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往事回響14

第144章 往事回響14

花時心情複雜, 是因為在來這裏之前,她已經見過缇嬰了。

清晨時,她聽說葉家來送聘禮, 便心生疑惑。

她若所猜無錯, 她在這個秘境中的三妹,應當是缇嬰。

缇嬰與江雪禾那樣好, 卻在江雪禾死後,在秘境中,選擇嫁給一個陌生人?無論缇嬰抱着什麽樣的目的,這番舉措,都讓花時不安。

花時見過缇嬰與江雪禾怎樣要好。

她見過在玉京門的各種比試中, 那位不喜與人接觸、總是戴着風帽的少年師兄,不錯過缇嬰的任何一場比試。

那人總是陪伴在缇嬰身邊, 送她去比試,在她比試結束後又接她離開。

日月無替, 風雪不阻。

他待她那樣好, 她在他消失後,卻做出這種選擇……

花時迷惘地想:是因為我們做錯了,我們害死了江雪禾, 才間接傷害了缇嬰, 讓缇嬰性情大變,自我放逐嗎?

她越來越不敢多想。

比起江雪禾,她一向與缇嬰更相熟些。她對江雪禾的身死已然自我懷疑, 當發現缇嬰如此作為,花時便在壓力重重下, 選擇去見缇嬰。

花時在院中湖水邊的石徑遇到缇嬰。

少女心不在焉地提着裙踩石子玩,發頂的五色發帶, 襯着她烏色發髻,讓她顯得格外青春嬌美,沒有憂慮。

但她怎可能沒有憂慮?

缇嬰聽到腳步聲,擡頭朝這邊瞥了一眼。

她看到了秘境中的沈家大小姐,她猜這大小姐是花時,但她不想搭理。

若是師兄此時不在,缇嬰見到花時便會有怨憤,只要她沒有其他重要事情,她必然要想法子為師兄報仇;然而師兄此時已經複活,缇嬰心中的戾氣已然被平息不少,只是厭惡他們,不想搭理故人。

要報複的是花長老那些真正壞人。

花時陳子春這些人,沒那麽重要。

缇嬰此時要急着去找葉師兄,葉穿林。

葉穿林來了沈家後,就發消息找她。葉穿林待她那樣好,她自然排除萬難也要見葉師兄……何況她現在也沒有萬難。

缇嬰要與花時擦肩而過時,她聽到這位大小姐呼吸沉重。

大小姐深吸口氣,在她已經走過時,回頭,顫巍巍叫一聲:“小嬰。”

缇嬰當沒聽到。

花時卻是一個做了就要堅持的人。

花時聲音擡高:“小嬰,我知道是你!我們在這裏已經相處了大半月,我常常能看到你……縱是你不搭理我,我也不至于不知道。”

她語氣急促:“你剛來的時候,他們一直欺負你,在吃穿用度上苛責你。是我……”

缇嬰回頭。

她眼神冰涼,微戾:“那我要感謝你哦?”

花時臉上血色褪去。

缇嬰冷笑一聲,轉過身繼續走自己的路。

花時不死心,追上去一步:“對不起!”

她語氣帶着哽咽:“我不知道會這樣……我沒想殺江師兄,我只是想、只是想仙路重開……我爹、我爹明明說,他是仙人,他不會死……

“我一直以為他不會死的……”

缇嬰驀地回頭。

缇嬰尖銳逼問:“不會死,就可以肆無忌憚了嗎?你不知道這世上有許多許多比死亡更折磨人的方式嗎?你不知道如果師兄不死,在那個封仙陣中,他會受到怎樣的待遇嗎……

“我寧可他死了!我寧可他死了!也不要受你們的折辱,成為你們奴役欺淩的對象!”

缇嬰厲聲問:“你見過他死前的樣子嗎?你知道他那時候什麽樣子嗎?你知道他的骨頭、血肉,全被封仙陣融了嗎?

“我連一具屍骨都無法保留!

“我拼了命趕回去救他,可我救不了他……你們太壞了,你們太可惡了!你們比你爹更可恨……你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惡事,你們不知道,卻助纣為虐,還以為自己在做好事,在幫天下所有人呢!”

缇嬰冷笑:“仙路門開不開,關天下百姓什麽事?與世間大部分沒有仙緣、一輩子都開不了靈脈的凡人,有任何關系嗎?你們說這是大善事,是造福衆生……只是造福你們自己罷了。

“你知道什麽!你知道仙路為什麽被關嗎?你根本不知道千年前的魔物們有多可怕、可恨,沒見過被魔氣吞噬害死的人……“

缇嬰眼中噙了淚。

她感同身受!

因為大夢術的緣故,她一次次經歷魔女的過往,一次次感受魔女被魔氣侵蝕、意識被吞沒、走向混沌的恐懼。

她見過白骨滿地、見過戰火燎原。

她見過仙門未關之前,世道有多慘然!

缇嬰仇恨地看着花時。

她一字一句:“你們都非常自私……

“青木君想成仙,所以謀害天闕山,與壞人狼狽為奸,以為拉下了別人,自己就能得天獨厚,能成為天地寵兒。

“而世間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想封印魔氣,就得相應地封印仙路……哪怕再厲害的人,也必須遵守世間秩序。

“世上天生的魔物已經夠多了,可是修仙人士也要堕落,也要為惡,也要給別人添麻煩……殺也殺不光,除也除不掉,害了別人那麽多世……

“你們還要繼續耽誤我,繼續影響我!”

陳子春聽說大小姐攔住了三小姐,他急匆匆趕來找人,生怕花時沖動,與缇嬰有了沖突。

他趕來時,便聽到缇嬰的控訴,聽到缇嬰充滿戾氣的怒罵。

日光下,他怔怔站住。

他在少女淚眼濛濛的痛恨凝視下,快要喘不上氣。

他茫茫然地想:她在說些什麽?為什麽我全部聽不懂?為什麽我聽不懂,卻更加地愧疚,更加地不敢面對她……

花時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她同樣不知道缇嬰在說什麽。

但是缇嬰仇恨的目光,如尖刀刺心,剜得她血肉模糊,痛得周身抽搐。

花時艱難無比:“……對不起……”

她朝前走一步:“如果、如果……有任何事,我可以補救……我不想殺害江師兄,我不是你說的那種壞人……我絕對沒有、沒有想他死……”

花時眼中,大滴大滴淚意凝聚。

她是個不服輸的人。

她此時痛苦無比,卻忍着淚,低下頭:“我不知道我爹會這樣……早知道、早知道……”

她陷入怔忡。

她又急促擡頭,追問:“我可以做任何事,我有沒有補救機會?江師兄有沒有可能複活?”

缇嬰扭頭。

她擦掉眼中淚,哼一聲:“跟你有什麽關系。”

她語氣中微有不自在。

在花時此時恍惚,沒有捕捉到缇嬰的心虛。花時沉浸在自己的悔恨中:

“我想做些什麽……我大約真的做錯了,但是、但是你也不要自甘堕落……師兄死了,你也不應胡亂許下終生,還是在一個秘境中……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些,但是、但是……”

缇嬰眼神更飄虛一下。

缇嬰發洩完火氣,心情平靜些許。更重要的是,她懷中傳音符亮起,是葉穿林又在催促她。

缇嬰便敷衍道:“管好你自己。”

她掉頭就走。

花時:“小嬰!”

缇嬰腳步停頓一下。

花時語無倫次:“我本是想獵殺穢鬼,拿到那忘生鏡。拿着那忘生鏡,再找世間可以複活人的靈器、靈寶,當交換……我、我到時候獵殺的穢鬼數量都算給你好不好?

“我們想想法子……我們都是修士,我們一定有法子……”

缇嬰垂下眼。

缇嬰半晌道:“你殺你的穢鬼吧,我不需要你的功勞。

“你不需要為我做什麽,我不需要。你悔恨、傷心,都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花時煞白着臉,看缇嬰的背影。

悄悄站在一棵古樹後觀望的陳子春,同樣因為這句話,而臉色陡白,呼吸一時停住。

缇嬰卻猶豫一分。

她本是性格決絕之人。

傷了她的人,絕不原諒;做了對不起她事的人,絕對報複。

但是江雪禾的身死,到底讓她生出後怕,生出後悔……

缇嬰回頭,看着花時眼中的淚。

缇嬰沉默一下,小聲:“我不想對你們做什麽了,你們也別找我。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就當,從未相識吧。”

她決然而走。

花時在原地倏地痛哭,蹲地抱膝。

陳子春靠着古樹,閉上了眼。

他想到曾經的五毒林,想到曾經連日的雨,想到那些不算久遠的時光……

再也沒有了。

在前方沈家長輩與葉家來客交換彩禮之時,在花時看着秘境中的沈二出神傷心之時,缇嬰已經找到了葉穿林。

葉穿林實在不講究。

他拖着病體出門,到沈家後半途失蹤,最後将缇嬰帶到沒有人的竈房中待着。

不到用餐時間,仆從們又都離開去看沈家今日的熱鬧。如今竈房中只有汩汩燒水聲,葉穿林靠着牆,這才露出一絲蒼白的笑。

他擦擦汗,感慨:“我生怕今天見不到你。”

他開玩笑:“如今想見你一面,實在太難了。”

缇嬰臉紅。

……原本可以容易些的,她畢竟是一個會法術的修士。

只是沈二這兩日從穢鬼林中回來了,她眼睛被沈二吸引到,有點忘記葉穿林了。

缇嬰嘟囔:“葉師兄,對不起,我見色忘義……”

葉穿林挑一下眉,古怪看她。

見色忘義……她果真……

他不知該說什麽。

他只委婉提醒:“這裏是秘境。”

缇嬰懵懂擡眼。

此時,葉穿林因為身體虛弱,由靠牆,改為坐在柴堆邊。缇嬰為了說話方便,蹲在他身邊,湊近一些。

缇嬰用一道迷障法術做了一個簡單的陣法,好讓外面的人刻意忽視竈房,發覺不了竈房中有人。

穢息絲絲縷縷籠罩沈家,一寸寸地逡巡。

穢息留在了門窗角,朝竈房內“看”了過來。

竈房中,葉穿林正低聲與缇嬰說:“你二哥是無支穢,又是秘境中的無支穢。他離開不了這裏。”

缇嬰眨眼。

她無所謂道:“沒關系的。”

她托着腮,很是樂觀,心想師兄與葉師兄以為的,可不一樣:師兄是從外面進來的,能進來,必然也能出去。穢鬼林的秘密,可比葉師兄以為的多呢。

葉穿林心沉。

果然。

他稍微一試探,便試探出缇嬰與沈二之間……

他又很困惑,他還以為缇嬰和江雪禾……只是江雪禾死了,他不好多提,無端惹缇嬰傷心……

葉穿林斟酌着該如何說時,發現缇嬰輕輕拽他衣袖。

她面頰緋紅,眼神飄飛,幾分羞赧,又幾分堅定,說話嗫嚅:“葉師兄,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功法,先還給我?”

葉穿林一怔。

他柔聲:“怎麽了?我們不是說好,成親時利用良辰吉時便利,還你嗎?你怕我變卦?”

缇嬰說:“對不起。”

葉穿林迷惑。

缇嬰明亮的眼睛看向他,遲疑道:“我是有點怕你變卦。”

葉穿林:“……”

缇嬰:“現在變故發生得太多了,還有人在背後使壞呢。我怕拖不起。而且,我現在修為很不錯,我可以給你靈力,讓你還我功法嘛。

“還有、還有……”

她鼓起勇氣。

她看着葉穿林,說:“我雖然、雖然……想試他反應……但是……我不想嫁給你。”

葉穿林怔忡。

他半晌說:“只是假的……”

缇嬰搖頭。

缇嬰小聲:“我不要。”

葉穿林看她許久。

他想到底發生了什麽,讓缇嬰反反覆覆,心事重重。城隍廟初見時,她尚是精神委頓,話不多說。而今,她嬌妍漂亮地蹲在自己身邊,磕磕絆絆地表達她的意願……

必然發生了什麽事。

必然有什麽變化,讓一個心死的少女,重新“活”了過來。

葉穿林忽然問:“沈二就是江雪禾?”

缇嬰倉促擡頭,惶然而警惕。

同一時間,她識海一痛——是月奴在她識海中發出震驚。

缇嬰一動不動,忍着識海中靈劍的震動,凝望面前病弱師兄的時候,目光尖銳。

她提防他。

葉穿林這才釋然。

葉穿林低頭,嘆笑:“原來如此。”

他道:“我說,你怎麽會……”

他又道:“既然如此,我要告訴你一些事了。

“原本有些頂重要的事,我不想與你說。你那時狀态不好,我怕我說了,引你焦慮,卻沒有更好的法子。

“但是既然他來了,既然他‘活’着……”

葉穿林沉默下去。

既然江雪禾活着,缇嬰便也會“活”着。

葉穿林說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葉穿林問缇嬰:“你可否知道你師父,即沈行川,與你師叔沈玉舒過去的事?你可知道沈玉舒是怎麽進玉京門的?”

缇嬰:“我知道,月奴告訴過我,這個秘境背景也提了大概。”

不過是沈行川受傷,回到沈家養傷。沈家逼沈玉舒嫁人,為沈行川沖喜或者“借壽”。沈玉舒不服氣,進了穢鬼林,憑着絕倫天賦,殺了一只無支穢,打出了名號。

沈玉舒憑着這份本事,被沈行川引入玉京門,成為沈行川的師妹,自此跟在沈行川身邊。

葉穿林搖頭。

葉穿林說:“你也知道,我長雲觀掌教夫人,是玉京門大長老之一葛長老的女兒。葛長老與沈行川、沈玉舒平輩,我從葛長老那裏,聽說過沈氏兄妹一些事。

“葛長老是藥宗長老,修為不算高,高的是一手出神入化的救死扶傷的本事。葛長老卻對沈玉舒十分不屑……這不屑的緣故是,他認為沈玉舒名不副實。

“沈玉舒本沒有那種本事,進入玉京門的。”

缇嬰怔忡。

沈玉舒代師父教過她兩日劍術,她此時便不服氣,為沈玉舒說話:“她獵殺了無支穢,本事很厲害的。”

葉穿林沉聲:“但是我進這個秘境後,我打聽到的消息是,沈家只有沈行川有修仙天賦。如果沈玉舒那般厲害,她就不會只在沈家受欺辱,被人不重視,還随便要将她嫁出去了。”

缇嬰呆呆看他。

葉穿林思忖。

葉穿林緩緩說:“據我所知,是沈行川保的沈玉舒……

“很多年前,沈家有一門風光婚事,要為沈行川沖喜。當日,沈行川卻出現在婚事現場,帶走了沈玉舒。

“那時情況很亂……事後我聽葛長老說,似乎是有無支穢在婚宴上興風作浪……沈行川與沈玉舒一同進了穢鬼林,之後便是沈玉舒獵殺無支穢的傳聞,讓她名滿天下。

“我私心以為:也許無支穢不是沈玉舒殺的,而是沈行川殺的。在經歷婚宴上那場鬧劇後,沈玉舒無路可走,如果不修仙,回去凡塵人間,閑言碎語會讓她生不如死。

“沈行川為了幫沈玉舒,才出手殺了無支穢,帶他妹妹入了仙門,走了修行路。”

葉穿林低頭。

他緩聲:“沉英臺比試,陳長老作惡那日,我與沈玉舒交過手。她本事确實不差,但是說她在多年前就有能力殺掉無支穢……那她當日與我相鬥時,能力便不應只有那樣。

“沈行川是天才。沈玉舒并不是。”

缇嬰驚愕。

她感覺到識海中持月劍震動,感覺到月奴的心神震蕩。

她半晌只問出:“那我師父為什麽要幫沈師叔啊?”

葉穿林眨一下眼。

他開玩笑:“也許是兄妹情深?”

他遲疑着,吞吞吐吐:“忘生鏡秘境的模拟,一定是與現實中真正發生過的事一樣的。因為忘生鏡是與持月劍同級別的天地靈寶,它不存在欺騙。你與沈二關系這樣好……”

缇嬰:“……”

她懷疑葉穿林在暗示什麽。

不等她開口,識海中倏地一道光劃過,月奴從她識海中出來,冷斥葉穿林:“你胡說八道!我主人和沈玉舒清清白白,絕對沒有任何龌龊!”

葉穿林沒想到持月劍在。

他又眨一下眼。

他尴尬而沉靜:“自然,我說的是‘兄妹情深’。那二人也許和你與沈二的情況不一樣,但一定是有些相似的……沈二……如今的沈二能進入沈行川的身份,便說明在某方面,他得到了‘忘生鏡’的許可,忘生鏡認為,他不會影響過去那樁故事的大體走向。

“那麽,完全不同的人物,卻帶來相似的故事——真正的沈行川與沈玉舒,可能是藏着同一個秘密。”

缇嬰喃聲:“秘密……”

她目光忽地一動。

她想到了師兄說,沈二體內有一蟄伏的力量,與師兄争奪沈二的身體……那是不是就是沈二與沈玉舒共同知道的秘密?

月奴腦海混亂。

她後退一步。

有什麽被壓制的記憶在她腦海中想要破土,卻仍差一些、還差一點……

葉穿林見缇嬰和月奴雙雙沉默。

葉穿林咳嗽一聲。

他簡單幹脆:“我說這樁事,不是要你們去懷疑什麽。而是告訴你們,婚宴那天可能生變。我知道這件事,這個秘境中,必然還有其他進入的人也聽說過這件事。

“你們,要小心些。”

缇嬰脫口而出:“那麽我們不成親,不正好可以規避?”

葉穿林愣一下。

缇嬰伸手:“把我功法還給我,現在!”

葉穿林好笑。

葉穿林摸鼻子:“還之前,我還有一樁事要告訴你……此事,正是我這兩日在探尋的、之前不想告訴你的。”

缇嬰滿不在乎,問是什麽。

葉穿林靜靜看她:“秘境被封了。”

缇嬰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葉穿林緩緩道:“忘生鏡被封印了。我們所有人都被困在秘境中,出不去了。無論獵殺多少無支穢,都不會有結果……大天官給忘生鏡做了手腳,他送我們進來,寧可讓忘生鏡随我們一同隕滅,也沒打算放秘境中任何一人出去。

“秘境中的法則,早就不起作用了。

“如果不想法子的話,我們所有人都會被困死于此。”

葉穿林說完頂重要的兩件事,在缇嬰心事重重的催促下,終是順了缇嬰的意,按照她的法子,将功法歸還給了她。

缇嬰獨坐竈房。

太煩了。

她抱着頭,洩憤地大叫:“啊啊啊啊——”

“咚”一聲。

似什麽被捏碎。

缇嬰惶然住口擡手,四處張望。

就在這時,她聽到沉靜的敲門聲。

沈二聲音在外,溫和又壓抑:“是我。”

缇嬰走到門口。

隔着一扇門,她聽到沈二壓低聲音:“你想做什麽,我也不管你,不打算約束你。但是這裏是沈家,是一個虛假的秘境,你注意一點!”

沈二站在門外。

他垂着眼。

他壓着情緒,盡量和氣:“你要與葉穿林做什麽,等嫁過去,關上門也不遲。你這樣在家中胡鬧……”

少女刁蠻的聲音隔門傳來:“你不也有十七八個妾室?”

沈二眉心一動。

他道:“我可以立刻遣送她們,而且我從未與她們像你這樣……”

他半晌道:“你年紀尚小,不要被世上男子騙身騙心。除了哥哥,沒有男子真心為你好。”

缇嬰刷地打開門。

沈二猝不及防擡頭。

在他腳邊,藤蔓倒塌,幾片碎瓦零落,似生生被人捏碎。

他看到一室空寂,讓他心怒的葉穿林根本不在。

而缇嬰疑惑問他:“你到底在說什麽?騙什麽身什麽心?”

沈二:“……”

第 130 章 蛟龍

“锵——”田末拔出重劍,警惕地盯着飛奔過來的巨型螳螂。

然而這只螳螂根本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繼續往前飛奔。

“走!跟過去看看!”

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田末懂。不是田末好奇心重,而是他猛然生出一個念頭:危險之地,有大機緣!

四級超能者的肉身美食,五級螳螂都可以丢棄,那麽吸引它的東西,一定非同尋常!

田末帶着四女,不遠不近的跟着巨型螳螂。

沒有過多久,便看到前方黑水與森林之間,有一口水潭,水潭邊有一個大洞,洞口有一條剛剛蛻皮的大蛇——五級變異蛇!

不對!不是蛇……這條十多米長、水桶粗,身上還帶着血債的粉紅色大蛇,頭上竟然生出了兩只一尺長的角!

——媽蛋啊!有角的蛇……那不是龍嗎?

田末的牙齒差點咬到舌頭。也不對……龍應該有爪的吧?

這條大蛇有角而無爪……難道是蛟?

也不對啊,在漢唐神話傳說中,蛟應該是不長角的好吧?

別管它叫什麽了,神話傳說也未必靠譜,姑且叫這條長角的大蛇做蛟龍吧……

很顯然,它在晉級過程中蛻皮,因為太過艱難,不僅強行把皮蛻掉,還把厚厚一層血肉都甩掉了,巨大的疼痛迫使它發出偌大的動靜和狀若龍吟的嘯聲,引來了五級變異螳螂。

該叫這條蛟龍做喪獸呢,還是叫做靈獸呢?

它剛才甩脫的巨大蛇皮落在數百米開外,黝黑的皮血和碎肉帶着惡心的屍臭味……而它現在的粉紅肉身,還沒有生成表皮,竟然隐隐泛着一縷異香,以田末靈敏的嗅覺,也完全聞不到一點喪屍氣息啊!

巨型螳螂飛奔到此,直接舉起巨大的鐮足,上面每一顆鋸齒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向蛟龍劈斬下去!

蛟龍動作快逾閃電,尾巴一甩,轟然掃在巨型螳螂的鐮足上!

“啪——”的爆出一聲悶響,雙方力量相當,巨型螳螂被震退十多米,蛟龍沒有麟皮保護的尾巴吃痛,張開大嘴發出可怕的低吼。

它的大嘴裏,沒有蛇信,竟然有一條舌頭。上下颚兩排牙齒,也如新生的一般小巧,咬巨型螳螂的話沒有什麽殺傷力。

巨型螳螂被震退之後,立刻又撲殺上來。

一蟲一蛟,殺成一團。

蛟龍畢竟是沒有麟皮防禦的新生血肉之軀,被巨型螳螂的鐮足狂斬一通之後,渾身血跡斑斑,觑了個空子,鑽到黑水潭中。

巨型螳螂緊追不舍,一同滾下水潭。

這潭水有五六米深的樣子,兩個大家夥在水中打得天昏地暗,直接将大量的潭水激蕩到岸上……

四女目瞪口呆。

瑃娘心怯,躲到田末身後求保護。

倒是周小蕊的心性天不怕地不怕的,恨不得沖出去厮殺一場才過瘾。

“這條蛇……會是龍嗎?”薛牧雪小聲問。

田末搖頭:“應該不是龍……管它是什麽,肯定是個寶貝!”

激鬥十多分鐘,黑水潭裏的水都快給它們攪幹了,兩個大家夥猶不分勝負。

毫無疑問,正常狀态下,巨型螳螂絕對不是蛟龍的對手,它是趁着蛟龍剛剛強行蛻皮最虛弱的時候,來跟它搏命。

五級變異喪蟲不會那麽蠢,如果是為了一頓普通食物,它去哪裏捕食不到?非要垂涎這條兇狠的蛟龍?

那麽它喪失理性的跟蛟龍拼命,是圖的什麽?

蛟血?蛟丹?

田末飛快腦補着。

蛟龍尾巴的拍打和短齒的齧咬,對巨型螳螂都構不成致命威脅。它要殺掉對手,只有纏住對方才行。可是巨型螳螂的一對超級大鐮足,無論是斬劈還是格擋在蛟龍身上,都能将它的纏身企圖瓦解。

巨型螳螂的一身蠻力,并不是無窮盡的。當它也有點力竭之時,露出一個破綻,被蛟龍一口咬住了它纖細的脖頸。

跟着十幾米長的身軀不顧螳螂鐮足的劈斬,死死纏繞上去,把巨型螳螂的鐮足和胸頸死死纏繞成一團……

終于,一切都安靜了!

蛟龍繞成五六圈的身軀愈勒愈緊,哪怕它幾乎完全就是新鮮嫩肉的身軀,被巨型螳螂鐮足上匕首般的倒刺割裂,也沒有放松一點。

巨型螳螂慢慢窒息。

這個剛剛進化成五級喪蟲的大家夥真是悲催了,放着一堆好好的四級超能者美味,跑來這裏想獵殺蛟龍,反而送了自己性命。

“準備好!”田末要動手了。

小蘿莉手中重劍一緊。

田末啞然失笑:“把你們身上可以裝水的東西拿出來,一會我斬殺那條蛟龍,它身上的血可能是重寶,盡量多裝點……”

“海綿包可以嗎?”薛牧雪問。

N局配給的裝備中,每個人都有一團海綿包,卷曲壓縮起來只有拳頭大一塊,攤開來卻是不小,可以吸納五斤水。

田末一拍腦門,他的軍事常識不多,對于身上的裝備也沒有多少了解,怎麽把這東西忘了:“可以的,先吸血,再儲藏。”

身形一縱,田末手執重劍,疾如閃電地向纏做一團的兩個大家夥撲掠過去,手起劍落,将蛟頭和螳螂的細頸斬斷!

斷了頭的巨型螳螂一下子還不會徹底死去,鐮刀巨足前後腿亂斬亂踢,田末一掌拍在蛟龍脊骨上,把它蜷曲的身軀從巨型螳螂身上震開,抱起水桶粗的蛇身用力一抽,從黑潭裏跳出來。

無頭的蛟龍,斷首處鮮血噴湧,那股異香濃郁醇厚,聞得田末都有些心境搖動。諸女趕忙攤開自己的海綿包過來吸血。

田末皺起眉頭,覺得蛟血的異香,源頭并不在蛟血上。

神識一掃,抓過蛟龍的腹部位置,揮劍剖開,只見裏面一顆鵝蛋般晶瑩剔透的蛟丹,連着一根淡黃色的拇指粗、一尺長的囊管,徐徐浸出淡金色的粘液,仿佛是金色血液一般。

蛟血的異香,正是來源于此!

田末抓住囊管,卻發現無法阻止囊中金血滲出快速揮發到空氣中,情急之下,他把囊管一角塞入嘴裏……

不管這是什麽東西,肯定無毒。

蛟丹可以留存,但是這不明覺厲的金血,揮發掉就沒有了。反正他是将死之人,先試試這是什麽寶貝,再決定要不要給諸女服用。那金血進入田末喉嚨,仿佛有靈性一般,直接往他的丹田裏鑽。

第 131 章 輕傷不下火線

“不錯”

聽到了自己羅弟弟羅平的話後,羅南也是一反常态,并沒有勸說自己的弟弟不要太過嚣張。

而是沖一旁的高陽大聲罵道:“而是眼淚極重的那一房的羔羊大聲罵道,我說高陽啊,你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啊,我讓你殺了那個李翺,本來你只要照辦就行了,我就會給你傭金,但是你卻還敢搶在我們的面前,搶先對李翺洩憤,難道你不清楚李瑤這個小雜毛,只配被我們羅家兄弟對付嘛?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在我們的手中搶食”

“什麽,你們這群王八蛋,居然敢這般罵我?”

高陽眼見證羅南、羅平一個人一句。将自己罵的可是滿臉通紅,高陽當即大怒,立即沖羅南、羅平怒罵了起來。

“你們這些王八蛋,你們羅家雖然有錢,但那也已經是以前的事情啦,現在你們羅家已經是敗退了,難道你們不清楚嗎,所以你們兩兄弟的入獄,你們羅家的財富等級已經下降了不少,所以說如今你們根本就不是我們高家的對手,可是你們還敢在我高家面前嚣張跋扈,我告訴你們這羅南,羅平兩兄弟,我勸你們現在識相的話,馬上給我高陽磕頭認錯,否則我高陽一定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哥哥,我如今入獄了這段日子,還沒聽到過這麽好笑的話語,高陽你這個小雜毛,你以前可是我們的狗腿子,但是在現在居然敢在我們面前嚣張跋扈,還說要讓我們好看,好啊,我也想知道你是怎麽讓我們好看的”

這羅平說的便玩味似的,用刀指向了高陽,并沖高陽惡狠狠的說道:“來吧高陽,我非常想知道你是怎麽讓我好看的”

“這個嘛?”

那高陽先前本來只是吓唬一下羅平的,但是他卻沒有料到,羅平這個小雜毛居然一言不合,就要對自己動刀動槍。

于是那高陽便趕忙滿臉陪笑的,沖着羅平說到:“羅平小兄弟呀,我先前不是跟你開玩笑的嗎?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讓你好看了呢?我乃是你們羅家最忠實的狗腿子啊,你可千萬不要對我下手啊”

這高陽一邊說着,一邊向後退去。

“我就知道高陽你這個小雜毛,是個欺軟怕硬的王八蛋,我告訴你,我羅平現在不想搭理你這麽多,你現在識相的話,馬上給我滾到一邊去,否則我就一定要讓你好看”

聽到了羅平這邊嚣張跋扈的話後,那高陽無奈之下,也只能是退掉了一旁。

可高陽雖然是裝成了軟弱的樣子,但是他的心裏,卻沒并沒有真正的服氣。

就在這羅南,羅平兩兄弟,準備對李翺下手的時候,高陽當即拿起一塊石頭,朝着那羅平頭上砸了過去。

這一砸不要緊,瞬間便将這個羅平砸的是滿頭鮮血。

這羅平可是一個暈血的人,一經見到這麽多的鮮血,當即昏死了過去。

而那羅南萬萬沒有料到,他們眼中的狗腿子高陽,居然敢出手攻擊他的弟弟,于是那羅南立即飛身和這個高陽鬥了起來。

而如今這個高陽也是毫不示弱,因為他早就不怕羅南這個王八蛋了,因此沒過多久,便跟羅南打了個不分上下。

可是一開始還好,時間一長這個羅南就體力不支了。

由于這個羅蘭先前在監獄裏撿肥皂撿多了,所以說體能下降了不少。

因此沒過多久,便被這個高陽給打翻在地。

而此時那高陽立即沖倒地不起的羅南罵道:“羅南啊,我早就聽說你在那監獄裏面經常撿肥皂,如今看來還真的是名不虛傳,想不到你的體力居然下降這麽多,看你這五大三粗,可是動起手來就像個畜生”

“高陽你這個王八蛋,居然敢這般侮辱我,我可是正兒八經的足球皇帝”

“呵呵噠,羅南啊,你最好不要再在別人的面前提足球皇帝了,如今随着你的入獄,你那足球皇帝的稱號,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我勸你現在識相的話,就馬上給我滾到一邊去,不要在給我嚣張跋扈,而且也不要再給我面前說什麽足球皇帝了,真是聽了讓我想吐”

“真是氣煞我也”

這羅南再怎麽說也是一個好面子的人,如今他居然被這個高陽欺負成了這般樣子,那麽以他的心性,他怎麽能夠饒恕呢?

于是他便再度朝高陽殺了過來,可是這個高陽如今已經占得了先機,直接來了一個順水推舟,并當即并将這個羅南再度打翻在地.

高陽此時再度冷冷地種沖羅南說道:“我告訴你羅南,我現在不想将你打成殘廢,因此你馬上給我滾到一邊去,否則我絕對不饒恕你”

“哼,行,高陽,你牛逼你真牛逼,那麽現在我就暫且不搭理你”

這羅南一邊說着,一邊抱着自己那昏迷不醒的弟弟,來到了外面。

但是那羅南并沒有乖乖的離開,而是立即掏出了手機,拍下了高陽綁架李翺的證據,以此來當做自己減刑的功勞。

然後便立即撥打了報警電話,這時警察瞬間來到,那高陽原本還想一個人對李翺下手的,但是他卻沒有料到,這個羅南居然給自己來了招釜底抽薪。

一個照面,他便被警察抓了個結結實實。

此時那高陽趕忙沖着警察解釋的,不過那警察都是要有證據的,因此也不聽高陽的胡攪蠻纏,立即将高陽,羅南,羅平三人全都抓到了監獄裏面。

如今高陽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要知道但凡是羅南、羅平二人的朋友,最終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由于李翺如今被綁架,所以說那李翺也錯過了下一場的比賽、

而随後那李翺又被醫護人員送往到了重症監護室之內,不過那李翺雖然是被先前打昏倒在地,但是他卻并沒有受受到太嚴重的傷、

因此沒過多久,這李翺便立即恢複得過來。可是如今李翺一看時間,馬上明白第三場比賽就要開始了。

于是那裏要立即便想起身,前往到比賽場地進行比賽。

第 137 章 137 逗她哄她撩她

第137章 137 逗她哄她撩她

那是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戴着墨鏡,他手裏拿着冰淇淋,看似漫不經意地遞到她的手裏。

不過照片拍到的只是男人的斜側影,她只能看出來男人很高大,面容卻是看不出來。

“喬喬,喬喬,這照片還有沒有別的?”

葉綿綿把這個文件翻遍了,也沒有看到第二張,心裏着急得很。

“我來看看……”

紀喬希翻了一下,“有的,這照片不是我拍的,是同事分享給我的……你等下啊!”

紀喬希打開了另外一個文件夾,“我們工作小組平時都相互共享拍攝資料,方便寫方案的時候一起共同。這是另外一個同事的文檔,你看看,在這裏,找到了……”

紀喬希手速快,按照日期打開了文檔。

終于在其他照片裏,找到了這個黑色風衣男人的正面照。

當葉綿綿看清楚這張臉時,頓時整個人都震驚了。

張着小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葉綿綿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良久,才用手指觸碰着照片中那人的五官,雖然是戴了墨鏡,但她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這人便是她一直在尋找的秦烈。

她一直以為他死了,想不到他還活着。

既然他能在那危急的關頭幫她,這是不是說明他一直就潛伏在她的身邊,從來不曾離開過?

“綿綿?”

紀喬希看着葉綿綿一只手捂着嘴,眼眶發澀,整個人如遭雷擊般的半天都沒有反應。

她擔心葉綿綿有事,便喚了她好幾聲。

葉綿綿這才清醒過來,她急急地站了起來,咬着手背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的。

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模樣。

可以說,自從她識穿了宋牧之的真面目之後,便一直想要見到秦烈。

特別知道秦烈是被她所連累導致全家出事之後,她心裏一直背着沉重的枷鎖,此時此刻,看到秦烈還鮮活在人生。

她內心裏被一種巨大的喜悅感所沖刷着。

許久,她又走到了電腦旁邊,重新打開了那個文檔,又認真地找到了相關的照片,一張張地看過去。

這又便又有了新的發現……

原來,從她進入會場之後不久,那一襲黑色的風衣就若即若離地跟随在了她的身後。

一切跟她猜測得沒錯,秦烈是在跟蹤她,或者說是在暗中保護她。

她轉過頭看向紀喬希,将手伸到了紀喬希的嘴邊,“快咬我一口!”

紀喬希愕然,“你瘋了?”

“沒瘋,快,咬得越重越好!”

紀喬希搖了搖頭,還是象征性地咬了葉綿綿一口。

葉綿綿立即蹦跳起來,“疼,哎疼,我不是在做夢,秦烈還活着,對不對?”

紀喬希無語,垂下了雙肩,“這是顯然的,這些照片都是真的。”

“太好了,秦烈還活着,感謝上蒼,保佑我阿烈不死……”

葉綿綿伸手緊緊地抱住了紀喬希。

有那麽幾分鐘,她的心裏被一種強烈的喜悅感所沖擊,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等那股熱潮漸漸淡去之後。

她又坐了下來,有幾分迷茫地看着紀喬希,“喬喬,既然他還活着,他為什麽不光明正大地來見我?還有,這五年,我一直在國外流浪,他為什麽不去找我?”

紀喬希攤手,“他一定有自己的難處吧!你不要懷疑秦烈對你的感情,他不去找你,肯定是有原因的。”

“是的,我不會懷疑的。我怎麽會懷疑阿烈的,在這個世上,我就是懷疑我自己,也不會再懷疑阿烈的。”

葉綿綿伸手撐着額頭,有一段時間她想到了很多。

“喬喬,我想見他!馬上,現在……”

“綿綿,你冷靜一些!你看看,他既然都能一直在你身邊而不現身,這就說明他暫時不想,或者不能見你。我之前有聽說過的,那些害秦家的人還在深城,而且權勢很大。現在他不出現,肯定是害怕別人會對你下手。”

“這些我倒是不怕,喬喬,我現在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我除了這條命,還有什麽?”

“別這樣想,你現在還有晨星和慕寒川,再不濟,你還有我呢?綿綿,先冷靜一下。回頭我再找找同事們,看看還能不能要到一些照片。既然他一直在身後,那麽你出席其他的場合,他也有可能在。我們來找找蛛絲馬跡,分析一下他的現狀,然後再決定要不要見他。你看,五年你都等了,還在乎這幾天嗎?”

聽紀喬希這麽一說,她那顆狂燥的心,漸漸地冷靜下來了。

是啊,既然他還活着,那麽一切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是的,活着真好!

為了讓自己寬心,她又一遍一遍地看了那些照片,最後還将電腦拷到了自己的手機裏。

紀喬希坐在旁邊,心裏稍稍有些擔憂。

她在擔心着,現在葉綿綿知道秦烈還活着,那會不會從此跟慕寒川分手?

慕寒川的身份地位,那可是比宋牧之厲害得多,為人又霸道又狠,若是知道了她跟秦烈的事情,又豈會善罷甘休?

此時,看着歡喜的葉綿綿,她還真不忍心這個時候潑她的冷水。

兩個人正說着,突然一個年輕的女人急匆匆地是從外面走進來。

那女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裝,十分幹練的樣子,她手裏拿着一疊稿子,進來之後便道。

“誰是病人?”

紀喬希盯着這個女人的臉看了很久才站起來道,“如果你說的是病人,我是這間病房的病人!”

那女人盯着紀喬希看了很久……

紀喬希穿着漂亮的雪紡連衣裙,頭發紮了一個韓式的發瓣,化着精致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很漂亮。

“不行,你得換上病號服,然後把妝禦了……還有半個小時我家梓熙就要來了,今天的劇本是梓熙親身前往醫院探望病重的粉絲,一會他會鼓勵你好好活下去……對了,這是劇本,你看一下,這上面是你的臺詞。你看看,臺詞很簡單,如果記不住的話,那麽可以盡量不要說。只要在攝像頭前面保持微笑着就好。”

女人很利索,說話的速度極快,說完便遞了一個劇本過來。

紀喬希完全蒙了,她伸手拿起劇本,大致地瞟了一眼。

也就是讓她演一個真愛粉,在自己的偶像來關愛自己的時候,說一些感激勵志的話。

“請問你是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來弄出來劇本來了?”

葉綿綿朝着病房門口張望了一下,草,居然還帶着攝影師,這是幾個意思?

第 136 章 136 慕BOSS,你好壞

第136章 136 慕boss,你好壞

慕寒川半眯着長眸,壞壞地勾着唇角。

葉綿綿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氣得小臉緋紅,擡起粉拳就朝着砸了過去。

“混蛋,你這個臭……流氓!”

慕寒川被砸得跳了起來,誇張地跳了起來,“唔,你這女人!下手好狠!我告訴你,你要是把寶貝給砸壞了,以後就你會後悔的。”

葉綿綿小臉紅得快要滴血了,“讨厭!不許老是說這種色色的話!”

“綿小綿……是你的思想太龌龊,我只是讓你親一下皮帶而已,你想什麽了?”

慕寒川邪氣地勾着唇角。

看着她羞答答的樣子,他很是愉快。

比賺了幾千萬還開心。

“混蛋,你又挖坑讓我跳,你根本不是那個意思……”葉綿綿氣死了。

“好啦,乖,別生氣,逗你一下的!”

看着她要動氣了,他又來哄她,她眉眼一轉,“話說我剛才也親你了,那個事情你真的安排好了。”

“當然!”

“什麽時候啊?”

“他的時間比較緊,現在在國外做節目。估計最快要也要後天才能回來!”

葉綿綿歡呼雀躍,開心地給慕寒川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

她小手臂抱着他搖搖晃晃的,心裏比吃了蜜還甜。

“綿小綿……你怎麽高興成這樣,你不會也是羅梓熙的真愛粉吧?”

“不告訴你!”

身為娛樂公司的老板,慕寒川是見過了許多粉絲為了自己喜歡的愛豆做出各種傻事。

那種狂熱不理智的行為,落在他的眼裏,都是不成熟和幼稚的。

他自然不希望葉綿綿這樣。

“其實明星并不是你們在電視裏看到的那樣完美。他們的每一張照片,都由我們的工作人員經過特殊處理的,他們的生活出行也是因為我們的團隊美化和創意的,他們在電視裏的角色更是導演和編劇精心制作的結果。所以,到時候你別太失望了。”

“慕寒川,你想多了。我是替喬喬高興!你可能不太理解我跟喬喬的感情,我跟她将近七八年的同學之誼,更重要的是,她還幫過我很多很多。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想為她做點什麽作為回報,可是這女人不貪財又太講義氣,想來想去,這是我唯一能夠幫她的了。”

葉綿綿嘆了一口氣,以前她一直想送點貴重的禮物給紀喬希,可紀喬希倔強得要死,超過一百塊錢以上有禮物統統不收。

不過,想着紀喬希很快就能見到心心念念的羅梓熙,她也十分激動。

三天之後。

葉綿綿基本痊愈了,可以自由地下床走動。

她本意想要出院的,但慕寒川卻執意讓她再住院兩天,多觀察療養一下。

而此時,紀喬希的病情也基本穩定,在良好的恢複之中了。

早上,葉綿綿推開病房的門,正好看到紀喬希拔了針管,正掀開被子下床。

“哎,喬喬,你現在還不能拔針管啊!別,別下來啊!”

“沒事,醫生說我可以走動了!”

葉綿綿知道紀喬希高興,便嘆了一口氣,由她去了。

“綿綿,我想去弄個頭發,再化個妝,你陪我一塊去好不好?”

紀喬希從洗手間裏探出頭來,看了葉綿綿一眼,繼爾道,“在這裏呆久了,我都聞到自己身上有一股藥味,會熏到他的。”

葉綿綿默默地點頭,這種與初戀情人見面的心情,她是能夠理解的。

“行啊,只要你身體能夠承受……”

“嗯哪!我想以一個最漂亮的樣子見到羅梓熙……”紀喬希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

雖然身體有些單薄瘦弱,但精神很好。

果然能夠讓一個女人變得美麗。

“好啊,要不然順便我們再買條新裙子。反正約的時間是下午四五點鐘,來得及的。”

“好呀!”

随後,葉綿綿開了車,載紀喬希出去買裙子,買裙子的時候順便買了一條新的項鏈和涼鞋。

後來,又陪着紀喬希去做發型,再弄了一個美美的妝容。

吃完中午飯才又回到醫院。

此時的紀喬希十分緊張,坐在旁邊有些魂不守舍的,不時看着手機上的時間,又不時朝着外面張望。

葉綿綿看着她這焦慮的模樣,有些心疼。

“喬喬,時間還早着呢!還有幾個小時,這樣吧,咱們來做點別的事情放松一下吧,要不然,你給我看點照片……”

“啥照片?”

“你以前不是拍了很多羅梓熙的照片,拿出來看看呗!”

葉綿綿其實也是為了緩解紀喬希焦慮的情緒,故意說了一些別的東西分散她的吸引力。

“好啊!”

在醫院裏住院這幾天,紀喬希讓同事把她的筆記本電腦送到病房來了。

這樣她還能偶然抽空兼顧一下工作。

電腦就放在桌面上,她一開機,開機的屏保就是羅梓熙的大頭藝術照。

照片裏的男人穿着灰色的高領毛巾,戴着黑色的眼框,手裏逗着一只金毛,光暈籠罩在他的臉上,這讓他看起來很暖很帥,少女們看了都會心動的那種。

“諾,這裏都是我沒有處理過的照片,你慢慢看呗!”

紀喬紀打開了一個文件夾,裏面按着每天的日期存放着許多生照片。

葉綿綿無聊,一個個打開看,做娛記的基本工作就是拍各種照片,拍很多很多。

一些與明星有關的照片都會被提煉出來,一些無關的照片就會被仍舊存放在電腦裏備用。

葉綿綿随意地翻了下,突然有一組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拍攝的主場應該是追随着某一個明星,但是畫面中卻是偷拍到了她……

她記得這個場景,應該是那天參加時裝設計比賽的時候,那時候她正跟葉姍姍在僵持着。

當時葉姍姍說了一些話激怒了她,氣極的她差點要跟葉姍姍動手。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有人遞給了她一盒冰淇淋。

讓當時已然狂熱的她漸漸冷靜下來了。

而等她清醒過來之後,那人已經消失在人海之中。

她一直在想着那人到底是誰。

而這張不經意的照片,不僅拍到了她,還拍到了那道身影。

第 133 章 治療産屋敷(2萬推薦票加更)

産屋敷稍微楞了一下,微笑着睜着完全失明的雙眼,說道:

“沒有關系的,一豐君,我的身體還可以堅持一小段時間,雖然醫生已經給我下過診斷,活不久了,但是如今見到了滅殺無慘的希望,我會咬牙堅持下去的。

即使我死亡了,我的兒子也會接替我的位置,繼續為這個目标奮鬥的。”

千年以來一直早逝的一族,已經對治愈自己的疾病不報什麽希望了。

“閣下的病,不僅僅是疾病的範圍,還有很大成分的‘邪祟’。

要是單純的病,可能治療起來真的非常麻煩,但是如果是‘邪祟’的話,我還真有些辦法。”

說罷,将右手伸出:

“歸于此處,天生牙。”

一把亮銀色的優美刀身,出現在右手當中。

産屋敷的妻子有些驚訝地在他耳邊,将眼前的一幕解釋給了産屋敷聽,一豐也解釋道:

“這個是獨屬于我的‘術’,如同鱗泷先生擅長的暗示和護符、鬼殺隊培養鎹鴉的術之類的,我也有我擅長的術。

這個只有我能使用的術,其能力就是治療,主要針對的是傷,對病的治療要差一些,但是如果涉及到邪祟的話,說不定有奇效,但是我沒試過,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由邪祟引起的病症。

別看天生牙是刀,卻不斬此世之物,只有治療的效果。”

說着,一豐右手持刀,左手握住刀刃,刀刃輕松沒入左手手掌,卻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

“閣下願意相信在下,由在下進行治療嗎?”

治療産屋敷是一豐考慮再三後的結論,前期不适合暴露天生牙,但是在獲得了全部呼吸法後,後面要面對上弦的戰鬥,負傷的情況下,還是會動用天生牙的,如果對戰中有其他的柱受傷,為了不讓戰鬥力減員,一豐還是會用天生牙進行治療的,所以,這個時候提前将天生牙的能力說出來,并不是什麽大事。

當然消息還是要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仍然作為殺手锏使用,産屋敷這裏保守秘密的能力還不錯,如果産屋敷病死或者重病不能理事,對二人的合作沒有好處,所以一豐今天才主動提出治療的提案。

産屋敷在聽到妻子對眼前場景的描述之後,很輕快地就答應了下來,毫無猶豫:

“既然如此,就請一豐君給我進行治療吧。”

他已經病入膏肓,雖然不是說有病亂投醫,不過這個時候只要有任何希望,他仍然會抓住的。

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并不代表不在乎生命,能活下去豈不是更好,還沒有看到鬼舞辻無慘的滅亡,怎麽能甘心死去!

他不覺得一豐有要害他的意圖和必要,現在和一豐會面,他身邊連一個護衛都沒有。

産屋敷一族代代如此,千年來從未将高級戰力弄過來當護衛,沒有事不會打擾柱級成員,平常身邊只有些負責雜物的“隐”的成員在,只有在柱合議的時候,才會集中和柱們見面。

也就是說,一豐有什麽不軌行為的話,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

産屋敷用這種行為表示了對一豐的信任,一豐也知道,所以才提出了給他治療。

當然,産屋敷耀哉也是有後手的,這類場合,他的兒子産屋敷輝利哉從來都不和他在同一個地方,如果耀哉出了任何意外,年僅八歲的輝利哉都可以第一時間接替他,成為鬼殺隊的新的當主。

接下來就是治療時間,因為沒有完備的器材,無法做全面的檢查,只能靠中醫和煉丹術的感應來判斷産屋敷的身體狀況。

産屋敷的內髒衰竭顯現很嚴重,身體組織病變明顯,一豐安排他躺好,用天生牙直接從他的肩頭劃過,在産屋敷的妻子天音的眼中,就是一把利刃直接從丈夫體內劃過,毫無痕跡,而在一豐的眼中,卻是天生牙切開了耀哉身體中散發着的黑氣。

被劈開的黑氣很快再次聚攏了過來,仍然從他的身體中一點點地散發、環繞着,如同人形香爐一般,但是比剛才要稍微弱了一絲,詢問他的感覺,耀哉也覺得身上輕松了一點,但是從外觀上改變不大。

一豐再次用天生牙,因為天生牙本來就不擅長治病,而且産屋敷的狀況也是第一次見到,所以一豐每次用天生牙切開黑霧,都要詢問和檢查産屋敷的狀态。

雖然不明顯,但是每次治療,産屋敷的狀态都要好上一分,組織的病變都要稍微減輕一點,而一豐的魔力都要消耗一些,天生牙的治療,是将治愈的概念打入對方體內,而不是用一豐的魔力去治療,不然F等級的魔力完全不夠用。

即使這樣,一次次動用治療的概念,對魔力的消耗也不少,一豐甚至還用了一塊賢者之石補充魔力,才最終将産屋敷身上的黑氣去除到肉眼不可見的程度,組織病變的痕跡也減輕到可控的範圍內,甚至耀哉的左眼都恢複了視覺。

右眼離病竈開始的地方太近,沒辦法了,除非消耗大量賢者之石,用煉丹術重塑,不過不值當,回不來本,一豐已經很久沒有補充賢者之石了。

“好了,病變控制住了,但是這個病的原因,不僅僅是疾病,主要還是邪祟,可能真的和無慘有關吧。

不過兩三年內你死不了了,保養身體,我們的計劃還要繼續。

如果再有惡化,我再來給你治療吧。”

産屋敷夫妻倆自然感激不盡。

第 132 章 萬象升仙塔

廢城之內保存尚算完好的建築便是祭廟,散發着遠古靈息的祭廟,由青色的磚石建築而成。前殿門口有幾根廊柱已經坍塌,但總體來講,還是保持着完整的形貌,至少內部是完整無缺的。

枭汶确認了谷璃的身體沒有問題,将谷璃連拖帶拽的給拉走了。

此時的谷璃便跟在枭汶身後,在寂靜闊大的祭廟內,往枭汶所說的後殿走去。遠看時祭廟無甚特別,進了祭廟,谷璃才覺得祭廟的不同一般。祭廟內部超乎想象的巨大,讓她有種感覺,以往生活在這祭廟之中的生物,比現在要龐大很多倍。

祭廟不僅外部有多根柱子,內部也有無數根柱子支撐。谷璃看着柱子上留下的印痕,總覺得早先這柱子上都有生物盤桓其上。否則,一棟建築哪裏需要這麽多得柱子來支撐。

谷璃踩着無鞘跟在枭汶身後,枭汶在空中快步行走,整個人都只剩下一片虛影,但谷璃看得出,他沒有依靠任何法寶靈器,完全是将身體的潛能發揮到了極限。

枭汶一再強調她擁有魑魅之體,若她真有如此強悍的體質,倒也不錯。可惜的是,按照她家奶奶的說法,光有魑魅之體沒有魍魉血脈,她也是無法将魑魅之體的能力發揮出來的。倒是這位舅爺爺枭汶,似乎因為她擁有魑魅之體的氣息,對她很是親熱,對她的态度和對百淵族人的态度如出一轍。

祭廟這幾年經過了多人的掃蕩,內部完全沒有任何危險,谷璃跟着枭汶不多時便穿過了前殿,進入了後殿之內。

後殿內三三兩兩或坐或站的,有着三十多人,修為全在結丹期以上。一身黑衣的枭月難得沒有隐身,看到跟着枭汶進來的谷璃,似乎是驚訝了一下,然後朝着兩人走了過來。

谷璃剛對枭月拱起手,便聽枭月傳音入密道:“外人面前,叫我名字就好了。”

谷璃只好對枭月簡短了叫道:“枭月。”

枭月低沉的“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人群中還有其他的劍閣古城結丹期修士,谷璃看了一眼,發現并不認識,對方也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便遙遙望了一眼,與那邊幾個人點頭算是見過,并沒有過去。各派最不缺的便是結丹修士,即便是同門,要麽是像谷璃和五方、洛飛揚一般從小一起長大,或者像于銳那樣八面玲珑的,否則并不是任何人之間都關系融洽并且熟悉。

除非是本派修士與他派修士起了沖突,平常時候也就維持着點頭之交。相比起百淵府這種,因血緣系在一起的關系,其他九派都要松散許多。

枭月對谷璃道:“我說枭汶出去做什麽,原來竟是找你去了。”

谷璃汗:“他說他是聞到我的味道,才找去的。”

枭月道:“他的鼻子全族有名的。”

谷璃繼續汗,敢情這枭汶并不是胡說?

看着這三十多人都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谷璃又看不出什麽名堂,便問道:“這是在等什麽?”

枭月應道:“等人來開門。”

谷璃不明所以,枭月指着諸人腳下的圖文道:“這處被蓬萊仙居的一位結丹修士發現是一處陣法。”

聽枭汶之前的說法,谷璃還以為枭月在等什麽特定的人。谷璃問道:“之前元嬰修士至此都沒有發現,怎麽會被結丹修士看出來?”

枭月道:“祭廟之前一直有護持之力,這力量這兩年卻散得差不多了,想來原因應是如此。”

谷璃便也靜下心來,對枭月道:“我本是準備去找我阿噠的,沒想到遇上了你們。我家阿噠最近還好麽?”

枭月道:“前幾年剛結丹了,倒是你家小卡進益頗快,我出門時他去了百淵深處歷練,大概回來就也要準備結丹了。”

谷璃沉吟了一下道:“那我得給我阿噠說一聲,讓他和小卡別等我了。”

枭月道:“嗯,若是能進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

兩人正說着,便見一位蓬萊仙居的修士,引着幾位同門走了進來。

一看清來人,谷璃就想掩面了。引路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個月前,她滾地一摔時,将她從地上扶起來的那位蓬萊仙居的師兄。在劍閣古城修行多年,谷璃已經知道其他地方的風俗與雷澤不同,但那種糗事,就算是以巴蜀和秦嶺的風俗來看,也是很丢臉的。

不過祭廟後殿內人頗多,對方一時也沒看清她。只是将衆人都掃過一遍後,露出笑容道:“諸位久等了。”

對于開啓密境,其他各派的修士本就不精通陣法,如今不過是适逢其會,蓬萊仙居的修士開啓密境,他們跟着沾光,久等只要能等到,也是心甘情願的。

至于蓬萊仙居的修士,密境是由他們開啓,密境之內固然有機緣,但同時也存在着危險。能有他派修士同行,對他們來講也要安全一點。

蓬萊仙居的幾位修士招呼過衆人後,便開始破陣。個中兇險如谷璃他們卻是體會不到的,只見蓬萊仙居諸位修士的靈器上下翻飛,不時便有靈氣從陣法內湧出,繼而被壓制。

如是兩天,伴随着一道洶湧的靈氣從祭廟後殿湧出,位于陣法側畔的谷璃等人被一道強大的靈氣卷入了陣法之中。

祭廟後殿的那處陣法将衆人吞噬之後,靈光一閃,便又恢複了原樣。

築基期時,天山地龍池上的罡風在谷璃看來已是世上最大的風了。而這将衆人卷入的靈氣,瞬間就變為了可毀天滅地的靈飓之風。此風将他們結丹期的護身靈氣都侵蝕得搖搖欲墜,有幾人更是一個不慎已被這靈飓之風傷到了皮肉。

谷璃有劍葉護體,猶如甲胄的劍葉将谷璃全身上下,護持的是滴水不漏。在這靈飓之風面前,谷璃看起來顯得頗為輕松。枭月和枭汶身上的皮甲看起來毫不起眼,面對着飓風居然也是毫發無傷。

這靈飓之風雖然狂暴無比,卻并非無緣無故而來。甫被卷入風中,蓬萊仙居的修士已喝道:“乘風而去,即至目的。”

衆人好歹都是結丹修士,這飓風縱然霸道也還不至于抵擋不住。

谷璃将神念往外放出,只感覺這飓風卷着衆人在無盡的虛空中掠過,那感覺倒很有些像是在傳送陣法內,只不過這以靈飓之風來進行傳送的法子,似乎太過暴力了。

谷璃估算着時間,這飓風竟然卷着衆人,大約過了兩天,終于被一道裂隙連人帶風一起吸了進去。

在進入裂縫的那個瞬間,飓風也消失了。各自禦着本命靈器站穩的衆人,落在一座平臺之上。這平臺就這般漂浮在空中,空曠的平臺之上,堆放着各式的工具,平臺正中,伫立着一座白色的高塔。

與高塔的高度比起來,高塔看起來顯得極細,猶如一根細長的針,直逼蒼穹。

“這……這不是天梯嗎?”人群中忽然有一人驚呼出聲。

谷璃雖去過昆侖,卻沒機會去往建木,對于天梯的印象,也僅止于當年藏書閣內的一段文字。卻沒曾想,建木之上的天梯,竟是一座高塔。

隔了片刻,另一個人道:“天梯似乎…似乎只有它的一半…”

這平臺給人的感覺沒什麽危險,谷璃對身邊的枭月道:“我們要不要湊近些看看。”

枭月“嗯”了一聲。

谷璃的聲音并不太小,聽見谷璃的話,已有幾人先谷璃一步往那疑似天梯的高塔飛去。谷璃和枭月、枭汶自然是跟了過去。

還未飛近高塔,人群中又有一人“咦”了一聲,那人是兵書亭的修士,話音未落已踩着飛盾往平臺之上落去。谷璃跟着他的身影看了一眼,一張巨大的桌案之上,擺着數塊玉簡和一張大圖,大圖之上便畫着那高塔。

谷璃出于好奇,便也往那人身後跟了過去。

大圖之上,除了那高塔還畫有許多标記,大圖的一角則寫着許多文字。可惜的是,那字體似圖畫又似波紋,谷璃自認還讀了不少書,這些字卻是一個也不認得。

而看兵書亭那位師兄眉頭緊皺的樣子,似乎也是沒有認出來。

枭汶忽然湊到谷璃耳邊道:“這是天梯的圖紙。”

谷璃轉回頭看着這平常時候極不靠譜的舅爺爺:“你認識這字?”

枭汶一雙大眼微微一彎,似乎是在笑,道:“我族中所用書冊,便都是用這字記載的,自然認得。”

谷璃指着圖畫一角的那一大段文字,問道:“那這裏都寫了什麽?”

枭汶湊過頭往那邊看去,然後道:“原來不叫天梯,叫萬象升仙塔。功至大成,德行圓滿,就可以通過這個萬象升仙塔飛升天外。啊,還說了這個萬象升仙塔得建于神木之上,另外便是記載了一些材料。”

聽得這話,一直站在谷璃不遠處的那位兵書亭修士忽然道:“如此說來,果然便是天梯了?”

谷璃轉頭看枭汶:“你見過天梯麽?”

枭汶搖頭:“沒有。那個在昆侖建木呢。”

末了又傳音入密對谷璃道:“就像你們不喜歡雷澤一樣,我們百淵府的人,最讨厭昆侖了。”

第 134 章 撕破臉皮

這個烏金甲将軍發話了:“劉泔,你是都尉曹旭的護衛。現在都尉一職空缺,便由你先選擇,從他們兩人中先挑出一名,作為對手吧!”

“是,将軍!”

劉泔抱了抱拳,目光一轉,就伸手一指方雲:“你,就你吧!”

木易是太子派過來的人,他不敢得罪。但方雲他是知道的。不過是一名後備營的校尉。劉泔盯着方雲,心中有一絲惱怒。剛剛将軍說得清楚,自覺實力不夠的,可以提前退出競争。他卻留在這裏,死乞白賴,和自己争奪都尉一職,分明不識擡舉。

劉泔跟随在前都尉曹旭身邊,雖然聽說過,方雲擊殺二龍之力的強者巫剛的事。不過,也只以為他是和其他武将聯合,将他擊殺的。并沒有太上心。

“那好,你們先決勝負。勝出者,與木易比試,決定新任都尉的人選。木易,我們先退開吧!”

烏金甲将軍對于木易,倒極為恭敬。

“是,将軍。”

木易抱了抱拳,退了開去。兩名脫胎境的高手交手,威力覆蓋範圍極大。若是誤入交手區域內,很容易被誤傷。

看到兩人散開,劉泔大步走了上來:

“方雲,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如果退出的話,現在還不晚!”

劉泔望着方雲,顯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架勢。他在軍中多年,論資歷,确實比方雲這種,從後備營調上來的校尉,強上很多。

“你如果想競争都尉,憑本身實力來就是了!”

方雲淡然道。當日那名六龍之力的武者,大肆殺戮時,都尉曹旭連同他身邊的那幾個護衛,早被擊殺了。這個劉泔,顯然當初因為某種原因,沒有跟過來。這才逃過一劫。否則的話,就憑方雲大戰時,展現的三龍之力,他也不會說出這種不知所謂的話了。

“不識擡舉!”

劉泔冷哼一聲,目中充滿了不悅。他自認為已經夠給方雲面子了,沒想到他居然不識大體。

方雲眼睛一眯,眼中閃過過一絲冷光。本來看在曹旭都尉的面子上,還想給他點面子,沒想到這個劉泔居然如此狂妄自大。

遠處,楊葉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什麽,但看兩人的神态和動作,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個劉泔,真是自取其辱!方雲實力,至少比他多了一條飛龍之力,他居然還如此張狂!”

這般想着,楊葉搖了搖頭。知道這場比賽,沒什麽好看的。轉身向其他地方走去。

“劉泔,你相當都尉,行!只要你接得住我一招!”

聲音一落,方雲拔地而起。虛空中一聲龍吟,方雲搖身一晃,化為一條近百丈巨龍,虛空中,一片烏雲炸開,雲中閃電雷鳴,方雲所化的巨龍,穿破雷電雲霧,從空中落下。這一擊,勢如奔雷,勢不可擋!

左青龍探爪入海勢!

方雲達到力魄級後,左青龍探爪八勢有了本質的變化。

“居然是四方侯的武學!”

劉泔瞪大了眼睛,這時才知道,對方來頭極大,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巨大的青龍在眼中迅速變大,劉泔只來得及轟出一掌,立即被這條龐然巨龍,一爪拍在身上。

轟!

石破天驚,劉泔被方雲一拍,就像一個皮球一樣飛了出去,趴在地上,鮮血直流,大口喘起。他望着方雲的眼神,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這麽一個小小的校尉,實力居然這麽強大!

方雲身形一晃,徐徐落到地上:

“劉泔,憑你的實力,給我提鞋都不配。念在曹旭都尉的面子上,我饒你一命,滾吧!”

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自己不發火,還真以為自己沒背景,沒後臺,能随便欺負了!

“木易,我知道你是太子的人!三堂會審,楊弘被彈劾,好好的一個武侯,平白化為了泡影。你來的時候,太子一定對你說了,這個都尉,誰都能坐,就是我不能坐!是吧?”

既然撕破了臉皮,方雲也就懶得再遮遮掩掩了:“哼!算盤倒是打得挺好!可惜,低估了我的實力!——木易,你回去告訴太子。讓他自律點,當今文武分立,吏治清明,就算皇帝做錯了,也要受到三公指責。他如果自身再不檢點,說不得,我将回到京城,就要向人皇奏議,改立太子了!”

整番話出來,石破天驚。就算木易護衛做久了,面皮麻木,這會兒也是驚得目瞪口呆,震驚一波接一波。上奏人皇,改立太子。

好大的口氣,好在的膽子!他以為他是人皇嗎!

方雲這聲大喝,連遠處的士兵,也被震驚到了,停下手,望了過來。

連一旁觀戰的烏金甲将軍,也震驚得腦袋裏嗡嗡劇響。

方雲冷哼一聲,卻不管他們想什麽。臣子上奏,以品德不佳為由,奏請皇室改立太子。這事前朝的時候,早就發生過了。自己只不過拿出來再說了一遍。

方雲本來還想着,如果可能,還和太子虛與委蛇一番,居然派人來鎮壓自己,那就說不得,要撕破臉皮了。

“你若是真有本事,打過我再說!”

震驚歸震驚,木易當然不會因為這番話,就放棄争奪都尉一職。

方雲也懶得啰嗦,狠話既然放出來了,就索性做到底。這也正好是個立威的機會。

“接拳吧!”

木易大喝一聲,腳下用力一踏,驟的飛身而起。右手一捏拳,猛然轟出。只聽虛空中一聲震天虛嘯,木易的拳頭上,赫然飛出一頭吊晴白虎,帶着一股濤濤的兇氣,撲向方雲。

“給我破!”

方雲二話不說,一記力魄大手印轟出。黃金大手轟在白虎額頭,轟的一聲,兩兩消散,暴炸的氣浪還未消散,方雲又是一掌劈了過來。

砰!砰!砰!

方雲狀若天神,一掌又一掌,內力不要命的轟出,他的背後,光影閃爍,三條飛龍的巨影,看得木易和烏甲将軍都是震撼不已。

三龍之力的力魄武者!怪不得他這麽大的口氣和自信!

兩人交手如閃電雷鳴,速度奇快。虛空中的空氣,被一波波的炸開。黃金大手和白虎轟擊的壯觀場面,很快把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不對,我怎麽突然內力不繼了!”

木易背後同樣是三條飛龍盤旋。和方雲對轟了二十多記後,他突然覺得力量有些不濟。這種情況太古怪了。以他氣魄級的實力,連續戰鬥個三天三夜,也不會出現真氣匮乏的痕跡。怎麽才接了二十幾掌,立即就力量不繼了。

“接掌!”

方雲大喝一聲,又是一記黃金大手,劈頭蓋臉,鎮壓下來。他是越戰越猛,他有天地萬化鐘在手,四龍之力的高手,也能憑此戰上一番,又怎麽會怕了木易。

“給我下去!”

眨眼間交換了八十拳掌,方雲猛然一掌蓋下,黃金大手砰的一聲,震碎白虎星宿拳,一掌蓋在木易頭上,把他劈頭蓋臉,砸下地來。

砰!

木易狠狠地撞到地上,濺起無數碎石。他的氣息紊亂,嘴角流出了血。

“我認輸!”

木易舉起一只手掌,跪伏地上,大口地喘着氣,後心都濕透了,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他氣魄級巅峰,三龍之力的強者。居然被方雲三百多掌打下來,生生磨掉了一條飛龍的力量。背後的光影,只剩下兩頭飛龍虛影,而且還在變淡。再打下去,木易怕自己三條飛龍就要被打沒了。

“四方侯的這位次子,太過威猛!木易也是三龍之力的強者,居然一百多掌,打得衣服都濕了!”

烏金甲将軍看得心驚動魄。以這樣的實力,如果不是方雲戰功不夠,做将軍都是足夠了!

“夠了!”烏金甲将軍一夾馬腹,縱身上前:“木易,你退下吧!——方雲,你獲勝了。我現在宣布,你就是二十七都尉營的都尉。這是都尉的绶印,接着!”

雖然覺得方雲的态度過于嚣張,但軍隊就是講實力的地方。你實力強,我就尊重你。你實力弱,姿态再低,我也不會把你放在眼裏。方雲這一展現出,與口氣相對應的實力,立即贏得了這位烏金甲将軍的尊重。

“多謝将軍。”方雲點了點頭,從烏金甲将軍手中接過了都尉绶印。他和這烏金甲将軍無怨無仇,倒犯不着,和他計較什麽。

“力魄級的境界,正好擔任都尉。這下,總算是名符其實了!”

方雲接過都尉绶印,立即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上京城裏,最講究的就是功名爵位。你沒有功名爵位,就要看人臉色,給人下跪。宣華夫人不過是平鼎侯的平妻,但就憑着朝廷冊封的一品诰命文書,當初就逼得方雲不得不給她下跪。

方雲參加軍隊,本來就來搏取功名爵位的。哪裏還會謙讓什麽。兵家和儒家最大的一點區別,就是儒家講究謙讓,兵家就要當仁不讓。

不一會兒,選拔的結果全部出來了。周昕、楚狂順利過關,分別獲得了另外兩個校尉營的千夫長一職。孟清,劉水,何風三人,則分別奪取了另外三個校尉營的校尉一職。

以他們的實力,本來是不夠資格,擔任這些職位的。關鍵是,夠資格的,已經在昨天的戰鬥中死了!

第 142 章 補課也是一個力氣活2

玉寧停頓了一下說:“我真的怕考一些對對子,作詩之類。所以我們今天就先學習《笠翁對韻》第一篇。來先聽我念一遍。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兩岸曉煙楊柳綠,一園春雨杏花紅。兩鬓風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煙雨,溪邊晚釣之翁。”

餘音繞梁,陸花暖陷入玉寧的聲音中,回味久久。玉寧見自己讀完,陸花暖又走神,玉寧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一把戒尺,敲了陸花暖的腦袋一下說:“陸花暖,你在幹什麽!”

陸花暖吃痛看着玉寧說:“你打我幹嘛。”

“我給你補課你還不好好聽着。”

“也沒有啦,只是你的聲音太好聽了,所以我就……”說着說着陸花暖臉紅起來。

玉寧聽了耳朵也微微泛紅,輕咳了一聲說:“我給你講課,你認真點聽。我再讀一遍,你聽好了。”玉寧又把這讀了遍一東。讀完後問陸花暖可有什麽不懂。陸花暖表示什麽都聽不懂。玉寧無奈地說:“好吧,我給你解釋一下。晚照就是夕陽。鴻是大雁,兩岸曉煙楊柳綠……”

陸花暖打斷了玉寧說道:“你說得這麽多,我照這樣下去,我怎麽能學會對對子?你還不如告訴我方法,讓我自己琢磨呢。”玉寧看着陸花暖真是恨鐵不成鋼,但是不能否認陸花暖說得很在理。“你聽好了花暖,一、字數相等。這是對子的基本要求,也是對子形式工整的前提。二、斷句一致,詞性相對。三、語義相關。上下聯所表達的含義要相互關聯,上下聯內容合起來表達一個完整的語義。四、仄起平落,平仄相合。即上聯的最後一個字用仄聲,下聯的最後一個字用平聲。”

“等等。”陸花暖又打斷了玉寧說:“玉寧,你這平平仄仄把我都繞暈了……能在簡單一點嗎?”真得不能不說玉寧在對花暖的事情上是絕對的有耐心。

“花暖,說白了吧。你對對子的時候,記得字數要一樣,動物對動物,天氣對天氣,植物對植物,顏色對顏色。比如我說一二三四,你就應該說五六七八。這樣懂了嗎?”

陸花暖點了點頭說:“懂了。”

光教陸花暖對對子就花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玉寧看了看太陽說,“好了,大家先去吃飯。趁着現在人少,不然一會人多了,又沒桌子了。吃飽了才有力氣學習。”

陸花暖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其他的人不忍放下手中的書,但是經過陸花暖的再三催促,只能跟着去了。就算走在路上,屈正文還在跟丁俊明說着:“丁俊明,你等會吃完飯,你再給我講一下雞兔同籠的題吧,我還沒有聽得太明白。”

丁俊明點點頭說:“好,但是我只講一遍,不能耽誤我學習的時間,所以你要認真得聽,明白了嗎?”

第 131 章 親傳弟子

“天魔聖身”墜落的一刻,山谷內驟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只聽到季有雲的聲音:“活捉此人!”

程士鵬臉色慘然,他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急需防禦,低頭試圖去抓住“天魔聖身”,好在季有雲下令要捉活的,南宮久和兩個金靈根道修已經避開了他,轉而攻擊別人,這才逃過一劫。

井小芸離遠大叫了一聲:“糟糕!”她雖然離家出走,對程士鵬這個親外公還是頗有幾分感情。

未等程士鵬觸碰到“天魔聖身”,那件已變得黯淡無光的戰甲突然在空中扭了一下,避開了他的手指。

程士鵬簡直快瘋了,這關鍵的時刻季有雲不知祭出來的是什麽怪物,“天魔聖身”中的聖魂因戰敗而有了懼意,竟然要臨陣脫逃。它逃了不要緊,自己這全族老小非盡數死個幹淨不可。

只這片刻的工夫,那兩個金靈根道修又取走族人好幾條性命,程士鵬不及多想,抓過奪天筆,又逼出一大口鮮血來,下筆如飛催促聖魂速速回來應戰。

既是要捉活的,便不能使用過于激烈的法術,南宮久打出一道聚土符,而後信手一劃,正是土系法術“抓土為牢”,登時便将程士鵬圈在其中。

對于天魔宗,不管季有雲還是符圖宗都頗有研究,之所以要叫南宮久跟來,不但是因為他可以代戴明池發號施令,督促幾個會使“心劍”的門人,也是看重他土靈根,所修法術堅固厚重,對天魔宗的密法有所克制。

“土牢”一起,就要将程士鵬隔絕于戰場之外,程士鵬這下再不能視若不見。

他連連施法,那聖魂卻連頭都不回,沒有辦法,只得暫時收起奪天筆,兩手向着剛剛築成的“土牢”上按去,魔功迸發,一股強橫的氣流将沙土炸得七零八落。

程士鵬若是想一人逃走,以他《大天魔三目離魂經》的深厚造詣有更合适的功法,但他想帶着族人殺開一條血路,就必須硬碰硬,将一切阻擋他前行的障礙全部清掃幹淨。

這個時候程士鵬突然望見站在遠處的季有雲在伸着手施法,目标竟是要逃離戰場的“天魔聖身”。

程士鵬心中大急,可叫他驚駭欲絕的是那變做戰甲模樣的魔器竟似對季有雲的召喚有所反應。

它晃了幾晃,不再逃走,開始慢慢回升。

季有雲神色卻并不輕松,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出乎程士鵬意料,“天魔聖身”沒有向着季有雲而去,它越升越高,一直高過了衆人的頭頂。

這下連季有雲也擡起頭來,望着這件好似突然有了主見行蹤詭秘的魔器,臉上是掩蓋不住的驚愕之色。

接着他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扭頭望去,卻見數百丈開外山體坍塌的亂石堆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陌生男子,孤零零地站在亂石間,奇怪的是這麽多元嬰在混戰,竟沒有一個發現這個人是在何時出現在了戰場上。

季有雲措手不及。自從結嬰之後,這麽多年,他除了在兄長季有風那裏受過挫折,其它時候他早已經淡忘了意外是個什麽樣的感覺。可最近,叫他意外的事情接連出現,天魔宗趕着他不在的空當襲擊了煉魔大牢,這是一樁,他趕回去之後在冰川之下深海發現了季有風的屍骨,又是一樁,還有這個在緊要關頭好像由石頭縫裏突然蹦出來的修士,他提前竟完全沒有預感。

不怪剎那之間季有雲印象如此深刻,這個修士衣着普通,相貌普通,普通到整個人幾乎沒有任何特點,叫人見過就忘,但他現在正在做的事卻一點都不普通。

這人手握一杆白毫筆,這枝筆不論材質還是法力都較程士鵬的奪天筆差了許多,白毫已經被血喂飽,而且血的來處……這人眼前便整齊擺了一排屍體殘肢,那都是不久前剛被“心劍”斬落的程氏族人。

第一具就是元嬰程士鹦,想來這人取用的正是程士鹦的血。

季有雲無比确定,這修士若不是身上有什麽神奇的法器法寶,便是修煉了特殊的功法,以致先前他有意隐蔽行蹤,便連自己也沒有覺察。

這個人長相修為極有可能都是假的,他是誰?

這些念頭一晃而過,季有雲無暇細想,對方正拿着筆,在虛空中認認真真以血不停書寫着一個個的上古魔文。

此時那藏身魔器中的魔魂剛剛吃了大虧,連侍奉了它近千年的大長老程士鵬都請不動,卻因為這個陌生的修士而重返戰局。

季有雲不敢再耽擱,化神妖獸“吞噬”的神魂并不是可以無限使用,數千年來積攢的威能被他煉制續命丹消耗了不少,此去和戴明池、刑無涯聯手破開天幕耗費更大,本來應該叫它好好修養一段,但季有雲以“大難經”推算之後得出結論,此行要對付天魔宗的魔器,還需這條化神神魂出馬,等“吞噬”打敗魔魂之後,他有極大可能會得到那件魔器。

權衡利弊之後,他覺着哪怕一戰之後“吞噬”會沉睡很長時間才能恢複過來,也是值得的。

如今橫生變故,季有雲隐隐覺着不妙。

按說這個人懂得上古魔文,他應該像對待程士鵬一樣下令捉活的,可是那件魔器已經升至了高空,“大難經”叫季有雲突然間打了個寒顫。

他不再居于衆人之後,叫道:“快點殺了他!”騰空而起,避開魔器,揚手一串寒星率先向那個修士打去。

季有雲主修萬流歸宗,非到迫不得已不與人鬥法,但他并不是沒有殺傷別人的手段,除了以萬流歸宗吸取真元,他還煉制了一身的厲害法寶,不論神魂還是身手,他都是當之無愧的元嬰第一人。

但這陌生修士卻好似對季有雲特別熟悉,熟到他還未出手便知道他要動用哪件法寶一般,季有雲揚手的瞬間那人便從身前抓起了一具魔修的屍體。

寒星乍現,那具殘屍已被抛了出來,二者在半空遇上,殘屍“砰”的一聲炸成一團血霧,而那人手下一個魔文剛剛寫成,那個似字非字,似畫非畫的奇怪符號突然間變得鬥大,同血霧化為一體。

寒星去勢未竭,穿過血霧襲向那修士,魔文飛旋,恰巧将它阻住,那片血跡在空中看着單薄,幾點寒星卻像是飛石墜入深潭,濺起了點點血花。

那陌生修士擡眼向季有雲看來,模糊血霧中他似是笑了一下。

打在魔文中的法寶再次出現,竟已被送到了“天魔聖身”附近。

那件剛才還半死不活的魔器突然又有了動靜,貪生怕死的魔魂自“天魔聖身”中“嗖”地飛了出來,一把便将法寶揪住。

這一次出現,那魔魂聚集的黑色遠沒有方才濃重,飛舞間身體幾乎淡如輕煙,但季有雲卻駭然發現這條已經元氣大傷的魔魂不知受到什麽刺激,再不是剛才躲起來裝死的模樣,它瘋了。

沒有顧忌,沒有約束,卻具有摧毀一切的瘋狂。

輕煙一卷,一名正催動金系法術的符圖宗元嬰未及躲閃,被煙霧卷中,人還在空中便化作一具腐屍,魔魂繞體而過,那人渾身血肉悄無聲息便化作了一陣腥風毒雨。

程士鵬驚詫莫名,這人是什麽來頭?驅使魔魂的這些文字乃是程氏一族的不傳之秘,只有族長才能得到傳授,他為什麽也會?而且這受了重創的魔魂突然狂性大發,它來去如電,無視程氏族人死活,甚至脫離了“天魔聖身”的控制。

程士鵬驀地意識到這陌生修士對魔魂做了什麽,自己所學的上古魔文是驅使之術,而這修士方才以程氏族人的血做的卻是釋放,他竟施法放開了“天魔聖身”對魔魂的控制,許了它一戰之後的自由。

這人是誰?身份呼之欲出!

程士鵬分不清楚心中是喜是悲,他大喝了一聲:“殺!”

最後一個會使“心劍”的金靈根修士很快被魔魂絞殺。

南宮久沒想到損失會如此慘重,已方只剩了自己和季有雲,魔修那邊雖然死得更多,可元嬰還活着四五個。面對這個突然現身不明底細的修士,南宮久不見季有雲還有什麽殺手锏使出來,不禁萌生退意。

他見那縷近乎透明的魔魂張牙舞爪直奔季有雲而去,忍不住提醒道:“季先生!”

季有雲深深望了遠處那修士一眼,他覺着這個打亂了他全部計劃的人修為應該不是很高,只可惜“吞噬”的神魂已不堪再戰,不然此刻到是殺死這“意外”的良機。

可現在面對撲上來的魔魂,他只得冷冷地回答南宮久:“先走!”

因為距離太遠,且是由下往上望,紅箋和井小芸幾個只能看到高處的戰鬥。由程氏族人局勢岌岌可危,到季有雲等人突然撤走,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幾個人都是一頭霧水。

井小芸喜道:“外公沒事了,謝天謝地。”

她卻不知此時程士鵬正落回到谷中,向那修士走去,十分小心而又客氣地道:“看來閣下才是我天魔宗宗主的親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