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5 章 累死你活該!

第475章 累死你活該!

蕭筱、小妖意外得到的收獲,對于現狀而言,無疑是及時雨。

當那衆多人質聽說,有一個巨型山洞足以容納他們所有人時,絕望之中,紛紛是有了一些希望。

久旱遇甘露,原本都快奄奄一息的人,這時候也是恢複了些許氣力,一些意志力稍微好些的人,則是頓時歡呼雀躍。

看到他們這樣子,洪陽稍感欣慰。

“事不宜遲,蕭筱帶路,小妖斷後,立刻去那山洞。”洪陽幹脆簡單的下了命令,衆人就如一隊長軍,開始跟着小妖而去。

洪陽帶着安雅走在人群中央,加強路程中的安全防護。

安雅臉上也是浮現出一抹笑意,她一邊走着,一邊對洪陽笑道:“見你這麽拼命,老天都被你感動了,天無絕人之路,有那山洞,我們或許就可以堅持到支援的到來了。”

“但願吧。”

洪陽笑,那一抹輕松的神色,也是久違了。

回來時,蕭筱便是沿路做下了标記,所以找到那山洞,也是頗為的順利。

約莫走了兩個小時,衆人終于是抵達目的地。

浮現在衆人面前的,那是一座一望無際的大山,大山之上,天空蔚藍頗為空曠,大山腳下,則是一條緩緩流淌着的溪流。

相比較起身後的密集山林,這更深入山脈的大山,反而是讓人心曠神怡,宛如世外桃源。

陽光普照,溫暖了衆人的心靈。

“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原來,天空這麽美麗!”一個華夏男人嘆息道。

“是啊,這般美景,當真是世間少有!沒想到這糟糕的原始山林中,還藏着這樣的聖地!”

“心情一下子開朗了好多,哈哈,活着還是很美好的嘛!”

“……”

有心理學專家研究過,一個人的心情,往往會和生存的環境,有着直接關聯,顯而見之,這樣美麗的景色,讓衆多原先都已經絕望的難民,都是重新燃燒了熱情。

這個世界,還是非常值得人去留戀的。

雖說還沒有走出原始山林,但好歹也是重見天日了,此地依山傍水,即便夥食不會改變,但好歹比原先的栖息地要好太多。

對于衆人的反應,洪陽臉上也是笑容蕩漾。

他目光一轉,最後落在對面大山腳下的一口扁圓形山洞,山洞漆黑,顯然是頗為深邃。

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只巨獸,正張着大嘴,倒是頗為壯觀。

“看來,這山洞還真不小。”

洪陽咧嘴一笑,洞口都這麽大了,裏面的容積,顯然是不會差。

大手一揮,洪陽也是沒躊躇,吆喝道:“大家再堅持一下,走進那山洞,今晚我們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衆人狂呼而去。

沒一會兒,衆人便是沖進了那山洞,洪陽自然也是跟着。

來到山洞後,那一種炎炎夏日的灼熱之感,頓時煙消雲散,所有人都感覺到,有着一股清涼之意席卷而來,令人心神舒暢。

狂喜的聲音,亦是愈發濃郁了。

洪陽輕笑,目光在山洞中掃了兩眼,只見這山洞空間極為寬敞,裏頭的空間,竟是比洞口還要宏大,宛如一個小世界。

正如蕭筱二女所說,在這山洞中,就是再多來個兩千人,也完全是足以容納!

“沒想到這深山中,還有這樣的境地。”洪陽咧嘴一笑,很是滿意。

洞口小,空間大,外面又有秀水溪流,供人居住不成問題,遮風擋雨的同時,還能夠更輕易的抵禦野獸。

不說非常舒暢,但比起先前的絕境,衆人栖息在這,無疑是要舒服的多。

至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有這山洞的環境支撐,即便夥食單一,要他們再堅持一個星期,應該也不是什麽問題。”

蕭筱來到洪陽身旁,輕輕的吐了口氣,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洪陽笑道。

并非掃興,盡管現在有了這山洞的緩和情況,到底,他們還是太依賴正義軍的援助。

洪陽并沒有依靠別人的習慣,畢竟,正義軍和叛軍争鋒,究竟誰勝誰負,現在還是兩說之事。

若是結果叛軍勝利了,那他們直接大舉侵入山林,別說這些人質了,就是洪陽幾人,恐怕都會自身難保。

說白了,那便是他們還在絕境中頑抗着…

“天色不早了,你們動手燒烤野獸吧,我檢查一下這山洞。”淡然一笑,洪陽便開始檢查山洞了。

若是山洞中有危險蟄伏,及時發現制止,那樣才會絕對安全。

結果很樂觀。

洪陽走過大半圈個山洞,發現這呈現圓形的巨大山洞,四面牆壁都是非常結實,也沒有什麽毒物栖居,很是安全。

“要不我來檢查吧?”

安雅一直都是跟在洪陽身邊,這時開口道:“你一直這樣勞累着,太傷身體了,先休息一下吧。”

洪陽愣了愣,目光奇怪的看了安雅兩眼。

他忽然驚覺,這幾天裏安雅似乎一直都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就是連睡覺休息,都要在他身旁擠着,宛如一個小跟班。

什麽時候開始,安雅也這麽粘人了?

被洪陽這直勾勾的目光望着,安雅似是被看穿某種心事一般,俏臉發紅,美眸亂轉一番,急忙道:“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麽?做為你的朋友,我只是想幫你分擔一些而已。”

“朋友?”

洪陽挑眉,目露質問的說道:“對朋友,應該還不至于這麽粘人吧?”

“粘人?”

安雅愕然,美眸中不着痕跡的閃過一抹失落,他覺得她粘人了麽?他不耐煩了嗎?

“好心當成驢肝肺,累死你活該!”瞪了洪陽一眼,安雅轉身便走了。

“……”

望着安雅那跑到蕭筱身旁去的背影,洪陽一陣無語,好端端的,怎麽就突然生氣了呢?

“莫名其妙啊。”

洪陽也是沒想過,昔日裏安靜優雅又成熟的安雅,竟是還有這般脾氣。

莞爾一笑,洪陽也是沒多想,繼續檢查山洞。

眼見就要檢查完,洪陽忽然皺起了眉頭,目露困惑的望着眼前的牆壁,嘴中發出低咦聲:“這牆壁,似乎有些玄機…”

第 475 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在這個時候,古潇安目光一閃,手指頭在袖子裏忽然激射出一枚石子,正巧打中錦安候的膝蓋,這使得原本還可以借力支撐的錦安候一下子摔倒在地!手中的長刀也一下子摔出去好遠!

“好小子!你敢暗算你老子!”錦安候一下子便反應了過來,他從地上爬起來咒罵了一句。從另一個侍衛手上拔出佩劍來,再次沖着古潇安砍了過去!

而古潇安自己,則是一把撿起那把掉落在地上的長刀,沒有逃,開始正兒八經的迎戰起來,父子倆個,在這空曠的院子裏打的難解難分。

所有的侍衛全都往後退去,一直退到院門口去才罷休。

混亂中,不知道是誰,迅速的奔出院子,去向古月華禀報消息去了。奈何松濤苑與芷蘅院的距離不近,那侍衛走了許久才到。

“什麽?我爹與世子打起來了?兩個人手上都還拿的有刀?”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大吃一驚,連吃到一半的飯也顧不上了,連忙站起身來道:“走!去看看!”土肝匠圾。

“二小姐,就等您這句話呢!世子與王爺打的是難解難分。不定會鬧出什麽事情來,還是二小姐去勸一勸來的比較好!”侍衛連忙應道。

古月華點點頭,道:“那還等什麽?快走啊?跟着去看看!”說着,跟在那侍衛身後,迅速走出了屋子。

琥珀與雲朵連忙跟了上去,一旁的琉璃則是捧出來一件披風急急的給古月華披上,低低道:“小姐,夜裏風涼!”

“你在家裏面看着!”古月華點點頭,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匆匆忙忙的出了院子,一路往松濤苑走去。琥珀與雲朵則是跟在後面。

而這邊,古潇安與錦安候兩個人的打鬥卻是越來越激烈。

錦安候心中恨極了這個總是給他添亂,添麻煩的兒子。下手毫不留情,而古潇安則是在面對自己的父親之時,心中多少有些顧忌,因此大多時候只是防禦,而不是抵抗,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以後,他身上多了好幾個口子,鮮血直流。

這樣子,反而卻将古潇安身上的氣性給激發了出來,他低頭舔一口胳膊上流出來的鮮紅血跡,眼睛裏發出興奮的光芒來:“爹,你想殺了我是麽?”

回答他的,則是錦安候的一聲冷哼,與毫不留情的話語:“哼!你早就應該死了!你這個畜生!”話音剛落。他手底下的劍招卻是越發的淩厲起來,仿若今日不卸下古潇安一條胳膊或者是大腿,不将他打殘,他就誓不罷休!

古潇安的眼眸忽然就深沉起來,怒道:“父親,在你心裏,我這個兒子,就連一點讓你值得驕傲的東西都沒有麽?‘

“自然是沒有!”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冷笑出聲:“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幾斤幾兩!你喜歡尋歡作樂,偷偷溜出去在別院裏招妓也就罷了,可你為什麽卻殺了她們?屍首還是本候替你處理的!這還不算,你又去了玉香樓裏,在大庭廣衆之下殺人,為父勸過你多少回了!你聽過沒有?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是麽?”古潇安倒是不知道當初那間別院裏還曾死過人,聽了這話。他當即冷笑一聲道:“爹,我跟你解釋過多少回了!別院那事兒不是我幹的!是謝煜做的!他是報複蝶舞選了我,沒有選他!是他毀了我!而且還做了那一番布置!你為什麽就是不信呢?”

“你住口!”錦安候聽了這話,不由的更加惱怒:“你自己做下錯事不說,還要将之賴在別人身上,你究竟是幾個意思?想要為自己開脫也不想個高明點的說法!謝煜害你?他為什麽要害你?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罷了,你當人家稀罕似的!”

古潇安聽了這話,心底裏登時彌漫上一股濃濃的悲哀來,他說的是實話,為什麽就是沒有人肯相信呢?他是恨謝煜不假,可是此刻,古潇安的心裏反而更恨自己的父親!

他恨他!關鍵時刻,一點也不肯相信自己,作為一個父親,在他性命攸關之際,他選擇了袖手旁觀!任由他自生自滅!倘若不是皇上開恩,這世間還有他古潇安這個人麽?

可是這還不算,他好容易活了下來,錦安候卻還是口口聲聲的罵他畜生,說他該死!好像自己不死,他就很遺憾似的!在這個父親的眼裏,恐怕自己已經不是他的兒子了吧?

想着,古潇安的心中當即彌漫上很深的痛苦來,可是轉眼之間,他的眼中便泛出一絲冷笑來!

既然他都不當自己是兒子了,那他還需要認這個父親麽?他們之間,不過是陌生人罷了!

不!不是陌生人,有他就沒我!有我就沒他!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想到此處,古潇安臉上的表情便漸漸的變得猙獰起來,心中翻來覆去就只有那一句話,有他就沒我!有我就沒他!

出招的時候,他再也不只是抵抗,而是選擇了反擊!

一時之間,父子倆個打的更加激烈,古潇安到底不是錦安候的對手,他越反抗,身上的傷口就越發的多,鮮血飚濺的哪裏都是!

錦安候則是一邊打,一邊怒道:“畜生!你竟然敢反抗老子?你是不是想死?好!我成全你!”手底下出招也越發的淩厲。

就在這時,古月華趕到了。

一瞧見院子裏這激烈的打鬥聲,她面色登時沉了下來,出聲怒吼道:“你們給我住手!”

錦安候一聽到是古月華的聲音,手上動作立刻停了下來,轉過身來喊道:“華兒!你怎麽過來了?爹不是叫你好生……”

休息二字尚還未曾出口,錦安候的雙目忽然便瞪大了!

在他的胸腹間,有雪亮的刀尖露了出來!頃刻之間,他的嘴角上到處流淌的都是血跡!

原來,他停下了打鬥,但是,古潇安卻并未停下!

他在他身後,抱着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想法,狠狠一劍刺穿了自己父親的胸膛!

“爹!”古月華看到這一幕,登時驚的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便跌跌撞撞的奔了過去!

然而錦安候的身子已經軟軟的倒在地上了,口中鮮血直湧,頻臨死亡的這一刻,他努力擡起頭去瞧古潇安,結果,卻從兒子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興奮!

“你,你這個畜生……”一句話,他說的斷斷續續,臉上卻是深深的懊悔,不知道這個時候,錦安候是懊悔自己應該早些殺了這個兒子呢,還是懊悔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他!

“爹!爹!爹你怎麽樣?”古月華跌跌撞撞的奔了過來,撲到錦安候面前去,伸手想要按住他胸口上不斷噴湧出的鮮血,可是,無論她怎麽樣按,那傷口上,都還是不斷的有鮮血噴湧而出。

“爹!”古月華的淚水也嘩嘩的往下掉。

可就在這時候,古潇安忽然一把撿起地上錦安候掉落的那把劍,獰笑着沖古月華的頭頂砍了過去:“爹不是最疼愛你麽?你也下去黃泉路上陪他吧!”

“住手!”雲朵急的大喊一聲,想要沖過去阻止,可琥珀的動作比她還快,只一伸手,一柄匕首像是離玄之箭一樣沖着古潇安的胸口激射而去!

古潇安不得不收回即将砍在古月華腦袋上的劍,去抵擋琥珀的匕首。

他的身手不算很好,再加上剛剛與錦安候激戰了老半天,這時候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而琥珀卻是精神抖擻,兩個人力量懸殊,古潇安很快便要敗下陣去!

可是這個時候,他的眼中卻是露出一絲興奮的光芒來!

自從不舉之後,古潇安的心理,生理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這大半年的日子,他一直都過的不快樂,要不是他心中一直藏着仇恨,要回來找謝煜報仇,另外将侯府裏屬于他的東西都搶回去,他早就自殺身亡,又怎麽可能活到現在?

此刻,親手殺了自己父親,還能與琥珀這樣的高手對決,古潇安的心裏竟然興奮起來,他竟從未覺得這一生能有什麽事情是比殺人還要更痛快的!

長劍穿破人的肌膚,所發出的那種聲音,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樂章!

不得不說,這時候的古潇安,已經變成了嗜血的魔頭,不可理喻的變态了!

古月華沒有理會這兩個人的對決,而是跪在錦安候的身邊,一邊在他身上施針,一邊吩咐人去準備藥草,請太醫,她想要控制住血流量,只有這樣,錦安候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可是,傷口是在胸腹正中央,而且這一劍插的也太深,即使是不請太醫,古月華也有些明白,錦安候怕是活不了了。

這怎麽可以?在她穿越來這個世界以後,唯一真心對待她,寵愛她的人就是錦安候這個父親,他要是死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疼愛她了!她還沒有好好的報答他呢!

這怎麽可以?古月華的心抽疼的厲害,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順着臉頰滾落下來,可是她卻顧不得這些,只是拼命的去摁那個傷口。

“華兒……”錦安候卻還沒有疼昏過去,他努力擡着頭,望向這個自己一直都寵愛的小女兒,嘴角卻是慢慢的露出一絲遺憾的笑容來:“華兒,爹不能親眼看着你出嫁了……”

第 474 章 不見支援!

第474章 不見支援!

一晃眼,一個星期便是過去了。

在這個星期中,雇傭兵沒有進入山林,洪陽照看着衆多人質,期間倒是沒有出現什麽意外。

每天,周而複始。

蕭筱和小妖出去獵殺野獸,順便帶一些草藥回來,給身上有傷病的人質治療用,洪陽則是始終留守原地,擔當守護者的身份…

烈日灼燒着這片大地,蕭筱、小妖再度外出,洪陽留守。

一縷縷陽光,透過那密集的枝葉,照射在這極其潮濕的山林之中,勉強的帶來些許光芒。

洪陽斜躺在一棵大樹上,臉色不太好看。

在其身旁,則是坐着一道極美的華夏女人身影,正是安雅。

經過這些天的經歷,安雅的野外生存能力,也是得到了不小的提升,至少,現在她都不需要坐洪陽懷中了。

“一個星期了,支援還是沒有到來。”

幽靜中,安雅淡淡的嘆了口氣,看着洪陽問道:“正義軍,今天會過來支援我們嗎?”

“不會。”

洪陽搖頭:“剛剛聯系過泰隆,他說叛軍和雇傭軍聯手的實力,比他們預算的還要更強,即便要取勝,短時間內也是不好做到。”

“這…”

安雅蹙眉,俏臉色彩十分難看。

盡管他們都是躲在深山中,但時常隐約聽到驚天的炮轟之聲,還是能夠讓他們知道,外面已經戰火連天。

正義軍和叛軍對峙,勝負難分。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也就是現在正義軍長了心眼,将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保護了起來,叛軍沒有機會再挾持新的人質。”

洪陽嘴角抽了抽,苦笑道。

安雅聞言,不禁沉默了半晌,随後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圍聚着的衆多人質,面露惆然道:“一個星期的堅持,雖然有你的醫術治病,讓大家都勉強活了下來,但這種艱苦的生活,已經讓他們意志松散。”

“如果沒有支援,再不走出這山林,恐怕不用幾天,就會有很多人精神崩潰瘋掉了。”

“……”

洪陽嘆息,這一切他是早就料算到的。

在這山林中,沒有房子、床榻,也沒有各色各味的佳肴,有的就是無盡的恐慌和單一的野獸肉,夜深時,所有人都需要提心吊膽着,擔心一個不注意,就會被野獸攻擊、毒蛇侵犯…

這樣緊繃的狀态,莫說他們,就是許多特種精英,也斷然堅持不了很久。

洪陽偏過頭,望着那衆多人質。

近千之多的人影,彙聚一團,俨然都是難民之狀,一個個的臉色悲戚,精神萎靡,大多數人的眼睛都是猩紅的。

太勞累了。

一個華夏母親,将一塊昨晚省下來的野獸肉送到她的兒子面前,她兒子哭啼着不要吃。

“媽媽,我們什麽時候才可以出去啊?我再也不要吃這種沒味道的肉了!我真的吃不進去了!”

“……”

類似這樣的情況,幾乎每個孩子都有。

在這深山野林中,要想生存,唯一的爆發就是吃野獸肉飽腹,但孩子終究是孩子,每天吃一樣的東西,着實受不了。

“我盡力了…”

望着這近千之多的人命,洪陽面色頹然,自喃出聲,此時的他,也實在難有積極樂觀的情緒。

退入山林,雇傭兵守着一個個出口,他們唯一生存的希望,就是等待正義軍的支援到來。

但戰争勝負難分,叛軍死死攔截着正義軍,支援到現在都是沒來,并且,未來幾天時間裏也是不會來。

人在精神崩潰之時,沒有了生存下去的信念和求生欲,最後只會有一種結果,那便是死亡。

洪陽仿佛已經能夠看到,接下來會有一道道人影,先後倒下的情景。

而他,終究是無能為力…

安雅在旁望着洪陽的臉色,心情也是複雜低落。

“他是英雄。”

安雅心裏喃喃道:“但英雄,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走到今天,他已經傾盡全力。”

“在這世上,還能找出第二個這樣的男人麽?為了一群不相幹之人,在這死死撐着,他完全可是過着很舒服的生活。”

“……”

安雅忽然感覺,當初她對洪陽的一些懷疑有多少可笑。

他,看起來吊兒郎當沒個正經,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大忠大義,乃至是有些無私的人。

他做事,是真的不求回報…

“有那麽多女人喜歡他,也是不無道理。”

安雅美眸閃爍:“或許…我也已經喜歡上他了。”

這世上,有多少女人會不喜歡一個真英雄呢?安雅心想,除非是壞女人,不然都無法阻擋一個英雄的魅力。

不見支援,所有人的情緒,都是陷入了深沉的低迷之中,縱然此地人影諸多,卻始終死氣沉沉。

很多人,心已經死了。

絕境,讓人絕望。

終于,蕭筱和小妖回來了。

看到兩人空手而歸的模樣,洪陽一怔,不悅道:“你們兩個,莫不成也是放棄了?”

“放棄?那像是我會做的事情麽?”

蕭筱黛眉輕挑,笑着道:“剛剛收獲不小,獵殺了十幾頭大型野獸,不過我們沒帶回來,你猜是為什麽?”

洪陽挑眉,看蕭筱這模樣,似是事情遇到了轉機。

沒等他問話,小妖便是接嘴道:“老大,天大的好消息呀!剛剛我們獵殺猛獸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口大山洞!”

“支援短時間怕是來不了,我們完全可以移地到那大山洞裏頭,雖然比不上房子,但好歹是能夠遮風擋雨,讓大家緩口氣!”

“……”

聽到這話,洪陽也是眼睛一亮。

如果有個勉強可以栖息的地方,對于現在極其低迷的衆多人質而言,無疑是雪中送碳一般,讓他們重新有些希望。

“不過…”

驚喜後,洪陽又狐疑的皺眉:“我們人這麽多,那得多大的山洞,方才能夠容納?”

“這個你放心。”

蕭筱笑吟吟的道:“方才我和小妖已經打探過了,那山洞空間極大,就是再來兩千人,也完全可以容納。”

“這麽大的山洞?”洪陽吃了一驚,随即大喜:“做的漂亮!那我們立刻移地去那山洞!”

第 474 章 天吳

江明不顧危險,只身前往須彌海幻境為玉飛雪搜尋紫晶玉蚌珠…….而另一面,在碧游宗驚鴻派總部,替墨墨看家的黃丫,身體則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她不停的幹嘔,吐酸水,渾身乏力,疲憊不堪,而且食欲逆天,總想吃東西!

黃丫的功法修為雖然一般,無法和墨墨手下的那些門長們比,但她是墨墨的嫡系,故而…..一些倉庫啊,錢糧啊這類東西都是由黃丫來掌管,相當于江明早先在強哥帝國中扮演的“糧臺”角色!

所以這家夥,餓了就瘋狂的吃,也沒人敢管她,一個人躲在後廚倉庫裏大塊朵頤,越吃越多,越吃越覺得餓!

她這情況不是一天兩天了,實際上,自打留在碧游宗那一天起,這家夥就在玉素派“吃”出了名兒!

你一個姑娘家家,看身形體貌也就是80斤出頭的樣子,結果……一頓飯比人家四五個門長吃的還要多,每次都不停的去盛飯,搞的墨墨也很尴尬!但又不好說什麽……好幾次暗示黃丫要注意形象,女孩子不能這個樣子!可是黃丫餓呀!餓得眼珠子都冒綠光!

要說碧游宗家大業大,倒是也不缺黃丫這一口吃的,但是這姑娘的食量太驚人了!都吃出了名兒,連碧空上人都震驚不已!

等到墨墨自己成了派主,有了獨立的府衙官邸,那黃丫再想吃東西,就不用露醜于人前了,她自己在後廚把捆腰解開,一個勁兒的吃,有時候一白天啥也不幹就是在吃東西呢!

這兩天,黃丫的食欲愈盛!幾乎除了睡覺就是在吃,連主子墨墨也顧不上見了!而且越吃越瘦,身形愈發枯槁!

一開始,墨墨覺得她可能是得了糖尿病,可是……黃丫也沒有多尿幹渴的情況?再者說,這黃鼠狼很多病理特征是否和人類一樣,以及獸修之屬是否和普通動物相同,這都不好說!一切…..也就都寵着她,愛咋咋吧?反正碧游神樹上物産豐富,足夠她吃的。

只有黃丫自己心裏越來越慌,越來越害怕,感覺自己就像一臺造糞機,吃東西和呼吸一樣,成了每時每刻都要進行的事!特別是這幹嘔,吐酸水,感覺……怎麽和人類懷孕的時候很像啊!

尤其是這兩天,黃丫摸摸自己的小腹,隐隐感覺……裏面有一個堅硬的小包,果真如懷了崽子一般!吓得她渾身顫抖,想找主子墨墨詢問到底咋回事?卻又找不見她!實際上,墨墨此刻正在毓秀山上守護飛雪殿下呢!

問其他的派主門長吧,她又不敢問,怕別人有其他的想法,故而這傻丫兒……每時每刻都活在高度緊張焦慮中!

自己……沒有跟異性胡來呀?怎麽會懷孕呢?

這碧游宗中,倒是有幾個雄性的黃鼠狼修煉成的門長,可自己從來跟他們都保持距離,沒有任何不軌的行為呀?難道說……是趁着自己睡覺的時候,被那個了?不可能啊!

再退一萬步講,就算自己有私情,一進碧游宗就跟別人好上了,懷了孕,也不至于馬上就産生這麽強烈的反應吧?短短二十天,就讓自己變成了貔貅,每天不停的吃東西?

天吶!自己懷的究竟是啥?到底是懷孕還是得了啥可怕的病呀?

黃丫只信任墨墨,宗派內自然也有醫生,但她不敢問,她不害怕得了什麽恐怖的病,而是真怕……讓別人查出來,自己懷了孕,那可就太丢人了!丢得不光是自己的人,主子墨墨的人,也要被丢光!

……

江明手握飛雪殿下賜予的“劣質鐵劍”,目光如炬,掃視着周遭!

鬼鬼鳳凰羽既然已經“慫”了,一動不動,肯定不能再靠它去打仗,好在江明将飛雪殿下真傳的銀河倒灌六階劍咒修煉的已臻化境!完全可以禦風而行,有沒有飛行馭器已然不重要,故而……腳踩着陰木蛇劍,懸于高空,一手持劍,一手握着天外菜刀,倒是要看看,這出來的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

要說……人類就有這麽一個優勢!不管你是天王老子也好,玉皇大帝也罷,敬畏你是人情,不敬畏你是公平!沒有說…..見到啥高大上的東西就一定會感覺到血脈壓制的!

所以……鬼鬼鳳凰羽害怕,可不代表江明會害怕!他經歷的大風大浪太多了!然而……當這須彌海幻境中的可怕事物,真的露出峥嵘一面的時候,确實把江明吓了一大跳,後背一陣發涼!

但見……在那陡峭的戈壁峻嶺山後,猛然躍出了一頭巨物。老虎的身形,色彩斑斓,卻是人的頭顱!而且,一共有八個人頭,像是瘤子一樣的長在了虎身之上,披頭散發好不瘆人!

它有八條像是鳥類一般的尾巴,還有八對粗壯的肢腿兒,利爪尖牙,森然醒目!乍一看,密集淩亂,恐怖瘆人,就像是從地獄鑽跳出來的畸形惡魔一般!

那長在虎頸正中的人頭,乃是一名細眉女子的,一臉陰森的看着江明,滿嘴黑齒,巨人相的恐怖既視感!跟東瀛漫畫書中的白臉女妖一般,的确吓人!

但當江明看清它的身體結構和造型之後,反倒不怎麽害怕了,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江明和墨墨,都挺有見識的,只不過……雙方獲取知識的渠道不同!

江明喜歡浏覽一些志怪類的書籍和網站,但墨墨……則更傾心于古代歷史經典的解讀。但不管二者從哪裏獲得的知識,都讓他們對一些奇形怪狀的“神物”有了一定的認識和了解。

墨墨從古楚國文化中,知道了有鬼車這一兇戾神獸。而江明……則從一位浙東省同學的照片裏,見過眼前這個怪異的家夥!

那位浙東省同學的照片,拍的是家鄉神廟裏供奉的圖騰,其中……就有一張是這種人頭虎身的怪物,有兩個亞種,或為八尾,或為十尾!這家夥的名稱,叫做天吳,是一種極為貪婪兇殘的神獸!

古代的神話系統中,有很多矛盾相悖的地方,比如說……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水神是共工,火神是祝融!但并不代表每個地方的文化都是一樣的,在吳越文化中,水神就不是共工,而是這位天吳!

這家夥的叫聲非常恐怖,其實“吳”字拆開,為口天,一口吞吃下整個天,一方面表現出這種神獸貪婪的本性,另一方面,也是在形容它的叫聲,這東西一吼,地動山搖,猶如海底強震一般!

江明之所以剛才只覺得頭痛欲裂,地動山搖,體內壓強要把身體給撐爆,卻并沒有聽到多麽恐怖恢弘的聲音,完全是因為“大象無形”,頻率和振幅,超過了人類能夠感知到的範圍,故而…..只覺其痛,不聞其聲!

但鬼車的羽毛,則是能聽清這種神獸的動靜的,所以它才害怕!

至于說……為什麽江明認出它來後,反倒不怎麽害怕了,那是因為……根據傳說,這家夥雖然兇殘無忌,好似無情洪水,吃盡天下萬物,卻不吃人!

《山海經·海外東經》中也有記載:朝陽之谷,有神曰天吳,是為水伯。其為獸也,人面八首八尾八足,皆為青黃之色!

這東西…..在吳文化中,被認為是氏族的始祖,有點類似于蒙古人把蒼狼當成祖先一般的意思!

實際上,在遠古時期,吳人是十分尚武的,農耕文化還沒有普及的時候,都是狩獵的好手!他們獵取天下野獸,又生活在水系複雜的區域,故而才衍生出了這麽一種水神和狩獵之神結合的圖騰!

天吳一叫,地動山搖,天上飛的,地上跑的,統統都不敢再動了,然後它過去,一一将其吞噬吃掉!其實……也是一種獵人幻想中的終極狩獵狀态。

用江明以前開玩笑時的話說,這東西……就是專門為獵人設計的!屬于一種偷懶思維!沒想到…..還真的存在!

說到不吃人,可能因為人類也是它的“子孫”,和吳人的關系頗有一番淵源,不然不會長出八顆人頭來!

知道的,明白那八顆人頭代表着子孫繁衍,多子多福,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夥是戰神,砍下了敵人的頭顱挂在虎身上彰顯武威!

但它不傷人,只是一種傳說罷了,真的見到了,江明心裏也發毛!而且……自己現在的身形靈韻,完全是獸修的表象,這東西對自己的食欲态度如何,都不好說!

天吳一步步的朝江明靠近,眯縫着眼睛,一臉好奇的模樣!

江明心裏明白,要是打,自己決然不是天吳的對手,就像普通的獸修要惡戰鬼鬼大殿下一般,那簡直是蚍蜉撼樹,自取其辱!

但是……在野獸面前,也不能表現出膽怯來,不然的話,野獸的天性會促使它馬上撲上來,故而…..江明鎮定自若,手持利刃,死死的盯着天吳,和它對視,并且做了最壞的打算!這家夥要是敢撲上來,自己就用天外菜刀,像是李逵殺虎一般,給它來個開膛透心涼兒!

第 465 章 紫霄驚雷陣!

不只是淩霄,幾乎雙方所有超脫境強者,察覺到兩人要爆發大戰,都是立刻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是很清楚,一旦兩人分出勝負,也就差不多就是意味着這次大戰的勝負歸屬。

至于下一次大戰,眼下這關都還沒過去,誰會去關心下一次呢?

陳鋒與長須老者越飛越遠,除了淩霄之外,幾乎其他超脫境強者能夠跟上。

而雙方超脫境強者卻是互相瞧見了對方,不論是人數上還是實力上都是勢均力敵。

因此,反倒是這邊超脫境一階、二階的武者們,率先爆發了大戰。

淩霄感應了一下雙方的實力之後,就不再有絲毫猶豫,繼續朝着陳鋒兩人的方向飛去。

哪邊更重要,淩霄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十分鐘後,陳鋒兩人的身影進入一個相對空曠的區域。

長須老者沒給陳鋒絲毫反應的時間,背對陳鋒雙手開始飛快結印。

一道道印記不斷從老者手中打出,陳鋒見狀心知不妙。

他沒有想到長須老者,竟然還是一名陣法師!

一想到對方是陣法師,陳鋒也就明白了長須老者,為什麽要引他到這邊來。

不過顯然陳鋒這個時候才明白,已經是有些遲了。

果然,就在他剛調轉方向飛了沒多久。

長須老者陰冷的聲音,就是響了起來。

“紫霄驚雷陣!”長須老者口中一聲低喝。

地面上玄奧古樸的文字,頓時光華大放,陣法之力陡然湧現将整個區域都是圍攏其中。

陳鋒飛遁的身影,驟然一停。

不是他不想飛了,而是一道散發紫色恐怖光芒的驚雷,就在他前方劈了下來!

要是他剛剛快上一步,就有可能被這恐怖的雷電劈中!

陳鋒的臉色很是難看,目光看向長須老者。

“你之前不是要追殺我嗎?怎麽現在反而要跑了?”長須老者嘲諷地說道。

陳鋒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之中閃爍着絲絲冷芒。

長須老者冷冷地說道:“還挺有脾氣,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我的紫霄驚雷陣面前,硬氣到什麽時候!”

話音落地,長須老者手中不斷結印,一道道印記不斷從他手中打出。

只見陣法上空,濃郁到極點的恐怖雷雲不斷凝聚,不時還有紫色驚雷閃爍,仿佛随時都會降落下來一般!

“雷來!”長須老者一聲冷喝,臉上露出幾分嘲弄之色。

很明顯,他并不覺得陳鋒能在紫霄驚雷陣前撐過去。

随後,一道道驚雷如同疾風驟雨一般,不斷向陳鋒轟殺而去。

轟隆!

轟隆!

現場雷聲不斷轟鳴,而身處陣法之中的陳鋒,猶如大海之中的一葉扁舟一般,随時都可能傾覆。

長須老者見狀,哈哈大笑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誰也救不了你!”

然而就在下一刻,陣法卻是突然消失了!

淩霄的身影,也是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之中。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生命之力+5!”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神魂之力+5!”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獲得少量命魂石碎片!”

“叮!宿主展現男神本色,魅力+10!”

“叮……”

第 466 章 :瘟疫真相1

夜風蕭索,嗚嗚吹刮着枯枝,唰唰的聲音來回在空中回蕩,攪人心弦。

透亮的書房中,王政通坐在桌案前,一頁頁翻着賬本,小眼睛裏越來越亮,窗外傳來的聲音,越來越深的夜色,他充耳不聞。

發達了啊,發達了!王政通心裏暖呼呼的,最後看了眼最後一頁賬冊子,他才戀戀不舍地把它合上,扶着桌案起身,正要将它放到暗格中去,卻忽然聽得身後門“哐當”一聲被人踢開。

這個聲音,這個畫面,似曾相識,王政通整個人都頓了一下,他身子有些僵硬地回過身,看到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容,臉上肌肉便不停地抽搐。

倒黴催的,怎麽又是這個煞神,這貨不是走了嗎?他花大錢請的那些暗衛呢,死了嗎?

這來人上次他心裏完全沒數,可事後一查,整個人就有些蔫,不要提抱負了,就是遇見,他都不想有,只因為這人,他是禦司堂的誅司主,殺人不眨眼關鍵還不需要上報的啊!

腿軟!

“誅司主,您老怎麽來了。”王政通谄笑着,不動聲色地把賬冊子往書冊上一扔,就要上前去給宋伯遠關門,“風這麽大,別冷着誅司主了,我給您把門關上,關……”

“嘭”地一聲,門從裏面合上了,王政通動作僵住了,眼皮狂跳,也不知道這煞神這次來幹什麽,為什麽總感覺自己項上人頭不保啊。

“王大人,梁百戶當日來報官時,說了什麽?”

梁百戶!!聽到宋伯遠提這個名,王政通感覺自己頭皮上一陣涼意,當真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誅司主竟然是沖着瘟疫來的。

王政通僵着臉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宋伯遠,“誅司主,不知您提的這位梁百戶,他是?”

人沒了,案卷也消了,就算禦司堂神出鬼沒,手眼通天,他不相信,就能查到什麽!

“胡有為已經招了,王大人是要在這裏說,還是到我府中說?”宋伯遠說着,目光似不經意地掃了眼王政通身後的桌案,視線在那賬冊子上停了片刻。

王政通額頭上沁了冷汗,心裏大呼倒黴,這個胡有為,專門壞事,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招呢?

“在這兒說,在這兒說。”王政通掏出帕子擦了擦汗水,“這梁百戶當時是先到我這裏來報案的,他說梁家村有瘟疫,已經死了十幾個人,我一聽便有些慌,只怕他也染了瘟疫,就讓大夫給他看了,确實有染瘟疫。”

“我不敢大意,便讓人把他送到胡大人那裏,他專管這個,想必比我更有經驗,完事,我便派了人去梁家村實地查看,救治那的老百姓,發現事态嚴重,我便打算封村,這是古例便有的。”

“本以為事情也就這樣了,我也與朝廷報上去了,誰知道梁家村的人有造化,後面的事情……”王政通打量宋伯遠一眼,才繼續道,“誅司主你也是知道的,就不用我說了吧。”

“至于那梁百戶,他在我這,确實是什麽都沒說的。”王政通低了頭,心口怦怦亂跳。

他等着看宋伯遠的反應,誰知道等了半天,宋伯遠根本沒聲音,他正奇怪呢,就聽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來。

王政通不知道是誰這麽晚找他,他看了宋伯遠一眼,宋伯遠步子一動,便到了一處陰影中,不仔細看,是看不出這屋裏還有第二個人的,王政通仔細體會了下他的意思,這才對外道,“嚷什麽嚷,是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

“大人,是我,長青。”

王政通沒想到王長青這個時候過來,他想到剛剛宋伯遠的話,心中有些猶慮,不知道是該打發王長青走,還是讓他進來,誰知他在愣神,外面的王長青卻是等不住了。

“大人,胡大人出事了,這事拖不得,需得我當面與你說。”

“讓他進來。”

王政通耳邊傳進一個聲音,他打了個哆嗦,再回過神,王長青已經在他的開口中,推門走了進來。

他面色凝重,看到王政通,便急道,“胡大人讓人傳訊過來,說是有人找到了梁百戶,寫了私信去威脅他,讓他拿紋銀十萬,才放過他,銀子事小,胡大人主要怕這人不依不饒,便找大人您讨個主意。”

王長青一口氣說完,見王政通面色古怪地看他,以為他舍不得銀子,便繼續道,“大人,非常時刻,這銀子有了門路,早晚都是你的,可這人若是沒了,便什麽都沒了,胡大人的事情,我覺得你是要幫襯一手的。”

“你……”王政通的手直打哆嗦。

“大人,你怎麽了?”王長青見王政通這個模樣,轉頭往四周看了一眼,又凝神聽了會兒,這才放下心,繼續勸王長青,“你這是生氣了?我知道,當時我不該讓人直接殺了那梁百戶,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報的可是謀逆的大案子,跟瘟疫可不能同日而語,這上面的考校下來,不要說良,便是下等都沒有的!下官也是為了大人你着想,你……”

“不要說了,你給我住嘴!大晚上的胡說八道!”王政通憋紅了臉,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喝止。

王長青眼角黑痣一動,非常警覺地轉身,“誰?!”

見到宋伯遠的身影,他如臨大敵,“宋伯遠!”

“長青你竟然認識誅司主?!”王政通聽到王長青的話,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這個幕僚不簡單,可沒想過他會這麽厲害。

這誅司主名諱他都不知道呢,宋伯遠,宋家,這貴圈中的宋家,輝煌的有幾個,這宋伯遠來自哪裏呢?

“鬼面書生王先生。”宋伯遠動了動嘴皮,“竟然在為陛下效力,還屈居在綠浮城這個小地方,果真是不拘小節。”

“鬼面書生?”王政通一頭霧水,宋伯遠說地是他的幕僚,王長青嗎?

這兩個人,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你果真認得我。”王長青嘴角勾笑,眼角的黑痣光澤隐現,他不動聲色地往門邊近了兩步,“上次那個人,是你。”

“若不是我,梁家村如今只怕是一堆枯骨,哪裏還會有半點生息。”宋伯遠垂了眼皮,雙手搭在一處,大拇指輕輕摩挲着手背。

??????

王政通聽這兩人打着機鋒,腦中疑惑越來越大,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敢開口,反而往桌案裏挪着步子,惜命如他,很明顯地感覺到屋裏不知何時彌漫起來的濃濃殺氣。

第 464 章 比一比基本功

“李翺你這個小雜毛,你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居然敢侮辱我們鬼火的理念,我告訴你,本來我是不想搭理你的,但是現在你居然敢侮辱我們鬼火摩車隊的理念,那麽我就非要跟你大戰三千回合”

“呵呵噠,我也告訴你這名隊長,我李翺乃是足球俱樂部的隊長,我不管你們那鬼火摩托車多麽牛逼,多麽厲害,總之跟我李翺毫不在乎,因此你們若是想找人比賽,我希望你們去找同樣的摩托車俱樂部比賽,而不是找我李翺,而且我李翺也沒有功夫去搭理你”

“呵呵噠,李翺小雜毛啊,我再次勸你不要這般的牛逼,也不要在如此的猖狂,不錯,我們的确是鬼火摩托車,不過我們最近已經成立了鬼火足球俱樂部,所以說我們一定要讓足球的理念,跟那鬼火摩托車的理念一樣,然後我們要挂鬼火摩托車的理念,遍布到全世界,遍布到全宇宙,全銀河系,像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毛,我們鬼火俱樂部的球員可不是好惹的”

啪啪啪!

而這時為等那名鬼火俱樂部隊長說完,這李翺直接給了他三個巴掌,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這可是那名鬼火俱樂部隊長萬萬沒有料到的事情啊,自己如今正說的好端端的,這個李翺居然敢對自己攻擊,這頓時令他勃然大怒,于是他立即便要跟那李翺對戰,但是他這邊還未行動,直接被其身後的衆多隊員給拉下來。

随後那些隊員便趕忙是七嘴八舌的沖着這名隊長說的:“我說隊長啊,如今請你稍安勿躁”

“什麽,如今你們居然敢不幫助我對付這個李翺,而是單一拉住我,難道你們也懼怕這個李翺嘛?”

“不錯,我們就是懼怕這個李翺,因為這個李翺不單是球技高超,而且他的武功造詣也是非常高,聽說他會特別牛逼的傳統武術”

“什麽?傳統武術?呵呵噠,我告訴你,我們鬼火青年最恨的就是傳統武術,我們要打破一切傳統,我們要标新立異,我們要追究一切新鮮事”

這名鬼火俱樂部隊長一邊說着,一邊再次朝那李翺殺了過來,但是他根本不會任何的功夫,又怎麽打的過李翺呢?這時那李翺三下五除二,便将這名嚣張跋扈,不可一世,耀武揚威,橫行霸道的鬼火俱樂部隊長再度打翻在地,打了個哭爹喊娘,打個鼻青臉腫。

接着那李翺一腳踩在這名鬼火俱樂部隊長那臉上,沖他冷冷的說道:“我告訴你,雖然說我李翺真的會有傳統武術,但是我并不想仗勢欺人”

“呵呵噠!李翺你還真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我就問你,既然你不想仗勢欺人,為什麽現在你用你的傳統功夫将我打翻在地呢?現在你難道不是在炫耀你的傳統功夫嘛?”

“非也非也,如今我并非是在炫耀我的傳統功夫”

“哦,那在幹什麽呢?”

“很簡單,因為先前你接二連三的怒罵我是小雜毛,我告訴你,我李翺跟你無冤無仇,如今你卻對我接二連三的怒罵,你以為我李翺好欺負嘛,我告訴你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這也是我李翺萬萬不能接受的事情,因此現在我實話告訴你,我李翺很生氣後果就是很嚴重,如果說你不給我承認錯誤,那麽我就必定要将你打的鼻青臉腫,再将你打的哭爹喊娘,讓你知道我李翺的能耐”

“呵呵噠,李翺啊,你也不要跟我來這一套,如今你都将我打翻在地了,還讓我對你磕頭求饒,我就問你,你覺得這可能嗎?”

“這很有可能”

“為什麽這麽說呢?”

“廢話,因為我李翺喜歡這麽說,我就這麽說,因為我李翺如今必須将你踢翻在地,讓你知道我李翺是不是好惹的”

這裏要如今又想再度對這名鬼火俱樂部隊長攻擊,可随後他當即便見到那後方的衆多鬼火俱樂部成員,立即拿出了手機準備拍下他打人的畫面。

李翺知道這群鬼火俱樂部的成員,可是喜歡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如今明明是這名鬼火俱樂部的隊長對自己連反怒罵,自己将他打的鼻青臉腫也是理所應當。

可是如果被他們發到了網上,那麽就會被不明就裏的網民抨擊,到了那個時候李翺的大好名聲肯定會被這些網絡輿論給淹沒的,因此這李翺想到這裏,也只能是星星而歸。

随後那李翺再度沖這名鬼火俱樂部隊長說到:“行了,如今我也不想搭理你了,現在我希望你如果要跟我比賽,那麽我們就真正的比一場,如果你不想跟我比賽馬上,請你離開我們這鬼火俱樂部,不要在我們家小男孩兒俱樂部面前橫行霸道,也不要污染我們小男孩兒俱樂部的空氣”

“哈哈,李翺我也告訴你,我早就想跟你大戰三千回合了,就是怕你這個雜毛找理由不同意”

“呵呵噠,我李翺怎麽可能找理由呢?我告訴你,任何人只要來跟我李翺對戰,我李翺都是舉雙手雙腳歡迎的”

“好啊,李翺你果然嚣張,居然還敢雙手雙腳歡迎,今天我就試一試你,看看你有多麽多麽牛逼,多麽厲害,多麽嚣張!”

這鬼火俱樂部隊長一邊說着,一邊立即飛身來到了李陽面前,再度沖那李翺說道:“李翺啊,既然我們都是那足球俱樂部的球員,那麽現在我們就跟你比一場運球”

“運球?”

“不錯”

“何為運球”

“廢話,運球就是比我們誰帶頭的速度更快,要知道我們乃是鬼火俱樂部的成員,我們繼承了鬼火疾風的理念,因此說我們的速度可是特別快,特別牛逼,特別厲害的,因此才要你跟我比比速度”

“哈哈”

這是未等這名鬼火俱樂部成員說完,李翺身後的衆多小男孩兒俱樂部成員,當即是開啓了瘋狂大笑,有些甚至笑的肚子太疼,直接癱坐在了草坪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可頓時令那鬼火俱樂部隊長滿臉的震驚不已。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如今小男孩兒俱樂部這些球員,會沖自己瘋狂嘲笑呢,就在他準備送到這些球員怒罵之時,那李翺再度沖他說道:“我說你這個隊員啊,難道你以為我們這裏是小學生的俱樂部嗎?還給我們比什麽運球?我告訴你,我們乃是正兒八經的國內一流的俱樂部,你有什麽資格跟我們比運球呢,這種最基本的運動,我們根本不屑于跟你比”

第 463 章 太嚣張了吧

這頓時令那李翺等人心中有些生氣,因為他們的俱樂部門口,是不允許停放任何車輛的,即便是林啓鳴老板的車,也不能停在這裏,但是他們這些人居然是将摩托車停到了這裏。

于是那李翺等人立即便沖這些球員說道:“我說你們是什麽俱樂部的球員,居然如此的不懂規矩”

“哦,你憑什麽說我們不懂規矩?”

這時那鬼火俱樂部的成員萬萬沒有料到,如今他們剛一來到這裏,話還沒有說,便被那李翺等人連番的斥責,這頓時令那鬼火俱樂部的成員心中惱怒不已。

而此時那李翺也立即接過話頭,沖着這些鬼火俱樂部的球員說道:“各位我叫李翺,我是這個小男孩兒俱樂部的隊長,先前我就是說你們沒有禮貌,要知道這裏可是寫着禁止停車,禁止停放一切機動車輛,難道你們沒有看見嗎?”

“我們看見了”

“好,既然你們看見了,那麽我問你,為什麽你們如今要将車停在這裏呢?”

“呵呵噠,我們想将車停在哪裏,我們就将車停在哪裏,怎麽樣,你不服氣嗎?我告訴你李翺,我知道你是這個小男孩兒得的隊長,我也知道你的球技高超,但是你的球技即便再為高招,在我們這鬼火俱樂部面前,你也是那狗雜碎王八蛋,我告訴你,如今我們沒有将摩托車開到你們那訓練場上,就已經夠給你面子了,你還敢在我面前喋喋不休,還敢給我得了便宜賣乖,我告訴你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真是氣炸我也”

此時那李翺見到這鬼火俱樂部的成員,居然是這般的嚣張跋扈,那李翺當即是勃然大怒,随後這李翺一個飛踢,立即便來到了這名鬼火俱樂部隊長面前,而這時那鬼火俱樂部的成員,先前都是那正兒八經的社會青年,也是社會流氓,他當然不害怕李翺了。

而且他們還覺得那李翺不過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學生,在他們面前根本就是弱如蝼蟻,因此這名鬼火俱樂部隊長,再度冷笑着沖那李翺說道:“我告訴你李翺,如今你最好不要在我們這鬼火俱樂部球員面前嚣張跋扈,因為我們這些球員,都是那特別牛逼,特別厲害的人,尤其是我,我的外號叫做滾刀肉,當年有一個人惹了我,我拿着西瓜刀從蘇河路東,一下砍他到蘇河路西段,人稱拼命三郎就是我,如今你敢在我這個拼命三郎面前耀武揚威,橫行霸道,真是氣煞我也,我勸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回家去,不要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呵呵噠,你還真是厲害,居然拿着一把西瓜刀,從東頭就能看到西頭?”

“不錯,我就是這般厲害”

“好,既然你這般厲害,那麽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哦”

“你要問什麽問題呢?”

聽到李翺此話,這名鬼火俱樂部隊長當即是面面相觑,随後再度笑着沖那李翺說道:“很簡單,如今我想問你,既然你這般的牛逼,這般的厲害,你剛才又說你叫滾刀肉,後來又說你叫拼命三郎,那麽我問你,你的名字到底叫什麽呢?”

“這個嗎?”

聽聞李翺此話,那小男孩兒俱樂部成員,當即是開始了哄堂大笑,因為他們都聽出來了這名鬼火俱樂部隊長,很明顯是在這裏說瞎話,是在耀武揚威。

随後這名鬼火俱樂部隊長,再度惡狠狠的沖着李翺說道:“李翺啊,你少在這裏給我咬文嚼字,我告訴你,我的外號多的是,我也可以叫我為滾刀肉,你也可以稱呼我為拼命三郎,總之給我面子你就可以喊我的名字,不給我面子,你說什麽都是屁話,而且我也在告訴你一遍,當年我拿着西瓜刀從東路砍到西路,我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你如今敢在我的面前嚣張跋扈,難道你就不怕我将你打的鼻青臉腫?”

“好,那我再問你個問題”

“廢話,你怎麽拿這麽多問題,難道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

“呵呵噠,我是不是十萬個為什麽,不用你管,我就問你,剛才你說了你從東邊砍到西邊,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我就想知道那麽長時間你不眨眼睛,你的眼睛難道不會幹嘛?”

“我幹你大爺”

那名鬼火俱樂部隊長,見到李翺接二連三的拆穿了他的謊言,不給他的面子,頓時令他心中勃然大怒。

随即此人一個飛踢,立即朝那李翺沖了過來,但是他卻萬萬沒有料到,那李翺雖然是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看似弱不禁風,但是李翺的武功卻是非常牛逼,非常厲害,非常逆天的。

如今李翺看到這名鬼火俱樂部的隊長,居然是敢率先對自己出手,當即是冷笑不也,直接來個順水推舟,瞬間将證明鬼火俱樂部隊長踢翻在地。

然後再度冷笑着沖他說道:“我說你這個隊長啊,你還真是一個聽不懂人話的人,先前我李翺只是為了你一句,你的眼睛會不會幹,你就對我接二連三的攻擊,我看你真是吃飽了撐的”

“少給我廢話,我說李翺啊,如今你明顯就是故意看我笑話,難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我說我從東路砍到西路,你先問我眼睛會不會幹?難道你搞不清楚我說話的重點嗎?”

“我才不管你說話的重點是什麽,總之我實話告訴你,這裏是我小男孩兒俱樂部的地盤,我李翺可是隊長,因此我有權利讓你們這些鬼火俱樂部的成員馬上給我滾開,而且我實話告訴你,我李翺最煩你們這些鬼火少年,你們這些鬼火少年整日在那街道上面開着摩托車,擾亂治安為,損壞交通規則,令我們這些廣大的人民群衆都十分頭疼,我早就希望有關部門取締你們這些鬼火摩托車的,但是你這個王八蛋狗雜碎,如今居然還敢專門開着鬼火摩托車,在我李翺面前嚣張跋扈,耀武揚威,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告訴你,也許在別的地方我李翺可以不搭理你,但是在這裏我李翺說了算,我李翺讓你滾開,你就要給我滾開,不要在我面前嚣張跋扈,耀武揚威”

“呵呵噠,我說李翺啊,你的膽子可真不小,如今既然你敢接二連三的辱罵我們鬼火少年,敢侮辱我們鬼火摩托車的理念,那麽我今天就跟你大戰三千回合”

“呵呵噠,我還頭一次聽說鬼火摩托車能有什麽理念的”

這李翺聽聞了這名鬼火俱樂部隊長的話後,再度捧腹大笑了起來。

第 473 章 :彈指一揮間

宛若清泉玉碎的聲音裏,葉婵宮遞過婚書,寧長久接過。

他展開了婚書,柔軟的紙宛若一片新摘的花瓣,其上還散着少女的細香。寧長久展開婚書,如花瓣含苞而放,上面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葉婵宮’。

寧長久看着這幾個字,手指輕顫,片刻後将婚書重新疊好。

他看着師尊,微笑道:“師命難違,這份婚書,弟子便鬥膽收下了。”

葉婵宮嗯了一聲。

她微微勾起的唇角慢慢撫平,那剎那的微笑很短,卻已足夠動人心魄。

兩人靜靜地對坐着。

葉婵宮秀挺的脖頸微垂,長發瀉下,極靜極美。

寧長久持着婚書,看着眼前皎若月色的少女,兩人之間相隔的朦胧月光被無形的風吹走了,葉婵宮的姿影在這一刻澄澈,他們之間的距離好似觸手可及,只需再靠近些,便能在月亮上留下亘古不滅的足印。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可話至口邊,又不知從何言起了。

葉婵宮擡首,亦靜眸看他。

時間在兩人之間悄然流逝,轉眼冬去春來,轉眼青草枯黃,轉眼又大雪連天。

不可觀內的生活并未因這封婚書而改變什麽,他們依舊那樣在永生界平靜地生活着,依舊是師徒相稱。

他們都以為對方會更進一步,可卻又不約而同地後退,回到了最初的寧靜與美好。

久而久之,他們也并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麽不對之處。

寧長久偶爾會将婚書取出看看,看着上面隽秀的字跡,出神良久,每每這時,葉婵宮也假意沒看見,平靜地做着其他事。

他們像是一同生活了許多年的眷侶,默默地恪守着一份珍貴的平靜。

寧長久的衣裳也在一點點變小。

他越來越年輕,容顏也越來越稚嫩。

原本比少女形态葉婵宮高上不少的他,如今快要能與她平視了。

“師尊,我們現在這樣,像不像青梅竹馬?”

庭院的大樹下,寧長久與葉婵宮背靠着背,正各自看着書,寧長久望着飛過的蝴蝶,忽然這樣問。

葉婵宮回憶着過去,說:“我們何止青梅竹馬呢?”

寧長久笑了笑,道:“也對。”

葉婵宮說:“不過,你還是好好珍惜這段青梅竹馬的時光更好,再過些日子,我就要成為你姐姐了。”

寧長久笑着嘆息:“我還真是在師尊的撫育下健康‘長大’啊……”

葉婵宮說:“其實小一些的你,更可愛。”

寧長久不甘示弱:“小一些的師尊也更可愛。”

葉婵宮想了想,說:“千年以來,你似乎沒有見過我長大的樣子。”

寧長久卻微笑道:“見過的。”

“何時?”

“前一世的末尾啊……雖只是一面,卻足夠銘記一生了。”

“這樣啊……”葉婵宮抿了抿唇,看着上方的葉,目光悠悠。

寧長久道:“我說此事并非意要尋仇,師尊不要多想。”

葉婵宮說:“你尋仇之心早已昭然若揭,無須辯解的。”

寧長久無奈地笑了笑,道:“師尊真是冤枉弟子了。”

葉婵宮亦不依不饒,揭起了他的底,“谕劍天宗時陸嫁嫁以木尺罰你,臨河城時你也沒少挨襄兒的打,嗯……還有司命,之後,你哪個不是一一報複過去的呢?”

寧長久慚愧地低下了頭,道:“師尊這是做好了被複仇的準備了?”

葉婵宮道:“只要你敢,現在就可以試試?”

于是寧長久真的試了試。

接着,他便被打了頓手心,拉去道殿門口罰站了。

“複仇需要足夠的力量。”葉婵宮說:“這是為師今日教你的課。”

寧長久嘆道:“師尊将婚書交給我時,溫柔似水地與我說,這是你的全部,可時至今日,師尊怎麽依舊和小刺猬似的。”

葉婵宮正閑敲着棋子,說:“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

永生界大夢一場,人間寒暑來去。

轉眼之間,距離隕星降世,已過去了四年。

陸嫁嫁發現,她與寧長久相識的四年,四處奔波多方輾轉,一路跌宕起伏,感覺每一年都很漫長,都經歷了許多事。而如今,轉眼又是四年,這四年風輕雲淡,宛若風過指尖,雲過眼底,一瞬即逝。

又是一年夏天,劍閣洞天裏蓮花開遍。

陸嫁嫁獨自一人泛舟,追憶過往,不知不覺裏,她的身軀中有劍鳴驀然響起,陸嫁嫁下意識地伸出手,萬道劍光便在手中握住了。

陸嫁嫁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境界更上一層樓了。

她坐在蓮舟裏,也立在了五道真正的山巅上,那是仙道。

三個月後,司命亦破關而出,她的天碑已經書好,其中的內容依舊是與時間相關的。

時值深秋,她們一同去往古靈宗,看望寧小齡。

四年之前,寧長久與她們一同來古靈宗時,便通過同心的能力,将隕星即将帶來的災難告知了寧小齡。

他們走後,她哭了許久。

如今,當年的花季少女也已是二十二歲,出落得愈發婷婷俏麗,明明是幽冥古國的王,卻仙氣卓絕。

司命與陸嫁嫁去時,恰遇上白藏折刀而返。

今日,她們已将古靈宗中的吞靈者殺到了約定的數目,并準備好了大量的靈氣,在接下來的數年喂給吞靈者。

見到師父與司命姐姐來,寧小齡的心情很好,拉着她們去古國兜轉。古國中多了許多雕像,皆是寧長久的雕像,整個幽冥古國看上去像是座紀念堂。

寧小齡與她們掰着手指算着日子,也說着未來的修行計劃。

“對了,小齡。”陸嫁嫁忽然想起一事:“以前長久與我說過一件事。”

寧小齡好奇道:“師兄又說我什麽壞話了?”

陸嫁嫁微笑道:“當時你與寧長久回臨河城,盧元白問你,我與襄兒誰更好看,小齡回答,我們相差了八歲,要八年之後才能說。”

寧小齡瞪大了水靈靈的眼睛,咬着嘴唇,吃驚道:“師兄怎麽什麽都記得呀?”

陸嫁嫁看着她,道:“小齡,今年好像恰好是第八年了哎。”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四年後,師兄就要回來了……”寧小齡這樣說着,企圖混過去。

陸嫁嫁道:“小齡快些回答。”

司命饒有興致地看着戲。

正當寧小齡打好了一大篇吹捧師父的腹稿,司命卻打斷道:“現在說有何意義?等以後趙襄兒也在時,小齡再回答吧。”

陸嫁嫁接受了她的提議,道:“這樣也好。”

寧小齡很是委屈,無可奈何,只好用眼睛去瞪她,內心期盼着師兄早些回來,好好懲治一番壞女人。

寧小齡鼓着臉,過了會,又問:“對了,師父近些年有回過劍宗麽?我們宗門發展得如何了呀?”

“回過的。”陸嫁嫁答道:“谕劍天宗當然是欣欣向榮的,如今出了好幾位紫庭高樓的修道者,有兩位峰主更已順利突破五道了。”

“兩位峰主……”寧小齡問:“盧師叔不會破境了吧?”

陸嫁嫁微笑道:“是啊,你盧師叔不僅破境,去年還成親了。”

寧小齡睜大了眼睛:“盧師叔與那個……什麽峰的叫什麽來着的師姐喜結連理了嗎?啊,真不枉盧師叔努力多年,死纏爛打終成眷屬呀。”

陸嫁嫁打斷了寧小齡的感慨:“沒有,是和薛峰主。”

寧小齡愣住了,片刻後,她才豎起大拇指,由衷道:“小齡還是小觑盧師叔了。”

三人在幽冥古國裏走着,閑聊着這些年發生的趣事。

白藏跟在她們身邊,雙臂環胸,系着圍巾,抱着古刃神荼,一言不發,只與司命保持着距離,似對她們的閑聊不屑一顧。

白藏對于四年後的決戰無所謂樂觀與悲觀,她只是遵從着虎的本性,想要挑戰強者,挑戰更強者……

如今尚存的神國還有四座,泉鱗、雷牢、朱雀、蹄山。

白藏始終覺得,泉鱗與蹄山兩個神國,懸于空中始終是隐患,會成為變數。

只可惜先前點燃雷牢星,應是耗盡了天王星衆妖的力量,四年過去了,他們也遲遲沒有能力再将其餘兩顆星點燃,永絕後患。

她們在幽冥古國裏住了一段日子,出來時已是白雪皚皚。

相逢短暫別離長久,她們又回到了劍閣,開始了下一輪的閉關,下次出關之時,又不知該是何日了。

白藏沒有随她們去。

四年前,白藏便已獲得了自由,如今她斬靈結束,做完了與姮娥約定好的事,便思量着做一些真正想做的事。

“你真的要去?”

臨別前,司命看着白藏,一臉憂色,似想要勸告什麽?

就在方才,白藏說自己想要去一趟三千世界,挑戰趙襄兒。

白藏道:“如今世上,寧長久長眠神國,姮娥亦銷聲匿跡,我想尋一個砺刀之處,舉目望去,便也只有羲和了。”

司命道:“你覺得自己是她對手?”

白藏搖頭,道:“正是因為不知道,我才想試試。”

司命淡淡笑着,警告道:“龍潭虎穴闖得,三千世界可去不得,小白貓,你可要想清楚了。”

白藏問:“她真的很強麽?”

司命想了想,說:“寧長久都不是她的對手。”

雪發銀裙的少女蹙眉,似有些不相信。

陸嫁嫁也道:“當初寧長久與趙襄兒戰了一夜,寧長久落敗,一日都未能下榻。”

“只用一晚上就擊敗了寧長久麽……”白藏由衷感慨:“好強。”

“所以白姑娘還是小心為上。”陸嫁嫁也本着以和為貴的原則,勸說道。

白藏确實萌生出了一絲退意,可這枯燥的斬靈四年裏,她看着猙獰的吞靈者被自己輕而易舉地斬滅,刀刃間的清鳴皆訴說着她的倦,她始終想着,斬靈之後,定要尋一個真正強大的對手問劍。

白藏心緒微亂,驟然雪發亂舞,她懷中的名刀神荼卻清吟了一聲。

刀鳴聲裏,白藏摒去了那絲退意,心沉靜了下去。

“當年荒河龍雀能贏她,我為何不行?”白藏堅定道:“我去意已決。”

司命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無奈地相視一笑,也不勸阻了。

白藏抱着古刀神荼,孤身一人前往了三千世界的路上。

大雪紛飛。

白藏所求的是公平一戰,趙襄兒也給了她公平,并未動用三千世界的權柄,與之在西國外大戰了一場。

陸嫁嫁與司命并不知道那一戰的具體情形,只聽說今年隆冬的大雪的邊界因為她們的一戰,硬生生回推了數萬裏,長空之中,日日夜夜皆是鳳唳虎嘯之音。

曠世絕倫的一戰直至冬雪初融才真正落幕。

而最終,三千世界多了一只小白虎,小白虎也多了一位女主人。

……

“如果讓趙襄兒來陪你八年,你會不會更開心一些呢?”

永生界裏,葉婵宮問。

寧長久越來越小,清秀的眉目也逾顯清稚,只是那雙眼眸依舊帶着遠超年齡的沉靜。

寧長久微笑道:“師尊這是要弟子的命麽?”

葉婵宮說:“四五千年前,太陽古國尚在時,羲和小鳥依人很是乖順,如今你怎麽鎮不住她了?”

寧長久笑着問:“鎮不住襄兒很丢人麽?”

葉婵宮看着他,搖頭道:“師門不幸。”

“那師尊要幫弟子出頭麽?”

“襄兒懲兇除惡,所作所為皆為善舉,我何故幫你?”

“……真是親師尊啊。”

今日,他們正在林野中散着步,金色的樹葉從上空飄落,徊轉落地。

越過這片森林,是一片花海。

花海爛漫,葉婵宮立在其間,眉目清冽如雪,紗裙搖曳生姿。

“這裏,我們好像來過。”寧長久環顧四周,說。

“嗯,我們來過。”葉婵宮說:“我們已将永生界走過一遍了。”

“那就在這裏定居吧。”寧長久說。

“好。”葉婵宮簡單地回答。

不可觀落在花海之外,缥缈出塵。

寧長久與葉婵宮回到了不可觀間。

“這些日子,我越來越貪睡了。”寧長久閉上眼,說:“師尊……我是要變成蝴蝶了麽?”

葉婵宮微低着頭,似有些傷心,她輕輕說:“也有可能是小鹿。”

寧長久笑道:“師尊更希望我變成什麽?”

葉婵宮說:“我希望你什麽也不要改變。”

說着,她伸出了手,夢境的權柄在指尖萦繞。

寧長久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不用。”

葉婵宮看着他,依舊猶豫。

寧長久道:“師尊敢不聽話了麽?”

若是平時,寧長久這樣說話,免不了要被戒尺伺候了。

但今日這只小刺猬師尊格外溫順,她聽着寧長久柔和的話語,鼻翼微翕,柔聲道:“嗯,為師……聽話。”

寧長久微笑着閉上了眼,眼皮越來越重。

葉婵宮靜靜地看着他,她坐在他的身邊,看着寧長久一點點安睡。

微微的猶豫後,葉婵宮竟也輕輕掀起了被子的一角,嬌小的身軀鑽了進去,似月鑽入雲中。

寧長久尚存一些意識,他輕聲道:“這樣……不好。”

葉婵宮說:“你現在是孩子,小時候的你可沒有壞心思。”

“長大後我很壞麽?”寧長久佯作懵懂地問。

“等你長大就知道了。”葉婵宮也很配合。

“那好,我長大了要娶師父。”寧長久道。

“你……真壞呀。”葉婵宮說。

寧長久露出了微笑,輕輕閉上了眼。

葉婵宮看着近在遲尺的面頰,輕輕伸手觸他,又慢慢地縮回。

她也閉上了眼,略顯僵硬的身子一點點放松,随後,她的身軀慢慢蜷起,小腿曲折,雙手握拳停在胸前,慢慢地靜谧睡去。

也只是睡去。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日子裏,寧長久都需要睡很久。

他已經分不清時間的流逝,偶爾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總是葉婵宮靜谧的睡顏,他們明明隔得很近,少女明明美到了極致,可寧長久的心中,依舊沒有暧昧之感,只覺得溫馨寧靜,仿佛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上千年。

他似水邊石,永遠枕溪而眠。

歲月如流。

寧長久的衣裳越來越小,容顏亦越來越清稚。

他們一同在樹下看書時,畫面宛若女先生在教導一個剛剛生慧的孩童,這個孩童顯然很不聽話,時常昏昏欲睡,大樹下,寧長久許多次便輕輕趴在葉婵宮的腿上,枕着玉軟紗裙,漸入夢鄉。

葉婵宮便安靜地撫摸着他的發,好似在寬慰一只午後趴在自己膝上睡覺的貓。

金色的蝴蝶從天上飛過。

“我……好冷。”

葉婵宮看着他,輕輕說。

寧長久身在夢裏,渾然不覺。

……

“我們下次相逢,會是何時?”

寧長久稚聲稚氣地問,他白白嫩嫩的,看上去有些嬰兒肥。

“我們從未離去,談何相逢?”葉婵宮這樣回答他。

寧長久笑了起來。

他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他曾以為無比難捱的歲月,竟就在這樣不經意間溜走了,沒有四季為他報時,只有漸小的身軀告訴着他一季又一季的輪換。

“嗯,我們從未離去。”

寧長久露出了天真的笑。

這些年,他收了婚書,與葉婵宮在一起時,有時像是一對友善的師徒,有時像是一對和睦的夫妻,偶有争吵也皆以寧長久的告負告終。

他們的情感與默契令人羨豔,只是寧長久從未嘗試過跨出最後的一步。

他們明明時常共眠于床笫之間,呼吸相萦,唇瓣相近,可卻從未行旖 旎之舉。

“葉……婵宮。”

寧長久第一次真正喚她的名。

“嗯。”葉婵宮應答。

“婵宮……”

“嗯。”

“下次,我們蟾宮相逢吧。”寧長久說:“先前,你告訴我,無論站在人間的何處,最終都只能見到十之又六的月,月始終有一個暗面對着人間……”

“那個暗面很冷……很冷。”葉婵宮輕聲說。

那也是她的暗面,這是她骨子裏的寒涼,她雖時常刻意隐藏,但哪裏能夠藏得住呢?

“我想去那個暗面看一看,我想看看,師尊真正的全部。”寧長久說。

“好,等你醒後,我們就去。”葉婵宮輕柔地說。

寧長久像是一個纏着姐姐要郊游的孩子,又道:“我還想去死星域。”

“死星域……”

“嗯,聽惡說,那裏還藏着十五億年前,第一代文明最後留下的東西。”

“最後留下的東西……他們會留下什麽呢?”

“一定是美好的東西。”寧長久溫和道。

“為什麽?”葉婵宮問。

“因為我們的出生,就是為了将那份跨越歲月的美好,傳遞下去啊……”

寧長久真摯地笑着,葉婵宮柔美的面容在眼前模糊了起來。

“我……好冷。”寧長久說。

葉婵宮輕輕擁住了他,将他埋在了自己柔軟的懷抱裏。

寧長久閉上了眼眸。

不可觀裏,再沒有了寧長久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呦呦鹿鳴。

金色的小鹿沒有花紋,美得純粹。

鹿親昵地蹭着葉婵宮的手臂,似想要記住她的氣息。

葉婵宮輕輕抱住小鹿,臉頰與其相貼。

小鹿繞着她身邊走着,似在示意什麽。

葉婵宮看懂了。

她輕輕提起雪白的裙擺,騎在了鹿上,微微靠下身子,胸脯貼着鹿秀麗的曲線,手環抱着鹿的脖頸。

金色的小鹿帶着她走出了不可觀,奔向了森林與花海。

這是永生界,也是他們永遠奇幻瑰麗的夢境。

……

這是八年之期的最後一年。

人間已經風平浪靜了七年,這七年裏,整個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中土五道修行者的數量翻了數倍,隐隐已有五百年前的輝煌。

這些修道者每一年都會結伴來劍閣,對那位沉睡着的英雄表示祝福,較之七年前的悲觀,如今的修道者充滿了信心與信念,發誓要讓當年的悲劇不再重演,他們将傳遞炬火,共燎煌煌之焰,将蒼穹之上的黑影徹底抹去。

這是最後一年,卻也是最後變故發生的地方。

清晨,寧小齡被一陣地動驚醒。

她不知發生了什麽,只感覺有什麽東西蘇醒了。

天空之中,驀然響起了一聲爆炸的聲響。

一條黑色的,宛若垂天之帶的古蟒鑽開蛋殼,向着天空之上游曳而去。

在人們未來得及反應時,黑蛇越過了虛境,來到了聖人的石佛前。

聖人的石佛苦苦支撐了七年,已布滿了裂紋,仿佛随時都要崩潰。

黑色的古蟒纏繞了上去,古蟒的頭顱處,是一張極盡妖冶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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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3 章 ?吉祥物與工具人

“大人……”

“羽生大人……”

大量的影流忍者都集中在了基地內部空曠的主空間,而等羽生到來的時候,一雙雙眼睛正眨不眨的看着他,同時響起了此起彼伏打招呼的聲音。

木葉東線戰局失利的消息,很快就在村子裏流傳了起來……從保持內部穩定的角度上來說,這樣的消息肯定不是木葉主動公開的,然而關鍵點在于這個消息根本不可能被隐瞞得住。

“被動的擴散”是必然而然的事情。

“都紮堆在這幹什麽,歡迎我來上班?”

“羽生大人,東線的事情……”一個忍者試圖開口詢問些什麽。

然而羽生卻直接伸手制止了對方的說法,“事情确實發生了,但我的任務是保證木葉內部的安定。

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分工即是協作,保持對前線同伴的信任也是我們應有的心理素質……

在沒有接到其他的命令之前,大家不用多想,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而且戰況還沒有糟糕到那種程度。

趕緊散了,各自去做各自的工作。”

說着,羽生伸手驅散了周圍的漩渦忍者們,片刻之後,僅有紫蔻還留在這裏。

只有她獨自面對着羽生,這時候她才開口說道,“羽生大人,大家都比較擔心目前的外部戰局,而我相信羽生大人也不可能繼續待在村子裏,而且羽生大人越早開始行動越有利……

這種情形之下,我們事先準備的計劃肯定要推遲了,一切都要以戰争為最優先。”

紫蔻的這些話讓羽生沉默了下來,盡管他自己傾向于一直待在村子裏當吉祥物,然而現實好像不允許他的這種想法繼續下去。

就算是羽生也不是孑然一人,無數的人在木葉編織成網,人與人之間的聯系會敦促他做出更直接的選擇。

無論羽生對于這個村子、對于某些人的态度究竟如何,他絕不可能坐視木葉崩潰掉。

“你說的對,紫蔻,但是在接到明确的命令之前,我肯定只會繼續眼下自己的任務。”

說罷,羽生也不再理會紫蔻,自顧自的從這裏離開,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之中。

紫蔻則一直站在昏暗陰沉而空曠的地下空間之中,四周牆壁上隐隐約約的火光無法照亮她的表情。

羽生此時會擺出這種偏向消極的态度,是可想而知的事情,那也并不能算是什麽“小性子”,而是一種“人之常情”。

戰争爆發的時候,羽生和綱手因為大名更替的事情身在大名城,而木葉高層趁着羽生在外的時候決定了戰争的整體方略,既定了三面戰場的兵力部署與負責人。

羽生返回木葉之後……負責留守。

這樣的決定沒有任何問題,你負責做好你的事情、我負責做好我的事情,承擔任務與命令的忍者,不就是這麽回事嗎?

現在有人把自己的任務搞砸了,難道還要指望羽生自己跳出來接盤?

不被信任的人,自然沒必要那麽積極。

這時候就算紫蔻此時有些怨念,但怨念的對象也不會是羽生。只會是村子先前的決策。

戰局的崩潰到目前為止對木葉這邊的影響暫時只存在于心理層面,大家都很擔憂現狀,但失敗是遠遠在外的失敗,村子依然處于安定的狀态,所以羽生就在影流基地裏平靜的呆了一整天的時間。

名義上是在處理工作,但是實際上他不過是在一直發呆而已。

到了打卡下班的時間點,甚至羽生還在基地裏多待了一會,做足了努力加班的态勢之後,他這才施施然離開。

而等到他走出地下基地,來到街面上之後,轉個角就碰到了木葉顧問水戶門炎……應該說,這是不出所料的事情。

外面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羽生只是看了對方一眼,但并沒有主動開口說話,而是依然按照自己原本的步調繼續往前走。

沒奈何,水戶門炎主動跟了上來。

“羽生,東線發生的事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接着,水戶門炎開口說道。

“嗯,我已經收到通知了。”

事關村子的危機存亡,正常情況下,一個忍者是不應該以這樣的态度回應這個問題的,然而水戶門炎知道羽生肯定只會這樣回應。

水戶門炎只能把話挑明了說,“羽生,現在的問題是東線的指揮體系已經遭到了破壞,在這種時候,村子需要你……只有你才能挽回東面的戰局。”

羽生腳步不停,他只是看了自己身體一側稍稍落後一步的水戶門炎,然後笑了笑,“顧問大人,既然最初确定把我留在村子裏的話,那說明我更适合這樣的任務,村子高層讨論作出的決策,該不會是個錯誤吧?

要知道,大家可都是有腦子的人,甚至你們還是村子的管理者,顧問即是智囊,所以既然我不适合出現在正面戰場上的話……

那現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我要前往前線,又能發揮什麽作用呢?”

這話讓水戶門炎心理堵的厲害,但現在他除了默默承受下羽生的指責之外,再沒有多餘的駁斥的話……現在他的态度給的很充足,非但沒有與羽生争辯,甚至走路的時候都會落在後面,沒有與羽生并行。

盡管忍者以絕對服從命令為守則,可是羽生這種程度的忍者,其實已經不能用強令來讓他必須去做什麽事情了——從性格方面上來說,就算都是很有實力的忍者,然而羽生跟旗木朔茂可是兩回事。

“最初制定方略的時候,我們需要權衡各方面的問題,不過……”水戶門炎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只能這麽說道,“不過現在的局面證明我們的判斷是錯誤的,霧隐的攻擊規模和侵略性超出了我們的想象,東線的失利是戰争決策與戰場指揮方面的錯誤導致的。

現在,只有你才能挽回這樣的錯誤,羽生。”

對霧隐判斷的失誤……這話聽着有些耳熟,應該是又一次失誤吧?然而這真的是失誤嗎?

分明是刻意為之又預估不足,導致了目前的後果。

這次的失利可比上次嚴重多了,而現在誰又能接替重傷的志村團藏擔當東線指揮?整個木葉除了羽生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目前的木葉遭遇的事情,盡管團藏也有一定指揮方面的責任,但本質上的問題還是在于三代火影的“私心”。

盡管羽生也支持那樣的“私心”,但前提是這種事情不應該有礙于大局、不能讓集體利益為這種私心背書、不應該造成羽生本人的麻煩。

為了進一步鞏固繼承人聲望的問題,導致了木葉忍者的大量折損與整條戰線的崩潰,三代火影的這種做法,該怎麽說?

以目前火之國面臨形勢來說,木葉說不定真的就被打垮了,這時候還擱那考慮繼承人的問題呢?

繼承什麽,一座墳頭嗎?

那可真是足夠豐厚的遺産。

見羽生臉上不為所動,水戶門炎只得掏出一封信來遞給他,“前線傳回的三代火影的信箋。”

羽生接過信來展開,發現這果然是三代火影親筆所書,至于內容……

其一是嚴肅的說明木葉現在的危機,其二是坦誠的承認自己的錯誤,其三是真情的希望羽生能夠挽回敗局。

語氣……很客氣,沒有任何強制性的命令。

這其實頗有一種在向羽生低頭的意思了。三代火影現在也得算是人在屋檐下。

時至今日,在村子裏,羽生得算個有面子的“大人物”了,所以想讓他幹活的話,就算是火影也得給他找好臺階——把戰争失敗的責任以書面的形式承擔下來,大概三代火影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

羽生的面子還是挺大的,但這時候他還是只覺得好笑。

“羽生大人……”

不知不覺,羽生的腳步已經停了下來,他站在街道上,身前已經圍上了一圈人,其中半是忍者半是平民,而他的身後也已經跟上了十來個影流的忍者。

一些人呼喚着他的名字,更多人則用滿是希冀的目光看着他。

“哎,出發吧……出木葉,然後向東。”

火影都低頭了,這時候羽生能怎麽辦?也不能給臉不要臉吧——既然戰況緊急,那他現在就立刻出發。

羽生從身後跟随的忍者之中提溜出了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一卡十卡”湊數的兩個人,把他們扔到一邊,然後帶着剩下的忍者,直接從這裏奔赴戰場。

終究……

他還是個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