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7 章 東山再起

“好,那就聽你所言”

這監獄管理員,一經見到李翺這般好說話,所以心中對那李翺更加的贊賞了。

而此時那羅南、羅平,可并不像那李翺所想的那樣,此時這二人一經出來,立即回到他們家中。

但是他們的家中,如今已經是被那銀行徹底地抵押了,畢竟他們家中已經破産,自然要将他們的一切可變賣的東西,全都變賣了。

因此那羅南、羅平見到自己二人已經無家可歸,當及時惱怒不已。

但是他們卻沒有在自己身上想辦法,反而是認為是那李翺陷害了。

因此這羅南便立即仰天怒吼。

“我羅南對天發誓,一定要将李翺這個王八蛋狗雜碎斬殺,否則我羅南就不姓羅”

“我羅平也發誓,如果不将李翺這個小雜毛打的鼻青臉腫,哭爹喊娘,我羅平也不姓羅”

這羅南、羅平兩兄弟相視一笑,随即便下定了決心。

要在那李翺家中等着,然後不顧一切的代價的将李翺打的鼻青臉腫,然後跟李翺同歸于盡。

但是他們卻遠遠低估了那李翺的城府,雖然李翺先前在那監獄管理員面前說了,自己相信在羅南、羅平兩兄弟不會對他下手。

但是這李翺也并不是那初出茅廬的愣頭小子,他自然深知這羅南、羅平兩兄弟乃是難心性狹小之人。

他們如今出獄了,不可能不找自己麻煩。

因此那李翺先前,就已經是通知了唐尋路,讓唐尋路派來保镖,來暗中保護自己。

因此這羅南、羅平兩兄弟,一經來到李翺家中的樓下,當即便被他們的保镖發現了。

于是這羅南、羅平兩人還為行動,便被那保镖給抓了個結結實實。

這時那羅南、羅平兩兄弟心中可謂是惱怒不已。

因為他們萬萬沒有料到,自己如今會落得個這個結果。

于是這羅南、羅平,便趕忙是裝模作樣的,沖那周圍的保镖說道:“我說各位大哥,我們兩個人如今在這裏只是遛彎,你怎麽要叫我們抓起來呢?”

“少給我廢話”

一經見到這羅南、羅平兩兄弟,是狗改不了吃屎,那些保镖當即大怒,立即将羅南、羅平帶到了即将回到家中的李翺面前。

如今李翺見到的羅南、羅平兩兄弟,趕在在自己家中埋伏,當即便沖他們說道:“我說你們這兩個狗雜碎,王八蛋,先前監獄管理員還專門說了,說你們出獄之後可能要找我的麻煩,但是我就說我相信你們兩個乃是正兒八經的好青年,你們已經是知錯能改,但是想不到你們如今還是不願意放下屠刀,不願意回頭是岸,既然你們這般嚣張跋扈,那麽我李李翺如今就跟你們對戰一番,讓你們徹底死心”

這李翺一邊說着,一邊将羅南、羅平帶到了的足球場。

這是哪羅南和羅平見到李翺要跟他們踢球,當即是冷笑不已。

随即那羅南便沖李翺罵道:“李翺你這個王八蛋狗雜碎,如今你又想在這足球上面羞辱我嗎?”

“不錯,而且并不是我李翺非要羞辱你,而是你們非要找虐,非要攻擊我李翺,而我之所以擊敗了你們,乃是因為我李翺憑借我那高超的球技,和那不屈不撓的信心,但是你們這兩個王八蛋,明知在球技上不如我,非要使用那惡劣的手段沖我李翺攻擊,難道你們以為我李翺好欺負嗎?”

“呵呵噠,我們不管你李翺是不是好欺負的,總之我們認為你李翺沒有錢,你是個賤民,你就不應該和我們這有錢人站在一起”

“呵呵,們先前是不是有錢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們現在已經是徹底的破産了,而且你們還不和我”

李翺一邊說着,一邊沖羅南、羅平冷笑了起來。

此時那羅南、羅平見到先前不如他們的李翺,如今居然敢輕視他們的家庭,當及時勃然大怒。

于是立即便朝李翺沖了過來,這是那李翺則運用自己那高超的球技,耍得的羅南、羅平兩兄弟團團轉。

這羅南和羅平兩兄弟萬萬沒有料到,經過了這半年的時間,那李翺的球技居然是更加高超了。

因此沒過多久,便被李翺好像遛狗一樣,遛的他們滿頭大汗。

這時那羅南立即沖着李翺說道:“李翺你給我等一下”

“我為什麽要等你們呢?”

那李翺一邊繼續帶球奔跑,一邊戲耍這羅南、羅平兩人。

此時那羅南再度沖李翺吼了起來。

“呵呵噠,我告訴你李翺,你也知道我羅南、羅平兩兄弟在這監獄裏面,被困了許多年,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能夠訓練,因此體能上自然是不如你的,如果你識相的話,馬上等我們一個月,只要一個月過後,我們便要跟你正兒八經的對戰一番,讓你知道我們的羅南、羅平兩兄弟,可不是好惹的”

“好啊,既然你們這般有信心,如果我李翺不等你們,那豈不是讓別人以為我李翺是一個欺軟怕硬之輩嗎?既然這樣,我李翺就跟你們對戰一番,讓你們知道我李翺到底是不是正兒八經的足球之王”

這裏李翺一邊說着,一邊跟那羅南、羅平約定了時間,也就是在一個月之後,還在這裏進行一個二的對決。

而這時那羅南、羅平二人沒見到李翺離開之後,羅平立即沖着羅平說道:“我說哥哥啊,為什麽如今我們趁此機會,将那打成殘廢呢?”

“呵呵噠?我說你這個小子真是愚蠢之人,難道你沒有看到嗎?先前在那場邊可是有許多的保镖,而這些保镖那武功可是十分高強的,如果我們真的準備對那李翺下手,除非我們是一起拼殺,否則我們肯定會被那周圍的保镖繩之以法的,到那個時候,我們可能就真的要被判處無期徒刑了,畢竟我們還是在保釋期間啊”

“不錯不錯,原來如此”

聽聞自己哥哥羅平此話,那羅平這才明白了過來。

随後便立即重自己的哥哥羅南說道:“我說哥哥啊,如今我們二人已經是無家可歸,我們身上沒有錢,那你說我們該如何是好呢?”

“不用擔心,評價我羅南的人脈,不可能不會東山再起的”

第 211 章 :戰書

夜除的身影化沙消散,被風一點一點地吹走,最終只剩那顆被刺破的心髒還在沙地上鮮活地跳動。

若非罪君突然的出現,他早已乘着天火離開這個世界了。

如今夜除死了,命運的權柄在與罪君一戰中重新散于天地,若要再零零散散地收集起來,不知該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司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悠悠千載歲月,白駒過隙,不辨春秋。那座曾經讓他們最為驕傲的殘破神國成了始終鎮壓他們的枷鎖。

司命用黑劍挑起那顆七竅玲珑心,割開了水晶般的表面,切開了一縷縷細微至極的血管,讓其中的液體緩緩流入寧長久的口中。

“你在做什麽?!”邵小黎一刻不停地奔襲,終于在此刻趕到。

司命冷冷道:“若不想他死,就閉嘴。”

邵小黎看着她懷中皮膚枯槁,血肉盡毀的少年,心髒猛地抽緊,頭暈目眩,腳步都有些趔趄。

她看着司命手持着那個美若琉璃水晶的七竅心髒,一點點将其喂到了寧長久口中,大氣不敢出。她想着這東西長得這麽奇怪,一定是什麽靈丹妙藥。她不敢惹司命絲毫不悅,畢竟她們之間還有好些帳沒有清算呢。

“嘗嘗?”司命忽然拿劍挑起那顆心髒,遞給了邵小黎。

邵小黎噤若寒蟬,連連擺手。

司命将整個心髒喂給了寧長久之後,邵小黎才松了口氣,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活菩薩司命姐姐呀,這顆心髒吃下去之後,是不是就能救老大了啊。”

司命答道:“上一個吃這個心的,如今已被炮烙熔骨,剖腹剁屍,殘軀鎮壓火峰之下,煎熬至今了。”

邵小黎聽着她的話,腦袋嗡地一下,過了許久才強擠了一絲笑顏,道:“活菩薩姐姐,小黎膽子小,你可不要與我玩笑呀。”

司命嘴角翹起,道:“信不信由你。”

邵小黎心想活着就好了,以後的事情可以以後再說。

“走吧。”司命抄起了寧長久的身子,令其靠在懷裏。

邵小黎連忙跟上,輕聲問道:“去哪裏呀?”

該不會是去挑棺材了吧……她膽戰心驚地想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寧長久,希望自己一輩子記得他的臉。

司命道:“回星靈殿。”

“哦……”邵小黎微松口氣,她束着雙手,端正而卑微地跟在司命身邊,就像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小奴婢。

回到星靈殿之後,司命用日晷之力護住了寧長久,終于真正開始為他醫治。

邵小黎小心翼翼地跟進了星靈殿,對司命俯首帖耳,姐姐長姐姐短地叫着,忙前忙後,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任勞任怨。

時間像是浸泡着他的柔軟溫泉,托着他的身體輕輕離地,泛起的瑩輝一點點滲入他的血肉裏,加速着時間的流逝,讓他的血肉盡快地新生、複原。

只是饒是如此,他身體的恢複依舊進展緩慢,那些傷勢幾乎洞穿了他整個身體,司命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力量還在維持他的生機,這也不是簡單的修羅神錄可以解釋的。

這是執念麽?亦或是其他什麽。

司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她必須等寧長久醒來。

一來命運權柄已消散天地,她若要離開只能另謀出路。二是因為她的道心上有一抹裂隙,那抹裂隙來自于寧長久,唯有光明正大地擊敗他,她才可以真正抹平這抹心境裂紋。

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哪怕是她,都覺得這個少年不該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

邵小黎端來了熱水之後,蹑手蹑腳地走到了她的身後,手指搭上了司命的肩膀,揉捏捶打起來,力度掌控地恰到好處。

“活菩薩姐姐辛苦了呀,這大半年沒見到你,怪想你的。”邵小黎掐媚道。

“哦?是嗎?”司命冷笑一聲,道:“有多想我?”

“茶不能思,夜不能寐這種。”邵小黎信誓旦旦道。

司命倒是沒有拒絕她的按摩,她看着寧長久,道:“你老大一口氣吊住了,但我不能保證他活下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造化了。”

邵小黎這才終于輕松了許多,老大的命有多硬她是很清楚的,司命姐姐這麽說了,那肯定沒事了!

司命微閉上眼,享受着邵小黎力道适宜的手,道:“你這手法哪裏學來的?”

“娘親家傳的,連老大我都沒怎麽按過,但我與司命姐姐一見如故……”

邵小黎還未說完,便被司命打斷了話語,她玉手輕揚,搭在了邵小黎嬌小一些的手上,微笑道:“這麽漂亮的手,馬上就要變成死人的手了,連我都覺得可惜呀。”

邵小黎心一沉,心想終于到秋後算賬的日子了嗎?

司命微笑着起身,道:“走吧?”

“去……去哪呀?”邵小黎心肝打顫。

司命道:“當然是去給你挑塊風水好一些的墓地。”

邵小黎指着寧長久的殘軀道:“之前都是老大的任務呀,我其實很膽小怕事的,若沒有老大指示,司命姐姐冰肌玉骨放我面前,我肯定是碰一下都舍不得的,不信你等老大醒了問他!”

司命美目流轉,映在水池中的黑袍之影更冷了些,她微笑道:“何必醒了再殺?若真是他命你折辱于我,我如今救她,無異于養虎為患,不若早點鏟除虎患為妙。”

邵小黎木立原地,松開了抱着柱子的手,腦子裏想起過去老大對自己的好,她一咬牙,心一橫,道:“走。”

“嗯?”

“挑墓地去呀,一定要有花有水的,要不然我可舍不得死……”邵小黎帶着哭腔道。

司命聞言,臉上笑意更盛了些,她道:“你這般古靈精怪的丫頭,殺了确實可惜了,這樣吧,我給你一條活的路。”

邵小黎如抓救命稻草,連連點頭。

司命伸出了一根手指,道:“一,去做斷界城的新君王。”

這……還有這等好事?邵小黎覺得有些不真實。

司命伸出了第二根手指:“二,做我的奴婢。”

雖然落差大了一些,但好像并非不能接受呀……一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老大,她的身上就油然地有了力量。

“怎麽?不答應?”見邵小黎沒有立刻回答,司命微笑發問。

“主人!”邵小黎立刻開口,旋即低聲下氣,語調溫柔道:“主人姐姐,請問你可有什麽吩咐麽?”

司命忽然背對着身去,張開了手臂,一句話也不說。

邵小黎顯得有些笨,一時間不知道司命要自己做什麽。

“我要沐浴更衣。”司命說道。

邵小黎連忙跑到了她的身邊,替她解開這身黑色的外袍,動作小心極了,衣袍解開,邵小黎踮起腳尖,将她肩上的衣服輕輕拂下,司命雙臂下垂,那黑袍便柔順地滑過了無暇的肌膚,嘩然落地,邵小黎捧着黑裳跪在一側,餘光時不時看着晃動的池水,心跳加速,有些分不清這對于自己到底是不是懲罰。

次日,邵小黎接任了君王之位後,噩夢終于來了。

每日散朝之後,邵小黎坐在王座上,臉上的威嚴還未褪去時,便見司命來到自己的面前,對着自己便是一頓不算痛苦但是極為羞恥的懲罰,其中細節邵小黎不願回想,只在心中默默發誓,等到老大醒了以後,一定要狐假虎威,将這些都讨回來!

一想到自己挨的揍都是為了老大,邵小黎心裏也就平衡了一些,而司命平日裏除了對自己呼來喝去以外,有時候竟也會教自己一些術法的真訣,如今邵小黎境界不低,所以每每聽聞也都受益良多。

總之自己作為新任君王,每日上朝在保持威嚴之際還提心吊膽的,甚至有一次司命聚音成線逼迫自己中途退朝,然後繞過障扇與屏風,直接施加懲罰。邵小黎寄人籬下欲哭無淚,只能默默承受,心想你這女魔頭奇怪的癖好怎麽多啊,你現在這麽折磨我,不會還期待着老大把你制服之後,我再折磨回去吧……

這……這神國都是什麽神官啊。

難怪七百年前撐不住倒塌了。

這樣的日子,邵小黎堅持了許久,每日司命于星靈殿睡去之後,她在旁邊輕搖蒲扇,搖得差不多了,便會偷偷出去練劍,想着以後報仇雪恨的事情。

只是邵小黎并不知道,她每日練劍之時,司命都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

司命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麽這個少女明明與自己幼時并不相似,但她總能在她的身上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

……

邵小黎熬到頭已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寧長久醒來之時,外面世界的蹄山年也開啓了,邵小黎得知寧長久醒來之時,她正在城中的殿中祈禱着,希望這位新年的神國之主不要像上一位那樣不長眼地跑過來搗亂。

幸好,各大國主之間似乎并無交流,寧長久醒來之後的日子裏,城中也算是風平浪靜。

老大醒了之後,邵小黎一下子硬氣了許多,甚至想着今日自己境界圓融,似乎都可以和司命掰掰手腕了,于是一向敢作敢當的她真的試了一次,下場自然是很慘烈的。

“早就看你這丫頭有反骨。”司命揪着她的耳朵從地上拎起來,邵小黎淚眼婆娑着,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束帶,求助地望向了寧長久。

寧長久的傷勢大抵痊愈,只是他的肌肉被撕裂得太過厲害,時間權柄之下修複得很是吃力,這一個月裏,他換了許多次皮,很多新生出來的皮膚都是烤紅薯般的焦色,一層層地生長剝落之後,皮膚才終于漸漸回到了原本的顏色。

他被盡數挑斷的手筋腳筋拼接起來并不容易,寸寸碎裂的骨頭也像是難以黏合的瓷器。

他醒來之後意識好像還有些混沌,只是癡癡地看着自己的新衣服,一言不發,對于邵小黎的求救目光自然也不會有任何的回應。

三天之後,他才終于從渾渾噩噩之中解脫了出來。

他睜開眼,望向了司命,道:“多謝。”

司命坦然接受,接着說道:“還能用劍麽?”

寧長久點頭道:“可以試試。”

司命道:“若是不行,不必勉強。”

寧長久嗯了一聲,道:“我先替你解契。”

邵小黎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心中直呼老大你是不是傻啊,這契要是解了,這瘋婆娘你還怎麽降服啊?夜除都被她弄死了你知不知道啊?

只是她只敢腹诽,不敢說話。

解契的過程并不複雜,寧長久與司命切斷了彼此的聯系,時間之力倒流回司命的身體裏。

司命感受着許多重新流動的幹枯血脈,挑動手指,模拟出一條條時之弦線,目光共指尖一道掠過,蹙眉道:“怎麽只剩這麽些了?”

寧長久說道:“還算好了,命運權柄幾乎被磨得幹幹淨淨了,百年之內,城中不會再有無限了。”

司命輕聲笑道:“何止百年呢?”

寧長久問:“那你想好怎麽出去了麽?”

司命傲然道:“斬天飛升一事,夜除可以做到,我為何不行?”

寧長久靜思着,沒有做什麽評價。

司命道:“與罪君一戰,體悟如何?”

寧長久苦笑道:“權柄耗損殆盡,一身修為被打得七七八八,哪裏有什麽體悟?”

司命道:“那你知道,我救你并等你醒來,是為了做什麽麽?”

寧長久搖頭道:“不知。”

司命道:“我要你與我一戰。”

寧長久平靜地注視着她。

司命緩緩起身,冷冷道:“若無你擅自來此,罪君亦不會來,夜除早已斬天而去,而我也已湊好完整的日晷去往世界盡頭。如今夜除身死,我收集的靈也在盡數耗盡,此後大道茫茫唯有飛升一條,而我心境之裂痕,唯有殺了你才能彌補。”

寧長久安靜地聽完,道:“帶我去看看日晷。”

司命忽地想起了金烏,眉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她點點頭,帶着寧長久走到了道路的盡頭,幽靜的水光與燭火裏,殘缺的日晷微微傾斜,安靜地置着。

寧長久緩慢地擡起了手,觸摸過日晷玉璧般精細的表面,它的殘缺之處,斷裂的切口完整,隐隐還透着月光。

心念微動間,紫府之中,金烏破殼而出,化作金色的光輝流淌指間。

寧長久點出了一指,指上如蘸着金色的墨水。他以指為筆,将這個半圓的另外一半補齊完整。

立在身後的司命眉眼一顫,她原先便想過,煉化金烏作為另一半的材料,還哄騙過寧長久,說希望他可以做自己的太陽。如今經歷了種種紛亂,這個念頭已被她埋在了心底,如今這一幕下,她宛若見到神跡誕生。

殘缺的日晷像是一座山,它的後面騰起了一輪太陽,那輪太陽與它完美地契合,将其填充完整,太陽的居中處,還立着一個黑鴉的影子。

司命過去本就是司掌日晷的神,這種日月交泰昏曉相融之感她再熟悉不過。

日晷似是一棵枯萎了千年的樹,終于抽出了新的嫩芽。

寧長久松開了手指,金烏的光退回指內,他輕輕搖頭道:“金烏司掌本的就是太陽,它過去應與這日晷相照多年,所以可以模拟相似,但模拟的終究只是虛影,這虛實無法交融的。”

司命也能夠明白這一點。

眼眸中的金色被寧長久重新納回之間後,司命的心情很快平複,道:“終究只是水中月。”

寧長久道:“如果都是水中月,不就可以拼成一個完整的月亮了麽?”

寧長久的意思便是讓她直接将日晷中剩餘的力量提煉回自己的身體裏,凝作一個金烏那樣的靈,然後兩人再以靈相融,形成一個完整的日晷。

燭光中,司命身影微動,如被風搖動的樹。

這荒誕的念頭裏,她竟也捕捉到了一絲可行之處,她道:“可這終究是假的,如何亂真?”

寧長久道:“這個世界本就是假的。”

……

……

邵小黎徹底解放是三天之後的事情,畢竟她的“主人”司命已經閉關于星靈殿,一心一意煉化日晷。

這等超脫世俗的神物在他人眼中如難以下嘴的頑石,但司命與之心魂相契,若真想煉化,也只是時間問題,只是若将其真正煉化以後,這日晷便會成為一塊徒有其表的廢石。這樣日晷也就永遠無法真正地拼湊完整。

寧長久也趁着這段時間好生休養自己的身體。

他的身體哪怕已脫換了皮肉,但實則依舊像是強行黏合的瓷器。

他運轉着修羅神錄,開始修補縫合那些細微之處。

邵小黎就經常坐在一邊,給他講這一年裏發生的故事。但邵小黎這一年實則一直在樓頂發呆,并沒有太多的經歷,所以大部分故事都是她胡編亂造的,但寧長久很是配合,假裝不知道的樣子。

“你還記得蘇煙樹姐姐麽?”邵小黎忽然說起了她。

寧長久問道:“她怎麽了?”

邵小黎道:“她啊,現在在城外開了個鋪子。”

“鋪子?”

“嗯,賣時間。”邵小黎道:“但是必須拿珍貴的東西去交換。”

“她要賣完所有的時間麽?”

“不是的,她說只賣完夜除送給她的,接着她想要隐姓埋名,平淡地過完屬于自己的一輩子。”

寧長久的臉上并無太多情緒,他看着邵小黎,忽然道:“你身上,被夜除買走的時間已經恢複了。”

邵小黎一愣,她似乎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過去她将此事說出,也是在金烏的驅使之下,醒來之後便忘了個幹淨。

寧長久道:“原本你只能再活幾年了,現在你可以如常地活下去了。”

邵小黎同時得知了噩耗和喜訊,情緒有些複雜:“怎……怎麽會這樣呢?是因為夜除死了的原因嗎?”

寧長久輕輕搖頭,道:“是司命幫了你。”

邵小黎瞪大了眼睛,她對于司命一直是又愛又恨的,她愛的是司命的容貌,恨的是她容貌之外的其餘所有。

此刻聽聞寧長久的話語,邵小黎心中一軟,嘴上卻不屑:“那個壞女人……誰要她幫忙啊。自作多情!”

兩人一道沉默了一會兒。

邵小黎忽然問道:“老大,你是不是要走了呀。”

“是的。”寧長久道:“天下所有的相逢都會分離。”

“你會帶我走嗎?”邵小黎楚楚可憐道。

寧長久說道:“按照司命的說法,只有手持日晷者可以離開。”

“手持日晷……”邵小黎更傷心了,道:“老大,你這是要和那個壞女人私奔了嗎?”

寧長久認真道:“以後,我一定會回來帶你出去的。”

邵小黎低低地哦了一聲,哪怕這是老大的話,她也不太相信。

這個世界明明太大了呀,有什麽東西可以把它捅個窟窿呢?

邵小黎道:“老大,你可千萬不能跟那個壞女人好啊,她會把你剝得皮都不剩的。”

“等老大回來的時候,我應該也長大了吧。”邵小黎說。

事實上,她今年已是亭亭玉立的十八歲了,秀發披肩,細致的臉頰粉嫩,身段同樣姣好,雖還未真正長開,卻也足以壓到萬頃芳華。

寧長久自從醒來之後,他的身上總是帶着一種淡淡的憊意,那種憊意難以捕捉,就像是人間之外的雲,而他則是一只傷了翅膀的鳥,遲早要飛天而去,回歸雲端。

他的臉上難得展現出淡淡的笑意,“嗯,慢點長大。”

……

轉眼之間又是一個月。

星靈殿久違的大門開時,邵小黎正在給寧長久講述自己面對司命時如何不卑不亢,她侃侃而談中,寧長久望向了身後,邵小黎順着他的目光好奇地看過去,接着俏臉一白,下意識後退了些。

“主人!”她揉了揉臉,立刻換成了一副乖巧的模樣。

畢竟她也不能确定,老大能不能打過她。

寧長久的傷勢也已大致痊愈。

“走麽?”寧長久問道。

司命緩緩開口道:“我說了,我要與你一戰。”

“何必呢?”寧長久道:“若你不幸誤殺了我,我們就徹底出不去了。”

司命道:“放心,我自有分寸,此戰只分勝負,等我們出去之後,再分生死。”

寧長久道:“那我直接認輸。”

司命道:“你若不打,那我也就不走了,反正我已等了七百多年,我可以等,你呢?”

寧長久沉默片刻,微惱道:“你就這麽欠打?”

司命卻不動怒,她走過他的身邊,黑袍揚起,清冷冰眸目視前方,她一手遞給寧長久戰書,一手解下了黑劍,放在邵小黎攤開的掌心上,道:“這柄劍我就不帶了,否則你真有可能會死。”

寧長久也緩緩立起身子,他接過了戰書。

殿外吹來了風。

那是世界盡頭吹來的風,也是他們将要抵達的地方。

“我還有一個條件。”寧長久說道。

“什麽?”

“敗者為奴。”

……

……

(下一章十點半到十一點左右更新)

(感謝盟主寧長久、堂主王璇子、舵主ZUIJUN、大俠洛陽觀落陽打賞的大俠!!謝謝四位大佬的打賞支持呀!麽麽噠)

第 208 章 張凡的顧慮

第二百零七章 張凡的顧慮

“哇,想不到叔叔這麽年輕啊!”聽完唐穎的一番介紹後,張凡雙眼凝視着眼前這個帶着一副眼鏡,看起來文绉绉,從外表看只不過也就三十來歲的男人,笑着誇贊道!

“呀,原來是張公子啊,百聞不如一見,近段時間經常聽小穎提起你,心裏早就有了想和張公子見一面的打算,今日得償所願,張公子比我想象的要年輕啊,真是年輕有為啊!”唐穎父親原本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可轉眼望見眼前的張凡後,臉上竟轉怒為喜,笑嘻嘻的看着張凡,誇贊道!

“哎呀,伯父這話說得嚴重了,我沒有唐穎說得那麽神乎其神啦,倒是伯父,見到伯父第一眼我就感覺伯父和一般人不一樣,在伯父身上總有那種與常人不同的氣魄!”張凡見唐穎父親如此誇贊道自己,不得不把自己讀這麽多年的詞彙都搬了出來,開口誇贊着唐穎父親!

“哈哈,小穎啊,你這個朋友很有趣啊!”唐穎父親笑嘻嘻的望着張凡,說道!

半響後,唐穎看見張凡走進城堡後還傻傻的站在那兒,随即從另外一個辦公的地方搬來一張辦公椅,讓張凡徑直坐在自己父親身邊…

“好,謝謝!”張凡望着唐穎,一陣道謝後,和唐穎父親面對面的坐在了一起,唐穎父親倒也比較直,見張凡坐下後,直接進入了正題。

“張公子方才來我這裏的路上,想必小穎已經把此次邀請你來的目的都說了吧?”唐穎父親一邊朝着張凡遞煙,一邊開口問道!

張凡微微的點了點頭,并附言說道:“恩,我大概是聽說了一點,可還是不大清楚!”

唐穎父親聽罷,把張凡請來的目的再次訴說了一遍,張凡聽了後,點點頭,心裏一陣沉思,傻傻的坐在唐穎父親面前,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唐穎父親凝視着張凡,他目前擔心的是張凡聽了以後不會答應他們父女倆,現在整個家族他倆已經分不清是非了,之前唐三是自己身邊的親信,本打算等自己退休後,把族長的位置讓給唐三,可現在唐三被族裏的人發現和東一公司的人有往來,而且好像是生意上的往來,唐穎父親現在分不清自己面前的陣營,已經分不清族裏的人誰好誰壞,只能找一個不是族裏的,和族裏沒什麽利益挂鈎的人來幫忙解決這件事…

“是不是讓小哥為難了?如果真的為難了,你當說無妨,我唐偉做事從來不脅迫任何人,況且你幫我,我希望的是在不影響你任何環境的情況下,如果因為我的事兒影響到了你,就算你最後幫了我,我也于心不忍啊!”張凡沉思了半響還是沒有說話,唐偉擔心可能是不是這件事有些讓張凡為難了,半響後,開口向張凡說道!

張凡之所以遲遲未答應唐偉,因為張凡不是唐氏家族裏面的人,自己貿然站出來說話,一點分量都沒有,另外唐氏家族裏面的人,有好些聽說在濱海和燕京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張凡只求和氣生財,不想得罪這些人,擔心往後給自己帶來大麻煩…

唐穎站在一邊,望見父親說完話後,張凡坐在原地還是一言不發,過了半響,唐穎父親朝着自己使了使眼色,唐穎湊上身拍了拍張凡的肩膀,笑嘻嘻的問道:“小凡?怎麽樣,你看,這事兒?”

“這,要不這樣,唐叔叔容我回去想想,畢竟這事兒不是個小事兒,我一時半會兒也不敢答應下來,給我一晚上的時間我回去想想可以嗎?”張凡站起身,朝着唐穎父親鞠了一個躬,表示歉意後,開口說道!

“既然小哥都這樣說了,那我讓小穎送你回去,不管這事兒小哥幫不幫我,以後如果我真出事兒了,還得勞煩小哥多照顧小穎啊!”唐偉一臉沉思,凝視着張凡,開口說道!

聽完唐偉的話,張凡對着他連連點頭,點頭過後,唐穎接到父親的指令,把張凡送出城堡,并讓唐穎把張凡安全送到家。

“來,小凡,這邊,離開之前我先讓我們家的後廚給你做吃的,你匆匆忙忙從濱海趕過來,想必還沒吃東西吧!”

走出父親的房門後,唐穎一邊把張凡朝着自己家的餐廳指引過去,一邊開口說道!

來到餐廳後,張凡被眼前華麗的裝修給驚呆到了,城堡單單從外面看,平淡無奇,只是比一般房子要大很多,可走進以後,房子內部的裝飾奢華至極,讓張凡都有點驚嘆,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唐穎家內部的餐廳比一般高級餐廳還要奢侈,桌子上的餐具都是銀做的…

“我們家的廚師是法國頂級名廚,恰巧他今天在,我安排他給你做牛排吧,搭上紅酒,吃起來很不錯!”唐穎安排張凡坐定後,轉身朝着廚房走進去之前笑嘻嘻的說道!

張凡原本還打算婉拒,可看唐穎着急的走了進去,怎麽也叫不住,一個人坐在原地的他,無聊至極,半響後接到了阿龍打過來的電話!

“喂,小凡,在嗎在嗎?”

電話接通後,從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張凡以為阿龍出了什麽事兒,着急的開口朝着電話那頭的阿龍問道…

“你丫得,沒事兒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啊?聽說你小子來燕京了,過來也沒想到給我先打個電話,我去接待你啊!在燕京随吃随玩,包在我阿龍身上!”

張凡開始還以為阿龍會有什麽事兒,下一秒聽完阿龍的敘述後,張凡一臉冷汗,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我以為你小子有什麽急事兒呢,差點就被你哄騙到了!”

張凡在電話裏和阿龍一陣寒顫,從阿龍的嘴裏也聽到了一些關于唐氏家族內鬥的消息,阿龍這個電話打得真是巧,也正是他的這些話,讓張凡從外人的觀點,理清了唐氏家族的內鬥,所以挂斷了和阿龍的通話後,張凡心裏暗暗決定,明天回來答應唐穎父親!

第 210 章 兩百一十二章:她們的劍

絕對流速的時間領域裏,寧長久與罪君的纏鬥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而外面的世界已過去了将近半年。

罪君年終于熬了過去,罪君回歸了他的神國,投影也随着神國大門的關閉而消失了。

他們的一瞬間,對于下方的世界裏,則是漫長的數月。

陸嫁嫁坐在深淵之側,清風拂面,衣裳堆雪,清麗絕倫的容顏說着憔悴。這數月的時間裏,她的境界更上一步,俨然已經邁入了紫庭第六樓,劍體的修行亦是再進一步,每每有輕風揚起秀發時,每一縷青絲都似纖細飄舞的劍氣。

她于淵便盤膝而坐,如一朵夏未至卻早開的蓮花,眉目寫着柔和與清冽,衣裙蘸着櫻花與春雪。

她看着深淵邊雕刻的木人還有木人前的飛升陣,神色恍惚。

陸嫁嫁一直記得,去年秋天的某個夜晚,夜空中似有流星一劃而過,将屋門外照亮了一瞬。

她跑出了小屋,發現那木人像是被什麽力量動過,扭轉了方向,而那小飛空陣也發着瑩淡微弱的光,七芒星的圖案似是刺入心中的矛,惹得她神思震顫。

這是小飛空陣陣法發動的征兆。

陸嫁嫁以為他要回來了,可那一夜,她什麽也沒有等到,而小飛空陣的光也像是一支不滅的燭火,自始至終地亮着,從深秋亮過了寒冬,一直到春溪消融,它也從未熄滅。

她雖未等到人來,但這一點燭火也是陪伴。

這一點燭火于昨夜才終于熄滅。

陸嫁嫁秀美的剪影更顯單薄,她看着這個失色的小飛空陣,終于緩緩起身,待她回頭之時,那群山芳華不知何時已開得姹紫嫣紅。

原來又是一季。

山草搖曳,有故人來。

來者白裙清雅,纖腰束帶,墨發紮成馬尾,眉目細眉,肌膚白若新瓷,她一如空谷幽蘭,裙擺搖曳的身影足以羞煞世間最好的丹青畫師。

她自林間山道走來,高高的樹冠像是一柄柄專門為她撐開的傘,陰翳之中偶有光自樹隙落下,照得她衣裙斑駁。

她走了出來,陽光傾倒在她的身上。

陸嫁嫁與她目光相接,輕聲道:“襄兒姑娘。”

趙襄兒輕輕颔首,她走到了陸嫁嫁的身邊,目光望向了這片深淵。

“你還在等?”趙襄兒的聲音一洗平日裏的威嚴與清冷,清淺得宛若初融的水。

陸嫁嫁平靜道:“廬邊修行,順便等一等,他生或死,來或者不來,這一年裏,我早已釋然了。”

趙襄兒看着眼前不染煙火的絕麗女子,薄而翹的薄唇微微勾起,她輕聲笑道:“陸峰主還是不善于撒謊呀。”

陸嫁嫁不答。

趙襄兒将裙擺捋過纖美緊致的腿兒,身子微屈,在崖邊坐下,纖淨的小腿似随風而晃,也似在攪動春風。

“你呢?”陸嫁嫁反問道:“你又是來做什麽?”

趙襄兒道:“我只是來看看。”

陸嫁嫁問:“當日臨河城最後一日,我見到你們時,你們似乎還抱在一起啊。”

趙襄兒淡淡道:“他賊膽包天,竟敢趁我虛弱之時輕薄于我,若他還敢回來,這筆帳定是要和他算的。”

“是麽?”陸嫁嫁在她身邊坐下。

趙襄兒腦袋微側,道:“當然,我只是尊重娘親予我的婚書罷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娘親給我選的未婚夫,只是畢竟一起經歷了許多,于情于理都該來看看。”

陸嫁嫁道:“那趙國去年深秋的國祭又是怎麽回事?記得那個時候,應是你們上次初見的日子。”

趙襄兒不悅蹙眉,道:“你幽居于此,怎麽這都知道?”

“小齡告訴我的。”陸嫁嫁說。

那場國祭,趙襄兒特意邀了寧小齡的,她明明讓寧小齡保密的,這死丫頭果然靠不住……

陸嫁嫁繼續道:“如今應是滿城都知道襄兒妹妹有一位未婚夫了吧?”

趙襄兒淡淡道:“未婚夫一事許多地方依舊只是流言蜚語,倒是峰主大人喜歡一個比自己小了許多歲的徒弟之事,如今已是天下皆知了,我微服去往茶樓酒樓之時,便聽人津津樂道過許多次。不過也怪不得他們,這師徒之戀本就禁忌,再加上峰主大人名聲這般大,容顏更是冠絕南州,難免被人讨論多一些。”

陸嫁嫁看着淡淡言語的少女,如今的趙襄兒又稍高了些,身段更是玲珑浮凸,柔軟的黑裙裹着清妙的曲線,光是隔衣相看,那腴嫩香軟便是世間僅有。

只是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說話卻越來越不太中聽了。

“他只是我的弟子。”陸嫁嫁說道。

趙襄兒道:“這裏只有我們兩人也這般不坦誠?哪怕我信了,其他人會信麽?”

陸嫁嫁神色清冷,片刻後才道:“那你今日來又是為何?怎麽倒像是來問罪的?”

趙襄兒看着陸嫁嫁,這位陸姐姐雪衣佩劍的模樣應是世人心中最完美的女子劍仙了,哪怕是她,多看兩眼也覺得心馳神遙,甚至想要撲進那雪峰相盈的懷裏。

趙襄兒沉默了一會兒,道:“你也知道他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夫。可他明明是我未婚夫,卻唯有你在這裏結廬如此久,這算什麽話?”

陸嫁嫁平靜道:“我說了,他只是我的徒弟。”

趙襄兒微惱道:“你還嘴硬?”

陸嫁嫁道:“襄兒姑娘若是不嫌棄這陋室空廬,我不介意你與我一起住,好歹有個伴。”

趙襄兒神色落寞了一些:“我與你不一樣,你走了,四峰只是少一個劍法超絕的女劍仙,我若走了,那趙國百萬子民便也亡了。”

天空中巨大的雲朵遮住了光,兩人的仙姿佚貌都隐于幽暗裏。

直到雲朵被風吹過,她們才重新開口。

“這深淵之下到底是什麽呢?”趙襄兒喃喃自語。

陸嫁嫁問:“你的九羽也飛不過去麽?”

趙襄兒搖頭,她早已偷偷試過了。整片深淵都很抗拒她的到來。

陸嫁嫁道:“傳說南荒的禁地裏,兇險無比,裏面盡是那些殘餘的太古兇神。”

趙襄兒幽幽道:“也說不定是美人兒遍地,讓某個人樂不思歸了。”

陸嫁嫁輕笑道:“若我是他,我明知外面有這麽漂亮的未婚妻在等自己,那其餘的香軟懷抱不都是胭脂俗粉了?”

“我沒有等他。”趙襄兒輕聲辯解了一句後,針鋒相對道:“我若想到有這般冰山美人般的師尊等着自己消融,我也舍不得得很。”

陸嫁嫁不為所動,只是道:“幸虧你不是劍堂弟子,否則此刻已經挨上戒尺了。”

趙襄兒亦不想讓,道:“幸虧你境界還算高,要不然這時候,我已經打爛你屁股了。”

陸嫁嫁不知想到了什麽,纖長的眉毛微挑,似有些怒,清寒的玉-體間,劍氣似山石間迸濺出的幽泉,于陽光下灑濺成白茫茫的霧水。

趙襄兒同樣幽淡地看着她,這一年多龍袍加身女帝為冕,她的氣質上本就有着難掩的威嚴與清傲,這種威嚴是描于眉梢的銳利,是染于唇角的緋紅。她纖細迷離的睫絨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鏡子般明亮。

當然,她們只是吓吓對方,寸步不讓,自然不會真的動什麽手。

“你入紫庭了?”陸嫁嫁看着她,問道。

趙襄兒颔首道:“是。”

陸嫁嫁問道:“是去年深秋時,瑨國那一戰麽?”

趙襄兒微笑着問:“你這都知道?”

“你的消息小齡經常會與我說,更何況此等沸沸揚揚的大事。”陸嫁嫁問道:“那一戰,還順利麽?”

趙襄兒微微陷入了回憶。

這場戰鬥對于她來說算不得什麽。

……

去年十一月,深秋,霜寒露水重的某一日,趙襄兒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背傘劍,帶九羽,悄然前往了瑨國。

這個念頭很早的時候就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了,只是寧長久出事之後,這個想法越來越強烈,終于在那年深秋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一年裏,趙國的兵力越來越強,軍事武裝方面也漸漸趕上了瑨國的水準,最重要的還是修行者的崛起,每一個通仙境的修道者,幾乎都是可以以一當百的存在。

但兩國之戰,絕非是普通的戰力相較,戰場險惡之處太多,除非是紫庭境的大修行者,否則在亂軍之中都很難保證自己的存活。因此,哪怕只是說服修行者從軍都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所以,如今瑨國雖不再是他們眼中不可戰勝的龐然大物,但在真正刀劍兵戈相交之後,依舊只能做到互有勝負的程度。

而比趙國兵力提升更快的,則是趙襄兒的境界。

一年的時間裏,她并未怎麽認真地修行,但境界依舊水漲船高,輕而易舉地邁入了長命境的巅峰,随時可以突破紫庭境。但她想要尋找一個契機。

直到瑨國常櫻花開,她心生靈犀,終于決定帶劍前往瑨國,斬破那一線契機。

是日,寒風掠境,霜殺百草。

趙襄兒孤身一人,來到了瑨國城外。

瑨國的主城像是一座陰森的囚牢,騎兵重甲一重重地巡邏,城樓上士兵行走,絡繹不絕,白天依舊有火把在燃燒着,弓箭手也未曾松懈。其中的路人卻皆沉默不言,相遇之後也不交談,只是對視。哪怕對視,都不敢相視太久。

這座城都透着無比壓抑的氛圍。

這便是瑨國的都城。

趙襄兒在瑨國城外解開了鬥篷,她依舊是那身熟悉的黑衣勁裝,幹練而曼妙,背傘負劍,英氣逼人。

城樓之外,她踩在九羽的背上,騰空而起,來到了城牆之上,于是這個清晨,整個瑨國都為之鼎沸了。

瑨國的皇城守衛極多,他們有着特殊的信塔,傳達消息極快。

城樓上,趙襄兒不急不緩地立着,斬去了所有逼來的刀與劍,她想給瑨國一個反應的時間。

這雄踞南州一方的人間王朝,在此時她的眼中,顯得單薄而渺小。

她雖天性聰穎,卻也不喜那些兵法,如今她一人一劍,倒是可以讓兩國少死許多人。

消息傳到了瑨國之中,皇族震驚,舉城動蕩。

瑨國的十二位護城的玄天鬼将一個接着一個浮起在瑨國的上空,如披甲的羅剎,雙手覆在城樓上,它們以整個皇城為根基,大如銅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這個突兀出現的少女,一一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這十二羅剎是瑨國的護城神将,傳說之中,他們聯手,可以斬滅紫庭境的仙人。

“你還未入紫庭境,膽敢擅闖此城,那些趙國的愚民擁戴你,崇拜你,奉你為神子,沒想到你常居高位,自己竟也相信這種荒唐的說法!”

一個聲音從中皇城的中央洪鐘大呂般響起。

“女人當皇帝,就是這般喜好沖動啊。”旁邊也有貴家皇子乘辇而出,遠觀那個傳說中的趙國女帝。

天下皆知,那個趙國女帝擁有着天人之姿,傾城動國,許多人努力掙取功名,為的也只是遙遙看她一眼。

趙襄兒始終未動,她靜靜立着,刀林鐵箭便無法近她的身。

她知道瑨國還留存着高手。

下方的人越來越多,那些攀附在城樓上的披甲羅剎法相巨大地望着她,似在看一朵稀有卻脆弱的花。

而皇城中的幾位真正的高人,卻一個個神色凝重。

天邊的太陽升了起來,照在了這座森嚴的城池上,也将趙襄兒的眉目映得清晰。

幾個乘辇來觀的皇子一個個神色火熱,整個瑨國的花魁加起來,好像也比不得她形容半點,許多人開始高呼起來,讓那羅剎別傷了她,要抓活的。

這樣的歡呼聲在趙襄兒躍下城樓之時中止了。

漆黑的九羽在天空中展開了巨大的翅膀。九羽雖然沒有厚度,但它的剪影卻很美,海鷗一般的翅膀,鳳凰一般的尾羽,展翅之時每一道炸開的羽毛都好似利劍。

羅剎一個個騰躍而起,迎向了這個少女。

這一天是瑨國的噩夢。

城中下起了雪,黑色的雪,每一片雪花都是那護國羅剎凋零的靈力。

他們眼睜睜看着那少女躍上天空,直接赤手空拳轟上那比她體型大數十倍的靈态怪物,接着那小山的身影一個接着一個地破碎扭曲崩塌,它們生根于瑨國,所汲取的,幾乎是瑨國一國之力,每一個都是長命境的靈。

但分明同為長命境,趙襄兒卻像是真正的魔鬼,一拳接着一拳打得它們神形俱滅。

寒冬像是提前到來了。

天上的黑雪下了許久才停下。

滿城寒涼。

除了這時十二羅剎,趙襄兒沒有殺什麽人,甚至那些曾以極其難聽話語叫嚣的皇子,她都沒有去理會他們絲毫,她像是一個簡單的殺人機器,真正目标唯有老王八般隐于深宮之中的瑨王。

“殿下止步。”

皇城之外,十二羅剎盡死,皇城上空的箭也沒有一片可以粘住她的衣角。黑影掠空而過,入了如同虛設的皇城之後,終于被兩個中年人叫住了。

那兩個中年人無論是容貌還是衣裳服飾都極為相近。

他們像是兩座壓在皇殿前的山岳。

“有事?”趙襄兒難得開口。

其中一人嘆道:“兩國之戰,當于戰場見分曉,殿下一人入城,以天上仙力擅改人間格局,這未免與規矩不符。”

趙襄兒道:“你們嫌領土太小,便吞沒十六個小國,更是兵壓于趙,逼割國土,鯨吞蠶食。我與你們不同,我厭惡這座城,但我不會想着占據它亦或毀滅它。”

她只想殺瑨王,她要平趙國數十年民怨,也要借此宣洩心中郁積的劍意。

她踩上了臺階,向着上方走去。

“仙力人力與我何幹?我是趙國的女帝,我尚在人間,誰敢逐我?”趙襄兒立在他們的中間,停下腳步,等着他們出手。

但兩人對視了一眼,喟然長嘆,卻讓開了道路,反而對着趙襄兒行了一禮。

其餘玄甲重軍立在兩側,長槍如林,亮堂堂地刺出,紛紛指向了她,卻也沒人動手。

幽深的皇宮裏,蒼老得不成人形的瑨王躲逃着,他想要吹滅所有的燭臺,卻不慎打翻了一座,惹得烈火燃燒,反而将自己的身體照得更加清楚。

他呼喊着求救着,祈禱着常櫻數的預言成真,祈禱着神靈降世穩定亂局。

但什麽也沒有。那些人不知是被殺完了還是單純被吓破了膽,竟一個也沒有出手阻攔。

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少女從火焰中走來。

她美得驚心動魄。

這是年邁的瑨王看到的,最後的場景。

這一場戰鬥在今後的日子裏被渲染得極為誇張,描述得熱烈無比,仿佛整座城都是一個刀劍铿锵,戰鼓如雷的戰場,那位趙國女帝與瑨國之王亮起刀劍,展開的厮殺各有說法,總之皆昏天黑地神乎其神。

但真實的故事裏,趙襄兒只是在臺階上一劍将他捅死,然後孤獨地坐在黑金的王座上,極目遠眺。

她覺得一切都好生無趣。

因為人間無趣,所有那些有趣的往事便顯得格外生動了起來。

她順便幫這座奢華的瑨王宮滅了下火,然後才來到了後院,站在了花開如雪的鐵幹櫻木之下。

所有的物品已經齊聚,她在滿樹花開中步入了紫庭境。

她原本對于心魔劫是有期待的。

只是心魔劫比她想象中更加無趣。

心魔劫的領域裏,她在最初便勘破了自身的真相,接着她走馬觀燈般再次走過了一生。

這一次的一生裏,所有人皆極盡殷勤地服侍她,讨好她,萬種浮華加身,千點奢迷醉人,真等雲煙過眼之後,卻也沒有什麽值得記憶之處。

心魔劫中的趙襄兒極為冷靜,最多的時候,她還是在熟悉的國,熟悉的榕樹下,眺望着遠方。

一眺十餘年。

終于,她來到了十六歲,她在泱泱人流中搜尋着那個白衣的影子,不知為何卻沒有見到。

仿佛這是現實,而那些記憶才是夢一樣。

她的心魔劫不可稱為劫,因為心魔幻境中,所有人都在為她鋪着道路,殷切獻禮,有問必答,沒有做絲毫的迷惑。

她沒能在幻境中的十六歲見到那個她說不上情感的少年,于是她對于這個心魔劫就徹底失去了興趣。

趙襄兒斬死了幻境中紙糊的紅尾老君,破劫而出。

離開心魔劫之時,她的身後,所有幻境中的人都黑壓壓地對她齊齊跪倒,仿佛這不是心魔領域,而是她的神國。

她是君臨一切的神,哪怕是心魔劫,都不敢對她施加半點不敬。

人間無趣依舊。

……

趙襄兒給她大概地講了一下當年的故事,陸嫁嫁靜靜地聽着,偶有言語。

話語言盡之後,趙襄兒與她辭別。

“你要走了麽?”陸嫁嫁問。

趙襄兒知道她在問什麽,她說道:“三年之期過後,他若不來,我便要去往西國了。”

陸嫁嫁又問:“若他回來,你會答應那份婚約麽?”

趙襄兒平靜道:“我與他許是同道者,但非同路人。”

……

……

斷界城裏,這半年尤其地漫長。

邵小黎每日坐在王殿的上方,盯着天空,一眼不眨地看着天空中有沒有流星劃過,一直看到眼睛酸澀難忍。

這一年裏,斷界城在破碎之後開始陸陸續續地重建,雖然遠遠及不上過去的輝煌,卻也終于延續了火種。

夜除重新去往了雪峽,司命則始終沒有回城。

于是年僅十七歲的邵小黎便挑起了大梁,而血羽君則作為斷界城新的神獸圖騰,偶爾去城上站站崗,感受着人們頂禮膜拜之感。

渾渾噩噩的半年之後,邵小黎終于看到了遠處,那跌墜下來的影。那個影極遠極淡,好似久視之後幹澀的錯覺。

但她知道,那就是老大。

她來不及換上最漂亮的衣服,便朝着城外跑了過去。

但最先到達的卻不是她。

這一天,這樣的結果,夜除與司命也等了許久許久了。

雪峽中,蘇煙樹擁着夜除。

若沒有寧長久搭救,夜除在與罪君對撞的那日便應該死去的。

他的身體越來越糟糕,每日在蘇煙樹的懷裏才能入睡,而他展露出自己神仙般俊美容顏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大部分時候,都是一截截火燒木拼接而成的殘破身子。

蘇煙樹知道,他就要死了。

而今日,夜除一反常态地起身,不知從何處摸來一顆靈丹,吞入之後,回光返照般恢複了些力氣。

他将旗幡插正,離開了雪峽。

蘇煙樹知道他這一次不會回來了,她從身後擁住了他,問道:“你其實從不喜歡我,對麽?”

夜除微笑着搖頭:“沒有。”

蘇煙樹目光凄迷,道:“可你分明不愛我啊,你到底喜歡誰?那個叫司命的女人麽?還是你誰都不愛呢?”

夜除對于司命談不上情感,至多是惺惺相惜。他與這個晚輩所難以逾越的,自始至終都是大道之争。

但今日,他确實是去送她最後一程的。

夜除循着某個方向,最快地在一片沙地裏找到了寧長久殘破下墜的身體。

寧長久的身體幾乎燒毀,根本看不出血肉原本的模樣,他躺在地上,甚至連呼吸都無法感知到,這副殘破的身體裏,所有的骨頭都碎裂了,也不知道是何等的力量和意念支撐着他心髒的跳動。

夜除到來之後,司命也幾乎同時到了。

他們對視了一眼。

“殺了他,我們共分權柄,決一死戰。”司命說道。

夜除微笑着發問:“你真的想要殺死他?”

司命道:“我本就是來殺他的,你的七竅玲珑心應該能分辨出我話語的真僞。”

夜除微笑着點頭,道:“那動手吧,七百年的糾葛,如今也是個頭了。”

司命點頭道:“開始吧。”

他們來到了寧長久的身體前,一同舉起了自己的劍。

邵小黎還在狂奔的路上,劍靈還在體內寂眠,無人可以救他了。

劍刺穿胸膛的聲音響了起來。

但刺破的,卻不是寧長久的胸膛,而是夜除的。

司命用的是天谕劍經的那一劍,這半年,她早已将那招參悟。

她握着劍,看着夜除,心中依舊忍不住泛起疑惑,問道:“你為什麽這麽弱?為什麽這麽弱還敢來見我?”

夜除看着刺透胸膛的劍,微笑道:“你終于騙過我了。”

司命輕輕搖頭:“我沒有撒謊,我要殺他是真的,我要殺你也是真的。”

夜除嘆息道:“若你我權柄互換,我或許早就殺死你了。”

他的權柄之力本就遠遠不及司命,這些年司命但凡再聰明些,也不至于纏鬥七百年之久。

司命平靜道:“那是昨日之我,而非今日之我。”

說着,她推出了手中漆黑的劍,割破了那個七竅玲珑的心。

夜除在倒下時依舊帶着微笑。

他喜歡雪,可這裏卻是茫茫的荒漠。這不是他所喜歡的命運,可命運本就是握不住的指間沙,他哪怕曾手握一整片沙漠,也終有流盡的一日。這就是他終将面臨的結局。

夜除死去,命運的權柄卻沒有散開,因為那本就不多的權柄,已在罪君神戰中徹底消磨幹淨了,他如今所死去的,只是一副空蕩蕩的木偶之殼。也正因如此,他才真正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司命殺死了這個數百年的宿敵,卻無法收獲真正的喜悅。

她沒有繼續殺人,而是盤膝而坐,将黑劍橫于膝上,目光靜靜地看着這奄奄一息的少年。

她要等寧長久醒來,再與他做最後的決勝。

無論成敗,這都将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戰。

……

……

(感謝護法豬小三zxs打賞的舵主!謝謝護法大大一直以來的支持和堅持不懈的書評!!)

第 209 章 兩百零九章:修複天都

不過,這請求別人将自己煉化只為給百姓照明的腦殘國君,燕九還真是第一次見,那怕點個大點的油燈,也能照明的好吧。

忽然,燕九看向火蟒,自己都能想到的事,這人不可能想不到。

果然,就見火蟒看戲似的站在那裏,顯然在消遣龍君。

“應該還有其他方法的吧。”燕九試探着問道。

火蟒聞言卻是一笑,“的确還有其他辦法,我只是想知道他如何抉擇。”

或許他是一個卑劣的偷竊者,可他卻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也不見火蟒如何動作,他只是對着空中的太陽之火招了招手,就見太陽之火乖順的降了下來。

猶如見了母親的毛絨小雞崽,太陽之火親昵的落在火蟒的手裏。

“老朋友,好久不見。”

這一句好久不見仿佛穿越了恒古的距離。

原本只是光芒攝人的太陽之火,卻在那一刻擁有了靈性,灼熱的溫度極速上升,好像整個海之國都要随着一起燃燒起來。

不過只持續了一瞬,所有灼熱的溫度驟然回縮,凝聚成火蟒手中不停跳躍的龍炎。

它變得更小,顏色也越發趨向于幽藍之色,只它的光芒并未改變,還是如此的璀璨耀眼,讓人見之不敢輕視。

它不再是只能用做照明的太陽之火,它是龍族最為強悍的武器——龍炎。

金金子嘴唇幾次張起,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她該說什麽哪,龍炎一看就是這人所有,不論是海之國還是扶桑木,都與眼前這人并無幹系。

火蟒親昵的拍了拍太陽之火,熟悉的溫度與氣息都讓他恍若回到了從前。

“若是龍女在這裏就好了,”火蟒最遺憾的是沒有親耳聽見龍女叫上一聲“哥哥。”

龍君被一旁的魔君攙扶而起,火蟒雖然很想一走了之,但是海之國不僅屬于這只尢蛇,他也是龍女的海之國。

火蟒的手指再次從龍炎之上撫過,只是這一次,他從龍炎上取下了一朵綠豆大小的火苗。

龍炎雖然看上去并沒有太大改變,但火蟒還是安撫的拍了拍将那火苗向上輕輕一托,那火苗瞬間飛上天穹,變成一輪新的太陽之火。

火蟒轉身走向燕九,只留下龍君失神的站在原地,看着那輪新的太陽之火。

燕九笑着看向走來的火蟒,“你找到你的火了?”

火蟒微微額首,看向手中的龍炎,“托道友的福,已經找到了。”

火蟒一臉正色道:“還未自我介紹,在下乃是九階煉器師,道號……”火蟒說着,卻是頓了頓。

從前的名字太過久遠,就連他都有些記不得了。他只記得紅绫見到自己化形那一刻的樣子,那麽欣喜,笑得那樣開心。

“叫你炎陵怎麽樣?你喜不喜歡這個名字?”

而那時的自己還沉浸在“尾巴不見了”,這樣的噩耗中。

火蟒嘴角不由自主的揚起,“原來的名字已經許久未用了,道友還是喚我炎陵吧。”

與原來的名字相比,他更喜歡炎陵這個名字。

“那道友叫我燕九就好,現在道友的火已經找到,在下冒昧問上一句,現在是否可以為我煉制法寶?”

炎陵聞言,卻是自信一笑,“只要道友準備好材料,即刻就能煉制。”

燕九聞言大喜,她對着金金子喊到:“金城主,不知扶桑城裏有沒有清靜一些的地方,我們要在這裏煉制法寶。”

本來這法寶是要自己找尋煉器師為燕九煉制的,現在雖然有了九階煉器師烈炎,可燕九畢竟拯救了扶桑木,這對于整個金烏一族,可謂是恩人一樣的存在。

“若是煉制法寶的話,城主府內就有地方,前輩若是不嫌棄,還請移步城主府。”

“不行,”燕九沉思道,“到時候動靜可能會有些大,最好還是遠離城鎮一些。”

金玉一聽,就明白燕九的意思,指名要八階煉器宗師來煉制的東西,定然不會是凡物,他提議道:“不如去海壑那邊吧,那裏相對來說僻靜一些,地方也比較空曠。”

“也好,”燕九回到,她向着魔君的方向略略點頭,算是告別,緊接着就向着金玉說的那海壑附近禦空飛去。

“就在這裏吧,”燕九看向四周,這裏的确與金玉說的相差無幾,地方夠大,也夠偏僻,用來修複天都傘再适合不過。

“炎陵道友,”燕九轉過身去喚到,“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訴你,我之所以尋找八階煉器宗師,是為了修複一件法寶。”

燕九說着摸出金蠶絲來遞給炎陵,“這就是修複那件法寶的材料。”

炎陵看到那捆遞來的金蠶絲,眸中興味更濃,究竟是什麽樣的法寶,居然要用這極其難得的金蠶絲來當做修複材料?要知道,這金蠶絲即使是在上古時期,也十分難得。

很快,燕九就解開了他的疑惑。

那是一柄傘,傘面破舊,傘骨卻是根根瑩潤通透,散發着象牙般的光澤。

炎陵的手指不由得撫過那三十六根傘骨,那熟悉的氣息卻是出自龍族。

看着滿是感傷的炎陵,燕九心裏也有些不好受:“十分抱歉,取了龍族的遺骨用來修複法寶,您若是介意,我可以去找其他人。”

“不必,”炎陵這樣回到,他眸中懷念依舊,可他除了是龍女的哥哥,還是一名九階煉器宗師。

“燕九,我要謝謝你,沒想到我能再次見到仙器天都。”

炎陵竟然知道天都傘的名字,燕九問道,“你認得這傘?”

“是”,炎陵看着天都傘的目光平和,就像在看一位許久不見的故人,“這傘就出自我龍族之手。”

燕九真是服了,這天下竟然還有這樣巧合的事?不過,她更在意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那這傘你能夠修複嗎?”

“這傘,傘面破損,只要有合适的材料,任何一個八階煉器宗師都可以修複,可是,我想問道友,你要的是一把能夠用在遮擋天劫的法寶,還是想要仙器天都?”

燕九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這有什麽差別嗎,“難道這天都傘不是用來躲避天劫的?”

“當然不是,”炎陵聞言卻是一笑,他回到:“這天都傘原本是用來遮擋自身氣息的,傘下一切,阻絕于天道之外……”

第 201 章 黃鼠狼

計如雲和卿奕安兩人站在門口,看着又重新煥發生機的卿府,感慨萬分。

沒想到,自己最後竟然還是回來了!

“卿府,別來無恙。”

計如雲對着卿府感慨,想來卿思遠對自己和奕安有意見,待會兒讓奕安好好和卿思遠撒撒嬌,也就過去了,誰不知道,卿家,卿思遠最疼的人,是卿奕安。

兩人自己進來,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帶路。

現在的時間,不出意外的話,卿思遠應該在後院練劍!根據自己多年來對卿思遠的了解情況,計如雲和卿奕安兩人,回到卿家之後還沒有來得及喝口水,便直奔卿思遠去了。

卿瑤音剛要出去,便看到兩個人“鬼鬼祟祟”的樣子,停下了腳步。

這兩個人還好意思回來?!

如果說是卿瑤音的話,都不好意思進這個家門了,怎麽還能有臉過來找卿思遠呢!

不過卿思遠對這兩人平日裏怎麽樣,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那是讓卿瑤音嫉妒的樣子,想必當時計如雲和卿奕安兩人走的時候,卿思遠心理學的不好受吧!

卿思遠停下手中的事情,看向計如雲和卿奕安兩人。

眼神冷的,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計如雲的心頭突然“咯噔”跳了一下,怎麽感覺這麽不對勁兒!?

“老爺……”

“別這麽叫我!虧你還知道我是這卿家的主人!你做的挺迅速啊,以為我不知道嗎?”

聖旨還沒下的時候計如雲就帶着卿奕安走了看來是在宮中有眼線所以才知道的這麽快?

卿思遠厲喝,把計如雲吓了一跳,而後腦海中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完了完了,這回是真的完了。

“爹爹!”

卿奕安悲怆的看着卿思遠,眼眶發紅,滿含淚水,似乎是卿思遠做了什麽讓她傷心的事情。

這卿奕安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卿思遠更生氣了,這就是他的好女兒,他一直放在手心裏疼愛的女兒!在他有了危難的時候,就是那樣對待他的!

“你還好意思叫我爹爹?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好女兒!”

卿思遠在“好女兒”三個字上面加了重音,那樣淡漠的态度是曾經卿奕安從來沒有體會到的,被吓得眼淚汪汪。

“我精心呵護着的,從小便小心翼翼的照顧着,給她請老師,和她一起玩耍,寧願晚去被皇上責罵也要給她講故事的那個女兒……早就在先前死了!”

說到卿奕安,卿思遠也很心疼啊,畢竟那麽多年的父女情分,哪裏會一下子就抹掉的!

“爹爹,不是……不是……”

卿奕安沒想到卿思遠會是這樣的态度對自己,唇上的血色全無,哆嗦着嘴唇,像是自己被傷到了一樣。

若是一個不明所以的外人看到現在這一幕,一定會以為是卿思遠在苛待不受寵的小女兒。

卿思遠的這個反應大大出乎了計如雲的意料,這比想象中的更加難整!

“老爺,不瞞您說,我們那樣做……都是有苦衷的呀!你這樣的态度,可真真是傷了我們的心!你看看奕安,她的眼睛都哭腫了啊。”

計如雲說的“驚天動地”,繪聲繪色,讓人聽了竟然有一種想要相信的感覺?

可卿思遠也不是什麽好騙的人,混跡官場那麽多年,就算是沒有故意去害人,那些招數,每日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不少。

“哼,苦衷?說說看,我倒是想知道,你們究竟有什麽苦衷。”

卿思遠冷哼一聲,轉身坐回主位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兩人,疏離之感無處不在。

卿奕安的眼前被淚水模糊,以往,只要爹爹一坐在那裏,自己就會跑過去侍奉,爹爹身旁的位置,是屬于自己的!

可是現在,卿奕安不敢動。

今天的卿思遠冷靜的讓她陌生,現在的爹爹,再也不會在她撒嬌之後買回來一箱子首飾讓她自己“拿着玩”去了。

恍惚間,自己好像失去了些什麽。

計如雲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停頓,她沒想到,卿思遠這次是下定決心要“治理治理”她們兩人!

人就是這樣,永遠都不喜歡在自己的身上找錯誤,畢竟把錯誤都推給別人,會讓她們有一種奸計得逞的快感。

“老爺,是卿瑤音!是卿瑤音啊!”

“胡說八道!這次若不是瑤瑤,我就死在那大牢裏了,還能活到現在?

我看你現在就是一條瘋狗,逮誰咬誰,你們計家不是權利大,風水好,讓你嫁做人婦之後都要賴着臉皮住下去。

既然計家那麽好,那你們兩個就回你們那高高在上的計家吧,我卿思遠高攀不上!”

聽到卿思遠這麽說,計如雲就意識到壞事了,怎麽卿思遠從牢裏面坐了幾天出來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定是卿瑤音搞的鬼,她肯定和卿思遠說了什麽!

直到現在,計如雲也一直認為這件事是卿瑤音和卿思遠的過錯。

“老爺!”

“爹爹!”

卿奕安哭着跑過去,跪在卿思遠腳下,聲淚俱下。

“爹爹,都是卿瑤音那個賤人啊,您想想,自從她回來了之後,我們卿府有一天消停的日子嗎?這次,就是因為卿瑤音,若是卿瑤音不在,那皇上又怎麽會宣她入宮。

如果卿瑤音沒有臨陣脫逃,爹爹您就不會被抓起來啊!”

“啪!”

卿奕安捂着臉受傷的看着卿思遠,她最愛的爹爹,竟然打她?

“我從來沒想到,我看着長大的女兒,心腸竟然這麽惡毒。

滾,你們給我滾,永遠不要再回來。”

卿思遠勃然大怒,當即下令,便有人将計如雲和卿奕安兩人拖出去扔到門外。

從高高在上的女主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計如雲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卿府外面有來往的百姓,看到計如雲和卿奕安被卿府的人扔了出來,這可吓了一跳。

“霍!這不是雲姨娘嗎?怎麽被扔出來了。”

老婆子看着落魄的兩個人免不了冷嘲熱諷,先前,她也是卿家的一個婆子,就是因為計如雲才被趕出來的,現在計如雲失勢,少不了要去捧高踩低。

第 201 章 生魂木

這樹幹上的紋路彷佛是天然形成的老人臉,在說完那一句話之後又将嘴巴緊緊的閉起。如同在閉目養神一般,這一個木族在自己身旁如此近的距離,自己竟然絲毫都沒有覺察到。不由得萬般警惕,立即離開那巨樹十丈遠,一直盯着那樹幹上的老人臉,卻也沒有離開。自己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異常,若是那老木族想要對自己下手,恐怕自己現在就不可能這樣平安的站在這了,那木族老者對自己似乎是沒有惡意。

現在想來這木族老者為何會在一棵樹中,而不是在那木族的領地中,看起來還很是虛弱的樣子,雖然林采蘋在這樹林之中迷了路,不過那十數日的飛行也必定是遠離了那木族的領地,這木族老者為何會在如此遠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讓林采蘋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于是試探着問道“木族前輩,你是否是被困在了此處?”那張長在樹幹上的老人臉依舊嘴唇還有雙眼都是緊閉着的,過了許久也不見睜開。

林采蘋也不心急就在一旁靜靜等待着,若是自己真的猜對了,或許就能夠知曉離開此地的方法了。幾乎是過去了一整日那木族老者才終于開腔,語氣較之剛剛強上那麽幾分說道“我看你在這林子中轉了許久了,怎麽樣這林子中的天然幻陣如何夠厲害吧。”既然這木族老者主動說起這幻陣此事那就好辦多了。

回答道“不錯,在下正是被這陣法困住了,還請木族前輩指點我離開此地回到人族領地的辦法。若是前輩有什麽要求,只要在下能夠辦到,也必定責無旁貸”那木族老者的聲音響起說道“你這女修還有些眼力,我的木魂被困在了這棵樹中,若是你能夠将我從這棵樹中解救出來,我就會告知你這出幻陣還有回到人族領地的方法。”這木族老者雖然是被困在了樹中,但是自己也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底細,若是救了他出來。自己又敵不過反倒失了性命,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想放自己離開,那又該當如何,畢竟沒有任何對着木族品性的記載,自己實在是無法把握。

于是開口說道“木族前輩,在下從來都沒有與木族打過交道,若是在下放你出來,而你卻食言,或者你大顯神通收了在下,那我倒是情願被困在這裏就當做是閉關修煉了。”那老者對林采蘋說的話十分不屑回答道“哼。你當我們木族如同你們人族一樣奸詐狡猾嗎?我們木族都是有一說一信守承若的。哪像你們人族一直都是陰謀詭計多端。從古至今若不是我們木族一直受到你們人族的迫害,哪裏還會到這樣偏僻的地方隐居起來。”這木族老者對人族怨念頗深的樣子。

雖然他對人族破口大罵,不過林采蘋心中卻放心了一點,若是這木族老者當真有什麽陰謀想要謀害自己。必定不會在自己面前大聲表露出對人族的怨恨來,好讓自己對其有所警惕。不過林采蘋還是問道“木族前輩,你自己都說出了對人族如此多的不滿,豈不是對我更是懷恨在心,實在是讓在下難以相信你啊。”那木族老者沉默了許久說道“你以為你一直在這幻陣之中就能安心修煉了嗎?當真是可笑。

也算你這人族女修倒黴,這林子這麽大有那麽多的方向可以走,你卻偏偏到我這個最厲害的幻陣中來,不過你能遇到我也不知是你的福氣還是你的禍事。我被那叛徒困在此處,他殺不死我。就将我困在這陣法當中,每隔一年就會來看看我死了沒有,不過總是會讓他失望,我的命大着呢。現在算來還有兩個月就是一年之期了,要是被那叛徒發現你這個人族。他可不像我這樣好說話,你的下場是什麽,我想應該是會做花肥吧。不過和你們人族打交道就是這樣麻煩,總是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大不了我就先将出這個幻陣的方法告訴你,你再決定,反正你出了這一個幻陣,前方還有成百上千個,要是沒有木族特制的地圖,你還是會被困住的。”

原來如此,雖不知這木族說的是真是假,但看眼前這情形,被困在這樹幹之中,而且虛弱的就連其說話都要緩上一緩,與他所說的情形也十不離八九。這樹林前方必定還是會有許多如同這樣天然的幻陣,沒有那地圖的指引,還真的是難以走出,若是真的還有兩個月,這木族老者口中所說的叛徒前來,自己更不能夠對付了。既然這老者已經如此說了,林采蘋是沒有拒絕的道理,當即回答道“好,就依前輩所說,還請前輩先将這破陣之法傳授與我,在下雖然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是答應了的事情就絕不會反悔。”

那木族老者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閉上了雙眼,沉默不語,半響之後,只見這巨樹的樹身輕輕晃動,掉落下拉一片樹葉來,正落在林采蘋面前,那老者虛弱的聲音傳來“這是那破陣的方法……還有那解救……我的辦法,都在上面了。”說這幾個字如同消耗了這老者巨大的精力一般,十分艱難,看林采蘋撿起那樹葉,就将眼口閉上,應該是休養了。林采蘋撿起這樹葉來,上面沒有任何字跡,也與普通樹葉沒有任何區別,這要自己如何讀取。

想了想試探性的将這樹葉貼在了額頭之上,将神識探入,神識所觸及到的全都是綠色。這還真的就是一片普通的葉子不是人族玉簡之類的東西,不過那木族老者不知用了什麽樣的法門,竟是在這普通的樹葉當中留下了信息,就如同人族刻在那玉簡之中一般。木族的文字想來與人族也是不同的,那木族老者幹脆在這葉子之中留下聲音來告知林采蘋,這破陣的方法還有那解救木族老者的方法林采蘋都默默記在心中。

這破解這幻陣的方法既簡單又困難,不需任何法力只需要按照那老者所說的方法,在這林子中徒步行走,就能走出這幻陣來。若是不懂得這特殊的步伐行走,那是自然永遠都走不出來的。不過那解救這老者的方法卻是有些難辦,他應該是被自己的族人将身軀毀去,只留下木魂在這裏,這老者應該是有什麽方法能夠保護住自己的神魂不被磨滅,那一個木族沒有辦法才将他困在這樹木之中,用這樹木的根源來吸取這老者的木魂之力,雖然這老者修為深厚但常年日累也終究是有些挨不住,才會像現在這樣虛弱。

若是想要解救這老者, 先是要切斷這巨樹對這老者木魂的吸力,可是這木族都對樹木十分愛惜,不想直接斬斷這樹根,要讓林采蘋将那叛徒布置的法術破解掉,讓這樹木恢複正常吸收這大地的養分,然後将這木魂從這巨樹之中取出,破解這個圍困的陣法倒是沒有那樣複雜,若是一般的人族修士自然是十分困難了,不過林采蘋本身的陣法造詣如此之高,如今通過那老者的指點再看這困住他的陣法,也不是那樣難以破解。

不過有些麻煩的是,這老者的木魂在這巨樹的陣法之中被困了太久的年歲,十分虛弱,配合破解陣法離開這巨樹之時必定是更加虛弱,很有可能連這林子中的風雨都抵受不了,必定要有專門養護神魂的生魂木讓這老者的木魂在其中休養方可。林采蘋手中哪有這什麽生魂木,那老者在那樹葉之中已經交代了,在這林子之中就有那生魂木,還告知了林采蘋在哪一處,怪不得這老者那樣痛快就給自己這破解幻陣的方法,就算自己不說他為了讓自己取那生魂木也必定是要給自己的。

真是吃了虧了,現在也只能如此,按照那老者的指點在這幻陣之中用特定的步伐走上了數十步,輕輕松松就從這幻陣之中走了出來。林采蘋也沒有用任何法術就是徒步在這樹林之中,時而向東行走,時而向西行走,時而又向北走,方向飄忽不定,卻是再沒有一次陷入到那幻陣之中,整整行走了三日之後才走到那生魂木面前。

這生魂木與其它的樹木長得确實不一樣,這一棵樹很是奇怪沒有任何樹葉,都只有光禿禿的樹枝還有樹幹本身,與這林子中的參天大樹相比,這一棵生魂木簡直就如同是一個灌木一般,只比林采蘋高了一些,要不是那老者的指示就是這一棵,林采蘋真的以為這就是一棵已經枯死的小樹而已。這一棵生魂木卻是有數百年接近一千年的樹齡了,只是這生魂木生長的實在緩慢,幾百年才能長的如同別的樹十幾年生長的大小。

那老者特意請求了林采蘋,這生魂木生長極其不易,若是為了采取寄托老者木魂的樹木,只需一個小枝桠即可,若是林采蘋還想要采下一些,請萬萬不要傷害這生魂木的樹幹,讓其能夠繼續生長。這一個道理林采蘋也是懂得,這生魂木的枝桠也少的可憐,一共不過才七八個而已,給那老者折下一枝,自己也只是采下三枝而已。對自己指環中的天魔說道“這生魂木對你的魔魂可有幫助。”那天魔說道“這生魂木也算是一件異寶了,不管是何種種族的神魂,都有養護的作用,若是我的魔魂寄托在其中,對我的恢複會有一些幫助的。”

第 200 章 盤絲嶺賭場

三天後,朱紫國正在舉行國家慶典,唐僧師徒作為貴賓參席并且蓋了通關文碟。或許百姓不知道。但國王知道沒有他們。就沒有王後;沒有他們,就沒有朱紫國。

宴席上,對于國王和王後的敬酒他們也都接受了。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其中代表的意義。

宴席結束,唐僧師徒返回客棧收拾行李。孫悟空駕着雲帶着酒足飯飽的哮天犬返回了灌江口。

在全國人民的歡送聲中唐僧牽着馬。帶着兩個徒弟到了西城門。國王與唐僧擁抱告別,但是唐僧說的話。卻令國王震撼不已。

“陛下,其實我知道,你也想讓親王死的。帝王家的事。我也明白。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老後。去寺院出家贖罪。”

國王冒着冷汗,不斷地點頭。

……

燥熱的夏夜已經變成了涼爽的秋日。離開朱紫國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五人離西天更近了一步。

距離他們十裏外。有一嶺喚“盤絲”,乍一聽以為是什麽荒蕪之地。但是……

黃賭毒,這盤絲嶺占了兩種。在盤絲嶺內的盤絲洞,是一座賭場。也是酒館。

這裏的老板是美女,可是不只有一位。足足有七位。個個貌美如花,勾人心魄。是她們,撐起了盤絲洞賭場的天,絡繹不絕的客人,都是沖着她們來的。

但凡知道盤絲嶺的男人,富豪,都會紛紛湧向這裏,一住就是十天半個月,直到身無分文。

這天夜裏的盤絲洞,格外的熱鬧,一般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七位老板一下子都來了。

她們從門口慢慢的走向深處,身上單薄的衣服暴露着他們火爆的身材,男人看着他們不得不彎腰昂頭,因為硬了……

會議室內,六位老板全都看着坐在首位的紅衣女子。

“姐姐,把我們都叫來是有什麽事嗎?”

“就是,姐姐你可真會找時間,人家正和……”

紅衣女子冷冷的說道:“長生不老和性欲比起來,哪個更重要?”

“姐……姐,你說的這話,我就不懂了。”

“就是,就是,姐姐,你說的什麽意思啊?”

紅衣女子:“還記得我和你們說過取西經的那個唐僧吧?”

“記得!關他什麽事?”

“姐姐,我好像記得……你和我們說過,唐僧肉,只要吃上一塊,就能長生不老。你要說的,是這件事嗎?”

紅衣女子:“沒錯,據可靠消息,唐僧過幾天就會到盤絲嶺了……”

“到時候,我們就把他抓起來煮了吃掉,就可以長生不老了,對嗎?”

紅衣女子:“沒有那麽簡單!”環顧衆人,她接着說道:“他有三個徒弟,一個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一個是福陵山豬悟能,另一個是流沙河沙悟淨。都是特別的能打。”

“那我們……”

紅衣女子:“我們有優勢啊!天下的男人,就沒有不好色的,到時候我們再用毒,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唐僧,也就是我們的了。”

……

兩天後的中午,盤絲嶺盤絲洞來了五個着裝怪異的人。他們一行五人,皆是黑鬥篷加身,黑兜帽套頭,沒有任何行李,空手而來。

“幾位客官,吃飯還是住店呢?”有小二過來招待五人。

唐僧道:“這裏也沒啥意思,吃了飯就走吧。”

小二頓時就不高興了,“幾位,第一次來這裏吧!”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我們走這裏好玩的都在晚上,那場面,你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

“嗯?晚上,妓院嗎?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賭場!”

“賭場!有意思,留下玩玩,先給我們上菜吧!”

……

夜幕降臨,一間普通的客房內。

唐僧囑咐自己的四個徒弟,說:“變個模樣,不用穿黑袍子了,太引人注意了。”

四人聽罷,各自變了個身,唐僧就無所謂了。樓下的吵鬧聲越來越亂。

“噔噔噔!”

“客官,賭場開了,你們可以去玩了。”

唐僧揚了揚手裏的錢袋子,眯着眼睛說道:“徒弟們!我們去大賺一筆吧!”

……

五人跟着小二有出客房,進入了酒館的一處暗門,被裏面的景象驚呆了。

暗門裏,有将近三百個臺階,在臺階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頭,叫喊聲震耳欲聾。

裏面使用的照明工具不是火把和燈燭,而是八顆明晃晃的夜明珠,吊在牆上,分別對應了八卦的位置。

看着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小二得意的笑了,“五位客官,感覺如何啊?”

五人木讷的點了點頭,小二恭敬的說:“客官慢慢玩,小的退下了。”

師徒五人走進了這個地下賭場,擲色子的賭法最多。唐僧看着桌子上一堆一堆的銀子,眼睛裏都是小星星。

“幹活吧!這地方有些不幹淨,師傅。”孫悟空說道。

“嗯,我們知道了,會小心的。接下來就自己看自己的本事了。”唐僧說道。選定一個方向,鑽進了擁擠的人群。

“猴子,這裏有妖怪?”沙悟淨沒有走,停留在孫悟空身邊問道。

“嗯,這裏的員工,都是妖怪變得,還是小心一點好。”孫悟空該說的都說完了,自己也鑽進了人群。

……

唐僧随便找了一桌子,目不轉睛的盯着桌上的白銀,黃金。莊家看了唐僧一眼,随後笑了起來,衆人被搞得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你們看,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年頭,和尚都出來賭博了。和尚,你有錢嗎?”

衆人的目光都彙聚道唐僧身上,唐僧看了看周圍,指着自己的鼻子,迷茫的問:“施主,你是在說我嗎?”

“哈哈哈哈!沒想到你不只是個和尚,還是個腦殘。”莊家嘲笑道。

“你很嚣張嘛!有沒有興趣賭一把?”唐僧挑釁的說。

“你有本錢賭嗎?如果沒錢的話,我可以施舍給你一點,怎麽樣?就當是我日行一善了。”

“哼哼!”唐僧冷笑,不在意對方的說辭,将自己的錢袋子丢到了桌子上,手指戳着桌子,說:“現在有資格和你賭了吧?”

莊家看到這麽多的銀子,眼睛都直了,粗重的呼吸聲從周圍賭客的鼻孔中傳出,顯然這一袋銀子對他們的誘惑很大。

“哈哈哈哈!當然夠!不過,你的這些銀子你是帶不走了!”莊家嚣張的說道。

“哦?試試看喽!”

“試試就試試,誰怕誰啊!我巴不得你把這些銀子輸給我呢!”莊家說道。

唐僧冷哼一聲,不耐煩的說:“土鼈,可以開始了嗎?我都等的不耐煩了。”

“好!”莊家大吼一聲,“等得就是你這句話。”

只見莊家用色盅将桌子上的三顆色子迅速的掀起,緊接着迅速搖晃了起來。

“嘩嘩嘩!”“嘩嘩嘩!”

唐僧看的眼睛都花了,“我靠!這得多少年單身的手速啊!也太快了吧!”

“啪!”莊家把色盅摁在桌子上,原本坐着的他現在站了起來。

看着唐僧冷笑道:“各位,可以壓莊了,買大買小?先聲明,我壓大。”

唐僧迷茫的看着自己身邊的人紛紛往桌子上扔銀子,幾兩到幾十兩不等。

有的壓到了大的位置,有的壓到了小的位置。

唐僧尴尬的撓了撓頭,謙虛的問:“各位!這個要怎麽玩?我第一次來賭場,還不知道規則。”

“靠!我靠!我了個大靠!”

“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傻錢多嗎?我的老天啊!”

莊家徹底的懵逼了,這原來是和小白啊!随即嘴角咧出一道詭異的笑容。

“冤大頭啊,我不宰你宰誰啊!”莊家心理想道。

莊家:“擲色子,很簡單的。這裏有大小兩個莊,只要色子對應了你的那個數,你就能贏。”

“這麽簡單?”唐僧一臉的狐疑之色,畢竟也是老戲骨,不是那麽容易被騙的。

“就這麽簡單。”

唐僧思索片刻,将自己的銀子全部推到了小的上面,說:“我壓小的。”

“哼哼!”莊家冷笑一聲,在人們不注意的情況下,在桌子底部悄悄的按動了一個按鈕。

“好!見證奇跡分時刻到了。”

第 208 章 項莊舞劍

“那個顧氏确實是個厲害的女人,與她相比,方氏雖也聰明,然而做事卻失于陰損,雖然城府頗深,到底陰謀詭計是小道,不如顧氏這樣光明正大的。”楊子帆嘆了口氣,卻聽裕親王沒好氣道:“那有什麽辦法?當日你也不是沒有求娶過,偏偏那蕭江北又沒死,那個女人也不識好歹,以至于功虧一篑,我還真就不信了,本王大業會被這麽一對年輕夫妻阻住?這個方氏雖然城府深,但她有把柄在本王手裏,對本王忠心耿耿,要錢要物從來都是竭盡所能,用着也就算是十分趁手了,不比顧氏差。”

楊子帆聽姐夫說起前事,不由得嘆了口氣,心中不無遺憾,然而木已成舟,現在多想也是無益,因此打起了精神道:“我今日來找姐夫,卻是為了一件事,聽說百味館又要搞拍賣,大概還是顧氏的手筆,蕭江北當日從北疆搶了許多珍寶,只看上次拍賣的那些貨色就知道這些珍寶是如何動人了。因此這一次消息剛傳出,便是應者雲集,眼看就要過年了,大多數人送貴人們的禮物還沒有着落呢,這會兒忽然有了這樣一個機會,可不都是趨之若鹜?”

裕親王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恨恨道:“這個女人又要搞拍賣,上一次是為了赈災,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麽?可惡,她就不能消停一會兒?”

楊子帆道:“我聽說她要建立遼東到京城和江南到京城的兩條經商線路,而且就在不久之前,江南那邊已經送了一批上乘貨物進京,我料着她是要在京城再開兩家貴品鋪子,這些可不都是要用錢的?所以我想着。日後倒是可以在這上面做做文章。”

“做什麽文章?”

裕親王對這個小舅子還是很倚重的,卻見楊子帆露出極為得意的笑容,呵呵笑道:“雖說如今皇上不禁勳貴經商,所以顧氏才敢這樣明目張膽。然而之前為什麽禁止勳貴經商?不就是害怕勳貴自恃權柄與民争利麽?如今咱們只要想個辦法,到皇上面前告鎮北侯府與民争利,還怕皇上不龍顏震怒?”

“告鎮北侯府與民争利?”裕親王有些不明白這小舅子的打算,他雖然也恨不能鎮北侯府趕緊倒掉。但那只是為了連累太子。如今這與民争利做買賣,能牽連上太子什麽呢?蕭江北戰功彪炳,絕不可能因為一個“與民争利”就傷筋動骨。

“是啊。就告鎮北侯府與民争利。”楊子帆一副胸有成竹的閑适笑容,看的裕親王好不煩躁,沒好氣道:“有什麽主意就好好說,別賣關子。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多倒黴。”

楊子帆知道姐夫因為京營的事很是受了一番驚吓,心情自然不好。于是便收起笑容,正色道:“只要能給鎮北侯府安上這個罪名,到時候就可以請皇上想一想,鎮北侯府不用別的。單只是蕭江北搶的那些北疆珍寶,賣了就夠他們幾輩子花用,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大生意賺大錢?甚至不惜與民争利?他們到底為什麽要這樣肆無忌憚的斂財?”

“肆無忌憚的斂財……”裕親王自言自語念叨着這幾個字。忽然眼睛一亮,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你是說?要把咱們暗地裏做的事情嫁禍給太子?讓父皇疑心他要謀反……”不等說完。他便搖頭道:“不成不成,你這是弄巧成拙,老四已經是太子,只要父皇一去,那位子就是他的,他為什麽還要冒這個險?于理不通。”

楊子帆微笑道:“姐夫也說了,太子若要登基,得等皇上去了,他如今也已過了而立之年,皇上看着卻還有幾年好活,誰敢說他就不着急呢?”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裕親王一聽這話,便猛往大腿上拍了一記,哈哈笑道:“沒錯沒錯,老四一着急,父皇當然就會生氣,尤其老爺子從上次病了之後,就很有點疑神疑鬼,哈哈哈,好,這主意當真是好,若能從此就讓蕭江北失了皇帝信任,那就更好了,先砍了太子膀臂,再讓他失了皇上歡心甚至是信賴,呵呵,不過輕輕巧巧一個‘與民争利’的罪名,就能有這樣效果,這就是一箭雙雕啊。子帆,姐夫沒有信錯你,你果然是個好樣兒的。”

看到裕親王伸出大拇指稱贊自己,楊子帆不由更加得意了,嘴上卻連忙謙遜了幾句,接着兩人又密議了一會兒,裕親王這才親自把人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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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再過三天就是臘八節,恰是這一日,臘月初五,竟迎來了今冬最大的一場雪。天上沒有一絲兒風,鉛雲厚的似乎走不動,這場雪搓棉扯絮般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最深處足有大半尺厚。

一大早,顧绮羅便起身了,梳洗完畢穿好了大衣裳,便披了一件紫貂皮大氅出門在府裏巡視着,因此那些原本要躲懶的下人們立時便勤奮起來,到處都可以看見積極掃雪的人。

顧绮羅巡視了一圈,再回來時,就見西院通往東院北院的小道都打掃出來了,她便對身旁秋容笑道:“看來府裏這些人還算勤快,我以為今兒怎麽着也要罰幾個呢,她們竟然沒給我機會。”

秋容笑道:“奶奶回府還不到一個月,威名猶存,何況您今兒出去時又有意給了他們通風報信的時間,這會兒可不是人人奮勇争先?接下來咱們去哪裏?廚房的早飯要送過來只怕還要等兩刻鐘。”

顧绮羅笑道:“走,去北院老太太那裏坐坐,順便我今兒的早飯也在那邊蹭了,老太太這幾日精神不錯,過些日子遼東那邊的年禮也該到了,我算着我走後,你們爺沒別的事情做,那些山林裏不冬眠的野獸就要遭殃,杏花知道咱們府裏多喜歡野味,一定會多送來,到時候老太太看見,心情大好之下,精神保準更旺盛了。”

秋容道:“可不是?說起來這多虧了奶奶回來,不然大奶奶讓她兄弟這一鬧,這一病倒,老太太指不定添多少火呢。只是奴婢想着,大奶奶那個兄弟未必會偃旗息鼓,這眼看年關将近,萬一他又來怎麽辦?”

“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就怕他不來。”

顧绮羅沒有進西院,直接就往北院去,秋容跟在後面,聽她這樣說便笑道:“原來奶奶已經成竹在胸,這就好。是了,還有一件事,奴婢思慮再三,想着還是問問奶奶。原本奶奶嫁過來時,咱們院子裏伺候奶奶的大丫頭有四個,分別是秋晴和我,還有秋雨秋菊,只可惜秋雨秋菊沒福,秋雨是老子娘病重,向奶奶求了恩典,奶奶就還了她身契,打發她回家了。秋菊卻是自己病的半死不活,到如今聽說還在家裏起不來,也不知到底能怎樣。所以如今這院裏大丫頭就剩下奴婢和秋晴兩個。若是往日,讓香姨娘再從別處調兩個過來也就是了,偏偏咱們府裏下人如今是什麽情況,奶奶也清楚地很。所以奴婢想着,倒不如再在外面挑那忠厚伶俐的買幾個進來,奴婢和春雨仔細調教一番,就是奶奶自己不用這麽些丫頭,到時候給姑娘們或是大奶奶姨娘們也都好,奶奶覺着如何?”

顧绮羅明白這是秋容未雨綢缪,打算為日後自己清洗府裏下人們做準備,于是點點頭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你先不用聲張,趁着出去時候仔細揀選着,到時候我和太太說一聲,把人買進來就完了。”

“奶奶,只怕太太那裏不會這麽好說話。”秋容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卻聽顧绮羅淡然道:“無妨,這點面子想來太太是會給我的,你盡管選人就是。”

進了北院,顧绮羅就覺着院中氣氛有些凝重,仔細聽了聽,屋裏也沒有什麽聲音,她便皺眉道:“奇怪,這正該是大家前來請安的時候,往常都是歡聲笑語,今兒怎麽這樣靜悄悄的?”

這個疑惑很快就解開了,當顧绮羅進了屋,轉過屏風,看見猶如喪門神一樣坐在許老太君下首的方瓊華時,她就徹底明白了。

真是的,千想萬想,怎麽就把家裏這個宛如衰星附體,整天擺着一副晚娘面孔的太太給忘了呢?這麽多天老太太開開心心的,她哪裏能坐得住?所以今兒這是特意過來礙眼的?

顧绮羅上前見過禮,看着面無表情的方瓊華,忽然對這女人的心理起了一絲好奇:到底是怎樣堅韌的神經,才能讓這女人在一個所有人都視她如蛇蠍的環境裏坐的穩如泰山呢?她就不覺着渾身難受?顧绮羅覺得在這一點上,自己是要甘拜下風的,她實在沒辦法把臉皮鍛煉的如同方瓊華這般厚實。

“太太今兒怎麽想起過來了?”臉皮沒有方瓊華厚沒關系,顧绮羅自認在演技上自己是可以勝這女人一籌的,于是一面在對面椅上坐了,一面笑顏如花問了一句。

第 201 章 王者至尊

沈冰毫不猶豫地用軍刺捅向腳底下的金棺,她想得很天真,憑借軍刺的鋒利根本無法将厚厚的金棺紮開一個窟窿,我覺得她在枉費心機,心亂往往影響到智力的思考。

墓室更加陰森可怕,狹小的空間處處充滿了死亡和詭異,不僅僅有大粽子武屍的存在,還有滿地爬行的黑屍蟲,它們代表着死亡的宣判。

吱吱吱的叫聲瘆人心底,眼見沈冰一下子亂了方寸,大牛二話不說地掄起撬棍,一下一下地戳向棺材蓋子。

做棺材的老板都知道,棺材就是裝死人的容器,棺材蓋子大多是推拉的,看着挺厚的一層,其實中間都是空的,或者填充一些東西,尤其是金棺,裏面镂空,可以省很多金子,主顧不可能卸下棺材蓋子查看。

沈冰和大牛都是有經驗的摸金校尉,這其中的門道自然比別人懂,上好的棺材最脆弱的就是蓋子,只要狠狠地往下紮,弄出個窟窿不是什麽難事。

砰地一聲脆響,棺材蓋子凸起的部分被紮出一個雞蛋大小的窟窿,頓時傳出一股濃烈的檀香木味道,仿佛沉澱數百年的香味一下子都冒了出來,整個墓室充滿了這種味道。

大粽子武屍站在黑棺之上愣了半天,它雖然聞不到檀木香,但眼睛不是死的,能夠看清滿地的黑屍蟲呼啦一下子後退起來,恐慌的神态令人驚異。

大牛、沈冰和我相視一笑,看來之前的猜測沒錯,黑屍蟲就是畏懼檀香木而不敢靠前。這樣子的話,我們依托金棺之內的檀香木。,至少暫時保命是沒問題的,黑屍蟲能望風而逃也說不定。

本來滿地爬行的黑屍蟲是往牆根躲閃的,我想哪裏肯定是它們的洞穴,心裏一喜,有了一番盤算,只要拆下棺椁中的檀香木,将其零零散散地堆積在墓室牆根,黑屍蟲肯定不敢出來咬我們。

算盤确實打得不錯,但有些事往往事與願違。黑屍蟲撤退的很快,但一股腦返回來的也快,弄得我們有種樂極生悲的感覺。我張大眼睛往黑屍蟲黑面看去,原來牆根不知何時盤踞着一條更加粗壯的黑屍蟲,它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利齒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響聲,這股聲音跟響尾蛇的叫聲略有不同,聲音不僅渾厚,而且透露着一股無法抗拒的王者威嚴。

沈冰一把抓住的我的肩頭,滿臉恐慌說:“完了,黑屍蟲雖然雌雄同體,但凡是群居的毒物都有王者,毫無疑問,這條大黑屍蟲就是王者至尊!”

“王者至尊?”我和大牛忍不住驚叫起來,若是人的話,弄這麽一個響亮的名字倒是挺威武的,但黑屍蟲的頭頭整出這樣的名字,反倒給人一種震撼和恐懼,它到底是什麽樣子的王者,到底是何種至尊,這些我們不得而知,但有一樣很明确,它絕對很厲害,否則無法降服群雄。

其實不用沈冰過多的解釋,我和大牛已經看出它的不凡,否則潰退如喪家之犬的黑屍蟲絕對不會被趕回來。排在後尾有幾條畏懼不前的黑屍蟲,它們既不敢往前靠近,又不敢往後退,像是被吓壞的野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腦袋耷拉地面上,顯得無比老實。

即使這樣,王者至尊依然沒有心慈手軟,而是舉起大嘴向臣服的幾條黑屍蟲咬去,速度之快超出我們的想象,轉眼間幾條黑屍蟲被它咬在嘴裏,格叽格叽地咀嚼起來,完全沒把分別站在黑管和金棺上的大粽子武屍及我們放在眼裏。

大牛急得抓耳撓腮,舉起撬棍瞄準了黑屍蟲的王者至尊,我吓得一把躲下它的撬棍,低聲喝道:“你丫不要命了?一條普通的黑屍蟲你都打不死,王者至尊豈是好對付的?惹惱了它,我們只會提前完蛋!”

沈冰看出大牛一臉不服的樣子,覺得我的話說得有點沖,她緩和語氣說:“大牛別着急動手,雖說擒賊先擒王,但我們至少先做到知彼知己,否則只會讓事情變得更棘手,一旦惹急了這幫毒物,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啊。”

我看了一眼站在黑棺上面按兵不動的大粽子武屍,它幾乎跟我們一樣顯得很慌亂,不時地伸出大刀,看它的樣子想着先殺死王者至尊,但每次都在王者至尊的威嚴之下臣服了,這條粗壯有力的黑屍蟲只要張開一嘴鋒利的牙齒,大粽子武屍都會顯得滿目駭然,看來在它的心底始終無法擺脫恐懼。

我心裏暗自嘆息,如果連朝夕相處的大粽子武屍都無法對付王者至尊,看來我們更是兇多吉少。

大牛忽然氣餒地喊道:“今天死定了!即使打死了黑屍蟲,我們還要對付虎視眈眈的大粽子,無論如何掙紮都是一條死路——老大,你和沈冰都是被我害的,回到黃泉路上,我再跟你們賠不是。”

我說你丫哪來那麽多廢話?現在不是我們誰有錯的問題,關鍵要活命,否則三個摸金校尉就被除名了。

大牛牛眼一瞪說:“不是我慫,你看看滿地的黑屍蟲,你看看窮兇極惡的大粽子,就我們三人是弱勢群體,按照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我們一點活路都沒有啊,還談什麽活命啊!”

我心想,王者至尊固然難對付,也不知道它有什麽殺手锏,但若想驅趕走黑屍蟲,就必須先下手弄死王者至尊。

沈冰一臉緊張地對我說:“賴掌門快點想辦法,下面的黑屍蟲正在聚攏,威逼利誘之下,它們爬的雖然很慢,但上來是遲早的問題——要是王者至尊也靠前就好了,冒死殺死它,或許會讓黑屍蟲潰逃。”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軍刺,無奈的嘆氣說,“可惜,我們的兵器根本夠不着它,射人先射馬的計策肯定落空了。”

大牛眼睛一轉說道:“既然金棺之內有令黑屍蟲畏懼的檀香木,說不定裏面還有殺死它們的秘密,你倆先頂着,我把窟窿搗騰大一些,看看裏面都有什麽。”

目前沒有啥好辦法,我們只能靜觀其變,大牛既然這麽說,就讓他幹吧,說不定真能發現制衡黑屍蟲和大粽子武屍的武器。

我看了一眼大牛,叮囑說:“給我們的時間很短,你快點動手吧,看看下面有什麽再說。”

幾條黑屍蟲順着棺材爬上來,我和沈冰拼死抵抗,這東西砍不斷腦袋,它們好像天生打不死似得,慌亂之下我們也顧不得它們死不死了,只要弄到下面去,爬上來也得好一會。本來黑屍蟲是可以跳上來的,但好像畏懼金棺,金棺後面的王者至尊不斷地發聲催促,它們依然慢慢騰騰的,好像成心應付。

這樣倒是遂了我的心意,大牛正在紮開金棺,是我們唯一希望,争取一秒鐘,我們有可能保住性命。

黑屍蟲被王者至尊驅趕,不得不硬着頭頭皮往上爬,我斜眼看着大牛已經把金棺蓋子擴出一個西瓜大小的窟窿,棺椁是檀香木的,拿撬棍戳了幾下就投了,裏面包着一床錦繡被子,大牛顧不得害怕,将手伸進去就是一頓翻騰。

這個時候顧不得什麽寶貝不寶貝的,金銀首飾都被大牛掏出來扔下地面,這些東西裹着檀木香,無意是對付黑屍蟲最好的武器。

這些寶貝落向地面,四周的黑屍蟲吓得四處逃竄,場面一片混亂,王者至尊玩命控制局面,半天才穩住。

瞅着價值連城的翡翠和珠寶被摔碎,我的心裏很痛,但沒辦法,寶物再值錢,眼瞎保命最重要。

我急得滿頭大汗,催促大牛說:“找着合适的武器嗎?張士誠是武者出身,它的棺材裏面肯定有武器,你找找看,要是能找到一張弓箭就好了。”

我想的問題是大牛和沈冰也想到的,此時王者至尊躲在黑屍蟲後面貓着,這東西鬼精鬼精的,似乎也怕我們弄死它,只管躲在後面發號施令。弓箭速度快,哪怕它躲在地再快,也不可能躲避掉快如閃電的箭。

大牛捏着鼻子說:“這裏面的味道真夠難受的,若不是檀香味混着着,這臭味能熏死老子。弓箭不知道有沒有,你別催命行嗎?我不是在盡力找嗎?”

沈冰嚴肅說:“大牛別開玩笑,快點找!看王者至尊的樣子有點不耐煩了,弄不好要親自出馬了,你快點吧,它上來,我們都得死!”

“唏噓唏噓”,王者至尊發出一聲特別的叫聲,黑屍蟲像是得到了某種命令,紛紛從中間讓開一條道路。我看得出來,這條道路是留給王者至尊上來對付我們的。

我急聲說道:“大牛快點!沒時間了,實在沒有就別找了,趕緊對付王者至尊吧,它上來了!”

“啊——我找到了,我找到弓箭了!”大牛興奮地喊道,看到他一只手拎出一把裹着金絲的弩箭。

我一把奪過來,看了一眼就心涼了,上面沒有弩箭。我不甘心地說:“快找!裏面肯定還有一把箭壺,沒有弩箭,這玩意兒就是一把廢鐵!”

大牛趕緊低頭往下掏,翻騰了幾下,果然拽出一把箭壺,裏面散落着七八支弩箭。我欣喜地嘴都咧開了。古時的弩箭極為厲害,可以設計到連發射擊,這一壺弩箭應該是一次性被裝進弩箭上的。

我抽出弩箭,快速地将它們裝進弩箭中,向快速向我們游過來的王者至尊瞄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