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3 章 棺
那藍衣的結丹修者到底沒有被直接摔到地上,瀕臨墜地之時,古皇陵上空落下一道銀墨般的線,到了藍衣修者的高低,低低一挽,将那藍衣的修者便托着輕輕的落了地。
銀線挽了那修者,分了九股将各派的獨醒者護持其中,有了那銀線相護,金雷竟也慢慢散了。
劍閣古城衆元嬰修士見金雷消散,便也鳴金收兵,萬魔淵的凡人之類善後事宜,自有各派掌門協商辦妥,衆元嬰修士便準備回返昆侖境。
衆人來時是陣法相送,是因為情況緊急,如今九州之地上上古靈氣有鈞天儀與九州鼎相助,夜息之氣已不是威脅,而且從戰場上衆人吸收上古靈氣的情形來看,如今從地脈內溢出的上古靈氣,比之谷璃當初從傀儡中吸收的上古靈氣要溫和了許多。但說到底,上古靈氣如今依然不是可以直接吸納過來進行修行的。對于九州之地上可協助修行的靈石,在不知道前路的如今,各派還是沒有大肆濫用。
如今回返,便與同門及好友,各自牽扯扶持着,各展神通回返昆侖境。
有親友俱在毫發無傷的,回返路上長歌高起,有心生相同的,和歌而舞,心神飛舞;也有痛失親友的,自顧傷懷。而這一切在衆人行到巴蜀之地與昆侖境交界處時,戛然而止。
一道強烈的上古靈氣從昆侖境地底猛然湧出,往全無防備的衆人襲來。便是宿芝等人身經百戰,此時也只是勉強撐起了防護。而這僅僅是個開始,猛然爆開之後便是洶湧而猛烈的上古靈氣從昆侖境的地底咆哮而出。
衆人仿佛被扔到了一條名為上古靈源的河流上游,而這股上古靈氣更是将昆侖境從九州之地上生生撕裂。昆侖境一直存在的那層結界此時也被上古靈氣沖擊的快要破碎。
但到底都是元嬰修士,便是承受了這一擊,不多時也都醒過神來,但以靈氣撐起的防護之法根本禁不起上古靈氣的摧殘。不多時,便有人支撐不住,被上古靈氣擊打在了身上,繼而被這霸道的上古靈氣強勢的沖擊進了身體裏。
對戰時就将上古靈氣引入體內的近戰修士倒還好。一來體內還有玉壺冢修士的靈藥或毒藥尚在作用。二來已經相對适應了這種疼痛與沖擊度。
而其他各派,諸如白水觀本身只是以靈氣為引,以星力繪符的,體內靈氣運轉本來就快。此時受到上古靈氣的催動。不多時就已經抵抗不住。
谷璃身側。君小醉已經連坐都坐不穩,就算有展白在自保之餘将加固經脈的毒藥送到她體內,也因為受到上古靈氣的沖擊。符心不穩,元嬰都開始有虛化之象。
雪蠶更凄慘兩分,第一波沖擊本就令她受了傷,此時七竅內都沁着鮮血,那雪花般白皙的皮膚上,除了經脈虬結,也從內部滲了血出來,将皮膚染成了大片的紅色。
這從昆侖境地底沖出的上古靈氣,對于各派修士而言,其威力竟然一點也不亞于金雷之于各派獨醒者。
上古靈氣沖刷的是經脈,經脈是修士根本,除了玉壺冢修士對此比較擅長,其他各派便是同門之間,也不是可以輕易幫忙的。而上古靈氣之暴虐,更是自顧不暇。
若說影響不大的,此時大概就只剩了谷璃與相盤夫婦。此情此景與歸墟之海相比還是弱來了許多,一人兩傀儡此時保持着清醒,防備着其他的意外。
他們眼前,昆侖境一地的那層結界終于悄然破碎,好在上古靈氣從地底而起,除了沖擊到從巴蜀之地上過來的衆人,便只是往昆侖境外的天空逸散,對于昆侖境上方,并沒有什麽傷害。
識海之內忽然一陣牽引,谷璃往山河社稷圖上看去,大量的上古靈氣順着山河往昆侖境地底聚攏,繼而蜂擁而出,鈞天儀位于昆侖境上方,一邊吸收着這股靈氣,一邊将昆侖境往上方牽引。
與之相對應的,五行蓮也從九州之地的各方,往昆侖境靠攏。曾經被夜息之氣沾染的各色五行蓮,在上古靈氣如此強勁的沖刷中被淨化的恢複了原有的色澤。繼而往空中綻放着它們的光芒,往昆侖境上方的鈞天儀飄去。
大量的上古靈氣從地底湧出,不多時便充斥了整個天地之間,繼而是九州之地上再次開始震蕩,原有的山脈由于上古靈氣的湧出,開始往地底跌落,被徹底破壞了地表的九州之地,讓地底深處的上古靈氣找到了更為便捷的出口,九州之地上出現了多個猶如昆侖境這樣的出口。巴蜀一地與昆侖境的交界處,上古靈氣的沖刷之力終于小了。
而這些出口處沒有昆侖境這樣的障礙物,更是直沖雲頂。藍色的天空開始變換,猶如一層羸弱的蛋殼,由于多個地方被敲擊,終于整個破碎開來。
天空之上,也并非空無一物,除了夜息之氣,古皇陵一地的上空那處,半空中浮着一個不大的球形物,通體玉白,卻并不通透,表面游動着比九州鼎上更為玄妙的符文,在夜息之氣和上古靈氣的沖擊下,竟能紋絲不動。從雷澤裂隙處沒有完全湧出的夜息之氣,也終于又有了落回凡塵的通路。上古靈氣與夜息之氣,在空中再次相逢。
谷璃從識海中遁出時,由于上古靈氣的沖刷力開始消退,許多元嬰修士已經開始恢複。衆人頭頂,一張巨大的羅網将兩息之氣交戰帶來的餘威隔絕在外。
谷璃通過神魂将江山社稷圖上的情形告訴了相盤,對相盤道:“古皇陵一地只有九派的獨醒者前往,如今我們也無法與他們聯系,我想過去看看,若有意外也好早些防範。”
相盤沉吟片刻,道:“這裏我暫時走不開。容芮,你與她同去。”
元嬰期的容芮依然溫婉,一身紅衣也只給她添了幾分豔色,相盤如此說了,她便随在了谷璃身後,道了聲:“那我們走吧。”
谷鐐容芮兩人趕到古皇陵時,衣不蔽體的九派獨醒者橫七豎八躺在古皇陵的谷底,不遠處是一名白水觀結丹修士打扮的人也躺在那裏。
容芮見了那道人,腳步都快了兩拍,待走近了确認了之後,招呼了谷璃過來道:“是玉成真人。”
容芮說罷蹲下來查探了一番,回頭對谷璃道:“還活着。”然後擡頭看向山巅的九具石棺,确認了一番方位後,指着澄澈上仙所躺的那個方向山頭上那具搖搖欲墜的石棺對谷璃道:“那具石棺裏面,應該就是殇陽仙人。”
谷璃問道:“玉成真人都出來了,怎麽殇陽仙人還在石棺裏?”
容芮沒有回答她,只是循着山崖看了一圈,然後指着山崖上的痕跡。
谷璃不确定的問道:“難道是從那上面摔下來的?”
容芮點了點頭,道:“你且等着,待我上去将那石棺也推下來,你接好。”
谷涼顏:“不試試直接開館?”
“古皇陵一地禁制頗多,白水觀的陣法又自成體系,我怕等得久了,又有變故,且試試再說。”容芮說着,縱身上了山崖。
古皇陵一地似乎确實別有禁制,此時九州之地上其他地方山脈移位,江河倒轉。而古皇陵一地,雖然模樣大變,卻大致是她當時移動過定靈碑之後的地形,其他變動,則應當是九派獨醒者與姬軒轅大戰而形成的痕跡。似乎這裏被什麽禁锢了一般,自成一體。
谷璃這般思忖着,山崖上的容芮已經将兩臂搭在了石棺上,就算不動用靈力,傀儡本身的力氣就足夠大了,那一人高兩人多長的石棺就這樣被容芮給慢慢往山崖邊推了過來。
石棺本來就已經有一小半懸在了崖外,此時容芮将石棺往前推動了尺餘,那石棺就順着推的方向從山崖上往下滾落。容芮算好了的距離,石棺果然在山崖上磕到了棺體,繼而那石棺蓋上紅芒一閃,棺蓋也被磕開了。
一片杏黃的衣角從石棺裏透了出來,谷璃正要飛身而起,将那石棺中的人給接住,石棺內卻輕悠悠飄出了一片白色的雲朵,雲朵之上,一身杏黃色結丹修士服的修者,玉冠高聳衣袂翻飛間飄然落地。
這位殇陽仙人竟然醒着。
容芮從山崖上往下跨了一步,便落到了谷璃與殇陽仙人面前,殇陽仙人見了容芮,微微一笑,道:“沒曾想,最先見到的,竟然是你。”
容芮身為傀儡,臉上并沒有表情,只點了點頭,而後問道:“你是何時醒來的?還有玉成道,怎得昏迷不醒?”
殇陽仙人嘆了口氣,緩步走到玉成真人身側,探看了一番,道:“應該不妨事,大約是耗費了體內的真龍之氣,隔個四五日也就醒了。”
而後又轉身對容芮道:“其實這麽多年,我們一直醒着,只是隔上一段時日,便要被這九龍拘棺陣将體內的龍氣抽斂一空,每每這時便會昏迷幾日,隔上幾日便也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