那你先給孩子取個小名叫着吧。”

“嗯。”司馬珩說道,“我回去跟意映商量一下。”

“你是父親,為兒子取名天經地義,也要跟意映商量?”韓皇後似笑非笑地望着兒子。

司馬珩赧然笑道:“如今她還不肯讓我與孩子相認,不跟她商量,我便擅自為孩子取名不太好。其餘之事,慢慢來嘛。”

聽了他這話,韓皇後笑着搖了搖頭,也不去管他了。

司馬珩回到王府的時候,孩子已經睡了。他走進劉意映的房間,見劉意映坐在床與姚娘說着話,孩子就躺在她旁邊的小床上,一股從未有過的愛憐之情便從他心中湧了上來。

“他睡了多久了?”司馬珩走上前,輕聲問道。

見他走上前來,姚娘便退到一邊去。

“剛睡着一會兒。”劉意映望了望兒子,小聲地回答道。

“他睡得可真香。”司馬珩定定地看着孩子,似乎覺得自己的眼珠都不會轉動了。一想到這孩子身上,流着自己的血,他心裏便激動不已。忍不住,他臉嘴湊上去,想去親親孩子。

劉意映趕緊推開他,嗔道:“你別去鬧他,先前可哭了好一陣才睡着呢。你若這時将他鬧醒了,他沒睡舒服,說不定又要大哭了。”

司馬珩被劉意映這一推,沒有親成孩子,有些不甘心,順勢便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哎呀!”劉意映輕呼一聲,瞪了瞪他,說道,“冬雪和姚娘在呢。”說罷便将眼睛瞟向那二人。

冬雪和姚娘識趣地轉過臉去,裝作沒看見。

司馬珩輕輕咳了兩聲,說道:“冬雪,姚娘,我有話要與公主說,你們先出去。”

“是!”冬雪與姚娘行了禮,趕緊退了出去。

見冬雪和姚娘出了門,劉意映一臉警覺地望着司馬珩,說道:“你還想說什麽?”

司馬珩伸出手,把她摟進懷裏,說道:“你不是嫌她們在屋裏礙事嗎?我把她們打發出去了。”

劉意映是哭笑不得,說道:“這不是她們在不在的問題,我們倆現在可無名無分,這樣……唔……”話未說完,唇便被他封住了。

半晌,他才放開她,輕聲說道:“待你出了月子,我們便和婚。”

劉意映一怔,說道:“這個,不急。”

“怎麽不急?先前是誰說無名無分?”他笑。

“一出月子便和婚,會不會太快了?”她惴惴不安地說道。

“怎麽會快?”他緊緊摟着她,手不規矩地在她胸口摸了兩下,說道,“我還嫌太慢了呢。自從在營地與你分別後,我可一直忍着……嗯?”

那個“嗯”字他故意拖長還轉了個彎,讓她不禁想到兩人以前甜蜜之時,臉上不禁一熱。可是,想到那天看見他與柳琴之間笑意盎然的模樣,她心裏便一陣不痛快。她別過臉,酸酸地說道:“你有什麽可忍的啊?你可以去找那個柳琴姑娘啊!”

“還在吃醋呢?”他嘿嘿笑了起來,“都跟你說了,她是我的侍女,知道你不喜歡她,我已經打發她回了宮,反正範元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叫他回來服侍我。”說到這裏,他放開她的肩膀,低下頭,将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眉間,輕聲音說道,“公主,我除了你,再沒有別的女人。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你,信我嗎?”

她怔了怔,說道:“可是我與你和離之後,還嫁過人。你不介懷?”

他默了片刻,說道:“我介懷的是,你還願意再嫁給我嗎?”

聞言,她眼中一下便噙了淚。她心裏是喜歡他的,自然願意嫁他。可是,她和他之間,不僅僅是簡單的情情愛愛,還隔着許多許多的東西。這一年來,有許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樣了,而有些事情,是她永遠無法原諒的。

看劉意映如此模樣,司馬珩心中一緊,急切道:“公主,你說話啊!”

“你讓我還說什麽?你殺了我皇兄,你還讓我怎麽毫無芥蒂地與你在一起?” 她擡起頭,望着他,垂着眼淚說道,“不管他是不是一個好皇帝,但他從小到大對我,是真心的疼愛。”

司馬珩咬了咬唇,說道:“若是真心疼愛你,他當初還會逼你嫁給我?”

劉意映一愣,然後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他這麽做,也是無奈之舉。而且,他沒有逼過我。在他下旨之前,是問過我的。若是我不願意,他也不會讓我嫁給你的。”

聽到這話,司馬珩眼中微光一閃,問道:“那,當初嫁給我,你是願意的?”

劉意映頓了頓,然後重重點了點頭。

司馬珩腦袋一懵,似乎有點不敢相信。他一直以為當初劉意映是被迫嫁給自己的,沒想到她卻是自願的,這對他來說,簡直太意外了。

可是,那時自己與她幾乎是兩個陌生人,而且,她身邊早有了青梅竹馬的張煊,她為何會願意嫁給自己?想到這裏,他問道:“可當初,你對我并無情意,你為何願意嫁與我?”

劉意映擡起頭,望着他,嘴角一勾,說道:“世人都道,司馬大公子有天人之姿,驚世之才,我為何不願意嫁?”

聞言,司馬珩頓了半晌,幽幽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不願意嫁我的。”

“我當初還以為你不想娶我呢!”想到他與李儀韻之間那些傳說,她輕輕咬着嘴唇。其實,他說的也沒錯,當初自己倒确實對他無情,那時心裏想的,全都是那個戴着後羿面具的人。不過,自從自己知道那人是張煊後,她居然不怎麽想他了,到了後來,更是滿心滿眼的都是司馬珩。可是,一想到劉祯之死,她的心便悲痛不已。她不能原諒他殺了自己最親的兄長。

想到這裏,她捂着臉,哭着埋怨道:“可是,你為何要殺了我皇兄啊!”怕吵醒身邊的孩子,她不敢哭出聲,只能小聲地啜泣着。

司馬珩趕緊解釋道:“公主,你信我!你皇兄的事,對我來說,也是個意外。”說着,他坐到床邊,攬過她的腰,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輕聲說道,“我真沒有要殺他的,你若不信,我可以指天為誓!其實,我那時只想活捉他,讓他主動禪位,這樣其實對我們來說更好!”

“禪位?”劉意映流着眼淚搖了搖頭,說道,“以我皇兄的性子,他會甘心禪位于你父親?他就是死,也不會願意做亡國之君的。”

“意映,時勢所迫,也許他不願意,可有些事情,也是由不得他了。”

聽到這話,劉意映的身體輕輕發顫,問道:“可是,你,你們就非得取我劉家的天下不可嗎?”

聽了這話,司馬珩默然片刻,說道:“公主,你心裏也清楚,大齊氣數已盡,你皇兄再有才,也無回天之力。就算今日不是我司馬氏,他日也會有其他人取而代之的。”

聞言,劉意映默默地流着眼淚。她也知道,自曾祖父一代開始,祖父、父親,都不理政事,只顧享樂,棄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劉氏大齊王朝,就如同一艘挺立了三百年的船,早已是千瘡百孔,稍有風吹草動,便會沉入海底。皇兄雖然想要重振河山,奈何有心無力,最後落得個死于非命的下場。

看劉意映神情微動,司馬珩又說道:“既然這樣,還不如讓我司馬氏來得這天下。至少,有我在,不會讓你皇兄斷了血脈。”

劉意映低着頭,默默流着淚。

見她不吭聲,司馬珩又說道:“公主,老夫人答應讓我再娶你的,你還有什麽顧慮?”

“可是,我始終過不了我心裏這關。”劉意映搖頭哭道。

“可我們孩子都有了!”司馬珩脫口而出。

聞言,劉意映一愣,趕緊搖頭道:“他,他不是你的孩子。他,他是我,我與張煊所生!”

司馬珩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說道:“真的是如此麽?”

劉意映知道他不信,但也只能硬着頭皮點頭道:“是!”反正只要自己不承認這孩子是他的,他便無法與孩子相認。

“這些事我們日後再說。”司馬珩也不與她計較,一切等調查歸來的人回來再說。想到韓皇後叫自己為孩子取名一事,他又說道,“對了,我們也該給孩子取個名字了。”

劉意映心裏一慌。要取名字,那是要确定孩子的姓氏。到底該讓孩子姓什麽呢?現在司馬珩已經起了疑心,他肯定不會同意讓孩子再跟別人姓了。

正在她心慌意亂之時,司馬珩又說道:“他還小,便先給他取個乳名吧,大名容後再想。”

“好。”劉意映松了一口氣,趕緊點了點頭。

兩人便放下其他煩惱之事,專心想起了孩子的乳名來。她說了幾個,司馬珩都覺得不好。後來,還是司馬珩說,孩子是劉意映不慎摔倒後,提前生産而得,因而,司馬珩便說就稱他為“阿慎”。

劉意映想了想,覺得這名字也無不妥,便也就答應了。

此後幾日,司馬珩也沒有再跟劉意映提起和婚之事,劉意映也就慢慢放下,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

半月後,司馬珩派出調查劉意映離開營地後發生之事的人,陸續回了雒陽。聽了彙報,劉意映當初離開他之後,所有的行蹤便盡在他掌握之中。有些事情,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有些事情,卻又讓他的意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