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一個路飛

一個路飛

“走吧,奧莉。”

“下船了——”

奧莉……?奧利奧?什麽東西,是在喊我嗎?

我遲疑的眨了眨眼,擡眼看着天空,是一如既往的藍,連白雲都可愛的像是棉花糖,風很寧靜,連海水帶來的潮濕味道都很清新,只要往下一看就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

這個白頭發的小鬼是誰?

我眨了眨眼,海面上的白頭發金眼睛的小鬼也跟着眨了眨眼。

不、不好了——

我內心尖叫起來,神色也跟着一變,海面上的小鬼面容也跟着一變。

我變成了一個滿頭白發的小鬼了!!我變成了一個老奶奶了嗎?!!

冷靜、冷靜,我呼出一口氣,總之先找時光機。

遇到這種事情偉大的齊神一定會出面解釋,銀時老師也教導我遇到這種事情一定先冷靜下來,無論情況怎麽樣,先冷靜下來吃一杯巧克力巴菲!

“奧莉?你怎麽還在看海啊?快下來啊就等你了——”

奧莉這個人目前好像指的是我,我急急忙忙的應了一聲,提着裙擺下去,“我來了——!”

對面的人明顯等了我挺久,不過也沒有露出惱怒的神色,只是哈哈大笑的說着奧莉也就是我提着裙擺匆匆忙忙跑下來的時候真可愛。

我連忙擡起頭看着這個人……

不好,我的脖子仰成九十度都沒有看到頭,在這個太陽光的照射下,我的眼睛簡直要被閃瞎了,可惡到底是誰在裝逼,注意一下白頭發老奶奶的眼神不好啊!

難不成我是到了柯[哔——]的世界了嗎,那裏的頭身比也很不正常啊,偉大的死神大人長了好幾年依舊沒有小蘭的腿高。

“怎麽了嗎?”估計是終于看我仰着脖子看他們的表情實在是太蠢,他蹲了下來,跟我平視,“奧莉,是餓了嗎?”

這麽一看不要緊,一看我就驚訝的瞪大了雙眼,“香、香克斯?!!!”

“嗯?怎麽了?”蹲在面前跟我平視的紅發男子對我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是想要吃東西了嗎?”

“頭兒都說了奧莉是女孩子食量沒你那麽大,而且還是個小孩,”在他旁邊的男子笑道,他把嘴裏的煙拿出來,扔在地上踩了踩,“肯定是嫌棄你的手太髒了吧。”

“誰說的!我可是好好注意的手部清潔,每次上完廁所都洗手了!”

“……你還好意思,那不是常識嗎?”

“頭兒,髒死了。”

“都怪你這麽髒奧莉才這麽嫌棄你的。”

“欸,倒也沒有。”我聽了這麽久,開口說道,老實說我自己跟着銀時先生很久了,所以已經很習慣上完廁所在腦袋上摸摸,扣完鼻子的手到處摸的事情了,我眨巴眨巴眼睛,非常良好的接受了面前站着的人是香克斯的事情,我眨巴眨巴眼睛,問着香克斯,“香克斯,這裏是哪裏啊?”

迎着香克斯你看吧奧莉根本就沒有嫌棄我,依舊是我貼心的小棉襖的話,倒是旁邊的貝克曼幫我解釋了一句,“這是風車鎮,說起來香克斯,那個小鬼肯定會很高興你又來了吧。”說着貝克曼的語氣都不禁高興了起來。

“哈哈哈哈是啊,這次來東海停歇也是來見路飛的嘛!”香克斯大笑起來,他也站起身,很好,我又要忍受着太陽的裝逼看着他們一團黑的臉了,“說起來,奧莉,路飛跟你的年紀差不多,你也可以跟他成為他的朋友。”

“欸,是嗎?”我拉長了語調,應了一聲。

是跟那個叫路飛的小鬼成為朋友啊,跟我一個年紀,那也就是一個小鬼嘛。

成熟的我才不會跟這樣的小鬼成為朋友。

等、等一下,我忽而反應過來,誰?香克斯你說誰?

“路飛——?!!!”

“嗯,是啊,你認識?”香克斯應了一聲,有點好奇的看着我的反應,我差點驚訝的就快跳的跟他一樣高了。

“不,不認識。”我搖了搖頭,吞咽了一口唾沫,“我只是……”

認識未來的他罷了,這是可以說的嗎?

而且還是平面上的認識。

不過我平時也不看漫畫,都是聽銀時先生念叨的,目前只是單純的感到神奇罷了。

香克斯熟練的帶着他一船的人跟大家打了招呼,順便帶了一個我,瑪琪諾看到我的時候還很驚訝的感嘆了一聲,“好可愛的小女孩,香克斯你們這是從哪裏拐來的孩子啊?”她笑着遞給我一杯果汁,好奇的用一種并不失禮貌的目光打量着我。

“才不是拐來的,是我從新世界撿到的,很可愛對吧。”香克斯笑着又摸了摸我的頭,我也不抗拒他的撫摸,盡管他剛剛才去用手抓了餅吃,倒是貝克曼遞給了我一張帕子喊我可以擦擦,我向他道謝又捧起了手裏的果汁喝。

“你好,我是奧莉,請多指教。”我朝着瑪琪諾點了點頭,又好奇的往周圍看了看,但是沒發現香克斯口中的路飛。

“哎呀,真可愛。”瑪琪諾捧着手心像是被萌出了一臉血。

“所以說香克斯為什麽能夠撿着這麽可愛的一個小女孩,別跟着香克斯了,跟着我們吧,都是大老爺們。”

“你不也是大老爺們嘛!!”

“哈哈哈哈。”

“沒事,”我對着他們搖了搖頭,常年受銀時先生荼毒的我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是就算不聽銀時先生的話,我也知道面前的香克斯是一個很好的人,我笑起來,“香克斯很好。”

聽到我這句話,海賊們都一愣,然後下一刻都不約而同的喧鬧起來。

“嗚嗚嗚香克斯真有你的,你到底做了什麽好事才能遇到這麽好的小女孩啊!!!”

“可惡,小奧莉跟我們一起吧,香克斯可是一個大壞蛋哦!”

“他可是海賊!”

“跟着我們一起能給你好吃的喲。”

“你這話才危險吧!像是拐賣的人!”

“我知道,”我聽着又點了點頭,把果汁放到桌上,發出一聲脆響,“香克斯是海賊,但是海賊也分不同的吧,比如香克斯就屬于好海賊的類型,不然你們也不會這麽熱情的招待他。”

“欸,這麽說也是。”

“不過還是好羨慕香克斯那家夥啊!”

“我也想要這麽一個可愛的女兒疼我。”

“哈哈哈我也覺得很幸運呢,不過奧莉可是親口說要跟着我的。”香克斯聽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差點把我的肺給拍出來。

“不是貝克曼也不是耶稣布,是我喲。”

“啧,我看着都不爽了。”

“可以揍他嗎?”

“請。”

“喂!!我姑且還是你們的船長!!”

“想揍你跟你是我們的船長有什麽關系嗎?”

于是香克斯就被揍了,我看得是啧啧稱奇,而在這個時候,也有一個像小炮彈一般的人一邊喊着香克斯一邊沖了過來,香克斯剛被船員揍完結果又有這麽一個炮彈沖了過來,差點連胃裏剛喝下去的酒都要跟着吐出來。

不過下一秒他就露出了很驚喜的目光,“這不是路飛嗎!!”

而其他的船員也露出了如出一轍的表情,很高興的說道,“路飛!”

“路飛,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啊,香克斯!”

而撞進香克斯懷裏的小孩也露出了一個頭來,擡起頭就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像是無憂無慮的小太陽花一般璀璨。

一時好奇跟着望過去而被這個笑容震懾的發呆的我:“……”

這個陽光型的小傻瓜是誰?!怎麽在發着金光?!果然不愧是未來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光是這個時候就已經會發王霸之氣了!金光竟然如此耀眼,我的眼睛、眼睛要瞎了!

“啊,對了對了,路飛給你介紹一下。”香克斯似乎也注意到了我渴望的目光,他把懷裏的路飛提溜在我的面前,放在了我的身邊,而瑪琪諾也遞給了他一個杯子,裏面裝滿了同樣的果汁。

“這是奧莉,”香克斯指着我說道,“跟你年齡差不多,我記得你沒什麽同齡朋友吧。”

路飛的年紀小,而從小也不跟他爸媽生活,風車鎮的人都是大人,作為小孩的路飛又跟他們玩不到一路去,如今香克斯倒是給他帶來了一個同齡朋友。

我過了好幾秒才适應了路飛的耀眼金光,對着他伸出了友誼的小手,“你好,路飛,我是奧莉,請多指教。”

“你好啊,”路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毫不猶豫的釋放了他的笑容,一點都不吝啬的笑得像是一朵太陽花,牙齒都跟着露了出來,“我是路飛!蒙奇·D·路飛,以後也是要成為海賊的男人!”他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看着我,“你的頭發真好看啊,像是雲朵一樣。”

……可惡,這話讓我怎麽接,按常理說這種奇葩的顏色第一反應不是覺得好奇怪嗎!我第一眼看着都覺得這發色好特別來着。

不愧是以後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眼色如此與衆不同!

還有別對我笑了,我都要考慮偷孩子的可能性了啊喂!

他幾歲來着……?哦,跟我同歲,同歲的孩子偷同歲的孩子不犯法吧?

我看着他笑嘻嘻的喊着我的名字,握着我的手,上下搖晃着,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玩。

“玩!都可以玩!”

我毫不猶豫的答道,這就是未來海賊王的威力嗎,用聲音就可以讓人不自覺答應他的要求。

“太好了!”路飛舉起雙手喊道,“奧莉,我們走吧!”

他笑着對我伸出了手,陽光打在他的臉上,留下一片陰影,風吹起了他的發梢,臉上沒有一絲陰霾。

又再次被他的笑容擊中的我:“……”

可惡,遠在天邊的銀時先生,我快要變成了只對小男孩傻笑的奇怪老奶奶了啊。

第 1 章

元夜節。

一輪明月高懸于空。

寶馬香車,燈火扶搖,衣香鬓影,佳人才子相攜相伴,總歸是如常景色。

浮橋之下蓮花燈盞盞,星星火火,明晰朦胧。與人踏過勾玉橋,我手心微濕,颔着首,放慢腳步。餘光卻見身旁人傀俄若玉,笑意晏晏。

烏雀掠過房檐,輕劃水面。河邊游廊,五步一燈,我停下步子,身周須臾皆為空明,但唯此心此景此人此意。腦補了無數畫面,一樁枯木的少女心腸亦是萌動。只聞身後人在我耳側輕語,聲線撓得我耳後直癢癢:

“阿禾。”

我臉一紅,正要低眉轉身,可那這雙眼也真是尖利,在河對岸瞅見了兩個不能再熟悉的人影。

“啊!才子佳人啊!”

聞聲一愣。

阿三一臉喜色,嗓音出奇地大,這震耳欲聾之聲如霹靂灌耳,怪不得他家少爺總要抄起身邊的家夥就砸他。饒是我也想狠下心來好好揍他,都怪阿三破了我與溫衍這極好的氣氛。

一想到這氣氛,我臉上一羞,心中扼腕,卻是怎麽也無法繼續方才的好時景了。

而阿三邊上另一人卻是滿目的不愉,轉身掉頭就要走。

意識到自家主子拉長了臉之後,阿三慌忙解釋:“哎少爺!雖說你不喜小夫子,但是她與溫公子在一塊的時候那是真真的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出雙入對夫妻雙雙把家還啊!少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見不得人好,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哎!少爺!少爺!你莫走啊少——爺——!”

溫衍見此卻是順意拉起了我的手,朝對岸過去。

我臉上一燙,手心裏又出了汗,心裏躊躇溫衍會不會嫌棄我這雙濕黏的手,或者他是否意識到我和他牽着手此事,還是單純地與我去和晏千山打個照面,以示教養。

而晏千山一臉不怿之色在見到我倆相牽的手之後,愈發濃重。

阿三在邊上勸着他擺個好臉色畢竟我也是他的夫子,怎可拉長臉給長輩看。誰知他好不領情,反倒越發嚣張,瞅着我的眼色愈發淩厲不屑。我蹙了眉,擺足了夫子的架勢道:“小山,禮數。”

“呵,小夫子來規勸我的禮數嗎?怎的也不反省自身的禮數?一個姑娘家在大庭廣衆之下與男子拉拉扯扯卿卿我我,又是成何體統?”晏千山反唇相譏。

我一咬唇,又羞又惱,着實是被他給說中,可正想訓他不識尊長,偷偷地要抽回溫衍握着的那只手,卻是被溫衍更牢得牽住。

“這拉扯一說,是衍的不是,如若不然,在下便先直言不諱了。”溫衍看着我,眼底如泉,細流涓涓緩緩道:

“阿禾可願嫁我?”

“啊?”

“這樣一來,也無體統一說。”

他語出驚人,我驚得怔愡,語句皆聽進去了一半,意識到他說了什麽之後,更是沉浸在不能自拔的訝異中。

晏千山也是一愣,臉上陰晴難辨,嘴角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目光淩遲,望着我想要說什麽,卻還是咽了下去,拂袖就走。

阿三滿臉愧色,一臉糾結:“對不住啊,小夫子,阿三沒督促好少爺完成今日的功課,你可莫要揍我!偷偷溜出來玩也都是少爺的錯!”撓着腦門,忽的又想到什麽,看着我與溫衍相攜的手說,雙眼霎時放光:“恭喜賀喜小夫子啊。”話畢,便急沖沖地去追他家少爺。

好一場鬧劇。

只要晏千山在,再好的事兒,都是這般收場。

斂目遠送,靜默許久,耳畔卻是傳來溫衍爾雅和煦之聲:“阿禾可是聽懂我方才的意思。”

“啊?”輕呼一聲,驀然明了,又是滿心的喜悅盈盈。

“阿禾早已及笄,方可與我成親。”

我不知所措,臉燙如燈火。

兩人立于橋頭,清風拂過,臉上溫度卻未減絲毫。

而我心中五味雜陳想痛斥自個兒和勾欄裏的花枝招展抹着香粉的嬸嬸們沒啥兩樣。

“小山莽撞不懂事,你莫要放心上,唔作為夫子,我實在放心不下,”我羞赧地不敢擡頭瞅溫衍的頰,“要不我就先告辭了回去收拾他……明、明兒個見。”

還沒等他應下,便急急忙忙踉踉跄跄奔向府裏頭。

我始終說不出口,不敢多慮,小山方才的惱怒,定是為了自家的姐姐。朋友妻,不可欺。故友夫,不可觊。我是晏紫視為姊妹的閨中密友,晏紫歡喜溫衍之心我更是知曉。

這下,我才是如小山口中所說的,最不識禮數。

晏紫認識溫衍多久,就歡喜他了多久。我八歲來到晏府,至今已有十年。在這十年裏,晏紫與我說的話、掏的心窩子不知有多少句是與他有關的。縱然是未見其人,我也大致能描摹出此人的模子。見着面兒了,方才知道“秀木玉山”這一詞,果真能夠如此貼切地形容一個人兒。

我非草木,雖然甚少動容,卻也抵不過那一雙溫柔的眼眸。而今他竟是商及提親,卻讓我頓時從霧中清醒,罪惡深重,切不可将錯就錯。

那般的好意,我也只能心領了。

啊,是連心領都不敢呢。

他那番話語,甚是陶醉曼妙;那雙秀目,亦是令人心馳。

這千載難逢的狗屎桃花運竟然砸我頭頂上了,可卻要皺着眉頭将之關門拒之,委實肉痛。

提溜地回了晏府,便徑直去尋了晏千山。

阿三卻一個慌張,被便告知他家少爺正在喝酒,酒醉酩酊,見不得人。

嘆息一口,頓生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之感。我雖為晏千山之夫子,卻怎的也管教不了他。非但學識上無可相助,儀容上也一塌糊塗。

然而轉念一安,若是早早地飲了酒,醉了,便也無暇去告知他家阿姊我與溫衍的這碼子事兒了。如若真是這般,我也不将他喝酒一事告訴晏老爺晏夫人了。

“小山。”我步入小院,輕喚他。

他領口微微敞開,前襟被酒淋濕,透露出玄色的裏衣,裏頭藏着紅線穿起來的金鹿韭,與他玉白的胸襟成了一對比。見此,我瞠目,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伸手便從阿三那裏抓來了晏千山的外袍,猛地投擲到他面上。

然而他卻依舊處于半醉半醒的狀态,被我這麽一砸,稍微有了幾分清醒,露出一只手一把扯下蒙着頭的衣衫,随意朝我這方向一丢。幸好我眼明手快腿疾及時蹲下,這衣衫便打到了阿三身上。

正中紅心!疼得他嗷嗷直叫。

也亂嗷嗷醒了晏千山。

晏千山向來面色不好,我不是不曉。眸色極深,面色極白,在夜色之下,稍許帶上幾絲灰霾。一雙眸子從來未有溫柔的笑意缱绻,若是有,也便是譏諷之色,真是浪費一張好臉。

我受夠了這樣的臉色。

自從做了十年前我來這裏之後,自從他聽聞讓我做了他夫子之後,自從師父交待我待小山如至親之後。他便無時無刻處處埋刺,覺我不爽。

要不是師父的一番囑托,要不是晏老爺晏夫人待我極佳,要不是晏紫視我如友,我自是不願再受這份氣與罪了。他視我為眼中釘,诶,怎麽了,我還就得心甘情願熱臉貼冷屁股自讨苦吃。

而今我卻恍恍惚惚看出了其他的顏色。

失落,自暴,失意,自棄。

晏千山因為素來飲酒過敏,稍微多喝一些,面上便會冒出紅色的小疹子。本我見此是幸災樂禍的,可他一臉的不恭,在今日卻依稀染上了示弱。分明不能喝酒,卻還要如此,我全然不能理解,他為何要這般胡作非為,裝十三惹人嫌怒。

這才讓我想起,莫要同一個小我三歲的人計較。晏千山這家夥年方十五,不過還是個少年郎,不懂事兒裝深沉喝酒是情理之中的。

本是一心的惱怒,也逐漸淡了去,想着就讓他這麽去吧,卻是在下一瞬間複燃起來。

“小夫子,溫衍與你的事,我告訴了阿姊。”

他是笑着說的。眉眼彎彎,盡是嬉笑之色。

我卻是猛然惱羞成怒,被氣出了眼淚來。咬着牙,連話都懶得多說,掉頭便是要去尋晏紫,心裏盤算着用些什麽樣的措辭解釋才好。

而晏千山見我如此,欲從椅上起身,可終究他還是作罷,反倒是拉了拉自己的前襟,瞥了一眼捂着頭還未反應過來的阿三,避開眼去看牆頭的幾根風中欲倒的茅草。

到晏紫房裏時,阿紫正巧要洗漱。我收斂了神色,想要先看看她是何等的反應。誰知她笑語如常,好似不曉溫衍與我之事。我放心不下,再做試探。

“阿紫今日怎的早早地就回了府裏頭?”

她太息一口,忿忿道:“今日我來了月事啊!肚子不舒服好一陣子了啊!要不是這該死的痛我也不會丢下你和阿衍一個人回府啊!多好的月亮啊!多有趣的燈謎啊!多俊的少年啊!”

我喝的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又佯裝板了臉色,斥她道:“小姐,慎言。”

“少裝裝了你啊!都不關心我啊!我連你月事是每月初五我都知道啊!”

我嘴角微微抽動。

“那你十八了也不早點與你爹說想要成婚了啊?”

“呀,人家害羞嘛!”

“姑娘你能矜持一些嗎?”所以請別當着我的面直接脫衣服上床趕我出門啊!

誰知晏紫拍拍床沿,捏着嗓子嬌羞道:“阿禾,若是你想今日在我這兒留宿,也是極好的。”

滾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忍不住了各位!!!

先發來首章,

大家看看文風,

喜歡了的話就收藏了罷!!!

今年是要刻苦學習的一年!!!

所以碼的字變少了=A=

第 2 章 (1)

更新時間:2017-04-20 18:00:02 字數:6226

“大家準備好了嗎?”

爐臺擦得殼晶晶,整個廚房裏充滿躍躍欲試的興奮氣息。

聯大的食藝社,全名是:“專業飲食藝術研習社”。是全校五十三個社團中唯一需要經過甄試才能進入的社團。

唐原青聽說其它學校的烹饪社男女比例都是二比八。本來嘛,君子遠庖廚是個好借口,不是君子的好像也都不喜歡下廚;這就更加顯得聯大食藝社的男生數量多得反常,居然是八比二!原青自認這是她的大不幸。

她是大二轉學進聯大,進食藝社也就比別人晚。聽死黨芯容說她那天運氣好,只一個學姐有空來“監考”,不是通常的三個學長姐。

這樣高的門檻,只因為聯大食藝社得獎無數,還出過一個大名廚,使得這個鼎鼎大名的食藝社變成了儲備廚師訓練中心。至于男生較多,則是因為專業廚師多半是男人;這是不争的事實。

為了一年一度的全國大賽,食藝社已開始展開集訓,還請來師長指導,做的是難度極高的法式紅酒炖牛肉;這使得食藝社一向認真的氣氛更添加了幾分緊張。

通常這種人數衆多的情況下,廚臺就必須分組使用,原青在心裏默禱了幾分鐘,才閉眼抽簽。

“王騴星。”唉,是那個小學弟。

自己運氣一向背,果然就抽到男生。

白白淨淨的王騴星一進社就很受學姐們歡迎,個性內向,簡直我見猶憐,此時正滿臉猶豫地朝她蹭過來。

既然是學弟,原青便不假辭色地下令:“我們不必分工,你做一份,我也做一份,我們做兩鍋,大家更有得吃。”這是她忽然靈光一閃的主意。

王騴星不安地朝門口看了一眼。“今天有師長要來耶,這樣不好吧……”

原青瞪他。“人這麽多,菜的分量要足夠,分組是因廚臺不夠,又不是一道菜兩個人才做得成。”

王騴星縮了縮肩。“但是時間不夠我們輪流用廚臺……”

“你先做,我很快。”原青坐了下來。

有她盯他,王騴星顯得手忙腳亂,看得她很不耐煩。

頭頂上傳來聲音:“你不幫忙嗎?”

她回頭,得往後傾才看得清發話的高個兒。“他就是該練習,有人幫他怎麽會進步?”她說。

一個她從沒見過的男生雙臂盤胸,揚着濃黑雙眉看着她。“專業廚房裏不會只有一個廚師在忙,我們食藝社的立社目标寫得很清楚,推廣專業精神,不是沒事在廚房裏随便玩玩就好。你以為我們那個全國冠軍的獎杯是怎麽來的?”

“我不是随便玩玩。”原青抗議,“我只是想各做各的,應該沒關系吧?”

芯容跑過來打圓場:“卓學長,我跟王騴星換好了。”

那個學長的眉頭揚得更高了。“和你同組她就願意分工合作了?”

芯容不敢解釋太多。“我們比較熟……”

“她看起來不是怕生的型。”

“喂,我也在場,請不要‘她’呀‘她’地說我。”原青火氣上來了,“如果我做出來的結果不合格,請學長再指教好了——”

“這不是結果的問題,是過程的問題,是态度的問題。”

學長只不過虛長她一兩歲,有必要這樣倚老賣老嗎?還是男人常有這種毛病?原青瞪着他。“那學長的态度——”

芯容立即打斷她的話,“原青,拜托啦,時間快不夠了,等一下老師要來打分數,你就破例一次嘛,拜托拜托!”

女生拜托原青,她從來沒拒絕過,更別提是死黨了。原青嘆口長氣,又瞪了那個臭學長一眼才開始上工,王騴星則是滿臉感激。

那人雙臂盤胸,像警衛一樣監督了好久才移往下一組。原青暗松一口氣,随即又莫名上火。她幹嘛那麽注意他,還怕他看?通常她可以對男生的存在完全漠視,怎麽今天忽然不靈了?

她生起氣來手上動作特別快,乒乒乓乓地好像一次做的是三道菜,而不是一道菜。王騴星看傻眼,根本插不上手。

“學妹,你好像又忘了分工合作的道理。”頭上又有聲音劈下來。

怎麽又來了!今天他是專門來找她碴的嗎?那麽閑為什麽不去看別組的?

“學長,反正我是社團後輩,選不上代表去比賽,請學長去指教前輩好不好?”

“你忘了比賽時我們是全社到場,他們會臨場抽簽?”

有這種事?“那我不要去參加可不可以?”

“如果你參與社團的态度是這樣的,還是請你退社吧,免得影響我們的活動。”

她火了。“我又沒做錯什麽,怎麽可以叫我退社?!”

芯容又跑過來了。“學長——”

“你不必幫她說話。我們社團是有傳統的,而且關系到每一個人,不是只有她一個。”學長的聲音溫和卻不容辯駁,聽在原青耳裏像是一條鞭子狠狠打下來一樣。

“你這人怎麽——”

“原青!”芯容小聲叫道,“沒有你我在社裏就沒意思了,拜托啦!”

死黨都這麽說了,好像眼前這人真有把她踢出社團的本事,原青很想再噴火,但為了好友,硬是忍了下來。

“我會好好分工。這樣行了嗎?”

“看你是不是說得到做得到吧。”

原本圍着看好戲的衆人,在那人一揚眉下全部乖乖回去上工;只見那人拉了張椅在流理臺邊坐定,擺明是要全程監督她了。

死男人!就知道他們和她八字不合,怎麽碰上怎麽氣死人。

王騴星其實手腳滿俐落,只是被這種場面吓得不輕,把酒倒得太多,火又開得太大,原青在生悶氣,沒有特別去注意,等回過神時來炖肉已經快焦了。

“該死的!”原青詛咒,身邊坐着的高大男人臉上已經從不耐轉成不豫,臉皮硬邦邦的。

王騴星看起來簡直快要哭了。“學姐,真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她是學姐,本來就該帶你的,不是讓你自生自滅。”

她哪有讓學弟自生自滅了?原青真的、真的很想甩了鍋子走人,但想想要走的話剛才就該走了,既然都忍到這個地步了,總不能讓這男人太過得意。

她咬牙不再吭聲,簡直咬到牙都快斷了。動手把鍋底快焦的部分盡量除去,上面的炖肉還能勉強入口。

當然,最後他們這組敬陪末座;而那個男人的眼睛老瞪着她,好像她是本社有史以來最差勁的社員,根本帶不出去,更別提參加全國大賽了。

不去最好。但這樣芯容一定會很失望,她已經提過好幾次那大賽有多棒多精彩……

一直到全部收拾完畢,原青還在等那人開口叫她滾出社團,最起碼也會要她全國大賽時蹲在家裏。

芯容一直滿臉乞求地看着那學長,原青不想看,但那人就杵在門邊和食藝社的指導黃教授說話,她想不經過他都不行。

身子已經半出門檻,頭上發話了。

“學妹。”

原青深吸一口氣,跟芯容說:“你先把東西帶回宿舍,我馬上來。”

芯容原想舍命陪君子,但看到兩人的臉色後,只好乖乖離開。

社裏的人都走了,可能也是因為看到他們的對峙而走的;原青幹脆學他雙臂盤胸,仰頭看他。

“學長。”她學他的口氣叫。

“學弟妹要我來幫忙,我就有義務為社團争取第一名。”他審視着她,“我不認識你,一切就事論事。我自己做不到的,絕不會要求別人。剛才對你很嚴格,但我對誰都一樣,你懂嗎?”

該死!她以為他一開口不是要嘲笑她,就是要教訓她,沒想到他居然義正辭嚴,口氣還有種特別忍耐的意味,像在對小孩子說話。如果她真的發飙了,在他眼裏一定變成跟小孩子沒兩樣。

她莫名其妙地不想被他更瞧不起,吸氣又吐氣後才說:“學長,我不知道社團的規定這麽嚴,以後我遵守就是了。”

“明天最後一次集訓,也是給全團的測驗,能不能跟團就看你的表現了。”

她不吭聲,點頭算數,趁他還沒有接口,一溜煙走人。

多留下一秒,她不哓得自己會說出什麽樣的話來。

回到家裏,又是一股酒臭味,原青蹙眉,把今晚不用的菜放進冰箱,發現裏面的唓酒已經沒了。

每次看到冰箱裏有唓酒她都很想把它丢掉,但知道即使丢了爸還是會再買,徒然浪費錢。

“爸?”她輕聲問。

“誰?”不耐煩的沙啞聲從沙發旁傳來。

原青走過去。果然,爸又倒在沙發旁的地上,身邊還有半空的唓酒瓶,酒液倒了大半在瓷磚上。

爸醉得連沙發都躺不住,常滾下來,有一次甚至額頭磕碰得紅腫才醒來。

“是我。”原青又不自覺地壓低聲音。

“這麽晚回來?”唐益升語氣很兇,“找都找不到!”

“我下課就回來了。”現在根本五點不到。

“冰箱裏什麽都沒有!是要你老爸餓死嗎!”唐益升掙紮着坐起來,氣喘籲籲。

原青深吸口氣。“我買菜回來了,馬上做飯。”

“你媽如果在,才不會讓家裏髒成這樣!偶爾打掃一下會死嗎?!”唐益升重重拍了下旁邊的茶幾,立刻抱住頭詛咒。

“爸,我先去泡茶讓你醒醒酒。”

原青走進廚房,喘了口氣,才發現自己渾身繃得好緊。

提到媽,她的心情就更加黯淡。媽最後幾年病得嚴重,眼見不會好了,爸爸便開始酗酒;本來原青體諒爸是因為難過才喝酒,但眼見媽病重還要擔心爸,有時還會被爸吼罵,原青的心情便從沉重轉為怨懑。

現在爸越吼越兇,原青還沒進家門,就已經頭痛欲裂。

廚房照例是一團亂,地上還有滑滑膩膩的剩菜,不知道是家裏哪一個男人又給她找事做。

她把水放在爐子上燒,動手把水槽裏堆得老高的髒碗盤洗了,然後擦地板。

客廳門碰地一聲關了,唐益升大吼:“幹!是誰?!”

只有鞋子落地的聲音,沒有回答,這表示是唐原極小少爺撥冗回家了,全家也就他敢不甩老爸。

“我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唐益升叫得更大聲了,接下來又是一聲詛咒,顯然是被自己的叫聲弄得頭更疼。

“老爸,你現在自己說了什麽等一下又忘了,還是省點口水吧。”唐原極嘲弄的聲音已經拐到轉角,接下來又是甩門聲。

原青在廚房裏繼續忙,不想出去當受氣包。她開始做晚餐,心裏不知為何想苦笑——真實生活裏,做飯有在分工的嗎?

那為什麽從來就沒有人跟她一起做飯?

自己又為什麽想去食藝社搞東搞西的,今天還受了氣?平常她天天做飯還沒做夠嗎?

不知怎的,在食藝社做起飯菜感覺就是不一樣,究竟是什麽原因自己也說不上來。也許是因為沒有人跷腳等着她喂或對她大呼小叫吧!

她心一沉。才去食藝社一個月,那種為自己做飯的美好感覺已經被破壞殆盡,就因為那一雙鷹眼死死盯着她不放。

早先她一回到宿舍,芯容馬上抓着她埋怨:“原青,你幹嘛連王騴星都不給好臉色看?這下被學長給盯上了吧。”

“我幹嘛給他好臉色看?笨手笨腳的。”

“人家像只怯生生的小白兔,你怎麽還兇得起來?”芯容不可思議地搖頭。“而且那個學長是誰你知不知道?”

“自以為了不起的臭屁大王,我知道。”

“天哪,原來你真的不知道!”芯容一臉她“沒救了”的樣子,“卓因潋是上上屆社長,在學校時就有‘廚神’的外號了,還得過全國大專烹饪比賽的個人冠軍。企管系畢業後直接到法國米其林三星餐廳任職,聽說在法國已經小有名氣,剛被聘請回國在全國烹饪協會指導一年,報上都報導了,你居然沒聽過?”

芯容特別省略了長相啊身高啊之類的贊美,因為知道原青聽了一定會自動扣分。

“又不是高中生,還在搞偶像崇拜啊?”

“這個偶像剛好是我們的學長耶!愛下廚的男人多難找啊。而且他還願意特別抽空回社裏來指導……

你知道多少媒體找他都被推掉嗎?聽說他今年回國而擠進食藝社的學姐學妹不知有多少!”

聽起來頗像花癡宣言,完全看不清男人的真面目。“你慢慢去崇拜他好了,我得回家一趟。”

芯容眼露同情。“又要回去啊?明明住宿舍,你卻天天往家裏跑……”

她也不想回來。原青望着笛聲響起的水壺,直到一聲大吼傳來。

“夭壽!你是要把廚房燒掉才甘心啊?!”

原青趕緊把火關了,泡茶的手有些不穩。

把茶端到客廳,唐益升半躺在沙發上,眼睛半眯半張。

“晚餐咧?”

“我馬上做。”原青耐心地說。

“回來多久了還沒開始做?”

原青沒有回答,快速收拾唓酒瓶,把地板抹了抹,回廚房去了。

唐原極閑閑逛進廚房,倚在冰箱旁看着她忙。

十八歲的大好年紀,臉孔頗俊,卻被眼角和脖子上的新傷痕破壞了畫面。

“又打架了?”原青皺眉。

“老姐,不要開口閉口都是一樣的問題行不行?”唐原極口氣吊兒郎當,“大哥都不念了,只有你還改不過來。”

原青也不想當老媽子。問題是,在這個家裏,她的身分就是這樣,使她說起話來一天比一天像老媽子。

“你倒是懂得回家吃飯。”原青白他一眼。

“你寧可我晚歸?”

當然不。原青有時要照顧父親便沒有回宿舍,結果都變成在等門,因為小弟一直沒回來,手機也不接,她常等到淩晨三四點,等得心髒都快衰竭了。

既然叨念完全沒用,難道要她動手?跟這個天天打架的小弟?

原青覺得很氣餒;那是這個家向來給她的感受,常讓她一股氣堵在胸口出不來。為什麽她做不到眼不見為淨,就留在宿舍不是很好嗎?

“哥呢?”

“誰知道。”原極聳肩,從她正在炒的青椒肉絲裏挑肉吃。“去臺北最貴的幾家夜店找找看,絕對跑不掉。”

原青把鍋鏟重重放下。“又去散金?他卡偾,到底欠多少了?”

“誰知道。”原極還是那一句。“他是大哥,他花錢我們管得着嗎?”

“不是管不管得着的問題。他欠偾我們能不擔心嗎?如果他賭博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有數不清的女朋友等着接濟他,你就不用操心了。”

她是該開心小弟也有安慰她的時候?還是該擔心他那還沒成熟的心智已經被這個不健全的家給扭曲得不成形?

“你打他手機。”

“要打你去打。”原極一口回絕,又是那副沒大沒小的小混混吊兒郎當樣,鍋裏的菜被他夾去大半後,回房了。

原青把飯菜端上桌便準備回宿舍。

“你就恨不得搬出去對不對?”身後傳來嘴裏塞滿食物的模糊話聲。

原青拿了背包,加快腳步往外走。

“你走啊!幹嘛還老是回來?!”

她把門輕輕帶上,在門邊站了半晌才掏出手機。

沒人接。就算她故意不顯示號碼,哥大概也知道是她打的。

他雖然沒有正式搬出去,卻很少回家,聽說是跟不同的女人半同居。

這個家,又有誰想回呢?

第 2 章 仙界篇外傳二

仙界篇外傳二

“仙家功法?”韓立雙目一眯,反問了一句。

“仙家功法是專門供仙人以上修煉的法決,只有修煉此等功法才能真正煉化仙靈力,讓低階仙人一步步向高階仙人之境前進。不過大部分低中階仙家功法即使修煉圓滿,也只能讓人提高一兩個境界而已,到時又不得不再挑選一部重新修煉了。只有那些各大勢力各自珍藏的高階仙家功法,才具有讓真仙直接修煉到極高境界的能力。而此種等階仙家典籍,在外面是少有流傳的。即使有那麽一些,也都是一些大路貨色而已。”高升似乎看出了韓立心中疑惑,主動解釋了一番。

“哦,難道沒有直通道祖境界的仙家法門嗎?”韓立緩緩問道。

“道祖?哈哈,韓道友志氣之高還真不是一般人可想的。但可惜,哪怕是仙界傳聞的幾大神典,也沒有哪一部可以讓人直接修成道祖的。現在仙界已知的數百道祖,每一人都是經歷了不知多少次劫難,外加承受了龐人難以想象的造化天緣,才能最終有此境地的。就算最高深莫測的仙家功法,也只能讓人修煉到道祖下的大羅境,再往上的話,只能完全靠自己了。”高升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神色,但哈哈一笑後,還是加以解釋了一番。

“看來成就道祖,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事情!但不知道祖之下,還有幾層仙人境的。”韓立聞言,未流露出驚異的神色,反而點點頭後又問道。

“雖然我等被下界人統稱為真仙,按實際上真仙境只是仙人中低階存在,上面還有金仙、太乙、大羅等幾大境界。每一大境界的修煉,動不動都要百萬年以上的苦修,故而其中還會再分細分幾個階位。縱然是同一大境界之人,有階位相差的話,神通實力也會天壤之別的。”高升不加思索的回道。

“高兄現在是何種境界”韓立若有所思的問道。

“慚愧的很,在下修成真仙已經數百萬年之久了,但一直卡在真仙高階無法再進一步。若是沒有其他的造化,此生也只能在此境界渡過了。”高升聞言,苦笑了起來。

韓立聽了這話,臉色微微一變。

對方實力他絲毫無法看透,竟然還只是真仙境而已。

“這般說來,像在下這般的新進飛升仙人,應該只是真仙境低階了。”韓立喃喃說道。

“低位?勉強算是吧!畢竟韓道友現在仙元力還未徹底轉化過來,只能算是僞仙,還要再等上數百年時間,才能算是真正進入低階真仙境。”高升笑了一笑的回道。

韓立聽了自然更是半晌無語,好一會兒,才再次問道:

“聽高升口氣,仙界中除了我等真仙外,普通修煉者也不少吧。”

“仙界中的真仙以下修煉者的确存在。我等仙人縱然神通廣大,但也不能保證自己後代也一定同樣能修煉到仙人境界的,這些人因為無法吐納接受仙靈力,壽元有限,只能再自行結婚生子,又會誕生更多的凡人。如此不斷循環下,人數之多可想而知了。”高升似乎對這些凡人頗不以為然。“

“原來如此!看來一部高階仙家功法,對我等這些真仙的确十分重要了。”韓立點了點頭,開始思量起來。

“我們石矶殿對對飛升仙人算是頗為看重的了,其他勢力不會開出比此好多少的條件。而且道友可以先在本殿擔任外門客卿之位,若是過了幾百年真覺得本殿真不适合道友的話,只要拿出和所選仙家功法相等的東西,也可自行離去的,本殿并不會加以阻攔分毫的。”高升似乎看出了韓立心中的最後一絲猶豫,又如此的勸說道。

“還有這種條件!好,既然高兄說的如此之好,那韓某就先去貴殿親眼看上一看吧。”韓立目光一閃後,終于做出了決定。

就像對方所說,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先轉化體內仙元力,将真仙境真正鞏固下來。

在此情形下,他先依附一大勢力後,再慢慢了解整個仙界,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高升聽到韓立回複,自然大喜,連稱韓立絕不會後悔後,就袖子一抖,一道虛影從其背後一分而出,再一凝後,赫然幻化成另外一名身穿銀袍的“高升”。

“你在這裏先替我當值一段時間,我先帶韓道友去石矶殿。”

“那要快去快回了,萬一被此區域的監察使發現,我可無法替你掩飾多久的。”銀袍高升面無表情的回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這座飛仙臺地處如此偏遠之地,監察使者怎會輕易到此,上一次有監察使者出現,是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吧。再說我只是送人,多則半月少則數日就會返回的。”高升毫不在意的說道。

“你有數就行,到時候可別真連累到我了。”銀袍高升不再多說什麽,幾步走到水池邊上盤膝坐下,閉上雙目,竟就此入定起來。

韓立見此情形,臉上自然有一絲訝色浮現。

“讓韓兄見笑了,這是我修煉的一具垢土化身,雖然實力還不及我,但對付一名低階真仙還是綽綽有餘的。有他替在此輪值,我也可安心離去了。走,高某這就送是道友去石矶殿。”高升一邊笑着解釋道,一邊單手掐訣沖高臺外光幕一點。

“噗”的一聲。

光幕應聲而開的現出一個一人高圓形通道。

高升大步從中一走而出,韓立則一飄的緊随而去。

方一離高臺的瞬間,漫天大雪鋪天而下,同時一股奇寒之力迎面一卷而來。

縱然以韓立的肉身強橫,也不禁眉頭一皺。

旁邊高升目睹韓立情形,臉上不禁一絲訝色閃過。

北寒仙域既然以寒字作為仙域之名,平常時外面溫度就冰冷無比,若是碰到這樣的雪天,空氣中蘊含的奇寒之力厲害更是可想而知了。

即使他們這些本仙域土生土長的低階仙人,也必須在佩戴一兩件特殊煉制的防寒器物,才敢直接面對雪天的。

而韓立這般一名剛剛飛升的仙人,竟也能面不改色的視此雪如無物,這怎不讓高升暗暗心驚。

高升心念飛快轉動着,但手中動作卻絲毫不停。

只見他驀然往下方打出一道白色法決,下方厚厚雪層中數聲清鳴之音傳出。

在雪花狂舞之中,兩頭通體潔白的巨大孔雀從雪地中一沖而出。

“道友請!”

高升腳步一擡的上了其中一頭雪孔雀後,用手指一點另外一頭,笑着沖韓立說道。

韓立微微一笑,也身形一晃的出現在了另一頭孔雀上。

在高升一低喝後,兩頭仙禽當即展翅而飛,迎着晶瑩雪花的沖天而起。

而韓立在仙界行程,則就此踏出了第一步。

第 2 章 】

傍晚的公園裏頭,不少人來來往往,放眼可見散步或運動的人潮。

在一處被樹蔭遮蔽的角落,四個高矮不一的小孩圍在一塊,光是站在幾公尺外也能聽見幾個他們的争執聲。

四個孩子圍着一只流浪貓,其中兩個頑皮的男孩子正朝着野貓丢石子,小橘貓吓得瑟瑟發抖,但是後腳受了傷,根本沒辦法逃跑。

“莊至翰、莊至玮,小貓咪在外面流浪已經很可憐了,你們還這樣欺負它!”留着一頭短發的小女孩推開正在欺負貓咪的兩個孩子,沖上前去将貓咪護在身後。

“黎依依,你竟然敢推我們?!”

莊至翰和莊至玮是雙胞胎,兩人平時在家被寵得無法無天,何時被這樣推開過,尤其還是被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女生。

“我就推你們,怎樣?輕輕碰到一下而已,又沒什麽,反正不準你們欺負小貓咪,洛珩哥哥你說對不對?”黎依依朝站在一旁的洛珩喊道。

他們幾個孩子都住在附近,彼此的父母是好友,所以他們時常玩在一塊,四個小孩裏只有她一個女孩子。明明這對雙胞胎和洛珩哥哥的年紀一樣大,卻幼稚到極點,還是洛珩哥哥的性格比較好,不會欺負小動物。

這只貓咪時常出現在公園裏,她已經見過好幾次了,平時也會有人放點飼料給它吃,只是今天不曉得為什麽受傷了。小貓咪原本躲在角落,卻被這對“裝置”兄弟給發現,竟然拿東西扔小貓,還用樹枝打它。

“至翰、至玮,你們剛剛不是說想去蕩秋千嗎?”洛珩不喜歡像貓咪這種毛茸茸的動物,所以站得比較遠,但他也覺得雙胞胎的行為确實有錯,便想着法子把雙胞胎帶開。

“不蕩了!黎依依,你還不快跟我們道歉。”哥哥莊至翰看不慣黎依依的态度已經很久了,這個臭丫頭叫洛珩“哥哥”,卻老是直呼他和弟弟的全名,今天說什麽也要讓黎依依向他們道歉。

“幹麽跟你們道歉,明明就是你們先欺負貓咪,哼!”黎依依故意朝着雙胞胎用力哼了一聲。

“黎依依,別以為你是女生我們就不敢打你!”弟弟莊至玮也是個激不得的孩子,說沒幾句話就想以武力解決。

“打就打,就怕你們不敢。”黎依依揚起下巴,雖然今年才六歲,眼裏卻沒有半點畏懼。

“你們……”一旁的洛珩才想開口阻止,雙胞胎已經動手了,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莊至翰上前用力将黎依依推倒在地。

但是,雙胞胎占上風的時刻也只有這一瞬間,沒多久他們就被黎依依三兩下打倒在地。

洛珩撇過頭不忍直視,他聽爸媽說過,黎依依的父母當初是在空手道館認識的,可想而知,應該也會教他們的女兒一點拳腳功夫。

剛才他就是想阻止雙胞胎找死,結果行事沖動的他們不等他說完就動手挑釁黎依依,這下不僅沒出到氣,反而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你們下次敢再亂欺負人試試看!”黎依依轉身抱起受傷的小貓,小貓并未掙紮,因為她以前常跟它玩,所以小貓并不怕她,再者,小貓的腳受傷了,也無法逃跑。

雖然爸爸、媽媽說不能随便亂打人,可是剛才是對方先動手的,她只是為了保護小貓咪,應該沒關系吧?

“黎依依,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長得像男人婆就算了,連動作都這麽像男生!”莊至翰從地上爬了起來,衣服上沾滿了沙子,被弄得髒兮兮的。

可惡,不僅打輸女生,衣服還弄得這麽髒,回家肯定會被媽媽罵,都是黎依依的錯。

“對嘛!對嘛!你根本就是不是女生,哪有女生這麽粗魯。”莊至玮也從地上站了起來,趕緊附和哥哥的話。

“你們不要打輸就胡說八道,我是女孩子!”黎依依怒目瞪着他們。

“男人婆!男人婆!”見黎依依這麽生氣,雙胞胎得意了,喊得更起勁、更大聲。

“閉嘴!你們打輸我,那你們不就連女生都不如?”黎依依最讨厭人家說她像男生,她只是覺得短發比較涼快,穿褲子比較方便,有時候卻會因為這樣被一些無聊的男生取笑,誰規定只有男生可以留短發、穿褲子?

“洛珩你說說看,她是不是像個男生一樣?”莊至翰氣不過,對着一旁的洛珩問道,想尋求對方的認同。

黎依依也跟着看向洛珩,用期盼的目光看向他,她才不相信洛珩哥哥會像這對雙胞胎一樣幼稚,跟着一起取笑她。

不曉得為何突然所有人都看向他,洛珩尴尬一笑,腦袋飛快運轉着。說實話,黎依依的行為和穿着确實像個男孩子—

上回黎依依獨自爬上他家院子的樹,而他卻因為怕髒、怕危險,完全不敢爬。還有好幾次黎依依抓了蟲子到他面前,害他被吓得退避三舍,有一次甚至被蚯蚓給吓哭,幸好這些都沒被莊家的雙胞胎瞧見。當然他也絕對不會把這麽丢臉的事情說出去,否則他們不曉得會怎麽取笑自己。

他老是被黎依依吓到、膽子比她小,甚至還長得唇紅齒白,比她更像女生,如果他附和黎依依像男孩子,那他算什麽?豈不是比她還不像男生?

不行,絕對不能這麽說。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哪有可能變成男生,不要胡說了。”洛珩有些不自在地回答道:“已經到晚飯時間,我要回家了。”

“洛珩哥哥等等我。”黎依依聽見洛珩說的話,雙眼頓時閃爍着欽佩的光芒,果然還是洛珩哥哥人最好、最成熟,不像那對雙胞胎,不僅幼稚,還老是取笑她。

她抱着受傷的貓咪跟在洛珩身後,心情好了不少。回家之後,她要叫爸爸、媽媽帶小貓咪去看醫生,再問問看能不能養它,不然小貓一直在外面流浪好可憐。

見他們兩人離開,莊家雙胞胎面面相觑,人都走了,那他們繼續待在這裏也沒意義,便一邊走路回家,一邊想着該怎麽跟媽媽解釋髒兮兮的衣服。

黎依依興高采烈地帶着貓咪跟父母到洛家,想找洛珩一起幫貓咪取個名字。

前陣子她把貓咪帶回家,父母不僅陪她帶着貓咪去看獸醫,還答應讓她養這只貓咪,不過貓咪腳上的傷有點嚴重,獸醫說有可能是被狗咬傷的。這傷過了一段時日才痊愈,這段時間她都細心地照顧受傷的小貓,所以小貓已經和她變得很親近了。

她早就想着要和洛珩一起幫貓咪取名字,但是之前貓咪的腿傷還沒痊愈,她不敢帶貓咪去找洛珩,今天爸媽說要到洛家找洛伯伯和洛伯母,她就請爸爸、媽媽幫她把貓咪裝進籠子一起帶到洛家,到了洛家之後才把貓咪從籠子裏放出來。

剛才洛伯母說洛珩哥哥在二樓的房間裏,大人們在客廳聊天,她就自己抱着小貓咪上二樓去找他。

洛珩剛從房裏出來,就看到朝着自己走來的黎依依,他遲疑地停下腳步,當他看到她懷中那團毛茸茸生物的時候,身子瞬間僵直,不敢移動半分。

“洛珩哥哥,我正要找你呢!你看,我爸爸、媽媽答應讓我養貓了,小貓現在已經康複,也變得很幹淨。”黎依依興沖沖地跑上前去,急着想讓他也看看恢複健康的小貓。

“停、停,別過來。”洛珩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他實在不太喜歡像貓、狗這種毛茸茸的動物,也沒有什麽特殊緣故,就是不擅長和這些精力充沛的小東西相處,又害怕它們會不會咬人或是抓人,因此一向敬而遠之,能不碰到就不碰到。

“你怎麽了?”黎依依并不曉得他害怕接觸貓咪,還一步步朝他走去。

“我待會還要上英文課,沒空陪你玩。”洛珩直接大步繞過她,想趕緊下樓。

黎依依邁開步伐,亦步亦趨跟在洛珩身後,沒想到接下來就發生了那個讓她始料未及的意外……

時光荏苒,十多年晃眼即逝,身穿俐落裙裝,腳踩細跟高跟鞋,留着一頭俏麗短發的美麗女子拖着一口行李箱和寵物提籠走在機場大廳。

女子生得一張如明星般耀眼的精致五官,化着淡妝,顯得五官更加立體,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但她仍筆直朝前方走去,對旁人的視線恍若未聞。

不久,女子在一名面容俊朗的男子面前停下腳步。

“依依,你怎麽轉性穿起裙子啦?”男子看到她的穿着之後,露出十分震撼的表情。

“孫廷安,偶爾穿穿裙子沒什麽。”黎依依有些尴尬地拉了拉身上的裙子,瞪了孫廷安一眼。

她還不習慣穿裙裝,總擔心會不會太短,而且身下涼飕飕的,感覺好別扭。

孫廷安是她住在美國時的鄰居,那區住的幾乎都是華人,他們兩人的中文程度都還不錯,平時也都用中文溝通。住在美國這幾年,父母沒讓她忽略中文學習,所以她有基本的中文聽說讀寫能力。

孫廷安大了她五歲,可是她向來都是連名帶姓喊他,孫廷安本人也不介意,兩人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幾個月前孫廷安被公司丢到臺灣工作,不過聽說他也因為這樣在臺灣找到了真愛。

在她七歲那年,身為大學教授的父母受聘到美國的大學任教,即使不願意,但年紀尚幼的她也只能跟着父母搬到美國。期間雖然曾和父母一起回臺灣幾次,但都只是短暫停留,而這次她是抱着不達目的絕不離開的決心回到臺灣。

還記得在搬家之前,她害自己最喜歡的洛珩哥哥從樓梯上摔下去,很少哭的她那時候哭得可慘了,尤其洛珩在摔下樓梯時撞到了額頭,流了很多血,送醫縫了好幾針。

她一直想着要去向他道歉,可是在事情發生之後,他怎麽也不願見她,沒過多久,她就跟着父母搬到美國,就連最後的送行他也沒來。

對他的歉疚和喜歡多年來她都不曾忘記,想着總有一天一定要為當年的事道歉,還要告訴他自己有多喜歡他。

回臺灣探望親朋好友時她見到洛家父母好幾次,卻怎麽也見不到洛珩,他老是有藉口不在家,讓黎依依忍不住心想,洛珩肯定讨厭死她了,否則怎麽會這麽積極躲她……

從懂事以來,她就一直喜歡着洛珩,這樣的感情并沒有因為分隔兩地及長大而改變,連父母都很訝異她會這麽執着。

很多人是随着成長和時間的流逝忘了童年時的純真情感,但她卻是越來越往心裏放,怎麽也忘不了一直喜歡着的鄰家哥哥。

“別說偶爾了,這是第一次吧?是為了那個你暗戀快半輩子的青梅竹馬對嗎?看來你是下足了工夫想當小女人。”孫廷安戲谑道,估計只要認識黎依依的人都知道她有個暗戀多年的青梅竹馬大哥哥,除了那位哥哥本人不曉得而已。

從認識黎依依以來,他似乎沒見她穿過裙子和高跟鞋,剛開始還一直以為她是男孩,直到某天發現她走進女廁,才知道她是女生,還記得自己當時死都不相信這件事,大哭着跟母親說黎依依突然變成女生,真是好笑。

又因為他時常打架打輸黎依依,實在不服氣,便也跟着一起學空手道,目的就是要贏過她,雖然這個目标到現在都沒實現過。黎依依是他見過最強悍的女人,再加上打扮又像個男生,所以她在男生眼中常常是哥們,在女生眼中則是英雄。

黎依依後來念的學校都不用穿制服,于是她都只穿褲子來上課,理由是舒适,孫廷安更沒有機會見到黎依依打扮得像女孩子了。

現在看來,愛情當前,舒不舒适全都可以抛諸腦後。

“那以你身為男性的眼光來看,這樣合格嗎?”這身裙裝和高跟鞋都讓黎依依很不自在,可是為了讓洛珩喜歡,她決定稍微改變自己的穿衣風格,從今日起當個妩媚動人的女人。

當然,她并不曉得洛珩喜歡什麽樣類型的女人,只是母親說這個樣子大部分男人都不會讨厭。

随着年齡增長,她不再像以前那般中性,她的五官漸漸長開,越來越精致,身材也是勻稱适中,又因為母親突然意識到不能放任她繼續糟蹋皮膚,給她買了不少高級保養品,并叮囑一定要做足防曬才能出門,現在她的皮膚不僅白皙,甚至到了吹彈可破的地步,所以即使她平常對打扮還是不怎麽上心,但至少大部分人看見她都覺得是長得不錯的女人。

至于個性和行為舉止?那便不是一時半刻能改變的了。

“看起來人模人樣,不過要變成小鳥依人型的美女,可能要砍掉重練才行。”孫廷安摸了摸下颚,狀似認真地說道。

“……太久沒嘗到我的拳腳功夫了?等我學會了小鳥依人,第一個惡心死你。”黎依依抽了抽嘴角,早知道就不該問這位對女人沒興趣的家夥。

對,沒錯,從她認識孫廷安以來,他喜歡的一直都是男人。

“女俠饒命,我訂了餐廳要幫你接風洗塵,看在我這麽用心的分上就別和小人計較了。”孫廷安幾年來可沒少被摔過,光想到都有些害怕。

“算你識相。”黎依依輕哼了一聲,故意擺出勝利的姿态。“為了獎勵你特地來接機,讓你瞻仰瞻仰起司的尊容。”她将寵物提籃遞給孫廷安。

“起司好久不見,在飛機上乖嗎?”孫廷安很喜歡黎依依養的橘貓“起司”,十分樂意幫她提着提籠。

“你這麽說就太沒禮貌了,我們家起司當然乖。”起司就是她當年在公園裏撿到的小貓,去了美國後,她替它取了個名字叫作“起司”,因為起司是洛珩最喜歡的食物之一。

起司現在已經是只老貓了,健康狀況還算良好,并沒有什麽疾病,只是慵懶了點,并不喜歡走動。她和起司相處了十多年,起司非常黏她,所以這次才把它一起帶到臺灣。

“好,是我錯怪起司了,待會拿它最愛的零食補償它。”孫廷安逗了逗提籠裏的橘貓,而後突然問道:“你就這樣跑來臺灣,叔叔、阿姨沒說什麽嗎?”

黎叔叔和黎阿姨非常疼黎依依這個獨生女,這次竟然放任她一個人到臺灣,而且她說不定要待上好幾個月,甚至一年半載也有可能。他聽黎依依說這次的目的是要讓那位大哥哥喜歡上自己……總之,他猜想應該是不會太快達成。

“有洛伯伯和洛伯母在這裏,他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他們一聽說我是為了洛珩哥哥回來的,都很興奮地說要幫我呢!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在嗎?就算天塌下來也是先砸到你們這些高個子,有什麽好怕的。”黎依依擺了擺手,要他不用擔心。

她喜歡洛珩的事父母一直看在眼裏,也支持她追求自己的愛情,不過并不希望她受傷,所以在她出發前,父母不斷交代她感情是不能勉強的,若是相處過後,洛珩還是對她無意,那就別再執着了。

這個道理她當然明白,所以這次是抱持着成功兩情相悅或是徹底放棄洛珩的決心而來的。

洛伯伯和洛伯母告訴她,洛珩這幾年來女友一個換過一個,但都沒有誰能夠長久。他們也很擔心兒子無法定下心來,所以當知道她喜歡洛珩之後,他們十分支持,還告訴她洛珩目前沒有交往對象。

洛伯伯和洛伯母都對她很好,不僅幫她在洛家經營的建設公司安排了一份工作,還事先幫她找到了離公司很近的住處,聽說住處裏什麽都有,她只要人到了就能入住。

這麽多人支持她,不努力可不行,不曉得洛珩還記不記得自己,當他見到她時又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在她記憶中的洛珩還是個小男孩,雖然洛伯母給她看過洛珩長大後的照片,但照片是死的,她并沒有見過本人,心裏總是隐隐期盼着兩人相見的那天,不過可能要等到進公司才有可能見上面了。

“以你的個性,大概不用我們頂着就會自己沖上前了。”孫廷安取笑道,黎依依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連他都自嘆弗如。

“那就更不用替我擔心了,看我這樣子,還會被人欺負嗎?我別去欺負別人就好了。”黎依依笑咧了嘴,接着說道:“肚子餓扁了,快點去吃飯吧,我也想看看讓你墜入愛河的對象是什麽樣子,不曉得是哪個倒楣鬼被你給纏上。”

孫廷安無奈地笑了笑,趕緊跟上她的腳步,原本想發揮一下紳士風度幫她拖行李,但她緊抓着自己的行李箱不讓任何人幫忙,還要他專心提着起司的籠子,別讓起司暈車。

帶着黎依依來到訂好的餐廳,孫廷安的戀人喬悅已經到了,吃完晚飯之後,他們又繼續陪着黎依依采購貓咪需要的物品和飼料。接着黎依依請孫廷安開車送自己到洛伯母替她找的住處,她并沒有住處的鑰匙,洛伯母說只要按門鈴就會有人替她開門了。

她覺得有些奇怪,怎麽只要按門鈴就有人幫忙開門?難道房東在屋裏等着把鑰匙親手交給她嗎?

不過既然洛伯母都這麽說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到了,确定是這戶嗎?”孫廷安照着地址将車開到了目的地,住宅前面就有很大的空位能夠臨時停車。

“依依,你那位洛伯母幫你找的住處好高級!”喬悅忍不住驚呼出聲。

他是個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人,但面容俊美,氣質陰柔。黎依依見到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居然長得不如一個男人美豔!

“我也沒想到……”黎依依也被眼前的豪宅給震懾住了,這麽大的房子讓她一個人住?該不會是看錯地址了吧?

這是一棟占地廣闊的獨棟宅邸,外觀簡約新穎,雖然天色昏暗,但依稀能看出極富有設計感。房子只有兩層樓,周圍被庭院給圍繞着,即使她不住在臺灣很久了,也看得出來在這種精華地段的房價絕對不便宜。

不能怪她看得目瞪口呆,一想到住在這裏光是打掃就能掃上一整天,她的身心靈瞬間感到疲憊。

這棟房子足夠給一家好幾口住了,她一個人住會不會太過奢侈?

洛伯母果然疼她,可是洛伯母大概忘了她不是一個會勤于打掃的人,疼得她都想流淚了……

“你下去按門鈴,看有沒有人出來應門,我們再幫你把行李和起司的東西搬進去。”孫廷安對着坐在後座發愣的黎依依說道。

“嗯。”黎依依走下車去按門鈴,但是門鈴響了半天也沒見有人出來開門。

房東該不會是出門了吧?還是先打給洛伯母問問看好了。

“媽,我在開車,打給我有什麽事嗎?”洛珩在開車回家的途中突然接到母親的來電,便用無線耳機麥克風接起電話。

“你還在外頭?臭小子,你昨天不是跟我說今晚會待在家!”洛母方雪翎一聽見兒子還沒回到家,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朋友突然約我吃飯,怎麽了?”洛珩狐疑地問道。

母親之前從來不會特意打電話來問他回家了沒,而且突然有邀約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沒道理讓母親産生這麽大的反應。

“你快點回去就是了,我有插播電話,晚點再打給你。”方雪翎說完後,便迳自挂斷電話。

洛珩沒弄懂母親打來的目的,此時也快到家了,他減緩車速,準備開進自己家的停車場,卻發現門口已經停了一輛車,讓他無法順利進去。

無奈之下,他只好先将車熄火停在路邊,打算下車請車主移開車輛,對方的車燈是亮着的,可見車內有人。

“不好意思,你們擋住我家車庫的門了,能請你們移開嗎?”洛珩發現有人站在自己家門口,徐徐走了過去。

黎依依美目圓睜,望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人朝自己走來,完全移不開視線,心裏的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洛伯母,謝謝你,我看到人了,先挂電話,待會兒再打給你。”她打電話給洛伯母的時候,對方正在通話中,過了不到一分鐘,洛伯母就回撥了,不過她也看到來幫她開門的人了……

怎麽會是洛珩?!

夜色深沉,昏黃的路燈照在洛珩俊逸的臉龐上,一明一暗下反而多了幾分迷濛和不真實感。

黎依依就這樣傻愣愣地凝視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十七年了,他們已經十七年沒見過面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裁剪合宜的筆挺西裝,身形偉岸挺拔,不再是記憶中那個只比自己高上一點的小哥哥了,而是個渾身上下散發魅力的成熟男人。

她的心止不住地狂跳,見到他的那一刻,她覺得周遭似乎只剩他們兩人,她的眼裏只有他的身影,任何的嘈雜喧嚣都被隔絕在外,如秋水般澄澈的雙眸蒙上一層氤氲,因為激動,也因為多年累積下來的感情在轉瞬間傾洩而出。她連忙斂了斂心神,幸好天色已黑,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姐?”洛珩走近一瞧後才發現站在自家門前的是位擁有一頭俏麗褐色短發的女人,而且還是個難得一見的美女,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對方擁有粉妝玉琢的精致容貌,一雙靈動的杏眼中似是有秋波流轉,嫣紅的櫻唇微啓,宛若欲待采撷的甜美果實。

除了讓人驚豔的容貌之外,眼前的女人也擁有如模特兒一般高?的身段和玲珑有致的好身材,以他看女人的标準來說,簡直無可挑剔。

不過這樣的美女怎麽會出現在他家門口?若是以前見過,他肯定不會忘記的,畢竟她的外貌太過符合他的喜好了。

啧,和上個女友分手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情,又不是一年半載沒碰過女人,他怎麽會像個正值青春期的男孩一樣,對剛見面的陌生女子胡思亂想?幸好對方并不曉得自己方才一連串的內心活動。

“洛珩哥哥!”黎依依欣喜地上前挽住洛珩的手臂,雖然很訝異洛伯母說會幫她開門的人竟然是洛珩,但心裏更多的情緒是喜悅。

毫無防備之下見到了思念多年、暗戀多年的對象,能不開心嗎?

洛珩面頰微熱,身子僵直,完全不敢亂動分毫。

這個女人怎麽二話不說就抱住自己的手臂?而且她還知道自己的名字,難道他們真的曾經在哪裏見過,只是他忘了?

尤其那聲“洛珩哥哥”莫名有幾分耳熟,讓他想起自己前幾日作過的惡夢,不禁打了個寒顫。

“咳……小姐,我們見過嗎?”洛珩輕咳了幾聲,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雖然有美女投懷送抱是件美事,但突然有這種好事從天而降未免太過奇怪,讓人不禁懷疑有詐。

“你不記得我了?”黎依依的眼眸裏閃過一絲絲失望之情,她擔心洛珩因為過去的事情而讨厭她,心裏卻又隐約希望他能記得她。

“不好意思打斷你們的久別重逢,依依,我們将你的行李搬下車了,既然你已經見到想見的人,我和悅就先回去了。”在黎依依沉浸于和洛珩重逢的喜悅中時,孫廷安和喬悅已經将她的行李從後車廂中卸下。

他實在不想打擾他們,但是他敢說這個小沒良心的現在眼裏肯定只看得見心上人,把他和喬悅還在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再不出聲,他們兩個不曉得還要呆站多久。

“依依,要加油喔!”喬悅意有所指地說道,并把寵物提籠從後座搬出來,交到她手中。

吃晚餐時喬悅也聽黎依依說了此次回臺灣的目的,剛才又聽黎依依喊對方“洛珩哥哥”,馬上猜到這個男人就是黎依依想見的人。

“謝謝你們,改天換我請你們吃飯。”黎依依揮了揮手,而原本在提籠裏睡着的起司也醒來,慵懶地“喵”了一聲。

一旁的洛珩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和兩名男子告別,然後車子就這樣開走,留下了女子一人。

而且剛才聽他們叫她“依依”,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洛珩哥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依依,黎依依。”眼見只剩他們兩人和一只貓,黎依依主動自我介紹,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露出可愛的梨渦。

“黎依依、黎依依……你是黎依依?!”洛珩将這名字在口中複述了幾次,而後忍不住震驚地拔高音量。

“喵嗚—”

此時,耳邊又傳來一聲貓叫聲,如夢魇一般的童年回憶一幕幕浮上腦海,應該已經淡忘的畫面又清晰地在腦中重播……

第 3 章 西牛賀州,結拜兄弟

以石猴為王的的猴群,在“水簾洞”生活了幾十年個年頭,過着和平安穩的生活。因為“水簾洞”有大河為屏障。石橋收縮自如。可以讓別的種族無法侵占這裏。

可是,這生老病死,是任何種族不可避免的。

當年的小石猴。已經不在是小石猴了,已經到了少年時期(人類歲數11歲)。而當年老猴長老。生命也在垂危。

“長老!”石猴抱着已經命在旦夕的老猴,痛苦不已。老猴伸出顫抖的手,摸着石猴的臉頰,“猴王。我。以後不能輔佐你了,你現在是大人了,要好好管理族群。還有,以後不可以哭了。男孩子不可以哭。要堅強,不然是不會有女孩子喜歡的。”說完有對着另一邊的壯年猴子說道:“兒啊!以後要好好輔佐大王。不可意氣行事,知道嗎?大王正之年少。也不要放縱他!”那猴子痛哭不已:“是,我知道了!父親。”

他睜大咪着的眼睛:“啊!沒想到啊!還是沒有看到我族繁榮昌盛的景象啊!老天爺!這到底是為什麽!”

“長老!”“父親!”“長老!”

猴族冢。風沙沙的吹着樹葉。地上,跪着不下20只猴子。有大有小。

最前面的是美猴王石猴,和新長老黑猴。

所有的人痛哭不已。

兩個月後,“黑猴?你說這世上有什麽是可以不死的嗎?”黑猴看着坐在自己旁邊喝酒的石猴,說道:“有,這世上,有三種人不受閻王管!”石猴扔下酒,兩眼放着光:“哪三種?”“神仙,佛,聖人,他們的壽命比天都長,閻王也管不了!”“神仙?”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詞!看出他的疑惑,黑猴解釋道:“傳說,在咱們看到的天上,還有一個天,那個天叫‘天庭’,那裏住的都是神仙;而佛,住在很遠很遠的西天,具體在那我也不知道!”“他們我都無法找到,我沒有辦法飛。”

黑猴接着說:“聖人,就住在我們的世界,他們都住在山裏,叫人們法術,傳授長生之法。”

石猴兩眼放光:“好!我決定了!”

三日後,花果山海灘,“大王,你真的決定了嗎?”石猴堅韌的說道:“我一定要學會長生不老,我不會讓一個族人倒在我的面前。”豎起大拇指,“這是我的承諾!”猴群怔怔的看着他們的大王,“我這一去,也不知道得多少年,黑猴,我走後,請你保護好他們,像老長老那樣,等着我回來!”“嗯!”

小木伐随波逐流,慢慢的離開了海灘,“大王!保重啊!”石猴聽到這句喊叫,慢慢的流下淚,“一定,要等着我回來!”……

不知過了多少年的歲月,石猴他自己也不知道漂了多長時間,走了多久的陸路。在這期間他遇到過海浪,被拍到未知明的地方,開始步行,嘗試詢問的詢問別人,可是一無所知。他因為餓的搶過別人的包子,被人家毒打,渾身遍體鱗傷。或者是因為特殊的體制,身體總能複原。他憑借的這個能力,搶食物,被打,複原,趕路,詢問,搶食物,被打,複原……他慢慢的學會了人的習性,說話,動作。

終于有一天,他發現了一個和自己一樣打扮的人,一身黑袍,遮住臉部,只露出眼睛,身高有9尺,腦袋似乎很大!把鬥篷高高撐起。

“妖?”腦袋裏蹦出這個思想的石猴,對着前面的那人喊道:“老兄,等一等。”那位大漢回過頭:“嗯?你也是?”石猴開心極了:“是啊是啊!終于有自己的同類了。”那位大漢似乎也很高興,把它帶到了一處酒樓,開了個雅間,倆人脫下鬥篷,露出了真身。

石猴頭上系條布帶,把長長的絨毛綁在一起,下身一條短褲,背後的尾巴搖來搖去,腳上穿對靴子。

那人頭上兩只角,鼻子上有個鐵環,渾身穿衣服黑金色的铠甲。

“你是什麽?”“猴子!”兩人同時說話,可說的不是對方想聽的。那個大妖怪笑了:“小猴子,我是牛妖,叫牛魔,你呢?對了,你來這人間做什麽?”石猴說到:“我叫石猴,來自花果山水簾洞,我來這是找聖人的!”

那牛妖點點頭,“石猴!好名字。”随之叫道:“花果山!那是在東勝神州啊!這裏是西牛賀州!你怎麽過來的?”石猴撓撓頭:“我也不知道,該走的時候走,該漂的時候漂就來了,很遠嗎?”“何止是遠啊!千山萬水不止啊!”石猴傻呵呵的笑了。

牛魔看着這個小猴子說:“你來找聖人?我也是啊!咱麽搭個伴吧!”石猴笑道:“雖然不懂你說什麽,不過好啊!”

随後,兩人吃了個飽飯,逃單。兩人在西牛賀州游歷了起來。

又過了不知多少時間,直到有一天,他倆喝了不少的酒,“石猴啊!你說這聖人到底在哪啊!”“我不知道啊!”石猴搖頭晃腦的說。牛魔接着說:“我有個提議,咱們那麽合得來,不如結拜為兄弟如何?”“兄弟?那是什麽?”“就是不論你做什麽,他都支持你;不論你有多大困難,只要你一說,他會毫不猶豫幫助你;就是為了你能生裏來,火裏去的那種。”

“你說的那麽多,我也不懂,看上去不錯,不過我要做大哥!我是猴王!”石猴叫嚣到。“不行,我比你大,不服那咱掰手腕!”“好!”

“石猴,你勁怎麽那麽大。”“嘿嘿!我天生神力。”“啊!我輸了!”牛魔沮喪到,随之陰險一笑,“輸了的是大哥。叫大哥!”石猴沮喪的說道:“大哥!”“哈哈哈!賢弟。”說完呼呼大睡,石猴看着他笑了,随之也倒下了,兩人便在這林子裏大睡起來。

西天……佛祖禪房,“牛魔王和孫悟空過早相遇了?這!”随之平靜下來,“相遇又如何,還不是因為紅孩兒鬧掰了,只要結局相同就行。”

斜月三星洞……菩提:“這一世,終于,來了!天罡!地煞!來吧。”手中浮塵一揮。

沒多久,牛魔,石猴突然消失不見,轉眼又出現在一片林子內,此時,林子中傳來一陣高昂的歌聲……

牛魔率先被吵醒,嚷嚷道:“哪來的聲音,炒死人了。”石猴也接着醒了過來。唱歌者是誰?這裏又是哪?

第 2 章 家有醜女不自知(二)

“甜湯,付錢。小姐的肚子餓了,快點去水峪人家吃飯。掌櫃的,送到陸府。”

“好嘞,請陸小姐放心,陸小姐慢走。”目送主仆二人走遠,在額頭上抹了一把虛汗,心裏想終于把這祖宗送走了。

陸花暖帶着甜湯一路朝着水峪人家走去,那步伐真是虎虎生風,沒錯就是虎虎生風。那氣勢,那姿态,別人一看以為要去打架。主仆二人來到水峪人家,一進大門,就看見大堂裏放着一張大石桌跟幾把石頭椅子。原本店裏的木桌都被收拾擺放在牆邊。

“陸小姐,這邊請,這是專門為小姐準備的專坐。”掌櫃低頭哈腰地把陸花暖帶到了石頭桌旁。

“掌櫃的太客氣啦,甜湯,你看,小姐我的魅力多大,這麽多人都喜歡我。”陸花暖一屁股坐在了石椅上,周圍的人用肉眼都可以看見石椅下沉了幾公分。心裏都想着,幸好不是木頭板凳。

掌櫃為這次準備的石椅點一個贊,心想:“要是我早點準備石椅,我那幾把梨花木的椅子就保住了,哎呦,我的命根呀。”

甜湯點了陸花暖愛吃的菜,上一道菜空一個盤子,風卷殘雲過後,桌上就剩下幾十個盤子而已。酒足飯飽過後,陸花暖一邊扣着牙一邊問:“掌櫃的,最近有什麽好玩的事情嗎,你也知道,我太美麗,我爹爹就不忍心放我出來,怕我被拐賣了。哎呦,人家都不好意思了。”用剛剛扣牙的手捂着臉。

掌櫃的壓住心底的惡心,心裏想着陸老爺,你就把你家閨女在家裏藏好就行,不要放出來吓人了。嘴上回複:“是是是,陸小姐你這麽美,呆在家裏就好了,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

“人家就知道嘛,人家這麽美。好了嘛,不要誇我了,快說說好玩事情,再誇人家人家就要回家告訴爹爹,你調戲人家。”

門外看熱鬧的人終于有人吐出來了,剛剛看到的畫面成為他們的噩夢一樣的存在——一張磨盤大的臉,小山一樣的身軀,做着撒嬌的姿态。心裏都默默為掌櫃的加油,你要挺住啊!

第 4 章 老婆在和誰約會

“喲,不了解就不喜歡啦?在現在這個看臉的社會,長得帥對你好,基本上這樁好事就成了,了解可以慢慢了解啊。”

葉言輕輕嘆了一口氣。

“話說你大清早就喝酒了還是怎麽回事,身上好重的酒味,你們皇家小王子都喝什麽酒啊,感覺香味很高級。”

是賀洋牌紅酒。

葉言脖子上腺體處的臨時标記兩個周就會淡到消失,之前秦希希見他,都是他身上味道淡的時候。

這次不一樣,周五他剛被标記,現在身上紅酒味正濃。

秦希希又輕輕聞了聞,覺得好像哪裏不對的樣子,他咦了一聲,直接坐到葉言身邊去聞葉言的頸後。

“我靠!”秦希希很震驚,“葉言,你被标記了!”

葉言微微臉紅,決定說實話:“其實去年就已經……”

“去年就戀愛了?”秦希希滿臉寫着難以置信,“我的媽,還是已經進行到标記的程度的戀愛?!行啊你,談個戀愛誰都不知道。”

葉言深深地嘆了口氣,不說話的樣子能把人急死。

但他就是這種人,他不想說誰也問不出來,生氣歸生氣,秦希希一個o看着葉言這張好看的臉都能消氣。

好在葉言下定決心坦白:“不是戀愛……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其實我已經結婚了,但是因為是聯姻,所以一直沒有說。”

秦希希眼珠子都瞪大了,上一次他眼珠子瞪這麽大還是小學三年級聽說公主是朋友媽媽的時候。

自家養了n年沒被污染的有機天然野玫瑰突然變成別人花園裏的小玫瑰,秦希希一陣懵逼,生怕玫瑰被豬拱了,激動地說道:“聯姻?!你和誰啊?”

葉言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麒麟軍團的少将,賀洋。”

賀洋也不是特意來偵查的。

老婆不在家,他在家待着也沒什麽意思,正好今天軍團有個練兵活動,他就讓副官來接他去視察。

半路正巧路過鳳凰灣,想到老婆之前的反常,就忍不住想去看看葉言。

沒想到鳳凰灣店門還真關了。

想起來葉言早上還對他躲躲閃閃支支吾吾,又看到一個疑似alpha的小男生,賀洋想去看看,便讓副官和他一起假裝“偶遇”葉言。

結果,正好看見了秦希希去聞葉言腺體。

賀洋心裏頓時卧槽了。

他眼神一沉,步子走得越來越快,幾乎要把身後跟着的副官甩出十米遠。

“偶遇不會走這麽快的啊,長官,你走慢點啊。”任副官疑惑地說,“你要偶遇誰呀,長官?”

“我老婆。”賀洋頭也不回,大步向前。

“啊?你竟然結婚啦長官?我們都不知道唉!”任子軒好奇地跟上賀洋說,“哪一個是嫂子啊?”

“靠窗穿灰色體恤的那個。”

窗邊的陽光灑落在葉言的烏黑細軟的頭發上,葉言身周一層淡淡的金黃色光暈,皮膚白的幾近透明。

賀洋脊背上的肌肉收縮,整個人崩的很緊。任副官大氣不敢出,心想什麽情況,賀洋這怒氣沖沖渾身冒寒氣的架勢,哪像來偶遇,不知道還以為是來捉奸的。

還是要把奸夫鯊了的那種。

恰好在這時,任副官看清楚了前方的情況。

他說:“咦,嫂子對面那好像是我男朋友啊。”

“你男朋友?”賀洋一怔,周圍人太多了,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他根本分辨不出來秦希希是什麽味道。

“他是omega?”

“恩,是omega。嫂子對面那個就是我男朋友小希希,他雖然高大了一點,但很可愛的。”任子軒開心地說,“好巧啊,希希竟然和嫂子認識。”

“他們是朋友?”

“應該是吧,我也不清楚呢。我之前沒見過嫂子。”

賀洋立刻拉着任副官折返,沉聲說道:“走。”

“啊?我們不偶遇了嗎?長官,我還想和我們家小希說話呢,我好久沒見他了……”

“下次再說。走。”

賀洋鑽進車,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心想自己也是瘋了,竟然懷疑小言出軌。

可是,小言為什麽要騙他,為什麽這麽早就出門躲着他,最近又為什麽對他這個态度?

任副官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上車後才說:“長官,你和嫂子吵架了?”

“沒有。”賀洋抱着手臂,“我們沒吵架。”

“我懂我懂,那就是冷戰,這種情況最熬人了。”

任子軒想到賀洋平日裏在軍團裏不怒自威地那股勁兒,由衷地為葉言感到悲哀。他哪知道少将在家和在軍團判若兩人,溫柔的不像樣子,上廳堂下廚房,賀洋太喜歡葉言,恨不得滿足葉言任何要求。

任子軒說:“我和小希也隔三差五冷戰一次,每回我都要去買花送給他,然後去和他道歉,說我錯了。兩個人總得有一個給另一個臺階下啊,說開了就好了。”

賀洋聞言若有所思:“我不知道他在氣什麽。”

“omega的心思你別猜。”任副官經驗老道地說,“哄就完事兒了。”

黑色的車子駛離廣場,這是帝**統專用車輛,車窗玻璃都是防彈的,作戰時刻還可做小型飛船。

葉言四下張望,總覺得自己好像聞到了賀洋的味道。

難道是最近睜眼閉眼都在想着賀洋,連鼻子都失靈了?

秦希希還在震驚之中,從網上搜了一張圖片:“是這個賀洋?”

葉言點點頭。

秦希希松了口氣,他竟覺得賀洋和葉言挺配的,完美的alpha配高貴的小王子omega,确實是天作之合。

“他是不是很高冷啊?”秦希希好奇地說。

“也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麽誇張。真正相處起來,他就是話少,其他都還……挺溫柔的。”

“你剛剛說的替身是什麽意思?”秦希希開始迷茫,“你覺得他喜歡別人,然後你和他喜歡的人又有相似的地方,所以他才對你好?”

葉言點點頭,有點心酸地說道:“他在四年前的采訪就說喜歡一個玫瑰味的可愛o,還說要娶人家。”

“賀洋是不是和你哥是同學啊?他四年前也是認識你的啊,你怎麽就覺得,他不喜歡你?”

“雖然……他是哥哥的朋友,但是我們年齡差有點大,我們結婚前不熟。而且相親的時候,他也挺冷淡的,但是婚後他對我很照顧。”

“那,你們倆結婚後,他親你抱你嗎?”

葉言點點頭,說道:“這半年,經常。”

“那他還是喜歡你啊!”秦希希拍桌子,“不喜歡你親你抱你幹嘛,誰閑着沒事瞎撩騷啊。”

葉言突然意識到了自己一切焦慮的重點,他微蹙眉頭說道:“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他說帝國所有夫妻都會親親抱抱,而且我們這種聯姻也不是能随便離婚的……可能就湊合過了吧。”

秦希希無語:“親,帝國感情好的夫妻才親親抱抱舉高高,感情不好的就按時啪啪啪,生小孩,然後分居各玩各的了。”

葉言微怔,心想秦希希說的有道理啊。

秦希希內心吐槽陷入戀愛的人果然都是傻瓜,而且眼前這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陷入愛情了。

“那如果他把你當成替身,那還不每天都盯着那白月光啊,出軌約個會啊,盯着照片看啊……你就算再怎麽遲鈍都能發現端倪吧?”

“萬一人家死了呢。”葉言沉下臉。

“死了也得掃墓吧!”秦希希翻了個白眼,“你這腦洞快堵死吧,我跟你說,就是你同桌喜歡一個人,你都能感覺出來,何況你們這種已經結婚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你得感受他。”

“但是四年前我才十六歲……和他真沒什麽交集,如果他喜歡我,相親的時候不就應該說嗎,但我跟他第一次見面,他就說了三句話,你好,吃什麽,送你回家。”

秦希希和葉言同時陷入了沉默。

“寶貝,這樣,咱倆o猜來猜去沒意思。”秦希希誠懇地說,“你去問問他。”

“問……我怎麽問。”

“一句話,你就站在賀洋面前問,你喜不喜歡我,不就得了。”

“哦。”葉言沉默片刻擡頭,“我不好意思問。”

秦希希攤手。

他的朋友不是那種會被輕易打動的omega,葉言如果覺得對方對他不錯,那估計真的對他不錯。

可惜啊,這對小夫妻,一個悶着不說,一個忍着不問。

老婆又跑了的事情導致了賀洋周一上班時格外沉默寡言,碰巧麒麟軍團從邊塞星域活捉了一個帝國叛徒,審問室問了兩天也沒撬開他的嘴。面若冰霜的賀洋踏着軍靴走進審訊室,半個小時不到就默默出來洗手。

審問處的幾位都為裏面的叛徒默哀了三分鐘,只有賀洋辦公室裏的任子軒笑眯眯地喝咖啡,還給秦希希發了個“mua”。

然而很快,遲鈍如任子軒,也感受到辦公室裏的氣溫驟降,接着他聞到了一股清新的檸檬味omega信息素飄進來,又進來一尊死亡大神。

進辦公室的是剛剛從邊塞星域回來的天蠍軍團長的兒子,高步遠大校。他是在軍團中罕見的omega軍官,紮着一個利索的高馬尾,一臉蔑視衆生我最牛逼的表情。

高步遠把一份文件放到了賀洋桌子上,冷冷道:“簽字。”

賀洋飛快地簽了,眼都沒擡。

“聽我爸說,你竟然結婚了。”高步遠嗤笑一聲,“葉家的小兒子這麽不幸啊。”

任子軒敏感地從高大校的話中察覺到了一股酸味兒,不過賀洋表情依然平靜,只是淡淡開口說道:“你可以走了。”

“我也不想看見你。”

賀洋擡眼悠悠地說:“那你可以讓你的副官來找我簽字。”

任副官上任也就剛剛半年左右,昨天剛發現長官結婚,今天又看到了疑似長官的前任,一肚子感嘆號。

他心想怪不得剛剛來上任的時候,賀洋上一任副官對他說,管住嘴就能做好這個工作,秘密爛在肚子裏,不然就得死。

結果,高步遠剛走,葉知空少将就進了賀洋辦公室,他也是來找賀洋的。

商談完公事,葉知空說:“我剛剛來的時候,看見高步遠了。”

賀洋恩了一聲,說道:“他簽字。”

“簽字?哈哈哈,他是想你了吧。”

任副官聽到這裏,識趣地自己出了辦公室。

比起賀洋的嚴肅,鳳凰軍團這位二把手要風趣的多,笑容也常常挂在臉上。這跟兩個軍團不同的軍風也有關系,麒麟軍團的軍訓是“一絲不茍”,鳳凰軍團則是“勇敢變通”。

“話說那天小言最後問沒問你啊。”葉知空坐在賀洋旁邊的椅子上喝咖啡,“我弟弟也太可愛了,竟然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你知道他要問我什麽?”賀洋來了興趣,坐正了身體,看向葉知空說,“小言跟你說了什麽?”

“他果然沒問你,我就知道會這樣。”葉知空笑嘻嘻,“那我也不告訴你了。”

賀洋:“……你是狗麽。”

葉知空接着嘲諷:“一年了,你這進度也太慢了吧。”

賀洋皺眉:“他到底問了你什麽。”

葉知空笑得像只狐貍,靠在桌子邊神情悠閑。

“你們倆都不交流的嗎,微信□□line,總得有一個每天聊倆小時吧。本來結婚前就沒交流,結婚之後你們也不交流,我弟肯定受委屈了……”

“提吧。”賀洋擡眼,“什麽條件。”

“最近有批軍資。”葉知空笑眯眯,“特別适合我們鳳凰軍團。”

“行。”賀洋看向葉知空,“快說。”

葉知空樂了,滿意地說:“好吧,看在你這麽誠懇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了。小言問我你有沒有什麽前任,我讓他自己去問你,我沒告訴他。”

賀洋微微怔住,從前亂七八糟的種種猜想在這一剎那化為烏有,這瞬間他竟然有些高興。

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可以代表小言想了解他的過去,不那麽排斥他,而是有些在乎他了呢。

“哦,我也沒告訴小言賀洋哥哥兩年前就燒過你的情書。畢竟賀洋哥哥是給了我封口費的。”

葉知空對着賀洋挑了下眉,賀洋和他對視一眼,冷冷說道:“軍資還要麽。”

“行。你就憋着。”葉知空背過身揮揮手,“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前二十發小紅包

海底奇觀,脆脆鯊登綠jj給大毛撒花?!

魚都這麽努力。

你呢,不撒一朵嗎?

ps:賀洋二十六,十八談的第一段,對方追的他,不太順利,三個月分手,分手時牽手擁抱的進度。四年前暗戀葉言,持續至今。遇到真愛後日常親親抱抱舉高高~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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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皇城的鬼

初秋,皇城裏的大鐘敲過三響,雨絲裹着寒意墜了下來。

臨近黃昏,皇城一側的大門無聲打開,兩列紙傘兼着微紅的燈籠緩緩游移過城門。

為首的中年男子官服官帽,過門之後,他腳步微停,望着深院高牆間煙雨凄迷的道路,神色肅然。

“寧老先生,裏面請。”

被稱為寧老先生的是一個名為寧擒水的老人,老人年逾古稀,頭發花白,依舊一絲不茍地穿道袍梳道髻,他面容雖很是削瘦,瞳孔深處的炯炯神采卻似灰燼下未熄的暗火。

老人的身後,跟着一對同樣穿着道服的少年少女。

少年約莫十五六的模樣,女孩則要更小些,皆是清瘦秀氣,兩人低着頭,視線時不時微微擡起,偷偷望着皇城中恢弘深遠的宮殿。

濛濛細雨裏,皇城顯得格外清寂。

越過長長的廊道,巍峨殿宇便在視野裏擁來,穿着素樸道服的少年只覺得心中壓抑,神色隐隐不安,腳步都慢了一些,他身邊的小女孩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神色輕蔑。

中年男子帶着三人走入了一座宮院,宮院格局不小,撐傘修剪花木的侍女見到這位中年男子,微微行了一禮。

繞過影壁穿過長廊,男子引着他們向前走,盡頭的廂房門正敞開着,中年男子解釋道:“此間的主人暫時不在,老先生可以先帶着兩位徒兒安頓此處,關于驅穢除靈的事宜,稍後會有法師前來與先生商議。”

寧擒水袖中掐動的手指忽頓,他側過身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我一把老骨頭無所謂,可我兩個徒兒正當年少,被兇煞之氣侵染絕非小事,可住不得這兇宅。”

中年男子面色微變,笑問道:“老先生何出此言?”

寧擒水微微一笑,知道對方引自己來此是想試探自己,他沒有主動跨過門檻,而是從袖中取出一枚銅幣,輕輕一抛,那枚銅幣恰好落在門檻上,它卻沒有停下,而是如同活物一般翻轉蹦跳,最後老人手掌一攤,那銅幣竟是躍了回去。

寧擒水手掌合攏緊握銅幣,神色添了幾分肅然,過了一會,他緩緩開口。

“這間屋子的主人喪生于三天前,這怨氣經久不散,應是中邪自缢而亡,而期間有人來做過法事,但這做法事的人……也死了。全府上下的人也多多少少患了病,若非今日我們要來,這座宮院應該是要封的吧?”

中年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神色中添了許多欽佩與贊許,他擡了擡手,身邊的侍女同着那些修剪林木的女子一同退去,等到清靜之後,男子才拱了拱手,道:

“傳聞果然不假,老先生的道法确實與前幾位截然不同。今日帶先生前來,本欲試探,如今看來果然瞞不住,還請先生不要怪罪。”

寧擒水微笑道:“無妨,我知道先前已經死過好幾位學藝不精的游方道人,你試探我虛實,也是為我着想。”

“這間院子自然住不得,請先生移步別院。”男子輕輕點頭:“不知老先生何時可以進行法事?”

寧擒水瞥了一眼昏暗天色,勢已漸小。

“子時。”老人聲音微澀,道:“到時候希望那位大人不要忘了他的許諾。”

“自然不會。”男子笑了笑:“下官名為宋側,若還有不明之處,托人來尋我便是。”

談話聲漸小,檐角一只朱紅小雀振雨而去。

……

……

“為師常常與你們說,我們修道之人,秉持的是一身正氣,如夜裏的一盞燭火,任他夜色潑天,也淹不了這點微末燭光,所以你們只要跟緊為師身邊便不必恐慌,哪怕事不成,大不了脫身而走便是。”

寧擒水坐在一張太師椅中,看着立在身側的少年少女,語重心長道:“稍後行法事時,你們二人切記要心思純淨,莫要生出什麽歪念歹念,讓那邪魔歪道乘隙而入,到時候師父可就救不了你們了。長久,小齡,你們記住了嗎?”

少年名為寧長久,少女名為寧小齡。

寧長久低着頭,一絲不茍地聽着,待到老人問話,他恭敬點頭:“記住了。”

少女同樣言語恭敬,她低着頭,眸子微動,隐有不屑與怨怒。

寧擒水點了點頭,道:“那你們便好生打坐靜心,待到子時,随師父一同降魔。”

“是。”兩人一齊答道。

囑咐之後,寧擒水起身向門外走去,出門之後,他手中拂塵一揮,那門應聲而合,老人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冷漠,如看死人一般。

少年與少女并未真正登門入室地修道,自然沒有察覺到寧擒水那道隔門相望的寒冷目光。

寧長久聽從師父勸囑,盤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詞。

寧小齡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呆子,你還真信那老東西鬼話?”

寧長久沒有理她,繼續打坐。

寧小齡坐在那把太師椅上,嬌小的身子似直接蜷在了裏面,她盤着纖細的小腿,雙手疊放膝上,卻未入冥想,而是輕輕敲着膝蓋,惱怒道:“你這呆子可能感覺不到,那老東西最近看我們的眼光越來越不對,一會像是在看自己私藏的金銀珠寶,一會又像是在看……”

她抿了抿唇,沒有繼續說下去,嘆氣道:“總之啊,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他賣了。”

寧長久不滿地睜開眼,反駁道:“我們都是師父買來的,師父對我們也不差,何必這樣說?”

寧小齡冷笑一聲:“這些年,他教過我們什麽?”

寧長久執拗道:“師父自有深意。”

寧小齡冷笑一聲,她嘆息道:“你買小雞崽小鴨崽,把他們養大,會傳授他們武藝教它們做人的道理?無非是有一天,等他們肥肥胖胖,要麽賣了,要麽自己宰了,吃掉。”

寧長久對于她的這個比方很不舒服,皺了皺眉頭,想反駁,但是語拙,不知如何開口。

他只是不明白,自己這個看上去很是清秀可愛的師妹,為何時常說出如此刻薄的話語。

“唉……”寧小齡悠悠地嘆了口氣,她也不裝模作樣地打坐了,她坐在椅子上,小腿輕輕地晃着,腦袋枕在椅背上,望着屋頂發着呆。

她也不明白,自己這師兄看着很是靈氣,為何腦袋瓜卻這般笨拙。

“其實……”寧長久遲疑了一會,不确定地開口:“最近靠近皇城,我總會想起一些古怪的事。”

“古怪的事?”寧小齡來了些興致。

寧長久點點頭:“我經常會看見一座道觀,很熟悉,就像是我從小就住在那裏一樣。”

寧小齡費解道:“什麽樣的道觀。”

寧長久搖搖頭:“很普普通通的那種,那座道觀門始終關着,但是裏面好像有七個……不,八個人!”

寧小齡笑道:“呆子師兄,法事還沒開始,你就中邪了?”

“我也不知道哎。”寧長久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真是越來越糊塗了。

他默默地想着師父的教誨,念了幾句清心的口訣,他的心慢慢定了下來,不再去想那些虛無缥缈的事情。

少女取過一些幹冷的面食,放在口中緩緩地嚼着,她看着窗外漸漸降臨的夜色,懷揣着心底的秘密與底氣,卻愈發覺得不安。

時間緩慢地推移着,寧小齡揮着拳頭砸着椅背,愈發覺得煩躁。

寧擒水回來時,已臨近子時,“準備得差不多了,随我來吧。”

寧長久與寧小齡跟了出去,掩門之時,寧長久小聲地說:“師妹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該怕的是你吧……寧小齡冷哼一聲,假裝沒看到他額頭的汗珠,心中罵了句呆子,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寧擒水從袖中取出兩張黃符,分別交給了他們,神色嚴肅道:“這是護身寶符,貼在身上,稍後若有不測,可救你們性命。”

寧長久與寧小齡接過紙符,一齊謝過了師父。

夜霧漸漸籠罩皇城。

第 1 章 (1)

001葬身獸腹

月色如水,銀白光輝籠罩着西北連綿起伏的山脈,像是披了一層白紗。這裏山勢陡峭,大山雄渾而磅礴,猶如蟄伏沉睡的巨獸,給人莫大的壓力。

“夢菲姐!你們等等我……”

因驚慌恐懼而變得尖銳的聲音刺破了黑夜的寂靜,只見山林腹地,一群少年少女正在瘋狂逃亡,他們身後是一頭約三米高,六米長的赤虎。

這頭赤虎已是金身層次的修為,他們根本就不是對手,只能瘋狂逃走。

而這群少年之中,有一個瘦弱的女子落後,幾次被赤虎撲翻,又踉跄起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朝前沖。

樓婉君身上多處被赤虎抓傷,鋒利的爪子勾裂她的皮肉,可見森森白骨,鮮血淋漓。

血腥的氣味讓赤虎更加亢奮,追着樓婉君就像是貓捉到老鼠之後般的逗弄。

每一次,樓婉君眼看就要能夠脫離虎爪,卻又被硬生生地給撲倒、撕扯、丢棄,如此反複。

絕望與希望交織,像是明滅不定的燭火。

“夢菲、皓瑩,你們救救我……”樓婉君絕望地哀求,明明數次樓夢菲可以伸出援手的,卻視而不見,只顧自己瘋狂逃竄。

“啊……”巨大的虎爪就像是一塊重鐵砸在她的身上,頓時胸骨齊斷,樓婉君一口鮮血夾着髒腑的碎渣狂噴了出來。

“吼!”赤虎俨然很亢奮,一把抓起還未斷氣的樓婉君狂擲了出去。

咚的一聲,樓婉君砸在了樓夢菲的身上,将樓夢菲給砸了個人仰馬翻。

“你找死啊!廢物!”樓夢菲大驚失色,掙紮着要爬起來,一只腳狠狠地踹着樓婉君的面門,頓時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你……害我……”樓婉君滿臉鮮血,嘴角不斷流淌着鮮紅的血液,雙目滿是血珠,卻透着濃濃的恨意,本能地死死抱住了樓夢菲的大腿。

她好恨!為什麽不聽娘親和兄長的話,要跟樓夢菲這群蛇蠍心腸的人來這裏?

為什麽她從未害過人,這些人卻要一次次地殘害她?

為什麽?

她好不甘心!

“去死去死去死……你個死廢物!你滾開!”樓夢菲又驚又恐,焦急不已,滿臉兇狠之色,用盡力氣狠狠地踹着她的面門。

本就身受重傷的樓婉君不堪重負,渾身是血的翻滾出去,撞在尖石上,被追上來的赤虎兩爪子直接撕碎,葬身獸腹……

……

“嘶……”

好疼,渾身都好疼,就像是被千萬把刀子淩遲一樣。

樓婉君痛苦萬分,倏地睜開了眼睛,渾身早已被汗水浸濕。

樓婉君怔愣了數秒,忽的瞪圓了眼眸。

看着熟悉的房間,樓婉君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完好無損,這才松了一口氣。

“好真實的夢……”

感嘆一聲,話音戛然而止,樓婉君忽的再次瞪圓了眼睛,驚駭地盯着自己的手,吓得臉色慘白:“這這這……這不是我的手!?”

樓婉君心髒狂跳,大口喘着粗氣,腦海中像是高速放映的電影似的,不斷地重複這她在山林中被赤虎撲倒、撕裂,樓夢菲的見死不救,痛下狠手,她渾身是血,滿心的絕望,最後還是死在了赤虎的嘴裏。

“這……這不是夢……”

樓婉君捂着胸口,劇烈地喘氣,眼眸中滿是驚恐駭然之色,稚嫩的面孔一陣慘白。

半晌的功夫,樓婉君才從震驚之中逐漸緩過來,赤着腳跑到了梳妝臺前,看着自己只有十三歲的稚嫩容顏。

她頓時懵住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記得很清楚,自己已經十八歲了,雖不是絕色天姿,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副稚氣未脫的樣子。

“婉君?你總算醒了!”

正當她發愣之際,一個美婦推開房門進來,見她呆滞驚駭地杵在梳妝臺前,明顯怔了一下,而後急急放下手中的東西,喜泣而極,快步上前将她摟緊了懷裏。

樓婉君瞪圓了眼睛,眼眶發紅,聲音顫抖:“娘……”

還是那個熟悉的懷抱,樓婉君頓時就哭了出來,是驚喜的眼淚。

她居然重生了!回到了她十三歲的年紀。

樓婉君心髒狂跳,充斥着震驚、喜悅與悔恨。

眼前的美婦很年輕,容顏保持在二十七八左右的年紀,風韻猶存,是個極美的女人。

她記得很清楚,她十八歲的時候,娘親蒼老了很多,明明也就三十左右的年紀,卻蒼老得如老妪一樣,只因父親突然病逝,兄長也被人打成了殘廢……

不過短短三年的時間,他們北府從榮耀的巅峰,跌落谷底,任人宰割和踐踏,她最後居然落了個葬身獸腹的凄涼下場。

重活一世,她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樓婉君烏黑得如水洗過的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迸裂出濃濃的恨意,緊緊地抱着母親慕妤薔。

“小妹醒了嗎?”

樓文淵的聲音傳來,一個俊美儒雅的少年走了進來,面帶關切之色。

樓婉君身子一僵,眼眶再次泛紅,險些失聲道:“哥?”

她記得很清楚,她十七歲那年,兄長外出,突然被一群暴徒打成殘廢,從此不僅癡傻,連一身的修為都廢了。

即便如此,前世兄長對她依舊關愛有加,得知自己要跟樓夢菲他們去山林,拼死阻撓自己。

想來兄長即便是癡傻,也知曉東府的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若是她沒有重生,前世娘親和兄長得知自己慘死,他們只怕是會……樓婉君眼淚簌簌而落,她不敢再想。

好在,老天垂憐,她命不該絕。

“這次吓壞了吧?”樓文淵見狀,走上前來,溫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腦袋,眼神充滿了溺愛之色。

“哥……”樓婉君忍不住撲了過去,放肆大哭了起來,失而複得的心情,沒人能比她更清楚了,兩世的情感的交織,她懂得了親情的珍貴。

“傻丫頭,沒事了。”樓文淵失笑,與慕妤薔表示很無奈,自家就這麽一位小公主,不寵着還能怎麽樣呢?

樓婉君只一味地哭着,很快就哭累了,抽噎着吃了些東西,樓文淵和慕妤薔便讓她躺下休息,一覺睡到了入夜。

002卑微巅峰

晚上的時候,樓婉君做了噩夢。

夢見自己被赤虎追趕、撕扯,怎麽也跑不掉,以及樓夢菲那張兇狠的臉,狠狠地踹着自己的臉,血肉模糊。

鮮血淋漓的場景倏地一下子将她給驚醒了。

發現自己渾身都是汗水,樓婉君喘息了一會兒,平複了心中的驚恐與恨意,這才起身下床摸索着倒水喝,紗窗透進來的月色照在她的臉頰上,依舊很蒼白。

“膽子這麽小,就不應該跟着那些人去山脈。”

忽的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樓婉君的思緒。

“誰?”樓婉君心中凜然,面色緊繃,滿是警惕之色,順手就拎起了身邊的凳子。

只見她的房間中,一團紫霧凝聚,化成了一位道骨仙風的老者。

“你是誰?為何會在我的房間?”

樓婉君烏黑的眸子犀利,一臉的肅殺之色。

“女娃娃,就這麽對你的救命恩人說話的嗎?”六屠老祖嘴角抽抽,想到不久前也才遇到過這麽臭臉的一個人,頓時不由得郁悶。

現在的年輕人說話都這麽沖的嗎?

樓婉君聞言頓時就愣住了,好半晌的功夫,才回過神來,震驚又感激道:“是您救了我?”

六屠老祖捋着花白的胡須,眼神很挑剔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估量她的能力。

“你覺得呢?不是老夫,你以為你還能活着嗎?年紀輕輕就葬身獸腹。”

樓婉君一怔,驚詫地看着他,問:“不知前輩如何稱呼?婉君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老夫六屠,外人尊稱六屠老祖,你要謝老夫尚早着呢。老夫倒是好奇得很,你是天生鳳命之主,又是先天滿源力,如此優質的天資,怎會沒有半點修為,還落得那麽凄涼的下場?”

六屠老祖有些唏噓,一雙跟金燈似的老目閃爍着光芒,似乎十分滿意樓婉君的資質。

樓婉君再次愣住,有些不大明白六屠老祖話語中意思,驚疑道:“老祖說我是鳳命之體?”

“不錯,你且過來老夫瞅瞅。”六屠老祖面帶一縷疑惑之色。

樓婉君上前,只見老祖雙目精芒閃爍,她只感到莫大的壓迫感襲來,險些就要窒息。

六屠老祖輕嘆,像是唏噓,轉而看着樓婉君道:“果然如此,與老夫想的相差無幾。你的鳳命之靈在枯竭,若是在被人汲取個半年的時間,只怕連老夫都無能為力。”

“啧啧,真是不簡單,沒想到老夫随便看看而已,這小小的貧瘠之地,竟還有這麽惡毒的手段,竟奪人造化。”

六屠老祖感嘆,露出一絲同情之色。

“奪人造化?”

樓婉君一愣,有些不大明白,她只記得娘親說過,與她同一年出生的時候,他們大荒西北這邊有一位鳳命加身的閨女出世……

“老夫我不可在此多做逗留,你若要謝老夫,就努力修煉,倘若将來能到九重天,助老夫完成一件事情即可。”

六屠老祖凝視着她,金燈幽深的老目看不清楚他的情緒。

“婉君多謝老祖救命之恩,但凡不違背道義之事,晚輩萬死不辭也定為老祖效犬馬之勞!”

樓婉君這一瞬間心境已然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眸光堅毅,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你倒是聰明,放心吧。老夫自不會要你性命,也不違背道義,就是有點危險,九重天……你現在可觸及不到。”

六屠老祖道,但是他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樓婉君怔愣,九重天……那可是強者雲集的神域。

“老祖放心,婉君不敢保證自己能否進入九重天,但會拼盡全力!”

樓婉君心驚,這六屠老祖來頭甚大,最起碼他是來自九重天的。

六屠老祖點點頭,捋了一下花白胡須:“只不過你現在太弱,老夫吹一口氣都能讓你灰飛煙滅了,更別說去九重天了。你的鳳命之靈在消逝,這是有人在奪取你的鳳命之靈化為己用。這也是你為什麽明明是先天滿源力卻不能修煉的根本原因,你的源府滋養不起來源力。”

六屠老祖一語道破,心中還有是有些吃驚的。

這樣的手段,說是惡毒也不為過。這女娃現在也不過才十三歲的年紀,一出生就被人汲取了鳳命之靈,整整十三年的時間,這若是沒有族親裏應外合,是根本就不可能辦到的。

奪人造化,豈是這般容易的事情?

樓婉君頓時臉色一僵,迫切地看着他:“還請老祖指點迷津!”

“罷了,你我也算有緣,老夫便送你一樁造化。”

六屠老祖輕嘆一聲,這是自己看好的種子人選,自然不能讓她在給死了。

只見他兩指一掐,紫色源力閃爍,點在了樓婉君的眉心處。

咔嚓。

樓婉君只覺得體內的源府像是有什麽屏障碎裂一樣,一股澎湃的力量猶如破土而出的嫩芽,迅速生長,橫掃她的四肢百骸。

“老夫助你奪回鳳命之靈,那本就是屬于你的,這對老夫來說是小菜一碟,但是對你而言,會有些痛感。”

老祖沉聲,不容樓婉君反悔。

只見兩人身上都飛舞着紫色源力,璀璨的源紋如煙花般燦爛絢麗。

“我……可以承受!”

樓婉君緊咬牙關,四肢百骸,筋脈肌膚的劇痛遠不及她前世所承受的痛楚。

她受夠了這一切!

受夠了被人冷嘲熱諷,受夠了被人指着自己的鼻子罵自己是廢物!

她樓婉君此生,要麽就卑微到塵埃裏死去,要麽就張狂到巅峰睥睨這衆生!

一瞬間,她爆發出驚人的意志,連老祖都吃驚了,但更多的是滿意。

轟!

剎那間,她的體內有一股雄渾的源力排山倒海般将她淹沒!

這股源力很瘋狂,撕扯着她的身體,撞擊着她的骨骼,似要将她給撕碎。

這種痛,比前世她被赤虎活生生撕碎吞食來得更加可怕!

然而,她堅持下來了。

半個時辰之後,這股洶湧的源力在老祖的引導下被馴服,溫和地聚集在她的源府之中,源府即為丹田之處。

無論是修士,還是源師,都離不開源力,

而只有開辟了源府,才能可以修煉。

003獨闖孤影

樓婉君渾身脫力,那種撕裂的劇痛還徘徊在她的靈魂之中。

“多謝……前輩搭救!”

樓婉君強忍着要昏厥的沖動,又重重地給六屠老祖磕了三個響頭。

“心性不錯,你前世所經歷的……也算是你今日的機緣造化了。如此,老夫便再送你一樁造化,可別辜負老夫的期望才是,這是九重天頂級觀想之法,無論修士還是源師,都十分适用,名為‘六道天紋圖’,切不可洩露,切記!”

樓婉君眼睛發酸,聲音哽咽:“多謝老祖!婉君定當竭盡全力!”

六屠老祖沒有在多說,而是兩指一點,一束紫芒飛射進入她的眉心,腦海中瞬間就多了一份繁複又神異的法門觀想之圖。

“你的鳳命之靈已經拿回來了,你要記住,常人走的路,不是你要走的路。你的道,你的路,在于你自己。你需要早些将體內的源力煉化為己用,常去孤影峰歷練,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話畢,老祖虛幻的靈體而後消散。

樓婉君蒼白的俏臉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身形虛晃了兩下,倒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與此同時,大荒西北八宗之一的青陽宗內已是鬧得翻天覆地了。

“父親……我好痛!”

青穎姿絕色的俏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一身的源力竟在半個時辰是之內莫名其妙地消失得一幹二淨!

“穎姿!你堅持住!我去請你爺爺……”

“不用了,這是怎麽回事?穎姿的鳳命之靈怎麽消失得一幹二淨了?”

青鴻陰沉着臉,臉色凝重地走了進來,一探查,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什麽?!”

青紹狠狠吃驚,臉色煞白震驚。

“不!那是我的鳳命之靈……”

青穎姿痛苦大叫,被反噬的滋味侵襲,導致她昏厥了過去。

整個青陽宗頓時雞飛狗跳,他們引以為傲的鳳命之女竟一夜之間成了廢物!

對于這一切,樓婉君自然是不知曉的,這一夜她睡得很安穩。

翌日陽光的金輝爬上她的窗臺,灑下細碎的金芒,樓婉君緩緩睜開了眼睛。

伸手微微遮擋了一下金芒,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喃喃道:“活着真好。”

随後檢查了一下自身,完好無損。腦海中那幅‘六道天紋圖’就像是烙印在她的靈魂之中,源府的源力飽滿,這一切的變化讓樓婉君無比的自信。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任人宰割!

随後起床洗漱之後,來到前廳用過早膳,她打算去孤影峰看看。

因為老祖臨走的時候說過,一定要她經常去孤影峰歷練。

今時不同往日,她一定要變得強大起來,距離自己十六歲還有三年的時間。

三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的事情。

她絕對不允許前世的那些悲劇再次發生在自家親人的身上!

前世父親死得突然,兄長被人打成殘廢,他們一家的主心骨相繼坍塌,他們北府一日不如一日。

前世她不懂,只以為是不幸。

但是經歷了樓夢菲幾人給自己的教訓,她還有什麽不懂的?

父親的死,兄長的殘廢,無論是哪一件都非常的蹊跷!

就連自己這一次落水……也并非偶然,這些賬,她會一筆一筆地清算!

樓婉君用過早膳之後,交代了一下下人,就獨自出府了。

出府之後,樓婉君用自己的小金庫買了一些防身的武器,雇了一輛馬車到孤影峰。

她需要盡快煉化體內的源力,這股源力說不定就是那個貴女的呢?

在大荒之中,一共有兩種修煉途徑。

修士,以吸納源力煉體,以身體作為載體,源力作為媒介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而攻擊。

源師,同樣也是吸納源力為主,而源師修煉的是源力本身,悟出源力本身蘊含的源紋,化為能量施展。

相比之下,修士修煉要更加容易一些,開辟源府就能修煉。

源師就要有一個剛需條件,必須是先天滿源力,一出生就已然開辟了源府的方才可修煉。

而自己是先天滿源力,可以選擇成為源師或者是修士。

但是老祖說了,她不需要走常人的道路。

那麽……就兩條路一起走!

樓婉君心中想着事情,馬車已然到了孤影峰山下。

孤影峰地勢險峻,山嶺無盡,兇險的山林成片。有黑色的大湖區域,一望無邊,跟大海似的,騰着乳白的霧氣,遮攏日月,難以辨清這裏的地勢。

傳言孤影峰這一帶有靈泉,泉水是地脈滋養出來的源髓,若是能泡上一泡,對煉體有極大的幫助,還能滋養源魂。

可惜這裏是大荒西北八宗之首的墨宗,孤影峰四周都是墨宗的地盤。

平日雖然也可以進出入,但絕對沒有人敢大着膽子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去找靈泉的。

樓婉君身形矯健,一頭就紮進了密林之中。

一入孤影峰的地界,樓婉君就清晰地感覺到這裏的源力比外面的要濃郁得太多。

而此時在密林深處的一座清新雅致的小竹屋裏,一位男子俊美無鑄的面龐很冷峻,倏地睜開了眼睛。

銳利的眸子如鷹隼般犀利,眼底深處飛掠一絲疑惑與煩躁之色。

“赤鳳之主……”

而此時的樓婉君并不知道自己的闖入已然驚動了某人,一路小心謹慎地深入了密林之中。

這會兒還是早上,山嶺裏的薄霧在晨曦的陽光中抹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紅色,猶如仙境。

按理來說,這個時間點,一些低級的兇獸都會出來覓食了,但是山嶺裏卻靜悄悄的,這有些不太尋常。

“好香啊……”

樓婉君瓊鼻微微翕合,感受到了更加濃郁的源力,便打着膽子走了進去。

這裏竟有一處靈泉!

靈泉約一米見方,乳白色的源髓閃爍,瑞氣噴薄,馥郁芬香,只是嗅上一口她都覺得自己就像是要羽化飛升了一樣,渾身清零舒泰。

“這……果真是源髓!”

樓婉君震驚地瞪圓了眼睛,滿是激動之色,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沒想到她竟能碰到源髓!

樓婉君伸手浸入源髓中,頓時感受到濃郁的源力源源不斷的沖進自己的體內,源府一瞬間暖洋洋的,渾身就像是在柔軟的棉花裏翻滾。

004對她失望

樓婉君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環視了一眼四周,發現什麽兇獸也沒有,一手撐着岸邊,幹脆跳了下去。

渾身通泰不言而喻,樓婉君忍不住呻吟了一下,渾身經絡被雄渾而濃郁的源髓滋養着,腦海中不覺想到了《六道天紋圖》。

頓時樓婉君驚喜地發現,她的源府竟自己将源力給吸納了,源府逐漸變得晶瑩飽滿。

她的身上出現了一層淡淡的金芒,隐隐可見神秘的源紋浮動,像是在滋養她的肉身。

樓婉君感覺像是要抓住了什麽,幹脆閉上雙目,認真地觀摩腦海中的《六道天紋圖》。

這圖像是某種兇獸,又似一株巨樹,枝繁葉茂,又如迷宮,源紋複雜,一時間樓婉君也不得其奧,只是順着自己的心意去理解。

在源髓的幫助下,她掌控了源府裏的力量,想要再參悟一番時,但是耳邊傳來了‘嘶嘶’,類似于蛇類吐信子的聲音。

樓婉君頓時臉色一僵,連呼吸都凝滞了,有種想哭的沖動!

真是太得意忘形了!

這裏沒有兇獸出沒,要麽這裏就是絕地,但這裏有靈泉,那就是寶地。

要麽……就是有極其兇猛的兇獸在地坐鎮,這裏是它的地盤!

樓婉君果然沒有猜錯,微微睜開眼睛,只見一條黑色有金色花斑的肥蛇動了動,暫時還沒有發現自己。

樓婉君頭皮發麻,後脊發寒,倒抽了一口涼氣,手腳麻利地從靈泉中爬了出來。

“嘶嘶……人類小娃子,動了本座的靈泉你還想走?”

花斑肥蛇忽的開口,一對猩紅的蛇目鎖定了樓婉君。

樓婉君身子僵硬,咽了咽口水,牽強地擠出一絲笑容:“那個……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地盤。”

一頭開了靈智,并且能言語的兇獸!

那至少是金身層次!

金身層次!再一次前世的恐懼湧上了心頭。

樓婉君心髒砰砰狂跳,她現在才掌控了源力,根本就還是一個渣渣,金身層次的兇獸,估計一口氣就能噴死她。

“過來,乖乖地洗幹淨給本座當早點,先天滿源力,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這樣的美味了。”

花斑肥蛇姿态很狂傲,一張嘴就要樓婉君去當點心。

樓婉君頓時臉色一黑,她又不是傻。

盯着花斑肥蛇看了數秒,倏地,樓婉君雙足發力,一跳竟有三四米遠,一下子就沒入了山林之中。

“找死!”

樓婉君此舉無疑是挑怒了肥蛇的怒火,哧溜一聲追了上去,血盆大口猛地一張,一團黑霧噴出,所沾染之處,所有的花草樹木瞬間枯萎。

樓婉君不敢停下來,渾身濕噠噠的,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越跑越遠,已然進入到了孤影峰深處。

花斑肥蛇大怒,因為被樓婉君坑了,一不小心竟然闖入了那人的地盤,想要連忙退出去。

哧!

樓婉君還在瘋狂逃命,忽的感覺一道紫芒從自己的身邊劃過,十分可怕,身後傳來肥蛇的痛呼,便停了下來。

回頭一看,只見那花斑肥蛇巨型的身體上已經出現了數個血窟窿,不斷地扭曲打滾着,看着十分惡心。

“小女娃!都是你害死了本座,一起死吧!”

花斑肥蛇大恨惱怒,張開血盆大口朝樓婉君撲了過去。

樓婉君面色一僵,想要跳開已是不可能了,半弓着身體,拔出了別在小腿上的匕首。

“冥頑不靈。”一道十分性感具有磁性的男音闖進了樓婉君的耳朵裏。

砰!

只見一道绛紫色的身影出現,随着一道紫芒激射,那花斑肥蛇倒飛數百米,而後身體想碎裂的陶瓷崩開,瞬間死透。

樓婉君目瞪口呆,心中震撼,這麽強?!

一腳踹死一頭金身層次的兇獸?!

樓婉君梗着脖子擡頭,見到男子冷漠俊美的面龐時,頓時就愣住了。

這男子身材颀長,約莫近一米九的身高,很是高挑,五官雖然冷漠之色,卻難掩他的英俊。

一雙鳳眸深邃,墨眉英挺,性感的薄唇微抿,面龐輪廓完美得無可挑剔,猶若刀削般出來的。氣質尊貴霸道,自帶一股如帝王般的氣場,仿若衆生在他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楚北陌鳳眸掃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呆滞的神色,原來剛才那股莫名的煩躁是因她而起的。

鳳命之體,居然是這麽個……黃毛丫頭。

楚北陌神色有些失望,轉身就要走,他不會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的。

樓婉君被楚北陌這麽盯着自己,很清楚就看到了他剛才一閃而過的失望之色。

失望?

他對自己失望?

忽的,樓婉君心底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前世,她沒少見過這樣的神色。

心髒尖銳的疼痛讓她回過神來,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膽子,竟追上去,伸手一把扯住了楚北陌的袖子。

“你剛剛……對我很失望?!”

質問,帶着委屈憤怒的質問。

楚北陌沒有搭理她,而是低頭微微瞥了她抓着自己袖子的小手,鳳眸潋滟,半晌才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那你覺得我該如何對你?”

楚北陌眼底閃爍一抹玩味,他的身體不排斥這小女子的靠近。

但是這還不能成為自己考慮她的條件。

“我……”樓婉君語塞,一下子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就焉了,松開了他的袖子。

楚北陌深邃的鳳眸神色閃爍了一下,掃了一眼被捏皺的袖子,沒有言語。

“那個……你是墨宗的人嗎?”

樓婉君脫口而出,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算了,這不是明顯的事情嗎?

不是墨宗的人,人家會從裏面跑出來救自己?

自己的這腦子怕是被狗給吃了。

樓婉君懊惱,稚氣未脫的臉上神色變幻莫測。

楚北陌凝視她,見她臉上不過在數個呼吸而已就出現這麽多豐富的神色,渾身淩厲的氣勢收斂了不少。

“你會做飯嗎?”

這幾天梓安不在,他的胃受到了嚴重的虐待。

若是這黃毛丫頭有點用武之地,他不介意留待觀察,反正他現在也不着急,他有的是時間和信心等到下一個赤鳳之主臨世。

005給他做飯

聞言,樓婉君心底狠狠抽搐了一下。

随後擡眸看着眼前這個美男子,倒是不害怕了,反而淡定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在請人幫忙之前,要先尊重對方,自我介紹嗎?”

她發誓,她絕對不是為了要得到美男的名字才這麽說的。

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絕對是該死的好看!

兩世為人,她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對于這樣美好的人,自然要多看兩眼。

這下輪到楚北陌傻眼了,還從來沒有女子敢用這樣輕佻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的。

“楚北陌。”冷冷地丢下三個字,楚北陌擡腿就走。

“好冷的名字。”樓婉君喜滋滋地嘀咕了一聲,跟着楚北陌過去。

只見眼前的美景逐漸展開,銀白湖面,小屋竹林,顯得寧靜恬淡,這根本就是閑雲野鶴的生活呀。

只是一眼,樓婉君就喜歡上這裏了。

“去做飯。”楚北陌命令式地開口。

樓婉君撇了撇嘴,小嘴微微噘着,擡眸忍不住又在他身上蹭了兩眼:“你喜歡吃什麽?”

“肉。”簡明扼要。

真是惜字如金!

樓婉君心底評價,目光瞥見了銀白湖裏有魚在游動,伸手一指:“那你捉一條魚吧。”

楚北陌:“……”

盡管很無語,但見到她那雙烏黑得很水洗過的黑葡萄大眼睛的時候,楚北陌竟不忍心反駁她,而是真的乖乖地去抓了一條魚。

樓婉君走進竹屋的廚房,幹淨整潔,蔬菜瓜果什麽都有,竟還有一只合虛層次的兇禽。

樓婉君撸起袖子,一眼掃了這些食材,在腦海裏就已然想好了菜譜。

前世她就是廢材了一些,但是廚藝這方面盡得親娘的真傳,總算是還有幾分用處,不然今天自己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楚北陌拎着抓來的魚進來,見到她的動作麻利地已經開始動手了,忍不住在一邊駐足觀看。

樓婉君擡眸掃了他一眼,看見那條肥美的銀色白魚,道:“你會殺活禽嗎?”

這弄這魚她還是可以的,就是這裏這只合虛層次的兇禽,雖然被關着,她也殺不了呀。

楚北陌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抿唇不語,擡手一掌轟出去。

瞬間,廚房裏關押的各種層次的‘肉類’活物全部都翹腿了。

樓婉君:“……”

“還有什麽?”楚北陌詢問,這女人是真的膽子大,還是心粗?

自己于她而言,是個陌生人,怎麽就這麽放心自己?

樓婉君咽了咽口水,機械般地搖頭,就你這樣的,我還敢指使你幹活?萬一不高興把她給滅喽。

楚北陌輕哼了一聲,繼續駐足觀看。

樓婉君動作有條不紊,十分麻利,不一會兒的功夫,廚房裏飄着誘人的菜香。

楚北陌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還算有點用處,就勉強放入考核名單中吧。

“可以吃飯了!”樓婉君上完最後一道菜走過來,見到楚北陌早就已經坐着了。

樓婉君很自覺也坐了上去,楚北陌不覺擡頭看了她一眼。

樓婉君身子一僵,頓時傻笑:“一個人吃飯會很寂寞的,多個人一起吃飯,胃口會好很多。”

楚北陌沒有言語,拿起筷子,優雅地用餐。

樓婉君心中忐忑,默默地偷瞄了楚北陌幾眼,拿起筷子端碗吃飯。

這些菜,又是源髓養育的銀魚,又是合虛層次的兇禽,又是金身層次的猛獸。

這樣的飯菜要是放到西北荒地中,估計沒幾個人家敢這麽吃吧?那還不得傾家蕩産了?

她不趁機蹭點,豈不是傻子?

“你嘗嘗這個,八寶雞……額,我是按照家常做法來的,這合虛層次的兇禽,味道應該更加美味。”

樓婉君見他沒有動八寶雞,便親自動手,撕開了八寶雞,給他夾了一塊過去。

楚北陌見自己碗裏突如其來的肉,眸色閃了閃,沒有說話,動嘴就吃。

樓婉君見狀,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伺候這樣的大人物,還真是心驚膽戰的。

一頓飯下來兩人都吃得很滿足,楚北陌滿意的是,這菜做得不錯,他一向挑剔,今日都多吃了不少。

而樓婉君滿意的是,自己竟然将金身層次的兇獸當成了食物。

“那個,楚大人……”

樓婉君一臉笑意,略顯憨态,忐忑地看着楚北陌。

楚北陌擡眸,看着她,神色有一絲不滿,“你叫我什麽?”

楚大人?這麽難聽的稱呼,難道本尊的名字不好聽嗎?

“額……楚大人?”樓婉君愣了一下,以為是楚北陌沒聽清。

“我的名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