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3 章 棺

那藍衣的結丹修者到底沒有被直接摔到地上,瀕臨墜地之時,古皇陵上空落下一道銀墨般的線,到了藍衣修者的高低,低低一挽,将那藍衣的修者便托着輕輕的落了地。

銀線挽了那修者,分了九股将各派的獨醒者護持其中,有了那銀線相護,金雷竟也慢慢散了。

劍閣古城衆元嬰修士見金雷消散,便也鳴金收兵,萬魔淵的凡人之類善後事宜,自有各派掌門協商辦妥,衆元嬰修士便準備回返昆侖境。

衆人來時是陣法相送,是因為情況緊急,如今九州之地上上古靈氣有鈞天儀與九州鼎相助,夜息之氣已不是威脅,而且從戰場上衆人吸收上古靈氣的情形來看,如今從地脈內溢出的上古靈氣,比之谷璃當初從傀儡中吸收的上古靈氣要溫和了許多。但說到底,上古靈氣如今依然不是可以直接吸納過來進行修行的。對于九州之地上可協助修行的靈石,在不知道前路的如今,各派還是沒有大肆濫用。

如今回返,便與同門及好友,各自牽扯扶持着,各展神通回返昆侖境。

有親友俱在毫發無傷的,回返路上長歌高起,有心生相同的,和歌而舞,心神飛舞;也有痛失親友的,自顧傷懷。而這一切在衆人行到巴蜀之地與昆侖境交界處時,戛然而止。

一道強烈的上古靈氣從昆侖境地底猛然湧出,往全無防備的衆人襲來。便是宿芝等人身經百戰,此時也只是勉強撐起了防護。而這僅僅是個開始,猛然爆開之後便是洶湧而猛烈的上古靈氣從昆侖境的地底咆哮而出。

衆人仿佛被扔到了一條名為上古靈源的河流上游,而這股上古靈氣更是将昆侖境從九州之地上生生撕裂。昆侖境一直存在的那層結界此時也被上古靈氣沖擊的快要破碎。

但到底都是元嬰修士,便是承受了這一擊,不多時也都醒過神來,但以靈氣撐起的防護之法根本禁不起上古靈氣的摧殘。不多時,便有人支撐不住,被上古靈氣擊打在了身上,繼而被這霸道的上古靈氣強勢的沖擊進了身體裏。

對戰時就将上古靈氣引入體內的近戰修士倒還好。一來體內還有玉壺冢修士的靈藥或毒藥尚在作用。二來已經相對适應了這種疼痛與沖擊度。

而其他各派,諸如白水觀本身只是以靈氣為引,以星力繪符的,體內靈氣運轉本來就快。此時受到上古靈氣的催動。不多時就已經抵抗不住。

谷璃身側。君小醉已經連坐都坐不穩,就算有展白在自保之餘将加固經脈的毒藥送到她體內,也因為受到上古靈氣的沖擊。符心不穩,元嬰都開始有虛化之象。

雪蠶更凄慘兩分,第一波沖擊本就令她受了傷,此時七竅內都沁着鮮血,那雪花般白皙的皮膚上,除了經脈虬結,也從內部滲了血出來,将皮膚染成了大片的紅色。

這從昆侖境地底沖出的上古靈氣,對于各派修士而言,其威力竟然一點也不亞于金雷之于各派獨醒者。

上古靈氣沖刷的是經脈,經脈是修士根本,除了玉壺冢修士對此比較擅長,其他各派便是同門之間,也不是可以輕易幫忙的。而上古靈氣之暴虐,更是自顧不暇。

若說影響不大的,此時大概就只剩了谷璃與相盤夫婦。此情此景與歸墟之海相比還是弱來了許多,一人兩傀儡此時保持着清醒,防備着其他的意外。

他們眼前,昆侖境一地的那層結界終于悄然破碎,好在上古靈氣從地底而起,除了沖擊到從巴蜀之地上過來的衆人,便只是往昆侖境外的天空逸散,對于昆侖境上方,并沒有什麽傷害。

識海之內忽然一陣牽引,谷璃往山河社稷圖上看去,大量的上古靈氣順着山河往昆侖境地底聚攏,繼而蜂擁而出,鈞天儀位于昆侖境上方,一邊吸收着這股靈氣,一邊将昆侖境往上方牽引。

與之相對應的,五行蓮也從九州之地的各方,往昆侖境靠攏。曾經被夜息之氣沾染的各色五行蓮,在上古靈氣如此強勁的沖刷中被淨化的恢複了原有的色澤。繼而往空中綻放着它們的光芒,往昆侖境上方的鈞天儀飄去。

大量的上古靈氣從地底湧出,不多時便充斥了整個天地之間,繼而是九州之地上再次開始震蕩,原有的山脈由于上古靈氣的湧出,開始往地底跌落,被徹底破壞了地表的九州之地,讓地底深處的上古靈氣找到了更為便捷的出口,九州之地上出現了多個猶如昆侖境這樣的出口。巴蜀一地與昆侖境的交界處,上古靈氣的沖刷之力終于小了。

而這些出口處沒有昆侖境這樣的障礙物,更是直沖雲頂。藍色的天空開始變換,猶如一層羸弱的蛋殼,由于多個地方被敲擊,終于整個破碎開來。

天空之上,也并非空無一物,除了夜息之氣,古皇陵一地的上空那處,半空中浮着一個不大的球形物,通體玉白,卻并不通透,表面游動着比九州鼎上更為玄妙的符文,在夜息之氣和上古靈氣的沖擊下,竟能紋絲不動。從雷澤裂隙處沒有完全湧出的夜息之氣,也終于又有了落回凡塵的通路。上古靈氣與夜息之氣,在空中再次相逢。

谷璃從識海中遁出時,由于上古靈氣的沖刷力開始消退,許多元嬰修士已經開始恢複。衆人頭頂,一張巨大的羅網将兩息之氣交戰帶來的餘威隔絕在外。

谷璃通過神魂将江山社稷圖上的情形告訴了相盤,對相盤道:“古皇陵一地只有九派的獨醒者前往,如今我們也無法與他們聯系,我想過去看看,若有意外也好早些防範。”

相盤沉吟片刻,道:“這裏我暫時走不開。容芮,你與她同去。”

元嬰期的容芮依然溫婉,一身紅衣也只給她添了幾分豔色,相盤如此說了,她便随在了谷璃身後,道了聲:“那我們走吧。”

谷鐐容芮兩人趕到古皇陵時,衣不蔽體的九派獨醒者橫七豎八躺在古皇陵的谷底,不遠處是一名白水觀結丹修士打扮的人也躺在那裏。

容芮見了那道人,腳步都快了兩拍,待走近了确認了之後,招呼了谷璃過來道:“是玉成真人。”

容芮說罷蹲下來查探了一番,回頭對谷璃道:“還活着。”然後擡頭看向山巅的九具石棺,确認了一番方位後,指着澄澈上仙所躺的那個方向山頭上那具搖搖欲墜的石棺對谷璃道:“那具石棺裏面,應該就是殇陽仙人。”

谷璃問道:“玉成真人都出來了,怎麽殇陽仙人還在石棺裏?”

容芮沒有回答她,只是循着山崖看了一圈,然後指着山崖上的痕跡。

谷璃不确定的問道:“難道是從那上面摔下來的?”

容芮點了點頭,道:“你且等着,待我上去将那石棺也推下來,你接好。”

谷涼顏:“不試試直接開館?”

“古皇陵一地禁制頗多,白水觀的陣法又自成體系,我怕等得久了,又有變故,且試試再說。”容芮說着,縱身上了山崖。

古皇陵一地似乎确實別有禁制,此時九州之地上其他地方山脈移位,江河倒轉。而古皇陵一地,雖然模樣大變,卻大致是她當時移動過定靈碑之後的地形,其他變動,則應當是九派獨醒者與姬軒轅大戰而形成的痕跡。似乎這裏被什麽禁锢了一般,自成一體。

谷璃這般思忖着,山崖上的容芮已經将兩臂搭在了石棺上,就算不動用靈力,傀儡本身的力氣就足夠大了,那一人高兩人多長的石棺就這樣被容芮給慢慢往山崖邊推了過來。

石棺本來就已經有一小半懸在了崖外,此時容芮将石棺往前推動了尺餘,那石棺就順着推的方向從山崖上往下滾落。容芮算好了的距離,石棺果然在山崖上磕到了棺體,繼而那石棺蓋上紅芒一閃,棺蓋也被磕開了。

一片杏黃的衣角從石棺裏透了出來,谷璃正要飛身而起,将那石棺中的人給接住,石棺內卻輕悠悠飄出了一片白色的雲朵,雲朵之上,一身杏黃色結丹修士服的修者,玉冠高聳衣袂翻飛間飄然落地。

這位殇陽仙人竟然醒着。

容芮從山崖上往下跨了一步,便落到了谷璃與殇陽仙人面前,殇陽仙人見了容芮,微微一笑,道:“沒曾想,最先見到的,竟然是你。”

容芮身為傀儡,臉上并沒有表情,只點了點頭,而後問道:“你是何時醒來的?還有玉成道,怎得昏迷不醒?”

殇陽仙人嘆了口氣,緩步走到玉成真人身側,探看了一番,道:“應該不妨事,大約是耗費了體內的真龍之氣,隔個四五日也就醒了。”

而後又轉身對容芮道:“其實這麽多年,我們一直醒着,只是隔上一段時日,便要被這九龍拘棺陣将體內的龍氣抽斂一空,每每這時便會昏迷幾日,隔上幾日便也能醒了。”

第 265 章 魔殿再現

第二百六十四章 魔殿再現

那一聲心跳仿佛帶着無盡的魔力一般,林炎展鵬兩人居然直接噴出一口鮮血,他們感覺自己身上的鮮血似乎不受控制了一般想要向着深谷之內湧去。

這地方未免也太詭異了些吧,林炎震驚的看着深谷,那股詭異的吸力就是從深谷之內傳出來的。

一束紅光陡然射到雙翼巨鱷身上,頓時它的身體直接被洞穿了一個手臂大小的血口,瘋狂的向外面留着鮮血。

流出的鮮血化作一道血箭居然直接從雙翼巨鱷的身體上向着那深谷流了下去。

“居然一擊就洞穿了雙翼巨鱷身上的鱗片?”林炎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實在太可怕了,他當初全力一擊在那鱗片之上甚至都沒能留下痕跡。

雙翼巨鱷吃痛,怒吼一聲,扇動着雙翼張開大嘴向身後的血手咬去。

那血手絲毫不退,居然突然握成了拳頭,一拳轟在了雙翼巨鱷的頭上。

嘎嘣——

雙翼巨鱷那如同利劍一般的牙齒在這一拳之下直接被打碎了幾顆,它的嘴中瘋狂的留着鮮血,皆是彙入血箭之中流向深谷。

雙翼巨鱷的眼中露出恐懼,它知道自己不是血手的動手,扇動着肉翅就要逃去。

但是這時,那血手突然抓住了它背上的雙翼,突然一用力,它背上的肉翅居然被生生撕扯了下來。緊接着竟然直接将那肉翅扔入了深谷中。

鮮血如同泉湧一般,瘋狂的流入深谷之中。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吓呆了,這些身體部件的原主人實力究竟有多強,如此龐大的巨獸在他的面前居然毫無反抗之力,就如同殺死一只螞蟻一般。

“吼!”

雙翼巨鱷不甘的怒吼一聲,擡起前爪向着血手撲去。

咚咚——

就在這時,深谷之內傳來了比之前更加有力的心跳聲,緊接着仿佛亘古便存在的可怕氣息從深谷之中傳了過來,涼風吹過,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脖子一陣發涼。

“這底下究竟是什麽?”展鵬艱難的吞了吞唾沫,眼中只剩身深深的恐懼。

林炎也是無比震驚,這裏曾經究竟發生了什麽,還有深谷之中究竟是什麽,實在是太詭異了。

就在這時,四周再次出現無數的紅光。

“小心!”

林炎低吼一聲,趕忙用靈氣護住自己的心神。

但他還是太弱了,就算早有準備也避免不了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彙入那濃濃的血流之中,一起流入深谷。

深谷的另一名突然傳來兩聲慘叫,只見兩個人類修士居然不小心觸到了紅光,瞬間變成了血泥,流入深谷中。

而此時,四周的紅光突然大盛,一束束紅光向着懸崖邊上的一只只巨獸激射而去。

噗噗噗——

巨獸們身後的防禦如同虛設一般,直接被洞穿,密集的紅光之下,它們的身上被洞穿多處,有的甚至直接被洞穿了心髒掉入深谷之中。

無數的血珠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注足有水桶粗細的血流向着深谷之內流去。

雙翼巨鱷慘叫一聲,它的身上已經有八處被洞穿,身體內的鮮血像是不要錢被深谷內詭異的力道拉扯而去。

“我們再向後退點!”林炎低語道,那宛若心髒跳動的聲音似乎有着奇異的魔力,即使他們距離很遠還是能感受到對體內血液的吸引力,可想而知那些站在懸崖邊上的巨獸所要承受的拉扯力究竟有多大。

而且林炎感覺那些拉扯力伴随着心跳聲似乎越來越大了。

咚咚咚咚——

這一刻,那沉睡的心髒似乎被徹底喚醒了一般,深谷之內傳來一陣連串有力的心跳聲。

懸崖邊上的身體部件上陡然全部散發出詭異的紅光,密密麻麻的紅光直接的間隔居然不超過一米。

一只只巨獸在那紅光之下徹底的變成了一座座肉泥,再沒有一絲氣息,靠的近一點的人類修士也是發出一陣慘叫,身上的血管不受控制直接爆裂,其中的血液也是與巨獸的混在一起流入深谷之中。

“老大,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展鵬抹了抹嘴角的鮮血,用祈求的神色看着林炎。

“問你的老老大去。”林炎頭也不回緊緊盯着深谷。

展鵬苦笑一聲只好将目光移向黑炭。

黑炭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舉起貓爪怒視着展鵬。

話剛到嘴邊又只能咽下去,展鵬無語的看着一貓一人,只好與他們一起靜靜觀察事态的發展。

這裏發生的一切實在都太詭異了,以他們靈師的修為根本不夠看,只是好奇心讓衆人都留了下來。

沒過多久,那些死去的巨獸屍體徹底的化作了一具具幹屍,只剩下了皮包着骨頭。

無數血液流入深谷之中,那心髒的跳動也是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

而那些血淋淋的身體部件上散發着的紅光也終于消失不見,看到這一幕隐藏在暗處的衆多人類修士皆是松了一口氣。

咚咚——

咚咚——

深谷中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像是一顆鮮活的心髒在衆人的面前跳動一般。

第 265 章 265 這男人自帶狼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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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265這男人自帶狼屬性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在店鋪門口停下來。

葉綿綿推開車門,大步走了進來。

她走到飲水機跟前,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的白開水,往自己的嘴裏灌了許多。

手指按着太陽穴,腦子裏微微有些淩亂。

上午剛開完庭,現在的麻煩事一樁接着一樁,特別是慕寒川這個男人,  并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

她得花時間去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理清楚。

紀喬希歡喜地湊過來,趴在桌子上對葉綿綿道,“我幫你拖住小七了,聽說,溫穎污陷你們的案子,終于是贏了。”

“是啊!”

這大約是這幾天以來最好的消息了。

這下她失去了晨星小姨的身份,看她怎麽在慕寒川身邊蹦達吧!

“太棒了!這下姓慕的一定氣死了……”紀喬希揮舞着小拳頭,做了一個耶的動作。

然而,她感覺身後不對勁,猛地一回頭,發現不知何時慕寒川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後。

一雙冷厲的眸子盯着她,讓她心頭微微顫了一下。

這便對葉綿綿使了一個眼神,“那個,我還有幾套衣服需要整理一下,你們聊!”

捧着一杯白開水,葉綿綿喝了很久。

身後,慕寒川也是站了很久。

今天在法庭上,她的沉穩冷靜,的确是讓他感覺到很意外。

她背對着他而站,留給他一襲冷漠的背影,許久,她轉過身來看向他。

“婚紗是吧,做好了……”

她轉身往裏間走,他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上。

進門之後,他用力地關上了門。

她猛然轉身看向他,“你幹嘛?”

“試婚紗……”

他的眸光瞟了一眼靠着牆壁的衣架上面。

一件雪白的婚紗在燈光下格外引人注目,純手工制作,每個人細節都很完美。

從腰身到裙擺,線條流暢,就像一件完美的手工藝品,綻放着華麗的光芒。

葉綿綿抱着手臂看向他,“慕先生是想要自己試穿嗎?恐怕不太好穿的!”

說是試婚紗,他連溫穎都沒有帶過來。

慕寒川微微勾着唇角,“你的問題問得很好,既然沒有模特,那就麻煩你替新娘試穿一下吧!”

葉綿綿笑了,她揚起了下巴,“今天在法庭上,溫穎的表現,想必讓慕先生很失望吧?其實我也很失望,我還以為溫穎有多厲害呢!一套謊話說得漏洞百出……”

“是麽,看樣子你還挺厲害的?”

“所以,我在想,既然溫穎給慕先生丢了這麽大一個臉,所以,慕先生都沒有興致帶她來試婚紗了?”

他突然輕笑了一聲,“誰說這婚紗是給溫穎預訂的?就憑她,還沒有資格嫁進慕家!”

“哦,不是她,那是誰呢?”

看着她疑惑的眸子,他微微擡起了下巴,“想嫁進慕家的女人很多,想給慕晨星當媽咪的女人也很多,就看誰比較幸運了。”

“幸運?慕先生還真把自己當成豪門裏的香饽饽了……在我眼裏,慕家什麽都算不上。”

這個男人,簡直是自信過了頭,難道全世界的女人都會像溫穎一樣喪心病狂地想退進去嗎?

慕寒川也不生氣,只是微眯着眸子盯着她的臉看了很久。

“再過半個月,你會乖乖來求我要嫁給我的!”

“呵呵,有意思,這是慕先生的幻覺吧……”

她屢次出言譏诮,終于是把男人的耐性給磨沒了。

慕寒川伸手将她抵在了牆壁上,他伸手捏着她柔軟的小下巴,冷厲的眸光在她的雙眸之間巡視着。

這眸光帶着強烈的侵略性。

她突然有些後悔不該這麽激怒他的。

這個男人骨子裏自帶狼屬性,她現在孤身一人,他若是真發起瘋來,她還真怕他霸王硬上弓。

“記住,你下次說話小心一些!我是有脾氣的……”

她看着他那滾動的喉結,變得冷厲的雙眸,她識時地閉嘴了。

男人的力量很大,她弄不過他。

彼此這麽近距離地緊貼在一起,她明顯能夠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以及越來越滾燙的溫暖。

她知道,他快要發火了。

“放開我,我幫你試婚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将自己的情緒穩了一些。

他這才松開了她的下巴。

“婚紗是照你提供的尺寸做的,我不一定能穿……”

她走到婚紗旁邊,伸手拉開拉鏈,轉頭看着他。

他坐在了沙發上,雙腿交疊,眼神幽幽地看着她,“試!”

“還有,新娘一般都不喜歡穿別人試過的婚紗,你确定讓我試?”

他的眸光還是那麽深邃莫測,“穿吧!”

她抱着婚紗走進了裏面的更衣室……

她将長發挽起來,用一個夾子固定住,這才開始穿婚紗。

其實她從來想過,這件婚紗會自己去試穿,這感覺有些小奇怪。

沒有合适的高跟鞋搭配,她就暫時地穿了一雙高跟鞋的拖鞋湊和。

十分鐘之後,她從更衣室裏走出來,纖細的雙手攏在腰際,慢慢地走出來,白色的裙擺在地板上拖得很長。

此時,慕寒川原本坐在沙發上面抽煙,就在葉綿綿出來之後,他的眸光停在她身上,便是再也移不開了。

穿婚紗的女人,在各式婚禮上他也見過不了少了。

但是把婚紗穿得如此有仙氣的女子,他卻是第一次看見。

之前,這件婚紗靜靜地挂在衣架上面的時候,他只是覺得它很精致高雅,此外,再沒有別的感覺。

而此時穿在了葉綿綿的身上之後,它就仿佛是仙子的羽衣,純潔空靈之至。

葉綿綿的身材很好,腰肢纖細,上半身小巧圓潤精致,皮膚白皙,鎖骨和後背的蝴蝶骨都能完美地展現出來。

雖然頭發只是随意地挽在了腦後,但蓬松之顯透着慵懶的妩媚。

他看着她小巧精致的臉蛋,在他心中竟然莫名地與五年前那一夜完全契合了。

這女人,便是他一直想要的那個。

他看着她,久久無法将眸光移開。

葉綿綿看着慕寒川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她便轉過身,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尺寸竟然與自己的完全一樣。

微怔之間,慕寒川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後……

第 263 章 忙碌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忙碌

這灰白石爐正是此前那猴王處得來之物。

此時,石爐內的猴兒酒早已經被盛出,但由于常年侵染的緣故,爐子仍是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韓立深吸了口氣後,雙手飛快掐動,接連打出數個特法訣。

只見一道道青光從其掌心之接連飛出,落入了灰白石爐之,爐身表面銘刻的個粗大符立即銀光一閃,亮起陣陣光芒來。

“果然如此……”韓立見狀,心大喜。

之前從麟九手得來的那門祭煉寶物的口訣,果然對這石爐有用。

他雙目之光芒一閃,手法訣不斷揮出,口也響起一陣密集的吟誦之聲。

灰白石爐的符光芒越來越盛,爐身之傳來陣陣“咔咔”的輕微響動,表面浮現出了一條條如同葉脈般的紋路,從透出一片刺目銀光。

只見銀光之,一塊塊灰白的石皮脫落墜地,原本的石爐體型竟快速縮小起來,不一會兒已經縮小到了原來的一半大。

待所有銀光徹底散去,原本的石爐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表面镌刻着繁複花紋的銀質丹爐,其原本的個粗大符,如今依舊存在,只是變得更加精美細致了。

“如此品質的丹爐,想來對丹藥煉制多有裨益吧……”

韓立定了定神,觀此爐質地和氣息,發現竟然絲毫不輸平遙子的那尊金色丹爐,不禁自語道。

說罷,其心念一動,身邊便有一道銀光閃過,一個身高不足兩尺的銀焰小人從浮現而出,一個踉跄跳落在地,旋即被面前的丹爐吸引住了一般,駐足觀望了幾眼,又回頭朝韓立看了一眼,随即轉身,圍着爐子繞圈起來。

韓立微微一笑,以心念聯系招呼一聲,那銀焰小人會意,當即縱身一躍的跳入了丹爐爐蓋之,圓滾滾的臉頰忽然一鼓,從噴出一團與他身形極不相符的巨大火焰。

只見那團銀色火焰在半空劃過一個半壺,徑直飛到了丹爐下方,騰的一下燃燒了起來。

随着銀焰劇烈翻滾,一股炙熱的氣浪便開始在整間密室湧動起來。

片刻之後,銀色丹爐之,道道靈紋亮起,逐漸轉為赤紅之色,整個丹爐也悠悠懸浮而起,在半空微微晃蕩起來。

坐在爐蓋的銀焰小人,似乎大感有趣,挪動屁股坐在了爐蓋邊緣,将兩條纖細小腿垂在半空,随着丹爐的晃動抖動起來。

韓立見狀,單手一招,燭苓草等十餘種靈藥便從儲物镯悠然飛出,懸浮在了半空。

只見其雙手一合,在半空搓動了一下,那十餘種靈藥便“噗”的一下,化為了藥粉。

緊接着,韓立雙指一并,沖着丹爐向一擡,銀焰小人屁股下的爐蓋,便突然跟着一擡,飛了起來。

那些懸浮在空的藥粉,在一股無形力量的牽引下飛入了丹爐之,而打開的爐蓋也随即“咔”一下,蓋了回去。

緊接着,見銀色丹爐之的個符接連亮起,一個個釋放出彩色華光。

丹爐下方的銀色火焰,也突然像是受到了一股無形力量的約束,火焰扭轉起來,竟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火焰龍卷,将整個丹爐包裹了起來。

坐在丹爐的銀焰小人見狀,身形驟然一個模糊,化作了一只銀色火鳥,猛的沖入了丹爐下方,與火焰龍卷融為了一體。

“轟”的一下輕響。

火焰龍卷猛然一抖,其傳出的熾熱之力,竟然瞬間暴漲了數倍。

韓立見此,眼眸頓時一亮。

按照眼前的景象來看,煉成這爐丹藥的時間只怕要之前要縮短不少,只是不知道成丹的幾率如何?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在韓立不時恰到好處的動用真言寶輪之下,丹爐之彩光流溢,而整個密室之卻聞不到半點藥香。

約莫過了七個時辰之後,丹爐之的七彩光芒突然一斂,盡數消退開來,爐身重新變回銀白之色,只有部分區域餘熱未散,仍舊有些赤紅。

銀色火焰騰地一卷,收縮在一起,重新化為一個銀焰小人,從丹爐下方飛了出來,落在了韓立的肩膀。

只聽“铛”的一聲響,銀色丹爐重新落地。

韓立眉頭微蹙着走前去,手光芒亮起,輕輕一揮。

銀色丹爐的爐蓋打了開來,一股濃郁至極的藥香立即從逸散出來,充滿了整個密室。

韓立俯身朝爐內望去,見十六顆圓滾滾的淡金色丹丸,正靜靜躺在裏面,面熱力未散,還萦繞着縷縷淡淡的白色霧氣。

“真沒想到,此爐竟然有如此功效,非但大大縮短了丹藥煉制的時間,竟然還能有如此之高的成丹幾率,簡直有些匪夷所思……”韓立不禁贊嘆道。

他按捺住心的喜悅,将這一爐丹藥收入玉瓶之,手掌一揮,又取出一批藥材來。

他要趁熱打鐵,再多煉制出一些丹藥來。

……

數月後,密室之內銀色火光一斂,一道銀色火鳥從煉丹爐下飛舞而出,化作一個銀焰小人落在地面之,蹦跳着來到韓立腳邊,拽着他的衣角,三兩下爬了肩頭。

韓立臉略帶疲憊之色,側過頭沖其笑了笑,來到銀色丹爐旁。

其手掌一揮,丹爐爐蓋朝着一邊飛起滑開,一股濃郁藥香頓時從溢出。

韓立手掌一抓,将其的丹藥撈取而出,放在眼前打量起來。

丹藥皆如龍眼果核一般大小,通體碧綠,頗有通透之感,因餘溫未散顯得靈氣氤氲,十分不凡。

“還不錯,這一爐煉成了十一枚,成丹率已經提高了很多……”他翻手将丹藥收入白玉瓶,沉吟說道。

片刻之後,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盤膝坐了下來,手掌一翻,取出那張牛頭面具,戴在了臉。

伴随着一陣青光亮起,牆壁之也浮現出一張巨大陣盤來。

韓立目光一凝,順着陣盤左側的任務一欄,仔細向下掃去。

半晌之後,他才收回視線,重新将面具取了下來。

“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韓立嘆了一口氣,面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在方才,他發現之前麟十七在無常盟發布的許多任務,都已經消失不見了,這顯然不是正常的任務接取,而是他本人,或者說是他的無常盟面具出了問題。

他心神一動,與留在秘境入口處和雷暴海洋崖壁的神魂印跡聯系起來,發現其都完好無虞,才稍稍放下心來。

在這般日日警醒之下,時間一晃,又過去了十餘年。

期間,他半數時間花在了煉制丹藥,同時也通過掌天瓶凝練了不少晶粒。

這一日,韓立洞府前的廣場之,數十名身着燭龍道弟子服飾的青年男女,先後從各個方向飛遁而來,落在了府邸大門之前。

韓立站在大門石階之,目光掃過衆人,口叫出幾個名字:

“胡枕,羅堂,心随……”

“厲長老……”七名青年男女從人群越衆而出,走到階前沖韓立拱手施力道。

這幾人無一例外,皆是煉虛巅峰修為,是目前駐守此處的弟子,實力最為出衆的一批人。

“我近日要封閉山峰,閉關修煉一段時間,秘境一切事務暫交由你們幾人協同處置,如無緊要之事,不須向我禀報了。”韓立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遵命。”這幾人齊聲應道。

“這裏有一道秘符留與你們,若有你們無法應對的狀況時,只需注入靈力将之釋放,秘符便會自動飛入洞府之內,告知于我。”韓立說道。

“是。”衆人又開口應道。

“請厲長老放心,我等一定不負長老托付。”其一個看起來年紀稍長的黑膚青年走前來,雙手将秘符接過,說道。

“好了,都下去吧。”韓立滿意地點了點頭,囑咐道。

衆人再施一禮後,才紛紛亮起遁光,飛離而去。

小半日後,韓立所在山峰之山體震動,一道道青色光柱沖天而起,在高空相互交融,化成了一片巨大的青色光幕,将整座山峰籠罩了進去。

山峰之,一座新開辟出的巨大山洞之內,靠近左側的石壁處修建了一座全新的火塘,火塘旁邊的石桌之,則擺着七種形狀各異的靈材。

其最為顯眼的,是十數塊人頭大小的暗金色金屬和一塊拳頭大小的白色石塊,前者表面嵌着許多如同花瓣狀的密集紋路,後者則通體瑩白,隐隐有一股檀香透出。

這兩者正是斛紋精金和琅銑雲石。

韓立站在火塘旁邊,揮手将那塊琅銑雲石攝入手,輕輕摩挲起來,感受着掌心傳來的溫潤觸感。

這幾年以來,他一邊煉制丹藥的同時,也一邊打探着燭龍道的消息,根據從各方面收集的線索,他大致推斷出,古傑如今應該并不在燭龍道附近盤桓了。

“但願,是被宗內某位金仙給擋回去了吧。”他心如此猜測道。

盡管如此,韓立依舊不敢低估一位金仙的怒火,所以也沒有放松對其的防備。

如今,丹藥他已經煉制了不少,便打算近期開始通過服用丹藥,來恢複修煉。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先将青竹蜂雲劍重新祭煉一番。

只見其單手一指,一聲歡快清鳴從他體內響起,精炎火鳥從他指端一沖而出,徑直掠入火塘之,“騰”的一下燃燒了起來。

火塘之內,銀焰翻滾,一股熾熱氣浪頓時洶湧而出。

第 273 章 兩百七十三章:傳說三境的天碑

古靈宗的大門外,祝定一直立着,從黃昏立過了子夜。

老人看着夜色中的高高立起的塔尖和檐獸,神色恍惚。

大長老看着他,嘆氣道:“你這老頭子不回你的靈閣好好待着,來我這裏幹瞪眼幹嘛?”

祝定也哀嘆道:“實在放心不下啊。”

大長老道:“有什麽放心不下的?宗中有兩位五道高人坐鎮,這次動蕩的發生地亦是海國而非此處,洛書樓要做什麽與我們何幹?”

祝定長嘆道:“理由我剛剛已與你說過了。”

大長老道:“那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的猜測罷了,這猜測乍一聽很是唬人,但這些猜測不過是建立在一個虛無缥缈的假設上,根本做不得真。更何況,你相信那個小丫頭,你怎麽知道她是不是在騙你?”

祝定道:“那古靈宗為何偏偏選擇今日封殿?”

大長老道:“宗主大人的意思我們哪能知道?許是與海國那場動蕩有關……不過中間隔着一個颠寰宗,想來再怎麽亂也與我們無關。”

祝定知道說不通,他看着遠處的九幽殿,嘆息聲還在年邁的喉嚨口徘徊,一道猩紅色的光卻忽然亮了起來。

與祝定坐着口舌之争的大長老也被紅光吸引,回過了頭。

九幽殿像是一尊立在夜色中的女神像。

神像般的高樓上,檐獸脊獸安靜地匍匐,羽蛇的石像纏繞在塔樓的最頂端,沐浴着古靈宗大陣外照射進來的月光,而羽蛇石像對着天空張開的巨口裏,忽然間一根紅色的光柱在羽蛇巨口中亮起,那根光柱無限綿延,通往天空的深處。

“那是……”大長老神色驚疑,過去,他一直以為九幽殿的羽蛇不過是裝飾……

祝定的震驚之色淡去得很快,他甚至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山峰震顫。

厲鬼的哭嘯聲突兀地從山底響起,祝定與大長老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了同樣的畫面——一頭鎮壓了萬古的神祇冤魂在黑暗中睜開了狹長的眼,它的吼聲如古井深處傳出的風,周圍的黑暗不停震動,鋒銳的聲音夾雜着響起,好似它正一柄柄地拔去插在自己的身上的劍與矛,從滿是血與火的地心中緩緩爬出。

祝定與大長老皆是紫庭巅峰的修道者,這幾乎是人類頂點的強者,但饒是他們,依舊險些心神失守。

“那是什麽?那是什麽怪物!”大長老回憶着腦海中的一幕,再難冷靜。

祝定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道:“那是冥府的方向……九幽殿的大峰之下,是冥府的殘址啊。”

“冥府……”大長老道:“難道那個小丫頭猜的是真的……”

祝定回過了身。

古靈宗中,十脈大山圍繞着九幽殿的主峰。

十座大山的峰頂正寧靜地亮着燈火。

大長老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他也想到了:“十座……十殿閻羅?”

祝定輕輕點頭。

若是先前寧小齡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麽木靈瞳策劃百年,很有可能是要複活冥君大人,将古靈宗構建成幽冥古國,那麽到時候,十脈山峰定會是嶄新的十座閻羅神殿。

“所有人都會死……”

祝定說道。

大長老道:“我現在放你進去,你能阻止麽?”

祝定道:“你也說了,有兩位五道的大人坐鎮,誰人能擋?”

山峰的動靜已經平息。

他們距離得近,腦子裏才浮現出了先前的幻影,其餘峰上的修道者只當這是一次普通的地動餘波,并不會放在心上。

大長老道:“那我們怎麽辦?”

祝定道:“走吧。”

“什麽?”

“趁冥府還未搭建,早些離開吧,不要成為幽冥的祭品。”祝定看着他,道:“我是認真的。”

大長老看着他的眼睛,那個精神矍铄的老者一下子真的老了。

而除了逃避,确實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

過去,沒能邁入五道是他們的遺憾,但他們也從不認為自己境界低下。

此刻,災難還在黑暗中孕育,他們卻連見到敵人的能力都沒有。

無力感深深地湧了上來。

“不!冥君不可能複活。”大長老冷靜了下來,他想到了一些古籍中的記載,篤定道:“神明的複生那是創造一個類似神國的小世界那麽簡單,就算木靈瞳找到了可以容納神明力量的皮囊,但她又上哪裏去尋找一顆神明的心呢?”

祝定眉頭皺緊。

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木靈瞳哪怕再厲害,哪怕已經邁入五道巅峰,她也終究只是人。冥君的肉身和魂魄早已消亡,留存在冥府中的,只是他散落的權柄與力量。而哪怕木靈瞳找到了一副可以容納神祇的軀體,傳承了冥君的力量,但沒有一顆能與之匹配的心髒都不過是枉然。

“皇不在殿……”祝定心中寒意翻湧,他将這幾句話呢喃了好幾遍。

祝定說道:“皇不在殿,她去了哪裏?”

“你說什麽?”大長老不解。

祝定自問自答道:“能匹配得上冥君力量的可以是誰?當然只有同為太初六神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大長老望向了正西方向。

那是太陽落下的地方,也是洛書樓所在的方向……也是天藏的埋骨之地!

木靈瞳要搶奪天藏的心髒,然後将其放入容納了冥君權柄的軀殼裏!

祝定終于想通了一切。

冥君之身,天藏之心……那樣創造出的,将是何等恐怖的怪物啊。

……

……

洛書樓,歷史世界。

寧長久與陸嫁嫁一同行走在洛書樓的歷史世界裏。

他們行走在一片高山的陰影裏。

遠處的天空像是用火焰和黑煙噴塗上了一層漆,身邊的石頭被熏成了純黑的顏色,上面附着着血塊的凝體,有的還在嘶嘶地冒着深青色的煙。

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真實的夢境。

哪怕你明知道這是假的,但所有的一切都真實得可以觸碰。

“我們的感知根本無法判斷出這是虛幻的世界。”陸嫁嫁手指輕輕觸上山體,岩石與手指的接觸那般真實。

寧長久道:“因為這本就是真的。”

“嗯?”陸嫁嫁不解,這分明是洛書世界。

寧長久道:“我們在這裏死去就會真正死去,既然生與死是真的,那麽圍繞着生死的一切當然也是真的。”

陸嫁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呢?”陸嫁嫁看着漫天流淌的熔漿,她踩在地面上,只覺得足心發燙。

寧長久道:“當初山海滄流秘經裏,司命的答案是日晷,夜除的答案是斬天……洛書的世界想來也是如此的謎題。”

“日晷和斬天?”陸嫁嫁道:“這兩個都沒有實現的可能,還是說,洛書世界有他自己的答案?”

寧長久沉思片刻,道:“答案或許就藏在五百年前的那場災變裏。”

陸嫁嫁擡起頭,她清澈的眼眸中染上了天空的火,火星塵屑自她的耳畔與頸邊不停飛過。

要想解開洛書的迷局,必須要深入這場災變。

但在這場五道境界的古神與大妖隕落無數的年代裏,他們的境界又能改變什麽呢?

他們一同向前走去。

這對龍母宴技驚四座的劍棋魁首,如今走在此番世界裏,卻像是山峰底下渺小滾動的石頭。

很快,他們遇到了第一場災難。

災難的發生來自于上方。

火燒的雲層後面,一塊形如巨大岩石的巨龍從上方滾落了下來。

它的背脊擦過了山脈,翼骨收起,翼膜覆蓋着身軀,抵擋着道道箭一樣迫至的流火,整條龍看上去就像是一顆即将破裂的蛋。

寧長久與陸嫁嫁立刻閃身躲避,向着山峰之外逃離。

巨龍落地,憤怒的火焰像是龍息,從它的口鼻間噴出,猛地激蕩,瞬間将周圍的山石摧毀。

它立刻注意到了前方逃逸的兩個人類。

巨龍怒吼了一聲,将他們也視作了來獵殺自己的敵人,雙翼張開,追襲而去。

這是一場無妄之災。

這頭巨龍的境界并不算高,而且它也身負重傷,他們聯手是可以将其殺死的……但這非但沒有意義,還有可能惹怒其他衆龍。

寧長久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他們向着兩側分開,貼着岩石而行,各自出劍,消解它的注意力和力量。

這是他們第一次與真正的未絕跡的古龍為戰,雖然這種壓迫力遠遠低于九嬰,但巨龍揮動雙翼毀壞山體的震撼感極為強烈。

一道道雪白的飛劍擊穿空氣,淩厲地打在了它的身上,它的鱗片被打落,原本就負傷的身體變得更加沉重,鮮血滲透鱗甲,将它原本兇猛的飛行之勢拖慢了下來。

寧長久松了口氣。

這裏的怪物除了戰鬥于天穹的上些,其餘的也并非都是五道境界的……

他這個想法還未落下。

山谷的盡頭,赫然出現了一個逆光而立的黑影。

寧長久看到那個黑影的第一刻便意識到,這是他在這一世遇到的,最強大的敵人。

這個黑影以人形立着,他明明內斂了氣息,但他周圍的空間依舊在止不住地不穩定地晃動着,仿佛随時要坍塌成片片虛空,他似是強行鑲嵌在這個世界裏的人,與周圍的一切那麽地格格不入……

這是五道巅峰!

是隐隐要窺破境界的極限,進入那個足以飛升登天境界的仙人!

寧長久心中伸出了一絲絕望感。

五道巅峰的境界他并不陌生,那是他前一世修道的頂點,在即将飛升時被斬去,打落塵埃。

所以他明白這種境界到底意味着什麽。

那個靜立着的黑影對着他們擡起了雙手。

轟——

寧長久與陸嫁嫁的身影瞬間靜止。

巨龍掀起的狂風刀一樣割過身體,振得衣袍狂響。

巨龍沒有去理會他們,它飛到了那個黑影的面前,然後停下了身形。

黑影收回了手。

他輕輕地撫摸着巨龍的腦袋,聲音顯得有些年邁而滄桑:“讓你不要亂跑了,現在外面很多人都想殺你的,之前有個姓李的大修道者還揚言要斬龍足嚼龍肉的,你可要小心些,這亂世裏,我的面子可不一定好使。”

巨龍低低地吼了一聲,心想那個姓李的要殺的那些蟒蛇一樣的大龍,和我有何關系?

黑影的目光望向了峽谷中的兩個年輕人。

“你們是哪裏來的?這片赤龍山是我管轄之處,以你們的境界,外面的禁制都不可能破除,為何能深入于此?”黑影發問道。

寧長久感覺自己的身體一松。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注視着那個黑影。

光線照進了瞳孔裏,他看清了他。

那是一個頭發灰白,形如枯木的老者,他的長袍也是深灰的顏色,頭發與胡須都像是深秋枯槁的細草,他并非人類,他的衣袍下,還露出了一截尖尖的利爪,灰袍末端,一截截長長的,宛若龍尾的嶙峋尾骨骼露了出來。

“我們……”寧長久想了想,道:“我們是從天上來的。”

“天上?”灰袍妖者擡起頭,往了一眼蒼穹上空,緩緩道:“你們是從外面來的吧?”

寧長久瞳孔微縮。

灰袍妖者看着他的眼睛,他似乎早有預料,嘆息道:“原來你們真的存在。”

“什麽?”寧長久微微疑惑。

灰袍妖者道:“我是豢龍者,在這片赤龍山中生存了百年……他們迷失在了這場戰争裏,但我沒有,我始終覺得,這個世界并不真實。”

寧長久不解道:“這是你……嗯,前輩的想法?”

豢龍者點頭道:“我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出去的辦法。”

寧長久道:“你們可以出去?”

豢龍者道:“我是我,天地亦非刀山火海,為何出不得?”

寧長久問:“那前輩找到出去的辦法了嗎?”

豢龍者道:“若你們真是外面來的,可以追随于我,将外面的事情告知于我,而我在斬天飛升之時,會帶你們一同出去。”

說着,他帶着受傷的巨龍轉身離去。

寧長久與陸嫁嫁餘光交錯。

他們短暫地猶豫之後跟了上去。

除了不能長存于世的傳說三境,五道巅峰便是人與妖可以修至的頂點,是這個世界力量的巅峰了。

豢龍者并沒有急着問外面的事,他緩緩說道:“你們是第一次來吧?”

“嗯。”寧長久點頭:“不得已而來。”

豢龍者道:“外面已經亂了套了,我尚且不願獨行于世,而你們這般境界的,擅自來此實在魯莽,那些神明大戰的餘波都足夠殺你千百次了。”

寧長久問道:“外面的戰争起因究竟是什麽?”

豢龍者道:“你來自哪裏?”

寧長久道:“五百年之後。”

豢龍者又問:“五百年之後的世界如何?天道秩序可還在?神國之主可還在?”

寧長久答道:“都在。”

豢龍者腳步微停,他盯着寧長久的眼睛,認真地凝視了一會兒,嘆息道:“看來失敗了。”

“什麽失敗了?”

“獵國計劃。”

“什麽?”

這個當初大師姐告知他的詞陡然出現,他忍不住吃了一驚。

豢龍者看着他的神情,問道:“你聽說過?”

“不曾。”寧長久道。

豢龍者說道:“外面的人,妖,還有一衆古神,他們登上了那些號稱通天神柱的巨峰,所信仰的,便是獵國計劃……這是第二次獵國計劃啊,他們要殺死神國之主,打破秩序,創造一個沒有束縛的,可以真正踏足大道自由的世界。”

“第二次?那第一次呢?”寧長久問道。

豢龍者道:“第一次是已是兩千年前的往事了……那一次可遠比如今這場更壯烈得多。”

寧長久又問:“那這場獵國之戰的發動者是誰?”

“聖人。”豢龍者答道。

寧長久再次聽到了這個詞。

“誰是聖人?”寧長久問。

豢龍者道:“不可說。”

不可說?

寧長久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師尊月輝般盈盈流動的身影。

當初大師姐曾給他提起過獵國計劃,大師姐還說過,大部分神國之主于他們而言皆是敵人……莫非師尊便是他們口中,那個想要推翻天道,開啓了第二次獵國計劃的聖人?

師尊确實有實力去做到這些!

寧長久問道:“那前輩的計劃又是什麽?”

豢龍者擡手指着上空。

“飛升。”

……

邁入傳說三境,得道飛升。

這是所有修道者最終的夙願,也是離開這個的方法。

豢龍者自始至終都很平靜。

他得知了世界是假,災劫已過,他們不過身處幻境,是歷史中虛無的影。

但他卻一點沒有表現出沮喪的情緒。

“這裏就是赤雲山。”豢龍者指着腳下的山谷,緩緩開口。

寧長久與陸嫁嫁立在懸崖邊上,向下望去。

巨大的山谷裏,纏龍柱通天而起,其下匍匐着無數的巨龍。

那些巨龍有的形如大蟒,頭生鱗角,下有四肢五爪,骨鱗暗金,有的巨龍形如蜥蜴,背生兩束翼骨,翼膜收攏,遙遙地向這裏張望。

整片上古裏,大大小小的龍類足有三十餘頭。

它們有的年幼,有的蒼老,而那些壯年的龍,似乎都飛離了山谷,投身入那場戰鬥裏。

“您是處于哪一方的?”寧長久問道。

豢龍者道:“我不參與這場戰争,于此獨善其身,但這些巨龍我懶得約束,它們渴望戰争和鮮血,我也随它們去了。”

寧長久問:“那前輩在做什麽?”

豢龍者道:“我在尋找邁入傳說三境的方法。”

……

五道之上是傳說三境。

除了中土那位劍聖大人據說身處這個境界,從未有人真正見到過傳說三境的大修士。

因為邁入傳說三境必須得道飛升,若滞留人間太久便被會天地排斥,被道的規則兵解。

豢龍者回過身,他看着這兩個年輕人,道:“來者是客,能見到你們,我心裏其實也有些歡喜……至少證明了我這些年的猜想都沒有錯,既然走在了正确的路上,那心中自無需什麽顧忌了。”

寧長久與陸嫁嫁輕輕對視了一眼。

他們皆沒有感受到這個灰袍妖者流露出什麽敵意。

豢龍者能感受到他們的緊張,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灰袍揚起,枯槁的須發在幹燥的風中僵硬地舞動着。

“你們知道如何進入傳說三境麽?”豢龍者問道。

“不知。”兩人異口同聲道。

豢龍者似乎把這兩個異鄉人當做了自己最後的弟子,他緩慢地開口:“如果說六道是人和妖對于自身的感悟和認知,那麽傳說三境便是對于天地的認知了……”

寧長久與陸嫁嫁神色認真。

從五道邁入傳說三境的方法幾乎失傳。

前一世他飛升之前亦是渾渾噩噩,只覺得水到渠成,并未理解這兩個境界之間的門檻在哪裏。

此刻豢龍者看似平緩的話語,稱之為天機亦不為過。

“飛升便是對天空叩門,叩門當然不能空手而來,按照俗話來說,便是需要一塊敲門磚,這塊敲門磚我們稱之為天碑。”豢龍者平靜的話語裏說出了修道之路上最大的秘密:

“天碑只是一種說法,它并不真實存在,它的意思是指,我們心靈中對于天地,成文的、獨立的感悟,這種感悟毫無纰漏地記錄下來,便可為天碑。”

豢龍者笑了笑,道:“這麽說可能有些難懂……總之就是要有自己對于天地的獨特感悟,然後将這份感悟傳達給天地,天地認可了,你就可以飛升離去。這份感悟源于天地的法則和規律,必須是絕對真理,不可錯誤,也不可與前代的飛升者重複,否則都會飛升失敗。”

寧長久聞言,立刻明白了過來。

當初臨近飛升的幾年,五師兄一直在埋頭寫書,他寫了共五本,一本留給自己,除了大師姐和二師兄,其餘人各得了一本,那每本書上,便是他所寫的,獨特的天地感悟……

此刻他才明白,原來那都是天碑!

五師兄足足寫了五份天碑,讓他們照着背誦,舉觀飛升。

寧長久今日才明白了過來。

“那麽這些感悟都是什麽呢?”寧長久問出了心中關切的疑惑。

豢龍者說道:“什麽都可以,我的恩師飛升離去時,他所研究的便是靈氣……靈氣存在于天地裏,對于修道者而言習以為常,但靈氣這種物質,除了給修道者提供力量,其他沒有任何多餘的用處。它在數量足夠多會聚合、下沉,達到某個界限便會化作液體。但修道者只顧汲取靈氣,卻很少想過那究竟是為什麽……”

豢龍者道:“我的恩師花了上百年世間,觀察過世間各地的靈氣,他發現哪怕是靈氣也分為數百個不同的種類,其中有的靈氣,它的存在甚至是一種不可察覺的波,只能在特定的場域裏将其收集……”

豢龍者笑了笑:“我還有一位故友,如今在寂耳山,他的天碑也已快刻好,我曾看過他的天碑,很有意思……那是一種虛空中的黑色物質,會釋放一種無形的波紋,我那朋友總結出了它的波在長和短時的不同規律,此刻正在絞盡腦汁地将這兩種規律統一,統一之後天碑便可書寫完整。”

“我們還打過賭,看看究竟誰能夠先邁入那個境界裏。”

豢龍者看着足下的巨龍。

他緩緩地走下了山道,說道:“我帶你們去看看我的天碑吧。”

……

……

(感謝韶華的小絕望打賞的盟主!!!萬分感謝小望同學的打賞支持呀~恭喜神國擁有第二十一位國主了!)

第 263 章 請教我魔法

開始編寫起劇本來,彥真輝才發現,一切都沒那麽簡單。

哪怕他腦子裏有一個大概的故事框架,但因為沒有足夠的經驗,他并不清楚這個劇本應該寫多長,對于鏡頭數量也完全沒有把握。

而且因為記不清原本的劇情,彥真輝不得不用自己在學校裏的一些生活來填充到劇本中,其中難度對沒有經驗的他來說,同樣不小。

劇本寫了一半,彥真輝回過頭再去看,發現稍微有一點不滿意。

感覺在縮小了漫畫原著的劇情之後,劇情沖突稍微差了一點,對觀衆的吸引力可能不會太夠。

他就把寫了一半的劇本,拿給身邊的朋友看。

大多數人都給不出什麽好意見,只是千篇一律的贊賞。

“果然不愧是真輝大人。”

“我覺得很好啊!”

“薰和公生之間因為音樂而架起的橋梁,簡直太好了。”

看過半部劇本的小不點長谷川真央,更是直接沖到了彥真輝面前:“真輝,我能演薰嗎?這個女孩真是太完美了。”

彥真輝低頭看了看她嬌小的身材,不由微微一愣。

宮園薰是個合法蘿莉?

不不不!

我筆下的公生才不是蘿莉控。

而且長谷川真央太過嬌小的體型,讓人無法感受到宮園薰的那種我行我素,絕對不是一個好的人選。

但長谷川真央的要求,倒是給彥真輝提了一個醒。

也許可以在自己身邊這些同學裏,找一些人客串演員。

本來就是沖着失敗去的,這些沒什麽演技的普通人,才是最好的選擇啊!

至于幾個主角,彥真輝沒打算自己一個人就做出決定,等白石千早把劇組籌備好之後,再跟導演商量好了,但彥真輝打算用素人,最好是外行。

真正給出建議的人,有些出人意料。

他居然是沖田薰,一個有這女孩子的名字,但實際上卻是個男孩子的小透明。

沖田薰個子矮小,細胳膊細腿,平時總是沉默寡言,上個學期快結束的時候,沖田薰曾經有一段時間一直在彥真輝身邊打轉,好像是有話想說的樣子。

彥真輝也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一直在等待着他主動開口。

可惜的是,沖田薰最終還是恢複了他原本的樣子。

彥真輝不介意幫幫自己的同學,但他也不會主動給自己攬事,看到沖田薰沒有勇氣,他也就很快忘記了這件事情。

這一次沖田薰看過劇本之後,主動找到了彥真輝:“真輝大人,我……”

他嗫喏着,一邊偷偷小心觀察着彥真輝的神情。

作為島國學校裏最底層的階級,沖田薰跟大多數經常被校園霸淩的人一樣,性格內向,甚至被欺負到自閉,平時從來不敢随便開口,每一次說話都要觀看他人的臉色,活得非常卑微。

彥真輝鼓勵的對他點了點頭:“沖田同學是有什麽建議嗎?”

沖田薰感受到了他的善意,鼓起勇氣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如果我說了的話,真輝大人你不會生氣嗎?”

“為什麽要生氣?我又不是神,做不到全知全能。發現不了自己的不足,正是需要身邊的人來提醒,如果你真的有什麽好的建議,我反而更加應該感謝你才對。”

沖田薰這才松了一口氣:“真輝大人,我覺得你的劇本故事雖然沒有寫完,但應該是一個悲劇吧?最後宮園薰會死對不對?”

沖田薰并不是第一個看出這一點的人,但他說的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非常肯定的。

彥真輝剛開始寫的時候,也的确考慮過,讓宮園薰不死。

但思來想去,他最終決定對這方面不做任何更改。

宮園薰最後只跟有馬公生進行了一次并不完美的合奏,在那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在一起好好表演過。

這種殘缺的美,才更加能夠給人留下深刻的記憶。

而且強行讓宮園薰得救,會讓公生的成長顯得不是那麽珍貴,這跟故事的主旨有些不符。

見彥真輝點頭,沖田薰再次說道:“我覺得,這個故事就像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一樣,把我們島國人在青春期的愛戀那朦胧的距離感,完全表現了出來。”

在得到彥真輝的肯定之後,沖田薰顯然大膽多了,說話也流暢了起來。

“薰從小的時候,就喜歡着公生,她身上的疾病,才是解開他的枷鎖的鑰匙,這才是她為什麽在公生眼裏顯得那麽與衆不同的原因,因為那是他生命最後時光的綻放。”

“但是在劇本的前半部分,我感覺沖突還不夠。”

沖田薰沉默了一下:“我不太懂音樂,也不知道該怎麽欣賞,劇本裏出現的那些樂曲,很多甚至我都沒有聽說過。我相信大多數觀衆跟我其實是一樣的,他們根本就不懂得怎麽鑒賞,而薰和公生兩個人之間的共鳴,卻是通過音樂來表達出來的,在這裏我感覺需要增加更多的內心獨白戲。而且在劇情沖突上面,也需要一個旗幟鮮明的反派,來突出音樂界對宮園薰那自我而又随性的音樂風格的蔑視。”

說了一大段話,沖田薰又偷偷觀察着彥真輝的神情。

見他露出思考的神色,沖田薰心中一喜。

“很不錯的提議,還有其他什麽想法嗎?”

沖田薰思考了片刻:“沒有了,目前我也只能想到這麽多,不過我覺得之前曾經出現過的那個音樂風間先生,可以作為一個反派出現在電影中,讓他給公生和薰設置一些障礙,這樣當公生獨自一人,帶着薰的意念沖破這些障礙的時候,才會讓觀衆更加明确感受到兩個人在音樂上的共鳴。”

不得不說,哪怕是彥真輝自己,都沒有想到沖田薰所提的這些。

對沖田薰表示感謝之後,看着他彎腰駝背,再次恢複了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彥真輝不由提醒道:“沖田同學,上個學期期末的時候,你似乎有話想對我說,雖然現在可能已經有些晚了,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就算我們不是朋友,我們至少也是同學,如果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你随時可以向我說出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沖田薰的眼眶濕潤了。

外人根本就無法理解,那些生活在學校最底層,長期受到欺壓的人到底承受着怎樣的痛苦。

從來不會有人認可,也從來不會有人伸出援手。

在沖田薰的心中,彥真輝就像是學校裏的太陽,每一個人都在圍繞着他轉,現在太陽終于将他的光芒照射在了自己陰暗的心裏。

“真輝大人,請教我魔法。”

第 273 章 功臣!

第273章 功臣!

第273章 功臣!

經過好幾分鐘的騷動,人事部中的氣氛,總算是逐漸平息了下來,李尋河跟那眼鏡男,皆是面紅耳赤的站着,就像被人捉奸在床的一對狗男女,接受衆人的鄙夷目光洗禮…

得到了不少同事的道歉,白素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她轉頭望着洪陽很是感動:“洪陽,謝謝你!”

“跟我有什麽好客氣的?”

洪陽笑了笑,對那些給他道歉的人,同樣是露出不介意的笑容,他不是小心眼的人。

而這一抹笑容,則是讓許多人相形慚愧,暗想同樣是做人,差距可真是大啊!

“在我面前也敢眉來眼去,真是過分。”

李若曦瞧見洪陽和白素之間的互動,嘴角則是扯了扯,心裏暗罵幾聲,當然不會當衆爆發。

她美眸一轉,落在了眼鏡男的身上,淡然道:“剛剛我說過,知錯認錯,難能可貴,你主動将真相都說出來,也算是将功補過,這次就饒了你。”

說完,李若曦看向身旁的黃晶晶,道:“待會兒辦一下手續,給他一千塊獎勵金吧。”

“是。”

黃晶晶點頭,美眸的餘光,卻是一直停留在洪陽的身上,她和大家都知道,這次能夠水落石出,全是靠他。

這個穿着保安服的男人,到底是什麽來頭?他的能力、氣魄、心胸,那都不會是幹保安的人啊!而且他和總裁的關系,到現在也都還是不明不白的…

“總裁真好啊!”

而說話算話的李若曦,這時候則是讓衆人發自內心的敬佩,毋庸置疑,等這事情傳開,李若曦在公司的威望,絕對是能夠更上一層樓。

最後,李若曦才将目光落在李尋河身上。

“副總,你還有什麽話好說的麽?”李若曦冷冷的望着他,嘴角噙着冰冷而美豔的笑容。

“總裁…”

李尋河目光一轉,笑着道:“其實這個事情,也沒你想的那麽糟糕,是我做的,不過我的目的,并不是說破壞公司規矩,只是想考驗一下白素的能力。”

“事實證明,她雖然疏忽大意了一點,但能力和工作的精神,還是非常适合當總監的,這次的事情,相信也是能夠讓她以後做事更謹慎一些…她做總監,我想應該是不會有異議了。”

對于李尋河的這番話,衆人自然是不會信服,只是後者畢竟還是副總,他們只是普通的員工,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得最深了,也不太好。

“哼。”

李若曦瞥了李尋河一眼,懶得拆穿他什麽,冷哼一聲,便又擡頭看向洪陽,道:“今天能夠真相大白,主要功勞在于洪陽,你,是李氏集團的功臣。”

衆人面帶笑意,沒有異議。

“總裁,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帥?”洪陽咧嘴發笑。

“帥。”

讓衆人都沒想到的是,一向驕傲冷豔如冰山的總裁,竟是還點了點頭,令人大跌眼鏡,堵的李尋河差點吐血。

只是,李若曦誇完後,美眸中又閃過一抹戲谑,淺笑道:“以你的能力,做保安實在是太屈才了一些,這樣吧,我看人事部的人似乎都挺喜歡你,以後你就做白總監的助理吧。”

“啥?”

洪陽差點是被吓摔倒了。

其餘人也都是大吃一驚,沒搞錯吧?保安升職助理?這種事情幾乎是聽都沒聽過啊!

不過,想到洪陽剛剛的表現後,衆人的驚訝也就緩解了許多,總裁惜才,看到有才的人要提拔一下,倒也是正常的事情。

洪陽回過神來,連連搖頭:“總裁,可別啊!你覺得我帥,随便給我頒發給獎狀或者發點獎金就好了,我這個人很好打發的,千萬別給我升職啊!”

不少人直接懵逼,這種好事情,還帶拒絕的?

“你沒的選擇,就這樣說定了,明天開始,白素是人事部的總監,你是總監助理。”

李若曦瞥了洪陽一眼,這次根本是不給拒絕的機會,說完,轉身便是走了,态度十分的強硬。

強行要洪陽升職,倒不是李若曦介意他的保安外表了,自然更不是想讓洪陽和白素有更多的接觸機會,只是單純為了保證人事部的安全。

今天的事情,雖說最後風波被平息,卻也讓她知道,白素這個人心思太單純了一些,為免以後再出現什麽意外,留洪陽在他身邊看着點,無疑是最好的。

人事部,公司新血液的重要關口,怎麽樣也不能丢了。

“反正他和白素的關系,已經沒什麽制止的餘地了,與其做一些沒意義的事情,不如随他們去,沒準天天相處,白素就受不了他這個讨厭精了!”李若曦心裏暗暗想道。

李若曦走後,那李尋河狠狠瞪了洪陽一眼,也是帶着濃重的屈辱感離開了現場,留下人事部衆人和洪陽,氣氛略顯怪異。

洪陽一副苦瓜臉,想到明天開始,他就要硬着頭皮做總監助理了,心裏就如同被一萬頭草泥馬給踐踏了,助理多累?做保安多輕松?

“唉,幸好老婆還算留了點情,把我安排給了白素姐,要是到別的部門去,我是累死累活還沒福利啊!”

無奈之下,洪陽只能是接受。

重重的嘆了口氣,洪陽擡頭望着人事部的衆人,清一色,竟多半都是美女,眼中也是露出了難受又開心的笑容。

“咳咳,各位美女姐姐,以後咱們在同一層樓工作,還請多多擔待,多多給福利…恩,這位姐姐穿的尺度我就很喜歡,女人嘛,扣子就是要多解開幾顆!”

洪陽看向一個身材頗好、穿着也十分性感的年輕美女,一本正經的為她點贊。

那女人有些害羞,旁人則是都愣了愣,随後對洪陽生出不少警惕,這家夥看起來正正經經的,前面半段話說的也還好,可接下來的話…流氓!

“讨厭!”

衆女含羞而去,各就崗位去了。

“你們才讨厭呢。”

洪陽撇了撇嘴,旋即也沒有過多逗留,和白素打了聲招呼便往人事部外行去了。

最後半天的保安生活,恐怕是他這輩子最後半天了…

第 262 章 勝

無鞘劍被蚩尤的蠻力擊打的幾乎飛出了鶴鳴山脈,才在谷璃的神念調動下回返。–一力降十會,遇上蚩尤這樣的對手,已經不僅僅是劍心合一就能取勝。

谷璃伸手握住了重返戰場的無鞘,但是魑魅之體就算經過了混沌之氣的固化,到底還是比不上血肉之軀的凝實。

看着以虛影一般的魑魅之體勉強握住無鞘的谷璃,一直沒有出手的相盤道:“沒有魂主的神魂滋養,就算是我也無法承受上古靈氣對于法紋的破壞。”

倘若有相盤通過法紋來代替經脈替她運轉上古靈氣,她就無需以魑魅之體來承接上古靈氣的運轉,控制起劍心就能更加流轉如意。

鎖妖劍閣面前一身紅衣的相盤傀儡快速的變大,經歷了混沌之氣鍛洗的法紋在谷璃神魂的滋養下,現出了神秘的玄色光芒。

一身紅衣的相盤舉起了一把黑白亮色的巨劍,鎖妖劍閣上空,一道劍光斬下。就算蚩尤體如精鋼,劍閣古城修士的巨劍也不是凡鐵。

蚩尤的身體被谷璃重創的同時,還有葉涼、山溪、玖星等人的助戰,除了那道巨劍斬下形成的傷口,蚩尤身上同時還添了許多道來自其他人的傷口。

除此之外,君小醉各式各樣的控制靈符,雖然因為靈力的關系符力微弱,對于蚩尤并不是沒有效果。加上有雪蠶的琴音相助,對蚩尤的動作總是能造成滞後。

穿空那千奇百怪防不勝防的陣法,更是時不時的将某些詭異的攻擊附着在了葉涼等人的招式上。

展白也控制着某些毒藥滲透進了場中。當然,避開了相盤傀儡中的谷璃。

随着兩方的膠着,蚩尤也發現了除開谷璃之外那幾個一開始沒被他放在眼力的人,對他的行動造成了極大的束縛,身形一轉,大掌就朝着一直躲在他背後的葉涼等人襲來。

靈活的劍光顯然不會讓他如意,經過了最初與相盤的磨合,谷璃的無鞘再次顯現出了它本來的特性,無鞘從來就不是一把劍!

蚩尤轉身的那一個瞬間,無鞘被谷璃化作千劍将蚩尤團團圍住。随着相盤的一個動作。千劍各施神通朝着蚩尤襲了過去。曾經被無鞘劍吞噬過的劍靈所含的法決。如今在這千劍中都得到了發揮。

無鞘本是五行靈劍,各式劍訣被使出來,鎖妖劍閣上方暴起了各色靈光,從各個方位往蚩尤斬下。

蚩尤身上暴起一團黑色的夜息。抵擋着全方位的攻擊。但是千劍從各個方向斬來的餘勢。逼得蚩尤身上燃起了一團團仿佛黑色暗火一般的夜息。這些黑色的火焰在無鞘斬過來之後。并沒有消失,甚至附着在了無鞘劍上。

詭異的是,在蚩尤看來無所不能侵蝕的夜息之火。竟然被這些劍給慢慢吸收了。

上古靈氣的爆發,對于夜息修士也并不是全無克制。至少,不管是夜息修士還是靈氣修士,都要防範自己一個不慎就被上古靈氣侵入體內。

夜息修士當年之所以顯得那麽戰無不勝,除了夜息修士本身的實力确實強大之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在夜息的籠罩之下,經過五行蓮馴服過的靈氣對他們完全不能形成威脅,而九州之地的靈息修士卻要時刻防範夜息的侵蝕。這些夜息不僅僅是被夜息修士控制的那些殺招,也是在九州之地上浮游着的夜息。

更多的靈息修士實際上是死于靈氣耗竭,而并不是被夜息修士所殺。

如今上古靈氣重臨大地,夜息修士也再無了當初的天時地利,更何況天梯內蘇醒過來的諸如宿芝等人,本身就身經百戰,根本不是谷璃、君小醉這些和平年代的修士所可比拟的戰力。

當然,經歷了這麽多年,如今能夠存活下來的這批元嬰修士也都不是泛泛之輩。

如今各色靈光與夜息在鶴鳴山脈你争我奪,不停有各色陣法撐起繼而破裂,不斷有夜息修士或者靈息修士就此隕落,但是在谷璃這方慢慢占據上風的同時,九派修士也是越戰越勇。

甚至好多九派修士看到葉涼等人在玉壺冢修士的幫助下将上古靈氣納入體內,不僅殺傷力兇猛,也并未對身體造成太大的滞阻,當下不少人開始效仿。其他的夜息修士當然不可能像蚩尤這麽強大,經脈雖然疼痛難當,帶來的戰力卻也是立竿見影的。很快的,九派修士已經有不少人将自己的對手幹掉後,開始幫着身邊的人收割夜息修士的生命。

徐劍影對着自己面前的夜息修士一劍斬下,看着這名夜息修士在他的劍意下,化為飛灰。而他身側,也已經是幾人開始圍攻一人,徐劍影見狀,身形一縱已經加入了對陣蚩尤的戰團。

看着越來越多的九派修士撲向了蚩尤,夜息修士中也有人怒而暴起,但是已經被九派修士基本控制了局面的戰場上,夜息修士的人數只能是越來越少。

而對戰蚩尤的人群,除了位于蚩尤正前方的相盤傀儡,蚩尤周身也圍了衆多的九派修士,各式靈符法決層出不窮,各色劍影箭影層層疊疊。

谷璃與相盤的默契也越來越好,除了谷璃的劍招,本身就擅長近身攻擊的相盤更是能在适當的時刻,動用他的近戰優勢對蚩尤造成傷害。

蚩尤當然不是好相與之輩,就算有谷璃的神魂滋養,相盤身上法紋的色澤還是越來越淡。

蚩尤的行狀不可謂不慘烈,已經滿身都是傷痕,稍有動作便是鮮血飛濺的蚩尤,卻仿佛并不能感覺到疼痛,就如同萬魔淵的那些成年體的夜蠱一樣,只是為戰而生,不畏懼,不後退,不死不休。蚩尤的強大,決定了這就是一場磐戰。

在相盤的法紋眼見着薄弱的已經無法承受時,将對手完全碾碎卻還覺得沒有戰個痛快的那群異獸傀儡終于也朝着蚩尤沖了過來。

九天之後,帶着上古靈氣與夜息之火的千把靈劍帶着七行俱下的劍意,在天空中就摩擦着閃出漫天雷光往蚩尤斬下。被耗盡最近一滴精血的蚩尤巨大的身體,終于朝着鶴鳴山脈的鎖妖劍閣方向倒下。

最終的勝利甚至都沒有迎來歡呼,就被古皇陵上方那耀目的雷光給吸引了目光。

山溪一臉蒼白的委頓在地,若不是有人相助,險些被蚩尤倒下的身體就此壓成肉餅。看到那道雷光時,卻硬是從地上撐起了身形,全身緊繃,仿佛如臨大敵。

他保持這個姿勢一直到天空中的雷光一直沒有散去,古皇陵所在的方向卻從地底漫起了巨大的黑色夜息之氣,繼而被快速移動的雷光完全消弭,才扯動了方才嚴肅的快要僵掉的面龐,露出了一絲微微的笑意:“太好了!”

話畢,雙眼一閉,已經全身虛脫往後倒去。

古皇陵。

兇戾之氣和夜息之氣被雷光清掃一空,九位獨醒者就算有着數代獨醒者的修為在身,抵抗者雷劫的攻擊與姬軒轅戰,雖然也取巧借用了金雷對姬軒轅的克制之效,但是說到底一直在承受雷劫的,終歸是他們幾人。

元嬰修士的法衣早就在戰鬥中損毀的慘不忍睹,兵書亭的桉桤天君一身紅甲早就七零八落,此時就剩了腰間一圈連甲片都掉的差不多的斷擺,勉強掩着重點部位。半夏醫仙的裙擺早就不知去向,繡着百草的衣袖上也滿是焦灼的窟窿。

這還是勉強能看的,另外幾人不說全身赤裸,至少紫鴻樂仙就僅剩了一條披帛勉強遮掩了身形。

姬軒轅消散的同時,心神一松下,一口鮮血沿着半夏醫仙的嘴角溢出,別說去在意自己的衣着,此時就連動一下手指,都已經不是他們能做到的了。

這經了千錘百煉的元嬰之體,甚至不能說是幸事,已經成了一種折磨。大約只有等金雷将他們的神魂都完全磨滅,就能得到解脫了。

半夏醫仙趴伏在地,看着她對面一樣趴着完全不能動彈的鹽亭上人,眼中慢慢露出了一絲笑意,接着卻是意想不到的劃出了眼淚。

她的嘴唇微微蠕動着,用了不知道從何處凝聚起來的力氣,無聲的說:能與他死而同穴,此生無憾矣。

她的目光從鹽亭上人臉上,慢慢轉向了他背後山巅上的九龍石棺,那裏,有那個寄托了她一生愛與恨的男人,她曾經一度非常厭惡這樣一個人,甚至連帶着厭惡了這個世界。可是當那天,這個男人自請入棺的時候,她卻發現這個世界對她忽然就失去了意義,就連厭惡這樣的感情都顯得多餘。現在,她終于不必為了這樣空洞的世界而活着。

鹽亭上人背後山巅之上的九龍石棺在金雷一直擊打大地的震顫下,在半夏醫仙的注目下沿着山坡滑了下來。巨大的石棺帶着一連串的山石和塵土,轟鳴着從山巅滾落。

翻滾着的石棺上道道血紅色的光芒閃過,還未等到落地,石棺的蓋子和棺體便被砸的分離開來,一道穿着白水觀結丹修士服的身影全無意識的從石棺中被抛擲了出來。

第 266 章 試探

(更新時間:2005-7-231:31:00本章字數:6867)

才剛回到穆答烏普,薩摩便接到一項奇特的通知。一個不願表明身分的人求見薩摩,說是奉命而來。此人已經在穆答烏普停留了兩天,因為身分太過神秘,所以這件事一直擱置著,就等薩摩回來再做決定。

薩摩猜估了一會,便決定見這名神秘人物。跟著薩摩一起見這名神秘人物的還有尼路等六人。

這名神秘人物似乎認定薩摩必會見他,盡管等了兩天,依舊沒有絲毫焦躁之态,被侍衛領進大殿時,更是沒有半點緊張的模樣。

此人一進大殿,薩摩便有感應。平靜的表情似乎沒有任何波動,但眼中驀然閃過的精光卻說明了薩摩心中的激蕩。

魔族人。這個神态高傲,視衆人如無物的男子是魔族人。

“我是斯塔,應龐希爾斯大人之命前來。”這個自稱斯塔的魔族人一身寬大鬥篷,昂著頭,高傲的神态彷彿他來見薩摩是多麽大的恩惠似的。

聞言,尼路等人可知道了。這人是龐希爾斯派來的,估計也跟魔族脫離不了關系,難怪會這般神秘了。

“哼!”揮手阻止皮喇的喝叱,不自覺的,薩摩的口氣帶點薄怒:“龐希爾斯遲了這麽久,該有個說辭吧?”自從在缺之都的遭遇之後,薩摩已經不自覺地将對魔王的憤怒不滿,轉移到魔族身上了。

薩摩這番話姿态之高,完全不遜于斯塔,終于讓斯塔正眼看向薩摩。只見一個渾身散發冰冷怒氣的美男子優雅地坐在扶手椅上,以著一種睥睨天下的威勢蔑視著階下之人。一頭淡金色的長發垂于胸前,斜飛的劍眉之下是一雙看起來像是棕色的深邃雙眼。棕色雙眼幽幽暗暗,卻又彷彿晶亮得令人無法忽視。這雙看不出确實顏色的眼睛此刻正跳動著詭谲的光芒,像是不懷好意的冷酷。高挺的鼻梁下,抿成一直線的唇線,竟有種奇怪的殘忍。只一眼,斯塔便發覺內心起了微微的震蕩。

斯塔沒想到,在他眼中身分低微的生物當中,竟也有相貌完全不亞于高等魔族的。更令斯塔震撼的是,此人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優雅、殘忍、高傲、冷厲,讓他內心湧起興奮激動的情緒。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遇到龐希爾斯時,所以他跟随龐希爾斯數千年。但現在,斯塔發現,他的心和視線都無法離開眼前這個理該卑微的生命了。

斯塔的呆愣讓本就不悅的薩摩更加生氣了,雙眼微眯,全身散出的氣息,簡直可以媲美深冬的暴風雪。換成別人,恐怕凍也凍醒了,偏偏斯塔卻似更加沉迷了。

其實連薩摩自己也不知道,在缺之都的遭遇之後,他體內能量有了質的轉變。平時或不明顯,但一到發怒時,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卻已逐漸趨近于魔王,再加上斯塔身上的魔能會牽引薩摩體內的能量,讓薩摩體內能量的魔性更顯,才會讓對魔能極為敏感的斯塔深受吸引。

見這個一臉高傲的魔族人光顧著看薩摩,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在場的尼路等人都摸不著頭緒。

“這人……該不會吓昏頭了吧?”耐達依偏著頭,對班塔耶滴滴咕咕。

班塔耶聳聳肩:“誰曉得?魔族大約都是這麽怪裏怪氣的。”

兩人的聲音雖然不大,在安靜得幾乎落針可聞的大殿中卻也清晰可聞,只是斯塔卻依然故我,像是根本沒聽見似的。

薩摩沒耐心與斯塔乾耗,劍眉微蹙,就待開口喝問。就在這時,斯塔卻突然單膝一彎,跪了下來。

啊?衆人完全無法理解究竟怎麽一回事。

衆人詫異之際,斯塔竟然高聲說出讓衆人更加無法置信的話:“大人!請讓斯塔追随大人吧!”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別說尼路等人摸不著頭腦,就連薩摩也茫然了一下,但随即,薩摩想起了蘇啰曾經說過,魔族會被力量吸引。難不成,這個叫做斯塔的魔族人被他吸引了?

這個領悟讓薩摩一驚。他分明沒去學魔能的使用啊!怎麽也能吸引魔族人?薩摩以為,他體內神能的力量是大過魔能的,但從斯塔這番話,薩摩知道他必須重新評估自己了。

薩摩的沉默似乎讓斯塔相當不安:“大人不願意嗎?”斯塔這話問得戰戰兢兢。

震驚過後,薩摩總算能夠思考了:“你不是追随著龐希爾斯嗎?”

“但現在,斯塔只想追随大人。”斯塔撫著胸口,滿臉癡迷。

看來,魔族是完全不興節操那種玩意兒的。今天追随著一個人,但明天卻随時可能被另一個人吸引。

薩摩對多一個魔族手下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正想拒絕時,突然想到了龐希爾斯。

如果,他能利用這個人來監視龐希爾斯,豈不是相當美妙的事?

想到這一層,薩摩也不急著拒絕了,轉而問道:“先不談這個。龐希爾斯讓你來做什麽?

讓龐希爾斯回到魔族就是想知道魔族的一切異動,龐希爾斯直到現在才有消息傳來,著實是晚了,所以薩摩也不敢抱著太大的期待。

斯塔早已被薩摩的力量所迷,對薩摩的問話自然是有問必答。“龐希爾斯派屬下傳遞消息。”斯塔心态一變,對龐希爾斯的稱呼也跟著變了。

“說!”薩摩直截了當的命令。

聞言,斯塔掃了在場衆人一眼,見薩摩似乎沒打算打發這些人離去,只好拉開寬大的鬥篷,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小女孩就趴在斯塔的背上,蓋在鬥篷之下。小女孩身材瘦小,在高大的斯塔身後,又藏在鬥篷裏,若不是斯塔拉開鬥篷,衆人還真猜不到。小女孩本來閉著眼睛,似乎熟睡當中,但鬥篷一拉開,小女孩就醒了。眨眨明亮的大眼,小女孩似乎有些恐懼似的,将頭縮到斯塔背後,只剩一對眼睛既恐懼又好奇地看著正前方的薩摩和四周滿臉好奇的人。

這是?薩摩正想問斯塔時,斯塔便解釋了:“這是靈魂記憶。龐希爾斯要傳達的消息就在她的靈魂裏。”斯塔一邊說,一邊放下背上的小女孩。小女孩一下地,便畏縮地躲在斯塔背後。

靈魂記憶?很熟悉的名詞。薩摩很快便想到他在哪裏看過這個名詞,那是在白塔裏,蘇啰給他看過的那些書裏。

利用人類的靈魂鎖住想要傳達的消息,可以掩去魔能的痕跡,讓有心人無法追蹤攔截,是魔族人相當常用的傳訊法。要說有什麽不好,那便是,若施術者能力不夠,此法很容易導致消息遺失,及被施術的人類癡呆,通常以高等魔族施用的成功率最高。

終于想起這個方法,薩摩眉頭更皺了:“你是要我殺了那個小女孩?”

靈魂記憶的釋放方式就是讓被施術者的靈魂離體,然後以魔能激發訊息,這方法對人類而言,就是殺了他。他記得,靈魂記憶最普遍的使用方法是強制輸入訊息之後,便立刻殺死人類,只攜帶靈魂傳訊,但現在,龐希爾斯沒有殺了小女孩,那就是擺明要他親手殺掉小女孩,再以魔能激發記憶了。

提到這點,斯塔似乎也有點困惑:“解開靈魂記憶,要先殺死她,然後用魔能刺激靈魂。

龐希爾斯要我告訴大人,這個靈魂記憶已經加上了能鎖。”

能鎖是靈魂記憶的安全措施,有了能鎖,解開靈魂記憶便必須要有起碼和施術者相同能量強度的人才能成功解開,也就是說,除非薩摩能發出高等魔族以上的魔能,否則無法成功知道龐希爾斯所要傳達的消息。這是斯塔不明白的地方,一個區區人類,是不可能有能力解開靈魂記憶的,偏偏龐希爾斯卻這麽做了。

聞言,薩摩先是一愣,他沒想到龐希爾斯會這麽謹慎。但轉念一想,一個驚人但可能性卻很高的猜測,又讓薩摩怒火高燃。

将龐希爾斯遣回魔族時,他明明吩咐過,若有消息可以經由伊闊利市的精靈人來傳遞,但龐希爾斯卻舍近求遠,大費周章地送來了一個小女孩。這代表什麽?龐希爾斯明明知道他目前只繼承了神王之力,還以這種方式來傳遞消息,豈不是要逼他學習魔能?這怎不讓薩摩大感憤怒!

斯塔話一說完,正想著薩摩會如何解開靈魂記憶時,突然感覺薩摩全身散出炙烈怒氣。驚訝地擡頭看去,卻見薩摩依然端坐,但冷硬的表情,和閃著熊熊怒火的雙眼,完全顯露出薩摩內心的憤怒。

斯塔不明原因,但卻感覺到體內魔靈的震顫。他彷彿看到薩摩四周如波浪般,散出一波波黑暗能量。

這是人類擁有的?斯塔心神劇顫,不可思議地看著薩摩。

怒火中,薩摩站了起來,離開了座位,在階上緩緩踱步。

森冷的怒氣依舊在大殿內彌漫,即便是熟悉薩摩如六衛等人,在此刻也感覺到一種幾乎窒息的壓迫感,讓他們連大聲喘息都做不到。

突然間,薩摩笑了!冰冷而沒有笑意的笑,讓在場衆人都有了一種被掐住喉管、抓住心髒的錯覺。

龐希爾斯想要知道他有沒有辦法解開靈魂記憶是嗎?薩摩冷冷笑著。他會讓龐希爾斯知道,即使他龐希爾斯遠在魔族,依舊逃不開他的手心!

冷笑中,薩摩身形如鬼魅般一閃,轉眼來到斯塔身後,伸手一指!

小女孩看著突然消失的人,疑惑地啊了一聲!但随即,小女孩的身軀軟軟倒地。

這一連串變化實在來得太快,在衆人都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事時,濃稠的鮮血已經從小女孩濃密的頭發裏溢出,迅速流淌一地,薩摩就站在斯塔身後,左手指間捏著一個圈著一道道黑色能量的模糊光影。

薩摩殺了那個小女孩!遲來的震撼将尼路等人驚得滿臉蒼白。那個小女孩不過是一個可憐的人類,小小的生命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而他們向來以為仁慈的王子,卻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便奪走了這個小小的生命?

在衆人驚恐瞪視之下,薩摩嘴角銜著殘狠的笑容,屈指對著模糊光影上的黑色能量使勁一彈。

黑色能量強烈顫動了幾下,突然啵地爆裂開來!

接著,模糊光影也緩緩從薩摩指間散去。随著光影散去,薩摩耳邊也傳來龐希爾斯的聲音……

同一時間,正在悠閑品茗的龐希爾斯突然感到全身魔能劇烈震蕩,彷彿有人想要強行奪走他的力量似的。

“嗚||”摔掉手裏的杯子,龐希爾斯抓著胸口辛苦呻吟。

魔能可說是魔族除了魔靈之外的第二生命,這個震蕩立刻讓龐希爾斯既驚且懼。

是誰?龐希爾斯的疑惑只出現那麽一剎那,腦海便浮現了薩摩挂著邪佞笑容的臉。

恐懼瞬間淹沒龐希爾斯的意志。這是血誓的威力?還是薩摩利用自己的力量所做的懲罰?

龐希爾斯都無暇顧及了,即将脫體而出的魔能讓龐希爾斯費盡全身力量阻止,本來倚在軟榻上的身體已經滾落地面。

“大人!大人!”一旁伺候的追随者被這一幕吓壞了,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竟會讓身為高等魔族的龐希爾斯這般痛苦。

龐希爾斯沒有聽見追随者的呼喊,他腦海裏盡是薩摩那張既迷人又令人畏懼的臉:“王……

王……饒命……我,我不敢……再也……不……敢……”龐希爾斯渾身顫抖,嘴裏不停喃喃求饒。

他怎麽都想不到,本來只是打算輕輕試探,卻會讓薩摩對他施予這麽嚴重的懲罰,他實在後悔極了。

龐希爾斯的呻吟、顫抖、求饒持續了将近半個時辰,已經全身脫力的龐希爾斯,在吐了幾口鮮血之後,完全昏迷了。

龍神王宮大殿上,薩摩側耳聽完龐希爾斯傳達的一切之後,随即陷入沉思。

龐希爾斯給的訊息雖然不多,卻相當重要。

雖然魔王失蹤之前,曾經命令魔族隐匿不出,但經過長時間的蟄伏,魔族上下早就蠢蠢欲動。絲妲兒雖然仍遵從魔王命令,但二王與三王私下動作頻頻。這些年各族間的大小戰役,多少都有魔族的操作。

龐希爾斯比較容易掌握的是三王那邊的行動。已經得知巴耶帝國出兵占領約塔公國,并引發裏爾公國與巴耶帝國的大戰是三王的傑作,目的就是要讓人類諸國國力耗盡,以便魔族一統天下。負責操作這一系列行動的,正是三王另一個心腹大将,窩索尼科。窩索尼科目前的人類身分便是帝國首相馬默,可以說,這個高等魔族目前已經掌握了整個巴耶帝國的統治核心。

三王第一步讓人族互相殘殺的目的已經達到,至于下一步有什麽行動,除了窩索尼科本人,就只有三王知曉,畢竟魔族彼此是誰也不相信誰,所以探聽消息方面也只能小心行事。

龐希爾斯表示,只要有進一步的消息,他會立刻傳達給薩摩知道。至于二王那頭,經營主力集中在北方諸族和裏爾公國。二王與三王暗中較勁,都在争奪人類世界的控制權,這一切都在臺面下進行,一無所知的人類仍舊沉醉在歌舞升平的假象裏。

看來,因為龐希爾斯消息傳出已有一段時間,還來不及知道缺之都消失還有二王遭難的消息。

盡管不知道缺之都消失這件事,在魔族裏能引起什麽效應有些遺憾,但龐希爾斯傳來的這些消息也算很有價值了。基本上這些消息都沒有超出薩摩的預料。他早已猜到,裏爾公國和巴耶帝國的戰争極端不合理。撇開裏爾公國國王蔭·普勒野心勃勃的性格特點不談,巴耶帝國本身并沒有攻取約塔的急切需求,因此對約塔的出兵著實莽撞得很,畢竟,這一來,巴耶帝國與裏爾公國将失去約塔這個緩沖地區,直接對壘。這從占領約塔之後,兩方立刻爆發戰争可以看得出來。目前,巴耶帝國新占約塔,約塔境內抗争仍劇烈,裏爾公國絕對不會容許巴耶帝國有時間站穩腳跟,所以戰争的發生是可以預料的。

不能預料的是,本來有能力阻礙巴耶帝國的裏爾公國,因為北方大陸戰事失利,國力大損,已經無法對巴耶帝國進行有效制衡。這也是薩摩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之一,裏爾公國在北方大陸開戰一開始就不合理,因為,這個行動似乎完全不擔心巴耶帝國會趁機有所動作。現在想一想,這一切說不定也是魔族操作的結果。

至此,局勢似乎很清楚。那便是,裏爾公國铩羽而歸,巴耶帝國成為人類第一大強國。但,約塔境內反抗勢力沒有被平定的跡象,巴耶帝國與裏爾公國間的戰争也顯得有些拖泥帶水。戰事再拖延下去,恐怕元氣大傷的就不只是裏爾公國了。不過,現在想來,這結果似乎也是魔族所要的。

至于未來極有可能出現的人類大強權,薩摩又多了一層揣測。他不相信魔族願意培養一個人類大強權。也許,在裏爾公國元氣大傷之後,魔族的矛頭就該指向巴耶帝國了。突然間,薩摩想起了蘭普頓魔武學院。

就在薩摩還在思索著魔族可能的行動時,斯塔興奮的聲音打斷了薩摩的思路:“大人已經成功解開靈魂記憶了!”

斯塔這句話驚醒了失神的尼路等人,也驚醒了薩摩。

薩摩的視線慢慢凝聚在橫躺地上,小女孩的冰冷屍體。

他解開了靈魂記憶,也讓龐希爾斯知道他的力量,但,他殺了一個無冤無仇的小女孩。薩摩在出手殺了小女孩時,心中并沒有太大的掙紮,僅是那麽一個動念,便這麽做了。

這是不對的!但薩摩卻詫異于心中沒有過多的懊惱。因為,他必須這樣才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不是嗎?

薩摩沒有發現,他接觸魔能只不過是短短幾天,但性格卻已經悄悄變化了!在以前,薩摩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目的殺害這麽一個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小女孩,但他今天卻這麽做了,而性格轉變的他,甚至沒有察覺自己的變化,頂多只是詫異了一下。

“王子?”看見薩摩臉上古怪的表情,尼路忍不住輕聲叫喚。

他相信薩摩這麽做一定有理由,事實上,尼路等人是相當接受,在必要時候,必須要有必要的殘忍,但是,這卻不像是薩摩會做的事情啊!

尼路的叫喚讓薩摩的視線離開了地上小女孩的屍體。他喚來侍衛,将屍體擡出去厚葬。

地上沒有了屍體,留下一灘醒目的血跡,在大殿裏散著鐵鏽般的氣味。

大殿裏依舊沉默,只有斯塔不解地看著衆人的滿臉沉重。

“斯塔。”薩摩輕喚。

“屬下在。”斯塔恭敬地躬身回應。

不知怎的,薩摩對斯塔自稱屬下,心底湧起不滿。這種不滿,類似不屑。輕皺眉頭,薩摩連客套話也不願多講便直接命令:“回去轉告龐希爾斯,請他認清自己的身分。”頓了一頓,薩摩又道:“往後你負責好好看緊龐希爾斯,我要知道他都在做什麽。”

斯塔本來還對薩摩要他轉告龐希爾斯的話感到不解,後來一聽薩摩要他監視龐希爾斯,心中頓時大喜。龐希爾斯聽命于薩摩是确定的,不過薩摩似乎不相信龐希爾斯,還要他在旁監視。這豈不是說,他将要取代龐希爾斯在薩摩心中的地位?想到自己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有可能超越身為高等魔族的龐希爾斯,斯塔心中興奮無比。

斯塔大喜過望,連忙應是:“屬下遵命。”

其實薩摩并不是不相信龐希爾斯,他只是想起魔族人的性格,陽奉陰違對魔族人恐怕是相當尋常的事,所以他才會要這個中等魔族的斯塔監視龐希爾斯。他相信,就算龐希爾斯知道斯塔已經聽命于他,龐希爾斯也不敢有何怨言。可以說,他要斯塔這麽做,實際上只是要提醒龐希爾斯,謹守自己的分際,至于斯塔有沒有辦法成功監視龐希爾斯,薩摩是不抱期待的。畢竟,斯塔只是一個中等魔族。

也因此,薩摩連交代斯塔怎麽回報消息都沒有,便要斯塔立刻回去魔族。

龐希爾斯傳來的消息讓薩摩知道了魔族另一個根據地,約塔公國法梭礦山裏的滅之都。算一算,目前魔族的根據地有三個,一個是已經被他毀掉的缺之都,本來由三輔駐守,一個是三山地區的暗之都,由絲妲兒駐守,最後一個就是法梭礦山的滅之都,主要是五羅的勢力範圍。倒是神族的部署仍然不清楚,只知道神跡湖底的碧琉城是神族的首都,有涅天坐鎮,讓薩摩有些懊惱離開神跡密林前,為何不向泖玥問清楚。

第 265 章 情非得已

(更新時間:2005-7-224:51:00本章字數:5388)

當琉璃再一次睜開眼睛,看到的已經不是那片紫色的床幔,而是素雅的鵝黃色床幔。這裏是龍族撥給薩摩和琉璃休息的宮殿。

迷惑。琉璃開始不确定那匪夷所思的一切,究竟是真實還是夢?

輕輕移動身體,琉璃本想起身,卻發現一條有力的臂膀牢牢圈在她的腰際,身後也傳來溫熱的體溫。她似乎躺在一個人的懷中。

琉璃轉身看去,這才發現,将她圈在懷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薩摩。

薩摩的氣息綿長沉穩,若不是緊蹙的眉頭,琉璃會以為他睡得相當安穩。

摩哥哥在煩些什麽?又夢到了什麽?一定是不愉快的事吧?會是與魔王有關嗎?魔王占據了摩哥哥的身體會不會只是她的夢呢?也許,她根本沒有進過坦耶魯深穴吧!

想著想著,琉璃不自覺伸手撫上薩摩眉心,帶著想要撫慰薩摩心中不安的心疼。

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事情接踵而來,薩摩的臉上添了幾許風霜,更顯成熟,也更讓琉璃心疼。

琉璃的碰觸讓薩摩醒了過來。

“琉璃?醒啦?”初醒的薩摩雙眼帶著少見的疲憊,低啞的聲音,慵懶而有磁性。

不自覺的,琉璃紅了臉,略顯羞澀地點點頭。

薩摩先是露出溫柔的笑容,接著突然嚴肅起來:“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薩摩語氣相當擔憂。

“沒有啊。”琉璃困惑地搖搖頭,頓了一頓之後,又想到了腦海中的疑惑,忍不住問道:

“摩哥哥,琉璃好像夢到我們去了坦耶魯深穴。”

琉璃未說完的話,在薩摩驟然沉凝的神情下停了下來。薩摩的反應讓琉璃知道,那……不是夢!

“摩哥哥,那不是夢嗎?”琉璃又疑又懼。如果不是夢,那魔王的出現也是真的了!薩摩被魔王逼迫看那本《入魔》更是千真萬确了?

薩摩有短暫的猶豫,随即長嘆一聲:“不是夢。魔王醒了……”而他竟然無法有效阻止魔王控制他的身體。

“那……那……他為什麽會?”琉璃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滿腹疑惑與憂心。

“我不知道。”薩摩嘆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為什麽,只隐約知道這一切,必定與他将缺之都的初始能全部吸收有關。

如今,魔王醒來已經是事實了。薩摩心中很焦急,他知道,若是神王,必定知道該怎麽辦,但他卻無法與神王接觸。神王曾經說過他和魔王都被困在薩摩的意識核心,兩人互相牽制,誰也無法取得優勢控制薩摩。但這一回又是怎麽回事?魔王出現了,神王呢?難道神王已經沒有能力牽制魔王了嗎?

雖然這樣猜測,但薩摩又隐約知道并不是這麽一回事。魔王真的控制了他?似乎不怎麽像。因為,薩摩從頭到尾都知道魔王的一舉一動,也看的到外界的一切,情況就彷彿他自己的意識只是暫時被限制行動。事實也證明,他即便無法控制身體,依然能夠牽制魔王的行動。

後來,看完《入魔》時,魔王也終究退出了啊!若魔王真的能夠完全控制他的身體,又何必退出?所以,魔王并沒有完全掌控他,不是嗎?這是因為神王的牽制嗎?若是如此,又是什麽原因讓神王無法像以前那樣有效牽制魔王?秘密難道是在缺之都?

薩摩既然想不出來,琉璃自然更困惑了。但她并沒有追究原因,她只在意與薩摩更切身的一件事:“那魔王現在呢?”

薩摩知道琉璃擔心的是,将來他有沒有可能再次被魔王控制。于是,薩摩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若無其事地道:“看完那本《入魔》之後,他就退走了。”

所有過程薩摩以這樣短短兩句話輕輕帶過,但事實上,整個過程,魔王絕對是稱不上合作的。

當魔王摩拉拿出《入魔》時,薩摩便猜出摩拉的企圖,他很努力阻止,但摩拉也似與他耗上了,竟硬是撐著将《入魔》看過一次,才滿意地退出。薩摩也是直到那時,才重新獲得身體的掌控權。說也奇怪,還在缺之都時,盡管魔王的意識已經退出,薩摩仍然可以感覺他的存在,但一離開,那點感應便消失了。

聞言,琉璃大驚失色:“他……他看完了那本書!”那……那摩哥哥怎麽辦?

薩摩苦笑著點點頭,随即又安慰道:“放心。我不去練它,他也沒奈我何。”

此話一出,琉璃立刻松了一口氣。是啊!就算看了又如何?不練不就好了嗎?

事實上,只有薩摩清楚,只要看了,他就沒有回頭路了。他一向過目不忘,習武天分又高,再加上有掌握神能的經驗。《入魔》的內容,只一次,便牢牢刻在薩摩腦海。他就怕他會在不知不覺間去習練它。

經過一場意識拔河,薩摩倦得直想倒頭就睡,但他依舊支撐著将琉璃帶離了缺之都,回到龍族宮殿,才倒頭大睡。他睡的原因,一來是真的累了,二來卻是因為,他不想讓自己有機會反刍《入魔》的內容。但,他失敗了。睡夢中,他腦中反反覆覆播放的,都是《入魔》

的內容。這也證明薩摩的顧慮的确是存在的。

他不想讓琉璃為他擔心。何況事情到了這地步,再憂心又有何用?當然,薩摩也不準備束手待斃,他暗暗決定,必要全心習練神能。既然神能與魔能是天敵,神能的成長該能抑制魔能吧?

心中已有決定,薩摩心思落到琉璃身上。

“琉璃,你的肩膀還痛嗎?”薩摩一邊說,一邊隔著衣服輕撫琉璃的左肩。

那裏什麽痕跡也沒有,但卻真真切切印著魔王的記號。他該如何是好?要是琉璃受到印記的影響改變了,他該怎麽面對?薩摩知道,他無法棄琉璃而去,他們命運早在那個夜晚便已經牢牢系在一起了,他不能抛棄,也不願抛棄。

這麽想著,薩摩的神情不自覺滿是憐惜。

薩摩的話提醒了琉璃,她驚訝地摸摸肩膀,搖搖頭:“不痛了。但是他為什麽要咬我呢?

當時滿是驚恐的琉璃,并沒有聽清楚魔王在咬她之前說了什麽。即便她聽到了,恐怕也聽不懂吧!畢竟,大部分的對話都在薩摩的體內進行。

薩摩微微一笑:“沒事。他只是想報複我幹擾他而已。”

琉璃沒有懷疑,只是覺得奇怪,魔王為什麽用這麽奇怪的方法報複,像小孩子一樣哩!

稍晚,琉璃又睡了過去,倒是薩摩躺在床上,雙眼瞪著床頂,思緒翻湧,怎麽也睡不著。

“小白,小黑。”薩摩輕喚。

兩只小精靈早就醒了,但卻一反過去吵吵鬧鬧的習慣,反而是湊在一起,不知道在低聲商量什麽。

随著薩摩的叫喚,黑白兩個光點随即閃現。

“你們應該知道點什麽吧?”薩摩問道。

小白的蘇醒是因為神能的掌握,小黑的蘇醒是因為魔能的掌握,薩摩相信兩只小精靈必定與神族與魔族有相當的關聯。

兩只小精靈對看一眼,似乎有點心虛。

“我們知道的主人都知道了啊!”小白嗫嚅著道。

“是嗎?”薩摩看著小白,目光炯炯:“之前我在缺之都裏,是你警告我不要進去的,你發現了什麽?”

小白哭喪著臉,可憐兮兮地道:“主人,你應該知道啊!那個……那個缺之都裏面的能量很接近魔能,待越久對魔王越有利,我……好不容易才能警告你不要進去的。”

聞言,薩摩懂了:“這麽說,是因為我在缺之都待太久,還将能量通通吸收了,才會讓魔王控制我的身體嗎?”

小白點點頭,委屈萬分地道:“我很努力叫主人,但是聲音傳不到主人身邊。”

薩摩嘆了一口氣,不忍再苛責,轉而看向小黑:“小黑,你醒來是因為魔王嗎?”

小黑愣了一愣,先是點點頭,但立刻又搖頭了:“不是因為魔王,是因為魔能。”

看來是魔能補充了暗精靈過度耗損的能量了。

薩摩沉吟了一會,又問道:“魔王可以控制你嗎?”這是薩摩心中另一個顧慮,雖然小黑和小白是他的守護精靈,但兩只小精靈蘇醒的情形讓薩摩不得不憂心。

小黑搖搖頭:“不可以。”

“但是影響是會的。”小白立刻搭了一句。

薩摩皺眉:“影響到什麽程度?”

小黑還沒回答,小白便搶著道:“那個人會幹擾我們想傳遞給主人的消息。”小白的語氣有些忿忿不平。

精靈是能量體,同時也是精神體。暗精靈的能量與魔能同源,加上暗精靈的精神體又比薩摩本體精神脆弱,自然比較容易受到幹擾。

這可不好。小黑和小白是他體內對神王與魔王的感應針,但若兩只小精靈感應到的訊息無法及時傳遞,他就無法掌握先機。就拿這次被魔王控制的經驗,兩只小精靈提早感應了,但卻無法及時而有效的轉達。

“這種情形無法改變嗎?”薩摩苦惱地問。

兩只小精靈互看一眼,搖搖頭。

“除非主人完全脫離神王和魔王。”小白道。

“或者反過來将神王和魔王的意識摧毀。”小黑緊接著道。

這……他都做不到啊!不是不願,而是不能。神王與魔王的意識之于薩摩,就如同大梁之于房屋,無法抽掉,也無法毀壞。這麽一想,真讓薩摩愁極了。

見薩摩滿臉愁緒,小白連忙拍著小小的胸脯,很有志氣的安慰道:“主人放心!我和黑的不會屈服的!”

小黑見狀也跟著安慰薩摩:“對啊!上次那個人會成功,是因為主人沒有發覺,加上主人吸收那麽多能量,無法負荷,沒有轉換完成,才會讓那個人有機可趁。以後就不會了。”

薩摩可無法如兩只小精靈般的樂觀。如今他腦海裏不時浮現魔能的運行方法,這對他絕對不是好事。如果單是看完《入魔》那本書,還不至于這麽嚴重,偏偏魔王在強迫他看那本書時,也将魔王自己運行魔能的心得和其他延伸都強行讓他吸收。現在薩摩腦中的魔能已經具體到可以清楚辨識的地步了。

隔天,薩摩又花了一番功夫安撫尼路等人。

原來,當皮喇發現薩摩在坦耶魯深穴前消失之後,便立刻通知了尼路等人。

尼路等人都知道薩摩可以自由來去坦耶魯深穴,所以一開始也不急,只是當一夜過去,薩摩仍舊沒有出現時,他們幾番讨論便決定開挖坦耶魯深穴,下去找薩摩。

也許,坦耶魯深穴還有魔族人!除此之外,尼路等人想不出有什麽原因讓薩摩在坦耶魯深穴滞留了那麽長的時間。

龍王湎茲得知這項消息,也主動派遣族兵協助龍人開挖坦耶魯深穴。只是,坦耶魯深穴入口坍塌嚴重,即便搬開堵住入口的大石,脆弱的岩壁仍舊可能随時崩垮。這讓開挖的進度十分緩慢。

兩天時間,不分日夜,依舊看不出有挖到盡頭的跡象。直到第三天,薩摩又如消失般突然出現了。

衆人既喜又驚。喜的是,薩摩毫發無損,驚的是,琉璃是被薩摩抱出來的,而薩摩臉上卻是他們從來沒看過的疲倦憔悴。

薩摩什麽都沒交代,便回宮殿去了。見到薩摩那麽疲倦的模樣,沒人想過要攔下薩摩問清楚。

他們确信坦耶魯深穴裏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所以待薩摩隔日恢複精神之後,尼路等人還是問了。

只是薩摩的遭遇,說出來只有多讓衆人擔心罷了。

“我只是進去将裏面的魔王宮殿毀掉,免得他們再起爐竈。琉璃撐不住沖擊,所以才會昏倒。”這是薩摩對尼路等人的說辭。

這說詞無懈可擊。魔王宮殿既是魔王所建,自然難以破壞,難怪需要那麽多時間和精力了。只有皮喇不甚相信,畢竟,他可是當天唯一一個看到薩摩反常态度的人。

又修整了幾天。期間,獸人破天荒被迎入迷霧之谷,以上賓之禮待之。龍族、龍人族、獸人族在迷霧之谷确立了往後合作對抗敵人的方針,可以說,因為強力敵人的威脅,本來互有嫌隙的北方諸族,有了前所未有的緊密合作。要說有什麽遺憾的話,那便是矮人族并沒有加入。

薩摩想起了烏坦·凡匿。悄悄衡量起與矮人合作的可能性。

薩摩停留在迷霧之谷的這段期間,世界局勢也有了變化。首先,星鎮在裏爾公國後援遲遲不到的情況下,加上圖蘇衡量局勢,估計裏爾公國無力再犯,大方任憑裏爾公國的逃兵離去,一時,裏爾公國兵敗如山倒。短短三天,星鎮再度回到龍人族懷抱。北方大陸暫時恢複平靜。

另一方面,裏爾公國與巴耶帝國的戰争仍在持續,裏爾公國因新敗,兵員短缺,加上士氣已洩,故顯然居于下風。奇的是,巴耶帝國并未如想像中對裏爾公國窮追猛打,反而一直維持著不上不下的對峙局面,戰事并不激烈。

約塔公國已然亡國,但殘餘勢力由四位将軍中,唯一在內亂中存活的東防将軍圖魯耶,率領殘餘勢力不時騷擾駐守在約塔公國的帝國大軍,讓巴耶帝國不堪其擾。

東大陸上,蘭普頓魔武學院公開拒絕帝國徵并,并因此據守學院與東陸軍團對峙,已經成為巴耶帝國的大事。蘭普頓魔武學院的實力再次成為帝國人民茶餘飯後的話題,東陸軍團圍攻蘭普頓魔武學院多日,依舊攻打不下。巴耶帝國軍隊裏分成明顯兩派,一派支持學院應歸并帝國,一派則支持學院保持中立的态度,培養真正優秀的人才。随著圍攻時間的拉長,兩派間的嫌隙與沖突日益擴大,為帝國注入危險因子,有識之士憂心忡忡。

裏爾公國國王仍然卧病在床,公國大臣亦分兩派,一派主和,由囊·卡率領,一派主戰,由沙·坦多率領。兩派天天争執不下,不安的情緒從宮廷延燒到民間,不知不覺間,亡國之說甚嚣塵上。

待一切商議底定之後,薩摩領著剩餘的魔龍士和獸人們離開了迷霧之谷。在他和琉璃這段時間所住的偏殿一角,留下了一方黑色事物。那是薩摩從缺之都回來之後,換衣服時發現的。他為自己鬼使神差将這方物事帶出缺之都感到詫異,所以,他随手将這方物事丢棄在角落,不願再次接觸與缺之都有關系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