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虎爪狼口

沉楓見到那兇形大漢兇神惡煞的氣勢,心中不禁一怯,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筱筱卻尖聲叫了起來:“什麽,我爺爺死了?你胡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白面書生陰陰道:“什麽不可能,那老兒在數十名高手圍攻下還不死,那才真是怪事呢。哦!對了,順帶提一句,他背後那一擊還是我補上的呢!”

筱筱立時紅了眼,喃喃道:“你胡說!你胡說!”忽的猛向白面書生撲去。這一下突兀的冒失舉動,連沉楓也沒能防到。下意識的抓了一把,卻沒能抓住。

白面書生伸出手,輕易地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筱筱憑空提了起來。筱筱在白面書生手裏還不停的掙紮,拳打腳踢,連用牙齒咬這般無賴的舉動都用了出來,那雙原本如點漆般美麗但此時卻因怒火燒紅的血紅的眼睛恨恨地盯着白面書生。

白面書生嘿了一聲,手中真氣注入,嘤咛一聲,筱筱一下子就暈了過去。接着,白面書生順手一甩,筱筱就被看做一只死雞般被扔到了路旁。

西南方的那個黃袍人身軀動了動一動,似乎想出手,但被他身旁那個紅袍人用眼色制止了。

沉楓見筱筱被擒,心中一急,迎了上去,卻被那兇形大漢一拳,擊在臉上,只覺滿天星鬥,幾欲暈了過去。

兇形大漢再上來補上幾拳,沉楓痛得彎起腰,活像一只大蝦米,倒在地上捂住肚子打着滾,一時之間恐怕很難再起身了。

大漢一陣拳打腳踢後,白面書生再陰恻恻道:“怎麽樣,這下想起來在哪了嗎?是不是要再幫你想想?”

沉楓艱難地睜開眼睛道:“真的沒有,你再怎麽打也沒有,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們呢?”

白面書生哼了一聲:“口還真硬啊!好,本人也不太喜歡強人所難。”他一把提起筱筱,輕輕捏着她嫩滑的臉蛋,淫笑一聲:“反正這丫頭才是那老兒的孫女。呃!年紀是小了點,可卻是天生難得的美人胚子,本人決定納她為本人的第二十三個小妾,到時還怕她不說嗎?”

沉楓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下爬了起來,指着白面書生道:“你要是敢動筱筱一根頭發,我要你一輩子後悔不得!”

沒有很重的威脅,對方也只是個甚至連半點武功都沒有的無名小卒。可白面書生聽了這番話,卻感到一陣冰涼,不自覺打了個寒噤,面露猙獰之相,道:“居然還敢威脅我!既然如此,那你可是非死不可了!”

兇形大漢再次撲了過來,一拳把沉楓擊得飛了出去。滿面血污的沉楓躺在地上,滾了幾滾,胸口突然一痛,但卻不是那兇形大漢的拳傷所至,而是被胸口內所塞的什麽東西梗了一下。

尚能自由活動的右手往懷裏一探,一枚圓型的冰冷的物體順着袖口往下滾落,落到了沉楓的手中。

兇形大漢還不滿足,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再度張下,當頭就向着躺在地上的沉楓罩下。

面對着兇形大漢的威勢,沉楓反倒像是松下了一顆心,突然無端地詭秘地朝着兇形大漢背後的白面書生笑了一笑,笑容裏竟帶着一絲陰森森的鬼氣。

白面書生被這笑容笑得莫名其妙,還未反應過來。那名兇形大漢蒲扇般的大手竟僵在半空中,再未往下落了下去。白面書生正待出聲喝問,兇形大漢的身體在這時卻緩緩倒了下來,只是眉心間多了一點殷紅。

沉楓艱難地移動了一下身子,拄着一根嬰兒拳頭般粗的樹枝,慢慢地立起身來。在淡淡的月光的反射下,小小的劍丸已經完全伸展開來,成了一柄寬若柳葉的亮銀小劍。

“你——我…,殺…”白面書生一時竟為眼前的事變所震駭住了,顫抖着雙唇,卻未能表達出任何完整的語義來。

“他要殺我!我就只有先殺了他!僅此而已!”沉楓淡淡地道。在平淡的聲音下,卻有着一種掩不住的激動和傲然。在淡淡的月光下,少年稚嫩的身形,竟有着說不出的驕傲。衆人這才發現,少年映在地上的長長的影子,竟是有着說不出的高大。

只是衆人都為少年那靜若止水的平靜态度和那剎那間仿佛竟高大起來的身影所吸引。卻未能發現,少年的小腿肚子,正在與自身意志無關地微微顫抖着。

這畢竟是少年生平所殺的第一個人!

白面書生竟為沉楓的氣勢所震,不自禁地連連後退了數步,半天才清醒過來,随即大怒道:“給我宰了他!”

這時,卻傳來一聲“慢”。卻是那四個錦袍人發出的,且正緩緩走了過來。

白面書生一皺眉頭道:“四位有何話說?”

藍袍人道:“此人殺不得!”

黃袍人道:“我等身為正道人氏,怎能眼看你等任意屠殺無辜!”

白面書生放聲大笑道:“好漂亮的借口!不過,只怕各位的真實意圖,還是沖着《武神經》來的吧!”

紅袍人淡淡道:“不錯。閣下可知我鏡柳莊最厲害的武功是什麽嗎?”

綠袍人接口道:“是鏡柳三絕劍!”

白面書生哦了一聲道:“原來各位是鏡柳莊的人。誰不知道鏡柳三絕劍在百年前早已失傳了。”話中頗有輕蔑之意。

紅袍人道:“可是,在《武神經》的上卷《談驚譜》上仍有記載。為了師門榮譽……”

白面書生笑道:“說來說去,你們還是想要《武神經》啦!其實,我們樓主本來也只是屬意下卷《破天邪說》的。”

藍袍人喜道:“這麽說我們可以各取所需了?”

白面書生續道:“可是在我極力勸說下,樓主決定上下兩卷還是一起要了的好。”

四人同時變色。

紅袍人冷冷道:“閣下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一點吧!要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個朋友總比多個仇家的好。”

白面書生哼了一聲,指着黃袍人道:“這位朋友剛才言語之中,俨然以正道自居,自古正邪不兩立,我們還有可能成為朋友嗎?”

黃袍人面上一紅,在三名同伴帶點責難的目光之下垂下頭,默然不語。

紅袍人見此情況,已是非要用刀劍來解決的時候了。暗下打了個手勢,四人各自暗中移動步子,散了開去.形成一個大半圓,嚴陣以待地等待着對方的首先進攻。

風雨樓那邊的人更是不甘寂寞,在連續的“锵锵”聲中,一件件兵器紛紛出鞘,雙方劍拔弩張,氣氛極其緊張。

本來雙方的對峙還可以堅持得更久一段時間的,只不過,因為多出了這一柄——寒氣四射的劍。

劍氣騰空,萬道劍氣驟然間向白面書生罩下,而這柄劍的主人,并非是四色錦袍人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名身材瘦削的黑衣蒙面人。

幸虧白面書生反應及時,折扇下意識向上一撩,劍扇相交,扇上真勁全力催發,黑衣人借力飛瀉,輕飄飄地脫離初戰局之外。而白面書生以下迎上,地勢本就不利,加上又是驟然發勁,最多只有五成勁,一下子就吃了虧。

即使只有這麽一瞬間,對于四色錦袍人來說,就夠了。四色劍陣立時發動,将風雨樓中人卷了進去,一場大戰,就此爆發。

但是沉楓,此時反而成了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了,此時打起全副精神注視着打得火熱的戰團。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武林中人交手過招(那日巷內之戰不算),精彩的戰鬥立時吸引住了他,全神貫注地觀察。

正看得起勁,卻感到一陣暈眩,眼前天昏地暗,一頭栽了下去,這才真正暈了過去。

蒙面人一手提起沉楓,把筱筱夾在腋下,借着戰局的混亂,偷偷地騰空就此遁去。

這時,正北方隐藏在黑暗中那三個人才動了,而且動得很快,準備立時就追上去。

然而,方欲作勢,一陣暗器雨自黑暗中打出,硬生生把三人的勢子逼了回去。待暗器雨停後,蒙面人早已蹤跡全無了。

其實,也有不怕暗器雨的,,在蒙面人騰空的同時,一股炎熱的氣勁立時就到了他的背後。要不是出招者亦在暗中遭到伏擊,恐怕那鬼魅般的身影一現,他就走不了了。

黑衣青年在暗中潛伏已久,只是他沒有想到,金發青年蓋雷克,亦在此時追到了此處,并躲在一邊暗中潛伏。當黑衣青年的身形一現時,先前的仇恨立時跳上了蓋雷克的心頭,因此不顧一切後果地随後出擊,狠狠地拖住了黑衣青年的後腿,讓他不能得逞追擊黑衣蒙面人,這倒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只是這麽一折騰,倒把戰局中的兩團人給弄醒了。一見沉楓和筱筱失蹤了,雙方倒也異常默契的,架也不打了,不發一言,只是拔腿便追。

倒是另外三人此時反而不追了,彼此對視了一眼身形一晃,就此消失了蹤跡。

只剩下黑衣青年和蓋雷克,這一對對頭還在場中動手。蓋雷克差點丢了性命,那恨意是不用講得。黑衣青年好事被破,也是一肚子氣,兩人也不追了只想先把對方除去再說。

沉楓終于醒了過來,只是頭仍有些疼,全身上下一陣陣劇烈的刺痛,陣陣地刺痛片片割裂着肉體并朝着身體深處中注入更深層次的痛苦,比起前者來,身上的各處傷處像着了火,火辣辣地好不難受,倒還真是小意思了。看看周圍的環境,一片黑黝黝茂密的森林,卻是不認識。不過筱筱已經醒來,紅腫且尚帶着點淚汪汪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只是使勁地抱住他,恨不得把頭鑽進他懷裏。

擡起頭,蒙面人手中的長劍閃着寒光,冷冷地望着這兩只弱小的動物。

沉楓這點倒是很清楚:這蒙面人雖然救了他們,但不代表他就是好人。多半他也是為了那莫須有的《武神經》來的,自己二人很可能是才離虎口,又進狼爪。

果然,他正想着,蒙面人手中長劍緩緩擡了起來。

長劍在筱筱的白晰的脖子上停住了,輕輕晃了一晃。蒙面人緩緩道:“你若不把《武神經》交出來,這小丫頭就死定了!”聲音很怪異,很明顯是故意捏着嗓子說話,聽不出來是男是女。

沉楓哼了一聲,正待出言譏諷。卻見蒙面人手緊了一緊,筱筱白嫩的頸上立時多了一道血痕。不恐反怒,起身森然道:“實言相告,什麽五神六神的我們确實沒有見過。不信閣下可以搜上一搜。但閣下若是再傷及筱筱一毫一發,日後休叫你落到我的手中!”

蒙面人眼中殺意大露,架在筱筱頸上的劍卻緩緩收了回去。“方才我本來倒也相信了你說的話,《武神經》可能不在你們身上。但你竟敢出言威脅于我。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拿我怎麽辦?且看我先在這小丫頭臉上劃個十七八劍再說。”說着,手上長劍抖出一片耀目的劍花,向筱筱臉上劃去。筱筱吓得連聲大叫,卻只是躲不開。

沉楓心下大急,也不管自己是否是蒙面人的對手。奮力拉開筱筱,一拳向蒙面人打去。

蒙面人也不是真要傷筱筱,只是要引沉楓來救。見沉楓果然上當,且胸前空門大開,心下冷笑一聲,快速一劍點出,刺向沉楓胸口。

蒙面人其實也并不真想殺沉楓,只是想給他一點苦頭吃,準備劍入肉三分後即退。

讓他帶點小傷也就是了。誰知長劍刺破衣襟後,只覺所觸并非血肉之軀,似乎刺到一細小又堅硬之物上。心下正詫異,卻感到數重重擊自劍身傳來,一擊強過一擊,且屬雷電性質之功,應該是屬于雷系魔法一類。

蒙面人這一劍無巧不巧,剛好刺到沉楓那條項鏈上。上次小巷之戰時蓋雷克和黑衣青年只是隔着沉楓的身體,苦頭就吃了不小。這次蒙面人劍身直接硬擊項鏈,直放的魔法力反擊之力幾乎達到八成,在全然沒有半點防備之下,強烈的雷系魔法轟得蒙面人護身氣勁全散,內腑立告重創。

沉楓卻又是另一番滋味。上次他因為昏迷而感覺不到魔法波動。此次自然不同,雷系魔法是以他的身軀為傳媒放了出去。他又毫無內功防身。要不是項鏈內的魔法力有着自動護主的作用,他恐怕早就被轟得昏過去了。饒是如此,他的苦頭卻也吃得不小。

随着雷擊的次次加重,沉楓奇怪得發現自己已經慢慢地較為适應這種外界的強壓了。在外部強大力量的打擊之下,随着嗡的一聲輕微聲響,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從腦海深處被喚醒。

這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早在沉楓與筱筱初識的那個夜晚,沉楓就曾被一名魔法師襲擊,從而在無意間引發了沉楓腦海深處這股與生俱來的神秘精神力量。雖然沉楓對那夜的事情全無記憶,在這種奇異的感受,卻在他的潛意識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記,再也抹殺不掉。在這個時候,模糊的感覺記憶,終于被再次喚起。

不過兩相比較之下,還是有所不同的,如果說上次的能量是狂暴風雨下一瀉千裏的汪洋大海,那麽這次則是平靜無波的潺潺綿綿的清流。雖然在“量”上比起上次頗有不如,但在“質”的方面,卻至少提升了一兩個層次的臺階。

在項鏈內的魔法力的波動,竟引起了沉楓腦海深處那股神秘精神異力的鳴響。在彼此能量并不排斥的情況下,兩種性質截然不同的能量竟然一路彙集宣洩出來。

沉楓只感到頭痛欲裂,腦部深處越來越漲,似乎有着什麽東西強烈渴望破腦而出,随着能量振動的越來越快,竟隐隐有沖破而出的趨勢。心下一驚,想也沒想,手自然一揮,一道電光立時劃破穹幕,十丈之內的大樹竟被震得齊根而斷。

蒙面人早已扔下長劍,靠着一旁歇息,見此情況,失聲叫道:“電擊術!你竟是魔法師!”

沉楓自己也被剛才那一擊的威力吓住了,半響才醒轉過來。聽到蒙面人的呼聲又是一驚:“什麽魔法師?”随即想起蒙面人是自己的敵人,感覺到身內那種異樣的能量還充沛之極且尚能受到自己的控制,立時惡向膽邊生,依樣畫葫蘆,一掌向蒙面人前胸擊去。

蒙面人業已受傷,正在暗自調息。是以雖然看到這一記閃爍着電光的掌印擊了過來,卻也沒法抵擋,眼看就要喪命于沉楓掌下。

掌到半途,沉楓突然想起這蒙面人和自己其實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何況他也沒拿自己二人怎麽樣。何苦如此?是以掌緩了一緩。掌雖然擊上了,卻少了幾層力道。只覺擊中之處軟綿綿的,先是一奇,接着明白過來,不禁面紅耳赤。馬上停住力道。就這麽一耽擱,身體內的那股力量突然就在這一耽擱的時間內消散開來,小部分倒流回腦中,大部分卻化作點點的瑩光,消散在空氣中了。任憑沉楓怎麽求神拜佛卻也無法再次召喚出來了。

蒙面人也不知道從哪來的氣力,竟一下子站起了身來。眼裏閃着羞怒,長劍一變,劍芒暴漲,千萬道冰寒劍氣如白蓮盛放般吐出。這下可是動了真怒,要将沉楓斃于劍下。

望着面前的漫天劍影,沉楓嘆息一聲,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全身上下被劍氣罩住動彈不得,甚至連知覺都完全被封死,連一根小指頭都沒法動一動,只有閉目待死。

驀地一聲清吟在不遠處的樹林之內起自,接着白影一閃,漫天盛起的劍氣頓時為之一斂,剎那間,劍掌勁氣交擊似爆竹般連串響起,待劍影斂散,蒙面人早已消失不見,原地俏生生地站着一位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扶起筱筱,溫婉柔聲道:“小妹妹,你們沒事吧!”

筱筱心下感激,又見她人長得漂亮,頓生親近之意。道:“我沒事。倒是他,大哥哥不知道怎麽了。對了,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白衣少女淺淺一笑,道:“我的名字叫作,姬清月。”

第 2 章 強制認主

金蟾背上的傷口裏不斷滲出黃綠色的血液,這令它更加憤怒不已。

前爪在池子裏不斷攪動着,那些渾濁的帶有腐蝕性的液體,全部朝着中央高臺上的冷菲兒湧去,密室就那麽大點,差不多都被侵占了。

冷菲兒下意識的舉起神劍擋在頭上。

器靈墨羽愣了一下,這個女人怎麽這麽弱,她是怎麽解開封印的?結印擋下金蟾的攻擊,掙脫卿瑤音的控制,墨羽一劍刺穿金蟾的身體,将它緊緊的釘在牆上。

上古神器對于入了魔的東西會有強大的壓制作用,金蟾不甘心的撲騰了兩下,便躺屍了,周遭又恢複了平靜。

卿瑤音拍了拍手一本正經的說到。

“嗯,不錯,本小姐看你骨骼驚奇,劍身流暢鋒利,現在就給你個機會,以後跟着我,保證你有妞泡有酒喝。”

墨羽翻了個白眼,它的上一任主人,可是翻手可覆天,跺腳可填海的人物,相比較起來,卿瑤音簡直就是個小蝦米,它怎麽甘心就這樣屈服。

不過,若是墨羽知道卿瑤音不過是用了短短幾年時間就達到了辟心境,會不會還是這樣子評價。

神劍搖了搖劍身,以示不滿,沒辦法,墨羽被封印過後,體內神氣流失嚴重,目前還不能化形,只能用行動來表達自己的不同意。

可惜,卿瑤音完全意會錯了墨羽的意思。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個大好消息,好了好了,不用扭了,看起來像一只奔跑的肥鴨子。”

墨羽氣的直跺腳,愚蠢的人類,它想表達的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神劍一筆一劃的在牆壁上刻下幾個字,“不好意思,以你的智商還輪不到做我的主人。”

嘿!她這暴脾氣。看來不動真格的它還以為自己是病貓呢。

卿瑤音前些日子的禁術可不是白學的,她笑的一臉無辜。神劍想要跑,被卿瑤音硬是拽了回來。

“放心啦,我會很溫柔的。”

手中的光團一下子籠罩住了神劍,任憑它怎樣掙紮都破不開這方禁锢。

墨羽只感覺有一絲意識在強行融入它的腦海,可它竟然被困住絲毫反抗不得!卿瑤音完全無視神劍的抵抗情緒,将自己的精神烙印深深植入墨羽的腦海。

光芒散去,墨羽內牛滿面,她并不同意,真的!

卿瑤音感慨,果然,談判神馬的都是雞肋,霸道總裁才是王道。

頭頂上傳來細微的聲音,看來是那些守衛們要下來了。卿瑤音鄭重其事的看着神劍。

“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不要反抗了,快帶我出去。”

她想,神劍也不願意剛出來又被封印回去。

墨羽還沒有完全接受自己有了新主人這件事情。不過,為了盡快逃離這個地方,她還是有必要帶卿瑤音出去,誰讓她們倆現在契約了呢,嗚嗚嗚。

“跳下去。”

墨羽直接說到。

“什麽?”卿瑤音傻眼了,這一池子可都是那金蟾同化過得水,跳下去還不得被毒死了。

“我說,你不會是想讓我死了,然後直接自己逃走吧?”

“真墨跡,你下的同等契約,若是你死了,我自己能活着麽。”

她想起來就憋屈,這叫什麽事兒啊。

神劍進入卿瑤音識海中,墨羽也化出了形态。光罩在卿瑤音周圍,像個屹立不倒的自由女神像,高貴而又神秘。

“快點的,他們要下來了。”

卿瑤音看着那發黃發臭還冒着泡的池水,咬了咬牙跳了進去。

光罩很好的将池水隔絕開來,而幾乎在同時,天仙派的弟子和守衛們通過傳送陣進入密室。對着空蕩蕩的密室眉頭禁皺,急忙回去向長老們報信了。

卿瑤音在墨羽的指引下,找到了池水下方的通道,游了半天,才看到點點光亮,浮上去才看出來,這不是天仙派的後山嗎?

估計除了神劍,沒有人知道那密室還通向這裏。而此時,後山的寒譚中的小小波瀾迅速恢複平靜,完美的隐藏在寂靜的黑暗中。

卿瑤音整理了一下,迅速向着約定好了的地點趕去,黑暗中,一道身影快速掠過。

一邊趕路,一邊在腦海中和墨羽閑聊着,契約了之後,她們就可以互相讀懂對方的想法了。

“墨羽啊,聽說你有感應別的神器的能力,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在我鼎盛時期是可以的,不過由于被封印了不知道多少年,如果要感應其他神器的話,必須要有千年血參和玉石心,通過煉制之後才可以。”

“那這兩樣東西到哪裏能找到?”

“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距離很近的話,我可以感覺到。”

卿瑤音藏在一顆樹冠後面,捏碎手心裏的傳信符,肉丸看不到的信息迅速傳遞到玉琴池那裏,沒過多久玉琴池帶着卿小北出現在視野裏。

卿小北看到卿瑤音,頗為大人範的說道。

“現在天仙派已經封山了,外面都有很多弟子在巡邏,娘親啊,你鬧出的動靜太大了。”

卿瑤音抽了抽鼻子,被自己兒子嫌棄了怎麽辦,在線等,急。

“待會兒,我們從東面走,那裏有鎮山獸,反而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玉琴池一身的脂粉味兒,一颦一笑間都帶着媚人的誘惑,還好在場的兩個人都見慣了,對她這個樣子并不感冒。

其實呢,玉琴池是一個青樓名妓,名聲大的很,只不過,同古代一樣,這裏的人們對于妓這個職業也很瞧不起。

可穿越而來的卿瑤音就不這麽看了,都是為了生活嘛,在深交之下,卿瑤音還驚喜的發現,玉琴池不光是看起來那樣,只會跳舞唱歌。

她的修為很高,當卿瑤音疑惑她為什麽有那麽高的修為還在紅樓裏混的時候,玉琴池只道是無憂無慮,自在罷了。

在這裏遇到相似思想的人不多了,這也就是為什麽卿瑤音和她做朋友的原因。

鎮山獸已經被吵醒了,這麽大的動靜,它也知道事情肯定不會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的盯着四周。

玉琴池從林子裏逮了一只小狐貍,扔到鎮山獸背後,小狐貍被吓得毛都炸起來了,看都沒敢看就卯足了勁跑。

鎮山獸只感覺背後突然被砸到,然後一個黑影迅速逃進林子裏,不好,有情況。

它的鼻子已經嗅到了不尋常的可疑氣息。

第 95 章 前提條件

第九十三章 前提條件

“果然如此……”

韓立聽到洛風此言,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如此看來,地只化身在吸收信念之力的同時,不僅可以用來凝聚法則之力,同時也能将之轉化為法力供驅使。

也就是說,若是他現在開始轉走地仙之路,煉制出屬于自己的地只化身來,并積攢出足夠的法力,就有望以此輔助本體元嬰,徹底擺脫那些神秘鎖鏈的束縛。

而從方才雕像頭顱內的信念之力與自己元嬰體內鎖鏈發生的那一絲共鳴來看,煉制地只化身對于脫困,或許還有着其他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過,若真要行此舉的話,還是存在不少麻煩。

畢竟一旦踏上地仙之途,就存在着體內法力被信念之力污化的風險,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永遠淪為一介地仙了。

但若等到元嬰擺脫束縛,而法力還未被信念之力真正污化時,就放棄這一途徑,再重走其他大道,也未必不能實現。

韓立面色看似平靜,心中卻在不斷的進行着天人交戰。

“藏閣中有不少關于地仙的典籍,大多只是一些介紹,卻并未言明如何才能踏上地仙之途,不知洛族長對此可有所了解?”半晌後,韓立沖洛風說道。

“柳前輩,莫非您也想修這地仙之道?”洛風聞言,有些驚訝的問道。

“且說說你所知道的吧。”韓立不置可否的說道。

“一般情況下,大部分的地仙都會先選擇成為一名類似本族祖神這般存在,通過不斷地繁衍生息,為自己誕下數代,甚至數十代的後輩子孫,通過他們經年累月的長期供奉,一點點積累信念之力。在适應了信念之力在身,并有了一定的積累和緩沖之後,才能真正地踏上地仙修煉之途……”洛風見此,當即侃侃說道。

“必須是自己的後輩子孫,才能提供信念之力嗎?”韓立眉梢微微一挑,口中如此問道。

“普通人也并非完全不行,但其提供的信念之力一般較為駁雜,對于尚處于祖神階段的地仙而言,幾乎無法凝聚。而自己嫡系子孫的信念之力最為虔誠,與自己的契合度也最高,且随着時間推移,子孫數量也會與日俱增,故而大多數想走此道之人,都會選擇花費一些時間,來培育自己的家族。”洛風如此解釋道。

“原來如此,你繼續說下去。”韓立點了點頭。

“由于地仙修煉速度的快慢和凝聚的法則之力強弱,與信念之力的多寡休戚相關,故而若想要快速壯大實力,還要不斷擴張掌控的地域,并盡可能的攫取更多的資源。只有這樣,才能夠養育出更多的族人,讓自己族群盡快擴張……”

洛風作為烏蒙族如今修為最高之人,加上在這黑風海域修煉了那麽多時間,對于如何成為一名地仙及後續如何發展,還是頗為清楚的。

然而韓立聽完對方滔滔不絕的講述後,心中卻不禁有些失望。

這地仙之途并沒有想象中那般容易,以他目前的情況,根本沒有可能花費漫長的時間去培養一個龐大家族。

至于後續的擴張,必定會觸及到其他祖神利益,就無可避免地會陷入到無盡止的紛争和厮殺中去,這是他絕對不願意發生的。

“洛族長,你剛剛說的是一般情況,莫非還有其他方式?”韓立忽然問道。

“這個……确實還有一種方式,可以不走祖神之路,直接修煉地仙。”洛風略一遲疑,說道。

“這種方式,應該需要一些特殊條件吧。”韓立若有所思的說道。

“沒錯,這種直接修煉地仙之法,雖然在整個黑風海域流傳甚廣,幾乎高階修士都聽說過,但卻罕有人成功過。因為此法,首先需要滿足兩個前提條件。”洛風苦笑一聲的說道。

“說來聽聽。”韓立未有任何異色的說道。

“其一,是修煉之人所用的地只化身,不能使用尋常材料,必須用本身就蘊含法則之力的天材地寶才可。其二,就是修煉的地仙功法必須是可以直接跳過祖神階段,也就是說,可直接凝聚普通人駁雜信念之力的高階地仙功法。”洛風凝重的講述道。

“蘊含法則之力的材料……高階地仙功法……”韓立喃喃自語,眉頭皺了起來。

“不瞞柳前輩,高階地仙功法我族是不可能有的,放眼整個黑風海域,恐怕也沒有幾部的……至于材料方面,洛蒙祖神以前曾在族內留下過一些材料,只是在下見識淺薄,大都不認得,不知道裏面是否有蘊含法則之力材料,前輩可親自去查看一下吧。”洛風見此,直接說道。

“好,洛族長那就帶下路吧。”韓立點點頭。

二人很快離開禁地,片刻之後出現在了某座隐秘偏殿的地下密室之中。

此密室面積不大,擺放着十餘個木架,上面堆放着不少材料,有妖獸材料,也有一些靈草,礦石等等。

這些東西雖看似稀少,不過也僅僅是對于煉虛期,合體期級別的修士來說而已。

洛風顯然也知道這一點,直接帶着韓立來到最裏面的一個碧綠玉架旁,玉架整體被一層凝實的藍光籠罩,隐約可見擺放着一小堆東西。

“柳前輩,祖神大人以前留下的東西都在這裏。”洛風沖韓立說道。

說完,他便取出一面藍色令牌,朝藍光稍稍晃動了一下,一道藍光飛射而出。

“啪”的一聲,玉架周圍的藍光禁制頓時消散。

結果這架子上,大多是一些圓溜溜的黑色礦石,散發出一股陰寒之極的莫名波動,似乎是某種特殊的材料。

除了這些礦石,其他則是一些雜七雜的東西,幾塊橘黃色木料,散發出馨香的氣味,一塊淡金色礦石,還有兩件殘破的短戈法寶,最後則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白色玉牌。

韓立将這些東西一一拿起,仔細檢查了一遍,不禁搖了搖頭。

橘黃色木料和金色礦石他認得,是兩種珍貴的煉器材料,黑色礦石倒是不識得,但其中顯然也并沒有蘊含任何法則之力。

至于那對短戈,以前應該是一件威力不小的靈寶,可惜如今不知為何早已靈性受損多時,不堪大用了。

洛風眼見韓立如此神情,不禁輕嘆了口氣。

他心中倒是希望韓立能修煉地仙,那樣就無法離開這片海域,從而長久庇護他們洛家一脈了,只要有充裕的時間,洛家便能再誕生一名新的祖神。

若非如此,他絕不會輕易帶韓立來到這裏。

就在此刻,一聲輕咦聲傳來。

卻是韓立正拿起了那一塊白色玉牌,仔細端詳着。

“柳前輩,這玉牌有什麽特別嗎?”洛風微微一怔。

這裏的那些東西他不知翻看過多少次,這塊玉牌也是一樣,不過他并沒有發現此物有什麽異常。

韓立沒有立刻回答洛風,仔細打量了玉牌良久後,這才緩緩開口道:“我一時也說不清楚,這玉牌似乎有些古怪,我帶回去研究一下。”

“沒問題。”洛風立刻說道。

“至于蘊含法則之力的材料和高階地仙功法的事情,還要麻煩你多幫我留意一下,有任何消息立刻告知我。”韓立吩咐道。

“柳前輩盡管放心,晚輩立刻便安排下去。”洛風答應道。

……

片刻之後,四合小院密室之中。

韓立盤膝坐在蒲團上,目光閃動不已,面露沉吟之色。

眼下看來,若想在短時間內解決元嬰被封的問題,唯有想方設法走那條不同尋常的地仙之路了。

只是那兩個條件必須先解決才行。

這片黑風海域廣沃無比,其中也有幾處類似秘境之處,其內雖然危機四伏,但也孕養有一些天材地寶,奇異妖獸等等,或許能找到一二蘊含法則之力的材料也說不定。

一念及此,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翻手取出一物,正是此前在神秘氣泡中擊殺的那名獨目巨人遺留下來的獨目。

這獨目釋放的光線竟可以讓人動作遲滞,可着實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之前雖也查看過此物,不過當初時間緊迫,沒有仔細探查,現在可要好好研究一番。

若是其中蘊含一絲法則之力,那可就省了他不少工夫了。

韓立口中念念有詞,雙目藍光閃爍,同時眉心裂開一道黑紋,一只烏黑獨眼浮現而出,正是破滅法目。

三只眼睛同時一亮,各自射出一道光芒。

兩藍一黑三道光芒彙聚到一處,緩緩相融起來。

韓立口中念念有詞,手中不斷掐訣。

三道光芒很快徹底融合,一閃化為一只黑藍眼球,散發出一圈圈的詭異黑藍光波,籠罩住了他手中的獨目。

同時,他的神識也散發而出,一道道神念晶絲浮現而出,包裹住了獨目,朝着裏面滲透而去。

“這是……”

片刻後,韓立心中一喜。

在其神識之力毫無保留的探查之下,果然有了些發現。

這獨目深處,隐約浮現出幾個極淡的白色光點。

韓立心中一動,神念之絲再次一變,化為霧氣狀态,閉目仔細感應着這些白點。

片刻之後,他豁然睜開睜開眼睛,裏面神采閃爍起來。

雖然非常微弱,但他卻可以肯定,這些白點中确實蘊含着一絲莫名的法則波動。

第 5 章 《反派》

《反派》

花不遲等衆人按照吩咐暫時在宮內歇腳。

宮內有一處池塘,正值盛夏,荷花開的最豔,大大小小擠滿了一池塘。

風竹元站在池塘邊,目光不自覺的落在那翠綠的荷葉上面。

早些年他還沒有被顧禾收入門下時,每逢雨季,他便會折一把荷葉用來避雨。

荷葉終究是比不上雨具,到最後自己只能拖着浸濕的衣服在破廟中避雨。

“小師弟,你怎麽跑這來了?”

“哎,這皇宮真是氣派。”

落子鴛在這宮內閑逛,碰巧望到這邊一片粉紅便湊過來,沒想到風竹元也在。

一陣攜着花香的清風拂起風竹元的發絲。

只聽眼前人淡淡道:“賞花。”

落子鴛挑了一下眉,他這小師弟平時除了跟在大師兄身邊,鮮少與旁人說話。要不是親眼看見他開口,落子鴛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落子鴛幾步上前,“是吧,這荷花開的真是漂亮……要是大師姐在就好了,她最喜歡賞荷花了。”

落子鴛口中的大師姐便是水冰依。

“也不知道大師姐現在在做什麽,小師弟,師姐平時最疼你了,你說師姐這回回來會帶什麽好東西給我們?”

落子鴛暗自神傷了一會兒,擡眸便發現風竹元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

春水縣

十日前,水冰依受命來這“春水縣”捉拿妖怪。但來這春水縣已半月有餘,也未曾見過人們口中所說的妖怪。

水冰依曾去詢問過縣中的一位老者,才得知了“春水縣”的由來。

此地原是一片荒地,是逃難的人發現的。最後在這安了家,因此地水資源豐富,又四季如春,久而久之這裏的人便開始以“春水”來代此地。

幾年後這裏被官府發現,上報朝廷後正式賜名“春水縣。”

水冰依此時站在一處水壩上,向河底看去。

今日這水位線又降了半尺,也難怪縣裏的人害怕,這水消失的速度過于快了。

站在一邊的小師妹有些焦急的詢問道:“師姐,可是看出了什麽?”

水冰依搖搖頭,“這裏并未有其他族遺留下的痕跡,不過此事過于蹊跷,我們當與師兄說一聲。”

水冰依也不怪小師妹着急,畢竟來了這麽久也沒能有所收獲。縣裏的百姓雖然沒有明面上說些什麽,但打量她們的目光是好不到哪裏去的。他們怕是覺得水冰依等人是江湖騙子了。

花不遲接到水冰依的來信時正值晌午,此時一行人剛吃飯回來。

“師姐說了什麽?”

落子鴛見是師姐的信,心中很是欣喜,“難不成師姐是要來尋我們?”

花不遲将信中內容看完後,正要開口,便聽到一陣鐘聲。

“難道是出什麽事了?”

花不遲搖搖頭,“先去看看。”

各門派聞聲尋來,只見李公公從鐘旁走來。

“呦,大家都來了,正好省的老奴再挨個去尋你們。”

“陛下有請,各位請入殿內”

一行人便這樣匆匆入了殿。

殿內不似先前素雅模樣。紅绡挂滿了殿內,上面墜着小小的鈴铛。殿內正中間擺放着一個金爐子。有點像煉丹爐。

不少弟子好奇的打量着,只聽,“衆仙家請入座。”

大家入座後,白啓才接着開口,“今日本是我皇家的祭祀儀式。”

“請各位仙族弟子過來,也不過是想借仙家氣運祝我皇朝風調雨順罷了。”

民間傳言,能修仙者必是有仙運,有仙運便會有仙氣。仙氣能帶來好運,這跟百姓祭拜神仙是一個道理。只不過此刻的神仙換成了在座的各位弟子。

在座弟子如坐針氈,他們豈能與那些神相提并論?

“皇朝定會風調雨順。”

開口的正是雲離派的木斯盈。

“這個木斯盈真會溜須拍馬。”

“子鴛你小聲點,別被聽了去。”

沈藍雙扯了扯落子鴛的衣袖,一副警告的眼神。

也不怪落子鴛如此氣憤,雲離宗本就是江湖中的能人異士創建起來的,門中弟子多少都有些江湖中的風氣,明裏巴結天山宗,背地裏卻給他們使絆子。

這木斯盈前些時候還向花不遲谄媚,想拉攏他大師兄來着。

落子鴛“哼”了一聲,終歸沒再說什麽。

白啓目光投向木斯盈,笑了笑。

木斯盈見狀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落子鴛看見後翻了個白眼。

沈藍雙……

現下在座弟子都靜靜等待着這祭祀儀式的開始。

只見一身着紅裙的妙齡女子突然出現在那頂爐子面前。

在座弟子無不驚訝,他們都沒發現這女子是何時走入殿中的。

好奇的目光悉數投在少女身上。

少女一雙玉足露在外面,腳腕間挂着一個小小的鈴铛,可在座弟子此前并未聽到有鈴铛聲,少女裸露的臂膀上戴着金制的臂環,就連腰間的流蘇都是金制的……

還未等衆弟子思索完畢便聽到一陣悠揚空靈的聲音傳入于耳中。

“拜見陛下。”

少女并未行禮,臉上的金制面具在幽幽燭火下泛着亮眼的金光。

“天師不必多禮。”

少女微笑一瞬,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啓。

白啓受不住少女如此打量,像是心中事情都逃不過少女的眼睛,猝然開口道:“開始吧。”

少女轉身,立于爐鼎前。

一絲青霧從爐鼎內飄出,游向少女纖細的指間,最後聚成一團,化成一顆晶瑩剔透的泛着幽幽光亮的珠子。

随後珠子騰空而起,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少女手中的玉盤之上,最後珠子像是有靈性般在玉盤上尋了一處,落下。

玉珠落下,只見紅綢飄起,急促的鈴聲不斷,外面剎那間下起瓢潑大雨。

随後少女閉眼,急促的鈴聲漸漸緩和下來。

少女再睜眼之時,玉盤上竟顯示出幾道密語。

在座弟子鮮少有人能看出,風竹元眸子暗了一瞬,那是“神文”。

“神文”是神族交流的密文,每個神都有屬于自己的神文,因此風竹元只知上面是神文,卻并不知曉其中含義。

白啓起身,“天師,這是何意?”

少女唇角勾起一瞬,

“皇朝定當安穩如初,風調雨順。”

“此乃,天意。”

白啓聽後,笑容滿面,“天師果然厲害。”

天師:“按照天意指示,諸位此行當向北。”

此次各大宗門出山,不僅是為了應皇城之邀,更是為了尋散落在人家的兩大神器,好阻止魔神降臨。

少女收起玉盤,面向座中弟子,開口:“諸位相見便是緣,我可為諸位解惑。”

一些膽子大的弟子開口,“我此行能否晉升?”

對于仙族弟子來說,晉升可謂是修仙這條道上的重中之重。

少女思索了片刻,随後紅唇輕啓,“否。”

這名弟子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落寞,但好在他既已開口便不在乎旁人眼光,總歸繼續努力,造福三界就好。

有人開了頭,剩下的人膽子便大了些,“我們這裏可有人能晉神?”

晉神這個話題略微敏感,畢竟千年來不曾有人晉神。

晉神不僅是修仙者夢之所求,更是各門派心之所想。

少女只是笑了一瞬,“這個問題回答不了。”

“為何?”

“你只能問有關自己的問題。”

“最後一個問題。”

從這少女入殿之時起,風竹元就一直有意無意的打量。

這女子感覺有點熟悉。

少女與風竹元雙眸交彙後,又将目光落在衆人身上,淡淡開口,“早先皇城外的那處結界實為試探,試探各位弟子的實力。”

衆人聽後各露異色。

難怪,難怪那結界匆匆的來又匆匆的消失。原來是試探。

少女似乎是有些累了,道:“雨停之際便是諸位離開之時。”

白啓:“也好,天師快快休息,衆人也休息罷。”

少女得令後先一步離開大殿,随後衆人也走向殿外。

少女走到池塘邊,化為一縷青煙融入水中。

“殿下!”

群山之中的一處山澗內,少女半身浸在水中,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

“殿下,你怎麽又受傷了!”

一魚精化為人形,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少女。

少女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沒想到你居然化形了。”

魚精被殿下這麽一誇,不由得臉一紅,“還要多感謝殿下才是。”

此前見殿下時自己還是魚精,得殿下指點,才得以化形。

“殿下,你可還好。”

魚精見少女松開自己,也不再跟上,只是遠遠望着殿下,直到少女消失在山澗中。

窺天機,篡天命,此舉有違天道。

阿珠拖着這破敗的身軀不知還能抗住幾次神罰。

這雨一下便是三日。

三日後,各大宗門紛紛離開皇城。花不遲攜衆弟子前往天山宗。

說來也巧,此次行程恰好經過“春水縣。”

落子鴛:“師兄,我們還有幾日到那春水縣?”

日頭高挂,正值晌午。

花不遲:“還有兩個時辰。”

“終于可以見到師姐了,也不知師姐有沒有想我。”

沈藍雙伸手撥開遮在胸前的野草,“算算時間,師姐在那裏待了将近一個月。可是出了什麽事?”

畢竟師姐的能力與大師兄不相上下,這次行事周期如此之長,必定是遇到什麽麻煩。

花不遲:“确實,師妹信中所說,春水縣中怪事頻發,卻未曾探得有妖魔作亂的跡象。”

風竹元跟在花不遲身側,眸光暗淡。

這天師身上怎麽會有蘇九杉的氣息?

第 14 章 大義

“莽牛磨角!”

“莽牛撞岩!”

方雲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在他身周聚集的天地元氣越來越多。方雲已經感覺到,吸納元氣的速度慢了下來,這顯然是元氣級巅峰,即将跨入真氣級的特殊現象。

“以我現在的情況,再有數天,應該就能跨入真氣級了!”方雲心裏思量了一會,猛然一掌劈在紫龍園中的假山上。

崩!

一塊磨盤大的石頭應聲開裂,從山體上墜落,滑入池水之中,濺起大片水花。方雲的肉身力量,赫然到了摔碑裂石的地步,而這,真是元氣巅峰的表現。方雲對心中的判斷,越發确定了。

“去學宮!”修為大進,方雲心中也非常高興。走出亭園,立即有乖巧的丫頭送上新的外衣。

“少爺,把這碗參茶喝了吧。這是夫人親自熬的,說是少爺練功辛苦,要補補身子。”等方雲換上外衣,秀氣的丫鬟立即遞上了一杯盛騰騰茶盞。

“這可是夫人早起熬的。”另一個錦襖丫鬟加了一句。

喝着濃濃的參茶,方雲又是感動又是愧疚。自己日夜練功不要緊,卻連累母親也睡不好。

“你們幾個回去告訴娘親,就說我只是練一段時間,以後不會去紫龍園了。”方雲心中打定主意,以後就把練功地點搬回廂房。雖然地方小了點,有些施展不開手腳,但也好過讓母親擔憂。

“真的?那好,我們回去告訴夫人。”兩個丫頭互相看了一眼,一臉雀躍道。華陽夫人心腸最慈,對府中下人都不錯。丫鬟們看着夫人早早起來熬參湯,心裏也有些着急,畢竟,華陽夫人并不年輕了。

打發了兩個丫頭,方雲大步走出了四方侯府。

走進學宮,方雲突然感覺今天有些不一樣,但哪裏不一樣了,一時又說不清。似乎,不時有些怪異的目光會看向自己,不過,這種事情從上次打敗了楊謙就有了,方雲也沒往心裏去。

到了平常聽課的地方,這種怪異的感覺愈發強烈了。

“不對!”方雲停下了腳步,四下望了一眼:“有問題。學宮裏平常人頭攢集,一塊石頭抛起,都能砸死好幾個人。怎麽這會兒,這裏這麽安靜,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不錯,往常人流洶湧的學堂外,此時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看不到。這與另一側的學堂前熙熙攘攘的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方雲猛的回頭,只見後面一條弧形,一個個士子睜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看到方雲看過來,一個個心虛的回過頭去。

“有問題!”方雲很快堅定了心中的判斷,但他也毫不在意,衣袍一蕩,朝學堂裏大步行去:“兵來将擋,誰來土淹。我倒要看看,是誰在弄玄虛!”

方雲推開門,一步跨入學堂。擡頭時,只見大門兩側,一片森嚴。兩排表情漠無表情的護衛,手握着刀,筆直地站在兩側。

兩排護衛裏頭,擺着一張漆紅的檀木太師椅,一張四腳紅木桌,上面放了一盞青瓷茶杯。

太師椅上,端坐着一個臉色白淨的中年婦人,看起來三、四十歲左右。她的頭發挽起,用幾根金紋簪子插着,指甲修長的雙掌按在兩側扶手上,神情不怒而威。

“跪下!”看到方雲進來,宣華夫人猛然的厲喝道。聲音洪亮,帶着無窮的威嚴和氣勢。

“嗯?”方雲眉頭一揚,冷冷道:“你是誰?”

“大膽,觐見朝廷诰命夫人的禮儀,你母親沒有教過你嗎?”宣華夫人聲色俱厲,一開口就是朝廷禮儀打壓。

“方雲,你好大膽子。見了平鼎侯夫人宣華娘娘,還不行禮!這可是朝廷冊封的诰命夫人,你敢蔑視朝廷嗎?蔑視皇後娘娘嗎?”一個聲音在旁邊叫道,聲音尖利,趾高氣昂,正是随車前來的楊謙。

方雲這才注意到這中年婦人身後的楊謙,頓時臉色大變:“原來是他!”

“大膽,還不下跪。看來,是要我去皇後娘娘那裏,參上你母親一本了!”宣華夫人臉色鐵青,寒氣道。

大周朝律令,方雲這等沒有功名、爵位在身的士子,遇到朝廷一品诰命夫人的時候,要跪拜行禮!

嘴裏還殘留着母親熬的參湯的味道,想起母親的處境,在上京的如履薄冰、舉步維艱,方雲又怎麽忍心再讓母親受累。

砰!

重重的,帶着無盡的屈辱,在門內外,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下,方雲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俯下了他高傲的頭顱。

“學生方雲,見過宣華夫人!”雙膝跪下的剎那,方雲感覺心在滴血。

“方雲,忍住!為了母親,無論如何你都要忍住!”方雲狠狠的對自己說,他感覺到手在顫抖,他害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麽事情來。

看到方雲跪下,低下高傲的頭顱,宣華夫人終于微微點了點頭。身後,楊謙眼神閃爍,一臉陰謀得逞的快意。

先聲奪人,打壓對方勢氣,對宣華夫人來說,這才是第一步。在上京城的貴族中,長年的勾心鬥角,陰謀暗鬥,宣華夫人早已打磨出一套自己的手段。

這勾心鬥角,黨同伐異,也如同行軍打仗一般,講究一個兵法套路!如果這種東西也分層次論修為的話,宣華夫人自認已經是王侯級的人物。

宣華夫人冷冷地掃了一眼方雲,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啜吸了一口,這才開始一一數落開來:“小畜生,你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觊觎我平鼎侯府的東西,奪寶傷人!你眼裏還裏還有王法嗎?”

方雲擡頭望了眼楊謙,目中閃過一絲恨色,知道是他在搬弄是非。感覺到方雲的恨意,楊謙神色一讪,趕緊撇過頭去。

看到方雲還敢擡頭,宣華夫人心中愈發怒了:“一言不合,傷人奪寶。你心中還有禮義廉恥嗎?連廉恥心都沒有,你莫非是野蠻未化的畜生麽?”

聽到“畜生”二字,方雲身軀顫抖,嘴唇都咬出血來。被一個婦人拿母親要脅、打壓,卻反駁不得,他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宣華夫人嘴唇連動,唇槍舌劍,絲毫沒有放過方雲的意思:“奪寶傷人也就罷了,你區區一個平民侯的賤種,身份地微,地位卑賤,竟然敢辱及平鼎侯府。是誰給你的膽子,這麽膽大妄為?若不是侯爺不在京中,換作是前朝,就憑你這樣的目無禮法,膽大妄為,我就能把你拉到宮牆下,淩遲處死!誰也說不得!”

聽到宣華夫人說要把自己拉到宮牆下,淩遲處死,方雲身軀猛的震顫起來。在前世,四方侯府全家上下,三百餘口,就是被皇室處死在宮牆下。

宣華夫人不經義的幾句,就捅到了方雲心中最痛處。一剎那,方雲指甲泛白,雙目血紅,他感覺自己幾乎要忍不住了。

然而,宣華夫人依然在繼續,絲毫沒有顧及到方雲的感覺。她的行事作風,打壓敵人,從來都是一擊致命,不留餘地。

“光天化日,出言不遜,奪寶傷人,小畜生你也算是讀書人?子不教,父之過,你父親出身微賤,不通禮數,不通教化,我不怪他,但你母親呢?你母親也不懂嗎?”宣華夫人聲色俱厲,大把的髒水潑向了方雲母親華陽夫人。

因為方雲之母華陽夫人的緣故,宣華夫人在正宮皇後娘娘面前多次受挫。任她巧舌如簧,搬弄是非,但碰上華陽夫人那種溫碗、柔和的性格,硬是沒有發揮的餘地。百煉鋼遇上繞指柔,全無用處,宣華夫人心中早積累了一大堆的怨氣、怒氣!

宣華夫人嘴唇連動,絲毫沒有放過方雲的意思。打蛇打七寸,她現在就要發動最後的言語攻勢,徹底的捏死方雲:“子不教,母之過。你們兩個小畜生,一個膽大妄為,恣意行事,天蛇山的訓練,想不去就不去;一個目無王法,當天化日,奪寶傷人,這等行徑與強盜何異?你母親就是這樣相夫教子的?她也配稱書香門第、詩禮世家之後?我看連上京西邊香月樓裏的賤籍都比她懂禮儀,識教化。枉她還是朝廷冊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賤民就是賤民,就算我大周仁善,冊封她貴婦、夫人,也永遠改不了骨子裏的土包子氣。永遠上不得臺面,連窯子裏的妓女都不如!”

宣華夫人罵的不可謂不惡毒,從方雲、方林兩兄弟身上,一路戰火燒到了華陽夫人身上。把她貶得一錢不值,與妓女并列。一口氣說完,宣華夫人眼睛微眯,心裏說不盡的暢快,這時,也隐約感覺有些渴,便順手端起紅木桌上的茶盞,準備喝上一口,潤潤喉嚨。

“夠了!”

猛的,身前一聲暴喝,像雷霆一樣,震徹學宮。宣華夫人正準備飲茶,驀地聽到這一聲暴喝,駭了一跳,手裏的茶蓋都打了個翻,青瓷茶盞格格碰撞,幾乎就要拿捏不住。

第 4 章 章節

察再跟這位小姐好好算帳。他會讓她知道,他龔司浚的嘴巴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輕薄的!

趁着年輕的警察确認證件時,一旁年紀較長的警察伯伯眯起黑眸,不動聲色的往車廂裏看了過來,副駕駛座上的何樂霏發現後,心虛的半垂着頭,企圖利用頭發遮掩自己。

“奇怪了,明明看她跑進車子裏,怎麽……”警察伯伯納悶嘀咕。

耳尖的龔司浚聽見嘀咕,“請問,有什麽問題嗎?”

一股異常的緊繃感從手臂上傳來,龔司浚轉過頭一看,發現是那女人正抓着他的手,小臉刻意往他身後遮掩躲避,他忍不住心中暗忖,這女人該不會是什麽毒犯或通緝犯之類的吧?

他忍不住擡手捏了捏發疼的兩鬓,不過就是順道送了朋友一程,怎麽會惹上這種麻煩?

現在不管是色情交易還是通緝犯,總之統統跟犯罪沾上邊,要是讓媒體藉此大作文章,肯定嚴重影響集團股價。

“先生,沒什麽問題啦,紅線停車,九百塊。”歸還行照駕照的同時,年輕警察笑咪咪的附送一張罰單。

罰單……他可以再幸運一點!算了,不過就是九百塊。

“以後要親熱就去汽車旅館,別停在紅線上難分難舍的。走了走了,車子停在這邊會阻礙交通。”年輕警察揮着手,示意龔司浚速速離開。

龔司浚悻悻然瞟了何樂霏一眼,抿唇不語的操控着方向盤,踩下油門,佯裝從容的離開警察的視線範圍。

何樂霏屏氣凝神盯着車門外的後照鏡,看着警察先生化作車後兩抹幾不可見的黑點,僥幸逃過罰單的何樂霏這才松了一口氣,驀然,一個緊急煞車--

“啊!”

差點撞上擋風玻璃的何樂霏回過神來,氣急敗壞的看向始作俑者。

“先生,緊急煞車很危險欸!”

龔司浚揚起一抹冷笑,咬牙切齒道:“請問,我有叫你上我的車嗎?這位色情狂小姐。”

色、色情狂?

該不會是因為她吻他……吼,才不是那樣啦!

“我--”才不是色情狂。

龔司浚看也不看她一眼,揚手制止她繼續發言,“我不管你是通緝犯還是毒販,你假扮我的女朋友躲警察,我乖乖配合了,現在,馬上從我車子裏滾出去。”

剛剛說她是色情狂,現在又說她是通緝犯是毒販,最好這世界上有長得像她這麽面慈心善,溫柔婉約的通緝犯或毒犯啦!不行,下車前得跟他說清楚才行。

“我才不是什麽通緝犯、毒販,我可是身家清白的好女孩,靠着擺路邊攤賣自己做的手工甜點養活自己。”她極力澄清。

“一個身家清白的好女孩會這麽狡猾的躲警察?一個身家清白的好女孩會莫名其妙跳上陌生人的車?一個身家清白的好女孩會強吻陌生男人?”他冷冷挑眉問。

“那是因為警察要開我罰單,情急之下我才……”

“你的情急之下還真是有創意。但在你強吻他人、假扮情侶掩警察耳目之前,是不是應該好好加強一下你的吻技?你男朋友跟你接吻難道不會很想哭嗎?”不給她喘息反擊的機會,他冷冷嘲諷,再補她一槍。

“什麽意思?”何樂霏沒有男朋友,是以想不透男朋友跟她接吻為什麽會很想哭。是因為太感動嗎?

“意思很簡單,就是你吻技很爛,我很同情你男朋友。”

“我、我吻技哪裏很爛了?”她一張小臉羞窘得漲紅。

她明明就吻得很賣力很真實,這家夥占盡便宜還嫌棄?真沒天良!

龔司浚懶得跟她廢話,側過俊臉,直接秀出那被她吻破皮正沁着血珠的無辜嘴唇。

見到證據,她一時語塞,久久才發聲,“這……是我弄的?”

龔司浚沒有回答,僅是挑高眉雙眼森冷的瞅着她。然而那無聲的眼神看在何樂霏眼裏,仿佛是在對她說“不是你還會是誰”。

糟糕,把人家嘴巴都吻破了,何樂霏心裏湧上小小的內疚。

“真的很對不起……不然,這個請你吃。”她拿出方才倉皇間夾帶落跑的甜點,誠懇的捧到他面前,“是我自己做的馬卡龍,非常道地的法國口味,吃過的都說贊,不信你嘗嘗。”

他一臉莫名的瞅着她--這女人表情是很誠懇,長相也不差,黑漆漆的雙眸炯炯有神,卷翹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鼻子挺俏,微微上翹的嘴唇飽潤光澤。

唯一的敗筆就是--此人行為太莫名其妙!

“小姐,是誰告訴你幾個馬卡龍就可以打發我?你覺得我嘴上的傷這麽廉價嗎?”他微眯起眼,輕哂蔑笑道。

“所以我在跟你道歉啊!這些馬卡龍可是充滿誠意。再說……我的吻也是很珍貴的,那可是我珍藏二十多年的初吻,免費送你一張冰清玉潔的小嘴,說來我還比較吃虧好不好?”何樂霏忍不住咕哝。

“呵,确定是冰清玉潔?我看是乏人問津吧!畢竟,吻技真的太差了。”龔司浚再一次毫不留情狠狠調侃。

“你--”

原本還覺得自己理虧,可聽他說得過分,何樂霏氣呼呼的作勢就要開門下車,“好,我走!”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這女人當他是吃素的嗎?也未免太小看他龔司浚了。

一時興起戲弄她的念頭,龔司浚火速按下中控鎖,阻止了她--

“你……你想做什麽?幹嘛突然鎖車門?”她美目圓瞠,驚慌閃過眼底。

怕了?會不會太晚了點?敢情這小姐腦袋是進水不成?

“放心,那麽拙劣不堪的吻技,恕我沒有再度嘗試的勇氣,連小學生都不如的身材,我更不可能委屈自己的雙手去撫摸,畢竟手也是有神經有感覺的。”他饒富興味的瞅着她。

“你、你、你……”何樂霏覺得自己快要爆血管了。最好小學生的身材有她這麽女人啦!可面對他的調侃,她卻提不出有力的反駁,總不能把自己扒個精光,只為證明自己的身材并不輸小學生,這未免也太窩囊了吧!

看着她吹胡子瞪眼的模樣,龔司浚深深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興味,氣定神閑的拿出那張九百塊的紅線違規罰單--

“你為了躲警察,拖累我被開了張九百塊的罰單,你要是真的那麽有誠意,這罰單應該由你來負責才對,不是嗎?”

一說到罰單,何樂霏血管收縮,心頭一顫--

“你、你在開玩笑嗎?我自己都已經有三張罰單等着我了,是你自己違規停在紅線區,這怎麽能算在我頭上?”話落,不忘拿出幾個小時前被開的罰單證明自己所言不假、受災慘重。

“也對。你說的很對,是我不該違規停車,但是--”

俊美無瑕的他突然無預警往前傾身逼近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看起來有點狡猾,可那模樣卻莫名令何樂霏胸口一窒,更別提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正竄入她鼻息間,教人難以忽視他的存在。

“但是……什麽?”何樂霏本能的往後退,後背幾乎靠到車門,藉以避開他的逼近。

“是你違規擺攤在先,跑給警察追,為什麽我得把車給你搭,把嘴讓你咬?”

他挑高眉,瞬也不瞬的瞅着她,不忘挑釁的端着一臉不賠償就不給下車的強勢模樣。

“啊?嘿嘿……”遲遲想不出反駁的話,何樂霏只能猛陪笑臉。

“好吧,看來我只能循法律途徑替自己讨公道了,莫名其妙闖進我的車子,就先告你一條意圖行搶,至于我受傷的嘴,就告你性騷擾、傷害兩條罪名,索取我應有的精神賠償。對了--”他突地一記彈指作響,“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我得先報警才對!”

接着他拿出手機作勢就要報警。

“啊,等等--”她橫過大半個身子,緊緊抓住他的手機。

龔司浚目光從容的睐向這幾乎挂在他身上的女人,語氣閑散的說道:“現在還打算搶奪我的手機?看來又罪加一等了。”

聽到又多安了一條罪名,何樂霏趕緊縮回手,坐挺身,“那個……其實,不需要把事情鬧這麽大吧?這樣有點浪費司法資源吶。”

“誰教有人要浪費我口袋裏的錢。”他态度堅決,擺明不妥協。

他龔司浚是天生的商人,想占他便宜,回去秤秤自己有幾兩重再來吧!

這麽強硬,看來這回是真的惹上大麻煩了……虧這男人長得那麽好看,他的心根本是黑的!她要是不識時務,遲早被送去吃牢飯!

與其被告上法院,還不如拿九百塊速速為這場錯誤的偶遇買單。

何樂霏打開包包翻了翻幹癟的錢包--

吼,今天賺的光繳這三張罰單都不夠,哪還有多餘的錢賠他?

“我……我……”躊躇半晌

第 9 章 章節

還鄉,沛縣大是光彩,下官能略效綿力,甚是勞幸啊。”

“啓禀老爺,有賓客到賀!”

“這麽早,快請……”

這早到的賓客正是換上靓衫的劉邦,大搖大擺而進。

“蕭何,看他想攪什麽鬼?”縣令忙問。

“喂,大鼻,呂公大宴并無請你,來幹什麽?”蕭何問道。

“我來有三個目的——見大美人,見未來岳父,見縣令!”劉邦振振有詞。

“你胡說些什麽?”蕭何聽了急出一身汗。

“貴客光臨,未請教高姓大名?”這時呂公問話了。

“小生劉邦,專誠來恭賀呂公,榮歸之喜!”

“嘻嘻,這是賀禮名單,請呂公過目。”劉邦說完已扯開一布匹。

“布匹布廿長,好誇張。”蕭何也暗覺奇怪。

“這年青人的賀禮多得驚人,價值五十兩黃金以上……”

縣令道:“呂公勿信此人,他負債累累,已經破産!”

“白大人可有說錯你嗎?瞧你一表人材,為何弄到如斯田地?”

“白大人的話不假,但我的賀禮亦非吹牛,因為我已擒住了任橫行!”

“什麽?你捉了瘟神任橫行,此話當真?”

“啊呀,真是後生可畏呀。”

“劉公子,我家小姐請你到內堂相見。”雀斑對劉邦道。

“嗯,雉兒跟他認識麽?”呂公問。

“各位請恕失陪,佳人有約也!”劉邦大喜,邊走邊想。

“咕咕咕,行運一條龍,天仙美人也對我另眼相看呀!”

“公子,請進。”

劉邦正在神魂颠倒,興奮莫名之際,冷不防一匹長絹飛來,把他纏個結實。

“打!”

“啊呀!我的美人兒,和我耍花槍嘛!”

長絹把劉邦掀上半空,形勢不妙了。

“登徒浪子,打死兩個當一雙!”

四個勁裝婢女,不由分說,亂棍就打。

呂雉想起被輕薄之事,越想越氣,知道劉邦來了,不泡制他才怪!

“小姐,今日榮歸之喜,若打死人就不吉利了!”

“住手,算他走運!”

“哎呀,謀殺親夫呀!”

“今次是小懲大誡,若再見你踏入我家半步,必打斷你的狗腿!”呂雉踩着劉邦道。

“嘿,終有一天,不怕你又狠又辣,要你在我胯下求饒。”劉邦心裏極不服氣。

打劉邦狠狠地打了過百棍子,呂雉出了一口鳥氣,心情舒暢。

“呸,還以為鴻鴿将至,點知衰到趴地,俗氣!”劉邦氣憤不已。

“呀,真的是瘟神任橫行啊……”這是縣衙內,縣令見捆綁的大漢,驚道。

“如假包換。”劉邦得意地說。

“貨真價實,大人何時将二千兩黃金給在下呢?”

“恭喜恭喜,亭長大人立此奇功,皇上必大有賞賜啊。”

“咦,你為何叫我做亭長呢?”

“這叫雙喜臨門,賞金之外還有賞金!”

“蕭何,快寫委任狀!”

“蕭兄,亭長是那一級的官兒?”劉邦問。

“是,是最紙的那一級的……”蕭何說道。

“是最低一級的大官,來,不接受委任即是拒絕确認功勞,更拿不到賞金。”縣令說。

“只要畫個押,你就是大官了。”

“哈哈,我可以過官兒瘾,大富大貴了!”劉邦忙畫了押。

“皇上有命,生擒任橫行者,需活生生将他解押到聖駕前,劉邦你身為亭長,這重任自然落在你身上!”縣令說道。

“什……什麽?押解任橫行見皇帝?”劉邦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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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虎居 掃校

第 三 章

趙高:秦始皇最寵信的宦官,善解聖意,權傾朝野,并掌管護衛皇上的阿房宮內府之八聖士、四鐵衛!

勾魂:掌管天下密探,專替趙高搜集情報,性格陰狠,思路慎密。

絕色:美豔絕倫,媚功、毒功蓋世,但喜怒無常,殺人于彈指之間。

姬男:不男不女姣到震,鐵鞭無影鎖敵喉。

奪命盾風揚:盾堅接刀槍,刃利割敵首。

鬼神刀桑不敗:刀鋒驚鬼哭,刀勢駭神號。

轟天槌畢動地:破山斷獄,氣吞牛鬥。

靈蛇矛羽飛:疾如青竹飛蛇,勁若丈八巨蟒。

雷電戟昂藏:戟起如閃電,戟戳若奔電。

大內八聖士各有絕藝,每人都可獨當一面,地位崇高,養尊處優,經常要出動幹活的是——四鐵衛:東衛莫開山。

南衛姜莫名。

西衛董毒。

北衛白無心。

“大……大人,你是講笑吧。”劉邦說道。

“皇帝聖旨,還會有假?”縣令一本正經。

“你運氣好,不用去到鹹陽,因為皇上會去巡幸博浪沙。”

“此去博浪沙,起碼七百裏路……送這瘟神,無異與虎謀皮。”劉邦急得汗水都冒了出來。

“沒事,你能捉他,自然能看得牢這老虎!”縣令拍了拍劉邦的肩。

“那麽,可否先放了我的父母,待我取得賞金,回來清帳。”劉邦請求道。

“傻瓜,怎知你能否把貨送到皇上跟前?但我可以給你一個人情,免你父母杖責之刑,速去速回。”縣令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

轉而下令:“立刻把住橫行的手筋腳筋割斷,以免他逃走。”說完扭頭走了,心裏暗想:“若瘟神中途被搶走,有劉邦這亭長頂罪,老子便可卸責。”

“大鼻,縣令老奸巨滑又有權,你奈何不了他的。”蕭何說。

“唉,這和押送二千兩黃金有什麽分別?中途若出了什麽意外?如何向皇帝交待?會有什麽罪罰?”劉邦忙問。

“輕刑全家抄斬,重則連誅三族!”蕭何道。

“四個老友都傷重幫不了我,此行怎能安全到博浪沙,最慘是害死父母……嗚嗚……”

劉邦急得哭了起采。

“呸!用腦呀!把你的天大勇氣拿出來!”蕭何罵道。

“對,名震天下的瘟神也被我擒住,等于成功了一大半,那怕未完成的一小半?”劉邦立刻振作起來對蕭何說。

“蕭大哥,這裏三兩黃金,可換三百兩銀子,請幫我贖出父母,和清還舊債!”

“嗯,你的金子何來?”蕭何忙問。

“此乃瘟神的不義之財,現正好作有意義之事!”劉邦道了原委。

“你這鬼靈精,偏是有橫財命!”蕭何說完遞給劉邦一把匕首,“快去割斷任橫行的手、腳筋吧。”

“吓!這未免太殘忍了。”劉邦有點不忍。

“這是縣令的命令,你如此這般,明白嗎?”蕭何授以計。

“懂了,此計甚佳!”

“斷了手、腳筋,就成廢人,這縣令心思甚毒無比!”劉邦下不了手。

“動手吧,別婆婆媽媽。”任橫行大罵。

“任老兄,我是身不由己,請多多包涵,否則縣令要治我違令之罪。”說完狠刺下去。

怡紅院內,劉邦與衆友道別。

“大鼻,咱們幾個把性命也交給了你,夠朋友了吧?”曹參道。

“曹老大,小弟真是感恩不盡,請你好好養傷,春香會照顧你!”劉邦說。

“博浪沙此行兇險無比,希望你能活着回來。”曹參關切地說。

“周勃兄,待我拿了賞金,立刻回來分錢!”劉邦說。

“唉,你押送瘟神,無異送死,怎會有機會回來!只盼你的屍骨能運回來,我免費為你奏喪樂吧。”周勃沒好氣地說。

“大吉利是。”劉邦連說。

“大鼻,沿途每多荒山野嶺,你去我鋪子拿多些臘狗肉,有備無患。”樊哙道。

“老樊,你可愛得沒話說,我會好好享用的了。”劉邦忙說。

“你虛不受補,吃了只會流鼻血,這是用來當遇上虎狼時,給他們吃的,明白嗎?”樊哙說。

“唏,個個都沒句好說話,且看夏侯嬰又如何?”

“任橫行武功非同小可,定要用鐵針刺入他湧泉穴,方不怕他發難!除非用磁石吸出鐵針,他才能恢複武功。”夏侯嬰道。

“明白了,放心吧。”

劉家。

“邦仔,這是你最喜歡的雞屁股。”

“謝謝娘。”

“你立此奇功,日後更要生生性性做人呀。”

“我得了賞金,自當好好運用,日後必定大富大貴。”

“唉,你今年已25歲,仍未娶妻,如何繼後劉家香燈呀!”

“嘻嘻,這是急不來的,不過,我已經有了意中人了。”

“真的?是那家淑女呀?”

“哈哈,目前是八字未有一撇,天機不可洩露也。”

“今晚定要再見見天仙一面。”

華燈初上,呂宅外車水馬龍,絡繹不絕。本縣和鄰近鄉鎮富戶紛紛來賀,熱鬧非凡。呂雉盛裝華服,更顯得雍容華貴,美豔不可方物。

“衆賢達光臨寒舍,蓬畢生輝,呂某人感激不已。”

“今日真是沛縣的大日子,發生兩件大事,一是呂公榮歸,二是劉邦擒拿瘟神。”

“嗯,是真事?”呂雉

第 9 章 難解的宿命

(更新時間:2003-6-1722:27:00本章字數:8318)

太陽還沒下山,薩摩已經掩不住心中雀躍地在林中的空地等待昨夜的小女孩。

“主人喜歡她嗎?”白色精靈好奇地問。他可以感覺到主人心中有一股期待的情緒。

“笨蛋!這還用問嗎?不喜歡哪會這麽早就到這兒等!”一向與白色精靈唱反調的黑色精靈不客氣地撇嘴反駁。

“你們現在肯出現了?昨晚都到哪去了?”薩摩在心中淡淡地問。說他都不生氣,那是騙人的,尤其昨夜情況又是那般緊急。

“主人,西泊不是不出來,是不能出來!”白色精靈激動争辯。

“是啊!東黧也一直在幫主人!”黑色精靈也努力澄清。

“喔?”薩摩挑挑眉,在心中不以為然地反問。

聽到薩摩質疑的語氣,兩只小精靈連忙解釋……。

“我們要幫主人保持清醒!”白色精靈道。

“要是我們出來了,主人沒有我們保護,很快就會被控制的!”黑色精靈也道。

薩摩一陣沉默……。被控制?難道他的身體裏真的住了一個随時想控制他的惡魔?

“你們知道那是什麽嗎?”薩摩問。這個疑問懸宕在心中已經許久,只是,他從來不知道該不該問,也不知道兩只小精靈是否知道答案。

“…………………”回答薩摩的是沉默。

“我覺得我體內有兩股力量,時常在拉扯!但是,我不知道那兩股力量是從哪裏來的……”薩摩繼續說出他心中的感覺。這兩股力量都很龐大,其中一股對他似乎沒有惡意,而且很接近他的想法,但是另一股就不一樣了,那一股力量随時都虎視眈眈地想吞掉他。

“…………………。”兩個精靈仍舊沒有回答。

遲遲沒有兩只小精靈的回音,薩摩不禁開口喚道:“小黑?小白?”

細細的聲音不久之後在薩摩心中響起:“主人……。那是主人的宿命……西泊……西泊只能盡力幫主人…”白色精靈低聲道。

“宿命?什麽宿命?”薩摩皺著眉追問。不知怎的,他讨厭這個字眼。

“………………。”精靈沒有回答。

“小白?!”薩摩急切地催促。

“西泊……西泊不清楚……。不知道!”白色小精靈的聲音帶著苦惱、慌張。

知道在白色精靈處再問不出什麽之後,薩摩轉移了目标:“小黑你呢?”

略顯低啞的聲音在短暫的猶豫之後也響起了:“宿命雖然叫宿命,但是并非是不可改變的!主人只要跟著你的想法走!我們都會支持主人!”黑色精靈嚴肅地回答。

說完,兩個小精靈就像消失一樣失去了感應,任憑薩摩叫了好幾次都沒回應。

宿命?究竟是什麽?跟自己長久以來體內的變化有關嗎?小白口中的宿命究竟是好是壞?這樣的宿命又會将自己的未來引導向何處?

薩摩不禁陷入沉思中……。

特殊的環境與體質使薩摩遠比同年齡的孩子都來得早熟,這也讓他沒有享受太多幸福的童年,如今他又陷入了不該出現在這個年齡身上的深沉思考中。

※※※

打斷薩摩思考的是幾聲由遠而近的咳嗽聲。

一個稍顯蒼老的人類男子杵著柺杖而來,跟在他身邊的則是今早分手的小女孩琉璃,此刻小女孩的臉上泛著不安與擔憂。

薩摩回過頭,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摩……摩哥哥………”小女孩怯怯地叫喚。

蒼老的人類男子擡起一點都不蒼老的炯炯目光審視眼前漂亮的小男孩。

那雙金色的眼睛首先映入男子的眼中,讓男子蒼老的軀體猛烈震顫。

傳說中的神眼?!那是神眼沒錯,只有神眼才是金色的。

難道眼前這個漂亮得不類凡人的男孩是神嗎?還是,真的如哥哥生前所預言的,神終将派遣祂的使者,來掃清世間的一切污穢?這個使者會是眼前的男孩嗎?會不會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怕琉璃的能力?

他生長于預言與宗教的國度,虔誠相信著預言,更相信著神會主持世上一切正義。

正因為這種想法,讓他見到擁有神眼的男孩感到振奮莫名……。神終于要來主持正義了嗎?

小女孩扶著叔叔,當然知道叔叔的反應。于是她不解又擔心地問:“叔叔?您不舒服嗎?琉璃扶您坐下可好?”

男子搖搖頭,他已經從一開始的震驚與興奮中清醒:“我是琉璃的叔叔,那坦·埃爾!”

薩摩注意到男子的眼神從一開始的驚訝不信,到後來的興奮喜悅。他不解,但他依舊有禮地招呼:“薩摩·奧坦圖斯!”他堅定地看著人類男子自我介紹。

聞言,蒼老的男子又再度驚訝地看著眼前明顯只大自己侄女一點的漂亮小男孩。他知道奧坦圖斯這個姓代表什麽,它代表龍人族的皇族!

男子将目光落向男孩額上的黑色龍鱗,有一絲了悟,又有一絲迷惑……。這是神的安排嗎?神的使者還是需要有凡俗的地位支持他的正義嗎?

只是,就算是如此,龍人族的皇族怎會出現在中央大陸?于理不合。但,他沒有多餘的心力追究。

“聽說,你不怕琉璃的能力?”男子帶著殷切期盼問。

薩摩點點頭,反問:“你不也不怕?!”

聞言,男子蒼老的臉上立刻湧上了落寞:“我不怕是因為……咳咳……因為我的武功已經被廢了!我的身上……已經沒有…。咳…沒有功力可以讓琉璃吸了。”男子眼中帶著痛苦。

薩摩驚訝地看著男子。

人類男子辛苦地走到男孩身邊,慢慢地坐下身,旁邊的小女孩還是擔心的扶著男子。

男子撫慰地拍拍女孩的小手,示意她不用擔心。

“咳咳……聽到你的名字,…。我…咳…。我相信你可以保護琉璃!”男子保留地道。雖然有很大的決心來自于那雙屬于神的眼睛。

薩摩疑惑地看著男子。因為他的身分嗎?為什麽他要強調琉璃需要保護呢?難道這跟他們來到中央大陸有關?

看到薩摩疑惑的眼神,男子開始解釋:“琉璃是裏爾公國首席預言家那坦·埃森的獨生女!”

薩摩驚訝地看著漂亮的小女孩,小女孩仍舊張著一雙無塵無垢的藍眼睛,天真得讓人心疼。

預言家是裏爾公國重要的政治角色,歷代皇帝每當遇到重大決策時都會徵詢預言家,而首席預言家更是直接參與政治決策的人!那坦·埃森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首席預言家,在十八歲時就成為裏爾公國中最受信任的首席預言家!更重要的是,那坦·埃森還是裏爾公國五大高手之一,雖然還排不到人族十大大魔導師與大武練師,但年紀輕輕有此成就,以後要進入人族十大行列想來也不難。

琉璃有著這樣的背景為何還會流落到中央大陸呢?薩摩知道,這中間一定有著更驚人的原因。

“她的母親是裏爾公國第一大美女瑟·娜米娅”男子眼中帶著仰慕的神采說。

這個薩摩相信,因為琉璃實在太美了,完全不比以美貌著稱的精靈人遜色。

男子接著卻嘆了一口氣:“哥哥和娜米娅的結合得到了許多人的祝福,但同時也得到了許多人的妒恨!而當娜米娅的真正身分暴露之後,祝福不見了!仇恨卻漲大了!”

真正身分?!是什麽樣的身分會讓祝福消失呢?薩摩不解。幸好男子很快就解答了。

“娜米娅其實是一個“噬巫”!那坦·埃森,我的哥哥,在結婚不到兩個月,就已經喪失了六成的功力!成為一個平凡的魔法師。”看著男孩不解的眼光,男子解釋道。

薩摩驚訝地張大嘴;“噬巫?”在他的知識裏并沒有噬巫這種種族。

男子點點頭,又咳了幾聲:“噬巫是一種奇怪的族群。這些人可以通過不同的方式吸取他人身上的真氣和魔法元素,但是卻無法利用。他們有些人一出生就會被發覺,但是有些人由于吸取能量的方式比較特別,也許終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噬巫。娜米娅在結婚後才發現自己是一個噬巫!但是他們兩人卻已經分不開了!”

男子接著露出苦笑,感嘆地道:“……其實,不論是誰,只要擁有了娜米娅,誰又舍得放手呢?”男子的語氣帶著濃濃的眷戀。

薩摩并不明白那種感情,他只知道琉璃的母親─娜米娅一定很讨人喜愛。

其實,若不是娜米娅風華絕代足以傾人國城,又怎會讓一個權傾當朝的首席預言師寧願冒著失去權位的危險也要繼續和她在一起?

說到這裏,男子突然話鋒一轉,眷戀的情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遺憾。

“我勸他們躲到北方蠻荒密林中的賢者之谷,那裏有一小部落的矮人,曾經受過那坦家的恩惠,可以提供功力逐漸減弱的埃森保護。畢竟!對大部分人而言,噬巫是受詛咒的一群人,必須在衆人見證下燒死。可惜的是,埃森太過自信了!他以為只要他還能預言,他就能掌控最大的權力,保護娜米娅!所以他并沒有聽我的勸告。”男子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語氣無奈。

又嘆了口氣,男子的語氣開始有點激昂:“哥哥太天真了。他那麽顯赫的地位怎麽會不讓人眼紅?他那些敵人很快就發現他的功力不如從前了!果然,不久,災難就發生了。”

男子沉浸在過往的回憶裏,而男孩也專注在男子一字一句所構築的世界中。

男人看著小女孩,眼中滿是心疼:“因為,琉璃出生了。琉璃是噬巫!不同的是!琉璃的能力更強,她幾乎可以任何方式吸取他人的功力!當衆人發現琉璃是噬巫的同時,也發現了娜米娅也是噬巫!因為只有噬巫才生得出噬巫!而能夠練武的埃森明顯的并不是!因為誰都知道,噬巫是無法練武的!”

“這個事實讓埃森的敵人有機可趁。他們動用了陰謀廢掉了我的功力!然後藉著輿論當衆燒死了埃森和娜米娅!幸虧我見機得早,緊急逃出葉都(注一),否則我這條殘命也不可能留下了。”男子說到這忍不住露出憤恨而痛苦的神色。

小女孩并不是第一次聽到自己父母的故事,但很顯然的,她還太小,小得無法體會出自己是這出悲劇中的一員。

男子摸了摸小女孩柔順的金發,臉上帶著寬慰的笑容繼續道:“這孩子是埃森的奶媽冒死救出來的,但噬巫的身分根本無法讓這孩子見容于人群中,值得高興的是,這孩子繼承了她父親的血液,小小年紀就擁有了預言的能力,我也是靠著她這樣的能力才能順利逃到這裏來。”

原來如此,薩摩總算知道為什麽他們會到中央大陸來了。但是,中央大陸雖然安全,但對人類來講卻不見得是個好地方。果然,男人接下來的話說明了他們的困境。

“但是,一到這裏,我就發現我的生命正迅速流失。你看我這樣蒼老,其實……我才36歲。”男人将目光轉向沉默的男孩,低啞的嗓音帶著幾許英雄末路的落寞。

小男孩詫異地張大眼睛。眼前這個有著六十多歲身體的男人實際年齡竟然只有36歲?!這是他第一次體會中央大陸被其他種族視為畏途的威力。

其實他還不知道,要是埃爾武功不失,來到中央大陸恐怕衰老的更快。因為中央大陸之所以成為精靈人與精靈族的天堂、其他族的禁地,不僅是因為,所有生物來到中央大陸都會壽命大減,最恐怖的是,修為越高衰減越快。埃爾反而是因為功力全失才能在中央大陸生活,要不然,恐怕踏上中央大陸不到一天,埃爾就會踏進鬼門關。人類如此,其他種族更別說了。

男人将小女孩扶著自己的手拉到男孩手中:“薩摩……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小男孩點點頭。

“我知道……我的時日無多了,琉璃卻還小!可憐她不能靠近任何人。當我聽到琉璃說你不害怕她時,我想,起碼我不在了,琉璃還有個人可以寄托!琉璃真的很特別,到現在為止,琉璃都沒受到這塊大陸的影響,一直都很健康。這就表示,只要琉璃留在中央大陸,那她就是安全的。可惜我無法一直陪著她……”

說到這,男人沉重的嘆氣。

若非天不假時,他真的不想将這麽小的孩子寄托給同樣那麽小的孩子。或許,這孩子那雙神所擁有的眼睛和身分多少可以給他點信心吧!

不過,埃爾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他知道,以薩摩這樣的身分,或者無法一輩子帶著琉璃,所以他又道:“等你長大了!若是你開始害怕琉璃的能力,或者是你的身份不允許你帶著她,你就找個地方安置她吧!幫她找個平凡人,讓她有個寄托,為我們那坦家留個根苗,那我就算是死了,也是感激你的。”

小男孩畢竟還小,不懂男人話中的意思,他只是單純地說出他的想法:“我并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但是,我喜歡琉璃,我不會怕她,我會保護她。”

“不懂沒關系,有你這句話,我也放心多了!”男人寬慰地道。

這時,女孩軟軟的童音怯怯地響起,臉上挂著不安的表情:“……叔叔不要琉璃了嗎?”

看來,小女孩雖然還小,但是卻已經察覺不對勁。

男子慈祥地微笑,他拍拍小女孩的頭,安慰道:“叔叔沒有不要琉璃,叔叔只是想多找一個人保護琉璃。”

琉璃沒有回答,清澈的眼睛染上憂郁,顯得更藍了。

小男孩看著憂慮地望著自己叔叔的小女孩,握緊女孩的手,堅定的神色像是做了什麽決定。

“我,薩摩·奧坦圖斯!對著偉大的龍神發誓!一生一世都要保護那坦·琉璃!”

聞言,男子發自內心真正地笑了,自從喪失武功以來,他是第一次覺得快樂。而小女孩也笑了,因為,她以為,就像叔叔說的,叔叔不會不要她,只是想多找一個人保護她。

聲音随著夜風散去,而誓言卻烙在了三人心中。就是這個誓言,将兩個孩子未來的命運連結在一起。

※※※

天色微亮,薩摩在兩只小精靈的催促下醒來。

“主人,天亮了!”東黧喊。

“今天是王儲封诰的日子,主人該去淨身了!”西泊接著道。

薩摩睜開睡眼惺忪的金色眼眸。

這兩日或許是因為和琉璃在一起的原因,薩摩睡的很好,可以說,自從體內的能量蘇醒之後,薩摩從來沒有像這兩日睡的這麽安穩過。

目光落向簡陋的茅草屋頂。

薩摩想到,昨天傍晚與琉璃的叔叔一席談話之後,薩摩也誠實告知自己的狀況。于是男人讓薩摩來到他們居住的小茅屋,并答應當薩摩需要控制體內力量時可以來小茅屋找琉璃。

這天夜晚,薩摩就在小茅屋狹小簡陋的房間中與單純的琉璃過了一夜。

而現在,琉璃就像只倦極的小貓般蜷曲在自己懷中,金色的長發披散在薩摩的胸膛與床板上。自己披散的金發也同樣散躺在床上。

有了對比,薩摩這才發現,兩人的金發有著顏色上的差異。薩摩的金發透著銀白,是淺淺的淡金色,但琉璃的金發卻燦爛亮眼,就如黃金般閃著動人的光輝。薩摩不由自主地掬取一撮兩人的長發。私心上,他喜歡琉璃的金發,亮眼的色澤彷若陽光般吸引他,而自己的金發卻透著冷漠。

懷中的女孩不安地蠕動了一下。

薩摩理了理兩人的長發,輕輕地離開小女孩的身邊,悄悄地離開了晨光中的寧靜小茅屋。

※※※

精靈之森的西側有一個小山,那是精靈人族的聖地─愛亞密林。歷代精靈人族王位儀式都在愛亞密林中唯一的林中空地舉行。

陽光已經灑落在愛亞密林繁茂的枝葉中,林中空地此時已經坐滿了精靈人,人人席地而坐,靜靜地望著東邊密林中的小通道,那裏隐約傳來水聲。

那是聖池的方向!薩摩此時就在那裏淨身。

飛懸如匹練的瀑布帶著清晨的陽光飛落池中,飛躍的水滴在晨光下映著日光的金芒,像是琉璃的金發。

甩開紛亂的情緒,薩摩定下心神裸著身子踏進池中,池邊精靈人族的王,海因,正神色緊張地看著。

池水不安地波動了一陣,随即平靜下來,池邊高冠白袍的海因也因此呼出了一口大氣。

這表示薩摩的身分已經獲得确認,接下來就看祂接不接受了。

比起緊張兮兮的海因,薩摩的臉色就平靜得多。

他清楚感覺到池中的水傳來一股能量,圍繞著自己的腳。

薩摩堅定的步伐走進池水深處,小小的身軀不久就沉入池中。

海因緊張地将目光轉向池中央的小平臺,薩摩必須要先到達那個地方才能進行下一步。

薩摩完全沒入水中之後,立時感到一股能量将自己包圍起來,薩摩記著海因的話,并不做抗拒,仍舊認準方向擺動四肢游去。

接著他的腳又碰到了硬石面,薩摩順著石面走動。

一陣水聲響起,薩摩已經出現在小平臺前方不遠處海因緊張地吞了口唾沫。

薩摩輕輕躍上平臺,感到身體異常的輕盈。

薩摩的金發滴著水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澤。

閉著眼睛,薩摩兩手橫交胸前,嘴中喃喃吟唱古老的咒語:“懷著精靈的心與精靈的魂,精靈人族下任族長薩摩·奧坦圖斯,在此祈求精靈心魂的具像,賜予您的子孫統馭的能力。”

随著吟唱聲,一黑一白的精靈出現在薩摩身邊,小小的身驅猛地散出巨大的能量包圍了薩摩。

池水突然大肆波動起來,鼓動的池水帶著金色的光輝,越搖越狂。就在彷彿池水都要翻覆時,金色的光芒卻怪異地逐漸聚在一起,池水馬上就從金黃變成了深藍。金光聚合成一顆小球,然後逐漸沉入池底。正當薩摩以為它就要消失時,金球卻又夾帶著呼呼的風聲迅速飛出,在半空中釋放光亮,金芒之盛,讓人無法逼視。

林中空地的精靈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緊張地望著光芒的來源。

金光散去………海因的眼前出現了飛懸在空中的小男孩,他正閉著眼睛,雙手伸向一顆同樣飛懸在空中的銀白色光點。

銀白色的光點彷彿受到吸引似地漸漸飛到小男孩的手上。

光芒逐漸斂起……小男孩的手中出現了一顆拳頭大閃著七彩光芒的玉石。

那是魂玉心石!

海因見狀不禁高興地笑開了嘴。

小男孩飛懸的身體移動了,他彷若羽毛般輕輕飛落池上,池水立即自動地往兩邊散開,露出一條小徑。小男孩的身軀輕輕巧巧的幾個飛躍,已經到了池邊。火光一閃,原本濕答答的金發已然恢複乾燥,在晨風中飛揚。

海因強迫自己吞下驚訝,迅速地将手中的衣物為小男孩穿上。

一邊穿一邊仍是忍不住時時偷觑著小男孩手中拳頭大仍舊七彩流竄的魂玉心石。

族人最大的驕傲啊!魂玉心石所散發的光芒代表精靈女神對繼承人的承認。七彩的光芒是精靈女神寬容的印記啊!沒想到,精靈女神竟然願意賦予薩摩這麽強大的能力?!海因心中激動不已。

※※※

林中空地的衆人見金光散去,人人臉上都現出莊嚴的神色。更加緊張的看向東側小徑。

不一會,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林中現身,白色罩袍蓋住了瘦高的身軀,只露出強健的手臂,頭上是一式繡著元素符號的高冠,與各式生物的披肩,那是海因,他們的王。

接著,白衣飄飛的小身影也出現了。

以上好菟絲布裁制而成的白色開左襟短式衣袍與繡著各式元素象徵符號的頭帶與斜挂的披肩!那是精靈人族王儲的标準穿著。

衆人恭謹地躬下身子,等待兩人就位。

海因帶著薩摩穿過人群,來到空地前方以歲木(注二)枝葉堆疊出的階臺上。

衆人随著海因與薩摩登上階臺,躬下的身子也挺直了起來,數千道目光落向臺上白衣飄飛的兩人。

“今天是精靈人族王儲诰封的日子,本王經過長期深思熟慮,徵得族中五位長老的同意,決定讓龍人族勇士宇瀚與精靈人族公主靈珊之子薩摩·奧坦圖斯接受王儲認定。”

海因的目光落向衆人前方的五位老者,宏亮的聲音清楚地傳到衆人耳中。知道将要宣布結果,衆人都不禁屏氣凝神。

“适才,薩摩·奧坦圖斯已經得到母神的同意,取得魂玉心石!”

海因拉起薩摩的雙手,将薩摩掌心中的七彩石頭坦露在清晨的陽光中,閃著七彩毫光。

階下衆人一見此石,立時跪立于地,将崇敬的目光落向陽光下閃亮耀眼的石頭。衆人臉上都不由得散發出興奮的神色。

“正如各位所見,母神賜予薩摩·奧坦圖斯的是有史以來最大的能力!”

說到這裏,海因的聲音也不由得顫抖起來。

“因此,精靈人族第三十二任族王海因·坦薩尼洛在此宣布,薩摩·奧坦圖斯正式成為精靈人族的王儲,賜名為薩摩·奧坦圖斯·坦薩尼洛!”

此話一出,彷彿帶著魔力一般,衆人全都神色嚴肅地喃喃低念著音節複雜的歌謠!而此時的薩摩則随著吟唱聲,閉上了金色的眼眸,一黑一白兩個精靈再次出現,小小的身體抱著拳頭大的魂玉心石,七彩四射中,飛旋入薩摩的胸前,一聲帶著童音的吟唱聲随之傳出,夾雜在衆人聲音中顯得既突兀又和諧,霎時間,吟唱聲彷彿帶著神奇的能量穿破了雲層,直沖霄漢。在場衆人雖然仍舊吟唱著歌謠,但耳中卻只聽到那帶著童音的歌聲,一句句地将古老的祝禱詞烙進他們心中。

※※※

注一:葉都—裏爾公國的首都。

注二:歲木—一種中央大陸獨有的樹種,枝幹堅硬粗大,但葉子卻細細小小,是中央大陸最受歡迎的建材。

第 13 章 興師問罪

方雲并沒有客氣,抓過人級珠藏入懷裏,同時一口吞下了清昶公主扔下的療傷聖藥。一個半月的時間已經夠緊迫了,他沒有多餘的時間,花去療傷。

皇室的積累确實厚實,清昶公主随手擲出的療傷藥,就比一般侯府中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藥丸入口,清香撲鼻,瞬息即化,和着津液,一起流入腹中。方雲只覺一股熱力從腹中升騰,流入四肢八骸,身上的傷勢,一會兒就好了大半。

“清昶公主好大的手筆,‘淬體丹’這樣的皇宮療傷聖品,随手贈出就是!”

張英、周昕此時走了過來,眼中又是震驚又是羨慕。淬體丹不止能生肌止血,還有淬煉肉體,提升修煉時元氣攝入量的作用。一般侯府最多也就三、五顆,都當作聖寶收藏起來。

方雲微微驚訝,但很快就明白清昶公主的打算。竹軒樓這麽多人看着,她這是想盡量讓這場賭鬥顯得“公平”些,忽略掉她和方雲之間相距兩個境界的事實。

“張兄、周兄我們走吧。”看到越來越多的人聚過來,方雲招呼一聲兩人,大步向外走去。沒有人喜歡這樣被人圍觀。

“小二,這裏有五枚三皇錢,算作是桌椅折損的錢,應該夠了吧?”方雲手指一彈,五枚黃澄澄的孔方錢飛出,落到地板上。

“夠了,夠了……”黃臉小厮嘻嘻一笑,跨入門簾,将五枚三皇錢收入了掌中。開玩笑,一枚三皇錢就能買下三匹上好的大周駿馬。五枚三皇錢綽綽有餘了。

大周幣制,以圓象征天,以方象征地,所有的錢幣都是以外圓內方,這樣也便于攜帶。流通的貨幣是分為三皇錢(黃金)、五帝錢(白銀)、鼎錢(銅錢)和水錢(鐵幣)。

三皇錢用以紀念遠古時期,統治中土神洲的三位大聖皇帝。

五帝錢,用以紀念上古時期,替人類掃蕩異族、妖族的五位大德皇帝。

鼎錢,黃銅曾一度為朝廷鑄鼎之物,故稱為之鼎錢。

水錢,同樣是方孔狀。以黑鐵為材料,在市面上流通最多。所謂花錢如流水,故民間稱之為水錢。

大周的幣制,一兌十,一枚三皇錢可以兌十枚五帝錢,如此類推。

張英、周昕本待搶先付賬,但摸了摸了懷裏,心中苦笑一聲,還是算了。他們身上的錢,本來付酒水錢足夠了,但加上方雲摔壞的桌、椅、杯、盤那是遠遠不夠。

“方兄,等等我們。”看到竹軒樓中客人都注意過來,兩人也快步跟了上去。

跨上馬車,三人圍坐在一起,想起剛剛發生的事,張英、周昕還有種夢一般的感覺。他們兩個地位卑下,庶出的士子,居然直接面對清昶公主的怒火,還能表現的不卑不亢。就算他們侯府中的大世子,只怕也不會比他們做得更好,更有骨氣吧。

“拳法之道,首重精神、意志,這兩點并不僅于拳法武道。剛剛的事情,你們也看到了,清昶公主拳法比我高,武道比我強,但我一聲呵叱就能令她連退三步,靠的就是精神與氣勢。這次回去之後,你們仔細研究我畫的那十八張莽牛圖,希望能對你們有所幫助。所謂自助者天助之,真正能幫助你們改變自身處境的,只有你們自己。”方雲正色道,他真心希望這兩位前世的朋友能夠改變處境,但所能做的,也只是盡盡人事。

“我們明白。”張英、周昕點點頭。事實勝于雄辯,方雲一聲叱退清昶公主,連帶兩名強大護衛的事情,在兩人心中造成了極大的觸動。

馬車到達四方侯府後,方雲從馬車上跳身下來。

“少爺!”朱漆的大門口,兩名帶刀護衛大步迎了上來。兩人看到方雲身上破爛的錦衣,臉上滿是震驚。那種裂口,明顯是鞭痕!

“這件事情,你們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告訴夫人!”方雲低低道。母親要操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了,若是讓她得知,必然徒增傷心。

“是,少爺。”

打發了兩名護衛,方雲疾步走入府內,到廂房中,換了衣裳。淬體丹果然神妙,這一會兒,方雲臉上的傷口就愈合起來,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清昶公主的地級珠,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得到。”坐在房中,方雲目光閃爍,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猛的一推房門,再次往此紫龍園的方向走去。

……

西華門,平鼎侯府外,兩條人影牆外徘徊猶豫。

“楊兄,現在怎麽辦?人級珠丢失了,這可是從大世子那裏借來的啊!以大世子的為人,若是知道你将他的東西輸給了人家,只怕……”李平嗫嗫道,想起大世子得知人級珠賭輸,大發雷霆的樣子,他也心中忐忑。

“別說了。”聽到大世子的名字,楊謙眉頭跳了幾跳。這幾天,他一直在考慮這件事。

楊謙試過放下面子,請求方雲還回人級珠,但回應的是一頓拳。他也想過派護衛來硬的,但光天化日,根本不好下手,而且四方侯府也有自己的護衛。

“楊兄,這事緩不得啊。當初大世子答應借我們四個月,再有半個月,大世子可就從天蛇山上訓練歸來了啊。那時他要是問起人級珠……”李平打了個寒噤,突然眼神一閃,道:“要不,我們直接向大世子坦白了吧,讓大世子來對付那小賤種。”

“不行,萬萬不行。”楊謙一口就回絕了李平的提議:“如果讓大世子得知,人級珠固然能搶回,但我們兩個首先就免不得了一頓毒打!”

大世子的脾氣極為暴躁,府中下人經常被他毒打,有些人更是被毆打致死。每月從世子別院擡出的屍體都有二三具。最令楊謙驚懼的是,大世子曾經把一名府中庶出的侯子生生打死,這件事被大夫人按下,誰也說不上話,就此不了了之。

“早知會被方雲那雜種奪去,當初真不該那麽大膽去求世子。”楊謙此時悔青了腸子。大世子此人極為暴躁,同時也極為勢利。上次就是借着小妹和楊平的婚事,楊謙才敢大着膽子向大世子求了一粒人級珠。

“楊兄,難道人級珠就真的平白讓方雲那賤種享受了?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李平有些不甘道。

楊謙聞言眼前猛的一亮,心中生出一條毒計:“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李兄,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片刻之後,楊謙衣衫破碎,遍體鱗傷,跌跌撞撞的闖進了平鼎侯的平妻,宣華夫人的房間。

平鼎侯有一正妻,二平妻。正妻劉氏最為嚴厲,平妻宣華夫人張氏最為護短。宣華夫人因膝下無子,與楊謙之母交好,把楊謙為做了義子。

楊謙的母親,只是平鼎侯一個侍妾。這件事情,只有宣華夫人才能鎮壓住方雲的出身!

“幹娘,你要救我!”楊謙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說不了兩句話,立刻語聲哽咽,淚如湧泉。

“孩子,你這是怎麽了!”看見楊謙的慘狀,宣華夫人霍地站了起來,滿是震驚。

在楊謙的敘說下,立即換了個版本。變成了方雲觊觎他身上的人級珠,暴打一頓不說,還辱及平鼎府上下。

啪!

宣華夫人一掌重重拍下,臉孔氣得鐵青:“豈有此理!四方侯論出身不過是草莽之輩,華陽夫人更是卑賤。小畜生既然如此無理,辱及我平鼎侯府。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來人了,給我點齊人手,先去學宮擒了那小畜生,再去四方侯府找華陽夫人質問!”宣華夫人氣得三屍神暴跳。這位夫人雷厲風行,點齊了府中護衛,立即駕上馬上,往學宮駛去。

“幹娘,方雲那小賤種唇槍舌劍,黑的能說成白的。姨娘若是到了學宮,千萬不要給他機會說話,以他四方侯府的作風,鐵定不會承認。”看到宣華夫人雷厲風行,楊謙心中發悚,想了想,還是不妥,又上前加了幾句。

“不怕他不承認,謙兒,你也上來。幹娘這次,一定要為你做主!”宣華夫人坐在馬車廂裏,掀着簾子,冷着臉,對楊謙道。

“不好,弄巧成拙!”楊謙大叫一聲,但宣華夫人何等威嚴,根本由不得他拒絕。

正是淩晨辰時,上京城寒霧彌漫,平鼎侯府點齊了六輛馬車,浩浩蕩蕩往學宮而去,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第 6 章 朵雲

6朵雲

想到這個關鍵,褚子修瞬息間遠離雲知許的身邊,那道雷其實沒有給他造成實質上的傷害,毫無預兆地出現,目标只有他一個人,更像是一場警告。

雲知許還以為大魔王一醒來就會找到算賬,畢竟之前的事情還沒有一個結果。

于是她立即開口道:“反正我是不可能給你的,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可是幫你找到了狐貍,還有要不是我帶你離開你就被狼吃掉了。”

言外之意,要褚子修不要恩将仇報。

褚子修确實醒了有一會了,至于沒有動靜主要還是再想那道莫名出現的雷,能夠及時出現還幫了雲知許,或者可以說那道雷就是為了雲知許降至。

“你怎麽不說話?”雲知許見褚子修一直飄在半空不動,還以為他在打什麽壞主意。

褚子修瞥了她一眼,被打斷了思路很不高興:“無言以對。”

“那你還要那個嗎?”雲知許問。

提起鴻蒙紫氣褚子修差點嘔血,還要再想被劈一道天雷嗎?

“你自己留着吧,連你自己都無法運用,外人根本無法拿到。”

他只能說雲知許的運氣逆天,生來得到一絲鴻蒙紫氣護身。

雲知許聽到褚子修說要放棄還挺意外的,就連褚子修都如此在意的東西肯定是絕世好東西,就這麽輕易放棄心中都忍不住狐疑起來,是不是褚子修的緩兵之計。

“我既然說了不拿就不拿,本君說話還是言而有信的。”褚子修一見她那表情就猜到其小心思,那樣的絕世寶物作為魔君不搶才不正常。

褚子修自認為算不得什麽好人,他手中沾染過無數生靈的鮮血,從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魔頭做成惡貫滿盈的大魔頭,這次放過一個至寶除了可惜便是無奈。

可能是他注定與鴻蒙紫氣無緣。

褚子修看向元夏恢複之前的問題:“我問你,天狐最後出現的地方在哪裏?”

元夏從一開始見到一團雲說話就覺得不可思議,畢竟他竟然沒有感覺到這個雲團上有任何的氣息。

“你是誰?”

“你知道天狐,那麽你一定知道天狐的狐皇白久,本君就是白久在魔界的好友。”

褚子修直接挑明身份,若是想要為狐族報仇,定然先要找到被封印的本源珠。

元夏詫異地看向褚子修內心質疑,魔君怎麽可能是看起來毫無修為的一團雲。

就這樣能為他們報仇嗎?

身邊還跟着一只比他還弱的妖?

“你真的是那位魔君?”他還是忍不住問出聲,畢竟他從未見過那位與妖皇交好的魔君,就這麽張口自稱為魔君實在難以讓他信服。

雲知許一直都沒有問褚子修在魔界到底是何種魔君,褚子修一直都沒有說,此時她也十分好奇。

“既然你要證明,那給你證明。”

褚子修說完,在他的面前出現一團血紅色的霧氣,逐漸彙聚凝固後形成一個暗紅的字。

這兩個字不是平常所見的字樣,雲知許走過去想要看得更仔細一點。

元夏知道這是魔族的字,他認識魔族的字不多,可偏偏這個字他是認識的。

那只是從前聽狐族說起的往事,天狐與魔族關系匪淺,若是有一日那位魔君回來,活下來的小妖可以尋求幫助。

這字加以特殊印記,他人不可僞造。

他難以置信開口:“真的是……可聽說您不是被封印在某個地方?”

褚子修冷哼道:“仙界那些一群廢仙最多只能做到封印本君,如今撕開封印而出,等本君修為恢複,定然要殺上仙界。”

他看到湊過來的雲知許盯着那個字眼都不眨,發出一聲輕笑:“這是魔界的字,你一個從未去過魔界的小妖能認識?”

雲知許歪着頭看了一會,澄澈的雙眸倒映那還未消散的血字。

面對褚子修的挖苦,她滿是得意地道:“誰說我看不懂了,不就是一個夜。”

本來她是不認識的,可不知怎麽回事,盯着時間長了腦袋中就自動冒出這個字來。

“我沒有說錯吧!”

震驚過後的褚子修早已見識過一次,這只小妖還真是讓他恨不得扒開腦子看看裏面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沒錯。”褚子修道。

“那就是夜魔喽?”雲知許想了想,“我一點都沒有聽說過。”

褚子修:“……”

果然是沒有見識的小妖。

元夏對此還是知道,主動對她道:“從萬年前那代魔皇逝世,魔界便一直處于混亂中,無數妖魔都想占領一席之地,直到過去一千多年後,也就是魔君出世,一路斬殺妖魔無數,在魔界七洲更是占據三州,成為魔君,不過在當時還有其他三位魔君,分割其他州地,四位中實力最強便是夜魔。”

“如今魔界之主是誰?”褚子修問。

妖界與魔界自古都是相關聯,魔界的消息在妖界也能打探到。

“自從一千五百年那場大戰結束,魔界就是傳出您被仙界鎮壓,血魔也被打入冥界日夜受萬鬼啃食,夢魔不知所蹤。”

雲知許打了一個冷顫,那個血魔也太慘了,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褚子修:“這麽說來,魔界現在只剩下影魔了。”

“是的,那麽魔君在之後自曝了身份,說他是魔皇後人,借以魔皇勢威,整個魔界無妖魔再敢稱魔君。”元夏頓了頓,繼續道,“從此魔界只有一位魔皇,那就是他北野複。”

褚子修嗤笑:“就憑他也敢自稱魔皇?”

雲知許很是奇怪地問:“為什麽魔皇只有一個,魔君有很多個?”

元夏回道:“魔皇是魔中之皇,生來就是皇者,體內的血脈更為純粹,普通的魔再怎麽修煉也達不到魔皇的修為,魔君不過是自稱罷了,只要你能在魔界有一番作為,自立什麽封號都無所謂,只要不稱皇都是随意的。”

“可那個北野複不是說他是魔皇的後人,那體內不就是流淌着魔皇血脈,稱為魔皇也不為過吧?”

褚子修被雲知許一番話氣笑:“昔日魔皇都是萬年前的事,都過去這麽久留下來的後人能有一兩分魔皇血脈都不一定,要是他真的有魔皇血脈,當初怎麽會被我打着百年不敢出窩。”

雲知許嘴角一抽,單是聽這些話可見當時的褚子修多麽嚣張了。

四大魔君之首,實力最強。

盡管如此,不還是被仙界打敗了。

所以褚子修這話也不可全信,那都是幾千年前的事兒,沒人能作證,還不是全憑褚子修一張嘴。

雲知許重新坐到石頭上,現在狐貍找到了,雖然其中費了一番曲折,總算圓滿完成。

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去,雲知許在洞裏面升一堆火用來照明,不然洞裏面黑漆漆一片,很不自在。

總不能讓他們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夜視對于妖來說不成問題,但她可不想在黑暗中幹巴巴瞪眼。

一直躲藏在石頭後面的小狐貍冒出頭,感受火堆散發的熱源,卻遲遲不敢靠近。

對于沒有多少妖力的小狐貍來說,靠近火源十分危險,要不是一不小心點着了皮毛,那麽很大可能會被活活燒死。

雲知許看到小狐貍投來的目光,那溫潤的水藍色雙瞳在火光下更加璀璨,于是一伸手就将小狐貍抓了來。

小狐貍受驚掙紮,被雲知許一把按住。

“乖點。”她揉了揉小狐貍的頭頂,将他放在腿上,一起圍在火堆邊。

小狐貍知道反抗無效,只能乖乖躺下。

褚子修被雷劈了後,身體還沒有真正恢複,“你們狐族是怎麽淪落至此?白久去哪裏了?”

“大人,其中我也不知道狐皇去了哪裏,都說狐皇不敵影魔君被殺,我們這些剩下的妖只能逃離,離開雲間森林,來到這片祖地,這裏有我們赤風狐族有族妖留守。可就在十九年前,我們領地來了一群狼妖非要說我們祖墓有異寶,就對我們趕盡殺絕逼迫我們打開祖墓,我這一族從萬年前便就開始鎮守此墓,可這個墓地真正來歷無妖可知,并未有過記載,至今為止只有狐皇進去過一次。”

元夏神色悲恸,如今他們一族就剩下他與弟弟了。

“我們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有什麽東西,狐皇出來後什麽話都沒有說就離開了,我們一族在狐族修為整體不高,在這裏受到狼妖迫害只能躲藏在這裏。”

“你說的狼妖就是外面那群月狼妖?”雲知許想到沼澤在巡邏的狼好像一直在搜尋着什麽,現在看來狼妖就是為了找到這剩下的狐貍。

褚子修不認為白久會無理由來一個其他狐貍的族地閑游,于是便問道:“白久是何時來到這裏?”

“大約是六百多年前。”元夏回答。

褚子修立即道:“我要去一趟你說的族墓,你帶路,狼妖之禍會替你解決,還你族一片安息之地。”

雲知許摸着小狐貍的頭猜到褚子修如此着急要前去赤風狐妖族墓的緣由,估計是猜測被天狐守護的本源珠被白久放到了墓地裏。

難道這就是狼妖觊觎的異寶?

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雲知許想着肯定沒有她什麽事了,畢竟有大魔頭親自出手。

她一個小妖,沒有多少實力,去了不過是湊數。

“雲知許,你也去。”褚子修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