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血色空間

第一百零六章 血色空間

韓立打量了那名闊面中年人一眼,發現其用以示人的面目,顯然也是通過無常盟的面具幻化出來的。

以此面具幻化的容貌雖看似與常人沒什麽特別,但在同樣佩戴面具之人面前,卻能感到面具之間的一絲微弱聯系,這也是無常盟成員之間互相聯系的憑仗。

蛟九與蛟十六也發現了這一點,當即依次從那道門隙中跨入了院內。

韓立略一猶豫後,也跟了進去。

闊面男子等三人都進入院子後,朝門外探頭張望了一眼,這才再次合上了門。

這間院子約莫有百餘丈大小,裏面除了種着一棵枯黃的老樹外,就只在樹下擺了一副青灰色的石桌石墩。

除了老樹根周圍是泥土地外,其他地方都鋪着嶄新的青磚,上面幹幹淨淨的,連一片枯葉都沒有。

更靠裏面一些,正對着大門的是一間主屋,兩側則分別還有數間廂房,此刻皆是虛掩着門扉。

闊面男子一邊在前面引路,一邊回頭向三人說道:

“知道上頭要派人來,在下已在此等候多時,不知這次是哪位大人主持此事?”

韓立從進院之後,就一直在觀察着眼前之人,就在對方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他眼中突然閃起一抹寒芒,提起一拳就朝着那人後心砸了過去。

那人悚然一驚,但似乎早有預防,背後驟然間亮起一片紅光,幻化出一面銀光蒙蒙的圓盾,擋在了身前。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

銀光圓盾轟然炸裂,那人被砸得倒飛了出去,重重跌落在主屋前的石階上,口中連吐幾口鮮血,氣息頓時萎靡了不少。

蛟九二人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就在三人正欲上前之時,異變突生!

只聽“嗡”的一聲響。

四周虛空一陣模糊扭曲起來,以小院為中心方圓數百丈的範圍內,同時亮起一道道沖天紅光,接着半空中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血色陣圖虛影,表面無數血色符文缭繞不定。

未等韓立三人做出什麽反應,陣圖中央紅光一閃下,三人便連同那名闊面男子一起出現在了一片血色空間中。

這片空間看起來不似真實世界,四下望去,竟仿佛無邊無際。

在衆人頭頂上空,積着一層層厚厚的血色陰雲,腳下的土地一片殷紅,仿佛沁滿了鮮血,就連周圍的空氣之中,也彌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血腥氣味。

就在幾人尚有些驚疑未定的打量四周時,整個血色空間忽然猛地一震,周圍地面上瞬間裂開數百道大小不一的裂隙,從中冒出一股股濃稠的血色霧氣。

霧氣之內,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從中爬了出來。

鬼嘯聲大起!

赫然是一只只渾身鮮血淋漓,仿佛剛被剝去了皮膚的人形血鬼,正從地面上的裂隙中不斷爬出。

這些猙獰血鬼剛一爬出,便發出一陣陣低啞的古怪叫聲,紛紛朝着韓立幾人所在撲了過來。

“二位道友小心,不要只注意那些血鬼,此處的氣息也有些不對勁。”蛟九目光從那些血鬼身上掃過,繼而又看了一眼天上的血雲,沖韓立二人提醒道。

韓立自然也發現了,充斥整個空間的這股血腥氣,似乎蘊含着一種詭異戾氣,能直抵人識海,令人心底深處産生一種狂躁煩悶之感。

不過,以他神魂之強大,這點程度的影響還不足為慮。

蛟九提醒過兩人之後,便手掌一翻的取出一塊被金線穿系着的瑩白美玉,挂在了脖頸之上。白玉瑩光一閃,散發出一片晶瑩光芒,将他整個人籠罩了進去。

接着其手掌一揮,身前藍光閃爍下,一道藍色水浪滾滾湧出,頓時将沖至身前的十數名血鬼卷入其中,撕成了粉碎,化為一團團血霧的消散開來。

蛟十六也一語不發地取出了一道紫色符,朝自己眉心處一貼,紫光一閃之下就不見了蹤影,接着其口中低喝一聲,體內傳出一陣咔咔聲響,手臂和胸腹肌肉開始快速鼓脹起來。

只見其身形高高一躍,便如同一顆流星巨石般砸入了前方血鬼大軍之中,頓時将七只血鬼砸成了粉碎。

韓立見此,也裝模作樣地取出了一枚丹藥服下後,大步向前一跨,砰砰兩拳将兩只近身血鬼砸飛了出去。

兩只血鬼倒飛途中,還撞上了十數個正朝這邊沖來的血鬼,在一連串砰砰悶響後,全都化作了一片血霧。

三人很快發現,這些如潮水般從四面方湧來的血鬼雖看似如兇神惡煞一般,但并不難對付,甚至可以說是不堪一擊。

可麻煩的是,它們就像是無窮無盡一般,擊倒一批後,很快就會有更多的血鬼從地面裂隙中冒出來,怎麽都殺不完,三人周圍很快便被數以百計的血鬼所包圍得水洩不通。

而另一邊,那名被韓立擊傷的闊面男子,卻雙目微微泛紅,臉上帶着一種白日見鬼般的驚惶,不斷祭出各種法寶,先是取出一套陣旗布在周圍,繼而又祭出一面寶鏡,懸在頭頂上空,身上紅光一閃下又多出了一見血紅铠甲。

只見一層接一層的防護光罩,不斷浮現在其四周,将其層層包圍了起來,wài wéi沖過來的血鬼一時間近不了身,便只能瘋狂地揮舞鬼爪,攻擊着足有七層之多的防護光罩。

闊面男子似乎仍是有些不放心,手裏握着一名血色長劍,目光四下張望,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很顯然,他雖能以法寶法陣阻擋住無窮血鬼,卻無法擋住那些血腥氣息對神魂的侵染。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此人就雙目血紅地仰天大吼一聲,像是失去理智一般,揮舞着血劍胡亂地劈砍起來。

沒有了他的控制,周圍的法寶法陣威力大減,最外層的一道光罩很快就被血鬼給撕扯得支離破碎了。

不遠處與血鬼厮殺的韓立看到這一幕,猛然想到了什麽,向蛟九二人飛快傳音道:

“這些鬼物殺得越多,會使得這裏的血腥氣越濃密。”

“不錯!我們必須盡快離開,否則時間一長,難保不會被其影響。”蛟九也有些恍然的說道。

“二位道友,我有辦法或能夠破開此處空間,但需要兩位替我hù fǎ片刻。”蛟十六将面前數只血鬼擊飛後,語氣有些急促地回道。

“好!道友盡管施法。”

韓立說着,雙手閃電般朝身前一抓,再一抛,頓時兩只血鬼被其直接扔向了蛟十六左側,砸到了一片血鬼。

另一邊,蛟九一口氣擊飛了擋在身前的數只血鬼後,身形一躍的落在了蛟十六右側,雙手在身前一掐訣,口中也同時響起吟誦之聲。

伴随着一陣低沉的“隆隆”之聲,一團光芒凝實的藍色水霧在蛟九的身前凝聚而出,從中傳出陣陣濃郁的水之力。

只聽其口中第喝一聲“去”,雙手立即向前猛地一推。

“嗷……”

一陣龍吟之聲響起,其身前那團水霧中頓時沖出一條幽藍色水龍,張牙舞爪地朝着蛟十六右側的血鬼大軍沖去。

“轟轟轟”一陣連響。

水浪四濺下,眨眼間便有數十只血鬼被水龍沖得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與此同時,韓立身形已出現在蛟十六右側,不斷在血鬼之中穿梭,雙拳大開大合的将之一一擊飛,雙目卻藍光閃動的朝四周掃去。

蛟十六見此,身形快速恢複原狀後,原地盤膝坐下,手掌一揮,身前就浮現出一道三棱狀的黑色鐵錐,尖端朝上,直指着天穹。

此物表面遍布着一圈圈看似晦澀的細小符文,并傳出陣陣空間波動,看起來似乎是一件蘊含一絲法則之力的低階後天仙器。

這一幕讓韓立與蛟九二人眼中都閃過一絲詫異。

畢竟在整個黑風海域之中,能夠擁有仙器之人數量不多,更何況蛟十六還只是一名散仙。

只見蛟十六雙手在身前交疊,低沉的咒語聲不慌不忙的從口中傳出。

片刻之後,其口中吟誦聲一停,探出手掌在身前鐵錐上一抹,掌心之中立即破開一道口子,流出汩汩鮮血。

血液沾染的鐵錐,頓時光芒大作,仿佛燃燒起來一般,變得赤紅一片,其上傳出的空間波動也變得愈加強烈起來。

就在此時,血色空間某處突然響起一聲慘叫。

韓立與蛟九頓時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掃了一眼。

只見之前的那名闊面男子,周圍護罩已被盡數撕碎,整個人也已淹沒在了密密麻麻的血鬼之中。

但下一刻,一團紅光突然從中亮起,接着一閃的從血鬼之中急沖而上,卻是闊面男子的元嬰,手持一柄血色小劍,滿面癫狂神情地沖入了高空中。

然而,還不等其飛出多遠,異變再生!

天空中的某片血雲突然裂開一道口子,從中飛出一個紫黑之色的圓缽。

其滴溜溜一轉下,從中傳出一陣強大無比的吸引之力,瞬間就将全無理智的元嬰一下子吸入了其中。

元嬰方一入缽,一股詭異力量就立即撲了上去,将其絞成粉碎,化作一片晶瑩紅光沒入缽內。

随後缽體表面浮現出一個個難懂的符文,黑光隐隐,猶如銘刻在其上一般。

第 111 章 命硬的陳衍弘

火紅的太陽已經落到城牆的另一邊,我想即使此時日頭當空似乎也難以溫暖我的心底,呆呆的看着陳衍玄嘴角挂着古怪一笑,就這麽緩緩地轉身…,走了。

黑風不耐煩的刨着地,鼻子裏的低鳴似乎是在告訴我它的不耐煩,我周身如墜冰窖,許久沒有找回自己該有的思緒,果然…,果然這一切都是他的計謀!

黑風向來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也許是等得不耐煩了,沒有等到我的回應它居然自己慢慢的跺了起來,噠噠噠噠噠…,每一聲都像是踏在我的心上。

恍惚間有人抓住了黑風的缰繩,那個黑風居然再次沒有反抗,我惱怒的擡頭去看,不想看到的居然是周戰的露齒一笑,那一笑也許只是一個憨厚漢子的善意一笑,我卻被那笑顏溫暖了周身,不自覺的對着周戰回以一笑,再也沒有絲毫的遲疑,我緩緩的拉過缰繩,狠狠的一夾馬腹,那一刻我才感覺自己還活着。

黑風的腳力一直都是難得的,不一會我就回到了熟悉的丞相府,雖然陳衍玄已經知道了我出城還有回城的事情,我還是選擇由後門進府,還沒來得及将黑風安置好,意外卻又再次不期而至。

“小姐!”

伴随着這一聲驚呼,一個銀白的東西就這樣重重的向我砸來,下意識的躲開,那東西沒有砸中我卻重重的砸在黑風身上,那馬兒的脾氣一上來,連我都害怕,所以在我看清那銀白色物體之前,那東西…,額應該說昏迷不醒的陳衍弘就已經被黑風再次蹂躏了一番。

周莽有些狼狽的落在我的面前,我…,我看了一眼昏迷的陳衍弘,呃,又看了一眼周莽,遲疑了一下,這才對着周莽問道:“這是…,這是怎麽回事!”

“小姐,周莽魯莽!不過七皇子還請小姐小心藏好,小的還要将人引K開,莫要讓那些人尋到這裏!”

我這才知道父親取這名字的深意,這人,果然夠魯莽!

無奈的轉頭看着已經自己回到馬棚的黑風,我撇了撇嘴,而後蹲下身子看向那昏迷着,渾身都是馬蹄的,呃…陳衍弘,咬牙彎腰将那厮架在肩膀上,惱怒的向着我的院子走去。

平時看着這陳衍弘挺瘦的,不過今天架在肩膀上才走了幾步,我就覺得這厮絕對是藏了不少肉,不然怎麽會這麽沉,踉踉跄跄地走了有幾十步的樣子,剛好路過一個門檻,我努力了幾次卻始終不能将這頭豬搬過門檻,看着高高的門檻,我再次由心的感覺我家這丞相府的門檻,嗯!确實是有些高了。

“小姐,是否需要周戰幫忙!”

就在我将那頭豬再次重重的跌在地上的時候,估計就連周戰都看不過去了,突然現身就這麽跪在面前,吓得我再次将陳衍弘扔了,呃,看着以奇怪形狀趴在地上的陳衍弘,這次好像是把那厮的頭都給撞了。

“啊!是…,是周戰呀!那個你幫我?正好,正好,你将人帶上,跟我走!”

慌亂的向後退了兩步,十幾年來我這算是第一次這樣狼狽,于是慌亂的捋了捋頭發,就差立刻撒丫子跑路了。

此時天色已經擦黑,我急不可耐的快速趕回自己的院子,還未走進就看到那個将死豬扔給我的周莽,忍不住就氣得眼睛發紅,牙根癢癢。

“小的見過小姐!”

周莽那厮顯然沒有發覺自己惹禍了,一張臉沒有任何的不尋常,對于這種人我就算是治罪都覺得索然無趣,所以也只能咬牙切齒的将那口氣壓了下來。

快步走進屋子,卻并未在我的床上看到翠竹的身影,看着淩亂的床鋪,細細看去還能看到血跡和嘔吐物,心裏陡然就涼了半截,緩緩地退出房間,我看着院子裏的周莽,還沒說話,那周戰就沖了進來,瞪着一雙眼睛看我,像是在等待我的安排。

惱怒的指了一下自己的閨房,我已經不再計較這到底合不合規矩,人已經沖出小院,我其實并不知道自己沖出來是要做什麽,只是下意識的感覺,翠竹既然不在我的房間,那若雪就一定知道翠竹的下落。

還沒有跑近若雪的茅屋,迎面就走來兩個人,我猛地頓了步子,看着那迎面走來的人,眼中卻在此時忽然濕潤了,還以為就這麽失去那丫頭了呢,還好!還好,還活着就好。

“小姐!”人未走近,那丫頭就已經跪倒在地上,完全沒有看看地上雜亂的是小石子,就這麽重重的跪在地上,也不嫌硌的疼。

“給我站起來!”冷聲對着那死丫頭就是一句怒喝,若不是父親一早就給我準備好這些能人異士,只怕這丫頭今天就死在這裏了,鬼門關前溜了一趟,居然還是只知道沒心沒肺的笑。

翠竹就是翠竹,見我這麽生氣的罵她,立刻笑得更開心了,緩緩地站起身來得意忘形的在我面前轉了一圈,而後腆着一張臉對我笑,還沒心沒肺的說了一句:“謝謝小姐!翠竹就知道小姐對翠竹最好了!”

我轉身不去看那個笨丫頭,這才想起陳衍弘那厮還躺在我床上呢,于是轉頭看來了一眼若雪,嗯,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個醫者在哪,我這還有一個累贅,讓他去看看!”

若雪原本滿是笑容的臉立刻變了樣子,緊張的來到我身邊上下打量,我疑惑看他,之後忍不住問道:“還不快去叫人,你看什麽呢!”

“還好!我還以為是小姐受傷了呢!還好!若雪這就去叫人!”

“小姐不好了!七皇子好像又中毒了!”

若雪才轉身,那周戰就忽然出現,我這才發覺父親不讓這兩個人來丞相府駐守原來真的是有原因的,就這高來高去沒有一絲動靜的習慣,估計膽子要是小一點,都能被吓死。

“中毒了?不應該吧!”其實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頭想着的卻是我将那厮扔在地上的時候,那厮腦袋瓜子重重撞在門檻上的那一下,該不會是內出血了吧!

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笑得比哭還難看的翠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呃,轉頭看着翠竹,緩緩地問道:“你…,剛才是不是在我床上睡過?”

小丫頭的臉果然一白,而後慌亂的再次跪倒在地上,一邊哭一邊說道:“小姐,翠竹錯了!那…,那大夫曾經叮囑過翠竹盡快将床上的被褥換掉,可翠竹知道家人被小姐救了,,一着急就來看家人了!忘了…,忘了将被褥換掉了。”

我無奈的轉頭看向院子的方向,總覺得這陳衍弘要是還能活下來,那得是多硬的命啊!

若雪去的快回來的也快,這人雖然是醫者,可看樣子也是帶些傍身的功夫的,行走間腳步輕快且利落,我搬了個凳子看着被周莽拔光了衣服仍在我床上的陳衍弘,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

那醫者見我沒有回避,也沒有過多的詢問,十分自然地掀開被子将陳衍弘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而後十分疑惑的轉頭看我,那表情…,那表情顯然是知道什麽的樣子。

“小姐!這…,這位公子,除了頭上的一些外傷和馬蹄印,還有不小心沾染了床上的餘毒之外,并沒有什麽傷勢,這只怕不識普通的傷,小的只能幫這位公子處理一下外傷,還有解毒,卻并沒有辦法救醒這位公子!”

撓頭,在撓頭,若是沒記錯,這大夫說的外傷好像…,好像是我弄的!

這…,這身上的毒,好像也和我有些關系,額,算了!反正這陳衍弘昏迷着也不知道。

“那就有勞先生了!”

對着醫者深施一禮,這人畢竟以後掌握着我的小命,恭敬一些沒有錯,不等我吩咐翠竹就已經給引領和醫者出了屋子,畢竟這裏是我的閨房,這些大男人不好多呆。

嗯,送走醫者,我轉頭看着那鼻青臉腫的陳衍弘,卻又立刻犯了難,這是把他搬到別的房間呢,還是就這麽放着。

思量再三我最終還是沒能狠心的讓人将陳衍玄搬走,翠竹雖然看不出什麽不妥,不過也到底是中過毒的,醫者一走他就立刻被我大發了,不過看樣子那丫頭也是着急去見他的家人,整個人在我這裏,心卻在就飛了。

若雪被我派去跟徐伯還有徐大哥幫忙了,所以一陣忙碌過後,屋子裏居然就剩下我還有昏迷不醒的陳衍弘了。

明月悄然升上樹梢,我為了防止有人誤會,只能在九月的天氣敞着門窗,絲絲冷風吹進屋子,就連那月光也淘氣,透過窗棂照進屋子,竟十分不長眼的照到了陳衍弘的臉上,那時的我早已又餓又困又冷的蜷縮在卧榻上打起了盹。

恍惚間有人在屋子裏走動,呃,悉悉索索的好像有人在穿衣服,再後來就有個溫暖的懷抱,我早已凍得渾身瑟瑟發抖,有這麽一個溫暖的角落,哪裏還會抗拒,于是還貪戀的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睡了。

清晨的鳥兒總是呱燥的,此起彼伏的叫個不停,額,不對,好像有一只鳥兒闖進來了,居然在啄我的鼻頭,咬牙切齒的揮袖,想要一巴掌将那作死的鳥兒拍死,卻不想拍中的卻是一個柔軟的溫潤的東西,困得難受自然沒有那麽多心思思索,于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些什麽後來就再次睡了。

“什麽人!你…,登徒子!”

一聲厲喝算是徹底把我的瞌睡中趕走了,惱怒的伸了一個懶腰,我勉強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卻是翠竹在與人交手,額那人還是一個穿了銀白色蟒袍的,哦!原來那認識陳衍弘呀!

“翠竹,這一代清早的,你怎麽就把他放進來了呢!”

含含糊糊的說了這麽一句話,我隐約覺得哪裏不對,于是揉着眼睛再看兩人,這才發覺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到床上了,還蓋着被子,怪不得這麽暖和…,不對呀!

“陳衍弘,你這個混蛋!”

第 100 章 洞府

“嗯。”

無盡的黑暗中,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驚擾了寂靜。

轉眼間,距離葉桦大戰魏老祖已經過去了數個月了,這數個月中,發生了很多的變故,魏老祖和白老大發動了全部的勢力,尋找葉桦的下落,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最後卻只能無功而返。

而葉桦不知道這件事情,因為這些日子,他一直陷入沉睡中,處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論那些人,可找不到他的位置。

而今日,葉桦好像有了蘇醒的預兆,夢呓般的發出一聲叫聲,顯然要蘇醒了。

如同屍體般一動不動的身影,這時候,卻動了,哪怕只是輕微的抖動了一下,可是,這番現象只是剛起了個頭,緊接而來的是,眼皮子的顫動,眼珠子也動了。

“嗯。”鼻腔發出一聲舒服的叫聲,仿佛睡足了的人,要幸福的起床了。

終于,葉桦睜開了眼睛,眼睛好像有些朦胧,随即想到了什麽,迅速變得犀利起來。做起身子來,回憶起之前的一切。

“咦?”葉桦吃驚地看着自己的靈魂,之前遍體鱗傷的靈魂,現在竟一絲傷痕都找不到了,這些日子,他,在沉睡,莫非,沉睡竟有這樣的好處。葉桦心中這樣想到。

更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頭,他的修為好像增進了,原先有些跌落的修為,那喚靈術留下來的後遺症,現在竟然達到了精進了,相當于鬼奴八層巅峰了,很快就能再次進階了。

“不對勁。”葉桦意識到了問題,若是說沉睡能後修複傷勢,那也解釋得通,但是沉睡卻能夠增進修為,那實在不符合常理。

想到這裏,葉桦便想找人詢問一下,而識海中的龍澤是最好的人選。

“龍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修為怎麽提升了,還有,我沉睡過去多久了?”葉桦在心中敘述道。

“哼,你僅僅知道修為提升了嗎,沒注意到別的東西?”始終淡然的龍澤此刻好像有些不對勁,語氣怪怪的,好似有了些波動。

“哦?什麽東西?”葉桦疑惑道,他再次查看了自身,好像也沒有麽其他的變化呀。

“莫非你以為你的傷勢是因為沉睡才恢複的?”龍澤問道。

“難道不是嗎?到底是為什麽啊,你別賣關子了。”葉桦也明白了龍澤的意思,這麽說自己的傷勢不是因為沉睡才恢複的,那是因為什麽啊。

“這次,你使用了那種秘術,修為暴漲到可怕的程度,跨度這麽大的修為提升,即便是暫時的,也會留下很大的隐患,至少你的修為應該跌落幾個層次,你的根基也應該被傷到,可是你看看你現在,根基可會不穩,修為可會下降?”

葉桦趕緊查看了自己的靈魂,并沒有看到什麽異樣。

龍澤接着說道:“還有,你受了這麽重的傷,能夠靠沉睡來治好?沉睡确實有這個功能,不過,若是真想靠沉睡來恢複傷勢,那只是得幾十上百年,可現在,你卻只沉睡了數個月,你可知道為什麽?”

聽龍澤說得如此,葉桦不禁問道:“為什麽?”

“哼,你看看你周圍的環境在說吧。”龍澤有些不爽的說到。

葉桦這才将目光看向周圍,在沉睡前,他只知道這裏是一個洞府,卻沒來得及仔細瞧瞧,就沉睡過過去了。

只見,這個洞府中充滿了灰塵,無盡的黑暗中還帶着一絲腐朽的味道。

葉桦手心向上翻轉,運轉起鬼氣,“嘩”的一聲,一個火球出現在手心中,剎那間黑暗被驅逐了,火光照亮了洞府。

修士的眼中不分黑暗與光明,怎麽都看得見,只是這樣才舒服些。

“這。”葉桦在火光中看到了一個人影,不由退後了幾步,手中掐起一道防護罩。

當葉桦再次凝神望去,卻發現,那個人影,盤坐在一個蒲團上,似乎在修煉。

葉桦心中十分緊張,這裏一直有人,自己竟然在此沉睡過去,幸好對方沒有趁着自己沉睡過去之時,将自己了結,難道說,就是這個人救了自己?

“哼,那人早已死去。”見到葉桦這幅模樣,龍澤冷哼道,似乎在嘲諷葉桦這般作為。

“死人?”葉桦在心中重複了這個詞,在看去,發現那個人好像真的死了。

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臨近之後,才發現這人确實死了,沒有了呼吸。

“咦?”葉桦忽然驚聲道。

“這是肉身。”葉桦仔細辨認那人,才發現,也是,若是魂魄的話,一旦死去,都會消散,絕對沒有屍體存在。

“既然是人類,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葉桦疑惑道,這裏可是冥界,一般的人怎麽會來到這裏。

“若我所料不錯,他是逃到這裏來的,受了很重的傷,甚至波及靈魂,死後連靈魂都消散了。”龍澤的聲音在葉桦腦海中響起。

“你之前問我,為什麽,為什麽你的傷勢好了,修為也增進了,原因便是,因為你眼前的這人,此人的修為怕是很強大,強大到你無法想象的地步,這個人,他死後,一身修為回歸天下,卻遺留下來一點點能量,這點能量,想必是非常少的了,像是他的修為回歸世界,把世界分為若幹個地域,他的修為也分散到各個地域。

你可記得,你沉睡前見到過那個光源?”

“光源?”葉桦回想起來,确實有這樣一個光源,好像散發着柔和的力量,想到這,葉桦向着周圍望去,卻沒有看到這樣一個光源。

“別找了,那就是他遺留下來的能量,卻被你吸收了,這才修複了你那傷勢,更是将你的修為提升了一個層次,這還是因為你身上懷有重傷的緣故,若是你完整的來到這裏,吸收了這能量,怕是能讓你晉階到鬼差。”龍澤淡淡地說道。

聽了這個,葉桦眼睛一亮,心中震撼與這能量,問道:“你是說,這能量分散到世界各處?”

“哼,別想了,我說得分散,是化為鬼氣的存在,而不是像這樣的能量球,應該是這能量呆在這屍體的身邊,才不會轉化成能量。”龍澤沒好氣的說道,聽到葉桦這樣問,他自然是知道葉桦在打什麽主意了,無非就是想去尋找這些能量球而已。

“這樣啊。”葉桦有些懊惱的說道。

“哼,可別貪得無厭,若非你運氣很逆天,連魂遁都能來到此處,否則你的重傷,和你受損的根基,都會影響你未來的成就,甚至連突破鬼差都有問題。”龍澤見葉桦有這樣的心思,不由呵斥道,葉桦有這樣的機緣,運氣已經很逆天了,在貪得無厭就過分了。

聽龍澤這樣說,葉桦也知道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對,連忙調整自己的心思。

明白了自己的傷勢為什麽好了,葉桦才有心思看向周圍。

首先,葉桦自然是看着那個屍體了,若非仔細觀看,葉桦也認不出眼前這人已經死了。

雙目緊閉,臉上很是平靜,此人是中年男子,看着這人的面相時,葉桦隐約能夠看出這人的威嚴來,恐怕是長居高位了,畢竟像龍澤所說,若此人修為很高,那地位一般不低。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屍體沒有腐爛,連衣服都完完整整,不仔細觀看,說這人在修煉,葉桦也是相信的。

“咦?”葉桦突然注意到,這人的身邊放在兩樣東西,一個玉牌,還有一個玉簡。

“難道是功法?”葉桦不禁期待起來,他的運氣爆發了,眼前和修仙界中所說的一個故事一般無二,那就是若想獲得機緣,那就就跳懸崖,可能會跌入一個洞府,獲得他人的傳承,眼前,怕也是如此。

葉桦抓向那玉簡,內心十分期待,若真如龍澤所說的那般強大,那這人留下來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手中拿着玉簡,剛要探入神識,查看裏面的內容,腦海中卻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得我之物,承我因果。”蒼老的話語有氣無力。

這聲音來得很是突然,葉桦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玉簡差點扔出去。

将眼睛緊緊盯着那中年男子的屍體,頭皮發麻,雞皮疙瘩瞬間出現,下意識的後退幾步,手中緊緊地握着玉簡。

難道,難道這人還沒死去,詐屍?還是奪舍?

就在葉桦突發奇想的時候,那屍體的臉上,甚至身體,都出現了裂紋,下一刻,轟的坍塌,化為了煙塵,與泥土一般無二。

葉桦被吓到了,剛剛還是人樣,下一刻竟然坍塌了,那恐怖的畫面,任誰都接受不了,不過,葉桦還是小心謹慎地看着那泥土和骨灰,生怕再有什麽變故。

“行了,這人早就死了。”就在葉桦與那骨灰對峙的時候,腦海中響起了龍澤的聲音。

“剛才那是怎麽回事?”葉桦趕緊問道,不弄清楚,他心裏總是毛毛的。

“哎。”龍澤突然嘆息道,緊接着說道:“到了這般修為,即便連靈魂都消散了,還是能留下來一絲念頭的,有所遺憾,如今将這遺憾托于他人,這念頭才消散了。這些年,他的屍身之所以沒有腐爛的現象,就是因為這道念頭,念頭散了,屍身自然也散了。”

“這麽厲害。”沒想到靈魂消散後還能保持下來念頭,他還以為死後一切都沒了呢。

第 113 章 原來是他!

顏沖只能改換方法,跟農貿市場的人打聽了一下離市區最近的屠宰場的位置。

他提前準備了兩個飲水機的空桶,然後打車去了。

人家屠宰場的人不認識他,一聽說他只買豬血,不買豬肉,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我買得多!”顏沖只能發動他的哄騙能力,“如果你這血好的話,我可以常來買。”

“買的多?那你能買多少?”屠宰場的人斜了顏沖一眼。

特點為貪財的人,對錢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兩桶?”顏沖也不知道該買多少。

“就你這小桶?”屠宰場的人冷笑一聲,“你買這麽點,還不夠費事的呢!”

我這可是18.9升的大桶啊!

這還少嗎?

不過在顏沖詫異的時候,屠宰場的人還是說出了他們的價格:“兩百斤起批,一塊錢一斤,不管送。你要是一次性付一個月的,可以給你做成八毛。”

顏沖:“……”

你早說這麽便宜,至于費我這麽大勁嗎!

顏沖拿計算器算了算,然後直接付了五千塊錢定金。

“我先付一個月的,不過我暫時用不了這麽多。”顏沖道,“這樣,以後我用的時候,随時給你打電話,你找人給我送來。料錢、車錢我單給你算。”

“那也行吧。”屠宰場的人拿到了現錢,頓時就放心了。

他們這兒天天殺豬,血量很充足,還預備了專門用來裝豬血的100升大水桶,比顏沖這個飲水機桶方便多了,灌到标線那裏,就是兩百斤上下。

這水桶某寶上賣也就三十塊錢一個,顏沖給得錢多,他們便幹脆送了他一個新的。

“你們這套業務挺熟練啊!”顏沖不由得感慨道,“現在殺豬菜的生意這麽火了嗎?”

“殺豬菜?”屠宰場的人呵呵笑了一聲,“殺豬菜還是少的呢!專門有加工廠從我們這兒買豬血、牛血,回去加工一下,就說是四川空運過來的鮮鴨血往外賣。八毛錢的的豬血,他們加工完了就能賣到五、六塊錢,再到飯店裏,就是二十八、三十八那麽一小盤。”

顏沖:“……”

還是奸商掙錢快啊!

“哦,對了,你要是一天灌不了那麽多血腸,可以上藥店買點枸橼酸鈉,兌到裏頭,幾天都不凝固。”屠宰場的人經驗豐富,“那東西吃了沒事兒,還能防腐。”

顏沖除了感謝,真是想不出別的詞彙了。

這五千塊花的值!

當然,顏沖今天并不用屠宰場的人幫忙送貨,他讓人幫他擡到門口,等那人走了,他順手就把這一大桶血裝進了空間背包當中。

然後他回去找到藥店,買了枸橼酸鈉,按照百度搜來的比例加到了大桶裏。

系統背包具有天然的保鮮效果,但還是要加些東西進去保證不凝固。

而且顏沖也沒辦法就這麽直接把腦袋紮進桶裏面喝啊,他只能把自己在如龍副本裏買的銀質酒壺拿了出來,裝滿了血,随身攜帶。

如此一來,新買的三格包,一格用來裝血桶,一格用來裝随時可能用到的枸橼酸鈉,一格用來裝銀質酒壺,剛剛好。

剛剛好個屁啊!

這不就是啥用都沒有,還多了一個渴血外加不能吃蒜的負面效果嗎?

媽淡,一百塊錢都給多了!

死胡子,別讓我再看見你!

當然,枸橼酸鈉可以塞進書包當中,酒壺也可以揣進懷裏,系統背包的主要作用還是用來放置一些過大、過重,或者不應在他人面前拿出來的東西。

為此,顏沖又去了一趟小商品批發市場,采購了一些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他買了一個大號的登山包,原本書包的體積已經有點不夠他用的了。

然後他又買了兩大包的水球。

他的冰牆法術需要的是有大量的水“噴濺”出來的效果,并不一定需要從自己的身體裏噴射出來。

畢竟除了顏沖,也沒什麽人能噴水了。

經過實際測試,如果用洗臉盆潑的話,也可以制造出冰牆的效果,但是顏沖總不能随身帶這一個洗臉盆吧?

所以水球就變成了一個很好的選擇。

這東西灌滿了水之後也能夠疊加儲存,扔出去摔碎或者直接在手裏捏破,就可以制造出水大量噴濺的效果。

接下來就是一個冰牆,效果相當之完美。

顏沖一路逛一路買,又買了些玻璃球、小發卡、金屬環、鑰匙扣什麽的,反正都是便宜的小玩意。

有很多東西他也沒有吞噬過,說不定能有什麽新發現。

因為考慮到接下來要進的是《只狼》的副本,而所處的時代其實是日本戰國時期,于是顏沖又買了些牙膏、牙刷、香皂之類的東西。

總之他準備了好多東西,這才重新返回清北大廈。

“時間已經到了。”0031說道,“你可以去安全屋等待了。”

于是她便帶着顏沖上了樓。

顏沖進了屋,發現自己又不是最早的,屋裏有兩個人已經在等待了,而且碰巧還都是顏沖的熟人。

一個是費斷鴻,一個是蘇雁回。

顏沖回頭看了看0031:“這就是你說的水平還不錯的人?”

他們倆什麽能耐,顏沖還不知道嗎?

一個是猥瑣的技術人員,一個是喜歡魅惑別人的社區醫院女護士。

就這倆人的配置,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在都市的副本裏,或許還能發揮一些作用,但是到了兇險的只狼當中,就只能幹瞪眼了吧?

如果說在副本裏面,顏沖還得照顧他們,那顏沖寧願把他們倆封在安全屋裏。

起碼不用為他們的安全擔心了嘛!

“當然不是。”0031坦誠地道,“他們兩個就是為你們這組配置的能力互補的人。”

能力互補的人,俗稱工具人。

這麽一說,顏沖還放心了一點。

“實際上,除了你本身自願之外,你的能力還不太勝任這個副本。”0031道,“你只經歷過一個副本,實力跟那兩個人差得還很大。在副本裏面,要多服從隊長的安排,不要擅自行動。”

這就連隊長都安排好了?

看來因為副本難度的問題,系統這次特意安排了類似于醇厚先生這樣負責帶隊的人。

他們正說着,從外面進來了兩個人。

顏沖擡頭一看,原來是他!

第 116 章 除丹

“內丹?內丹這東西…..也能随便借?”白猿很不可思議。

“呃呃呃,這東西自然是寶貴,但…..借給我的那個大哥,人很好……”說着,江明讓墨墨幫忙翻下身子,給白猿大哥看看那顆內丹。

當白猿看到那顆穿山甲給的內丹後,二話不說,直接寶劍出鞘按住江明的後腦,“嗖”的一下将其削掉,那內丹已經接連了肉皮,和骨頭長在了一起,手起刀落間自然苦楚難免,疼的江明身子一哆嗦。

登時血流如注,噴了墨墨一臉,她“喵!”的一聲尖叫。

“大哥!你要幹什麽?”墨墨一臉鮮血,驚恐的看着白猿,但見白猿手裏攢着那顆帶血的內丹,用鼻子聞了聞,然後一臉詭異的獰笑。

江明後腦跟削去一塊骨頭似的,蝕骨錐心的疼,心說…..難道白猿大哥,是看上了這顆內丹,想占為己有麽?如果那樣的話,自己又怎麽跟穿山甲大哥交代呢?若是沒了這顆內丹,穿山甲是會死?還是會…..變成普通的畜生,他心裏完全沒底。

墨墨恐懼的看着白猿,無法預料事态進一步的發展,但見白猿冷笑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內丹?”

江明疼的說不出話來,吭哧的點了點頭,墨墨更是一臉懵逼,內丹這個概念,對于她來說,完全就是異次元空間的事物。這帶血的骨頭粒子,怎麽和江哥的腦瓜子長在一起了?

“這是狗屁的內丹,分明就是死人骨頭!”白猿冷哼道。

一聽見這話,墨墨吓的癱在原地渾身激顫,她涉世未深,并不了解動物世界的險惡,一聽見死人骨頭四個字,已經吓的腿軟了。

江明更是懵逼,忍着劇痛睜大眼看着白猿,和它手中的骨頭粒子:“大哥…..你是說,這是死人骨頭?怎麽可能?”

“哼!哪種動物給你的?”白猿一臉詭笑問。

江明咽了口吐沫,皺眉眨眨眼:“是一只穿山甲……”

“這就對了,這狗東西,喜歡鑽到別人家的墳裏,吃骸骨中的螞蟻,順便…..将死人骨頭打磨,盤成這種珠子害人,哼…..穿山甲,名聲壞透了,你還敢信它的話?”白猿沉吟道。

一席話,說的江明渾身微抖,腦瓜子嗡嗡顫鳴,他一時有點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似乎白猿大哥,更有信服力。

“大….大哥,穿山甲,怎麽會…..鑽到別人的家墳裏?”墨墨有些不解,驚恐的問。

“奇怪嗎?”白猿聳肩冷笑:“你們尋常看見人類的垃圾堆裏,那骨頭縫隙中,什麽蟲子最多?螞蟻吧!而穿山甲就是吃螞蟻的,普通老百姓家的棺材薄,容易招惹螞蟻,所以…..穿山甲最喜歡光顧,還能從裏面發現蟻後呢。”

“可是…..它為什麽要騙我?這穿山甲,它是想幹啥?”江明依舊困惑,琢磨不透裏面的利害關系?

白猿笑着說:“貓有貓道,狗有狗道,這畜生們得了造化,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領,穿山甲這種生物,喜歡控制別人做事情,估摸…..是看你身手不凡,看上你了,老弟,你看見沒,這死人骨頭,已經快和你的腦骨長在一起了,等到徹底的融入其中,你就會變成一個傀儡……任由其驅使。其實…..人類中也有這麽幹的,拿死屍骸骨給別人下控心咒。”

一席話…..說的江明魂不附體!他不害怕什麽兇惡的猛獸,如同江海一般的蠍群,但…..這種殺人于無形的暗算,還有欺騙,是最讓他心悸的!

“這畜生,沒啥特別的本事,就是靠一張逼嘴窮忽悠,你不用告訴我經過,你一定是被忽悠住了…….”白猿哼笑道。

江明顫巍巍的做了個深呼吸,大夢初覺一般,獸世險惡,不僅僅在于兇殘,更在于獸心,和人類一樣充滿了爾虞我詐!

“大哥,謝謝你,你再次救了我的命,”江明感激道。墨墨也在旁邊顫聲幫腔恭維:“白猿大哥,你真是個英雄……”

“哈哈哈哈,”白猿似乎特別喜歡別人吹捧它,尤其是聽見墨墨也嬌滴滴的稱呼它為英雄,更是喜不自勝了。

“客氣了客氣了,咱們是朋友了,這點小忙算不得什麽,”它咳嗽了一聲繼續笑着問:“對了老弟,我還有一件事不明,剛才…..你跟我說,讓我把這小白貓,送到她爸爸媽媽身邊,什麽意思呢?咱們獸類,還有爸爸媽媽?”

反正現在江明也不能動,躺在山石旁茍延殘喘般的恢複,白猿也沒事,一個人無聊,好不容易逮住個朋友,刨根問底般的盤問了起來。

“呃呃呃,大哥,實不相瞞,我…..其實不是獸類,我是人,這位姑娘也是,我們…..都是中了邪法,變成貓的,”江明惆悵的看着白猿,低聲道。

“什麽?”白猿倒抽一口涼氣,眼珠子瞪圓,不可思議的看着江明和墨墨。

“你們竟然…..都是人類?”它抿着嘴,眉頭深深的緊鎖。

“是啊,”江明嘆了口氣:“大哥,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在你面前,我就沒什麽好隐瞞的了……我是掉進了一口枯井裏,醒來後才變成貓的。”

“我也差不多…..我吃完中午飯,趴在桌子上睡了會兒,醒來後,就被裝進籠子裏了,”墨墨鼻子抽了抽,委屈的說。

白猿扶着下巴,眼珠子微微的轉動,沉吟道:“估摸…..你們在還是人的時候,都是大富大貴之輩,命格極硬,有畜生貪戀你們的命格,故而化畜…..或用你們抵擋天災,或僭越擡高自己…….”

這老白猿果真是有兩下子……雖不及尤教授,但比老貍王是強多了!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的症結所在。

江明和墨墨面面相觑,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什麽僭越,什麽天災…..這些他們完全不懂。

要說到大富大貴…..江明完全是絕緣的,墨墨倒是還粘上點邊兒,家裏比較殷實,但絕對談不上什麽大富大貴,完全就是一個普通的學生。

“大哥,我…..只是一個窮人,”江明低聲道。

“呵呵,那是還沒到時候呢,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白猿沉吟道。

“白猿大哥,你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們變回人?”墨墨眸光晃動,滿懷希望的看着白猿問。

“咳……!”白猿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辦法,我是沒有,能把人類變成畜生驅使的,那些都是厲害的老家夥,一個個都應該上千年了吧,我這種才500年修為的靈獸,根本做不到,除非…..是它們良心發現,能再把你們變回去?但這種概率幾乎為0,因為它們之所以将你們化畜,都是有明确目的的,既然得到了,還會舍棄?”

一番話,說的江明和墨墨心都涼了,江明皺眉問:“那大哥,怎麽才能找到将我們化畜的家夥呢?”

白猿無奈的搖頭苦笑:“老弟啊,聽哥哥一聲勸,別去找,你們改變不了什麽的?在它們面前,你和你老婆都太脆弱了,別說你,就是我…..去了也是送死,相反,我勸你們,要做的不是去找它們,而是躲它們,萬不可再落入魔爪,下場會更加凄慘…….”

聽到白猿的話,墨墨的希望似乎一下子破滅了,她雙爪捂住臉,嘤嘤的哭泣:“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讓我爸爸,找高人,把我變回來…….”

“高人?”白猿微微冷笑:“老妹兒,不是我給你潑冷水,你找什麽高人,也破不了千年靈獸的化畜咒…..我活了500年了,什麽沒見過?一把鑰匙開一把鎖,沒用的。”

“那我也要回家…..嗚嗚嗚,”墨墨傷心的哭着。

“你連人話都不會說了,還咋回呀?你爸爸也不會認你的,”白猿嘬着牙花子道。

第 99 章 逃!

“不知死活。”白老大見葉桦這幅模樣,冷聲說道。

将衆多法寶形成的鏈子召回身邊,銀光流轉,剛剛接受了葉桦一劍,卻絲毫沒有任何傷痕,因為這條鏈子有衆多法寶合成,被白老大用特殊的方法合在一起,連品質都上升了,不比魏老祖那塊石碑,輕易就破碎。

“分化”

飛在天空的葉桦,身影模糊起來,而後,原本模糊的身影赫然分裂成三個。

三個葉桦各自飛向不同的方向,将白老大團團圍住。

“哼,雕蟲小技。”白老大冷笑起來,對于這種術法,在修仙界中可不少見,這種術法的特點就是只有一個真的,只要将那些幻影擊散,就能找出真身,應對這種術法的辦法有很多種。

白老大打算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那就是直接攻擊,旁邊還有魏老祖,只要小心一點,這種術法就是笑話。

“困”白老大口中吐出這樣一個字來,那道鏈子頓時飛向三個中的一個,同時又祭出一個圓珠,攻向另一個葉桦。

而葉桦和魏老祖都出手了,魏老祖控制着飛劍,刺向最後一個葉桦。

葉桦還是老樣子,手執寶劍,就沖了上去,從三個方向攻擊。

白老大的鏈子輕而易舉地困住一個葉桦,但堅持了一會就消散了,而那顆圓珠直接穿過葉桦的身子,随後葉桦的身影就消失了。

此刻,魏老祖的飛劍已經靠近葉桦了,感受到其他身影的消散,魏老祖和白老大都警惕地看着最後的這個葉桦。

“啵”的一聲,葉桦的身影如同泡沫般破滅了。

魏老祖和白老大眼睛一縮,迅速使用神識查找着周圍,很快就發現葉桦的身影了。

只見,葉桦站在了一直觀戰的刑執法身前,一只手抓住刑執法的衣襟,将之高高舉起,嘲諷般地看着魏老祖和白老大。

“別殺我,……老,老祖,救我。”刑執法驚恐地說道,他一直在看着,知道葉桦絕對有能力殺他,在死亡面前,他害怕了。

魏老祖眯起了眼,冷笑道:“莫非,你以為你抓住了我的屬下,我就會放你走嗎?”

“哈哈,你若是殺了他,也算是幫了魏老鬼的忙了,這個人,遲早得死。”白老大看到葉桦将刑執法當成人質,不由大笑道。

在魏老祖心中,早就謀劃好了,只要抓住葉桦,就将刑執法殺死,雖說刑執法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但是在洗魂樹面前,刑執法不算什麽。刑執法見證了他們的對話,知道了洗魂樹的消息,若是他随便洩露了一點消息,到時候,倒黴的就是魏老祖了,這等重寶,連鬼王都會惦記。

雖說有很多種辦法可以讓刑執法閉上嘴,不洩露消息,但還是洩露了呢。

魏老祖能活到今日,靠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謹慎,面對這種重寶,他是不會懷有僥幸心理的。

“啊,不,老祖,你會救我的,你會救我的。”聽了這話,刑執法開始慌了,雖然知道魏老祖是個無情的人,但此時此刻,他接受不了魏老祖這種冷酷。

葉桦臉上依然挂着嘲諷的微笑,即便手中這個人質失去了作用。

見到聽自己這麽說的葉桦臉色不變,魏老祖心中頓時出現了不好的預感。

葉桦将手放在刑執法的頭頂上方,另一只手掐起法決,只見,葉桦放在刑執法頭上的那只手,手心出現了黑色的炫光,想極了宇宙中的星雲。

緊接着,刑執法頭頂上的手掌猛然往下一按,那星雲般的炫光落入刑執法的靈魂。

“啊。”刑執法發出一聲慘然的叫聲,如同凡人看到惡鬼一般。

星雲消融在刑執法的靈魂內,同時,刑執法的靈魂變得透明起來,而葉桦的手掌開始凝聚出一個能量小球。

“動手。”見葉桦這般做法,魏老祖對着白老大喊道,他聽聞魔修可以吞噬靈魂來修煉,眼前這葉桦明顯在抽取靈魂的能量,怕是想要吸取靈魂來恢複自身的傷勢。

可惜,魏老祖和白老大有些慢了,刑執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而葉桦手掌處的那顆能量球變得鉛球般大小了。

這小小的能量球,就是刑執法所化。

當魏老祖和白老大的攻擊來到葉桦的身前,葉桦毫不理睬,口中輕輕喊道:“魂遁。”

頓時,葉桦手掌中的那顆能量球急速消散,似乎被葉桦吸收了,而葉桦卻化為一道光芒,向着一個方向而去。

幾秒內,便消失在視野中。

“啊啊。”見到葉桦變成這樣一道遁光走了,魏老祖憤怒地喊叫起來,不甘心地想要禦劍追去,卻發現葉桦已經消失在自己的神識感應範圍了,速度之快,絕不是魏老祖能夠追趕得到的。

“啊。”魏老祖發出一聲長吼,不甘的聲音響徹雲霄,連地面都顫抖起來。

到手的肥肉再次飛了,本來以為這次終于可以得到洗魂樹了,卻又得不到了,垂涎了幾百年的東西,仍然是一場夢,這讓魏老祖如何甘心。

憤怒地可以殺人的眼睛盯着刑執法喪身的地方,若非這個廢物,他早就得到了。一個接近鬼将修為的修士,連一個鬼奴都抓不到,還要自己出手,想到這,心中大恨,若是刑執法有屍體在,他絕對想對刑執法的屍體來一次鞭屍。

白老大看着癫狂的魏老祖,驅動着法寶走了,他可不想留在這。

他也十分不甘心,可是又能怎樣,葉桦已經跑了,再不甘心也只能這樣。而留在此處極為不智,那魏老鬼已經瘋了,在晚些或許抓住他決鬥,和他拼命。

不管如何,都對自己沒有益處,至少落個兩敗俱傷,而且,他在這一次發現了,魏老祖的實力确實比自己強上一絲,被如今癫狂的魏老祖纏上,怕是要同歸于盡。

白老大走了,只留下魏老祖在此,不甘的吼叫。

……

魂遁,是屬于冥界修士特有的逃走方法,這種方法也不是什麽人都掌握的。

而葉桦剛才施展的,卻是魔修特有的。

要知道,這種魂遁和血遁差不多,都是消耗一些東西,來進行逃跑。

血遁講究的是消耗自身血氣,以此來施展這種法術,這樣做的副作用很大,精血對與修士來說很重要,每一滴精血都十分寶貴,那些大能的精血,甚至具有洗髓的功能。

而冥界中,沒有軀體,沒有肉身,有的便只有靈魂。

所以,魂遁便是消耗靈魂能量,來施展這種法術,靈魂能量關乎重大,若是靈魂能量消耗過多,很可能會陷入昏迷,沉睡個幾百年,那時候,壽命都耗光了。更嚴重的,甚至靈魂會直接消散。

即使沒有産生這樣的悲劇,勉強能有保持清醒,那也會消耗壽命。

鬼魂也是有壽命的,也是會消散的,要想長久的活着,需要不斷的輪回,從輪回中得到能量,這樣才能長遠的活着。還有一種辦法,那就是關于天界的,入得仙界,位列仙班,便可得長生,各界都是這樣傳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話說回來,施展魂遁一般都是作為保命手段的,非生死危急之時,不會動用。

然而,魔修卻是個例外。他們掌握着一種方法,能夠借用他人的靈魂能量,來施展這種法術。就像葉桦所做,以刑執法的靈魂來施展,使得魂遁效果又好,而且還沒有副作用。

魂遁的威力與靈魂能量多寡有關,靈魂能量越多,速度越快。至于靈魂能量,修為越高,靈魂力量也得到提高。

“砰”

不知過了多久,葉桦的魂遁已然結束,砸在地面上,激起一陣煙塵,久久不能消散。

而此時,葉桦的喚靈術也結束了,葉桦終于取得對自己靈魂的控制了,那道意識,似乎回歸了地獄,地獄之門又關上了。

“啊。”掌握了靈魂的葉桦,倒吸了一口冷氣,臉部抽搐,眼睛緊緊地閉着。

“好疼啊。”葉桦顫抖地喊道,神識在靈魂內掃描着,待掃描後,葉桦想哭了。

修為已經變回鬼奴境界了,果然,這境界的提升是暫時的,雖然有些惋惜,惋惜自己那強大的實力沒有了,但也是很僥幸,幸好不是永久的,否則就如龍澤所說,徹底成了一個廢人了。

而身體此刻遍體鱗傷,可以說沒有一處是好的。

強忍地疼痛,葉桦顫抖的站起來,若非他經過煉獄大陣,現在怕是被疼暈了。

看了看周圍,葉桦發現自己在一個洞府了。

而在葉桦的跟前,赫然有一道光源,模模糊糊的,似乎散發着溫和的能量。

為什麽說是似乎呢?因為葉桦身體有些堅持不住了,好像是失血過多了,好像是受了很重的傷,靈魂要強制進入沉睡了。

強忍着眩暈,葉桦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來不及分出那些是療傷的,鬼氣運轉,“啪啪”聲頓時傳來,玉瓶全都破碎。

張口一吸,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吸入口中,做完這些,葉桦終于撐不住了。

眼皮一閉,天黑了。身子向前跌去,直接壓在那道光源上,剎那間,那道光源融入葉桦的靈魂內,光亮消散,洞府恢複了黑暗。

第 98 章 偶得黃庭石

九眼碧蟾在靈妖界也算得上牛妖,一般從不求人,這難得求人一次,心裏總歸有點說不出的感覺,所以想請劉辛回去,尋個法子報答一下。

劉辛見蛤蟆要帶自己飛遁,連連搖手說道:“不急不急,此地草藥豐富,等我多采集一些,再走也不遲。”

九眼點點頭:“行,沒問題,我也幫你采好了。”

“那就有勞九眼兄了!”

說罷,劉辛将他們二人先前采摘的那些藥材收拾好,跟着取出百草鞭,将靈力輸入其中,那異鞭立即如活過來一般自行尋找藥材,即使是埋藏地下的翡翠筍,也能直接卷上來,省卻了劉辛不少時間。

其間,還有幾樣草藥,劉辛并不認識,所以以前看到都沒有采集,現在也被百草鞭卷上來不少,短短一周下來,劉辛收獲頗豐,乾坤戒裏形形色色的靈材是堆積如山,惹得小龍女和小胖天天心動不已,每天多少也能解解饞。

最後,劉辛來到發現琥珀靈芝的地方,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劉辛慢慢地往前走,百草鞭像一條黑蟒,也在前面緩緩游動,景象十分怪異。

忽然,百草鞭猛烈地上下扭動幾下,劉辛不由大喜,根據這幾天的經驗,百草鞭反應越是激烈,藥材的品級也就越高。看這家夥跟吃了興奮劑的樣子,肯定有好寶貝。

于是加緊步伐,任由百草鞭飛速向前游動,猛地,百草鞭卷住一物,開始用力向回拉,只是那個物體實在過于龐大,單以百草鞭之力,并不能将它移動分毫。

看着百草鞭賣力地将鞭身繃得筆直,劉辛卻無比喪氣,原來,百草鞭卷住的就是第一次來的時候,琥珀靈芝寄生的那半截紫檀沉香木。這東西雖然也不賴,可是并不能用來煉丹,所以劉辛興趣索然。

“兄弟,發現了什麽?”九眼碧蟾也跟上來好奇地問道。

“嗨,半截破木樁而已,看來,百草鞭也有失誤的時候,害得我空歡喜一場。”劉辛聳聳肩膀說道。

九眼碧蟾笑道:“老弟,采了這麽多天的藥材,林子差不多都讓你逛遍,還是早點去我那邊坐坐,嘗嘗我那潭子裏的鮮魚嫩蝦吧?”

“好,咱們這就出發。”劉辛想想也是,換個地方,說不定會有更多驚喜,卻不料手中的百草鞭十分執拗,卷住紫檀沉香木就不肯撒開,劉辛使勁拽了兩下,也沒拽下來。

九眼碧蟾看了,挽起袖子就準備上來拔河,劉辛連忙将他攔住,百草鞭這寶貝好容易找回來,一不小心給毀了的話,豈不是造孽了。

無奈之下,劉辛只好把這個大樹墩也放入乾坤戒,幸好自己修為大增,戒內空間開闊不少,要不然還真裝不下。

九眼碧蟾笑道:“哈哈,兄弟,你搞了這麽大一根樹樁,該不是用來燒爐子吧。”

劉辛也微微有些臉紅:“蛤蟆老哥,走吧,對了,你那個卧龍潭離這裏多遠?”

“不遠,以你的修為,估計半個時辰就能到,換了我的話,轉眼就打個來回。”九眼碧蟾說道。

劉辛想了想說道:“這樣的話,那咱們就一路走過去吧,這樣我還能多采集點藥材呢。”

“成,你說了算,我無所謂。”九眼爽快地說道。

……

出了翡翠竹林,前面就進入山地,地上的草木漸漸稀疏,到處都是怪石嶙峋,和翠竹林裏面,簡直就是兩個不同的天地,唯一保持一致的,就是那渾厚無比的靈氣。

劉辛反正也不急,就順着百草鞭行事,在一塊巨大的岩石面前,百草鞭忽然停止不前,鞭梢直直地指向那塊巨石,看來它似乎也知道自己無法将幾丈方圓的大石頭纏住,所以改為仙人指路。

劉辛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大石頭,并沒有看出有什麽不同,而且也絲毫沒有靈氣波動。不過,百草鞭識寶的本領,他還是相信的。可問題是,這個石頭實在太大,乾坤戒裏面無論如何也裝不下。

劉辛繞着大石頭轉了兩圈,終于明白,可能是石頭裏面有古怪,于是,用混沌玄火幻化成一把大砍刀,開始劈砍巨石。

這塊巨石看似普通,卻極為堅硬,混沌黑刀斬在上面,只是燒出一道道白印,劉辛屢試不下,不由得退出幾丈開外,然後祭起翻天印,直接轟擊下來。

驚天動地般的巨響,連後面的九眼碧蟾看了也為之色變,忍不住說道:“啊呀呀,老弟啊,你很生猛啊,不光能煉丹,還有此牛氣法寶。”

劉辛笑笑,收回翻天印,只見那塊巨石終于四分五裂,裏面露出一堆黃色粉末。

“黃庭粉?”天珍地寶上面的一段記載猛地跳到劉辛腦海中。

“有物生于石中,色黃如粉,味如硫磺,遇風而凝,遇水而溶,可用以煉制黃庭丹。”

劉辛瞪着眼睛盯着那堆黃色的粉末,果然有刺鼻的硫磺味,而且,還在慢慢凝結,很快,就變成磚塊大小的一塊黃色石頭,色澤黃潤,光滑細膩,叫劉辛聯想到一種非常名貴的石頭——黃庭石。

毫不猶豫地将黃庭石收進戒指,劉辛臉上也是浮現出幾分喜色,九眼碧蟾則好奇地上來問道:“兄弟,這大石頭裏,莫非還有什麽寶貝不成?”

“嗨,哪有什麽寶貝,只不過是塊石頭而已,我向來喜歡收藏此物,閑時拿出來把玩一番,也可怡情。”劉辛将那黃庭石拿出來,托在掌心。

蛤蟆可不懂行,眨巴眨巴眼睛,楞了一會說道:“兄弟,你的愛好果然廣泛,又是樹根,又是怪石,看不出,還是個有品味的人哪!”

劉辛說道:“呵呵,還成還成,讓九眼兄見笑了。”

這一次,對于黃庭石的功效,劉辛可是悄悄留了一手,畢竟在這靈妖界,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一切還是低調點好,不能太招搖,不然稍不留神,說不定就能惹出事端。

因為,黃庭丹最大的好處不在增長靈力,而在開啓靈識。

“半卷黃庭達仙聖,始知我命不由天。”

黃庭丹,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将一個人伐骨洗髓,灌注上乘靈根,打通周身筋脈,造就出一個修真奇才。

大部分修真者修到凝體期已經是極限,再要往上走,就不僅僅是苦修所能夠修成,如果沒有特別的機緣,将會一輩子停留在這個階段。

其中的關鍵,就是沒有修道的靈根——修真者的智慧和悟性。

只有那些天資聰穎的弟子,才有機會受到長輩的關懷,修煉到融魄乃至更高的階段,但是要成功飛升,卻還是要經受一番磨練。

一顆丹藥就能夠制造出別派夢寐以求的天才靈根,一顆丹藥就能夠讓人毫無危險的跨過修道路上的種種艱險,只要能夠潛心修煉,沒有什麽意外情況的話,必然可以成功飛升成仙。

因此,這黃庭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簡直就是一種超級作弊器!能夠得到這樣的材料,劉辛此刻內心的激動就可想而知。

九眼碧蟾踢了一腳下面的碎石,繼續向前走,劉辛則在百草鞭的指引下,繼續尋寶。

三天時間,劉辛在這片山谷一共找出三塊黃庭石,憑着這幾塊原料,估計煉出十顆八顆黃庭丹,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兩人來到山谷前面,地勢豁然開朗,遠遠隐現一潭碧水,整個水面如同一塊巨大的翡翠,四周群山環繞,正好将潭水包圍其中。

九眼蟾蜍用手向前一指:“老弟,到地方了!”

第 114 章 豬八戒的婉拒

第一百一十三章豬八戒的婉拒

望了舒雅幾眼後,張凡這才想起和孫猴子方才聊起的話題,隔着屏幕繼續敲了一行字。

“大聖,如果舒雅醒不過來,我也不活了,陽間見不到,只能去陰間與她相會!”

悟空撓頭用鐵棒:“嘿,你這小子怎麽這麽傻,為了一個女人,真是命都不要了!”

“大聖,別的咱不說,你就一句話,救還是不救,給我來個痛快的話!”

孫悟空發來一個無語的符號,張凡似乎明白了什麽,沒請幫忙之前,丫的說的真好聽,說什麽張凡和他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還讓張凡直呼他為猴哥,現在丫的出事兒,他也開始找各種理由了,孫猴子真是個猴精。

無奈之下,張凡迫不得已,主動的給豬八戒發了一條微信,豬八戒的色是出了名的,張凡就是抓住了他這一點,才找他聊天…

“在嗎?豬哥哥!”

張凡全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給豬八戒發了一行文字,過了沒多久,就收到了豬八戒發來的信息!

八戒梳頭用釘耙:“啊喲,真是稀客啊,我正準備找仙子聊天來着,仙子竟然主動找起了我老豬,真是心有靈犀啊!”

“就是啊,豬哥哥在幹什麽呢,人家好想你的!(害羞)”張凡忍住笑,對着屏幕繼續發了一段文字,調戲豬八戒。

此時豬八戒正坐在高老莊的院子裏,一邊幫着高家指導下人幹活,一邊伸手手扣着腳丫子,他看見張凡發過來的信息後,心裏遐想道:“嘿嘿,我的大美仙子,總有一天老豬一定要把你弄到手,嘿嘿!”

八戒梳頭用釘耙:“哎喲,人家在想你呢,仙子,我們西游群裏,就我老豬最專情,我師父你別相信他,他就是一花花公子,仙子可別上了其他幾個人的當啊!”

豬八戒這自戀的毛病,幾百年了還沒改掉,對着任何人都是他自己最好,別人都是菜鳥。

“豬哥哥,可是現在人家遇到大麻煩了,需要豬哥哥幫忙,不知道哥哥可否願意!”

張凡感覺機會來了,對着屏幕把自己的目的委婉的告訴了豬八戒…

豬八戒卻跟失蹤了似得,遲遲未回張凡的信息。

張凡皺着眉頭,心裏遐想道:“卧槽,這丫的豬八戒不會是臨陣退縮了吧,剛才話說得好聽,這真有什麽事兒了,丫的竟然不回信息了!”

“豬哥哥?還在嗎?”張凡半天見豬八戒未回,繼續開口喊道。

過了許久,喊了幾聲豬八戒都沒回信息,張凡搖搖頭,指了指豬八戒的頭像一陣罵道:“哎,你丫的就是個膽小鬼,活該被高小姐抛棄!”

“阿切…”

豬八戒躺在高老莊外面的躺椅上,腹內突然生出一股怪氣,打了一個噴嚏…

“卧槽,這誰呀的在詛咒我老豬啊,真不道德!”

一陣謾罵後,豬八戒拿起微信,這才注意到張凡發過來的額信息,心裏有些責備道:“難道是仙子見我沒回她信息生氣了?哎,這也不能怪我啊,猴哥叫我這件事別管,我也不敢跟猴哥對着幹啊,仙子,真不是我的意思啊!”

孫悟空早就算到張凡還會找其他幾人幫忙,所以事先給豬八戒他們打了個招呼,讓他們不要輕易答應張凡…

過了半響,豬八戒擔心張凡真的生氣了,所以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對着張凡的微信發了一條信息…

八戒梳頭用釘耙:“仙子,這件事方才我算了算,我不該攤手這件事,只有猴哥能幫你,你多去找猴哥說說好話,他肯定會幫忙的!”

“哎,豬八戒,我算是看錯你了,哼,不幫忙就算!”

張凡氣得直哆嗦,想也沒想的就關閉了微信,感覺幾人事先商量好了似的,把自己當成猴兒一樣的耍…

張凡把手機揣進了兜裏,目光停留在了舒雅的臉頰上,經過這幾天張凡細心的照料,舒雅的臉上總算是恢複了許多,今天的她,一臉紅潤,看起來臉色好多了!

張凡伸手握住了舒雅的另外一只手,把手抱在了自己額頭上,一陣啜泣:“舒雅,我真沒用,竟然不能讓你及時醒過來,舒雅,你倒是說句話啊!”

任憑張凡怎麽叫喚,舒雅始終面無表情的靜靜躺在哪兒,絲毫沒有動靜…

眼看快到了晚上,因為照料舒雅的事兒,張凡已經幾天沒合眼了,這幾天都是靠着微信裏面的庫存仙丹補了體力,要不然張凡身體早就垮了…

晚上的時候,張凡帶着朵朵出去吃了飯後,在回來的路上接到了李大傻打過來的電話,張凡看了看電話,毫不猶豫的接了起來…

張凡一接起電話,李大傻就在電話那頭着急的開口問道:“喂,老三,你丫的最近失蹤了啊?怎麽也聯系不上,不是說好的去找舒雅談開夜總會的事兒嗎?這怎麽把你人都談沒了…”

聽完李大傻的話後,張凡沉思了半響,皺着眉頭說道:“嘿,最近我這邊有緊急的事兒,你先在學校呆幾天,等我事情解決了,我自然會過來找你的,放心吧!”

“行行行,最近秦瑤可是天天來我們宿舍詢問你的消息啊,看得出來她很關心你,你回來可得好好解釋哈!”

李大傻說完這話,和張凡二人道別一陣後,紛紛挂斷了電話,張凡抱起朵朵,朝着舒雅所在的醫院緩緩趕去…

一進病房門就看見兩個身份神秘的老人坐在舒雅病床邊,女老人還一個勁的在啜泣。

被張凡抱在手上的朵朵,見狀,從張凡手裏掙脫,跑進病床,欣喜的朝着病床邊的兩個老人一陣喊道:“姥爺姥姥,你們來了呀!”

兩位老人聽罷,轉過身看了看朵朵,舒雅的爸爸伸手抱起了朵朵,也順勢看見了站在門外的張凡。

舒雅的爸爸看上去五十來歲的樣子,額頭上的皺紋足以看出他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滄桑歲月,值得慶幸是,他的頭發并沒有發白,滿頭的黑發看起來顯得年輕了不少,穿着一身的西裝,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個公務員吧!

第 109 章 一丘黃土,千古青山(三)

第109章 一丘黃土,千古青山(三)

[……雲搖。]

[等此間事了,我們一起回乾元,好不好?]

[雲搖……]

混沌黑暗中,親眼見那道越來越遠的夠不着的白衣身影如雪消融,雲搖驚聲撲去:

“——慕寒淵!”

她猛地從榻上坐起。

眼前天光亮得她一驚,太久不曾見到白日的仙庭,雲搖一時如墜夢中,不知此身何處。

她只記得在自己失去意識的最後時刻,乾坤混元陣已開,終焉之力終顯潰散。

那她該是……死了吧?

這裏又是哪裏?

“啊!你醒了!”

榻旁遠處的屏風前,多日不見的司天宮小仙娥雲巧滿面驚喜,慌張又踉跄地朝她跑來:“青木神君果真沒說錯——你醒了哎!”

雲搖怔怔望着對方。

她記得雲巧分明被終焉之力侵蝕,成了堕仙,怎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

就在雲搖低頭看向自己雙手,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哪一個時間點的時候。

“啊,是我逾矩了,”跑到榻前,見她無反應的雲巧讪讪地垂下手,失落也難掩喜極欲泣,“司天宮仙娥雲巧,恭賀初聖尊醒歸仙庭。”

“——你當真是雲巧?”

雲搖只覺得一顆心被猛地拔起,她慌忙扭頭:“終焉之力呢,終焉之力可消除了?”

“聖尊放心,乾坤混元陣下,終焉之力在三日內被滌蕩一清。”

“堕仙們……全都無事?”

“是啊,我們都好好的,”雲巧不好意思地笑,“只是不記得堕仙期間的事情了,青木神君說,是終焉魔尊給我們抹除了記憶。”

“……終焉。”

雲搖眼底一濕,幾乎有些控制不住她的聲息:“那,他呢……既然你們都無事,那他,他一定也……”

“恭賀聖尊。”

雲巧跪地,難掩欣喜地作禮:“終焉魔尊已除,三界再無後患之憂。”

“——”

像是開天辟地的一道驚雷落下。

雲搖被拔起的心重重地墜了下去。

“不,不可能,終焉之能已越三聖,他絕不可能就這麽死了……”

等回過神,雲搖倉皇地掀開身上的薄衾,赤足跑下地去。

雲巧愣在原地,欣喜轉作驚慌,忙扭頭:“聖尊!您雖神魂無恙,但勞耗太過,青木神君說您須得靜養百年啊——”

這一番話吼完,雲搖也已經從內殿跑去了外殿。

哦,這裏是起始神宮。

她想起來了。

她就是在這裏與慕寒淵訣別的。

雲搖赤足慢慢慢了下來,眼神空茫而恸然地掃過整座空蕩的大殿。

直到在不遠處的幔帳後,榻旁,似乎綽約着一道身影。

“慕寒淵……?”

像是怕驚碎了那道影子,雲搖顫聲,小心翼翼地朝那幔帳後繞去。

然而在她看清前。

那人已經轉過身來,一步踏出,冰冷而平靜地出聲:“見過,初聖尊。”

“……青木神君。”

應聲的那一刻,雲搖也看見了他身後的榻上。

那裏躺着一道身影。

如玉,如雪,如霜。

雪色的長發鋪了滿榻,他全身的血似乎都已經流盡了,整個人都是冷白的,水一般的清透。

好像下一刻,他就會彌散在這寂寥的司天宮中。

支撐着雲搖的最後一股力幾乎被全抽走了,她整個人有些踉跄地朝前,扒着榻邊,軟倒在他身旁。

“慕寒淵……慕寒淵?你睜開眼……”

眼淚難以克制地湧出,雲搖顫不成聲,她擡手想去摸他的臉龐,卻不敢落上。

“你睜開眼啊……你忘了嗎,你說要和我一起……一起回乾元的……你說過的話,你不能忘……慕寒淵——”

雲搖的指尖終于還是落了上去。

冰涼。

冷過了九重天上的天寒玄玉。

而雲搖也感知得到,指尖下這副軀殼早已死了,空了。

一絲神魂與生息都不複。

“初聖尊不必再執着了。”

青木神君在她身後緩聲開了口:“您大約不知,窺天石上,原定結局該是終焉之力消除,起始亡,而終焉存。由終焉接替成為新的起始——天之道,循環往複,生生不息——這才是天道的用意。”

那些字句幾乎要被拼湊無數遍才能進入耳朵裏。

雲搖死死握着慕寒淵早已冰冷的手,窒息地紅着眼眶回眸:“那為何會這樣!死的既是我,向乾坤混元陣獻祭的也是我!他為何會躺在這裏!?”

“……”

青木神君無聲地望着她。

雲搖僵在了那兒。

她不可置信地回過頭,看向兩人相握的手腕間。

……沒有了。

魂契。

他說他自創的術法,他說那只是用來溝通心意、聯結五感的……

那條系于神魂的金色鎖鏈,不見了。

“終焉魔尊抽己身五感,借魂契,替身于您,以惑天道。”

青木神君字字沉厲——

“您向乾坤混元陣獻祭己身,與終焉之力同歸于盡之時,抽取和耗竭的是他的神魂生息。”

“陣成,終焉亡。”

“……”

“魔尊說了,他不信宿命,這是他為自己與天道選定的終局。與您無關。”

“…………”

在青木神君的話聲下,雲搖伏下身去,死死攥着慕寒淵冰涼的手,栗然難已。

她想說什麽,可是五髒六腑地被翻攪着作痛,她不甘心地紅着眼眶淚水模糊地瞪着榻上的人,張口,可卻一個字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終局已定,”青木神君終于還是嘆了聲氣,低下頭去,“初聖尊,節哀順變。”

“……”

“轟隆——!”

一聲驚天作響。

整座起始神宮都似乎跟着動搖了幾分。

青木神君皺眉回頭,卻不見意外。

而此刻,正逢有個仙君也從殿外跑回來,人還未至殿中,便大驚失色地揚聲:“青木神君!各神宮仙人們已經快要攔不住劫聖尊了!初聖尊何時能——”

醒字未出。

那名仙君看見了回眸的額心金蝶神紋的雲搖,慌裏慌張踉跄了下,就勢跪地:“初聖尊!太好了,您真的醒了——您快去九重天上看看吧,劫聖尊入、入魔了!”

“…………劫。”

雲搖搖晃的眼神慢慢靜了下來,也冷了下來。

她回過身,輕撫過榻上人雪色的鬓發,輕聲得像怕驚醒了他:“你等等我,我料理完那些事,很快就回來。”

雲搖松開手,起身,微晃了晃。

青木神君恰一步橫跨,攔在了她面前:“初聖尊雖有魂契替命,經天道之力後,神魂亦有傷,不可妄動。”

雲搖沉沉地盯着他:“你要攔我?”

那一瞬,仙庭中,八方神君皆知的從來以溫婉散漫著稱的初聖尊,眼底如蘊雷霆。

青木神君盯了兩息,屈服地垂下眼去,讓開路子。

沒有再看他一眼,雲搖冷然向外。

直至身後傳來青木神君的餘聲:“我只是想提醒聖尊,他舍生求來的命,望您珍惜。”

“……”

雲搖在殿門前伫立良久,終于踏出殿門去。

——

九重天闕,驚雷正作。

雲搖趕到時,正見天闕之上的九根接天玉柱被打裂了半根,顯然便是方才在起始神宮中感受到的那陣仙庭動搖的來源。

而淩亂狼狽的衆仙之中,劫披頭散發,神色瘋癫,果然沒了平日裏半分莊嚴模樣。

除此之外,雲搖還看見他手中握着什麽。

像是一塊石頭。

“……天道!你何其不公!!”

劫揮舞着手中緊攥的那塊石頭,狠狠指着接天玉柱上空隐沒的混沌之穹,青筋在他脖頸上鼓起,如同蒼勁蜿蜒的惡龍。

他身周盡是雷霆天罰之力,叫包圍抵擋的衆仙苦不堪言。

“憑什麽?憑什麽只有他們能做三聖之首!!父神……哈哈哈……父神!連你都偏心于初!!明明我才是最強的——明明是我!!我等了幾萬年……才終于等到這個機會……為何、為何連一個卑賤的魔頭都能被天道欽定、繼聖首之位!?”

雲搖屏退衆仙于身後。

也在直面劫的那一刻,她終于看清了。

他手中握着的确是塊石頭。

不過是本該高懸九重天闕之上,藏在那混沌之穹內的,窺天石。

“……初,你終于來了。”

在兩人正面的那一刻,劫也看清了雲搖。

他轉過來,身後的雷霆之力愈發瘋魔,幾乎要将這九重天闕撕出無數條口子來。

接天玉柱關系着仙庭不墜,一旦此處出事,三界都要遭受殃及。

……沒有留力的餘地了。

雲搖臉色冷沉下來:“看在父神的面子上,我對你一再容忍,但這不是你能為禍仙庭的憑仗。若不想數萬年仙修毀于一朝,立刻放下窺天石,到父神陵前認罪。”

“哈哈哈哈——可笑!到底是誰放過誰?!”

劫俨然瘋魔,神色冷戾地瞪着雲搖:“昔日,我留你仙格不毀,不過是等着你應驗天道之劫……只是未曾想過,天道竟連我都瞞下……要捧那卑賤魔頭為新的三聖之首!?既如此,既如此……”

他死死捏着窺天石,終于以雷霆之力将其震碎,化作玄黑與金色的粉末,從他指間流瀉。

劫慢慢扭回頭,眼神癫狂地望着雲搖:“我也不必留你了,天道不選我作聖首,那我殺光了這座仙庭便是。”

“……你當真是瘋魔得徹底。”

“那又如何?!”

劫仰天大笑,青筋暴起如血:“我掌三界罪與罰,乃是仙庭鬥法之聖!若非我這些年恪奉天道,不造殺孽——你!還有度!哪個是我的敵手?!”

話聲未落,一道驚駭衆仙的雷霆之力便從他雙手中長貫而出,如電龍雷蛇,朝着雲搖猙獰撲下。

“初聖尊!”

“小心!!!”

“聖尊——”

天罰之力本就克制仙格,對仙人們來說乃是三界中最叫他們覺着可怖的存在,而這一道帶着滅絕的天罰雷霆,讓雲搖身後的衆神宮仙人們驚駭欲絕。

然而雲搖一步未退。

就站在那片猶如要将她與天地一并吞噬的,倒覆下來的雷霆之海前。

她緩緩擡起雲紋長袖,五指攥起。

“轟!”

“轟!”

“轟——”

接連九聲震響,每一聲後,環繞整座九重天闕的那九根接天玉柱中,就會淩空迸現一道如徹天貫地的金光劍影。

九聲過後。

九柄天道之劍如承天銜地,其勢悍然——

其中最為矮小的一柄光劍跳出,刺向雲搖身前。

而那片雷霆凝作的罪罰之力的海洋,頃刻就如一張脆弱無比的薄紙,在雲搖面前緩緩撕裂。

泯滅的罪罰之力後,露出了劫不可置信的震驚呆滞的神情:“怎麽……可能……我,我才該是仙庭鬥法之聖……不,不可能……一定是天道!是父神!是他們偏袒于你!!!”

眼見劫再卷雷霆天罰之力,瘋魔着向前撲來,雲搖再次擡手。

比方才那道最為弱小的稍強一分,倒數第二道接天玉柱遁出的金光劍影向着劫斬落——

“轟——!”

九天同震,塵嚣甚起。

一劍之下,劫被打落一重天。

然而并未結束。

第二劍。

第三劍。

第四劍……

八劍之後,劫落于九重天下,周身青衣染作血色,渾身褴褛之下透出劍氣下淩灼焦黑的聖體。

從前衣不染塵,如今卻狼狽倒在九重天下的塵埃中。

他支起身,一邊咳血一邊含恨向上望去——

頭頂,九重天闕淩然九霄,遙不可及。

雲搖也自九重天下來,落在了他面前:“鬥法之道,我不顯露,不願與你相争,但這不代表我不如你。”

九道金光劍影淩繞她周身,凜然不可侵。

望着她身周劍影,劫凄然笑了:“好,好啊……果然,從始至終,你初聖尊都是三聖之首……是,我不如你,是我不如你…………”

他的聲音低下去。

雲搖微微蹙眉,正要上前。

忽地,就見劫厲然揚聲:“我不如你——那又如何!!”

他猛地捏爆了手中雷霆之力:“即便今日我敗了,你也救他們不得——你就看着……看看你最憐憫的三界,要有多少人為我陪葬!!”

撕天裂地之聲從頭頂傳來。

雲搖面色遽變。

她仰頭望去——

只見天闕上的九根接天玉柱內,之前便被劫轟裂開的半截柱子中轟然爆發了雷霆之力的光海,頃刻就要将整根玉柱吞噬。

九根接天玉柱,一旦碎裂其中哪怕一根,仙庭動搖不說,三千界必将有失!

雲搖遁身而上,化作一道流光,九重劍影追在她身後,直上九霄。

然而那雷霆之力早她一瞬。

眼看玉柱将傾——

“倏。”

一道聖座之影,忽早于雲搖,撐住了第九根接天玉柱。

雲搖毫不猶豫出手,朝被那聖座壓得稍滞一瞬的雷霆之力重重按下,以仙力強锢,凝作了她手心裏帶着罪罰之力的雷霆光團。

确保玉柱無虞,雲搖這才回身,看向方才那聖座來處。

一道身影翩然淩現衆仙之前。

雲搖望見了對方,淩冽殺意的眉眼稍稍緩和。

九重天下,傳來劫凄厲不甘的聲音——

“度!!”

“……”

寂靜裏。

那人身後衆仙回神,紛紛跪地行禮:“恭迎度聖尊回歸仙庭!”

“恭迎度聖尊——”

衆聲吵鬧,度無奈地朝雲搖擡了擡手:“怎麽樣,我接你神訊方從凡界醒轉,回來得不算晚吧?”

“不早不晚,正是時候。”

雲搖淡淡笑了下。

但下一息,她便頭也不回地向着九重天下擲出一道劍影——

“噌!!”

金光劍影将欲逃的劫狠狠釘在了原地。

與之同時,仙庭響徹冷冽聖音:

“劫,你為一己私欲,上犯仙庭,下淩衆生。身為聖尊,卻視三界蒼生如蝼蟻草芥,你之罪,傲慢,貪婪,嫉妒,暴怒——罪不可恕。”

“吾代天道,剔你仙骨,碎你神紋!”

“罰你歷劫萬世,嘗盡人間痛楚,方知蒼生之苦!!”

“…………”

金光聖音傳遍仙庭,聖音之下,昔日的劫聖尊的痛苦哀嚎與凄厲嘶鳴蕩及九霄,直至無聲。

六合八荒皆寂。

等到衆仙在度的安排下,從九重天闕退去,也順便将人事不省的劫送去了往生池。

度這才歸來,有些頭疼地嘆氣:“要命啊要命,我才剛回來,怎麽就這麽一大堆爛攤子呢。”

“興許是你這些年清閑太久了。”

雲搖從被帶走的劫的背影裏收回目光,自嘲:“我也是一樣。”

“行吧,就當我是回來還債的,”度稍稍正色,“劫聖座空懸,如何處置?仙庭中,總該有聖尊掌罪與罰。”

“待來日吧。只要聖座仍在,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有了新的……”

雲搖不知望着何處,話聲一寂。

度順着她視線望去。

卻見這九重天玉柱之間,正有無數的玄黑與金色粉末緩緩升空,最終凝作了一塊巨石,撐在了那斷裂的第九根接天玉柱之下。

“這是,窺天石?”

度不确定地問。

“是,”雲搖面色複雜,“被劫捏碎了。”

“呵,天道所留,哪有那麽容易碎的。”

度不知是嘲弄還是自嘲,正要說什麽,卻見雲搖一眼不眨地望着窺天石上。

忽地,她眼眶微微泛起了紅。

度一愣:“你可別吓我,上面說什麽了?”

說着,度回身望去。

只見重新凝聚的窺天石上,原本就烙印着四行金色小字。

【仙庭七萬六千三百七十二年,紀,起始神君為匡護三界衆生,與終焉之力同歸于盡。】

【渡魔成聖。】

【終焉,既是新的起始。】

【天之道,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度面色一變,正要出聲疑問。

卻見那四行字,就在此刻,像是被什麽無形之力生生抹去,重新幻作了三行。

【仙庭七萬六千三百七十二年,紀,起始神君為匡護三界衆生,與終焉之力同歸于盡。】

【然,終焉魔尊以魂契行悖天之舉,替起始,獻神魂、斷五感、絕生息,與終焉之力同歸于盡。】

【渡魔,成聖。】

第 104 章 意外之變

在臨近寒冬的蕭瑟秋風下,光禿禿的樹幹上早已沒有了幾片樹葉。偶爾幾片枯黃的幹葉晃晃悠悠地自半空飄下,當飛近下方兩個人的身體時,卻似乎因一股無形的阻力而被彈開老遠,落到了十數丈外的地上。

白袍男子抖了抖白袍上的灰塵,笑道:“上師為何追迫得如此之緊,害得我身上的灰塵可都是多了不少。”

羅什孽磐淡然不語,雙手背負,看似随随便便地站在那裏,似是擺個沒有實質的姿态。但白袍男子卻清楚感受到他此時業已與天地渾為一體,盡奪天地之造化,天地的力量,就是他的力量。 那股君臨天下、睥睨衆生的超然氣度,正不斷地朝他陣陣逼來。

白袍男子笑容一斂,白袍忽拂湯飛揚,無端平地一陣狂風突起,吹得兩人的衣衫獵獵狂響,地上灰黃的塵土繞着他急轉起來,瞬息便将那耀眼的白色隐沒不現。

羅什孽磐眼神如鋒針般銳利,神光暴漲,魔功再度催發。

瞬息,羅什孽磐那莊嚴的寶相突然變得冷酷無比,身形驟動,循着一道合乎天地至理的完美弧線,往白袍男子投去。右掌平伸向前,緩緩推出,風雷之聲在掌心隐隐而作。

塵土隐去,白袍男子的身形乍現,但同時卻又沖天而起,變作一道無堅不摧的龍卷風暴, 躍出一條變妙無方的曲線,忽上忽下,忽左忽猶,使人無法判斷出準确位置,朝着羅什孽磐急鑽而去。

如果說羅什孽磐是緩中帶靜,那麽他就是疾風勁速!

“砰!”無邊無際的龐然巨力,如山洪暴發般,從兩人拳掌相觸處炸開,将方圓數丈之內,全部都裹入了這恐怖力量的勢力範圍。一片昏黃的塵提飛揚,周圍的一切景物,都不再窺見。

塵霧隐去,兩人所立的位置,已是易地而處。

羅什孽磐枯黑的臉龐上隐現一絲笑意。”好!好!本尊數十年輾轉天下,欲求一對手而不可得!卻想不到最近不過月旬時間,竟有兩名足以能與本尊一戰者自動找上門來!痛快!痛快!”

“人生至此,又有何憾!”

長笑聲中,羅什孽磐雙腳微微點地,竟緩緩離地升起,但這卻絕非魔武者的短空飛行特能。而是全憑自身真力反激地面而造出的這一異常之舉。這證明他此時已将真氣與氣勢,都已提升至自身體能所允許臻達的颠峰。

白袍男子眼角微微抽動,長吸了一口氣,一道青光在身體周圍隐隐泛現。随着青光的逐漸顯盛,白袍男子的瞳孔,也逐漸由深黑色轉為了青綠色。

青瞳中神光大漲,拳頭緩緩舉至面門,劃出一小半道圓弧,收至右腰眼處,蓄勢待發。

“影幽落心法!你與魔教是何關系?”羅什孽磐眉頭一皺,緩緩開口道。”據我所知,魔教之中,似乎并無閣下這等的高手。即使是那死鬼魔教教主斡勒翰重生親至,也不過如此!”

白袍男子仰天打了個哈哈,“可笑啊可笑!可笑這影幽落心法本是出自拙家,後來幾經周則流傳入魔教。卻想不到後來在世人眼中,卻竟變成了魔教的專利了。可笑啊!可悲!”

“好!好!好!”羅什孽磐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突然間淩空撲起,在狂風席卷之下衣襟飛揚,連枯黃的頭發亦向上倒立而起,宛如降世的魔神,挾着泰山壓頂之勢,一股極強大的氣柱,旋轉着自空中打下。

白袍男子收在腰間的右拳此時才開始緩緩擊出,這一拳看似慢至極點,實則卻變化萬千,迅比激雷,順着平靜無波之勢,迎向了羅什孽磐的狂暴一擊。

兩人的動靜之勢,在一個回合之後,竟然完全逆轉。

“砰!”拳掌再次相擊。

白袍男子一個旋飛,落到數丈之外,兩手直至手腕間的皮膚之上,鍍滿了血紅的顏色,仿佛染上了一層厚厚的鮮血。

羅什孽磐雙手重新背負身後,黑瘦的臉上掠過一絲陀紅。

“好!”羅什孽磐微微點頭道。”這是我玄功大成之後第三次受傷!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閣下确是堪與我一戰的對手,竟能令我負傷!呵呵!”

“且不知第一次第二次又是何許人也?”白袍男子身軀微戰,俊偉無匹的面容古井不波,淡然道。

“第二次也是在這處地方,半月之前。一代魔法宗師,當年蓮源帝國的護國國師帕拉托菲。”羅什孽磐輕描淡寫道。”只可惜他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将那條老命留在了此處。閣下以為如何呢?”

白袍男子的面上掠過一絲陰雯。”想要取在下的性命麽,那就要看看你是否有這個本事了!”

“是嗎?”羅什孽磐左足輕輕擡起,緩緩地向前跨出小半步。

足尖還未點到實地,羅什孽磐卻驟然将腳重新收回原位。目中神光暴漲,身體紋絲不動,喝道:“不知又是何方高人駕臨此處?嘿嘿!天下間最頂兒尖兒的這等高手,平時一個也找不到。最近卻不約而同地光顧我日輪神教,真是敝教生輝啊!”

“高人不敢當!”一個細細的女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只是有兩件事情,還請日輪教尊高擡貴手一二。”聽其聲音,似乎年紀頗為年輕。

白袍男子面上掠過一絲訝色,出聲道:“心——”話出半字,突然住口不言。

羅什孽磐微微一愕,曬然道:“請說!只要在本尊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又不太過份的——不過本尊也有一個不請之請。”

女聲道:“第一,場內此人與小女子略有源緣,請教尊高擡貴手,放過此人一路;第二,小女子久慕南宮玉瑚大名,想與這位姐姐親近一二,還望教尊成全。”

羅什孽磐臉色驟然一變。”南宮玉瑚?不好!”

身形乍起,幻出多個分身,挾着驚人真氣,高速之下身體周圍竟然隐隐泛起一層毫光,朝着女聲發出的方向投去。

伴随着幽幽的一聲輕嘆,一股難以言喻的妖異氣息自這片虛無的空間間中強烈地散發來。周圍天地之間的一切事物,花草樹木、塵石風雲,仿佛都在瞬息間被賦予了其生命的活力。那神秘少女的精神已借着所有可能存在的“有”的事物,成為了它們之中無分彼我的一部份,天人融為一體。宇宙的精華,盡皆為融為己用。

在羅什孽磐的感覺之中,雖然他尚未親眼見能到那名少女,但是卻已經“看“到了她的存在。無處不在,無處不有。只要可能存在“有”的地方,就是她。

包括羅什孽磐自己!他憑着敏銳的六識神通,甚至已經感應到數股探索在他身邊的詭異氣流,正在逐漸吞噬着自己的點滴真氣,企圖将自己變為它們的一份子。它們甚至企圖将自己,都變成“它們”之中的一份子。

“這是什麽邪法!”羅什孽磐心中暗凜。

羅什孽磐雙掌一翻,一道霹靂電芒自掌心暴射而出,噼呖啪啦一陣炸響,在強光的驟閃之下,連天色竟然都為之一白。羅什孽磐的臉色也為之一白。

其挾着驚天之威的一擊,即将臨近目标之時,則突然完全失去了目标的存在。如果說剛才是無處不在的“有”,那麽現在則是斂藏得毫無蹤跡可尋的“無”。氣機的牽引在驟然之下失去了目标,竟然險些反噬自身。

不過憑着羅什孽磐在已達到氣由心生的武學高等境界,對真氣的失控也不過是那麽短短一剎那而已。然而,也就是在那麽一短短的剎那,“有”與“無”的境界竟然再度轉現。先“有”後“無”地席卷而來。

這種極度奇妙的境界發動,硬強行将羅什孽磐體內的真氣吸引拉扯了過去。但一投入卻是入石沉大海,一去無回,宛如就此溶解進四周裏的空氣一般,再也無跡可尋。即使如羅什孽磐這等身具六識神通的武學大宗師,竟也無法再行感受到自身真氣的絲毫波動。

出現這種後果,只能用一種情況來解釋!

那就是被吞噬的真氣在這短短的瞬間,性質竟然完全被強行改變了。

羅什孽磐臉色微變,能對真氣進行這種程度的玩弄改造,這神秘女子對武道的研究恐怕絕不會在自己之下。僅是她一人,自己恐怕就沒有完全的勝算。更何況此時還加了個在一旁虎視耽耽的白袍男子。

女子那細細的聲音及時地傳來。“此時南宮玉瑚我已經帶走,教尊雖然神功蓋世,但若要從我二人手中再度搶回,恐怕所要付出的價值,亦大為不值。何不留個情面,以後若有重逢之日,也好說話。”

羅什孽磐沉吟半響,淡淡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聽口音姑娘也不過二十歲左右,想不到在武學上竟有這等登峰造極的神奇造詣。平心而論,甚至可算得上是本尊生平所遇之第一人。”

“教尊誇獎了!”神秘女音毫不以為寵驚,自然地回答道。

“看在姑娘的份上。這次就這麽算了。至于南宮玉瑚,本尊也無厚顏再要回來了。只是有一事敢請下問。”

“教尊請說。”

“剛才姑娘與本尊交手那一招所用的武學,乃是本尊生平所僅見的神奇。卻不知招出何名?”

女聲遲疑了半響,終于答道:“實不瞞教尊。此乃妾身自創之武學的壓箱底功夫。‘有’、‘無’兩字訣。”

“好!好!果然形象!”羅什孽磐哈哈一笑,轉過身子,慢慢地朝着來路走回。

只扔下一句話。

“終有一天再會!”

* * *

華麗卻冰冷寬廣的宮殿之上,此時靜悄悄的。沒有一個多餘的人存在。

往日那高高在上的皇座之上的身影已不再,雪兒輕輕梭摩着白玉椅臂,癡癡苦苦地笑着。

“娘!現在天國的您,不知道是否已經原諒雪兒?”

殿頂上那層精美的硫璃瓦突然在傾刻間爆裂開,炸出數個可容人鑽入的大洞,數名灰衣人竟然從屋頂上再次天降而下。手上藍汪汪的兵刃明顯淬了劇毒,全力施為的對象只有一個,那就是雪兒!

珊娜麗莎的身形如鬼魅般閃現在雪兒的身旁。長袖一卷,已将幾柄藍汪汪的長劍卷在袖中。微微一抖,施加上幾層內力,首當其沖的幾名灰衣人已是身軀一陣顫抖。

數道閃電自後方打了過來,珊娜麗莎微微一驚,想不到這群刺客中竟然還會有魔法師。真氣在雪兒身前護起一道護壁,将攻向雪兒的攻擊全部接了下來。

殿門前一陣轟亂,負責周圍安全守衛的侍衛們這時才趕到了。

接下來的事就不勞珊娜麗莎煩心了。人多勢衆的大內侍衛們當中不泛一流高手和皇家魔導師,人多對上人少的優勢,若再不能取勝,那他們也真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珊娜麗莎突然心中一動,揚聲道:“留個活口!”

話音未落,一道灰影一閃。竟從殿門口溜了出去。速度奇快無比,守在殿門的幾名侍衛一時未能騰出手來,竟然攔之不住。

珊娜麗莎足尖微一點地,身形騰起,已到了那道灰影的身後,玉掌一翻,重重地擊在那灰衣人背心,将之打翻在地。

然而,就在珊娜麗莎騰空躍起的那一瞬間,伴随着“砰!的劇烈聲響,本已千創百孔的硫璃屋頂再次在驟然間破碎,森寒而冷峻的光芒直刺而下,籠罩了大洞下面王座左右的方圓三尺之地。伴随着萬點刺骨冰寒的劍氣而下的,還有一名全身都籠罩在一層黑衣之後的刺客。

剛才的那群灰衣人,不過是掩人而目的假象。這道才是真正的主菜!

面對即将取走自己性命的可怕劍氣,雪兒玉臉上絲毫不見改色,冷冷地望想那黑衣人,連嬌軀也不曾移動分尺。昂起螓首,驕傲地仰向刺客的森寒劍氣。

“雪兒!小心!”珊娜麗莎遲返的身影才落下在殿門之前。此時趕至已經來不及,距離太長,近百丈的距離任是大羅金仙也不可能瞬間飛至。

無奈之下,珊娜麗莎右掌一翻,一記劈空掌擊向黑衣人的背後,攻敵之必救。

黑衣人身軀奇異地一扭,劃出小半個古怪的弧線,閃避開背後而來的劈空掌力。手上長劍速度絲毫不改,角度稍稍發生了變化,從另外一方向着雪兒刺去。

珊娜麗莎此時仍是趕之不及。

但與此同時,“唰!”的一聲尖銳的破空聲自殿門後方傳來。驚慌失措的大內侍衛們在這時才反應過來。也不知是哪個機靈鬼,見到情勢不妙,抓起背後的寶劍用力擲出。

倘若黑衣人不避閃的話,固然他可以一劍讓雪兒就此香消玉殒,但他本人也将會被背後襲來的長劍擲個明晃晃的透心穿。

黑衣人竟然不閃不避,全然不顧即将來臨的死亡,劍氣全力催發,發動全力誅殺雪兒。

當黑衣人的長劍臨近雪兒那雪白膩滑的脖子之時,一層淡淡的毫光突然自雪兒嬌軀周圍亮起,然後白光驟然大盛。一道電蛇自雪兒胸前飛出,結結實實地轟在黑衣人的身前,将其轟得向後跌飛。而長劍更是連雪兒衣襟都未能沾上半點就被震成數段落地。

終于飛至的珊娜麗莎玉掌輕翻,看似輕描淡寫地擊在黑衣人的背上,将其再度擊飛出殿門。

“雪兒!你沒受什麽傷吧!”珊娜麗莎急急地道。

從始至終,雪兒一直坐在那高高的王座之上一動不動。面對着刺客摧心裂肺的恐怖劍氣尚自鎮定自若。只是明眸中散發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哀色。此時聞得珊娜麗莎的問話,只是微微搖了搖螓首。目光垂下,前胸破碎的衣襟處,隐隐露出了一條黝黑的項鏈。

“原來如此!”珊娜麗莎倒是松了口氣。這正是沉楓所有的那條項鏈,在帝都之時不慎失落在雪兒處,卻為雪兒小心地收藏了起來,想不到此時卻救了她一命。

“他們為什麽要殺我?”雪兒慢慢地道。

“大概,是因為這個吧!”珊娜麗莎冷冷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張小紙條,遞向雪兒。

“這是我起身來宮之前才收到的飛鴿傳書。消息确定性達到百分之八十,“

雪兒掃了一眼紙條。上面只有短短的這麽一句話。

“帝國歷十九年冬十二月,徐君扶持莫懷恩,于連州首府君倫瓦特斯稱帝!”

“很有趣的消息。”雪兒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