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司馬珩已經脫下了绛色的禮服,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中衣。看來,他已經洗浴完畢了。

對于司馬珩去而返回,劉意映有些意外,對着他問道:“驸馬,你怎麽回來了?”

聞聲,司馬珩轉過臉來,看着站在門前的劉意映,他不禁一怔。此時的劉意映已經将面上的脂粉洗淨,整個人看起來無比清麗出塵。

見司馬珩望着自己發呆,劉意映仰起臉,微笑着叫道:“驸馬?”

聽到劉意映叫着自己,司馬珩這才回過神來。他沖着她揚了揚眉,說道:“今夜乃臣與公主的新婚之夜,難道公主認為臣不應回來?”

劉意映一愣,随即覺得有些尴尬。她确實以為他不會回來,因而才會覺得意外。可這話不能跟司馬珩說,她只好對着他笑道:“驸馬多心了,我只有沒有想你如此快便回來了。”

司馬珩應道:“族中長輩本就打算離開了,臣只是與父親一起送客,花不了多少功夫的。”

“哦。”劉意映點了點頭,擡腳走進了屋裏。

看着站在屋中的司馬珩,又想到今晚便是自己與他的洞房之夜,她的心便撲咚撲咚跳個不停。雖然這司馬珩有着天人之姿,可是,他不喜歡自己呀,而且皇兄還搶了他的心上人,說不定他心裏還恨着自己呢。想到這裏,劉意映心裏便更沒底了。

可這洞房之夜,自己總歸是避不開的,總要去面對的。

想到這裏,劉意映轉過臉來,對着秋霜、冬雪說道,“你們倆退下吧。”

秋霜、冬雪一聽,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對着劉意映躬身一禮,便退了出去。

秋霜走到門外,回過身将門關上。

這一次,屋裏真的只剩下劉意映與司馬珩二人了,而且兩人要共度一晚。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之感再一次向劉意映撲了過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仰起臉對着司馬珩笑了笑,說道:“驸馬先歇着,我去梳頭。”

“公主随意。”司馬珩對着她笑了笑。

他一笑起來,頰上兩個淺淺的酒靥便浮現出來,引得人心神蕩漾。

這男子,怎麽長得比女子還好看?

劉意映連忙轉過臉,将自己亂蹦的心壓了下來,快步走到梳妝臺前,對着銅鏡坐下,然後将绾成髻的頭發放了下來。墨玉一般光潔柔滑的頭發,瞬間便披灑在她的肩頭。

她伸出手,将頭發攏到胸前,執起妝臺上的犀角梳,慢慢梳起頭發來。

透過銅鏡,她看見司馬珩坐在榻邊,似乎甚為無聊,正用手擺弄着榻邊小幾上放着的一對瓷鴛鴦。

似乎感覺到了劉意映的目光,司馬珩擡頭望了過來,正看見銅鏡中的劉意映定定看着自己。

兩人的視線就這般通過銅鏡中交織在了一起。

劉意映一怔,依稀有一種被人捉贓在手的感覺。她趕緊轉過眼,避開司馬珩的目光,沒話找話地問道:“驸馬已經洗漱完畢了?”

他唇角一勾,應道:“都好了。”

“哦。”她回了一聲。然後似乎又無話可說,于是她繼續用犀角梳梳着頭發。

司馬珩繼續擺弄着那對瓷鴛鴦。

劉意映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麽辦才好,感覺有些手足無措,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梳着自己的頭發。突然,她從銅鏡中看見司馬珩放下瓷鴛鴦,站起身,向着自己大步走了過來。她驚了一下,忙站起身轉過臉來看着他,一臉戒備之色。

見狀,司馬珩嘴角輕撇,對着劉意映躬身一禮道:“公主,無需如此。你若是不慣臣在此處,臣可以去別處歇息的。”

聞言,劉意映一怔。原來,他看出自己是在拖延了。

劉意映咬了咬唇。不管這司馬珩是出于何種考慮,畢竟他今晚主動來了自己屋裏。若這時讓他離開,司馬曜那老賊肯定是認為是自己薄待了他兒子,将他趕了出去,還不知會出什麽招來讓皇兄下不了臺。

想到這裏,她仰起臉,對着司馬珩擠出一個微笑,說道:“今日可是我與驸馬的新婚,驸馬還想去哪裏?”

聞言,司馬珩擡起眼眸,定定地看着她,目中似有火花輕輕搖曳着。

劉意映望着他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的犀角梳放下,擡起頭,對着司馬珩說道:“驸馬,我梳好頭了。”

聽到她的話,司馬珩似乎怔了一下。這時,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其實,劉意映心中也是緊張至極。她紅着臉走到他跟前,輕聲說道:“驸馬,我們這便歇息了吧。”

司馬珩微微一愣,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許的怔忡。

劉意映見他不動,也便低着頭不說話。

半晌,聽到他開口問道:“公主,你真願意我今夜留下?”

劉意映自然明白他留下來是什麽意思。此時,她只覺得自己的雙頰燙得吓人,低着頭輕聲回答道:“今夜是你我新婚之夜,驸馬自然應該歇在此處的。”

聞言,司馬珩深吸了一口氣,對着劉意映揖了一禮,紅着臉說道:“公主,臣以前,從未與女子在一起過,一會兒若是,若是冒犯了公主,還請公主恕罪。”

劉意映一呆。

這司馬珩居然之前從未有女子?

一般世家公子十四五歲時,家中便會安排暖床侍女。這司馬曜可是丞相,自然不會苛待兒子不給他安排人的。那他又是怎麽回事呢?

突然,劉意映想到之前雒陽城中關于司馬珩與李儀韻的傳說,她似乎明白了什麽。他沒有過其他女子,是因為李儀韻之故吧?因為心中有人,所以,才會為她守着身。

見劉意映呆呆地愣着,司馬珩輕輕喚道:“公主?”

劉意映這才回過神來,也不敢去看司馬珩,只低着頭輕聲問道:“那驸馬可有看過閨戲圖?”

“有,有看過。”司馬珩難得有些結舌。

看司馬珩如此緊張,劉意映倒輕松了一些。

她輕輕籲了一口氣,然後故作平靜地說道:“嗯,驸馬如此聰慧,想必是一看就會的,一會兒驸馬照那圖上畫的做便行了。”

聽劉意映說話如此直白,司馬珩擡起頭來,瞠目結舌地望着她。

劉意映咬着唇轉過身來,走到榻邊,站定。

稍許,司馬珩跟了過來。

劉意映只覺得自己雙頰滾燙,卻不知該如何做。

司馬珩問道:“公主,我們,這便歇息了?”他的聲音似乎有些發緊。

“好。”劉意映點了點頭,聲如蚊蚋。

司馬珩長吸了一口氣,然後走到她身後,猶豫地伸出雙臂,将她環住。

她身體一僵,然後向後一靠,溫順地依在他懷中。

兩人就這般抱了一會兒,終于他緩緩将她放到床上,壓了上去。

兩人四目相對,劉意映心中有些許的尴尬與不安。

他頓了頓,然後将頭低了下去,似乎想要吻她。

她一驚,想要将頭轉過去避開他的吻,卻又覺得不妥,又将頭轉了回來。看着他的臉慢慢近了,她心一慌,索性将眼睛閉了起來。

他的吻,并未落到她的唇上,而是輕輕落到了她的頰邊,耳側。

她一呆,随即對自己先前的驚慌有些好笑。

只有相愛的人才會吻對方的唇吧?司馬珩心中之人并非自己,自然不會吻自己的唇了。

他的吻,順着她的耳,脖子,一直向下。

她感覺到他在解自己的寝衣,她的身子一下僵硬起來。許是有些緊張,他的手指微微有些發抖,解了半天才解開。

不知是不是沒有衣裳的覆蓋,讓她感覺有些涼意。在他的唇和手撫過的肌膚之上,慢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當他的火熱的吻印在她胸上,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迅速向她全身蔓延開去,讓她的頭腦一下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直到他分開她的腿時,她意識地下面要發生什麽了,猛然将眼睛睜了開來。

看見她望着自己,他一怔,然後輕聲叫道:“公主。”

她定定地看着他。

他長得真好看,比皇姐那些面首長得都好看。

既然如此,不如,就當,他是一個面首吧。

想到這裏,她沖着他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再次閉上眼。

很快,她便感覺到他小心翼翼地闖了進來。

好疼。

她皺起眉頭,咬着嘴唇忍耐着。

可随着他完全地進入,那疼痛之感越來越甚。

眼淚,終于忍不住從她眼角滑落。

“公主,很難受嗎?”他停下,用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她眼開眼,看着他一臉緊張。她努力對他笑了笑,說道:“無妨。”

他頓了頓,沒有急于再動,低下頭來,在她脖頸、胸上又親了親,感覺她的眉頭松了下來,他才繼續。

可對劉意映來說,只要他一動,仍然像受刑一般。好在,他并沒有讓她難受很久,便釋放了出來。

做完之後,兩人都渾身是汗。

他将頭埋在她的頸窩處,大口地喘着氣。

随着他離開她的身體,劉意映心底一松。

一切,終于結束了。

他躺在她旁邊,歇了好久,呼吸才平穩下來。

“公主,你還好吧?”他轉過頭來,望着她。

她身體微微一震,睫毛輕輕撲簌了幾下,然後輕聲應道:“我無事。”語畢,便将身子轉了過去,用背對着他。

見她如此,他沒有再說話。

龍鳳燭的光亮,将房間照得通明一片。可她卻不敢再去看他,側過身子,裝作睡去。

她與司馬珩如今是真正的夫妻了,卻是一對彼此不了解,不相愛,各懷心思的夫妻。

突然,她腦中閃過一個戴着後羿面具的男子。

只見他伸出手,蒙着她的雙眼,随即她便感覺他柔軟的雙唇在自己唇上輕輕親了一下。随即,一個低低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說道:“我知道,你是劉意映。”

想到這裏,眼淚瞬間便從她的眼中噴湧而出。

劉意映,你忘了他吧。你和他,今生今世,是再無可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就發福利了,不過好擔心,這麽隐晦,應該不會被和諧吧?審文的妹紙們,星星眼看着你們,一定要放過我呀。

每晚20時02分更新。

第 1 章 章

第 1 章

2007年9月1日  天氣  晴

今天開學了,我……不想上學了。可是,我不知道退了學能幹什麽,多少有些迷茫。所以,在沒有目标的時候,還是先繼續上着吧。

我選擇上了我們這裏最差的一所高中。

爸爸媽媽整個暑假都在勸我,他們可以給我拿錢買分,希望我能上我們這兒最好的高中。

可是我不願意。

因為我成績不好,又無心學習,去了也跟不上。不想浪費爸媽的錢,所以執意選擇了這所學校。

直到交完學費,在回家的路上,爸爸還在一直問我,可不可以改變主意去一高上學。

我問他學費已經交了怎麽辦,他說不要了,但我還是不願意。

爸爸就沒在說話了。

爸爸很失望,我并不敢擡頭看他。

哎,我不是不明白他對我的期望。

可是我玩心太重了,根本不想學習,可能長大以後會後悔吧,但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改變主意。

我能做的就是堅持上學,不中途放棄,不退學。

堅持就是勝利!

希望明天會更好!

2007年9月20號  天氣 還行

開學快一個月了,這學校管的很松。

每天上學我都起不來,雖然離家只有五分鐘,但是還是需要騎自行車,不然就會遲到!

遲到就會罰站!現在天暖和還行,天冷以後,罰站多受罪啊!

雖然但是,嘿嘿嘿嘿

因為罰站,我發現隔壁班有個人超級無敵巨帥!

他就坐在倒數第二排的窗邊,上次罰站無聊的時候突然看到他真是眼前一亮啊!跟個明星似的,罰站也感覺不是懲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啊,嘿嘿嘿嘿嘿~

可是談戀愛有點麻煩。

啊啊啊啊啊!

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他。

這樣那我豈不是每天都要罰站?!不不不,還是路過看一下吧!

最近感覺老師都順眼不少。

今天上課,老師問我們以後想做什麽,我一點想法也沒有,混吃等死?感覺太那啥了吧,但是真的不知道想幹點啥啊?

問我想去哪兒玩還是有一大堆想法的。

為啥看別人都有這種那種目标,我就只有玩玩玩,吃吃吃,也太不思進取了!

我可真的是個廢材!

不行,要振作,不能頹廢!

給自己定個小目标吧,

不退學是我最後的堅持!

加油!

堅持就是勝利!

希望明天會更好!

2007年10月8號  天氣晴

今天我又遲到了,被罰站。

站門口又看到了隔壁班的小哥哥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是沒救了。

我和我同桌讨論過他,他叫李峻,名字還挺好聽的,膚白貌美大眼睛,寬肩細腰大長腿,身高目測有180+了,長在我的審美上!

可能不止,應該是長在大多數人的審美上!據我所知,大多數人都很喜歡他,會故意跑上跑下路過他們班偷看他!

據說還沒女朋友,這麽帥為啥沒有女朋友呢?難道他性別男愛好男?有點難過又有點興奮是怎麽回事?

我覺得他肯定已經知道我在偷看他了,因為好幾次我看他的時候他回望過來,吓得我趕緊轉頭。

哎呀,真是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要不要追下試試看呢?

可是談戀愛好麻煩啊?

帥哥不就是用來欣賞的嗎?

啊啊啊啊啊

不要在看帥哥了醒醒吧,馬上就要迎來第一次年紀大考啦!你想退步多少名啊!

快去看書!

給自己的小小目标,不要退步,保持現有名次即可!

加油,堅持就是勝利!

明天會更好!

第 2 章 玩真的?

第二章 玩真的?

張凡等人下意識的看過去,只見剛才還認真聽講的秦瑤此時正躺在地上,雙眸微閉,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微微顫動的睫毛顯示着她的痛苦,整張臉憋成了苦瓜色,說不出的凄美。

頓時教室裏陷入了雞飛狗跳之中。

“都還傻站着幹什麽?趕緊把秦瑤同學送到校醫務室去啊。”關鍵時刻,還是岳不群急中生智的發言道,吩咐其他人呆在教室裏不準動,然後也跟着出去了。

秦瑤作為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有無數的人暗戀她,如今看到自己的女神暈倒了,在坐的大多數人都淡定不起來,絲毫沒有聽進岳不群的話,而是一窩蜂的跟了出去。

張凡也不例外,惹得岳不群時不時的向他們目露兇光。

等到了校醫務室後,大約過了十多分鐘,醫生才走了出來。

沒等岳不群說話,李大傻就搶先問道:“她怎麽樣了?”

醫生也是個女的,她解下口罩後嘆氣道:“秦瑤同學有先天性心髒病,你們在她暈倒的時候要是立馬就送去醫院,那興許還來得及搶救,可現在麽……”說道這裏,她還搖了搖頭。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先天性心髒病?

聽到這裏,張凡和李大傻對視了一眼,目光裏止不住的震驚,以及惋惜,一開始大家都以為她只是尋常的暈倒而已,沒想到會是先天性心髒病,再說之前他們也不知道啊。

周圍響起一大片嘆氣聲,好好的一個女生,為什麽會得先天性心髒病呢。

岳不群的臉色也變了,要知道,秦瑤是在他的班上出事的,他強自鎮定的說道:“剛才我打過120了,救護車應該快到了!”

“還等什麽呀,人命關天,我們現在就送她去醫院!”李大傻名字帶傻,可人卻不傻,他嗆了一下岳不群,拉着張凡就走進了醫務室,打算背起秦瑤就趕往醫院。

看到秦瑤奄奄一息的那一瞬間,張凡的心裏感到莫名的心疼,秦瑤也是他暗戀的對象,如今看到喜歡的人這麽痛苦,他心裏也不痛快。

剛好,伴随着一陣警報聲,救護車由遠及近,停在了校醫務室門口。

外面傳來:“讓一讓!”醫生帶着幾個擡擔架的人就走了進來,領頭的醫生是個戴着金絲眼鏡的老者,表情有些古板,他先是叫張凡等人出去,然後吩咐人把秦瑤擡上擔架。

快出去的時候,張凡不放心的問了一句:“醫生,她怎麽樣了?”

老醫生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想了下面沉似水的說:“拖得太久了,哎,盡人事聽天命吧。”說完就要上救護車。

然而張凡急忙叫了一聲:“慢着!”

“這位同學,有什麽事回頭再說好不?”老醫生下意識的回頭看着張凡有些不耐。

岳不群瞪了張凡一眼,沖他吼道:“張凡,你幹什麽?耽誤了給秦瑤治療的時間你負責?”

李大傻等人也不解的看着張凡,一時間搞不清楚他想幹什麽。

面對這些,張凡沒有理會,而是對老醫生問道:“醫生,我就問你一句話,有多少把握?”

張凡眼睛眨也不眨眼的就那麽看着老醫生,目光很是深邃,老醫生猶豫了下,說道:“四成不到!”

“嘩!”

這話剛一說出來,周圍瞬間嘩然了,岳不群的臉色一變再變,四成不到的把握,可以說秦瑤是生死兩難了,這對于學校來說也是一種壓力。

聞言,張凡心裏一沉,吸了吸氣後說:“那行,麻煩你們讓開一下,我有辦法救秦瑤!”

“同學,你是在跟我開玩笑?”老醫生的臉色陰沉了下來,目光不善的看着張凡說道。

“張凡,你到底想幹什麽?”岳不群聲音變得尖銳了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張凡,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一旁的李大傻不停的用手拉張凡的衣角,示意他別亂說話。

前前後後拖了這麽久,張凡意識到哪怕是把秦瑤送到醫院,估計希望也是很渺茫,因此,他才決定試一試那個白色小瓶子裏的仙脂露,據說包治百病,好歹是唐三藏給自己的,相信不會有假。

張凡松開了李大傻的手,給了他一個自信的眼神,然後在衆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走到了擔架旁,從身上拿出了那個白色的小瓶子。

“快住手,這位同學裏別亂來,出了事你我都付不起這個責任!”老醫生察覺到了張凡的意圖,急忙出聲阻止道。

但是遲了,這個時候,張凡已經擰開了白色小瓶子的瓶塞。

伴随着噗的一聲,整個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奇異的味道這股味道很特殊,仿佛多吸上一口,整個人就會多活幾十歲似的,感受最深的就是張凡了。

由于他距離得最近,剛問到瓶子裏溢出來的那股香味兒時,仿佛自己身處雲端似的,很輕松,全身百脈像是被疏通了似的,異常束縛。

“這……這……”老醫生驚得是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因為自從聞到了那股香味兒後,他發現自己身上以前殘留至今的舊疾統統消失了,整個人像是煥發了活力似的,精氣神俱佳。

“咳咳咳!”耳邊傳來秦瑤痛苦的咳嗽聲,将張凡驚醒了過來,張凡急忙對着秦瑤的嘴,将瓶中的那一滴仙脂露滴在了秦瑤的朱唇上。

衆人沒有注意到的是,那一滴仙脂露剛一接觸到秦瑤的嘴唇,瞬間就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秦瑤的體內,然後張凡發現,秦瑤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血色,最終直至紅潤。

不光如此,秦瑤的呼吸也沒有那麽艱難了。

沒過多久,秦瑤就從昏迷中幽幽的蘇醒了過來。

“感覺怎麽樣了?”見此,張凡不放心的問道。

秦瑤雖然不認識張凡,可當她茫然的打量了下周圍的情況後,大體的知道了一些情況,然後輕盈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已經沒事了。

“奇跡,這簡直就是奇跡啊!”老醫生顫顫巍巍的說道,看向張凡手裏白色瓶子的目光止不住的震驚。

岳不群等人也驚得瞠目結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不過他們看向張凡的目光都很怪異,仿佛第一次認識似的,尤其是其中一些女生,更是崇拜似的看着張凡。

蘇醒過來的秦瑤總算是明白了情況,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張凡,聲音甜美的問道:“剛才是你救了我嗎?”

“嗯……”張凡還是第一次和她這麽近距離的說話,不由得感到緊張。

這時,老醫生拄着拐杖走了過來,兩眼通紅的看着張凡問道:“小夥子,你快告訴我,你剛才給這位女同學吃的是什麽藥?”

見他激動成這個樣子,張凡絲毫不懷疑自己要是一顆丹藥的話,絕對會被他給一口吞下去。

他晃了晃手裏的白色小瓶子對老醫生說:“你說的是這個嗎?”

“對對對,這種藥你還有嗎?”老醫生嗅了嗅鼻子,仿佛發現新大陸似的說道,他此時已經是情不自已了,擁有如此神效的藥要是得到開發,那麽将是國內醫學行業的重大突破,想想就令人激動。

“哦,名字我不知道,這是我當初扶一個老大爺過馬路時,他為了感謝才給我的,裏面只有一滴,你也看到就在剛才用完了。”張凡攤了攤手,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道。

開玩笑,這種藥自己真的只有一滴,要是拒絕得不夠快的話,估計這老頭子還纏着不放了,再說秦瑤的表現正好驗證了微信上面的那個人真的是唐僧,他還不知道怎麽面對呢。

老醫生面色一僵,顯然也看出了張凡沒說真話,不過他也沒強迫張凡,而是想了想,從身上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張凡說:“這位同學,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如果你想通了的話随時可以聯系我。”

第 1 章 穿過黑洞到異界

“臭小子,不是說好了今天帶你去見一個姑娘嗎?竟然放你老媽鴿子,讓老娘怎麽跟你梅姨交代……”

雲山縣城通往林瑜鎮的汽車上,石浩電話突然響了,剛接通耳邊就傳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斥責聲,震得他把手機音量調到最低才好一點。

“媽,以後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最多過年,我肯定給你帶個漂亮媳婦回去!”

足足被老媽數落了快五分鐘,石浩才有機會回應一句,語氣頗為無奈。

他才二十三,今年大學才剛畢業參加工作,試用期都還沒過呢,老媽就開始張羅着給他相親了。

短短一個半月,石浩就去了五次,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沒辦法,他家庭條件雖然還可以,但也僅僅算是小康。

現在這時代,想結婚一套房子一輛車子都是最基本的,他一個月才三千多塊,連個車輪都買不起,更別說房子了。

爸媽倒是打算替他出首付,可他上學這麽多年一直花家裏錢,現在畢業有能力自己賺錢了,又怎麽能繼續啃老?

今天正好公司休假,石浩從公司出來家都沒回,就坐上回老家的車打算回鄉下安靜幾天。

不僅是為了躲避相親,還因為這次相親對象是老媽高中好朋友梅姨的女兒。

說來,梅姨的女兒跟石浩還是高中同學,他深知那個大小姐一樣的女孩眼光有多高,追求者也多不勝數。

他鐵定沒戲就算了,要是因為這件事影響了老媽跟梅姨的姐妹情誼可就不好了,畢竟梅姨對他很不錯。

“又是這句!你這話都說了不下二十遍了,大二時候你就說要帶女朋友回家,你這都畢業了,女朋友呢?”

老媽不滿的聲音把石浩拉回神,石浩無語的摸了摸鼻子。

不下二十次?

有那麽多嗎?

大二下學期兩三次,後面基本每學期都要說個幾次,貌似還真有!

石浩讪讪一笑,讨好的道:“老媽放心,這次絕對是真的,要是騙你我就……”

“行了!別跟我發那些屁誓,這次你要是再帶不回來個姑娘,看我怎麽收拾你!”

電話那頭不耐煩的打斷石浩的話,惡狠狠說了一句,匆匆挂掉了電話。

放下手機,石浩滿臉無奈,距離過年也就幾個月了,女朋友……任重而道遠啊!

想到女朋友,石浩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嬌俏的身影。

時光匆匆,好幾年沒見了,那道身影卻一直盤旋在腦海,不僅沒有随着時間推移變淡反而愈加清晰了。

“小雪,六年了,不知道你現在還好嗎?”

石浩輕嘆一聲,想到那個為了他受傷住院卻突然人間蒸發的女孩,心中有些堵。

……

“林瑜鎮到了!都下車吧。”

“小浩回來了!”

一路上,來往的人們看到石浩,紛紛打招呼。

林瑜鎮說是小鎮,其實連縣城邊上的村子都不如,石浩作為鎮裏僅有的兩個大學生之一,在鎮上有着不小名氣。

當然,這也是石浩從小就嘴甜,人緣好。

石浩笑着一個個打過招呼,提着行李箱回到自家老宅子。

“還是老家安靜,空氣也好!”

石浩打開院門,貪婪的大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沒有城市裏的喧嚣,也沒有令人難受的汽車尾氣,這一刻石浩心中無比寧靜,簡單吃過飯就睡下了。

轟隆隆!

半夜時分,石浩突然被一聲巨響驚醒。

“地震了?!”

石浩麻溜的穿好衣服,提着雨傘直奔後院。

方才那巨響絕不是雷聲,倒像是房子倒塌的聲音,方向正好在他家後院。

天空雷聲陣陣,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

石浩撐着傘走進後院,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小院不大,只有一座老舊的小屋子,和幾顆大樹。

此刻,院子裏需要雙手合抱的樹只剩下幾塊焦黑如木炭的木墩,小屋子更是憑空消失了!

“嗯?那是什麽?狗洞嗎?”

借着手機電筒的亮光,石浩隐約間看到小屋所在的平地上多了一個黑漆漆的小洞。

他驚疑不定的打量好一會兒,小心的走了過去,等看清黑洞的樣子,石浩頓時滿臉震驚。

那是一個臉盆大小的黑洞,當石浩靠近時,視線中的黑洞在慢慢放大,等他走進不足一米時,黑洞已然放大到直徑兩米。

深邃黝黑的洞口,仿若一尊巨獸的大口,擇人而噬。

“不像是真的黑洞,不然我早被吸進去粉身碎骨了,難道是傳說中的……空間通道?”

石浩停下腳步,很是大膽的伸出手在距離黑洞不到半米的地方揮了揮,感覺有不小吸引力從裏面傳來,旋即陷入沉思:“莫非這裏連接着另一個世界?”

一念及此,石浩的心怦怦直跳。

這個信息量太大,也太瘋狂了。

石浩一時間想了很多,臉色變換不停,足足十分鐘,直到手腳發冷,才緩緩回神。

“呼!不管是什麽,都要驗證一下。”

石浩臉色有些複雜。

他先是找來一些雜物丢進去嘗試,不論是石頭還是木棍,觸及黑洞的一瞬都會被拉扯進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這樣什麽都試不出來啊?要不要走過去試試?”

石浩有些無奈的摸了摸鼻尖。

左右徘徊了幾下,石浩一咬牙,邁步伸出一只腳。

“啊!”

來不及大呼,石浩頓感一股恐怖的吸力将自己包裹,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

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落在一個水池裏,而眼前竟是一個……女人?

握草!

什麽情況?

二十米見方的水潭裏,石浩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說好的異世界呢?

自己怎麽出現在一個女人的澡池裏了???

第 2 章 死都不做小白臉

幾天後,蜀州城外。谷璃扒着城牆死都不放手。

葉凉蹲在旁邊表示不理解:“小璃啊,你跟着你舅舅去秦嶺,有好吃的,好玩的,還有漂亮衣服穿,幹嘛不願意?”

“不行!”谷璃倔強的答:“這樣以後我會找不到阿肖。”

葉凉問谷曲:“阿肖是誰?”

谷曲在旁邊苦惱的皺眉:“小璃,你自己解釋。”

“阿肖就是情人啊。”谷璃毫無羞澀的回答。

葉凉被吓得站起身:“啊,你小小年紀就開始想這些問題,要不得!”

“為什麽不能想?”谷璃不滿的問。

“啊,不對,應該這樣說。”葉凉又在谷璃旁邊蹲下來:“那,在我們秦嶺呢,女孩子只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會有很多男孩子想做她的情人了。”

谷璃狐疑的看着葉凉:“女孩子不用做活?”

葉凉想了想:“也做,做些針線活,給家裏的男人洗洗衣服、做做飯什麽的。”

“這些就行了?”這下輪到谷璃不理解了。

“對啊。”葉凉點頭,然後又追加一句:“哦,你還得給你的阿肖生孩子。”

聞言,谷璃已經要松開城牆的手又抓回去了:“生了孩子也是我的啊,關阿肖什麽事?”

這下葉凉又呆了:“孩子當然是你的,可是為什麽不關阿肖的事?”

谷曲又開始扶額了,拖了葉凉:“過來,我告訴你。”

葉凉被谷曲突然爆發的力量給拉扯起身,蹭蹭蹭跟谷璃拉開距離。

葉凉看看和谷璃已經隔了有段距離,連忙拍谷曲:“夠了夠了,你就在這裏,她應該聽不到了。”

谷曲站住腳步,轉過身問葉凉:“你去過雷澤沒?”

葉凉皺皺眉頭,又松開,最後嘆氣:“好,我老實和你說,長了這麽大我還是第一次出遠門,之前都在兵書亭裏每天就是修煉啊修煉啊修煉啊修煉……”

“停停停,好,我明白了。”谷曲深深的嘆氣:“那,在我們雷澤,族中是女子為尊,家中是女子為長,婚姻是走婚,阿肖呢就是情人,男女雙方不存在媒妁之言,只要交換了信物,每天晚上就可以去見面了,但是每天早晨天亮之前男的就要離開……”

葉凉瞪大了眼:“這這這不是私會嗎?這要在秦嶺,是要浸豬籠的呀。”

“你還要聽嗎?”谷曲怒。

“聽,你繼續說。”

“生了孩子則是歸女方撫養,男方除了能讓孩子叫一聲阿噠,沒有其他權利……”谷曲看着葉凉越長越大的嘴巴,最後總結陳詞:“簡單點說,你就把雷澤的女孩子當你們秦嶺男孩子,把雷澤的男孩子當你們秦嶺的女孩子來理解,就差不多了。”

谷曲喘口氣,接着道:“再然後,從某種意義上說,在家中,如果我阿姐還在,我得聽我阿姐的,現在阿姐不在了,我得聽小谷璃的。”

葉凉聽完,再看着不遠處還扒在城牆上的小谷璃,拍了拍谷曲的肩膀:“其實,你們家小谷璃,蠻有志氣的嘛。”

谷曲聽完,徹底黑線了。

然後,葉凉問:“她不願意跟你去秦嶺,你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巴蜀,過幾天我們就要跟着師兄他們回去了,那現在怎麽辦?”

谷曲不語。

看着沉默不語的谷曲,葉凉忽然有不妙的預感,他看了看谷曲,又看看扒在城牆上不肯松手的谷璃,忽然明白了:“谷曲啊,你不會說你要留在巴蜀。”

谷曲反問:“不然呢?”

葉凉驚了:“不是,你有沒有搞錯啊,我把你帶出來的時候,就承諾我妹妹絕對會給你帶回去的,你要是留在巴蜀了,我還怎麽回去?”

谷曲沒有說話。

葉凉一個人在旁邊很暴躁的走來走去,還在念念有詞:“如果你不回去,我妹妹絕對會從秦嶺沖過來找你,而我爹如果知道妹妹竟然是因為這種原因要出門,我就死定了,不行,我一定要把你帶回去的。”

谷曲聽到這裏,看着葉凉笑了,喊道:“葉凉。”

葉凉煩躁:“幹嘛?”

“如果我就這麽抛下小谷璃跟你回去了,你真的敢把妹妹嫁給我嗎?”谷曲問。

聞言,葉凉抱着腦袋蹲地了:“風後上仙啊,您也幫忙想想辦法。”

一個時辰後,谷曲抱着咬着奶瓶的小卡,身後跟着垂着腦袋的葉凉,和繃着臉的谷璃。三個人終于因為肚子餓了,從蜀州城外移駕蜀州城內某家小飯館內,開始吃東西。

看着桌子上流水般端上來的各色盤子,谷璃抓着單薄的荷包一臉緊張。

荷包裏裝着她從母親那裏繼承來的、以及她近一年來攢下來的全部財産,可是,真的夠付一頓飯錢嗎?

看着谷璃不動筷子,葉凉問:“怎麽不吃?”

谷璃兩只手繼續拽荷包。

葉凉忽然明白了,轉頭問谷曲:“在你們雷澤,不會吃飯也是女人請。”

谷曲點頭。

葉凉無力了:“雷澤男人真好命啊。”

然後對谷璃說:“這頓我請。”

谷璃拿起筷子,正準備吃,忽然又頓住:“葉叔叔,就算你請我吃飯,我也不會跟着你們去秦嶺的哦。”

葉凉想哭:“姑奶奶,您吃,随便吃,吃不飽還可以加菜,不需要您答應任何條件。”

谷璃聞言,開始動筷子。再然後,變成風卷殘雲。看着吃得滿嘴是油幾乎噎住的谷璃,谷曲心裏不是滋味。拍着谷璃的背,溫聲道:“慢些吃,沒人搶的。”

葉凉看着眼前的畫面,憂郁了:“這樣我也不忍心就這麽把你帶回去啊,這可怎麽辦啊。”

吃完飯,谷曲說:“回客棧,我去拿行李。”

這下換葉凉扒着客棧的桌子了:“我剛吃撐了,我們坐坐再走。”

看着耍賴的好友,谷曲微笑:“吃撐了更應該走走,好消食。”

葉凉不幹了:“你再考慮考慮,我們還有幾天才會離開蜀州城的嘛,也許你會改變主意呢。”

谷璃斬釘截鐵的說:“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葉凉痛苦的看谷璃:“我不是說你,我是說你舅舅,他還有阿肖在秦嶺啊,怎麽可以為了你留在巴蜀嘛。”

谷璃驚訝的看着谷曲:“舅舅,你有了阿肖?”

谷曲笑笑,點點頭。

葉凉還在碎碎念:“谷曲啊,你就是帶十個二十個小孩子回去,只要不是你和別的女人生的都沒事,可是你自己不能不回去的啊。”

谷曲哭笑不得:“我算怕了你了,那你不回客棧,我回去了。”

言畢,站起身,拉開凳子轉身走了。

葉凉趕緊追上去,跟着他身邊繼續碎碎念:“回秦嶺,只要你說回秦嶺,回不回客棧我不介意的。”

這次,谷璃跟在兩人身後,一臉深思。

一炷香之後,三人站在天來客棧門外。

葉凉拉住谷曲的胳膊,就是不讓進:“谷曲,你再考慮考慮。”

“我會在蜀州城找點事情做,比如,做個西席什麽的。”谷曲還是淡淡笑着:“日後,若是你妹妹不嫌棄我,我自當上門迎娶。”

“話怎麽可以說到這個份上,你再考慮考慮。”葉凉還在垂死掙紮。

這時,從天來客棧走出兩個穿着紅甲的青年,其中一個對葉凉道:“葉師弟,你這是在做什麽?”

葉凉還沒回答,另外一個青年就連忙拉葉凉:“劍閣古城的張師弟在裏面呢,你別丢臉了。”

“進去,站在門口做什麽?”出來的兩人一個問,一個用眼神問。

無奈之下,葉凉只好帶着谷曲和谷璃進了客棧。

那廂,一身劍閣古城築基弟子黑袍的張中陵已經從座上站起,一抱拳道:“葉師弟,自上次兵書亭一別,甚是想念啊。”

葉凉也一抱拳:“別來無恙,別來無恙,張師兄怎麽有空下山?”

張中陵虛擡一手,将幾人讓在桌邊坐下,方回道:“劍閣古城三年一期的侍劍入門之試,此次負責接幾個孩子過來應試,所以出山走了一趟。”

“侍劍入門之試?”葉凉看了看張中陵身後站着兩男一女三個小孩,再回來看谷璃,差不多大啊。

張中陵随着葉凉的視線看去,笑問:“這位女公子是?”

葉凉對谷璃一笑,一計上心頭:“小谷璃,過來見過張叔叔。”

小谷璃于是學着兩人方才見禮的樣子,也一抱拳道:“谷璃見過張叔叔。”

張中陵點了點頭:“這孩子倒是乖巧。”

葉凉頗以為然的一點頭,道:“身子骨也很是輕靈,可惜,力量不足,于我兵書亭不大适合。”

“哦?不知是哪位老友的女兒,葉師弟頗有栽培之心啊。”張中陵笑問。

葉凉也笑:“這個嘛,就不方便透露了。張師兄你看……?”

張中陵聞言,邊笑邊搖頭,末了,道:“這個我說了也不算,頂多能應承你,讓她入試。”

“那就差不離了。”葉凉回頭對小谷璃招手:“小谷璃,來來。”

谷璃一步跨回葉凉身邊。

葉凉拍着她的肩膀,悄聲道:“這位張叔叔呢,是劍閣古城的師叔,現在,他們劍閣古城需要一批人去……呃,去幹什麽不重要,你先通過考試了,我們再說這些不遲。”

“哦。”谷璃點頭,然後也悄聲問:“考過了就可以開始做工?”

讀書寫字練武功,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做工……

葉凉點頭:“嗯,考過了才可以。”

“有工錢嗎?”谷璃問。

侍劍有弟子份例的,葉凉點頭:“有。”

“一天有多少?”谷璃感興趣了。

“反正比你現在掙得要多。”葉凉想了想補充:“而且包食宿,還發衣服,一年六套,春夏冬各兩套。”

“這麽好?”對于太好的事情,谷璃總是持懷疑态度。

葉凉大言不慚:“要先通過考試啊,而且考試很難得。”

“那我能考過嗎?”谷璃擔心了。

葉凉再一拍谷璃的肩:“必須的。”你不考過我怎麽把你舅舅帶回秦嶺。

谷璃感覺壓力很大:“萬一考不過呢?”

葉凉于是再次壓低聲音:“你進了劍閣古城,你舅舅就不會為你擔心了,也不用和他阿肖分離了,那,你看着辦。”

于是谷璃飛快的瞥了谷曲一眼,一握拳:“一切為了舅舅。”

葉凉太滿意了,對谷璃豎大拇指:“葉叔叔看好你。”

兩個人在這裏商量的是興高采烈,旁聽的人卻是滿頭黑線,偏偏最有立場阻止的谷曲,也知道這是谷璃的大好機會,于是頭頂黑線裝作沒事。

就這樣,葉凉一拱手:“那這事就拜托給張師兄了。”

在谷璃完全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令多少人豔羨的機會時,這位淳樸的雷澤小姑娘,抱持着我一定要做這份工的心态,踏上了劍閣古城的侍劍入門之試。

第 1 章 青銅爵杯

四合院一片寂靜,平時唧唧咋咋的喜鵲頗為識趣,紛紛躲了起來。

大晌午的太陽太要命了,要不是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我真擔心刺眼的光束把我灼燒成灰燼。信手拍了一下腦袋殼子,裏面嗡嗡作響,像是發動機的水箱開了鍋,我極不情願地背過身,于是換了個避光的角度,一雙眼睛卻遲遲不肯挪開手中之物。

慈禧太後的玉如意聽說是某附庸國的貢品,究竟多少年的老物件誰也說不好,我只知道上面鑲嵌的任何一枚寶石只要倒騰出手,最起碼能風風光光地吃喝一輩子。

已經看了整整一上午,從早上到現在,我就這麽一直看着。玉如意的柄端是五只蝙蝠圍着一顆特大紅寶石翩翩起舞,只要光線角度合适,紅寶石仿佛流淌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花花圖案,像是童話故事裏的魔法水晶球一樣,什麽宮殿瑤池、山川江海、日月星辰……簡直是美景如畫,美不勝收,可偏偏我正看得起勁的時候,所有的圖畫突然間消失不見了,似乎成心吊着我的胃口,我這人不肯服輸,非要弄明白不可,這就是我為什麽看了一上午不肯罷休的原因。

舉着玉如意的手早就麻了,那個場景再也不肯出現,我生了一肚子悶氣,搞什麽昙花一現呀,有本事讓你小爺看個清楚呀,要不是看在你無價之寶的份上,我早就把你大卸八塊了,爺就這個脾氣,小時候家裏的收音機只要三天修不好的,絕對拿斧子劈了當柴禾燒。

罵罵咧咧地一通牢騷,我心有不甘地将它輕輕地放回木匣中,鬼醫畢三娘既然有心将此物送給我,無非就是希望我參研出其中的奧秘,田教授曾說裏面藏着一座陵墓結構圖,但他老眼昏花的也不敢肯定,畢竟只是匆匆一眼的判斷,畫面也是轉瞬即逝,根本不給進一步研究的機會,最可恨的是,明明你越想看,它偏偏石沉大海,反而不看的時候,它會不經意間出現,如此周而複始,弄得誰都哭笑不得。

田教授笑呵呵地說,這玩意兒通人性,沒準也是看人下菜,要不跟你沒緣分,要不成心調戲你。

我心想不就是個破玉如意嗎,慈禧太後臨死抱着的玩意兒就了不起?怎麽說我也是賴半仙千年後的傳人,我看不懂別人能看懂?敢情沒把我當人物啊。

田教授似乎琢磨透了我的心思,說你小子斬妖除魔是一把好手,看懂百年前老佛爺的玉如意可就差遠了,隔行如隔山呀,這麽的,琉璃廠有個人稱海爺的老江湖,我跟他挂點親戚,沒出五福的那種,我打個電話推薦你去拜訪一下吧,人家號稱“火眼金睛”,說不定分分秒給你答案。鬼醫畢三娘所贈之物一定大有來頭,寶劍贈英雄,送給你也一定有她的道理,你就試試看看,萬一海爺徒有虛名看不懂,咱也不吃虧。

話是好話,雖然有點不情願,倒是一個死馬當活馬醫的辦法,反正沒頭緒,田教授說得有道理,古董這活還得找行家裏手。我說索性找海爺指點迷津吧,省得我瞎琢磨,整天刀光劍影的伺候那些小鬼,早就膩歪夠了,逛逛古玩市場正好換個口味。

早就聽說琉璃廠是卧虎藏龍一地兒,別看老板掌櫃個個衣着光鮮、滿嘴文绉绉的,誰也不知道裏面藏着多少“倒鬥”行家。古玩這玩意奇怪得很,皇宮散落民間的寶貝自然不少,細細分類,不外乎這幾種,有皇親國戚賞賜有功之臣的,有掌權太監倒賣出宮的,也有公主嫁妝散落民間的,但出土的皇陵明器更不在少數,琳琅滿目的古董令人目不暇接,我就不信民間的寶貝都一股腦跑到琉璃廠來開會了?

國家有法律規定,凡是出土的文物必須上交國家,否則按照盜竊文物罪論處,所以考古挖掘的明器古物自然統統擺放進了博物館,“倒鬥”出來的東西只能偷偷地流通進了古玩市場,吃這碗飯的老手藝人只需要個把月,就能将這些非法明器和古玩改頭換面,變成了名正言順的合法古董,随便拿出一個唐朝的金镯子,老板口若懸河地說這是武則天的手镯,哪個宮女給偷出來了,說得有名有姓,不由得你不信;捧上一對唐三彩雕塑,人家信誓旦旦地保證,這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物件,出嫁西域某公主的嫁妝,千年歷史的塵埃猶如滄海一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哪能辨別出東西南北。

“京寶齋”,百年老字號,據說這仨字是大清朝的一個王爺賜的名,我仔細一打聽,一些老人卻說京寶齋是王爺賜的名不假,但這店鋪明朝的時候就有了,聽說這店鋪是劉伯溫大兒子劉琏所建,被下獄墜井後,店鋪便被他人占有,意思說京寶齋得有上千年的歷史。我的乖乖,別說是劉伯溫兒子的京寶齋,你幹脆說是玉皇大帝的得了。人家一聽就不樂意了,說小夥子你還真別擡杠,店東家“海爺”跟玉皇大帝差不離,傳奇多了去了,手下不僅有四大天王分管生意,膝下還有九個女兒,個個美貌如花。

我呵呵一樂,湊樂子說,九仙女?七仙女最漂亮吧?

那人一愣說,看你初來乍到的樣子,真被你給猜中了。九仙女中精靈古怪和聰明伶俐于一身的就是田七小姐,人稱七仙女。

我去,什麽跟什麽呀,海爺成了玉皇大帝,還跑出來一個七仙女?我哈哈一笑說,老板你也甭忽悠我了,你真當我二啊,她是七仙女,我還是董永呢。

那人挺倔的,看我轉身要走,他拽着我的胳膊,往京寶齋大門口一指說,喏,那就是田七小姐,京寶齋一大招牌,別看那些會說幾句中國話的老外賊精賊精的,可都對她言聽計從,這妮子不知道施了什麽法術,老主顧看上的寶貝從不讨價還價。

離着幾十米遠,我只看到了她挺好的身材,是不是七仙女就不得而知了。門口橫着一張紅檀長桌,鋪着一張紅色的毛絨桌布,上面卻是空無一物。四周果真圍着七八個主顧,我忍不住走過去一探究竟,田七小姐舉着一個青銅爵杯,正伸出一根手指對着它指指點點向大家說着什麽,看着年紀不大,但似乎對古玩頗為在行,從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情不難看出,她的每一句話都被深深關注。

大概看到來了一個陌生人,眼神僅僅瞟了我一眼,察覺到我不是買家,嘴角一癟,再次滔滔不絕地講解爵杯的典故來。

随着她掌心緩緩地反轉杯體,玉指便圍着拳頭大小的爵杯翩翩起舞,煞是好看。耳朵裏飄來一陣玉珠落盤的脆響,她張開櫻桃小嘴說道,各位主顧都是明察秋毫的人物,玩古董都是行家,我就班門弄斧說幾句。這件青銅器的年代定位為西周晚期,晚期的青銅鑄造技術已經達到巅峰,這爵杯三耳布局勻稱,杯體雖然散落星點銅鏽,但無傷大雅,倒是無意間多了些情趣和想象,千年古物到今天尚且保存如此完整的已經為數不多了,這件西周晚期青銅爵杯暫且估價八百萬美刀,要是拍賣行估價至少一千萬以上。凡是我京寶齋出售的東西都是假一賠十,大家放心收藏,但我七仙女保證,三耳爵杯本店僅此一件,買到就是賺到。

聽聞一個青銅爵杯值八百萬美刀,我暗暗吐了一口唾沫,先前跟着田教授考古探墓,發現了不少青銅器,随便整出一個來,品相足可媲美三足爵杯,那我豈不是早就發財了?正做着美夢呢,一個碧眼黃發的美女操着一口不熟練的漢語說:“七仙女大名鼎鼎、童叟無欺,誠信方圓百裏響铛铛,田小姐,這個八白萬美刀我要了。”

田七信心滿滿,倒是不着急,好像後面還會有人出高價似的。我心想丫頭見好就收吧,這可是八百萬美刀。哪知她微笑說:“美女先開價喽,我數十個數,沒人加價就歸她了。”

一個胖老黑破馬張飛似地擠過去,張開黑黝黝的五指說道:“NO,八百五十萬,我要了,不要賣給美女,賣給我這個帥哥吧。”

我差點笑噴了,要不是他八百五十萬美刀擺那鎮着,我還以為來了個棒槌,人雖然長得吓人,八百五十萬可是實實在在的漂亮。田七抛了個眉眼笑道:“帥哥,本小姐沒意見,只要其他人沒意見,這筆買賣成交!”

後面三個美國佬頓時滿臉驚慌失措,腦袋擠在一塊,竊竊私語了幾句,為首一個老頭子擠到前面說:“九百萬!我們三個決定要了,不要賣給美女和帥哥,我們有的是美刀。”

老黑和碧眼美女見三個美國佬組團搶價,人家三個綁在一起財大氣粗,個人勢單力薄根本不是對手,只好悻悻嘆氣,看意思不想競争了。

田七把十個數數完,幹脆利落地辦完了錢物交接手續,看着四張綠化花的支票交到了她手裏,四周的人這才緩緩散去。

第 1 章

第1章

公歷2173年。

超市貨架上的天然食材琳琅滿目,官方正大力推廣複古美食,所以食材價格被壓得非常低廉。

林思羽操控電子推車逛完一圈,卻還是選擇半成凍品饅頭。

畢竟,她不會做飯,哦,應該說現如今整個地球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會做飯。

因為上個世紀福島将核污水傾倒入海洋,造成海底生物變異,人類遭受一場滅頂之災,經歷了足足百年末日災害,直到二十年前,世界才漸漸恢複和平。

但災難期間造成非常多文化遺失,其中就包括美食文化。

結完賬,林思羽乘坐公交飛艇到達終點站,她新租的房子同樣是複古風,內外裝修都仿造上世紀華國風格,走進裏邊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林思羽推開廚房門,挑揀一袋饅頭拆出來放進爐裏蒸。

做完這一系列操作,她半倚在竈臺,難受地扶了扶腦袋嘟囔:“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熬夜趕稿的後遺症,總覺得腦袋裏好像有電流聲。”

蒸爐噗噗冒煙,這間房有個非常古老的冰櫃,大概跟一百多年前超市擺放用來賣雪糕的冰櫃一樣大,平時放些凍品非常方便。

林思羽照例要把其他東西扔進去儲存,一打開卻發覺不對勁。

冰櫃四周都被凍上厚厚的冰霜,上邊還覆有一層白白的霧氣,只有角落那塊地方沒有白霧,底部鋪滿類似砂礫的物質。

其中還有只指甲高的東西緩緩挪動着,林思羽湊過去細看,竟然是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小人。

“我去!”她被吓一跳,下意識驚呼出來,沒想到這一舉動似乎也驚到了小人。

小人渾身一激靈,努力地擡頭左右張望。

林思羽趕緊捂住嘴巴,緊接着,她聽見自己腦海裏滋啦一聲後,一道機械聲響起。

【宿主成功綁定災難世界系統,當前解鎖區域:末日寒災區】

【連接媒介:宿主家冰櫃】

【任務:請努力獲取來自寒災區的信仰(當前進度0%)】

【獎勵:待揭曉】

林思羽懵了。

好在作為一個中二漫畫家,她對這些新奇的事接受度非常好。

用了幾分鐘來消化這些信息後,林思羽嘗試操控意識點一下小人,彈出關于這個小小人的信息——

【姓名:範悅悅】

【狀态:饑餓、恐懼】

【提醒:該人物負面情緒過多,狀況不佳】

思羽探頭看向冰櫃內,果然發現那個叫範悅悅的小人害怕得渾身發抖,頭頂上的氣泡還頂着一個被關閉狀态的喇叭。

系統提醒【宿主打開喇叭,可聽見人物的聲音】

林思羽照做,終于聽見小人在想什麽。

末世降臨已有半年。

六個月前,全球不同區域都遭遇到不同的災難。

華國南粵省常年四季如春,卻在炎熱的八月刮起史無前例的狂風暴雪,地面上的建築全部崩塌,所及之處皆是廢墟。

風雪之勢減去後,全省溫度仍始終保持在-30°以下。

幸存者們躲在防空洞裏,因為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凍死不少人。

冰災降臨時,範悅悅才剛剛高考完,但她父母已經遇害,所以只能靠自己做任務賺取一點生存的口糧。

今天,她跟着基地小隊的人一起來到此處。

這裏原先有座商城,他們的目标就是從碎瓦頹垣裏搜索有用的物資。

任務時間結束,小隊長把她忘了,直接帶着其他隊員回到防空洞,将她獨自一人落在這荒無人跡的地方。

範悅悅身上套着所有能穿起來的衣服布料,重量壓得她這副瘦弱的身體微躬起來,刺骨的冰寒還是從腳底板傳上來,夾雜着碎雪的風沖着她眼睛。

範悅悅咬緊打顫的牙關前進。

她必須要趕緊趕回防空洞,不然暴風雪越來越大,她會死的!

可就在這時,範悅悅突然聽見天空傳來短暫卻悠長凝重的聲響,仿佛來自深淵古神的沉吟,又像一道無可逃避的網籠罩下來。

“這是什麽?是,是怪物的聲音嗎?”範悅悅快要哭出來,害怕得抖如篩糠。

畢竟末世什麽都可能發生,寒災都有了,怪物出現的幾率也非常大……

越想心底越慌懼,從前在電影裏看過的克蘇魯怪獸形象在範悅悅腦海裏走馬觀花一樣旋轉閃現。

每閃一幕,絕望就添加一分。

原本求生欲強烈的範悅悅突然像被打破的氣球瞬間洩氣,毫無形象地哭嚎:“死就死吧,這種日子我真是再也不想過,讓怪物吃掉我好了!來啊,怪物呢,你不是要吃了嗎?”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哭喊被林思羽聽得清清楚楚。

林思羽尴尬地輕咳一聲:“我這是被當成怪物?”

她又低下頭,正想說話,又怕吓到範悅悅,只好在心裏吐槽:“我可不想吃掉你,我不吃人的,而且你那麽小,還不夠我塞牙縫呢。”

看着那麽小小的人在冰寒暴雪中痛哭,林思羽心裏頓時泛起同情。

“系統說範悅悅狀态饑餓害怕,要不給她搞點東西吃?”林思羽想到廚房裏正在蒸熱的饅頭。

老面饅頭已經蒸好,這款饅頭是官方推出的凍品食物裏人氣第一名,白花花,飽滿紮實,吃起來又甜又香。

考慮到小人的身形,林思羽想了想,捏下一點點饅頭碎,遞給範悅悅。

範悅悅正哭得上接不接下氣,最後一絲力氣都要哭沒了,突然聞見一股香甜的味道。

她睜着通紅眼睛看去,被眼前一幕吓一大跳。

林思羽只捏了指甲蓋那麽大的饅頭碎,但在範悅悅眼裏,就變成水盆那樣大的饅頭飄在眼前。

“我是不是快死了?”範悅悅摸了摸自己的臉。

賣火柴的小女孩凍死前看見了外婆,因為她很想念外婆。

那她這會看見那麽大的饅頭也挺合理,畢竟她太餓了,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飽飯,基地分發下來的口糧,也只夠勉強生存下去。

眼前這又香又甜的饅頭,只在她夢裏出現過。

範悅悅咽了咽口水,雖然知道肯定是幻覺,但她依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拿大饅頭。

長滿凍瘡、腫得跟胡蘿蔔一樣的手指碰上大饅頭,溫熱觸感清晰傳來,範悅悅猛地頓住,不可置信:“這是真的?”

她一把抓住大饅頭往嘴裏塞去,香甜綿軟的口感讓範悅悅眼淚刷地落了下來:“是真的饅頭!熱乎乎的饅頭!”

範悅悅把嘴塞得跟倉鼠般,迅猛地吃着大饅頭,生怕下一秒饅頭就消失或者被人搶走,還是吃進肚子最有保障。

不過這個饅頭真的太大,即使她餓了那麽久,也不能完全吃進去,直到撐得想吐,範悅悅才不得不停下進食的速度。

吃飽後,她終于有力氣思考:“怎麽會突然出現一個那麽大的饅頭?”

這周圍空蕩蕩,除了她根本沒有其他活人啊。

範悅悅突然靈光一閃,想到剛剛從天上聽見的聲音,小心翼翼問道:“是神明嗎?”

林思羽:??

那麽小小的一點饅頭,就讓她變成神了?不至于不至于。

但範悅悅內心已堅定自己的想法,一定是神明蘇醒了!

如果不是心軟的神明,怎麽會賜給她食物,而且還能讓食物漂浮在半空中!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們人類有救了?

範悅悅激動得胸腔猛烈震動。

【恭喜宿主獲得1點信仰值(0.001%)】

第 1 章 ☆、沉怨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絕情谷的桃花總比別處開的要晚些,可能是因為谷處陰寒之地,四面環着萬仞高山,一日之間得日光照射也不過五六個時辰,等春風吹到這裏已是四月下旬,等漫山的桃開已是五月初。

不過,倒有一點是好的——這裏的桃花,至秋不謝!同樣,也意味着它們都不會結果,像被封印在谷裏的孤魂,在花開花落間苦苦輪回,不得解脫。

我在這裏住了十年,或許,用離塵師傅的話形容比較貼切,淩雪玉在絕情谷葬了十年!

十年,我做了兩件事,一件是練劍,另一件便是看花。

我喜歡在日頭挂在西面的玉柱峰頂的時候坐在古墓前看谷底的漫漫桃花,那時對于谷外只是下午吧!而對于絕情谷,是日落,是黃昏!

斜倚在古墓前的那棵高達數丈的梧桐樹上,遠遠望着枝上繁花,看着紅粉的桃瓣肆意盛開,盈滿枝頭,錦簇的像要燃起跳躍的火焰,那種激情、那樣濃烈的綻放是不該屬于優雅的桃的,正如離塵師傅說我不該屬于絕情谷,不該屬于古墓。

絕情谷的桃不該奪了火焰的放肆,淩雪玉不該斷情絕愛,成為古墓中的行屍!

她一直試圖化解我心中的仇恨,卻不知仇無玉殒!

今天,是十年後的中秋,圓月如盤,冷照千山。

纖細的身影在桃林間快異絕倫地穿梭,手中的劍舞出絕世的鋒芒、絕世的淩厲,罡風激的桃花紛飛。

旋舞的花瓣飛濺而出,簌簌而下,清冷慘烈的壓下了冷月的清輝。

低吒一聲,長劍直刺,劍尖如毒蛇的信子靈活的顫動,快異的吞吐出數點寒芒,驀地,緋紅的劍光猛地炸開,寒星彌散,如漫天流火,“嚓嚓!”,方圓數丈的桃木被淩厲的劍氣瞬間摧毀,擡眼處,漫天桃雨殘枝分落窸窣。

任漫天花雨淋在身上,灑在清光絕世的劍上,終于大成了嗎?

問情劍法!

十年的醉生夢死,十年近乎瘋狂地修煉,只是為了這一刻,可是如今我卻沒有絲毫的喜色,有的只是已經空了的心突然抽疼的想要破體而出的惶恐,“锵!”劍踉跄地插在石上,我微微彎了腰,光潔的額上瞬間布上了細密的汗珠,手撫上心口,不禁自嘲的苦笑,原來,我還是會疼的。

月上中天,銀輝如流水,流淌在離塵師傅慘白如紙不染纖塵的袍子上,給這個飄然出世的女子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她緩步向我走來,猶如九天的仙子,恍惚間覺得真的是仙人來将我救贖?心裏卻明白,其實誰也救不了我。

烏木的托盤,上面放了一個精致的小瓷盤,裝着四塊精美的月餅。

托盤端到我的面前,她深凝着一潭靜水的雙眸看向我,“雪玉,吃一塊吧!”清冷的聲音像谷中不羁的風般悠揚,但是無法否認,也像那壁上磐石一樣冰冷,畢竟這裏是,古墓和墓中的傷心人。

我的目光從盤裏的月餅挪上她因常年居于古墓而異常蒼白的臉,四目相對,她輕眨了眸,靜水中流瀉出悲憫的神色,“師傅,我去了。”十年,這是我除了請她賜我問情劍譜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

她微微一僵,震痛的目光落在我手中泛着清輝的劍上,眸中的憂傷映上劍刃的冷輝,許久,她擡眸看向我,“冤冤相報何時了?癡兒,為何十年了,你都不肯放下?”

我的嘴角牽起一抹苦笑,擡眼看向天心明月,月圓,而人不在!“放下之時,便是淩雪玉身死之日。”

我的聲音清淡如水,離塵師傅卻是聞聲一震,她嘆息了一聲,放下托盤扭身回了墓中,清瘦如菊的身影瞬間落寞的就像天中孤零零的月。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黝黑的墓中傳來她的聲音,悲戚的回蕩在我的耳邊,十年,她能說的都說了,多說無益。

她想救我!十年前,她給了我問情劍譜,那時她明白,練劍報仇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十年來,她沒有給過我任何的指點,就是想拖延我大功告成的時間,她沒有想到,十年,也未能化解我的心結,無法自渡何以渡人!她居于谷底,了斷塵緣,也該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是否也同樣的刻骨銘心,同樣的離塵夢死?

望了半天的月,直到它轉出了高山,谷底漆黑一片,借着劍的清光,我低眸看向盤裏的月餅,伸到半空的手頓在那裏,十年前,我沒能吃到中秋的月餅,十年後,何必再吃?

長長吐出一口氣,閉上眼,漫天桃花霏雨片刻幻成鋪天血色,繁複的記憶席卷而來,似要拼命釋放十年來被塵封心底不見天日的怨氣,想忘記,卻是記得更深,直刻到了骨子裏。

痛,也是好的啊!否則,我真的感覺不到自己還是個人了。

流光溯影,那江湖快意,那飛花煙雨,那個,白衣,少年——

石室的兩側放置着高大的燭樹,那上邊數十燭焰安靜地跳躍着,室內明亮而靜默。

石室正中的牆上挂着一幅畫像,那副畫,一眼便能奪了人的心神。

那是一個女子,方當韶齡,明眸皓齒,清麗無雙。她此時嘴角含笑,眉梢微挑,潇灑從容地臨風而立,衣袂微揚,仿佛一朵盛開的雪蓮。

然而,最攝人心魂的不是傾國容顏,而是她的眸子,她的氣韻。

三千弱水的繁華,十丈軟紅的瑰麗可是化入了她的雙眸?吸進星辰,俯瞰蒼生,流露出慧黠、靈動,如月光般的聖潔。

那樣一幅畫,那樣一個人,有着滌蕩人心的力量!在她面前,猶如身在雪域幽谷,會從心底泛出對聖潔寧靜的憧憬。

畫的一側,題着一首詩,字跡娟秀,有着回風流雪的灑脫輕靈。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

右下角是落款,江雪!

她是江雪,一個在玄蒼大陸傳唱了三百年的神話!

三百年前,玄蒼大劫之時,她入幽冥取黃泉活水,下深海尋鲛人之淚,凝成絕世靈藥,拯救萬民。其後她創立護花陵,練奇石為神劍人意,懲惡除奸,誅魔衛道,乃公認的武林至尊。

離塵凝望着畫像,眼裏有着深深的崇敬和孺慕,但是下一刻,她的眸子裏流露出刻骨的愧疚和自責,“師祖!”她喃喃自語,壓抑的低泣聲漸漸響起,飄然出世的女子竟然如一個在母親面前做錯了事的孩子,無助的哭泣着。

“師祖!不肖徒孫浔雨罪孽深重!罪孽深重—”

二十年了!那個錯誤竟然還在延續着,那個孩子從來不知道,她與她有着怎樣的淵源與糾葛,雪玉,為什麽不肯放下?上一代人已經毀了,連護花陵都因此拉開了敗落的帷幕,為什麽?仇恨還要延續下去?命運的轉輪啊!一旦轉動,真的不可扭轉嗎?到底何時一切才能了結?

到底,何時?

其實,那個故事,不是從十年前開始的!而是二十年前,一切開始于那個春天!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寫的舊文潤色後發上來,希望大家多提寶貴意見。。。

第 2 章 回家

第2章 第二章回家

“列車前方到站是安定站,下車的旅客,請您提前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做好下車準備。”

文林琳家在安定縣,南方四五線城市下面的一個小縣城,感謝祖國強大的基建能力,十年前鐵路線路就規劃到了這。

當時為了火車站落在哪裏,安定縣和附近幾個縣的領導争得唾沫橫飛、臉紅脖子粗,綜合人口經濟地理位置等因素考慮後,進入決賽就只有安定縣和隔壁平桂縣,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兩個地方。

關鍵時候隔壁縣居民嫌火車站吵提出了抗議,最後就圈定了安定縣,安定縣居民歡欣鼓舞迎來了火車站的建成,這座火車站也确實帶動了縣城的發展。

文林琳一出火車站邊感受到了濕熱的空氣,還有嘈雜的鄉音,到處都是“坐不坐車?”的吆喝聲,這就是家鄉的氣息。

“爸,你怎麽來了,我就說我搭公交車回去就行了。”文林琳眼尖地看到文爸爸早就在出站口等着了。

“順便來買點東西。”文爸招呼着女兒上車回家,“走,你媽在家裏做了你最愛吃的茄盒,趕緊回家去。”

說到茄盒,文林琳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這是一道北方菜,在他們家這邊比較少見,把茄子切片後再在中間加上調好味的肉餡,經油炸而成。

記憶中文媽媽做的茄盒色澤金黃,又香又酥,一口咬下去滿嘴的肉汁,肉香混着茄香,讓人吃得停不下嘴。文林琳已經一年多沒吃上了,想想就盼着趕緊到家。

文林琳家在上河村,是距離縣城最近的村子,半個多小時車程後,便能遠遠看見樹木遮掩下自家二層小樓的一角。

文林琳家就是那種常見的農村別墅,L型兩層半的樓房,中間圍住一個大院子,正面一樓是堂屋、小客廳和客卧,二樓是三個錯落有致的住房,自帶獨立小陽臺,共用一個公共走廊,樓頂只搭了個棚子,方便用來曬東西。

側面只有一層,就是一個大廚房,文林琳他們這地方,農村都是在竈臺旁吃飯的,她家即使後來重新裝修了,也沒把餐廳單獨分隔開,就是一個大房間,一半是洗菜盆切菜處竈臺,一半擺桌子是餐廳。

屋後是一塊菜地,一片小青菜旁邊爬着的是絲瓜藤,靠近屋檐的地方種着黃瓜、西紅柿,角落裏藏着幾個南瓜,還種了點蔥蒜辣椒。

“媽,我回來了。”文林琳拉着行李進院子大聲喊道。

文媽趕緊招呼女兒:“瘦了瘦了,快去洗手,吃兩個茄盒填填肚子,鍋裏還炖着雞湯呢。”

文林琳上前搭了把手,拿碗拿筷,招呼文爸別急着把她的行李搬上樓,先吃飯,一家人圍坐着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晚飯。鄉村的夜晚安靜,旅途疲憊的文林琳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天文林琳從香甜的睡夢中醒來,在床邊摸出手機一看,喔霍,快10點了,好久沒睡得這麽安心了,把臉埋到被子裏深吸一口氣,嗯,陽光的味道,肯定是媽媽昨天剛曬過被子。

文林琳睡在二樓南邊的卧室,起床下樓一看,爸媽早出門上班了,蒸鍋裏留給她的兩個花卷尚有餘溫,文林琳站在院子裏啃着花卷琢磨這自己的種田大計。

文林琳老家上河村屬于山地、丘陵地勢,不适合機械化種植,村裏大部分種的都是柑橘柚子柿子之類的果樹,文林琳家裏的不到4畝地之前租給別人種砂糖橘了,這兩年疫情影響,水果滞銷,老板就沒續租,現在家裏的地還閑置着。

文林琳琢磨着種點楊梅吧,楊梅這種水果他們這地方種的人少,價格不錯,實在賣不出去還能二次加工,做成楊梅酒楊梅醬,她有金手指加成,問題不大。

說幹就幹,文林琳去市裏北郊的種植基地轉了一圈,結果不盡如人意,他們這地方種楊梅的少,楊梅果苗賣得都不便宜,而且基地裏的楊梅果苗品種太少。

文林琳琢磨着這批楊梅如果買不出去,那得是家裏人自己吃的,所以好吃是最關鍵的。

來基地之前她就查過資料了,目前常見的楊梅品種就有近20個,市面上最走俏的,普遍認為最好吃的是荸荠種和東魁種,這兩個品種的楊梅個大核小、色美味甜,是楊梅裏當之無愧的王者。但種植基地沒有這兩個品種的樹苗。

文林琳打開萬能的淘寶,搜索楊梅果苗,貨比三十家,還讓店家發實拍圖,最後買了100株四年生的當年結果的果苗。

當天晚上吃飯時,文林琳假裝不經意地提起:“爸,媽,我看家裏地還空着,就買了點楊梅苗種着玩,等夏天的時候吃楊梅。”

文爸文媽不知道自己女兒買的是億點點楊梅,随意點點頭,這話題就過去了。

現在快遞業發達,楊梅果苗走物流三天就到縣城了,文爸幫忙去拉貨時,才發現自己女兒買了100株果苗,為此文林琳被文爸文媽輪番教育念叨了一整天,但買都買了,還能咋地,種呗。

楊梅種起來還是很簡單的,在地上挖個坑,往坑裏撒點配好的基肥,把楊梅苗往裏頭一種就完事了。趁着文爸文媽周末休息,一家三口一個下午就把一百株苗給種好了。文爸文媽看着種好的楊梅苗,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看天氣預報明天後天連續好幾天都是陰雨天,暫時不用澆水,夫妻倆為了方便上班也回縣城住了,交代女兒鎖好院子門。

其實文爸文媽兩人都在縣城工作,文林琳上小學時就在縣裏買房住了,村裏的老宅只有逢年過節祭祖時回來住,但三年前疫情突如其來,文爸文媽被困在一百來平的商品房裏一個多月,人都憋瘋了。

解封後文家第一件事就是裝修老宅,搬回村裏住,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正确的,這三年疫情反反複複,文爸文媽把老宅後面的菜園子都種滿了,基本做到了自給自足。

文爸文媽回到縣城時已經不早了,收拾收拾就該睡了。

文媽躺在床上想想還是不放心,推了旁邊文爸一把:“睡睡睡,把你女兒一個姑娘家丢在老宅你也放心。”

文爸囔囔道:“那不是要上班嘛,琳琳又不願和我們回來。”

說起這事文媽又有點氣:“那死丫頭種了楊梅,就心心念念地在老宅呆着,看着她的楊梅樹。”

文爸也犯愁:“雖說是老宅,鄉裏鄉親的,村裏這些年治安好,确實沒出過事,但她一個姑娘家家自己住老宅,不太安全啊。”

文媽突然想道:“要不養條狗吧?”

文爸覺得這個注意不錯:“對,養條狗看家護院,等楊梅熟了,還能守楊梅。”

文爸想了想又補充道:“看家護院不能要寵物狗,我明天去問問哪裏有好點的土狗。”

這天傍晚,文爸文媽送了兩只狗崽回來。

“原來土狗小時候長這樣的啊,還挺可愛的。”這天傍晚,文林琳看着狗崽感嘆道。

只見一個紙盒裏面裝着巴掌大的兩只小狗崽,圓頭圓腦的,兩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文林琳看,文林琳一看就喜歡上。

文林琳之前聽老爸說要給她尋摸只土狗看家護院,她還有點嫌棄,她以前的同事有的養金毛,有的養薩摩耶,有的養哈士奇,難道她要做第一個養中華田園犬的。

現在把狗崽捧在手裏,小狗濕漉漉的舌頭舔了一下她的手指頭,她的心都化了,覺得再貴的狗都比不上自家的小土狗。

自從養了兩只小狗崽,文林琳的生活更充實了,她自家一個人随便吃點什麽都行,現在她得考慮兩只小狗吃的,而且狗狗還小,吃得有營養才能好好長身體。

兩只小狗崽的名字文林琳想了很久,作為起名困難戶她翻了字典,查了百度,起了兩個文藝的名字:茹黃、銀霜,她興沖沖地叫了半天,兩只小狗崽理都沒理她,根本不覺得這兩個名字和自己有關。

文林琳沒辦法,抱着兩只稱了稱重,毛色偏黃的那只重一點,就叫大黃,另一只毛色偏白的叫小白,這名字教了兩次小狗就有回應了,文林琳一叫“大黃”“小白”,小狗崽就歡快地跑到她身邊。

文林琳沒好氣地點點大黃小白的腦袋:“山豬吃不了細糠,那你就叫大黃了,你就是小白了。”

大黃還以為主人在和它玩,搖着尾巴歡快地叫了兩聲,小白歪着腦袋看了主人一眼,往地上一趴一翻身,露出圓滾滾的小肚子。

“啊啊啊,這也太會賣萌了吧。”文林琳沒忍住摸了摸小白的肚子,抱起來吸了一口。

文林琳的種地養狗生活,就是每天7點起床,吃完早飯,趁太陽不大帶着狗子逛自己的楊梅樹,澆水施肥修枝丫,中午吃個飯小睡一會,下午整理自家菜園子,有集市去逛逛集市,忙完了就看看書刷刷視頻。

就這樣文林琳過上了暢想中的田園生活,忙裏有點閑,累裏有點樂。

第 1 章 這是一臺GBA?

“這就是你父親的所有遺物。”

顏沖擡頭看了看面前這個說話的女人。

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很漂亮的女人。

一身黑色的職業裝将她完美的身材束縛了起來,盤在頭頂的發髻和硬質的黑框眼鏡則将她本應充滿了誘惑的容貌隔絕了開來。

位于她心口處的金色胸牌上沒有名字,只有“0031”這個編號,而她臉上職業化的假笑也帶着一絲生人勿進的味道。

半個小時之前,就是她打電話給顏沖,讓他來中央大街100號取東西。

本以為這又是什麽新型的騙局,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兜裏只有一張公交卡的顏沖還是按着地址找了過來。

清北基金會。

顏沖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個名字,沒想到他們竟然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擁有一整幢大樓。

他們這麽有錢,應該不會騙我這個窮學生吧?

在驗證了身份之後,這個美女便帶着顏沖到旁邊的隔間內坐下,屋內的桌子上擺着一個金屬手提箱。

“這就是你父親的所有遺物。”那美女說道。

“他死了?”顏沖不敢相信。

美女微笑着點了點頭,眼神中卻帶着嘲笑。

既然已經說是遺物了,那他父親就一定是死了。

“他是怎麽死的?”顏沖急忙問道。

“對不起,無可奉告。”那個美女又道。

無可奉告的意思,往往就是:“我知道,但我就不告訴你!”

這麽官方的外交辭令讓顏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那他的屍體呢?”沉默了一會兒,顏沖又問。

“對不起,無可奉告。”那個美女還是這句話。

顏沖:“……”

你信不信我報警?

但這下顏沖反倒輕松了下來。

死人的事兒,竟然不通過警方,他越發确定這美女就是個騙子。

“那我先看看東西吧。”顏沖道,“我先說清楚,碰瓷你可找錯人了!”

箱子打開,海綿墊子上擺着一臺手機大小的古怪器具、三枚繪有星星圖案的金屬硬幣,以及一張白色的卡片。

顏沖全都沒見過。

那臺古怪的器具有個藍色的外殼,兩邊各有幾個按鍵,中間是一塊長方形的熒光屏,下面寫着“GAME-BOY-ADVANCE”幾個英文字母。

金屬硬幣比市面流通的硬幣都大,跟賭場裏用的籌碼差不多大小,顏沖拿起兩枚輕輕一磕,“叮叮”作響。

那張卡片是塑料制成的,兩面都是純白色,其中一面上鑲着一塊金屬芯片,與其說是銀行卡,倒是更像快捷酒店的房卡。

“這些都是幹什麽用的?”顏沖又問道。

“對不起,無可奉告。”那個美女還是這句話。

“好,我知道了。”顏沖把箱子蓋上,站起身來,準備把東西拿走。

管它是什麽,白給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先生,箱子裏面的東西是您父親的遺物,您可以随意拿走。”那個美女開口道,“但這口箱子不是。如果您執意要拿走,請支付五千元。本基金會支持現金、刷卡、微信、支付寶。”

顏沖:“……”

這還是他來這兒之後,第一次聽這美女說這麽多話。

還說你們不是個詐騙組織?

哼哼,賣箱子的吧?

好在顏沖早有準備,他把那些古怪的東西倒進書包裏,對那美女說道:“你要是敢管我要什麽保證金,我可就要報警了!”

見那美女沒有阻攔的意思,顏沖轉身就走。

“期待您的下次光臨!”在他的身後,那個美女平靜地說道。

如此普通的一句話,在顏沖聽來卻和罵街一樣。

喂,他可是來取遺物的啊!

下次光臨是什麽鬼?

我把你骨灰都揚了,信嗎?

出了清北基金會,上了回家的公交車,顏沖現在可算有時間掏出手機,搜索一下那些遺物到底是什麽東西了。

帶星星的硬幣和白色的卡片依然是毫無頭緒,顏沖懷疑就是這群騙子從小商品批發城進的破爛兒。

但那件古怪器具上的“GAME-BOY-ADVANCE”這幾個字卻是解開問題關鍵。

很快顏沖就搜出了一串結果。

那是在2001年初,由任天堂公司發布的一款掌上游戲機,簡稱GBA,曾給老一代人帶來過無窮的歡樂。

但顏沖是00後,從小就接觸智能手機,自然不會知道這種老古董。

顏沖又搜索了一下價格,嗯,果然不怎麽值錢……

顏沖猜測這些騙子一定是想用這種年輕人沒見過的便宜貨來騙自己。

幸好我聰明!

要不然我還真以為自己爹死了呢!

你們這群該死的騙子!

拿這種事兒騙人,真是喪盡天良!

顏沖繼續随意地翻閱着GBA的相關信息,發現這種原始的游戲機竟然需要使用五號電池來作為電源,而游戲也不是通過網絡下載的,而是需要購買相應的卡帶。

“連游戲機都淘汰了,卡帶恐怕早就買不到了吧!”顏沖感嘆道。

顏沖手上的這臺GBA并沒有配備卡帶,如果沒有卡帶,那它就只是一個擺設,自然更不值錢了。

随後顏沖就翻到了一張GBA卡帶的圖片,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好像确實看見過他的父親玩這種東西,卡帶的數量還不少。

沒有玩具玩兒的時候,他還拿這些卡帶搭過積木,好像他的玩具盒子裏面,還剩着了幾塊。

回到家裏,顏沖第一件事兒就是踩凳子把立櫃上面的大皮箱搬下來。

許多沒用的破爛兒都被放在了裏面,他果然在其中找到了小時候的玩具盒。

而在玩具盒裏,赫然放着三張陳舊的GBA卡帶。

《星之卡比》、《逆轉裁判》、《惡魔城》!

顏沖從抽屜裏翻出了兩節電池,迫不及待地把卡帶安了上去,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電源。

屏幕亮了!

雖然是日文原版的,雖然是像素風格的游戲,雖然充滿了年代感,但是顏沖很快發現,那個時代的游戲竟然也非常有趣!

他玩着的時候,老媽發來了一條信息:“晚上我跟你黃叔叔出去,沒給你預備飯,你自己出去吃一口吧。”

然後還有一個十塊錢的紅包。

媽媽哎,您可真心疼我!

十塊錢,現在連拉面都不夠買大碗的。

不過對現在的顏沖來說,這十塊錢無疑是救命稻草,畢竟使用廢舊電池的GBA,電源指示燈已經紅了。

他連忙跑到樓下,把十塊錢飯錢全都買成了電池,然後回家盡情游戲。

這一玩,幾個小時就過去了。

也是顏沖在玩游戲方面比較有天賦,他竟然把對語言的要求最低的《星之卡比》打通關了!

這個時候,從游戲機裏竟然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兒子,你是想像現在一樣碌碌無為地過一生,還是想像個英雄一樣,哪怕遇到各種困難,也要多姿多彩地走下去?”

這可把顏沖吓了一跳。

幹什麽上來就叫兒子啊?

占便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