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9 章 :死生何所依

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本就昏暗的天空像是被雨擊穿了,雨滴敲打着刀劍,鋼鐵的顏色在狂流的暴雨中一閃而過,殺意如蟄伏許久,驟然露出猙獰面目的惡虎,越過黑暗,将如劍的獠牙對着敵人的脖頸刺去。

寧長久持劍懸立,死盯着金翅大鵬,識海如環狀的氣波,飛速擴展,将戰鬥領域籠罩在內。

金翅大鵬雙翼瞬振。

寧長久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麽動的,他在一瞬間消失在了視野裏,接着,寒光便閃到了面前。

寧長久持着幽冥之氣環繞的郁壘,對着金羽劍光砸去。

金屬激鳴,炸起的熱浪騰到了臉上,瞬間蒸幹了雨水,照得兩人眉眼一赤。

這片大雨橫流的崖外,第一聲鐵劍的撞鳴好似兩軍對壘時敲響的軍鼓,戰鬥一觸即發,其後萬箭如雨席卷,金戈鐵馬對沖,一蓬蓬劍光火一樣炸起,其間白虹與金光纏繞,周遭的雨絲被照得徹亮之後蒸盡,化作大量的白氣,煙缭霧繞地包裹住兩道身影。

周圍的山很少,大都是廣袤的平原。兩人打到高處之後,呼嘯而過的風聲便顯得格外洪亮,就像是大海的怒濤一波接着一波卷過,将他們的身影托到了更高的地方。

金翅大鵬身外身被毀,力量幾乎打了一半的折扣,渾身骨骼盡斷,大日佛國圖與陽凰蒼羽劍更在先前的戰鬥中毀去,這本該是瀕死之傷,但妖族超乎想象的強韌體魄與他五百年的意志力支撐住了他。

萬妖訣的最後一塊拼圖就在眼前,他豈能放棄?

寧長久雖也重傷,但皮外傷在時間權柄中得到了很好的恢複,唯有破五道之時被強硬打斷,給身體留下了短期難愈的重創。

他們本身的境界雖相差懸殊,可此消彼長,金翅大鵬致命的傷勢給予了他們殊死一戰的可能性。

洞窟中,司命病恹恹地趴在石壁上,她聽着外面的傳來的雷聲和劍鳴聲,心緒始終無法得到平靜。

她看着披在身上的白衣裳,這衣裳并不能在寒冷中給予多少溫暖,大雨将白衣沖刷得很幹淨,衣裳并沒有血液的腥膻味,許是因為穿過大片密林的緣故,衣襟還帶着些許草木的清香。

她目光虛弱地垂着,看着殘破的白裳,想要聚合起體內的靈力,但她的傷勢比她想象着更嚴重。

在與九靈元聖最後的傾力一擊裏,她四肢百骸間的諸多關節被他的獅吼震碎,恢複緩慢,最重要的是,她的日晷被抽幹了神力,黯然失光,宛若石像,氣海更是被幾乎打穿,好似一個竹籃,留不住半點靈氣。

此刻,她只要運轉靈力,胸腔中便像是有炙熱的鐵漿澆過,扭曲的疼痛刺激得她汗水淋漓。

她不停喘息着,心中的自我懷疑宛若無數柄刀子,切割着她的精神……她像是破碎的瓷器,想要自己伸手拼接,可瓷片劃破肌膚,更割得她滿手鮮血。

她恨透了這種感覺。當初輸給罪君她并不在意,但九靈元聖不過肉俗凡胎之身,他的妖力再強,又如何能在僭越到真正的神明之上?

白裳間的微香萦繞鼻尖,讓她心緒平和了些,她調整着精神與身軀的平衡,努力彌合傷勢,恢複力量。

她支起身子,緩緩地爬到了接近洞窟的地方,望向了天空。

冰冷的雨絲拍打上面容。

她清澈的,不沾冰雪的眼眸眺望着黑魆魆的上空,閃動的雷光裏,劍火在撞擊中蔓延着,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衣裳街的煙花,那是無論多大暴雨也澆不滅的煙火。

暴雨之上的戰鬥如火如荼地燃燒着。

這場戰鬥的規模遠不及司命與金翅大鵬初戰時那般浩大,但兇險程度卻更為勝之。

古樸的郁壘劍灌入靈力,發出了血色的光,他持着這柄纖細的劍,向着金光閃動之處掄砸着,他幾乎忘記了那些劍招,唯将天谕劍經的墨雨翻盆式掐着,融入劍中。

他握劍如握燒紅的鐵棍,對着金翅大鵬的所在狂掄猛掃,劍招與狂風暴雨契合,爆發出獅吼般的咆哮,無止境地朝着金翅大鵬壓去,仿佛漫天風雨不停,這劍意便不會停止。

金翅大鵬的身影被劍光籠罩得密不透風,他幾次振翅想要抽身,皆被寧長久跗骨之蛆般纏上,郁壘的寒鋒有些鈍朽,在他的手中卻似發硎之刃般斬雨而來,兩人的交鋒之間,金翅大鵬的血肉在躲閃不及中再被切開,迸濺鮮血。

叮!

忽地一聲清鳴。

寧長久綿綿不斷的劍影随着周遭大雨被一道震碎。

茫茫的水霧中,金色的光芒陡然浮現,擋住了郁壘刺向胸口的一劍。

如意烏鐵神棍!

這柄神棍并未打回原型,它先前被金翅大鵬藏在虛空之中,本就伺機待發,可寧長久的攻勢太過猛烈,他不得不提前取出,與他決一生死。

終于将此棍逼出,寧長久也松了口氣,他原本精神高度緊張,便是防止此棒忽然出現,打他個措手不及。

如今他可以更酣暢淋漓地出劍了。

兩道身影再次糾纏碰撞到了一起。

聖器不愧為聖器。

它一經亮出,原本在交鋒中處于劣勢的金翅大鵬瞬間扭轉了局勢,如意烏鐵神棍對于郁壘還有天然的克制,郁壘切膚噬骨的幽冥之氣被神棍輕而易舉地打掃,金翅大鵬持棍橫掃,一記記掄動之間,将寧長久逼得節節敗退。

金翅大鵬半張紅鴉面具下的臉被雨水沖刷着,顯得瘋狂而暴烈。

滂!

金翅大鵬将寧長久逼退百丈之後,趁着他招式銜接的縫隙,劈山一棍打落,天空的雷電恰合時宜地亮起,更助長威勢。

寧長久應接不暇,被一棍砸飛,撞到了山壁上,山壁瞬間開裂,他的身軀直接轟入深處。

金翅大鵬猛一振翅,持棍來到了洞窟之外。

他目視着黑漆漆的洞窟,裏面卻亦有金光泛起。

那是修羅的神體。修羅本就是歷經千難萬苦,多番轉世而成的東西,它神魂的厚度,精神的意志遠非常人所能比拟,寧長久反而越戰越勇,他燃着神體從其中飛出,流星般砸向了金翅大鵬,藏于懷中的郁壘與此同時刺出。

這是一往無前卻破綻百出的一劍,直指金翅大鵬的胸口,大鵬在換命與防守中稍一猶豫,最終選擇橫棒去擋。

劍與棒撞在一起,修羅的金身長出了三頭六臂,對着金翅大鵬的身軀不停地砸去。

金翅大鵬已無法凝出法天象地,只好以強橫的體魄硬抗,他的身體不停倒退,揮舞的雙翅艱難地抵抗着寧長久壓來的力量。

劍勢壓到極致之後,金翅大鵬握棒一挺,将他的劍推開,随後順勢掄棒,朝着他的頭頂砸下。

這本該是攻防的交換。

但寧長久沒有去擋,反而雙手握劍,對準了他的心口,返身再斬。

這是決絕至死的殺意,寧長久的金瞳中帶着不和諧的赤紅,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知過自己的身體和手中的劍……四肢百骸間,周身竅穴發出了漩渦般的轟鳴,他感覺他的精神與手中的劍已融為一體,甚至分不清是劍在引領他還是他在引領劍。

同樣,幾乎刻入的天谕劍經也清晰無比,那是殺意最決絕的劍,不需要任何防守,只需要一劍捅穿對方的心髒。

劍對着金翅大鵬的心髒刺去,幹淨利落,行雲流水。

金翅大鵬也被這股驟然騰起的殺意鎮住了,但他同樣激起血性,不想再防,繼續持棍,當頭砸下。

修羅金身沒能接住這一棍,寧長久憑着危險的直覺扭頭,避開了棍首,神棍卻依舊被結結實實砸在了肩上。

左肩肩骨碎裂,寧長久咬着打顫的牙齒,也将劍刺入了金翅大鵬的胸口。

劍刃切開了堅韌的皮膚,紮入了密度極厚的肌肉中,一路刺破,直接紮穿了心髒。

金翅大鵬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他的鷹爪已經回守,死死地抓住了劍鋒,郁壘劍爆發着紅光,鷹爪像是握着一捧火,火光灼燒着掌心,炙焦之感似匕首割掌,痛意噬人。但他沒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緊。

他一手握棍碾着寧長久的碎骨,一爪握刃,防止劍鋒的深入。

寧長久的左手已幾乎握不住劍了,他身軀顫栗着,不停喘着氣,兩人之間,時不時有殺意再度碰撞、炸開,迸濺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你是古神轉世,金烏之靈吧……”金翅大鵬看着他,發出了銳利的笑:“你們這些餘孽,真是怎麽殺也殺不幹淨啊。”

寧長久一聲不吭,他全神貫注地想要将劍推入對方的軀體。

他屈着背,暴雨不停地砸在他的背上,體內的鮮血被不停沖刷下去,身體都像是在不停地幹癟下來。

金翅大鵬的利爪盡是鮮血,郁壘劍的鋒芒已觸及骨頭,但他并無痛苦之色,面孔中扭曲的盡是癫狂。他再次擡起了棒,對着寧長久的頭顱劈下,這一次,對方逃無可逃!

寧長久霍然擡頭。

金烏照破雨夜。

金翅大鵬察覺到了致命的危險氣息,他想要撤棒而走,但身子被劍鎖住,無法抽離。

金烏掠過兩人,化作了一道線,将他們一齊攝入其中,消失在了雨夜裏。

金翅大鵬回過神時,他已置身在一處滿是殘碎星火的國度裏,無數破碎的、岩漿之屑般的東西飄浮在天上。

金翅大鵬知道這是類似殘破神國之類的地方,而這裏,似乎曾有一枚太陽當空炸開。

這是寧長久的神國,他雖未得到其中的權力,卻有神國之青睐,力量可以碾壓過對方。

“你身上的秘密,果然比我想象中更多啊。”金翅大鵬張開了滿是鮮血的喙,冷笑道。

寧長久将劍更推進了些,他的瞳光銳利如劍,“這裏是你的墳場了。”

他強忍着劇痛,便是為了鎖住對方,将其精準地納入這裏。這是他壓箱底的東西之一,務必尋求一擊即中。

寧長久的左肩依舊使不上力,他握劍的手便直接化掌,拍上劍柄,想将其砸入金翅大鵬的心髒中。

金翅大鵬雖已陷入了絕對的劣勢,可他沒有絲毫的慌張。

他舉起了如意烏鐵神棍。

寧長久面色微變,他猜到了什麽。立刻灌注全部的力量,壓在了劍上,咔擦一聲裏,金翅大鵬的一截手指被斬斷,但他的棒也朝着這個世界砸落。

此刻的他,根本沒有砸開一個世界的力量。可這根棒可以。

這是它與生俱來的能力!

當初聖人持着它,縱橫天地南北,不知打碎了多少古神的世界,更何況這個殘破不堪的國。

神棍落下之際,似有大水牆立,掀起滔天巨浪。

轟然間,滂沱大雨再次澆落,将兩人瞬間淋得濕透。

金烏被神棍相克,化作金光流回寧長久的身體裏,但金翅大鵬豈能讓他如願,他伸出了被斬斷手指的手,吞噬的權柄發動,要将金烏攝入體內。

寧長久大驚,他引以為傲的精神力未能戰勝萬妖訣,他竟在這瞬間失去了對金烏的控制。

萬妖訣若成,金翅大鵬将會瞬間臻至嶄新的境界裏,到時候一切都将不可逆轉。

就在此刻,一道銀光宛若光鞭子,在眼角一閃而過,再看之時,那道光箭已洞穿了金翅大鵬施展權柄的手心。

金烏化作流光,逃回了寧長久的軀體。

洞窟之外,司命擡起了手,十指交錯,在她确認自己一擊命中了金翅大鵬後,手臂才無力地垂落下來。

金翅大鵬的慘叫聲裏,寧長久福至心靈,右手握劍,以天谕劍經的必殺式,對着金翅大鵬的心髒遞出了絕殺之劍。

噗嗤!

鮮血狂飙,妖血遇水成火,煙霧騰起。

生死之際,一生奮勇無前的金翅大鵬選擇了退縮。但這是正确的決定,否則他的心髒将被直接斬裂。

傷上加傷,金翅大鵬本就瀕臨崩潰的力量随時要将他壓垮。

他的斷掌捂着心髒,運轉最後的力氣,朝着寧長久撞去。

寧長久毫不畏懼,殘餘的修羅身體嵌入血肉,也朝着金翅大鵬撞去。

砰得一聲裏,金翅大鵬的身影被直接撞飛了出去,高速墜向地面。

寧長久單薄的衣裳也被血水浸透,其下肌束撕裂血肉模糊,他已沒什麽再戰之力了,但他知道,這是殺死金翅大鵬最好的機會……他低吼了一聲,以意志力之類虛無的東西撐着自己,他向着金翅大鵬下墜的方向追去。

密林之間,雨勢小了一些。

裏面騰滿了雨水蒸發時的厚重大霧。

金翅大鵬不見蹤影。

寧長久環顧四周。濕滑的苔藓群中,濕濘的泥地裏,一條溪流向着遠處奔騰過去。溪水和周圍的泥間,還帶着些許血的痕跡。

金翅大鵬沿着這條溪流逃走了……

寧長久沒有猶豫,沿着他感知到的血腥痕跡,立刻提劍追上。但就在此時,身後隐隐有妖兵的呼喊聲傳來。

原來在金翅大鵬來到此處前,早有預料,實現放下了火彈信號,如今厮殺将要結束,那些接到信號的妖兵卻也差不多趕了過來。

該死……

此刻重傷的司命還在洞窟中。

他深吸了口氣,立刻折身,縱雲般攀上懸崖,回到洞窟裏,二話不說抓住了司命的手臂,将她身子拉了起來。

“為什麽不追?”司命虛弱地問。

寧長久道:“有人來了。”

後方,熊熊的火把在雨中蔓延了過來。

司命咬牙道:“你盡管去追,這些雜毛小兵我能應付……咳咳。”

“少廢話。”寧長久俯下身子,讓她靠在自己的背上。

司命抿着唇,無力地貼了上來,血色盡失的雙臂軟綿綿地挂在他脖頸上,垂至胸口的纖長玉手冷若寒冰,兩人的背與胸幾乎嚴絲合縫地貼着,她靠着寧長久的脖頸,一聲不吭。

寧長久深吸了口氣,在火把靠近之時,身軀驟動,背着女子在崖壁間跳躍,幾個閃身間暫時避開了追兵,遁入了茫茫的林間。

寧長久立在溪畔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能放棄大好機會。他背着司命,在與那些妖兵拉開距離時,順勢朝着重傷遁逃的金翅大鵬追去。

司命的腦袋埋在他的頸窩間,貼在身上的玉體柔弱無骨,若只是單純奔跑,這點重量根本算不上累贅。

寧長久感受着她萦繞在自己脖頸間的呼吸,那呼吸是冷的,吐出來的好似不是氣,而是冰霜。

“你怎麽了?”寧長久焦急問道。

司命唇齒含冰,呵氣如霜,輕聲安慰:“沒事……日晷沒碎,我就死不了的。”

話雖如此,只有她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日晷上,生出了越來越多的裂紋。

她不知道為何為如此,但她猜到了一點:她是神國誕生的生命……她的身軀在這個塵世是格格不入的,譬如她纖塵不染,除了雨水,此間沒有一片泥土可以粘在她的身上。這本身雖然神妙,但也意味着,她本質上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離開了神國太久,置身在一個新的世界裏,新世界的規則從沒有真正接納她。

過往她很強大,這弱小的規則并不能拿她如何,但一旦她力量抽空,過往她根本不放在眼裏的東西,一下子就會變成致命的刀與劍,它們試圖一點點瓦解自己,将她成為世界的養料……

她必須回到自己的神國裏,才有可能複原。但……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她将這些埋在心底,沒有與寧長久說。

寧長久道:“你進金烏裏面去吧,那裏暖和一點。”

“不行!”司命斷然道。

這個世界都不接納她,金烏神國裏,她的反噬只會更加嚴重。

她沒有說出真實的原因,而是輕聲道:“我的力量在慢慢恢複,就像方才那樣,若沒有我幫你,金烏就要被搶去了……我留在外面照應你……好一些。”

說完這一長段話,司命胸脯劇烈起伏了一下,她靠在寧長久的肩上,感受着他寒冷中帶着溫度的身軀,這是她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溫暖。

寧長久沿着蜿蜒的溪流一路追索而去。

前方,血腥味越來越濃。

他的精神高度緊繃着,做好了金翅大鵬潛伏在大霧或者灌木叢偷襲的打算。

但他卻也漸漸分神了……因為他感受到,背後的那具身軀,似乎一點點冷了下來,輕輕噴在脖頸間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司命!”寧長久一驚,立刻喝了一聲。

“嗯。”司命鼻尖發出回應。

寧長久問:“你到底怎麽了?你與我說實話!”

司命低聲道:“沒事,只是有些……冷。”

寧長久心緒劇震,他立刻道:“不追金翅大鵬了,我先替你療傷。”

“追。”司命眉頭輕蹙,發出了一個音節後,喘息了一下,艱難道:“一定要……殺了它。”

寧長久語速極快道:“放心,我六師兄很厲害的,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他敗了九靈元聖一定會來尋我們的。我……我先替你……咳咳……”

說着,他體內的傷勢雪上加霜地爆發了出來,一口鮮血嘔出。

司命微微睜開眼,看着她所依靠的肩膀——那是左肩。她此刻才發現,這肩膀的骨頭盡碎了,自己方才枕了一路,他該是多麽痛苦啊……

寧長久踩在濕濘的地裏,腳微微陷了下去。

他想要将司命放下,司命卻道:“我沒事……你……快追……”

無論她怎麽說,她的身軀依舊在不可逆地變冷,她發現,自己竟漸漸失去了對于身體的掌控,痛也不知,累也不知……她同樣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必死無疑。

“寧長久!”司命的聲音微微沙啞。

“什麽?”寧長久問。

司命冰唇發抖,顫聲道:“奴紋……刺激奴紋……快!”

寧長久雖萬般疑惑,卻依言照做,靠着意念勾連上了奴紋。

身後,司命的呻 吟聲輕輕響起,細若游絲。她并未覺得羞恥,反而獲得了生一般的喜悅……奴紋是連結神魂的東西,随着它被刺激,她對于身體的感知也漸漸回來了,寒冷驅散了些,她好似在冰天雪地中找到了一處篝火,貪婪地汲取着溫暖。

但日晷的崩碎沒有停止。

“繼……咳……繼續!”司命的聲音輕而急促:“不要,不要……停。”

“好。”寧長久也感受到她振作了些,連忙分神去刺激奴紋,讓她的身軀一點點變暖。這當初作為主奴懲罰的東西,此刻卻成了她最後救命的火把。

司命感受着身軀內不停竄動的電流,她耽溺其中,身軀戰栗不止,若非手臂使不上力氣,她便要主動去觸碰陸嫁嫁留下的那枚了。

夜色漸漸深了,周圍的能見度越來越低。

妖兵的追殺聲早已甩在了身後。

寧長久皲裂的嘴唇不停翕動,一直與她說着話,生怕她悄無聲息地離去。司命簡單地回應,表示自己沒事。

溪流間的血腥氣愈發濃郁,寧長久聽着耳畔女子細若蚊吶的輕語和漸漸升溫的氣息,身影在溪石間彈躍着,一鼓作氣撞出了大霧之中。

大霧之後,是一座高峻的險峰。

寧長久沒有來過也沒有見過這裏,他擡起頭,險峰高聳入雲。

血跡卻沒有斷絕,寧長久發現血中還混雜着內髒的碎片——金翅大鵬也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了。

寧長久搜尋着血跡,找到了一處隐秘的石階,他側過頭,關切地看着司命,道:“還好嗎?”

“好。”司命應了一聲。

“司命!”寧長久話語忽然嚴厲,他瞳孔中閃着水光:“你別忘了你的身份!我不許你死你就不能死!你與我說實話,你現在到底怎麽樣……”

司命倏爾微笑,笑意虛弱,她沒有直接回答,而話語斷續道:“我們都沒有傘了……我要……咳,看着它死。”

寧長久默立一會兒,他咬着牙,忍受着左肩的痛,說道:“不行,我先治好你!你身子骨好了,我們一起去殺。”

“不行!”司命反對道:“來不及了……你想讓我死不瞑目麽?”

寧長久一震,駭然道:“你說什麽?!”

司命慘然一笑,終于如實道:“日晷要碎了……沒有人救我的,寧……寧長久,那天早上,鏡子……我……咳咳……”

話語被咳嗦聲打斷。她咳出了一口血,血是由冰晶凝成的。

寧長久渾身顫抖,道:“別說了!你挺住……我一定能救你的!”

司命閉着眼,睫羽覆上了一層霜,她繼續道:“殺了……金翅大鵬……這是我最後的心願。”

寧長久心神徹底亂了。

他想要說什麽,卻如鲠在喉。

若司命說的是真的,他确實想不出任何救她的辦法。

他發瘋似地環顧四周,忽地仰起頭,看向了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峰。

福至心靈。

“昆……昆侖?”寧長久自語道:“對了!昆侖!”

師尊在昆侖之上!整個世間,沒有她做不到的事!命運将他送到了這裏,便是要登山!

熾熱的念頭才在心頭湧起,他才想将這個告訴司命。可一桶冷水卻澆了下來,他看到了峰上的醒目的紅字:天竺。

此乃天竺峰,并非昆侖。

寧長久木然片刻,也來不及細想,無論是殺金翅大鵬還是上昆侖,他都必須上山……他只能上山!

左肩忽然傳來徹骨的痛意。

先前一路上,司命知道他左肩有傷,刻意擡起了些脖頸,此刻她再沒什麽多餘力氣了,只好輕輕地貼靠了上去。

“撐住啊……”

寧長久心如刀絞,低語一句,他踩着了石階,身形騰躍,向着山上狂奔而去。

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第 359 章 進軍蠱神嶺

要說……北冥武神,貴為一宗的宗主,金丹聖尊!他的道場也只有北冥龍山的區區九島。而這所謂的“蠱神”,只是一個三難聖獸大圓滿的渣渣!連江明都看不上它,竟敢癞蛤蟆想吃天,獨占鏡面世界和天地分庭抗禮?這從哪一方面也說不通!

實際上,蠱神秘境是不小,但絕對沒有北冥龍山的面積大。北冥龍山九島,光主島北冥神殿就有方圓50公裏,其他諸島,也有方圓30-40公裏的範圍,總共加起來,有将近300多平方公裏的面積!只不過北冥龍山,都是懸在天上的,将總面積分解了,而且是螺旋狀層層遞進的結構,跟高樓一樣,有重疊部分,可以一目了然,故而顯得占地不是那麽特別的龐大!

而蠱神秘境,則是完全平鋪在地面上的,面積達方圓100多平方公裏,相當于3-4個金蠍秘境,所以……顯得幅員遼闊,一望無邊!

另外,這蠱神秘境,不同于其他的任何一種秘境,極為特殊!如果說…..其他的秘境,是夾在現實世界這塊巨大玻璃板中的氣泡的話,那蠱神秘境,就相當于壓在這塊玻璃板下,和現實世界重疊的一灘水漬!

桌面玻璃板和桌子間,如果有那麽一灘水漬,你越壓,它占據的面積就越大,相應的……也可以拷貝玻璃內的一切成像!

換言之,蠱神秘境裏的山,蠱神秘境裏的水,并非真實世界中的山與水,完全是拷貝重疊現實世界中的一切而來的,當然能做到100%的模仿。故而……更具備欺騙性,讓人還以為是身處現實世界中…….至于為啥沒有電線杆子,這些細微的私自改動,并不影響大局!

而在蠱神秘境的邊緣地帶,則是一片漆黑和結界,像是突然從光明走進了黑暗。并且…..你無法再往前挺進!除非是會蠱神的切割空間法,相當于…..帶着一小團水漬摸黑去抓人!

那些供給給各個村子裏的男人,是怎麽被抓來的?确實如江明所想,從城市裏,農村鄉下,街道旁,甚至公共廁所裏,出租車上抓來的,而且…..這個範圍可不限于什麽國內國外,緬國被抓來的男人最多!只不過地處偏遠,無人關心罷了。

當村子裏沒男人的時候,那些蟑螂女大能們,就開始出去抓人了,她們摸黑前行的本領最高!

要說……五大宗脈,吸收弟子,都是以現實世界為樣本庫,選取品德賢良,積德行善,且修為超過500年之輩入門修煉,細心培養,千年方出一良才!可謂不易!而這幫該死的蟲子,自己建設蟲巢樣本庫……不到30個月就可以入洞修煉,簡直就是逆天的存在!人類修行速度快,也沒她們這麽“流氓”的!

但有一點,她們入門容易,篩選機制也嚴格,進入蠱神嶺後,會遭遇第一波蠱選!新人之間相互厮殺,八中取一,只有活下來的,才能入洞修煉!

其實…..這也是蠱修的特色!在以後的修煉歲月中,此類蠱選還有很多次,每次都是八中取一,連着通過了九次蠱選,也就可以成為蠱神了!

九次是個什麽概念?8的9次方!一億三千多萬分之一的概率!一将名成萬骨枯!這地方成材是挺快!但也更加殘忍!不過蟲子的命本身就不值錢,要想快速成材,只能以量取勝拼概率!而且…..蠱選不同于其他宗脈的選拔機制,沒有全軍覆沒一說,總會有那麽幾個幸運兒,最後存活下來!

只不過……江明和女兒村長,都不知道的情況是,這裏的蠱神可不只有一個,而是五個!都是三難聖獸大圓滿的修為,分別是蜘蛛神,蜂神,蠍子神,蜈蚣神,還有蟑螂神!

龐大遼闊,毒瘴叢生的蠱神嶺,地處盆地,周遭一圈兒喀斯特群山緊密環繞,像是個大水盆。原本對應的現實世界是一處縣城的所在地!只不過…..到了這裏,全變成了悶熱潮濕的亞熱帶原始森林!其實取景兒這回事,沒必要取當世的,此處……保留了現實世界中最早先的模樣!

這裏有最毒的毒蟲,最惡劣的環節!群峰疊嶂間,五座高峰鶴立雞群,乃是五位蠱女神的居住地,江明一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連拔了兩三個村寨,來到了蠱神嶺的入口處!

自古以來的城防布局,都是東西南北四門,朱雀玄武,青龍白虎!但是這蠱神嶺的布防,卻不同于傳統,而是有五個山谷入口,分別代表着五位女神的門人從此進入,種類不對,山谷走錯了,那後果只有死路一條!

紫陽真人駕着禹王龍鼎雖然來勢洶洶,但他并不是魯莽之人,對這蠱神嶺中的存在,自然不能像對付外面村寨一樣直接拔劍揮斬。

裏面的情況極為複雜,跟那些女兒村有着本質的不同!

外面的女兒村,通過“村長”讀魄可以獲知,豢養的都是些秉承本身毒性的毒物,說白了,它們還不懂真正的蠱術,而這蠱神嶺中的家夥,先不說蠱神,就是下面的喳喳喽啰們,也不能等閑視之!

這所謂的蠱術,跟特麽魔鬼老鼠們的詛咒術差不多,可不要以為……人家看不見你,就作用不到你身上!一旦生效,那想快速死亡都是一種奢侈!因為屬于極為刁鑽的旁門左道,劍走偏鋒,一擊必殺你也不是沒有可能!

江明早就有所準備!那在南山別墅裏,割下來的十幾條魔鬼老鼠尾巴,此一刻,正好能派上用場!

這綁着魔鬼鈴铛的老鼠尾巴,可不是簡單的東西!那些魔鬼老鼠害人的法咒,都是通過它作為“WiFi信號源”發射出來的!

江明脖子上綁着三條老鼠尾巴,度過了相當長的“歲月”。如何駕馭,使用這種邪物,将其功能發揮到極致!可以說……除了鼠羅剎外,沒有再能比江明更加專業的了!

以黃金魔鬼鈴铛作為“靈源”,被江明注入了真元,又以鼠尾作為“脊柱”,凝結周遭的水元真氣以為“血肉”,江明很快塑造出了十八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分身來!

這裏面其實借用了一些紫靈神功的技能,分身水影法,但并不全是,還有江明自己的心得……知識就是這樣,要活學活用,不同學科交叉融彙貫通,形成自己的東西,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來!

這十八個分身,全部都是水做的身子,鼠尾的“骨骼”,鈴铛的“大腦”,它們沖殺在前,吸引火力,縱然你有什麽蠱術邪法,也只能統統作用在它們身上,和江明本尊無關!

但可不代表,這十八個分身全是擋箭牌,沒有絲毫的攻擊力!它們承載着江明的真元,也發揮着江明的威能!完全不用考慮負傷的情況,一個勁兒往前殺就對了!而江明本尊,則相當于拽着十八個風筝的主人,在幕後操控導演!

其實這和多羅斑奴大師的“佛緣寂滅”金掌是一個道理,只不過……佛緣寂滅中,那金掌要是受了傷,多羅斑奴大師也會一定程度的受到反噬,而江明這個則不然…..縱然對方無比強大,直接毀滅了分身,受傷的也只是鼠尾,和江明沒有一毛錢關系!

無論是哈拉惡鬥土狐貍的漠北荒原,還是沈滄海大戰多羅斑奴的王腹秘境,那些環境裏,都十分的缺乏水元素,故而……他們依靠的都是自己本身的水脈真元,但在這高濕悶熱的蠱神秘境中,江明的處境明顯具有極大的優勢!因為這地方……不缺的就是水,可以輕松的凝聚水元素搞事情!

十八個紫陽真人的分身,手持凝水利刃,腳踏巨浪水氣,以滔天之勢沖殺進了蠱神嶺的“神蜂”門,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勢不可擋!狹窄逼仄的山谷,霎時間像是被洪水沖刷了一樣,石破天驚,地動山搖!巨大的沖撞力……直接把峽谷的“門臉”拓寬了好幾米!成百上千噸的巨石“咣咣咣”的跌落進了山澗中!

……

就在江明還在毒蜂女兒村摸底刺探的時候,蠱神嶺內……五神聖女殿中,正在進行着盛大的招待宴會!歌舞升平,推杯換盞,五位主峰山頭上的女神,齊聚這平時只有過年祭祖才來的神殿,共同招待一位尊貴的客人!

不僅僅因為這位客人是一位金丹靈尊,更因為……他是金脈金昴系,金龍宗,乾靈派的派主,享有極高聲威的大佬,金靈赤練神,方天海!也就是當初……在金蠍秘境,用白骨釘偷襲江明,差點沒把他打死的家夥!

這金龍宗和多羅斑奴所在的赤霄宗,都屬于金昴系!屬于少年天子的嫡系部隊,金靈赤練神更是金龍宗派主級別的頂尖高手!實力絲毫也不亞于多羅斑奴!最起碼……比胖巨來的水平要高!

這家夥,左擁右抱着五位頂尖的蠱神美女,吃吃喝喝,正嗨的不亦樂乎!哪曾想到…….當日的小冤家,已經殺進了蠱神秘境中!

第 347 章 還是上了賊船

第347章 還是上了賊船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絕,慕容七好歹也是個王爺,哪裏能夠容忍這樣的語氣,頓時冷了臉。

“蘇主簿,本王只是給泉寶論功行賞,她給縣城瘟疫付出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如若朝廷一點好處都不給,豈非讓人寒心,叫大家以為朝廷是吝啬之人,連功臣賞賜都做不到”

“此事已經上達天聽,毋容置疑,你就不必再說了!另外你的官職,會往上再升一下,父憑女貴,這種事情在我大虞朝屢見不鮮,你若真有顧慮,倒不如讓自己變強,好好立功,好好保護自己的女兒!”

別以為他不知道蘇毅是什麽心思,這是想明哲保身,與自己這個閑散王爺劃開界限呢。

呵呵,哪有這麽簡單,從泉寶救了自己那一刻開始,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有朝一日他能抵達那個位置,自然也少不了蘇家人的從龍之功,至于現在……

也大可不必如此緊張,大家的視線還不至于放在泉寶這個三歲半的小女娃身上,更不會把蘇毅一個農戶出身的‘泥腿子’放在眼裏,可慕容七卻覺得,蘇毅是自己最重要的棋子,沒有之一。

不會被人盯上,又有從洪水中活着回來的奇遇,這種種事情,更讓他覺得蘇毅一家不是凡人。

“泉寶的封號我沒辦法替他拒絕,但小人的官職,就不必王爺勞心了,這一次小人助戰了府城的義勇軍,助他們剿了為禍一方的匪賊,義勇軍那邊承諾,讓小人去府城擔任校尉,等過了中秋,我們全家便要搬遷府城,怕是不能再為縣城添磚加瓦了。”

文官,從不是他理想的狀态,什麽守着卷宗檔案的主簿,他真的不稀罕!

一聽到這話,慕容七笑了,“難道蘇主簿不知,義勇軍也是本王麾下校尉也不錯,至少是個官兒,挺好的!”

慕容七的話讓蘇毅心沉了沉,難道怎麽跑,都跑不掉站隊的命運麽

他們家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農戶罷了,卻要卷入這樣的是非裏慕容七這人,是存心想要他們家一道死啊!

“毅哥,你怎麽沒跟我說要去府城的事兒”伍映雪張大了嘴巴,很是驚訝。

難怪她總覺得吃飯的時候,蘇毅話裏有話沒跟她說清楚,搞半天竟是要去府城做武官

這樣的話,豈不是又要遇上吳家的人了伍映雪想到曾經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心上如同綁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不斷往下墜落,面上的笑容也愈來愈沉。

“媳婦,這事兒我是想之後再跟你說的,但現在說也不遲,總之,事兒就是這麽個事兒,義勇軍的将領欣賞我的武藝,提拔我做了軍中校尉,咱家到時候要搬了!”

蘇毅沒說的是,自己之所以能助陣義勇軍剿匪,完全是倚靠了上官乾坤在其中為自己出謀劃策,要不是上官乾坤運籌帷幄,兵法卓然,他一個只會打打殺殺的莽夫,哪裏能不費兵卒的剿匪

只是不曾想,兜兜轉轉,自己還是上了慕容七的賊船。

第 351 章 陰陽怪物

鼓鼓、東萊、銅鋼還有藍烨和許峰,他們全都滿臉驚訝,滿心疑惑的盯着冷容劍。

因為出手偷襲藍烨還有許峰的正是冷容劍。

冷容劍的龍紋寶劍此時驟然竄出,與此同時冷容劍腳下影子之中鑽出周身漆黑猶看不清模樣的劍奴來。

冷容劍龍紋寶劍炸起一陣亂閃流光,而影子劍奴也同樣施展一模一樣的劍術,影子劍奴幾乎不比冷容劍遜色什麽,除了掌中沒有那把龍紋劍外。

冷容劍驟然出手,同時偷襲許峰還有藍烨。

許峰臉上冷笑連連,一臉的不在乎,但藍烨心底卻一片冰冷,因為藍烨現在後背上又麻又癢,顯然她是中毒了,渾身上下身體僵硬,每一個動作從大腦傳達命令到手手腳腳上,都要延遲一秒鐘左右的時間,這樣的延遲足夠冷容劍死上幾十次了。

也就是說,被那螞蟻咬了一口後,藍烨的戰鬥力至少喪失了三成,這樣的藍烨面對冷容劍蓄力而為的一腔殺機,幾乎沒有抵抗能力。

冷容劍為何忽然對他們下手?此時藍烨想起了不久前方蕩和冷容劍先後進入這座人皇大殿,兩人又至少三分鐘的獨處時間,或許就是在那段時間中,方蕩和冷容劍達成了某種協議。

那螞蟻豈正是方蕩的巢蟻麽?

眼瞅着冷容劍一劍刺來,藍烨情急之下連忙将那只銀碗祭出,銀碗倒扣下來,直接将藍烨扣在其中。

叮的一聲巨響,龍紋寶劍一下斬擊在了銀碗上,銀碗發出一聲刺耳悠長的聲響,碗身上留下一條可怖的劍痕,但冷容劍這一劍終究沒能殺掉藍烨。

許峰也沒有料到冷容劍會突然出手,在許峰眼中冷容劍、鼓鼓這些修士不過是一些猴子罷了,在高傲自負的他眼中,冷容劍他們的功法距離大道還有很遙遠的距離,他們修煉的功法可以叫他們直入元嬰境界,而冷容劍他們的功法最多也就是叫他們成就金丹而已,雖然現在冷容劍的修為和他相差不多,但到了金丹境界之後,兩者之間的差距就極為明顯了,因為他們不需要重新選擇大道修煉,而冷容劍必須重修另外一種神通,兩者之間所耗的時間和精力不可同日而語,幾乎一入金丹,許峰就會将冷容劍遠遠的丢在身後。

所以許峰輕視冷容劍他們。将他們當成是猴子一樣。

面對冷容劍劍奴的這全力一劍,倉促應對的許峰猛的伸手隔空朝着劍芒抓去。

畢竟劍奴手中無劍,施展出來的劍芒威力就打了個折扣,尤其是鋒利程度,差得太多。

不過許峰敢徒手去抓,也是有原因的,許峰此時施展的是從天有五賊,見之者昌,這一句中演化出來的神通。乃是大道門的數千年來無數前輩耗用無數心血琢磨出來的神通手段。

許峰伸手扯動四周的五賊氣脈,五賊氣脈此時變成了許峰的手指,一下就将劈擊過來的劍氣給生生抓住。

許峰面癱一般的臉上滿是獰厲,他完全想不通,他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冷容劍怎麽就忽然出手對付他們。

許峰接下劍奴一劍,冷容劍已經斬了藍烨一劍無功而返,又出一劍斬向許峰。

許峰不得不暫時放棄身後的黃銅門環,再次雙手朝着冷容劍這迅猛一劍抓去。

五賊擒抓。

冷容劍的劍芒被五賊氣脈一下抓住,但冷容劍不是劍奴,冷容劍手中的龍紋寶劍乃是雲劍山傳承接近兩千年的寶物,千葉盲草劍在龍紋劍的面前只算是一般品質,龍紋劍有主人四十位,每一個都是雲劍山歷年來最強的修士。

此時冷容劍一聲輕喝,龍紋劍四十位主人一起現身,各自施展自己最強劍術,朝着許峰猛的斬擊過去。

許峰修為和冷容劍不相上下,但冷容劍此時借助龍紋劍一口氣施展出四十位在龍紋劍中留下烙印的前主人最強一劍,等于一下多了四十多位幫手,四十一個打一個許峰。

許峰不被虐慘才是怪事。

可惜許峰沒有藍烨銀碗那樣的護身寶物,被四十多個劍手用最強意見圍毆,就算她神通再高明一時間也手腳慌亂,轉眼間就被斬得渾身挂彩,狼狽不堪。

事實上,能夠在這樣的襲擊下依舊不死,就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了。

這個時候許峰心中一片冰冷,再也不敢輕視冷容劍的道法,或許雲劍山的劍法不能叫冷容劍成就金丹之上的元嬰境界,但雲劍山的劍術确實相當了得可怕。

此時的許峰也真正怒了,冷聲喝道:“冷容劍你做什麽?小心我大道門殺光你們雲劍山滿門!鼓鼓,你們幾個還站着幹什麽,殺了這個與妖物勾結的家夥!”

冷容劍冷笑一聲道:“許峰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計劃究竟是什麽,但你想要叫我們跑到這裏來白白送死,是癡心妄想!”

“鼓鼓,你們或許心中早就有疑問,我們究竟來這裏幹什麽,難道你們真的以為我們是來說服那頭黑日魔尊的?我看弄不好,是将我們當成是祭品奉獻給黑日魔尊的,難道你們都不知道有些魔物一直都在尋找自己的嶄新肉身?”

鼓鼓等人一個個眼中生出迷惑的神情來,看了許峰後看向冷容劍,對于兩人的言語他們都無法相信。

說冷容劍和妖魔勾結,這顯然有些不大可能,自古以來雲劍山就從未出過這樣的人物,說許峰要将他們當成是極品奉獻給黑日魔尊,這也顯然不大可能,上古三大門派名聲顯赫,似乎也不大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件事情商,鼓鼓等人更傾向于相信許峰還有藍烨,但正如冷容劍所說,許峰說他們是來說服黑日魔尊的這句話,他們并不怎麽相信。

說服一頭魔尊?光靠嘴顯然是不大可能的,不靠嘴靠什麽?

難道真的是要将他們當成祭品奉獻給黑日魔尊,若真是如此的話,他們這幫家夥一路拼命往這裏跑,簡直就等是自己給自己挖坑兒。再加上當初冷容劍曾經問過,如何說服黑日魔尊,當時許峰的态度相當傲慢,說他們的作用就只是在旁邊看着就成,這樣的言語顯然無法說服衆人。叫他們也感到一萬個不舒服。

若真的只需要他們在旁邊看着的話,又何必帶他們來?事實上他們這一路上當真沒起到什麽作用,除了進入妖界的時候穿越妖海的時候他們發揮了一些作用外,完全就是陪襯,雖然他們不願意承認,但如果許峰還有藍烨還有符已三個一起進入妖界的話,會比他們一起進入妖界更輕松一些。

想到這裏,情感上,使得鼓鼓等修士們覺得這裏面一定有內情。

鼓鼓開口道:“許峰,你究竟打算怎麽說服黑夜魔尊?如果不能給我們一個理由的話,我們無法相信你。”

銅鋼還有東萊早就看趾高氣昂的許峰不順眼很久了,礙于三大門派的名頭他們不願也确實不敢和許峰作對,就如鼓鼓一般,就算吃了虧也只能往肚子裏面咽,但這不代表他們能被随意玩耍,尤其是被當成祭品。

幾句話之間,就成了許峰一人獨自面對冷容劍四人的局面。

許峰看了一眼銀碗倒扣中的藍烨,藍烨完全沒有從銀碗之中走出來的意思,由此可見,藍烨應該是受傷了,這叫許峰不由得有些焦躁起來。

他距離身後的門環只有三步之遙,只要打開大門,他的危局就能化解,門後的東西會幫助他解決掉這幾個家夥。

許峰雙目微微一眯,他看到地下通道盡頭有一道身影正朝着他們這邊疾馳,方蕩這家夥竟然還沒死!

許峰此時真的緊張起來了,當即道:“你們想知道我如何說服黑日魔尊?好,我就告訴你們。”許峰說着掉頭背對一衆修士,朝着那兩扇大門走去,沒有了藍烨相助,他就必須獨自将彼此之間有兩米左右的門環一起拉住,這樣才能将這兩扇青銅門開啓。

許峰的手顯

這聲音充斥整個地道。

緊接着那兩扇大門猛的被掀開,一頭人形怪物從中猛的沖了出來。

這怪物一半被火焰焚燒,一半被冰晶封凍,只能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身形,一張嘴發出一聲嘶吼,整個地下走廊瞬間一半被冰凍成一團,一半被火焰填滿。

內中的冷容劍鼓鼓等人不是被冰凍住,動彈不得,就是陷入火海之中掙紮不斷。

第 347 章 步步為輸,一步為贏

唐钰也覺得自己有病,如果帥和有才是一種病的話,唐钰覺得自己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治了。

經過一道道安檢,唐钰才跟方依水最後在軍區大院一棟別墅前停了下來。能夠住在軍區大院,就說明方家在軍中的權勢還不錯,從方依水的身上,唐钰早就看到了幾分軍人才有的傲骨。特別是看到方老爺子後,唐钰更加肯定這個老爺子年輕時必然也是一匹猛将,上陣殺敵肯定是不在少數。軍區大院唐钰可還是第一次進,特別是的看到一名名拿着真槍實彈在那裏設卡檢查的軍人,讓唐钰都有種怪怪一感覺。

他甚至在想,如果方老爺子要在這裏斃了他,他有沒有把握活着出去。想到這,唐钰不由的看了眼方依水,方老爺子對方依水的疼愛唐钰可是看在眼裏,看來以後自己可不能得罪了這個徒弟。

方依水似是看出了唐钰的心思,扭頭沖唐钰一笑道:“怎麽樣師傅,是不是有點小緊張了?”

“我緊張什麽,不就是軍區大院嘛。”唐钰道。

“呵呵,別緊張嘛,我爺爺喜歡你呢,不會對你怎麽樣。當然,你要是欺負我的話,那就例外了。”方依水有些得意的道。

“我真的不緊張。”唐钰有些怒了,怎麽一個大老爺們,難道就這麽沒見過勢面,不就是人多了點槍多了點嘛,有什麽好緊張的。唐钰知道,方依水這丫頭是在間接的向自己示威,讓自己以後不敢欺負她。被徒弟這樣的示威,唐钰不爽了,好想用門規了。不過貌似也沒有什麽門規,唐钰在想要不要專門為方依水定個門規,以後不聽師傅話惹師傅不高興,就讓師傅打屁屁。

“走吧師傅,爺爺在裏面等着你呢。”方依水道。

院子裏種滿了花草,還養了幾只鳥兒,看來方老爺子的閑情到是不錯。客廳裏,兩名老者正在一張小桌子前對立而坐。兩人衣着都很是樸素,頭發花白,但是光是背影卻給人一種很偉岸很正氣的感覺。就像是站在泰山腳下,仰望着泰山一般的感覺。兩人是在對弈,下的是圍棋,此時棋盤上已經擺滿了棋子,而且兩名老者也是全神灌注的盯在棋盤上,顯然是進入了最後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了。

方依水對唐钰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兩人放輕了腳步慢慢的走到了二老的身傍,靜靜的看着。方依水也是個圍棋迷,她此時也是皺着柳眉觀戰了起來,一臉若有所思樣。唐钰先是打量了下跟方老對弈的老者,比方老爺子的年紀應該還要大上不少,看起來應該是不下于九十歲的高齡了。但很讓人驚訝的是,他的精氣神卻是不弱于方老爺子,就像是六七十歲一般。而且那專著的目光,也非常的銳利,仿佛是兩柄未老的寶劍一般。從這名老者的身上,唐钰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的壓迫感,心中不禁的油然升起了幾分敬佩之意出來。

這種感覺很奇妙,唐钰都說不出來為什麽。就好像,男女之間的那種一見鐘情一般。唐钰看這老者一眼,就有想要給老者下禮膜拜的感覺。如果說方老爺子是泰山,那這名老者就是珠穆朗瑪峰了。這之間的高度差異,至少唐钰是覺得很明顯的。這到是讓唐钰心中暗忖,方老爺子的身份應該就不低了,應該是退下來的老首長了。那這名老者又是什麽來頭?難不成,是退下來的軍區一把手?

華夏國一共八大軍區,以京城和東臨市為主。

收回了心緒,唐钰的目光落到了棋盤上,兩名老者對于唐钰和方依水兩人的到來,看都沒有看上一眼。看了下棋盤,唐钰的眉頭也是皺了起來,眼裏閃過了幾抹驚異之色,心中不由的暗佩:“好棋,真是好棋,足以入列名譜了。啧啧,沒想到二老都是棋道高人,太絕太妙了。白棋和黑棋此時如龍虎之争,陷入了僵持之境。所以,二老都不敢再輕易的下棋,一招不慎,那就可能導致滿盤皆輸了。”

方老持白字,兩指夾着一顆白字,有幾次想要落子,不過手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來,眉頭緊鎖,目光閃爍,有時候還搖了搖頭。另一名老者,則是一臉的平靜,猶如古井不波一般,絲毫不急的等着方老落棋。

“步步為輸,一步為贏,好棋,真是好棋。”唐钰也滿是欣賞的贊許。

那名高齡老者察覺到了唐钰,目光也是掃了過來,雖然目光很柔和并沒有刻意的表露出一絲的壓迫感,但被這目光一看,唐钰竟然有種被人看穿了的感覺,這種感覺到是讓唐钰微有些驚訝,就是面對師傅鬼醫自己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這還是第一次。唐钰心中對這名老者也更加是好奇,這究竟是什麽大佬。

軍區大院裏,果然個個都不好惹。

“唉,老将軍,我又輸了。”方老輕搖了搖頭道,語氣裏竟滿是恭敬之意。

“還不到最後,豈能言輸。”被方老稱作老将軍的道,聲音雖然不洪亮,但中氣十足,氣息渾厚。

“步步都是輸,再拖也拖不了幾招了,還不如早點認輸的好。”方老搖了搖頭道。

“那也未必吧。”唐钰忍不住的出聲。

方老這才轉過了頭來看到了唐钰和方依水,聽到唐钰打岔,方依水也是暗瞪了下唐钰。她知道,爺爺下棋的時候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打岔了。方老只是看了一眼,到是沒有生氣,馬上一臉和藹的一笑道:“你們來了,小唐你也會圍棋?”

唐钰點了點頭道:“會一點點,跟師傅學過一些。”

“哦,那你說說,什麽未必,你有辦法能扭轉局勢?”方老道。

“有。”唐钰到是不含糊的直接道。

“哦。”方老的臉上再次的露出了幾抹驚異之色,他自認為是棋道高手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出一個解決之道來,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棋道造詣達到了如斯的地步不成?圍棋不像其他的東西,不經過歲月的磨練,是難下的一手好棋的。年輕人的棋藝再好,又能好到哪裏去?

老将軍也是眼神娈娈的看着唐钰,就連方依水也是驚訝的看着唐钰。

方老看向了老将軍,老将軍面露微笑的道:“小夥子,那你來試試吧。”

“好,那晚輩就失禮了。”唐钰點頭道,說完夾起了一個白棋果斷的落了下來。當唐钰落下這一顆棋子的時候,方老的眉頭卻是緊皺了起來:“這是自尋死路,絕對的死棋。”

“師傅,你瘋了,這是在亂下。”方依水也是道,她本來還有一點點小期盼,沒想到唐钰下了一步連她都不會下的棋,絕對的死棋,而且是自殺。

本來還可以拖個五六子,甚至可以拖到七八子,但是現在這一招,直接一招把自己殺死了。

老将軍看着棋盤,面色卻是漸漸的凝重了起來。

“破而後立,殺自己一千來損敵八百,然後借機沖出包圍,再一舉反攻。看似将自己逼上絕境,其實是唯一的生機。絕,果然是絕。這一招,竟然看透後面十步,還将全局的每一子都調用了起來,起了一個蝴蝶效應。歷害,果然英雄出少年,哈哈,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老将軍忽然點頭贊不絕口。

“這這——哈哈,是我糊塗了,真是越老越糊塗了。竟然是破而後立,暗藏殺機。哈哈,我一直墨守成規,卻是想不到這樣的奇招,卻沒有想到這樣的奇招能起到這樣的效果。絕,确實是非常的絕。”經過老将軍一提點,方老馬上恍然大悟,郎笑贊許了起來。

方依水一楞,也是一驚一乍的看着唐钰。爺爺誇下唐钰也就算了,竟然連張爺爺也這樣的贊許唐钰,這要是傳出去那可是天大的榮耀啊。更讓方依水有些不敢相信的是,唐钰的棋術竟然這麽的歷害,這麽年輕這麽歷害,簡直就是聞所未聞啊。

“呵呵,方爺爺老将軍你們過獎了,我叫唐钰。”唐钰有些謙虛的道,心裏卻是樂了。師傅以前有事沒事就喜歡拉自己下棋,輸了兩年後自己就是贏多輸少了。圍棋一直以來唐钰都只是當陪師傅的一頂小游戲,也沒有放在心上,到是沒有想到能得到二老如此的贊許。這話,到是讓唐钰很是受用。

“不用謙虛,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高的棋道造詣,還真是從未聽聞,說你是棋道奇才也不為過。不知道,你是師出何門?”老将軍點頭道,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之色。

“我師傅他不是下圍棋的,圍棋只是我們飯後的小娛樂而已。”唐钰一笑道。

“嗯,既然你不肯說,我也不勉強你。”老将軍道。

唐钰也不多解釋。

方老站了起來,拉住了唐钰朗聲笑了起來道:“來小唐,你來陪老将軍下一盤,老将軍的圍棋可是軍中無敵,沒有敵手啊。我跟老将軍下十盤就要輸八盤。”

“這個,不太合适吧?”唐钰有些為難的道,畢竟自己是來做客的,還是一個晚輩,如果贏了那多不好意思?

“哈哈小唐沒事,我也是有些見獵心喜了,來陪我老頭子下一盤。贏了,老頭子我不會怪你,還會誇獎你。”老将軍道。

方依水也是推了推唐钰道:“張爺爺可是極少的誇人,就是我都沒有得到她誇幾句,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既然張爺爺有這樣的雅興,你就陪張爺爺下一盤吧。”方依水說的,有些羨慕的樣子。

“那好吧。”唐钰這才點頭答應。

“小唐,你有什麽本事,都盡管的使出來了。在我老頭子面前,就不要畏首畏尾了。”張老将軍道。

“呵呵好,小子我就盡力而為了。”唐钰一笑道。

(本章完)

第 351 章 深淵浮橋

雙腳淩空,六個人死死抓住挂在崖壁上的一根繩索,誰也不敢亂動。

說是不動,但是大活人掉在這裏,想一動不動不太可能,怎麽說也得倒騰一下手吧,長時間抓着繩子懸空挂着,時間久了根本承受不了。繩子嘎吱響着,摩擦着石壁,其間不斷落下碎石,弄得下面的人驚呼不已。

別說失手掉下去摔死,被碎石砸暈也是死路一條呀。

彼此喊叫着,警告着,但誰也控制不了這個局面。

我無奈地搖着頭,時間匆忙,我只能匆匆忙忙地懸挂這一根繩子,要是時間允許,我完全可以多挂幾條,繩子多得是,但這是胡思亂想,洞口傾瀉而出的黑水根本不給大家機會。

感謝上帝,這根繩子竟然挂住了六個人,只不過,我很擔心它能不能繼續支撐下去,萬一斷裂,掉到深不見底的深淵是最悲催的事情。

瘋子老漢像是中了彩票一樣喊道:“你們看,石壁上白色的東西是水晶石,還有天然的藍色寶石——我的天呢!”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尋寶而來,突然遇到價值連城的水晶石,換做誰都要變得瘋狂。

我大喝一聲說:“誰都別動!別說是寶石,就算是一座金山銀山,還能比我們的命值錢嗎?很明顯,這是墓主人故意留下的,只要動了它們,我們必死無疑!”

這不是恐吓,大家都是有經驗的,聽我一聲斷喝,每個人都冷靜下來,稀奇的地方出現稀奇的場景,暗地裏肯定藏着不為人知的危險。

大牛目不轉睛地盯着石壁上的藍寶石,只要他張開嘴就能咬住,可惜他不敢亂來,一旦引發危險,他膽子再大也承擔不了後果。大牛流露着可惜說:“可惜了,可惜了!”

黑水傾斜而下,即使到了最後,它依然反反複複流着,明明等了半天動靜,我以為黑水已經幹枯,正待招呼大家往洞口爬動的時候,一股黑水突然冒出來,吓得我趕緊懸崖勒馬,一張臉驚吓得鐵青。

心裏恨得幾乎亞罵娘了,跟前列腺有病似的,尿起尿來一陣接一陣的,始終不能痛痛快快地完事。

大牛牛眼瞪得像鈴铛,一會面如死灰地看着洞口流出的黑水,一會擡頭仰望挂在石壁上的繩子,他的擔心也是每個人擔憂的。因為石壁上固定的鋼釺就在悄悄地傾斜,因為趕時間,這個鋼釺插入石壁并不牢固。

正要等到黑水流的幹幹淨淨再到洞口,恐怕我們早就摔地粉身碎骨了。

我咬牙說:“不能再等了!大家使用匕首,一邊往洞口靠近,一邊插入石壁,防止繩子斷裂,我們毫無準備。”

我領頭往下爬去,單手抓住繩子,另一只手不時地将匕首插進石縫,這樣就能減輕身體重量,又能防止失去繩子的防護,人掉下去。

其他人跟着效仿,大家可謂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既不敢動作太大,又不敢行動滞緩,只能屏住呼吸,慢慢地往下爬行。

海爺看一眼洞口,倒吸一口冷氣說:“壞菜了!黑水雖然不流了,但部分積水在洞口,我們根本無法落腳!”

我不好加思索說:“水來土掩!海爺就看你得了!從你的位置劈落一塊碎石,正好落到洞口位置!”

其他人本來愁眉苦臉,一聽我出了這個聰明的主意,大家忍不住呵呵笑起來因為洞口位置前伸而出,落下的碎石正好掩埋殘留黑水。

田七、阿毛和瘋子老漢都情不自禁地對我豎起了大拇指,阿毛由衷佩服說:“賴叔叔你真牛!反應能力超一流!”

我倒是一點都不謙虛,一臉厚顏說:“贊美歸贊美,老子這個腦袋要是生在三國,諸葛亮先生都得拜我為師——三顧茅廬的典故沒準因為我而改變。”

大牛嗓子眼一咕嚕,使勁咽口唾沫,嘴角一撇說:“你要是諸葛亮老師,我這智商沒準還是劉備呢,你永遠的感激我,因為三顧茅廬是因為我!”

我落到洞口,踩在碎石上倒是不用再擔心黑水,翻着白眼對大牛說:“你小子趕緊落下來,信不信老子一腳把你踹到姥姥家?你就這份肥頭大耳還想當劉備?張飛殺豬專業戶,看到你這麽肥,早就給你大卸八塊了。”

看着大家一一安全到達洞口,我收回了繩子,懸崖陡峭,下面深不見底,眼前浮現着湧動的白霧,我們無法辨別,當然更不知道何去何從。

阿毛最先發現了秘密,指着翻滾的白霧,興奮喊道:“你們看,煙霧中架着一座浮橋!”

因為白霧翻滾,我們誰都沒有發現這個秘密。因為霧氣的流動,很難看清裏面的情況。既然阿毛發現了這座浮橋,其他人才注意到這一點。

問題的很關鍵,浮橋架在十幾米的懸崖上,元朝古墓至少千年之久,這麽長時間誰也不敢保證這座浮橋還能走人。所以我決定先探路,其他人跟着我走。

浮橋是三根鐵索,上面零零星星鋪着幾塊木板,其他的估計都腐朽掉到深淵了。

腳下蹬着鐵索,右手邊搭着一根繩子,我想是用作扶手用的,不敢兩只手扶着,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單手扶着最安全。

走了五六米,差不多到了中央位置,我們才意識到這座浮橋的不簡單。

腳下白霧翻滾流動,我們六個人無形中打破了這裏的平衡,感覺四周白霧聚攏,瞬間翻滾流動,腳下頓時冒起一股巨大的上升力量,雙腳漸漸地離開鐵索,半個身子也跟着漂浮起來,像是太空失重一般。

我驚駭出生,這樣下去,我們遲早要飛走的,一旦失重消失,大家肯定粉身碎骨。

我問海爺說:“白霧流轉,我們怎麽解脫?”

海爺一愣,這種情況他也沒見過啊,我問他等于白問。但海爺也不是徒有虛名,略微沉吟,說道:“對抗氣流肯定沒用,但我們可以像太空人一樣滑動。”

瘋子老漢也說道:“這一關既然是鐵索橋,白霧又出現的如此詭異,我覺得它倒像是幫助我們一樣,也許海爺說得沒錯,依靠這股浮力,我們游泳一樣滑動對面即可,做無謂的抵抗,反而相互克制,最終害死我們。”

我說:“我先做實驗!”

松開鐵索防護繩,人立刻升高,這個時候再落回去勢必不可能。

我調節一下身姿,快速滑動四肢,做出往前游泳的樣子,模樣雖不太像,但玩命舞動四肢,順着一股力道往後滑動氣流,人竟然忽忽悠悠地向前飄去,只要控制好節奏,移動的速度雖然不快,好在我是往對面飄去。

其他人一看這情況,都毫不遲疑地學着我的樣子,白霧缥缈,六個人消失不見了,不管彼此如何呼喚,誰也聽不到聲音。

我先飄到了對岸,憋着一股氣往下墜落,四周依然白霧蒙蒙,除了我自己,什麽都看不見。

我最擔心同伴是否像我一樣安全降落,所以心裏急得跳崖的心都有。

過了一會,大牛落下來,後面跟着田七、海爺,最後是瘋子老漢和阿毛。

大家誰也搞不明白,為何近在咫尺,無論如何喊叫卻聽不到聲音。

田七解釋說:“白霧濃度高,再加上它們翻滾流動,無形之中會把我們的聲音吸收掉,否則一個人少說百十斤,怎麽會飄來飄去呢?”

我想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不管如何,大家平安過了浮橋,這一關就算有驚無險地渡過了。

(本章完)

第 350 章 酋長出沒

騎着速度飛快的紫龍,洪淵和龍仙仙一個多小時後就到了大陸南端。

遠遠地,可以看見在一座巍峨高山的山巅上,聳立着一座古老的神廟,同樣籠罩着一個金黃色的光圈,這是神廟的禁制。神廟外圍,聚集着大群武者,正發起兇猛的攻擊。

和北方神廟的刺鼠獸群相比,武者們的數量少多了,只有六七百人,但攻擊比遮天蔽日的獸群更加猛烈。衆多武者中,有只有玄武一重的普通武者,但也有木大師那種級別的高手,甚至有一兩個實力深不可測的老怪物,小山一樣的石頭輕而易舉就舉了起來,用力一砸,神廟的金黃色光圈就猛烈蕩漾扭曲起來,似乎馬上就要崩潰。

在衆多武者兇猛的攻擊下,角龍族勇士疲于應付被壓着沖不出來,稍有露面,立馬就招來致命的攻擊。

被刺鼠獸的爪子抓一把,頂多只是掉一塊肉,被木大師等高手一掌拍中,幾乎瞬間就是氣絕身亡,有再好的療傷丹藥都用不上。這樣繼續下去,用不了多久神廟的能源就要耗盡,甚至守護禁制被活活破掉。到時,武者們就能從這裏直接傳送到中央神廟!

“小龍,快,沖上去!”

龍仙仙遠遠地掃一眼岌岌可危的神廟,臉色緊繃。

“慢,姑姑,我先下去。這些武者中,有的非常厲害,比那頭刺鼠獸王厲害多了,和他們硬碰不是辦法,我們裏外呼應。”

洪淵一聲叮囑,跟着,直接從紫龍背上跳了下去。

玄武三重,這樣的修為足以碾殺刺鼠獸組成的獸潮,但要阻擋眼前這些武者還遠遠不夠。

遠遠看一眼山頂上的激戰,洪淵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以身冒險。

“洪淵……,小心!”

龍仙仙一聲驚叫,沒有一點準備。但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洪淵雙腳落地後順勢一滾,就消失在下方茂密的叢林中。

紫龍載着龍仙仙在叢林上空盤旋一圈,陡然升空向山頂上的南方神廟呼嘯而去了。

山頂上,神廟內的角龍族勇士看到了紫龍和龍仙仙的身影士氣大振,武者們也注意到了這一人一龍的到來,馬上就有高手迎面而上,祭出威力驚人的殺器要攔下龍仙仙和紫龍。就在半山,雙方就展開了兇猛的攻擊。

“姑姑,你也小心!”

洪淵站在一棵大樹的樹冠上,目送紫龍噴出大口火焰後再次急劇升空而去,轉身沒入綿延萬裏的原始森林。在一個沒人的角落,取出一副鬼臉面具戴在臉上,換上一身奇模怪樣的裝束,然後在臉上塗抹一些藥草的汁液和淤泥,喬裝打扮成一個土裏土氣的土著。最後,還在地上撿了幾根長長的羽毛插在頭上,不僅打扮成一個土著,還打扮成了土著中的酋長。

聚集在神廟外圍的武者太多太強大,硬碰不是辦法,那就只有各個擊破。

洪淵不是殺手,但對刺殺沒有陌生,死在他手裏的頂級殺手可不少。這一次,不介意反過來充當一個頂級殺手。

臉上的鬼臉面具,和骨刀一樣是在黃金城地下廣場時暗中煉制的。當時只想着裝作忙碌暗中煉制一些小玩意,沒想到,現在果真派上了用場。

準備妥當後,洪淵沒有出手,而是找了一個角落潛伏起來,斬斷所有雜念就地養精蓄銳。到了晚上,當濃濃的夜色籠罩大地的時候,這才悄然向山頂潛去。

白天,武者們攻勢猛烈,到了晚上,戰鬥還在繼續,但出工不出力的人就逐漸多了起來,不時有人借口累了或者受傷,退下來休息。

幾百個玄武境武者聚在一起,看起來浩浩蕩蕩,實際上卻是一盤散沙。除了三三兩兩的小團隊外,彼此間幾乎都不認識,甚至不久前還争個你死我活搶先闖入大君墓。反正,山頂神廟的禁制看起來撐不了多久了,每個人都暗自留了幾分力各懷心思。

闖進大君墓的目的,不是打打殺殺報仇雪恨,而是來搶奪寶藏的。

這時候元氣大傷,接下來發現了寶藏還怎麽争搶?

每個人都不是傻瓜,傻瓜都已經當炮灰死掉了。

兩個自認不是傻瓜的家夥,就借口受傷遠遠退到了一邊,一個頭上破了點皮好歹挂彩流了幾滴血,另一個就裝得太明顯了只是哼幾聲,遠遠退到一邊縮到樹叢裏,立馬就恢複了精神。

“大哥,你說這鳥神廟什麽時候能攻下來?”一個明顯年輕一點的武者問身旁的夥伴。

“我敢打賭,頂多後天一早,就能把這座神廟攻下來了。嘿嘿,到時候,就是瓜分寶藏的時候了。長點眼睛,別冒冒失失的這個時候受了重傷,不要到時候怪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提醒你。”年長的武者嘿嘿一笑,就地躺下去打起了鼾聲,“兄弟,趕緊休息吧,白花花的角龍女和金燦燦的寶藏,最後能搶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嘿嘿,那個坐在紫龍上的角龍女最好看,要是能把她抓起來,剝去她的衣裳……,那可就……”年輕的武者一臉的笑容,剛躺下去,突然感覺不遠處似乎有一張笑臉晃過,吓得一個激靈坐起來一看,又什麽都沒有。

“咦……”

年輕的武者疑惑地抓了抓腦袋,雖然看不到什麽異樣,但這麽一來睡意全無,反倒是尿意陣陣。走到一邊悉悉索索地解開褲腰帶,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截黑乎乎的樹根,突然間從頭頂上樹枝垂下來,勒住年輕武者的脖子往上提了提。後者的褲腰帶已經解開,那玩意露了出來,小頭正在大風吹,大頭卻耷拉了下去。腳尖在地上動了幾下,然後就一動不動了,身體迅速幹枯下去,黑乎乎的樹根上多了一抹一閃而過的血光。

“小武,小武……”

年長的武者心有感應,又像是隐約聽到了一點什麽,躺在地上叫了幾聲,心頭有些不安。正要起身看看,身旁有人躺了下來,這才松了一口氣,“臭小子,尿尿都跑那麽遠,當自己是個大姑娘啊?聽哥說,這次發了一筆橫財後,有錢可以亂花,但千萬不能娶婆娘,那就是個一輩子都甩不掉的麻煩……,咦,你……”

年長的武者邊說邊翻過身來,朦胧的月色下,一個陌生的臉龐近在咫尺,哪是什麽小武?

這張臉看上去極其吓人,臉上到處都是麻點,還塗抹了不知什麽東西五顏六色,頭上還插着幾根羽毛,活脫脫一個還沒開化的野蠻人!

“請叫我酋長大人,歡迎來到酋長森林!”

洪淵咧嘴笑笑,鋒利的骨刀卻已經刺進年長武者的胸膛。後者嘴巴動了動想要呼救,卻感覺渾身酸軟無力,身體一下子就被抽空了。一個兩米多高的魁梧大漢,瞬間就變得皮包骨頭猶如一具風幹的木乃伊。

第 359 章 ?旗木朔茂的憂郁

旗木朔茂一絲不茍的巡視着前線,提防着随時可能出現的敵人,然而當他的視線轉向海面的時候,卻有些出神了。

他的假期沒過完,這其實并不影響他的心情,他是一名忍者,懂的什麽是忍者的職業特色,然而他并不清楚為什麽羽生和漩渦紫蔻要匆匆返回木葉。

照理說身為前線指揮官的羽生這麽焦急的返回村子,那村子裏應該發生了些什麽大事才對,可這段時間以來旗木一直就待在村子裏,休假之中他過的很平靜,并沒有察覺到木葉有什麽大問題。

不把自己結婚的消息告知自己為數不多的友人,就偷偷跑回村子結婚,老實說這樣的行為讓旗木多少有些羞愧,盡管是各種各樣的理由才導致他這麽做的。

然而羽生離開前線之前,雙方交接的時候,還是送上了衷心的祝福,而且這種祝福在旗木的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

“你老婆我不熟,但我保證你兒子特別棒。”

旗木的眼底染上了大海的顏色,這讓他有些憂郁了起來……怎麽想都覺得這句話有點邏輯問題。

但是如果調整一下語序的話,邏輯問題倒是沒有了,然而它又變成道德問題了……那旗木就不該看海而該看草原了。

總之姑且往家裏寫一封信,權且當做提醒。

而就在旗木被羽生不怎麽好笑的玩笑搞得心态有點崩的時候,羽生與漩渦紫蔻已經返回了木葉。

他沒有休息,也沒有向三代火影彙報,而是直接來到了影流這邊。

“直奔主題……具體是什麽情況?”

羽生很少見的并不廢話,就這麽非常直接的對着走過來準備向他彙報情況的木香問道。

“是,羽生大人。

之前幾天水戶大人體內的九尾稍稍有些不安分,不過就在我們準備插手之前,水戶大人先一步自行壓制住了騷動起來的九尾,到目前為止情況暫時重新安定了下來。”木香盡量簡潔的說明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

這正是羽生被召回的原因。

在木葉,九尾的控制和“傳承”,人柱力的前後更替已經被三代火影默認是影流的主要工作了。

“只是這樣?”這樣的說明讓羽生暗中松了一口氣,“盡管随着水戶大人的年齡增長,她的查克拉也在不斷衰弱,九尾的掙紮是必然發生的事情,然而……現在的九尾早就得到了相當程度的削弱,水戶大人的力量應該還處于優勢才對。”

他的話有所暗指,但沒用明确的在木香面前說明九尾已經遭到了分割……那個計劃還沒到徹底透露出來的時候。

所以木香也并不清楚所謂的九尾得到了相當程度的削弱指的是什麽,不過她也沒有詢問……不該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個忍者也不會多打聽。

然而事情也并不像羽生說的這樣樂觀,否則他也不至于被召回村子。

只見木香咬了咬牙,然後繼續說道,“目前水戶大人已經更換了居所,她般離了木葉的中心區域,現在住在了村子的東邊最外圍緊靠森林的地方。

安全方面由影流的忍者和四隊暗部負責……這是水戶大人自己要求的,随後得到了三代火影的默許。”

這話讓羽生停下了繼續往基地裏走的腳步,他站在了原地。

位置的轉移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漩渦水戶既然主動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那至少說明她已經沒有絕對的信心壓制體內的九尾了,離開人口稠密的區域然後到村子邊緣獨居,她這是在擔心意外狀況。

萬一九尾失去了控制,那起碼也要限制它的破壞範圍……木葉對于有失控危險的人柱力的處理方式,倒還真的是“一如既往”呢。

但這是漩渦水戶自己主動要求的事情,羽生也沒什麽好說的。

“我先去見水戶大人。”

“羽生大人,我為你帶路。”

木香在前,羽生接着轉身、腳步向外,而漩渦紫蔻則緊緊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一行人離開基地,腳步匆匆,不久之後就來到了林木掩映下的一座幽靜的房子。

有大量的漩渦忍者守護在這邊,同時這片區域由外到內至少張開了三層結界,守備可謂十分的嚴密。

羽生自然不會遭到任何阻攔,他徑直來到了那棟房子的前面。

經過剛剛的觀察,盡管沒有進行交流,但他至少發現了十三香中的八位都守護在了這邊,算上木香與紫蔻的話,那就是整整十人了。

再加上其他的漩渦忍者與暗部忍者,這一小片區域密密麻麻至少塞了五十名忍者,不可謂不重視。

而事件中心的漩渦水戶,羽生也很快看到了她。相比于周圍緊張的空氣,水戶本人到看似神色輕松,她此時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曬太陽,懷裏還抱着一只黑貓……好吧,這是哪只貓羽生自然一清二楚,它不重要。

“水戶大人……”羽生快步走上前去。

“有點太誇張了,”漩渦水戶并未起身,她只是微微揚了揚頭,示意了忍者最多的一個方向,“還沒到那個程度,把守在這裏的忍者撤去一半吧。”

羽生稍稍一想,決定順從漩渦水戶的意願,他對着木香稍稍示意,讓她去重新安排守備的事情。

木香好像想說點什麽,但終究沒有開口。

“确實是有點多了。”羽生說道。

親眼确認了漩渦水戶的狀态之後,羽生覺得目前事情沒有嚴重到那個程度。

“我選擇更換居住地點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已,結果大部分人都會錯了意。”漩渦水戶先是搖了搖頭,接着她把視線轉到了羽生的臉上,然後問道,“前線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是,東線的戰争基本上已經确認平息了。”

“嗯,那這樣的話,這段時間內你待在木葉算是一件好事。”

羽生看着習慣性的輕輕撫過黑貓緞帶般的皮毛的幹枯手掌,再看向漩渦水戶的臉,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是滿頭白發了……老人的樣貌讓他有些恍惚,因為在他的印象之中,紅發的漩渦水戶還歷歷在目。

好像,不知不覺之間很多時間都流逝了,只不過羽生到現在才注意到了這些。

“水戶大人,九尾……究竟是怎麽回事?”最終,羽生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的查克拉的衰弱倒是在意料之中,它并沒有加速或者斷崖式的下跌,不過……我查克拉稍稍減弱之後,九尾的反應倒是出乎意料的——它有點狂躁,無時不刻不在嘗試沖破封印,而這種情況只在我剛剛成為人柱力那段時間出現過。

所以為了壓制它,我需要時刻保持警惕,而這相當耗費精神……就算我的查克拉沒問題,但我的精力卻不可能跟你們年輕人一樣。”漩渦紫蔻試着說明了一下她現在的情況。

聽了這些話之後,羽生也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坦白說這種情形之前他并沒有預想到。

漩渦水戶的查克拉現在仍舊可以壓制九尾,畢竟它是九尾的八分之一,然而問題在于這只尾獸察覺到了她查克拉的衰弱與封印的逐漸松動之後,它就變得異常活躍了起來。

小狐貍如此狂躁的理由,羽生想想也就能猜到,畢竟它被生生砍了好幾刀。

以前它沒得選,現在它有機會了,肯定想鬧事、企圖報複把它割了的水戶以及木葉。

見羽生的眉宇間染上了憂色,漩渦水戶只是微微露出笑容,然後說道,“放心,我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好也罷,壞也罷,我已經跟九尾這樣相處了不知道多少年,現在還沒有到我與它必須分別的時候。”

壓制尾獸的成就、身為人柱力的悲情、一個忍者最後的自信,都糅雜在了她的這句話之中。

水戶的經歷,羽生聽聞過一些也見識過一些,但感慨與感同身受,并不足以讓他徹底的理解對方。

漩渦水戶的一生,只有漩渦水戶自己一個人最懂……

這是一種無可避免的孤獨。

第 349 章 我怕你待會兒沒有機會了!

命魂之力肆虐,塵土飛揚。

觀戰的武者們,議論聲紛紛。

“這一拳誰贏了?”

“肯定是布朗!淩霄雖然強,但是布朗更可怕!”

“不錯,一個能占據星辰榜榜首三年的武者,絕對是化靈境無敵的存在!”

“哎,可惜了淩霄這麽一個天才武者。”

就在下一刻,衆人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因為此時,他們已經勉強能夠看清兩人的狀況了。

只見兩拳相撞,兩人都是一步不退,就像是老樹盤根一般。

哪怕拳頭威勢在恐怖,都不能讓兩人一動分毫。

這一幕,讓先前無腦吹布朗的武者們,陷入了呆滞之中。

華夏一方的武者們,臉上都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凱文的臉色很不好看,米國一方的武者,也都是如此。

布朗原本以為,在他一拳之下,淩霄這名化靈境七階武者,會被他當場打成重傷。

但是布朗卻是沒有想到,淩霄竟然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不僅如此,淩霄居然還能轟出與他平分秋色的一拳。

要知道,布朗可是化靈境九階巅峰,随時都有可能突破超脫境的人物。

“有點意思。”布朗眼神凝重了幾分。

淩霄淡淡地回應道:“你也算還行。”

兩人言辭同樣犀利,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

布朗不再多言,只見他雙手如同疾風驟雨,一拳接着一拳,就像是要把淩霄當場打爆一般。

淩霄見狀,也是沒有絲毫猶豫,恐怖的力量與命魂之力同樣紛紛打出。

轟隆!

轟隆!

轟隆!

現場猶如劈下無數道驚雷一般,轟隆聲不斷,刺痛衆人的耳膜。

現場每一個人,都是目光緊緊盯着場中的兩人。

淩霄與布朗,此刻真如上古戰神一般,有着無上偉力,拳頭瘋狂碰撞,卻是沒有一個人後退半分。

終于在十個呼吸之後,布朗率先退後幾十米。

這一幕讓現場衆人一陣愕然,他們沒有想到率先結束這場拳頭風暴的人,竟然會是布朗!

這是不是意味着,淩霄比布朗更強呢?

這個疑問,在衆人的心中悄然升起。

布朗眉頭緊皺,淩霄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命魂之力渾厚程度,在同境界之中,是他生平僅見。

“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布朗緩緩地說道。

淩霄聞言,開口道:“是嗎?那你就用出全力吧,不然的話,我怕你待會兒沒有機會了!”

他的話語平靜,但是話音之中的殺機,卻是毫無掩飾。

布朗冷哼一聲,傲然地說道:“你很強,但是也就這樣了,就讓你見識一下,全力狀态下的我吧!”

“雷來!”布朗一聲冷喝。

一道雷電陡然浮現在他的身旁,這道雷電出現在現場的那一刻開始,一股濃郁到幾乎化為實質的殺氣,就此彌漫開來!

這凜冽的殺意,甚至能讓超脫境強者微微皺眉,其殺氣濃郁程度可見一斑。

淩霄沒有說話,只是平靜一掌平推。

空間随着這一掌推出,驟然扭曲起來!

嗡!

一道翁聲從淩霄手掌上傳出,空間仿佛都要崩碎一般!

第 348 章 跟着感覺走

上千修士帶着極度的憎恨和殺意席卷而至,竟隐隐在他們的上空形成了一股青煞之氣,這股煞氣越來越濃郁,向四周彌漫開來,先于衆人到達了戰場。

“寶寶獸”“吱吱”叫了兩聲,這股氣息叫它覺着不安。

紅箋有些意外,白原城這些修士修為都不高,但此刻他們的殺意如此強烈,竟叫天地為之變色,她雖不是這些人目标所向,但因為此時戰局正在她的控制之下,不可避免受到了影響,紅箋但覺自己的心神起了些微波動,紫府內元嬰目光跟着流露出憤慨之色,不再滿足于只是禁锢兩個敵人,她要将他們立時化為齑粉。

這時候半面“陰陽蠱花鏡”突然有了變化,它在旋窩中逐漸變大變平,如一輪銀色滿月擋住了另半個光球,烏雲遮月,大團黑氣自陰鏡裏噴湧而出。

紅箋心中“咦”了一聲,魔氣!原來控制這半面鏡子的竟是個魔修,看樣子修為還不低。

這魔修一施展法術便不遺餘力,所有打到它與陽鏡身上的法術被她全部接下,大半反彈回來,小半硬生生受了,連石清響那不成氣候的“光陰箭”也沒有遺漏。

魔氣中陰鏡繼續變形,三朵并蒂的黑色妖花出現在虛空中,長長的花藤竟然無懼空間亂流,穿過層層阻礙,毒蛇一樣纏向了石清響。

青芒一閃,沒入藤蔓,正是“中空劍”。

一截黑色藤蔓被斬落下來,但它沒有掉落地上,而是離開花藤的瞬間無聲無息化作一團黑氣,迅速擴散開來。

紅箋感受到了,這是悲苦與絕望。

原來這“陰陽蠱花鏡”最擅長的便是幻象與幻滅,引得與它交手的敵人心神激蕩,輕則患得患失,被心魔所控制;重則萬念俱灰,恨不能一死了之。

此刻控制這面陰鏡的魔修自覺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被封禁在漆黑的山洞裏度過漫長的時光,想見女兒而不可得,整日沉浸在悲苦與絕望中,這正是她最熟悉擅長的兩種情緒,這會兒使出來,想着怎麽也能為女兒掙得機會逃走。

可她卻不知道此刻在戰場四周彌漫着上千修士的憤恨,她的修為雖高,情緒雖激烈,與那千人彙集起的戾氣一比,竟如石子投入溪流,未等對敵人産生什麽影響,便被淹沒其中,連點兒波瀾都不興。

紅箋心中微動,在高處袍袖一抖,放松了對黑色妖花的桎梏。

灰老鼠正心急如焚,突然感覺周圍氣流有變,二話不說,催動陽鏡便往地下鑽去,他知道這等時候不需他再吩咐,那女人自會為他斷後。

果然三朵妖花自己不逃,全力張開了身體,如三個巨大的黑色煙花在半空一齊盛放,勾連成了一張細密的大網。

濮志用修為不行,眼光卻有,離遠望見這情形一念閃過:不好,賊人要逃!

但那光球實在是太快了,他只是一張嘴的工夫,光球已直直鑽入地下。

進到地下只是為了脫離對手視線,灰老鼠正要施法再逃,突覺四周一陣劇烈的震蕩,方園數裏的地面寸寸裂開,法寶陽鏡夾在廢墟裏被沖天掀起,他顧不得心驚,連連催動陽鏡,那半個光球在空中忽明忽暗,閃爍個不停,卻始終脫離不開加諸在它身上的無形枷鎖。

紅箋控制了它周圍的氣流,冷笑一聲,暗忖:“這要再叫你逃了,合着我這一晚上白忙了?”

白原城的修士們到了之後将這片區域團團圍住,濮志用帶着得救的兩名男修和幾位金丹上前,其他人因為修為不濟離得稍遠,但是那股戾氣卻飄蕩在戰場上空,很快找準了目标,将陰鏡幻化的三朵妖花團團圍住。

紅箋驅使着“中空劍”劍光霍霍,宛如雨打殘荷,黑色的妖花飛快地凋零,她這邊全神貫注對付兩個敵人,一時到忽略了石清響。

石清響恨死那灰老鼠了,這就是他此刻心目中最厭惡的敵人,眼見半個光球就在他前面不遠上蹿下跳,試圖沖破紅箋施法設下的牢籠,石清響不禁心裏癢癢的,他悄悄看了紅箋一眼,見她注意力不在自己這邊,蹑手蹑腳走了過去,向着光球伸出了手。

濮志用有些吃驚,大叫了一聲:“小心!”

這小子神智有些不清楚,可不能叫他壞了大事,再說元嬰打架,他上去除了添亂還能做什麽?

濮志用情急之下這一嗓子可不是真叫石清響小心,他是在提醒那位元嬰大能注意。

紅箋也真看到了,但她只是擡手給石清響加了層真元防禦,便轉回頭去繼續對付那魔修。石清響的身體可是連季有雲都打不壞,賊人不過金丹圓滿,除了毒瘴,她沒什麽不放心的。

衆目睽睽之下,石清響的手輕易穿透牢籠,但他沒有對付那光球,而是皺起眉頭,五指大張,将手掌在光球前晃了晃,好像當那半個光球是顆腦袋,要竭力引起它的注意。

光球自然不可能還有別的反應,好似石清響手上有巨大的吸力,“忽”地一聲便向着他手掌撞來,撞折了眼前的血肉之軀便可以趁機沖出去!

石清響的那只手突然屈指為爪,他避開了光球,一爪抓在了距離陽鏡上方半尺的虛空裏。

圍觀的白原城修士一時大嘩,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石清響的五根手指好似戳破了一層看不見的窗戶紙,衆人眼睜睜看着他在虛空裏同人短暫交手,跟着抓住了什麽東西向回一拽,就有一個大活人一路掙紮着被他拽出來,狠狠摔到了地上。

那是個模樣猥瑣的男修,被拽出來之後手腳并用,剎那間不知将多少法術一氣轟在石清響的真元護罩上。

石清響恍若未覺,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他的手掌看上去遠沒有那半個光球大,但在靠近那疾速下墜的光球之後,五指間突然騰起一團黑霧,光球越來越小,越來越黯淡,終于化作一面不會發光的鏡子,落入了石清響手中。

這……這是怎麽回事?戰場上一片靜寂。

只有“寶寶獸”突覺屁股下一空,“吱吱”亂叫,翹着尾巴挂在石清響脖子上,看上去甚是滑稽。

可現在沒人笑得出,石清響接到鏡子之後“咦”了一聲,自言自語:“還有一個呢。”

他将鏡子晃了晃,虛空裂來,一個黑衣女子由中掉了出來。

這變故發生得太快了,賊人先前摔在地上,因為女兒還在法寶裏,一時未得及收回法寶,誰知不過一眨眼的工夫,竟失去了對陽鏡的控制。

這太邪門了,他目眦欲裂,口裏喝道:“魔修,你是魔修!”猛地自身上騰起一大團黑霧。

毒瘴!

紅箋早防着賊人這手,當即一個瞬間移動出現在石清響身旁,真元反卷,登時便将那團毒瘴嚴嚴實實卷住。

石清響将那面奪來的鏡子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看,不以為意地嘲道:“你才是魔修。”他自活轉回來一直與道修們在一起,真的半點不認為自己是魔修。

紅箋舉手定住疾撲而來的另一半“陰陽蠱花鏡”,贊道:“真不錯,怎麽做到的?”

她不過是随口一問,石清響卻好生想了想,臉上露出了些許迷茫,認真地回答:“我也不清楚,很奇怪,好像是……憑感覺。”

紅箋心情大好,不由地“哈哈”一笑,道:“這法寶不錯,待我抓住這魔修,你再憑感覺把它煉化了吧。”

那灰老鼠失了這件厲害的法寶,也不過是個會使毒瘴的金丹圓滿,雖然還在負隅頑抗,但注定掀不起什麽大風浪,怎麽處置呆會兒再說,總歸不能便宜他。

當務之急是要将另半面“陰陽蠱花鏡”也奪下來,控制它的可是個元嬰期魔修。

紅箋看了眼萎靡在旁的黑衣女子,心中喟嘆。

她沒空給這可憐的姑娘更多關注,灰老鼠父女一失手被擒,那魔修瞬間如同瘋了一般橫沖直撞想要靠近過來,紅箋拿不準兩面鏡子是不是還有聯系,生怕那魔修再将石清響手中的鏡子搶回去,只能全力阻攔。

這種攻勢傷人傷己,想也不會長久。

有那兩名幸存者指認,确定是捉住了正主,白原城修士們一時群情激憤,“殺了他”的怒吼聲此起彼伏,濮志用看到地上又多了名單薄瘦弱的女子,道:“咦,這怎的還有位姑娘?”

白原城的修士雖無人認得這名黑衣女修,但見她這病怏怏的模樣,一時都沒有往別處想,濮志用旁邊一位金丹嘆道:“真是造孽,這女修看起來行動自如,比那幾個情況要好,叫她趕緊過來吧。”

兩名獲救的男修彼此相互望望,一齊閉緊了嘴,沒有出聲。

此時邊上已經有人喊了起來,更有金丹要上前去幫忙。

陰鏡裏的魔修見狀攻勢一緩,悄悄傳音給女兒道:“乖孩子,快跟他們去,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

黑衣女修滿臉是淚,向被困住的那半面“陰陽蠱花鏡”望了一眼,搖搖晃晃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