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尴尬

一種聲音直直的撞入耳朵,一開始愣了一下,待卿瑤音反應過來之後,一下子臉紅了。

原來庵堂這樣清淨的地方也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看來大師也是性情中人啊!

嘆服了一番,卿瑤音正準備轉身離開,去別處尋找,沒想到,一回頭卻撞上了百裏池淵。

看到卿瑤音神情怪異,百裏池淵有些疑惑。

“看到什麽了?”難道是有什麽危險嗎?

百裏池淵皺了皺眉頭,欲上前查看,不大的縫隙裏透出微弱的光芒,卿瑤音吓了一跳,急忙跳出來攔在百裏池淵前面。

“等等!不許去!”

但是百裏池淵的力氣怎麽能是卿瑤音比得上的,百裏池淵一手抓着卿瑤音的手腕,一邊向前湊。

本來想要離開的卿瑤音被迫帶着向前,那尴尬的一幕又重新展現在眼前。

身後抵着的是百裏池淵堅硬的胸膛,卿瑤音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看到屋子裏面發生的事情身子清晰的頓了一下。

空氣似乎都寧靜了一樣,屋內的兩人旁若無人,屋外的兩個人就像是靜止了一樣。

“喂,還不走?”

卿瑤音沒好氣的說道。

“等等。”

百裏池淵示意她繼續聽,并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幾日不見,可是讓我好想啊!”

男子說着。

“都怪你,這麽久都不來找我……是不是把我忘了。”

“這不是最近那事情鬧得嘛,人心惶惶,我也不能太張狂不是,我就算是忘了什麽,也不能把你忘了呀。”

“哼。”女子不是很滿意這個回答,撅着嘴巴鬧別扭。

卿瑤音聽得入神,那件事情?最近能讓別人人心惶惶的事情,只有采花賊那一件,地上的衣服雜亂無章的堆放着,可是還能清楚的看出來其中有一身并不是道袍。

而且,那男子言語中還說出自己不能明目張膽的來這裏。

那就是說……屋子裏的女子是庵堂中人,那男子并不是!而且這個男子和采花賊之間一定有一種莫名的關系。

到底是什麽呢?

卿瑤音思考的入神,突然想起身後還有一個人呢,開口問到。

“你知道這個男子是誰嗎?”

“不知道。”

百裏池淵回答聲中帶着不同尋常的氣息。

卿瑤音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神色大變,氣惱的突然起身,順帶着還踩了身後之人一腳。

百裏池淵沒有防備,忽然被踹了一腳,下意識的運氣,腳下的屋頂怎麽能承受的住如此力量。

一下子坍塌下去,卿瑤音躲在其他建築物後面,看着這一幕,既生氣,又有些想笑,混雜在一起,不知道是什麽情緒。

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百裏池淵也迅速找了個地方隐藏起來,臉拉的老長,黑的可怕。

片刻,廢墟中首先出來一個男子,氣勢洶洶的朝周圍審視着,神識蔓延開來,搜尋着周圍的一草一木,卿瑤音和百裏池淵屏氣凝神,将自身和周圍的環境完美的融合。

男子搜尋了半天,沒有什麽收獲,心裏很納悶,自言自語到。

“怎麽回事,屋子還能自己塌了?”

女子從廢墟中艱難的爬出來,撥了撥頭發,說道。

“庵堂年久失修,承重柱都快被蟲子蛀光了,可能是因為這個吧。”

“是嗎?”

男子聽了女子的解釋之後,還是有些懷疑。

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房屋坍塌的聲音在夜晚變得那樣明顯,讓人不注意到都不行,燭火漸漸亮了起來,依稀可以聽到人聲。

男子和女子二人均是光着身子站在院子裏,女子最先反應過來,拔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慌忙的說道。

“快走,待會兒有人來看到你就完了!”

若是讓人看到,她還怎麽待下去!

男子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什麽都沒說,沉着臉拿起衣服走了,不過瞬息便消失在黑暗中。

庵堂中人陸續趕來,場面混亂不堪,卿瑤音和百裏池淵趁亂溜走。

一晚上的驚心動魄,驚險刺激,好不容易回到客棧,沒想到更好碰到蘇暮澈被一群人揍出來。

雖說蘇暮澈修為不低,可是寡不敵衆,而且也不忍心去出手傷害那些比他修為差好多的普通人,一直閃躲着。

“怎麽回事?你又闖什麽禍了!”

卿瑤音站在蘇暮澈和衆人之間,攔住他們蠢蠢欲動的雙手,一邊問道,一邊還抽空瞪了蘇暮澈一眼。

一天到晚什麽用都沒有,只會惹事。

不知不覺之中,卿瑤音已經把蘇暮澈在某種意義上定義為自己人了。

領頭者是小縣衙捕快,劉麟。

他和卿瑤音之前并沒有見過,不過因為看到是個女生,與這次的事情并沒有多少關系,語氣還是稍稍放緩了一些,還算是客氣。

“這位姑娘有所不知,此人本不是宜禾鎮之人,而自他來了之後,原本就有的采花賊事件愈發厲害,近幾日則是更加的猖狂。

就在昨天,又發生了一起采花事件,被害的姑娘到現在都沒有找到。”

這也就說明,之前死了的那個采花賊,不是真的采花賊,或者說是,他們,并不是一個人。

蘇暮澈看到卿瑤音來了,就像是見到救星一樣,臉上浮現出激動的神情,急忙躲到卿瑤音身後。

聽到劉麟這麽冤枉自己,坐不住了,當機反駁到。

“不要血口噴人,本少爺才不屑于做那些事情!”

他這些天為了找玉琴池就已經夠費心的了,那裏還有精力去做別的事情?呸!他就算是有功夫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一點都不符合他的身份好嗎!

第 31 章 生死一線

房間內的空氣驟然冰凝, 睡夢中的羽夜夜不禁蜷縮了下身體,身上的外衣滑落下來。

青帝垂眸望了她一眼,瞬息間收斂起剛剛釋放的森冷靈力, 重新将衣裳給她披好。

他坐回桌邊,拿起筆,筆力遒勁書寫道:“夜夜是本君的弟子。”

書寫完, 青帝仔細端詳着自己的字跡,待墨跡幹涸後遞給天問。天問罕見沒有任何抱怨将紙張吞了下去。

當屋外的陽光多了幾分溫度, 羽夜夜終于睡眼惺忪醒來。她失焦的眼神漸漸凝聚在對面正在書寫着什麽的青帝身上。

“師父!’羽夜夜歡喜喊道。

青帝手中的筆一滞。他擡眸看着她, 神情平靜道:“夜夜,你收拾一下行李。逐陽将下山的日子提前了。再過半個時辰,他們就會出發。”

羽夜夜一驚, 慌忙起身憤慨道:“他肯定是打擊報複。”

她話音未落, 人已經飛快跑出房間。

沒過一會兒,羽夜夜抱着自己的竹劍腳步匆匆跑回來,笑着說道:“師父,我準備好了。”

“過來。”青帝放下筆, 兩根手指并攏向羽夜夜的眉心點去。就在他快觸碰到她的時候, 青帝眸色微沉,收回手。

他聲音冷靜地叮囑道:“夜夜, 你此次出門要聽逐陽和其他師兄師姐們的話,不能擅自行動。”

羽夜夜連連點頭。

“遇事要沉着冷靜, 不能慌張。”

羽夜夜緊緊了懷中的劍, 滿口答應:“師父,我明白。”

“你要時刻謹記自己是玄天山的弟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玄天山。”

羽夜夜微笑答道:“我是師父的弟子,絕對不會給師父丢臉。”

青帝沉默了一下, 不放心問道:“東西都帶全了嗎?有沒有什麽遺漏?”

“你說完了沒有,時辰都快到了。”天問騰一下跳起來,心急地提醒道,“夜夜,記得我要買的東西。”

羽夜夜重重拍了拍腰側的儲物袋,神秘笑道:“我都記在本子上了。”

青帝冷聲問道:“你要夜夜幫你買什麽?”

“你真的想知道?”天問笑道,“你如果非要看,買回來之後我可以借你看一眼。”

青帝臉色一沉,聲音嚴厲道:“夜夜,不許給天問買任何東西。”

羽夜夜避開他的話,笑着問道:“師父,您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青帝神情平靜道:“你只要平安歸來即可,不需要給為師買什麽。”

羽夜夜抱緊手中的劍:“師父,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青帝望了一眼她懷中的竹劍,微微颔首。他看了一眼天色,這才說道:“你去吧。”

“師父,我很快就回來。”羽夜夜最後沖青帝笑了下,轉身大踏步向外跑去。

青帝望着她轉瞬間消失的薄紅色身影,神情逐漸凝重。

“舍不得?”天問含笑問道,“舍不得,你就偷偷跟上去。她又不是嫁人,你說那麽多做什麽?”

青帝瞥了它一眼,将手邊書寫過的紙張一張一張塞入漆黑色的書卷內。

天問試探說道:“你如果真的舍不得,我可以追上去,替你陪她一起去夢澤山。”

青帝冷聲道:“你的身份特殊。你如果被人看到,會增加她的危險。”

“切。”天問想要外出的願望破碎。

它不解問道:“她是你的弟子這件事如果被外人知道,也會很危險。你剛剛說那麽多,怎麽不給她一些秘寶防身?”

青帝喂紙的動作慢了半拍。他凝視着自己的指尖。剛剛他本準備将自己的部分神識分給她,以防萬一。但是,對于觸碰她這件事,他的心中在剎那間不知為何有了一絲猶豫。

“放眼整個仙界,逐陽的境界修為都是出類拔萃的。有逐陽在,夜夜很安全,不需要多餘的累贅之物。”青帝不自覺擡眸望向羽夜夜離開的方向。

天問故意語氣誇張道:“把自己的女人交給別的男人保護。她如果移情別戀,我看你怎麽辦。”

青帝收回視線,望向天問,聲音平靜道:“天問,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夜夜已經長大了,你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話。”

天問安靜了一會兒,語氣認真道:“她如果喜歡上那個采花賊怎麽辦?”

青帝毫不在意:“夜夜昨晚說過,她對逐陽無意。”

“那是昨晚,”天問擔心道,“如果這次他們兩人之間發生點什麽呢。孤男寡女,荒郊野外。啊啊啊,夜夜會被吃幹抹淨的。”

青帝臉色冷了幾分,用訓斥的口吻問道:“你有萬卷書,整日除了這種事情,就不能想點別的嗎?”

天問立刻恢複正常語氣,滿不在乎道:“我只是一本書,你對我要求這麽高做什麽。”

青帝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他語帶暗示道:“你我都清楚,你不僅僅只是一本書。”

房間內瞬息間變得極為寂靜。

良久,天問打破沉默。少年的笑聲裏帶着幾分無可奈何的苦澀:“你還沒放棄嗎?我已經死心了。現在的我只是一本書,我只要能夠閱盡天下書卷就心滿意足了。”

青帝沒有應聲。他沉默着繼續将手邊的紙張喂給天問。

天問立刻不滿地大聲喊道:“喂,你聽到我剛剛那麽悲慘的話,難道不應該立刻去找幾本春色圖安慰安慰我。幹嘛一直喂我吃山規。你沒事抄這麽多玄天山山規做什麽?”

“我要出門一趟。你留在星落峰等夜夜回來。”青帝正色道。

天問打了個嗝,立刻想歪了:“出門?你要暗中跟着夜夜嗎?”

青帝的神色中多了幾分凝重:“夜夜一直用竹劍,到了給她尋一把劍的時候了。”

天問合上書卷,飄離青帝的手邊:“尋劍?玄天山劍池裏那麽多劍,你讓她随便挑一把就是。”

青帝将沒喂完的山規放到一旁,正色道:“我仔細看過。劍池內沒有适合她的劍。”

“玄天山的劍池,你都看不上。你要去哪裏找?”天問随口問道。

青帝擡眸望向遠處,薄唇間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劍陵。”

**

羽夜夜慌忙趕到玄天山的廣場上,看到所有人已經整裝待發。她擡頭望向高臺。曲逐陽正對身邊的宗連交待着什麽,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出現。

“哼,想甩下我。陰謀失敗了吧。”羽夜夜收回視線,開心地走到同一屆的弟子中間。

她剛剛移開視線,高臺上,曲逐陽斜眼瞄了過來。他的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轉過頭命人啓動傳送陣法。

“直接去夢澤山嗎?”羽夜夜望着頭頂龐大的傳送陣,好奇問道。

“夢澤山也布置好了返回的傳送陣。完成任務後,大家立刻就可以回山。”宗連恰巧走過來,好心答道。

羽夜夜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她按在儲物袋上的手控制不住顫抖了下。她才不是為了看妖獸想下山,她是為了購物。除了天問要的小黃書,她的本子裏密密麻麻記了十幾頁要買的東西。

在羽夜夜心生後悔的同時,傳送陣發動。周圍的玄天山剎那間消失不見。

羽夜夜擡眸環顧四周,欲哭無淚。

高聳的山巒,郁郁蔥蔥的森林。這裏雖然不是玄天山,可是和玄天山沒有多少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少了玄天山的大殿和廣場,多了幾個早已布置好的帳篷。羽夜夜想象中的繁華城池依然只存在于她的腦海中。

“羽師妹,你的身體不舒服嗎?”宗連壓低聲音問道。

因為被收買過,宗連自然知道斜陽峰偶爾出現的鬼是羽夜夜。昨晚送戒尺的師弟被打暈,師父沒有說浴池內發生了什麽事情。宗連看着崩毀的浴池自我腦補了很多事情。

羽夜夜有氣無力道:“我沒事。”

宗連望向前方的曲逐陽,寬慰道:“羽師妹,這次任務是分成幾個小隊行動。你在我這一隊會非常安全。”

羽夜夜擡頭望着周圍漸漸聚在一起的隊伍,随口問道:“你師父在哪一隊?”

宗連的臉不自覺紅了。他主動為曲逐陽解釋道:“師父說隊伍按照實力劃分。最弱的幾名師弟師妹都在師父那邊,留守在宿營地。”

此次下山的弟子一共分成八個小隊。七個小隊進入前線。曲逐陽所帶的一隊留守在宿營地,負責後勤的同時也擔負着萬一之時的支援行動。

羽夜夜的目光正巧看到曲逐陽身邊有幾名表情僵硬的弟子。她立刻松了一口氣,心情好轉許多。

她擡頭望着前方空中顯示出來的夢澤山地形圖。圖上,夢澤山被劃分出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區域,由七個小隊分別負責。

很快,所有隊伍集合完畢。曲逐陽只輕描淡寫說了一句話:“努力點,別死了。”就揮手讓人點燃出發的信號。

“才不會死掉。”羽夜夜抱緊手中的竹劍,跟着宗連等人邁入前方茂密的森林。

兩個時辰後,羽夜夜飛快穿行在密林之中,臉上沒有了任何嬉戲的成分。她擡頭打量了下宗連和其他幾名師兄的臉色,握劍的手不由收緊。

這一路,宗連沒有允許他們這屆新弟子出手。羽夜夜一直在旁邊仔細觀看,隐隐約約覺察出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和師父說的有點不一樣。最初他們遇到了單只的妖獸,幾名師兄輕松就解決掉了。可是,後來群聚的妖獸耗費了他們一番功夫。

幾名師兄雖然很強。可是,妖獸也不弱。如果繼續戰鬥下去,他們的靈力撐不到天黑。就算他們幾個新弟子也加入戰鬥……

羽夜夜看向身邊幾名同屆的弟子,他們的臉上都是對幾名師兄的崇拜之色。他們還沒有發現嗎?

羽夜夜輕咬了下緋唇,正要詢問。前方偵查的人回來,神色凝重道:“宗師兄。”

宗連用眼神示意對方閉嘴。他回頭微笑着對其他人說道:“餘一,張衡,你們保護好師弟師妹們,我過去看看。”

他再轉過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瞬息間消失不見。他和偵查的師兄走到一旁,壓低聲音說着什麽。

羽夜夜略一沉思,走了過去。宗連看到她立刻停住話語。

“宗師兄,發生了什麽事?”羽夜夜沒等他問,就主動問道。

宗連回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師弟師妹們,想要敷衍過去:“羽師妹,沒事。前面發現了妖獸的巢穴,我們在商量要不要過去。”

“你們打不過嗎?”羽夜夜脫口而出問道,“剛剛的戰鬥中,師兄們的動作好像比開始慢了一些。”

宗連眼中一亮,擡眸仔細打量着羽夜夜。帝君的弟子果然比其他人看得更多。

宗連沉思片刻,坦誠解釋道:“羽師妹,不是師兄們打不過。只是今日的妖獸有些怪異。妖獸向來很少群聚,我們一路遇到的卻幾乎都是群聚的妖獸。”

向來獨來獨往的妖獸罕見地聚集在一起,只有一個原因。它們遇到了獨自無法解決的敵人,唯有依靠族群的力量才能保命。

宗連沒有指明這一點,他繼續說道:“妖獸們的戰力也比前幾日偵查到的更強悍一些。這種事情短短幾日內不可能自然發生。”

“而且,我們還不清楚,這個問題只存在于我們負責的這一個區域,還是整個夢澤山。”身邊偵查的師兄出聲補充道。

羽夜夜擡頭望着遮擋天空的密林:“目前還沒有出現求救信號。”

宗連點了點頭。這也是讓他為難的地方。其他地方沒有人求救,說明目前一切都在衆人的可控範圍內。他想要發出撤退的命令,又怕影響到士氣。

偵查的師兄直截了當問道:“宗師兄,現在怎麽辦?前方的獸群,我們如果不繞過去,帶着他們會有一場苦戰。”

說着,他擡頭望向不遠處正在歡笑的幾名師弟師妹們。

宗連苦着臉想了好一會兒。最終,他一直以來的深思熟慮占了上風。他神情凝重道:“讓餘一和張衡護送他們回宿營地。我們幾人繼續前進查清妖獸怪異的原因。”

羽夜夜一驚,慌忙說道:“宗師兄,只有你們幾……”

“羽師妹,”宗連厲聲打斷她的話,“接下來要進行的不是你們的山外課程,而是師兄們的山下歷練。”

一瞬間,羽夜夜想到了兩年前青帝讓她不要擔心的話語。那時候,師父說外面的風雪由他們承擔。現在,眼前的幾名師兄也将他們這屆新弟子排除在了戰鬥之外。

宗連看到羽夜夜的神色黯淡下來,語氣不由緩和了幾分,寬慰道:“羽師妹,你和其他人回去找師父。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你們做好晚飯等我們。”

羽夜夜什麽話都說不出口。她眼睜睜看着宗連點了幾人留下,催促着羽夜夜他們先回去。正覺得興致昂揚的幾名新弟子雖然也出聲反對了,可是面對宗連的隊長命令,衆人不得不跟着餘一和張衡向宿營地走去。

羽夜夜一步三回頭,當宗連幾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眼中,她心底的擔憂攀上了最高層。

“啊!”忽然,前方傳來一聲驚呼。

羽夜夜擡頭望去,腳步頓時僵在原地。

獸群。他們的前方是一個巨大的妖獸群。怎麽可能,他們之前路過這裏的時候,這裏明明只有一只妖獸,已經被解決掉了。

喊叫出聲的人立刻被妖獸發現,最近的一只妖獸兇猛地沖過來。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白練掠過直接将妖獸的頭砍了下來。

張衡擋在那名師弟的面前,對身後的餘一高聲喊道:“不可戀戰!帶他們先走。”

餘一迅速将腿軟的那人拉起來,厲聲喊道:“走!”

沒有任何人猶豫。羽夜夜只是腳步慢了半拍,被張衡看見,立刻被罵了一聲:“礙事,滾!”

衆人慌忙逃離的途中,餘一不經意看到羽夜夜陰沉的臉色,忍不住說道:“羽師妹,你別放在心上。張衡戰鬥的時候就喜歡講髒話。”

羽夜夜緊咬雙唇搖了搖頭。礙事,不僅僅是自己。在宗連他們的眼中,所有的新弟子都是礙事的存在。因為他們無法戰鬥。

羽夜夜心頭忽然一動。無法戰鬥?她迅速掃了一眼衆人。除了自己手中的是竹劍,其他人手中都是真劍。他們是無法戰鬥,還是不戰鬥?

“妖獸。”跑在最前方的一人低聲提醒道。

衆人立刻停下腳步,凝神屏息。羽夜夜擡頭望去,看到兩只妖獸一前一後走在前面。前面那只妖獸腳步不穩,有血順着它的肚子滴落下來。後面那只妖獸尖銳的獠牙低垂着,嗅着什麽。

羽夜夜的目光越過兩只妖獸,向更遠處望去。更前方隐隐約約有一片奇怪的黑色。

羽夜夜身心一寒,立刻擡手按住餘一握劍的手:“餘師兄,不只兩只,後面還有。”

餘一望了一眼,立刻收起劍。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紅色的瓶子,正色道:“我去把它們引開。羽師妹,你帶其他人回去。”

羽夜夜望着紅瓶內晃動的液體,不解問道:“餘師兄,這是什麽?”

餘一笑着說道:“這是龍熏香,專門引誘妖獸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手中的瓶子被羽夜夜飛快奪走。

“餘師兄,你帶他們回去。我去引走妖獸。”羽夜夜拍了下餘一的肩膀,別有深意道,“我的速度比你快。”

餘一臉色鐵青,正要奪回來。羽夜夜一個閃身,已經從他身邊掠了出去。餘一望着她飛奔向妖獸的敏捷身形,腦海中驟然浮現出斜陽峰自己撞見過很多次都沒抓住的鬼影子。

餘一想罵,罵聲快吐出口的時候。他用力咬住牙關,轉頭對其他人厲聲喊道:“走!”

沒有人提出異議。就像最開始他們和宗連兵分兩路,後來留下張衡斷後一樣。羽夜夜在衆人的眼中和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別。在玄天山之時,還有人顧忌她是帝君的弟子。現在身處玄天山之外的危險環境下,她也只是衆多玄天山弟子中普通的一員。

羽夜夜拼命奔跑着。她瞥了一眼手心緊攥的龍熏香,瓶蓋已經被打開,她卻沒有聞到任何香味。

羽夜夜用眼角的餘光望了一眼身後,視野中是一片黑壓壓的獸群。

“熏香的作用太強了吧!”羽夜夜開始後悔自己一時激動将瓶蓋扔掉的事情。

引走妖獸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的問題是自己如何脫身。

視野忽然變得開闊。羽夜夜擡頭望去,遠遠看到前方耀目的亮光。

自己已經跑到了森林的盡頭嗎?

一瞬間,羽夜夜無比希望前方就是宿營地。曲逐陽正在磨刀霍霍向妖獸。

下一瞬間,她看清了殘酷的現實。

前方是盡頭,她逃亡之路的盡頭。

羽夜夜站在高聳的懸崖之巅絕望得想跳崖。

第 23 章 ☆、愛恨兩難

我和慕華随着碧靈珠的指引來到了北墨國,這裏漫天的飄雪,雖然很美,卻也挺冷的,碧靈珠無法顯示第五位桃花仙的身份,忽然我面前飄來一個女子的魂魄。碧靈珠也發出了翡綠色的光芒,我完全可以斷定她就是我們要找的桃花仙靈。

我急着打招呼,“我正找你呢,要不你跟我回去吧!”

她有些茫然的點點頭,可我用碧靈珠念着咒語,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我問慕華:“為什麽碧靈珠跟本就帶不走她的魂魄呢!”

慕華沉吟片刻道,“她失去大部分重要的記憶了,只有擁有全部記憶的仙靈才是完整的。”

我忙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尹若蘭。”

“你為什麽會死?”

“我是被人殺害的,只是我不知道是誰殺的我。”

“那你還記得什麽?”

尹若蘭搖搖頭,我忽然有些懵了,這北墨國叫尹若蘭的女子那麽多,我幫她去哪裏找尋記憶,慕華提醒我道:“桃花仙靈投胎轉世和凡人不一樣,她們命格不凡,一般要麽是出生高貴,要麽在江湖中頗有名氣,我猜想她應該是北墨國的貴族。”

随着這個提示,我馬上通過碧靈珠找到了那個曾經權傾一時,卻已經敗落的尹府。

我看到一個畫面,只見一片櫻花樹下,一個白衣女子随着漫天飛舞的櫻花翩翩起舞,舞姿曼玉無雙,遠看,只覺美豔,可細看,卻發現那是一種難以言說,只能用跳舞來表達的哀傷。我想離她再近一點,卻發現李君夙在附近不遠處,正靜靜觀望着她,他的眼中也充滿着與她同樣的悲傷,仿佛是讀懂了她的舞,如癡如醉。

也許尹若蘭并不知道,櫻花,她和她的舞,早已完美的交織在一起,成為李君夙眼中最絢爛的風景,也同樣深深刻到他心中。

她發現了他,舞步立即停了下來,那一縷縷濃烈的憂傷已消失不見,她已然恢複到恬靜的摸樣。

李君夙緩緩走了出來:“從我見你第一眼起,就覺得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我一直很好奇出生在偌大的尹家,又身為尹家嫡女,理應倍受家族寵愛,富貴自享之不盡,可多日與你相處,卻和想的完全不一樣。”

尹若蘭淡淡一笑:“夫君覺得如何不一樣?我從小就學琴棋書畫,宮中禮儀,本來女孩子少讀點書為好,父親卻對我寄予厚望,讓我和哥哥們進學堂讀書,我這短短幾十年就是照着父親的意願而活,可放眼望去,誰又能真正為自己而活呢?”

李君夙怔住了,她說得竟真的無法反駁,普通百姓尚且不能如此,何況是生在帝王家的他呢。

“就連你嫁給我,也是你父親的意願?你難道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感受麽?”

“那麽請問夫君,你娶我難道就不是你父皇的意願?夫君又何曾考慮過自己的感受呢?”李君夙被問得啞口無言,本來就是兩個人的婚姻,背後卻牽扯了皇家和尹家的利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

“若蘭,如果你不是出身在尹家,我也不是什麽皇子,你會嫁給我麽?”

“夫君,這個世間并沒有如果,只有發生的和未發生的,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若不出生在尹家,你也未出生在皇家,我們也許根本不會相識,更不會成為夫妻。”

我仿佛能夠聽到李君夙的心聲:曾幾何時,我想,命運被束縛的感覺是多麽令人窒息,一切都只能聽人安排,做一些違心之事,然而在這一場被命運安排好的人生中最讓我滿意和慰籍的是讓她來到我的身邊。

可是我和她要走的路,注定要踏着家族的鮮血才能走到盡頭,而那路的盡頭等待着我們的,卻是誰都不敢預料的,我只能期盼,期盼那一天晚一點到來。

我羨慕那些江湖游客,可以快意江湖,随心而活,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帶她離開這裏的勾心鬥角,是非紛擾,我們可以做一對最平凡,最恩愛的夫妻,我負責耕作,她負責織衣,可如此簡單的生活,對我和她竟成了無比奢侈的事情。

“若蘭,我想聽聽你的故事,你可以說給我聽麽?”

“沒什麽好說的,平淡無奇。”

也許尹若蘭明白,無論尹家多麽光芒萬丈,總有敗落的一天,只是她沒想到會這麽快,雖說早能預料,可真正面對的時候,卻是那麽的無措。

平時從未拜訪過她的那些姨娘,一個個将她當成了救命稻草,紛紛哀求她:“若蘭,雖說你和我們皆不親,但好歹你是尹家的人,身上流的也是尹家的血,可千萬不要坐視不管啊。”

尹若蘭不由冷笑:“你們還真是太擡舉我了,就連皇後都無法阻止皇上要動尹家,我尹素柔何德何能,保得住這偌大的尹家?”

“傳聞太子深得皇上疼愛,而你又是太子最寵愛的太子妃,如果由太子親自出馬,皇上說不定能夠回心轉意。”

尹若蘭看着她們,語氣透着諷刺:“既然是傳聞,當然就不是真的,你們難道還不清楚麽,皇上為何會娶姑姑,讓她當皇後,太子又為何會娶我,做她的太子妃,那只不過是因為尹家的勢力之大,讓皇家無法撼動,現在皇上要動尹家,他的這個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就決定的,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而改變,即便要為尹家求情,也絕不會是太子,你們可能不知道,太子的生母就是被我們尹家活活逼死的。”

“蘭兒,你的命運從你出生開始就緊緊和尹家相連,哪怕你深深厭惡這個家族,但這些都是你無法改變的,你這二十幾年的尊貴都不是來自皇家,而是尹家給予你的,如果尹家真的敗落了,你以為你還能安之若素的當你的太子妃?”

姑姑穿着華麗的衣服緩緩向尹若蘭走來,她的眼神中依然是那麽的高傲。

尹素柔面容變得平和起來,語氣卻仍是透着一股冷意:“沒想到此事也驚動了姑姑,不知姑姑今日前來又有何指教?”

“現在正是我們尹家生死存亡之際,尹家如果滅了,尹府所有人的命都不再是自己的。”

“姑姑一向視人命如草芥,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鮮血,如今為何要在乎尹府那些人的命,容我想一想,姑姑終究還是心有不甘吧,尹家一向操縱着生殺大權,馬上就要淪為砧板上的魚肉,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姑姑顯然被尹若蘭的言語激怒,冷冷回敬道:“你的意思是打算冷眼旁觀,尹家被滅,你還指望你能有什麽好日子,既然連你都知道太子的生母是我與你父親所害,那總有一天太子也會知道真相,而那個時候,你就會體會到被心愛的人折磨究竟是什麽滋味。”

“以後我會過什麽樣的日子,不勞煩姑姑操心,姑姑只需記得,時日無多,還是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好好珍惜最後的日子吧!”

尹若蘭看着李君夙朝自己走來,腳步如此輕盈,可面容卻是很沉重,他似乎有話對她說,卻欲言又止,終究只化作了一聲嘆息。

尹若蘭面容很平靜的看着他:“夫君是累了麽,累了就休息吧。”

忽然他緊握住她的手:“你難道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尹若蘭搖搖頭,李君夙有些忍不住了,“若蘭,我父皇已經打算動尹府了。”

“這個我知道!”

李君夙忽然懊惱道:“對不起,若蘭,我居然幫不了你。”

尹若蘭依然很平靜的看着他,沒有絲毫怨怪的表情,“在我眼中,尹府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十分不幹淨的地方,那裏充滿了污穢,令我厭惡,滅了也好!夫君,我也是尹府的人,我只求你不要恨我!”

李君夙握住她冰冷的手:“若蘭,你和她們不一樣,在我心中,無論尹府多麽污穢不堪,你卻是一朵無比聖潔的蘭花。”

尹若蘭的眼神充滿了柔情,她替他理了理衣服。“夫君,有你這句話,對我已足夠!”

“不夠,等我回來,我帶你去南方看漫山遍野的蘭花!”

“夫君,你是要去哪裏?”

“父皇讓我去把我國邊境的幾個部落收複。”

“夫君,你什麽都無需為我做什麽,我只要你平安回來!”

李君夙将她的手放在心中:“我一定會早點回來的,等我!”

可李君夙萬萬沒想到凱旋回來迎接他的竟是尹若蘭冰冷的屍體。

“父皇,你曾答應過我什麽?只要我得勝歸來,就放過她,你就是這麽答應我的。”

到處都是碎裂的聲音,他的兩眼通紅,像個受傷了的野獸,四處咆哮着。

“她飲下毒酒的那個時候,沒有任何悲傷,她走的很平靜。”

“孩子,她是你致命的弱點,留下尹家的餘孽,尹家終有一天就會死灰複燃,為了保我李氏江山穩固,不再重蹈覆轍,她必須死。”

李君夙還記得臨走前,她對他說的話:“夫君,無論以後會發生什麽,你都不要有所怨恨,這一切皆是我的命。”

“父皇也賜死兒臣吧,兒臣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根本就沒有顏面茍活在這世間。”

“君兒啊,你糊塗呀,她是你殺母仇人的女兒,你是該恨她的,而不是在這裏恨你的父皇。”

“我母親的死是尹昊和尹清河所為,若蘭有什麽錯?就只因她是尹昊的女兒麽?可是這些都是她無法選擇的?若蘭自從嫁給我,寬仁純良,從未逾越半步,父皇步步緊逼,她也從未有過半分怨恨,可父皇你還是逼死了她。”

“父皇此時此刻最能體會過兒子現在的感受吧,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逼死,卻無能為力。”

恢複記憶的尹若蘭問我:“我夫君呢?他現在怎麽樣?”

我嘆了口氣:“情況不容樂觀,每日醉生夢死,我想他的陽壽也快盡了吧!”

尹若蘭懇求我道:“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他的心?”

我點點頭,催動咒語,通過碧靈珠進入了李君夙的心裏世界。

尹家自我爺爺起,就權傾天下,世襲為相,手握兵權,爺爺和素柔的爺爺是莫逆之交,生死與共的好兄弟,所以哪怕尹家侍寵而嬌,爺爺都會忍讓三分,可打自爺爺薨逝後,素柔的爺爺也相繼過世,尹家由素柔的父親掌權,她的父親野心勃勃,一心想要自己坐擁江山,卻因被他父親逼迫立下血誓,他們家族必須永世為臣,如有違背,尹氏所有人皆不得善終。

父親在登基前原本是一個與世無争的皇子,在他兄弟們都在為皇位争得頭破血流的時候,他仍在江南水鄉游山玩水,爺爺常說我父親是他兒子中最沒出息的一個,原本與皇位無緣的父親,因為素柔的父親尹昊,他被推上了皇位。

而其中緣由,卻是尹昊由于和原太子政治理念不合,一怒之下逼宮,太子便在刀光劍影之下,不幸慘死,三皇子原本就體弱多病,被尹昊扶持到皇帝之位,實則就是一個傀儡,三皇子不甘心受制于人,又畏懼尹家的勢力,長期抑郁,僅僅一年就病逝而終。

而我父親其餘的兄弟皆因和原太子□□的時候,早早流放到邊遠地區,父親本無心皇位,可看到他幾個兄弟都慘遭尹昊毒手,看着李氏江山岌岌可危,他忍辱負重,甚至娶了尹昊的妹妹為皇後,給她萬般寵愛,給尹家至高無上的的榮耀,父親的種種行為,都讓尹昊覺得,父親的心是向着尹家的,尹昊放松了警惕,慢慢放權給父親。

我知道父親痛恨尹家,恨到了骨子裏,就連他最心愛的女人,也就是我的母親,也是被尹昊設計殺害,他恨尹家所有人,卻只能忍着,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待着可以讓尹家滅門的機會,足足等了十多年。

當皇後有意将自己哥哥尹昊正室所生之女尹素柔許配給我時,我就明白這場婚姻背後夾雜着血雨腥風,我與她随時都是有可能被犧牲的棋子,如我父皇勝,尹家所有人都難逃滅門厄運,如尹家勝,父皇可能會落得和他哥哥一樣的下場。

大婚前夕,我的父皇将我秘密召進大殿,他将母親的靈位擺在大殿,提醒着我:“君兒,此次賜婚于你,實乃形勢所迫,你可以像我對待皇後一樣,給她表面的榮耀和恩寵,可你時刻要記得,尹素柔是你殺母仇人的女兒,你絕不能愛上她。”

可父皇不知道的是,我之所以沒有父皇那麽強烈的恨意,那是因為我心中的那份愛,而那份愛就來源于那個和我注定要成為夫妻的女人。可是在權利與仇恨鬥争下的愛情,注定它會枯萎,我也只能将自己的愛埋葬在心中。

我有時候常常想,如果我沒出生皇家,她也沒出生尹家,

我們是這世間最普通的一對夫妻,會不會白頭到老。

碧靈珠的法術慢慢減弱,我看見一向堅強的尹若蘭已經哭成了淚人,她仿佛許久沒有哭過,這一哭竟再也停不下來。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久久站在那裏,最終只能是一聲嘆息,橫在他們中間的,永遠無法跨越的,不是誤解,不是仇恨,而是他們出生的家族,這是他們無法選擇的,也是無法改變的。

“敏月,再幫我一次!讓我為他織一個夢!”

第 36 章 獲得信仰,重燃佛力

話說大唐太宗皇帝,自從幽冥界還魂。便開始悔悟自身的過錯,更加勤于朝政。以德治民。此令一經實施。效果顯著。大唐國國力空前強盛,後人稱這個時代為“貞觀之治。”

并以德教化荒蠻,開拓四夷。此令已經實施。引得大唐萬邦來賀,朝拜大唐國威。從此。太宗皇帝被蠻荒之地的人民。尊為“天可汗!”

此間,我們的玄奘法師。不!是玄奘國師,為了獲得自己前世的法力,不惜連續幾個通宵。翻閱古籍。得知:

諸佛的佛法,不在于本身,而是來自世間的信仰。即所謂的“宗教”。為了獲得力量,能抵抗如來的陰謀。玄奘準備游歷大唐,普渡衆生!獲得信仰。尋求佛法!塑造金身!

待玄奘翻閱完典籍,便向太宗皇帝請辭。

一大早。禦書房。

太宗皇帝放下手中的筆。驚愕的說道:“禦弟!你說什麽?你要離開京城?去天下游歷?”

玄奘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兄長無需勸阻。玄奘有責游歷我大唐!為兄長普查民情!為我佛普渡衆生!”玄奘說的一本正經。心裏卻暗罵着“我佛”如來。

太宗皇帝皺着眉頭,他這位禦弟在京城養尊處優。怕是出去會吃不了苦,受到磨難,還是開口勸到:“禦弟啊!探查民情?朕養的那些臣子也不是吃白飯的!你呢!就留在京城,陪我下下棋,養養鳥!那些活!留給下人去辦吧。”

太宗皇帝原以為自己的一番話會打動玄奘留在自己身邊,不料被玄奘一口拒絕,“兄長切莫不可!出家人心懷天下蒼生!陛下您也因該心懷天下!不可閑散!賢弟我今日就會出發!少則一兩年!多則數十載!”

太宗皇帝見自己的勸阻無濟于事,兩人沉默了許久,堅持己建的太宗皇帝終于放棄了挽留,說道:“那……好吧!多備些盤纏。路上也好行個方便!”

玄奘見太宗皇帝松口了,心裏也坦然了很多,說道:“阿彌陀佛!兄長,錢財乃身外之物,不……”太宗皇帝打斷了玄奘的話,說道:“你是朕的禦弟,這是微服私訪。”

傍晚,玄奘整裝待發,身上一件普通的僧衣,惟一值錢的,也就是他背囊裏的那十幾兩金子和一塊皇帝禦賜的令牌。

長安城外。

“兄長,不用送了!我們就此拜別!”玄奘不斷拒絕着太宗皇帝給自己侍衛和腰牌的決定。拄着木棍,在夕陽的照耀下,漸行漸遠。

玄奘走在夜空下的樹林中,若不是擁有金蟬子佛光護體,玄奘怕是被吓個半死。

找了一家客棧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開始趕路。日複一日,月複一月,所到之處,見窮困之人,便會伸出援助之手,逐漸在基層民衆中有了些聲望,不過不是佛的信仰之力,純屬是感激。

走了不知有多久,這天,他來到了一片不知名的樹林,拄着木棍緩緩前行。前方一片密葉中。

“老大!過來了個和尚!咱們?劫不劫?”一個喽啰提醒着正在打盹的老大。劫匪老大緩緩的睜開眼,看着遠方漸漸走近的和尚說道:“以我劫道三年的經驗,這和尚,雖然衣着簡陋,但遮擋不住他背囊中散發出的銀子氣息和烘出的富态!一看就是和雲山寺的那些肉僧一樣!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

劫匪老大說完,摸了摸自己的獨眼,想到了癱卧在床的父親,和自己的妹妹,眼神開始變得通紅,“劫!”

“刷刷刷!”數十道人影從密葉中閃出,把玄奘圍到中間,手裏拿着單刀或者斧頭。

“把身上的銀子交出來!不然的話給你多來幾道戒疤!”說話的人張牙舞爪,恐吓着玄奘,玄奘渾然不懼,淡淡的看着面前的賊人。

獨眼老大推開說話的人,站出來,單刀倒挎在脖子上,嚣張的說道:“即使你是雲山寺的!可這!是我的地盤!乖乖的拿銀子!痛快的死!否則!生不如死!”越到後面,語氣越狠厲。

玄奘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施主!生死有天定!可貧僧不這麽認為,命運安排的路,并不可行!難道你的命運是當一輩子劫匪嗎?”

衆劫匪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獨眼大喊:“別整這些沒用的!拿銀子來!”玄奘語氣一變,說道:“你想當一輩子劫匪嗎?這種生活是你想要的嗎!”獨眼愣住了,劫匪愣住了,這都是生活所迫啊。

“好男兒當自強!保家衛國為志向!你們這麽做好嗎?”玄奘接着說道,劫匪們的眼神黯淡下來,獨眼也沉默不語,雙方僵持一會。

獨眼說道:“你不是雲山寺的?”玄奘解下背囊,說道:“看來!是我的這同行,讓你們失望了!佛曰普渡衆生!想必他們違背了戒律!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你們!這裏還有五兩金子!你們若有急用!便拿去吧。”

一說到金子,衆劫匪的眼神變的熱切,伸手要接過背囊,“住手!”獨眼大喝一聲,勒退衆劫匪,對玄奘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大師!我們還有回頭的路嗎?”劫匪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老大。

玄奘說道:“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些天,玄奘發現,佛經确實只為普渡衆生,想必,這只是如來的私欲!不關“佛”的事。

獨眼招呼衆人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哭道:“請大師為我等鏟除惡僧!”即使在和平安詳的表面,也是會有陰暗和戰争的存在。

玄奘将衆人

扶起,詢問到:“這雲山寺到底做了什麽?”衆人将玄奘邀請到村子裏,一番講解後,玄奘得知了前因後果。

雲山寺,坐落在雲山,寺廟在半山腰,主持仗着自己出家前是縣令的哥哥,胡作非為,僧兵過百,僧衆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挨家挨戶的索要香油錢,不給的話,開這家姑娘幾何,便以做飯為由,強拉入寺。當地官府不聞不問。

獨眼的父親因反抗雲山寺,被打斷雙腿,妹妹被強拉入寺,一周後後屍首被扔到門口,**潰爛,獨眼一怒之下,便報告官府,不料被縣令戳下一眼。在種種坎坷面前,他迷失本心,由農民轉為劫匪……

聽完之後,玄奘怒目圓睜,“混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必上報兄長。”獨眼和村民及劫匪衆人慌忙拜謝。玄奘突然感覺自身的佛力增長了不少。

“獨眼!現在你拿着這塊令牌,前往府城!上報知府,讓他來這裏剿滅雲山寺惡僧。淩遲處死縣令!其他人和我上雲山!”獨眼接過令牌,說道:“大師?這,這行得通嗎?”玄奘擺擺手,說道:“記得!知府要問我是誰,就說是玄奘!”

衆人兵分兩路,各自前往目的地。

雲山寺,衆惡僧正在吃飯,僧人沒有僧人的清瘦,滿臉肥肉,沒錯,滿臉,一個比一個肥,懷裏一人摟一個少女,臉色異常淫蕩!

“砰!”房門被一腳踢開,獨眼一馬當先,一斧頭砍向最近的惡僧,玄奘扯住他,“不可殺生!”獨眼慢慢冷靜下來。

“切!同行啊!來!坐下一起吃,和一群凡夫俗子待在一起有什麽好!”說話的想必是雲山寺住持,若要用語言形容它的長像,還真沒有,形容豬的倒是有。

玄奘說道:“疑?這豬怎麽站着?還會說話?”衆人哄笑。雲山寺主住持臉色慢慢變的陰沉起來,說道:“同為佛門弟子,你這是幫裏不幫親。”

玄奘笑道:“你覺的你如今還是佛門弟子嗎?”“酒肉穿長肚,佛祖心中留!”“随你怎麽說吧!畜生!”

雲山寺住持說道:“哼!在我的地盤還如此放肆!來人,多了喂狗!”惡僧從桌底抽出一把把橫刀,面露猙獰的看着玄奘等人。玄奘瞅了一眼,冷笑道:“呵呵!軍方武器,你們從那得到的!”“廢話少說!受死!”一名惡僧高舉橫刀,向玄奘劈來。衆人大驚,少女們吓得尖叫。獨眼舉起斧頭為玄奘接下一刀。

接着又劈來數十把橫刀,獨眼大驚,慌忙之中推開玄奘,竟然推不動,玄奘閉眼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金光乍現!驚呆了在場所有的人。“佛祖顯靈了!佛祖顯靈了!”獨眼離的最近,迅速喊了出來,扔掉斧頭,跪倒在玄奘旁邊。

在場之人無不效仿,雲山寺惡僧瑟瑟發抖。玄奘微微一笑:“我不是佛祖!我就是我!”剛說完,門外就出現聲音:“國師!國師?你沒事吧?”衆人驚愕的看着散發着佛光的玄奘,腦海中只有兩個字“國師”。

知府扶着官帽,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震驚的看着散發着佛光的玄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就是此地知府?”玄奘最先詢問到,知府反應過來,慌忙跪下,說道:“正是下官,不知國師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更不知……”知府說不下去了。玄奘接着說道:“更不知我來到此處,想必你也是知道雲山寺之事!畢竟你是地方父母官!你該知道怎麽做吧?”知府連忙點頭,招呼衛兵将雲山寺衆人嚴刑看管,秋後問斬,并派人去緝拿縣令……

在此地歇息半月,将此事了結,玄奘才開始繼續游歷,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事跡,在百姓心中的感激,慢慢便成了信仰。

一年後,大唐江南。

夜空下的江南總是美麗的,尤其是那處客棧中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金光。

“這就是佛力嗎?感覺很充實啊!這一年多沒有白過。”玄奘打着坐,低聲喃喃着:“出來有些時候了,是時候回去了!”

第 33 章 兇悍的祖斯特!

祖斯特跟顏沖不一樣。

顏沖是穿越過來的玩家,是知道這個世界的大致構造的。

雖然不至于說把所有物品位置全都背下來,但是為了進《惡魔城》的世界,顏沖也提前做了準備。

而祖斯特則是一個剛剛闖入了惡魔城的吸血鬼獵人,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座惡魔城的構造。

就好像每一個新人玩家一樣,他在進入了游戲之中,一旦确認了方向,就會一條道跑到黑,直到來到了死胡同,或者不可通過的地形,才想起來回頭尋找另外一條出路。

所以他果然把魂之精球這個非常重要的魔導器忽略掉了。

于是又便宜了顏沖。

和蜥蜴之尾不一樣,其實沒有魂之精球也不耽誤通關。

魂之精球并不能增強戰鬥力,它的效果只是顯示對魔物造成的傷害量罷了,起到一個知己知彼的作用。

這條路祖斯特是真的沒有探索過,顏沖一路上還找到了一瓶小恢複藥劑和一瓶解毒藥劑。

他自然沒客氣,全都揣進了自己的懷裏。

拿完了魂之精球,顏沖看了看表,時間已經過去了将近半個小時。

雖然他确信祖斯特已經沒辦法用滑鏟通過低矮地形了,但是他覺得自己還是要象征性地阻攔他一下,給馬克西姆展示一下自己的作用。

于是顏沖又從有生命的重甲所在的那個房間穿了一次,回到了恸哭參道,想跟祖斯特聊聊,然後就發現前方有一個穿着白披風,留着白色長發的年輕帥哥,手拿一條赤色的鞭子,正在那裏大殺四方。

“動作好快啊!”顏沖感嘆道,“竟然将紅色聖石鞭也拿到手了?”

紅色聖石鞭是帶有火焰屬性的鞭子,擺放的位置相對靠後。

如果祖斯特已經拿到了這條鞭子,說明他已經将那邊大部分的區域都逛完了。

而且他不只鞭子是紅的,眼睛也是紅的。

和德古拉那種妖異的血眼不同,祖斯特這是真的殺紅眼了。

說來也是,祖斯特這一路過來,殺掉的怪恐怕也有上百個了,每一個都想要他的性命。

他如果不狠一點,還真就挺不過來。

現在他已經麻木了,不管大怪、小怪,上去就是一頓抽,很快就抽成了一堆碎塊。

看着祖斯特兇狠的樣子,顏沖突然有點慫了。

他什麽體格,我什麽體格?

他什麽裝備,我什麽裝備?

顏沖覺得自己現在如果出去,一定會被祖斯特當成是野怪給殺掉的!

所以顏沖又折返回了有生命的重甲所在的那間Boss房,沖到了後面的小花園裏,把剛得的小恢複藥劑放在了祭壇上面,把石牆的機關落下,僞造成天然就是這樣的感覺。

随後顏沖又想把地上的散落的重甲重新堆起來,但是那些盔甲實在是太沉了,以顏沖的力量根本就搬不動。

所以顏沖只能拿起了裏面最輕的一只手套,搬到了入口處的門上面,用半開的門頂住了,制成了一個小機關。

然後顏沖自己吞噬了一片玻璃,變成了隐形人,躲在了盔甲的後面,藏了起來,并把另外一只手套放在了身邊。

果然,沒過幾分鐘,祖斯特就沖了過來。

他自以為把大部分地區都探索完了,這裏是僅存的未探索地區,很可能會出好東西。

也是祖斯特這一路大殺四方,有點得意忘形了,他看見了這扇代表着Boss的藍色門,非常的高興,推門就走了進來。

然後門上頂着的手套就掉了下來。

正砸在了祖斯特的頭上。

顏沖因為有了魂之精球,頓時就看見祖斯特的腦袋上跳出了一個血紅色的20。

漂亮!

雖然顏沖不知道祖斯特到底有多少血,但是他覺得光靠自己的拳頭,肯定是打不出這麽高的傷害的。

祖斯特看見砸他的是一個金屬手套,頓時覺得那便是他的敵人,掄起鞭子對着手套一頓抽。

有生命的重甲是魔物,顏沖的拳頭拿它沒辦法,但祖斯特的鞭子有破魔效果,可是能對這身盔甲造成實質性傷害的。

祖斯特因為沒有魂之精球,所以看不出自己造成了多少傷害,只能悶着頭抽。

幾鞭子下去,那手套還真就碎了。

祖斯特這下就變得很高興。

趁着他低頭抽手套的工夫,顏沖拿起了一塊石頭,輕輕地砸了幾下那副巨大的胸甲,發出了當當的聲響,讓人産生一種那盔甲在動的錯覺,然後他用盡全力把另外一直手套扔了出去。

在祖斯特看來,這幅盔甲就是要“活”過來啊!

所以祖斯特連忙對新飛過來的手套,又是一頓猛抽,然後是胸甲、腿铠、頭盔……

而此時的顏沖,則早就已經後撤離開,躲在角落裏看熱鬧了。

雖然魔力之核被顏沖拿走了,但是有生命的重甲本身還是一個Boss,所以在被祖斯特抽到一定程度之後,它整體發生了爆炸,宣告着祖斯特的勝利。

“這Boss挺容易啊!”祖斯特抹了抹汗水,感嘆道。

容易是挺容易,就是累。

因為在有生命的重甲之前,還有一個Boss,大蝙蝠,已經被祖斯特幹掉了。

所以有了經驗的祖斯特徑直向前,打開了後面的門。

那扇門根本就沒鎖,所以一推就開。

然後祖斯特就看見了擺在祭壇上面的小恢複藥劑。

祖斯特:“!!!”

怪不得這麽簡單,原來獎勵這麽差!

随後祖斯特就看見了開啓牆壁的機關,把它按了下去,牆壁升起,出現了一條捷徑。

“原來是這個構造!”祖斯特感嘆道。

擊敗一個弱小的Boss,打開一條新的捷徑,其實也不算虧。

雖然感覺獎勵有點次,但祖斯特也只能認命了。

他繼續向前探索,但是魂之精球所在的這片區域都已經被顏沖搜刮光了……

而且顏沖拿東西歸拿東西,他可不清怪啊!

這讓祖斯特更加郁悶了。

在祖斯特搜索的這段時間,顏沖也順着相同的道路,隐身溜達了過去。

畢竟他是知道路的。

在拿到了蜥蜴之尾之後,之所以會有一條捷徑,是因為在離這邊沒多遠的地方就有一條必須通過滑鏟才能到達的新區域:夢幻之間。

當然,這也是開啓下一個區域的唯一通道。

顏沖一個滑鏟從那塊只有膝蓋高的低矮地區滑了過去,然後就近找到了一把木質椅子,坐了下來。

他要在這裏等祖斯特。

祖斯特如果不來,那就只能繼續在之前的那些地方打轉。

而他如果來了,那他就要倒黴了!

第 32 章 蜥蜴之尾!

這下尴尬了。

別說阻攔祖斯特了,這一個小時,顏沖連這間Boss房都出不去啊!

而且等祖斯特殺到這間Boss房的時候,看到穿着鮮紅鬥篷的自己和身為Boss的有生命的重甲坐在一起,那一定會被當成小怪殺掉的啊!

所以顏沖現在只能想辦法打開門,或者搶先幹掉有生命的重甲了。

“喂,大塊頭,你有沒有後面的鑰匙?”顏沖問道,“我想去後面一趟,拿個東西就出來。”

但是有生命的重甲根本就不理顏沖。

它是由魔法支撐的非自然生物,目标就只有守護這個房間,以及後面的魔導器蜥蜴之尾,并把所有入侵的敵人殺掉。

顏沖雖然不是他的敵人,但是作為一個人類,也遠稱不上是它的朋友。

有生命的重甲沒有出手幹掉顏沖已經算是客氣的了,它甚至根本就不想動彈。

而且它也沒有發聲器官,所以面對顏沖的詢問,連“哼”一聲的辦法都沒有。

看有生命的重甲好像一坨垃圾一樣“堆”在地上,顏沖突然輕松了下來。

這家夥好像也沒有那麽危險嘛!

于是顏沖便試探性地靠了過去。

沒反應。

顏沖用手拍了拍它,發出了當當的響聲,但是它依然沒反應。

顏沖這下就放心了。

雖然顏沖确定了自己的攻擊對它沒有效果,但是同樣,自己這種程度的“攻擊”也不會引發它的反擊。

于是顏沖便幹脆順着有生命的重甲的身體爬了上去,一直來到了它頭盔的部分。

順着面罩開口的位置,顏沖把腦袋伸了進去,想看看它是不是把開門的鑰匙藏在了盔甲的裏面。

盔甲的裏面雖然沒有發現鑰匙,但是顏沖卻看見了一團發着光的紅色圓球,好像心髒一樣,在裏面一跳一跳的。

只不過相比有生命的重甲那巨大的身體,這團圓球就小得可憐了,甚至可能沒有顏沖的心髒大。

這東西看起來很像是在游戲中擊敗了Boss時會掉落的那種魔力之核,于是顏沖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件重甲明顯是給十米高的巨人穿的,它脖腔內的孔洞比顏沖的腰還要粗,于是顏沖便幹脆順着它胸甲的開口爬了進去。

顏沖一路爬了下去,幾次差點摔下來,在盔甲內發出了叮叮當當的響聲,但是即使是這樣,有生命的重甲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或許,它寂寞地守護在這裏,也有些疲勞了吧?

它的身體那麽沉重,如果不是使命的要求,它根本就不想動彈。

終于,顏沖來到了魔力之核的旁邊,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它。

這個時候,有生命的重甲終于有了反應,它開始掙紮了起來,甚至用大手用力地捶自己的胸口。

但是它是一套板甲,除了上下兩端,根本沒有開口的地方,它的手伸不進來。

哪怕它捶得震天響,顏沖也就只是覺得有點震而已,完全不耽誤行動。

顏沖并不是要将魔力之核捏碎。

眼看着那魔力之核比自己的拳頭還要小,于是顏沖發動了吞噬的能力。

他想看看,雖然他沒有有生命的重甲本體強大,但是它肚子裏面的魔力之核還算不算是比他更強大的“生物”了。

事實證明,那團魔力之核只是任顏沖擺弄的一塊肉罷了。

所以顏沖成功了。

魔力之核被顏沖順利地吞進了肚子裏。

不過這一次的感覺又不太一樣。

被他吞進去的魔力之核,化成了一股力量,直接融化在了他的體內。

顏沖趕忙打開芯片系統,查詢了一下自己的變化。

增加了一點潛能點?

效果不錯啊!

畢竟潛能點對輪回者來說,也算是升級的一種方式。

不過顏沖又做了一個更大膽的嘗試,他将這點“潛能點”又吐了出來。

“叮鈴”一聲,一枚星幣到手。

果然,星幣就是潛能點的具現化!

随着魔力之核被顏沖吞掉之後,那堆铠甲發出了喀拉喀拉的聲音,随後就好像失去了靈魂一樣,坍塌了下來。

顏沖連忙用手摳住了铠甲的內壁,但是即使這樣也跟着翻滾了好幾圈,摔了下來。

幸好有生命的重甲之前是蹲着的,掉落的距離有限,要不然就跟從三樓跳下來沒什麽區別。

顏沖緩了半天,才從盔甲裏面爬了出來。

一想到自己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于是就咬着牙連忙往後面的那道門跑去。

看來即使有潛能點的收入,這種挑戰Boss的行為也不太适合自己啊!

随着有生命的重甲的死亡,房間後面的那道門被解開了封印,在後花園的祭壇上面漂浮着一個黃色的物品,正是蜥蜴之尾。

顏沖将它撿了起來,腦海中立刻便浮現了“滑鏟”的使用方式。

滑鏟這個動作就好像足球運動員的鏟球動作一樣,腳朝前,身體貼地向前滑行,如果鏟中了,擁有非常可觀的攻擊力。

而與足球鏟唯一的不同,就是在魔導器的加持之下,滑鏟根本就不需要助跑。

所以可以平地連續鏟。

在祭壇的後面,有一處機關,按下之後,對面的一堵石牆便升了起來。

顏沖知道,出去之後,就會來到城堡的入口,也就是祖斯特最開始進來的地方。

祖斯特想要來到有生命的重甲所在的位置,可能需要繞一大圈的路,但是這個機關打開之後,便出現了一條捷徑。

也就是說,顏沖現在相當于是來到了祖斯特的後面,可以在後面默默跟着他,直到他遇到麻煩。

雖然由GBA《惡魔城》上的2d地圖轉換成3d的地圖,很多地方的連同結構都發生了改變,但是不變的事情就是,如果祖斯特經過的地方,那些唯一性的增強道具和裝備一定會被他撿走。

而如果東西還在,那麽祖斯特大概率就是沒有經過。

通過這樣的判斷,顏沖很快就确定了祖斯特的路線,他并沒有在入口處進行太多的探尋,而是直接前往了大理石廊下的方向。

在那裏,有這個游戲裏的第一本魔法書:冰魔法書。

顏沖認為自己無論怎樣跑,速度應該都是沒有祖斯特快的,所以他果斷地放棄了冰魔法書,轉而跑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裏是一條死路,但是卻有另一個非常容易忽略的魔導器:魂之精球。

第 35 章 月黑風高夜私奔

九月的天氣已經開始微涼,折騰了一夜身上更是連汗帶傷折騰得不成樣子,此時突然靜下來卻又覺得這夜靜得出奇,冷得也有些過分。

再次起身走在街道上,街道兩旁不時傳來一些貓兒的叫聲,還有那些狗兒看見貓兒之後的嫉妒的狂吠聲,于是心底又突然多了幾分煩躁。

腹中的小家夥依舊沒有回應,對于這種事情我雖然知道,卻沒有絲毫的經驗,于是再次四下張望,我卻突然再次響起一個人,想起一個場景。

一個女子,看樣子還是在生産後的一個月之內,頭上戴着抹額,臉色慘白身體極其虛弱的躺在床上,一個老醫者正在給她把脈,只是女子臉上滿是絕望與悲容,看樣子莫名就讓人有一種命不久矣的感覺,那人就是淩寒在我被白衍帶走後,第三天就娶回家的小王妃,我甚至看到那個被我認為說話尖酸刻薄的小丫鬟,一邊哭一邊勸慰。

“小姐,你的身體重要,姑爺…,小王爺已經去了,這孩子本就沒有了父親,若是您在有個閃失,這孩子可怎麽辦!?”

恍惚記起那個老醫者應該是叫什麽禦醫,好像還是凡人中醫術十分了得的人,雖然眼前依然會閃過那個女子慘白而悲壯的臉,雖然依舊會覺得我就該如此、就該如此,給別人造成那樣的傷害,若是我過得幸福了,天理何在!

思量許久,我想着孩子也許是淩寒的,畢竟那也我被妓院的老鸨灌了整整兩位醉玉香,第二日能夠無事醒來,必定是淩寒為我解的毒,這也正是我答應淩寒求親的最主要原因,此時不知孩子死活的我,唯有去鎮北王府,讓他們找來那個什麽禦醫,這樣才是最好的去處。

主意已定,我也不再遲疑,畢竟白衍在那拼了命的撞擊仙罩,難保一會他不會破罩而出,心底對于那老頭的害怕甚至要比白衍更加強烈,還是快些離開這裏才是上策。

自己用法力趕路後,才知道那個白靜看着年紀不大,可法力卻比我要精純很多,雖然我原本的實力并不是這般微弱,此時趕起路來确實十分累人。

白靜幾息之間就能完成的事情,卻讓我整整做了一個時辰,待我終于趕到鎮北王府的時候,已經是三更時刻,擡眼看向巍峨的府門,我咽了咽口水最終決定還是跳牆吧。

雖然我沒有經驗,不過想來懷着孕的話應該要小心一些,圍着院牆轉了一圈,終于找到一處稍顯低矮的位置,剛想掐訣翻牆而過,卻不想那院牆上突然飛出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被那物事砸了一個趔趄,差一點沒把我直接砸暈過去。

看了眼那個砸中我的東西,我細細打量,竟然也是一個包袱,鼓鼓囊囊的聽聲音好像還有銀子什麽的東西,不等我将包袱打開看看,那處高牆上竟又傳來一些動靜,王府的月亮比起小院來要羞怯許多,躲在雲彩後面,死活也不願出來,正所謂月黑風高夜,正是私奔時!

我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小丫頭搖搖晃晃的站上牆頭,左轉三圈,然後又右轉三圈,好像還很害怕的樣子,最後好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小心翼翼的從牆頭上往下爬,笨拙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頭小豬。

定睛一看,這身形竟然還是淩倩兒那個丫頭,擔心她摔出個好歹,忍不住掐了一個訣,将那小丫頭托了起來,穩穩的落在地上。

“唉,難道我的輕功練成了?這麽高跳下來一點都不疼!”不等我說話,那丫頭一落地立刻歡呼雀躍的自言自語起來,一口老血差一點噴她一身。

我聽見淩倩兒那個缺根筋的自言自語的說道,剛想從樹後面走出來教訓一下沒頭沒腦的小丫頭,卻冷不丁的聽見她接着說道:“爹娘,對不起,那個皇帝老子我是不願嫁了,我看上的那個小妖精,你們又肯定不願意,那我只能趁夜私逃了,你們千萬別因為倩兒的事情生氣!”

哎呀,這個小丫頭還真是要與人私奔啊!小妖?難道淩倩兒竟然也看上一個妖精,我擡眼看向鎮北王府,第一次對那個威嚴的可怕的鎮北王滿懷同情。

既然我肚子裏是淩寒的孩子,那淩倩兒多少也算是孩子的姑姑,想着阻人因緣的事情我做不出來,但是替淩倩兒把把關,應該還可以,彼時的我竟完全忘了看人這一點,上天入地只怕再沒有幾個比我的眼更瞎了。

淩倩兒彎腰撿起地上的包袱,剛剛走出小巷子,就聽見鎮北王府裏爆出一陣驚呼,緊接着就是燈火通明的火把,吓的淩倩兒一個趔趄直接趴地上,滿臉都是泥水的爬起之後,小丫頭也不敢遲疑撒丫子就跑了。

我呆在原地愣了半晌,最後無奈的搖頭,嘆了一句:“乖乖,那丫頭跑得還真快.”

悄悄的隐了身形,我就這樣撒丫子跟在淩倩兒那丫頭身後,在洛陽城裏狂奔了一夜,後來我總算是看出來,這丫頭,原來是迷路了!

悲哀的揉了揉腳踝,我也只能現身出現在淩倩兒的不遠處,坐在臺階上不住的喘着氣。

從小家夥突然沒了氣息之後,我就感覺身上的法力都有些飄忽,無法運用自如,不過我本來也沒有用法力在人間闖蕩過,所以也沒有很在意,只是這一夜的轉悠真把我累得不輕。

還好東方已經發白,而我所在的位置又是淩倩兒那丫頭的必經之路,所以在我将将順過氣息之後,那丫頭就驚喜的發現了我,呃,喜大普奔吶!

于是我們就有了接下來的一段對話:“大姐姐,能不能給我引引路?”

“太累了,走不動了,你要去哪,我指給你可好?”突覺不對,擡頭看向淩倩兒,見那丫頭确實在直愣愣的看我,我有些奇怪,忍不住接着說道:“呃!你不認識我?”

我無奈的扶額,想着這丫頭該不會是忘了吃藥了吧,不然怎麽會是這麽一種模式。咬牙說道:“還沒認出我來,我就是你的白灼姐姐!”

那丫頭再次一驚,将嘴張得大大的,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可是白灼姐姐不是被抓回天上去了嗎?”

淩倩兒一本正經的說,這倒讓我猛地想起白靜跟我說過的話,說是為了讓淩家人不記恨我,她假稱我是天上逃下界的小仙女,被天上的神仙捉回去了,而他那個苦命的哥哥則是因為前世被我救過,這次算是償還了前世的孽債。

“呃!我因為一些事又下來了,你這是要去哪?該不會是逃親吧!”連忙轉換話題,我可不願意再編一些漏洞百出的謊話,畢竟我也沒有白靜那丫頭的聰明腦瓜。

“這都能看出來嗎?”淩倩兒瞪大了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了我一圈,最後扶着胸口說了一句:“果然不是人!”

我咬了咬唇,雖然這丫頭說的是事實,可這話怎麽聽都像是罵人的,幹笑幾聲,我只好站起身子說:“你這是要去哪,我帶你!”

又長了一歲的淩倩兒其實并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是想起一出,就忘了一出,不等我再問下去,她就猛地一拍額頭說了一句:“壞了,姐姐快帶我出城,趙笙都在城外等了我一夜了!”

微微一愣,我略作思量就知道淩倩那丫頭口中的趙笙,應該就是小丫頭口中所說的小妖精。

被淩倩兒火急火燎的拉着一路前行,剛走出城門不遠,小腹竟開始隐隐墜痛,我急忙揮開淩倩的手,站在原地好一陣喘息,卻不想還沒有将氣息理順,就聽見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男子的聲音。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淩倩兒的臉立刻就紅了,我眼睜睜的看着那小丫頭歡欣雀躍的轉身,直直的撲進一個男子的懷中。

臉頰紅了紅,沒有親眼見過這樣的場景,我略略測了側身,卻不想那丫頭竟不願放過我,拉着我的手就将我推到了男子的面前,估計是這丫頭太開心,力道用的有點大,我就這樣直直的撞到男子的下巴上,兩個人同時蹲了下來。

淩倩沒有看到剛才的一幕,只是一臉委屈的跟我倆一起蹲在地上,三個人圍圈蹲在一起,呃,看着有些像是土匪碰頭。

“灼兒姐姐,怎麽了?”淩倩兒神秘兮兮的在我耳邊輕聲問道,這丫頭實在太喜歡貼着人耳朵說話,熱氣吹得我耳朵再次發飙,就這樣蹲着往右側挪了挪,突然發現這姿勢,呃!很尴尬。

悻悻的站起身來,我對着小丫頭問道:“我聽你說不想嫁給皇帝老兒,是因為你要跟這個小白臉私奔?”

此時天色已經漸白,我如願以償的看着那男子臉色越來越古怪,看着淩倩兒的表情更是十分的豐富,忍不住好奇的大量一眼男子。

雖然我見過的男子不多,不過無論哪一個我見到的男子不是一方霸主,就是遠古尊神,最次的便是淩寒了,聽說也是什麽南越國四大美男子之一,所以面前這個眉如懸劍,卻帶着一絲內斂,眸如墨玉,卻絲毫不斂期內威嚴,配合一只挺直的鼻,嘴角微翹的薄唇,這樣好看的五官,偏偏彙集在一張如玉般的臉上,竟比淩寒還多了一份沉穩,我只能說淩倩兒的眼光不錯!

我很好奇,淩倩兒究竟是怎麽把人當成妖精的,這明明就是一個身上帶着紫氣的皇族中人,幻化成人的妖精很多,可我除了玉帝那老頭一家,從沒聽說過那個妖精身上還能自帶帝王之氣的,這裏面一定有貓膩。

第 29 章 :天雷地火漸尾聲

那柄劍脫手而出之後,咻得拖起極長劍芒,筆直地向着前方激射出去,瞬息間與那層結界相撞,兩者撞擊處,結界如破碎的蛋殼,裂紋橫生。

那劍的鋒銳程度超出了老狐的想象,僅僅一個眨眼的功夫,他悉心布置下的結界便破碎了,長劍化作流光飛了出去。

老狐立刻想到了什麽,身影化虛,天空中所有的火光都為他所用,每一片光芒照出,都幻化出許多一模一樣的狐影,他的身影便遁藏其間。

趙襄兒神色冰冷,她懸停空中,背後羽翼輕振,她甚至沒有去操控那柄飛劍,只是由着它按照自己的軌跡飛速穿行。

而那柄劍竟也似長了一對火眼金睛,三千狐影鋪天蓋地卻皆無法障目,長劍跗骨之蛆般緊追着那老狐的真身。

而老狐身影不停地閃爍,一邊躲避着那劍的穿刺,一邊朝着趙襄兒所在的方向繞行而來。

他必須最快時間殺掉趙襄兒,要不然遲早會被這一劍追上。

趙襄兒看着他迎面而來的身影,眸中毫無懼色唯有戰意。

半空中,兩道身影再次短兵相接,老狐一手出拳一手結了個掌印,天空中炸起雷聲,一道冰河從天而降,如混天绫般向着趙襄兒纏繞過去。

趙襄兒雙翅高速扇動,如蜻蜓震動的翅膀,快得幾乎無法看到影子。

她身形陡然拉高,一掌撩切上去,直接斬斷了那截冰河,她看了一眼身下逆火而上的老狐,身子忽然陀螺般旋轉起來,如高速轉動的飛刃,與那老狐對沖過去。

那柄劍也已追至。

前後夾擊間,老狐的神魂再次炸開,化作星星點點,想要逃避。

趙襄兒于半空中精準地握住那劍,一劍橫掃。劍鋒之上,一道圓弧狀的銀白劍氣剎那斬出,将那本就破碎的神魂被斬得更加零碎。

老狐的慘叫聲在半空響起,他不得不盡快重新凝聚身形,要不然極有可能被直接斬得神魂俱滅。

趙襄兒瞄準了那神魂聚攏的中心,再次将手中劍擲出。

老狐身影再次浮現時,劍便已經到了面前。

那一刻他的神情卻極為平靜。

不知是不是巧合,天空中忽然響起一記雷鳴,老狐高舉雙手,做出托天般的姿勢,那雲層後面的雷火竟都聚集到了他的掌心,凝成一個電光縱橫的雷球。

他對冰與火有極端的掌控力,如今他将手探入雷雲之中,攥取的便是這滿天雷火。

他的法相之身如飲甘霖,一下子膨脹了數倍,焰芒燎天,如高座雲端的神明。

趙襄兒面色一變,她沒有猶豫,直接撤身後退。

那劍洞穿了老狐的胸口,但老狐卻笑了起來:“晚了。”

趙襄兒這才發現,周圍的每一道雨絲,此刻都變成了一把鎖,那是天地鎖。

而老狐的雙臂已然發力,那滾滾雷球投擲了下來。

少女的身形飛速下墜,而那雷球則墜落得更快。

老狐此刻全神貫注去對付那柄飛劍,他篤定,哪怕那少女可以逃回皇宮之中,那劫雷便正好可以摧毀皇宮大陣,到時候那趙襄兒便無處可躲了。

異變再生!

眼看那劫雷将要觸碰到趙襄兒時,她的身影竟忽然消失。

老狐剎那間便想起了那頭火鳳出現時的場景——它自水面下的世界破空而來。

此刻趙襄兒與火鳳一體,自然也擁有它的能力。

每一片雨絲都是一個世界。

她遁入了漫天的雨水裏。

可饒是如此又能如何?那劫雷照樣可以順勢摧毀皇宮大陣!

可是老狐又算錯了,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皇宮大陣忽然消失,那劫雷直接撞到了皇城的廣場上。

巨大的撞擊聲轟隆隆地響起,皇宮之中亮如白晝。

那地面被砸出了一個深坑,城牆也如犁地般瘋狂坍塌。

那劫雷幾乎毀了半座皇宮。

老狐半點高興不起來,因為他體內,那承着一城之運的古卷已悍然反噬,鑽心的疼痛如流遍全身的電流,讓他一下子無法動彈。

是誰在關鍵時候關閉了皇宮大陣?使得自己失手毀掉了半座皇宮引發反噬?

“陸嫁嫁?”老狐念頭閃過……不殺她果然是個禍患。

可是她和趙襄兒又是什麽時候串通一氣的?

老狐已無暇去想。

因為他已無力再去抗衡那把飛劍了。

某一道雨絲之中,趙襄兒化身火鳳破開兩個世界的隔閡,再次振翅飛出。

她舉起了右手,眸子中忽然變得一片漆黑,仿佛一座不見底的深淵。

“我送給你那把傘,你還真敢吃。”趙襄兒冷笑一聲,手忽地一握,只留兩指并作,她猛地揮指,那柄飛劍便以雷霆之勢從天而降。

這柄飛劍是那傘中的劍。

那傘便是這柄劍的鞘,它們之間相互勾連,互為依托,如今紅傘被老狐吞噬,但并未煉化,它們之間根深蒂固的聯系便也無法被抹去!

所以方才無論老狐怎麽樣逃生,那柄劍都始終可以追上他!

那宛若神罰的一劍瞬間穿透老狐的身體,如歸鞘一般,黏着他巨大的法相神魂急速下墜,在空中留下一道極長的雪白煙跡。

那本就快被夷為廢墟的皇宮廣場上,再次響起驚雷滾地般的聲響。

那柄劍紮着老狐的身體牢牢陷入地中,那老狐的神魂被刺中命門,無法靠着分散聚攏去作脫逃!

趙襄兒深吸了一口氣。

終于要結束了……

她強行壓制下自己的傷勢,震動火翼,飛入宮殿之中。

她要再次啓動皇宮的殺陣,将那老狐徹底困在此處,然後一舉碾殺。

她的身影飛入深宮殿中,殿門轟然閉合。

那老狐的神魂法身在殿前廣場的深坑之底不停掙紮扭動,但那柄劍已合入它體內的傘中,将他牢牢地釘在了地面上,所有的掙紮都不過是徒勞,此刻只等殺陣開啓,他便要灰飛煙滅。

漆黑的宮殿中沒有一盞燈火。

少女的身影落在的那王座之前。

黑暗之中那座奢華輝麗的王座與尋常的座椅并沒有什麽兩樣。

她精準地将朱雀焚火杵插入了那王座椅背上端的凹槽裏,緩緩轉動。

“要結束了……”少女的聲音有些沙啞。

……

……

陸嫁嫁目睹了這一戰的全部過程。

那半空之中,兩人驚心動魄的來回反轉之後,那驚破天穹的一劍從天而降,将那老狐釘死在大殿之前時,饒是她也被那趙襄兒的雷霆手段震驚得無以複加。

她難以想象,這一切都是一個還不到十六歲的小姑娘做的。

她立刻掐了個劍訣,來到了皇宮的中央,在它的周身立下許多道劍鎖,在趙襄兒開啓殺陣之前,防止他逃逸。

但不知為何,明明大勝在即,她看着那不停掙紮的老狐,卻始終憂心忡忡。

她沉思片刻,并指劃過眼前,她的雙眸立刻變得一片雪白,如蘊含着盛大的光芒。

那是劍目。

她以劍目望去,然後心神震顫。

在那如鏡的劍目之中,她看到兩縷神魂被那柄劍一同穿過,釘在地上,不停掙紮。

那老狐吞了三把鑰匙,應該是三道神魂才對,還有一道去了哪裏?

……

地宮之中,在所有人都無法看到的地方,那漆黑的火爐中,老狐剩餘的三縷殘魂忽然睜開了眼,他沒有絲毫要被斬去三縷魂魄的恐懼,竟還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要結束了。”他也道。

……

皇殿之前,那被劍釘入地心的老狐停止了掙紮,它靜靜地等待着某一刻的來臨。

那一刻不是殺陣的開啓,而是……

皇宮大殿的後方,那無人設防的古井之中,忽然湧現出一團火!

那是另一道老狐的神魂。

原來方才與趙襄兒對戰的,始終只是兩道神魂,而這一道則在不知何時潛入了不死林中,通過巫主殿前的古井,偷偷來到了皇宮的後方。

栖鳳湖上,皇宮上空,國師府前,長街之上……先前老狐的所有戰鬥,他都刻意隐藏實力,為的便是在這一戰中以兩道神魂假裝模拟出三道神魂的力量,讓自己隐匿了一縷神魂的事實不被發現!

他早已知道那柄傘和那柄劍的聯系,所以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打算正面殺死趙襄兒!

那道神魂出現之後,宮殿的後門驟破。

他早已根據朱雀焚火杵散發的靈力,鎖定了趙襄兒所在的位置,神魂如一柄激射出的鐵箭,所有的阻擋物都被瞬間撕去,他朝着最直接最簡單的方向,摧枯拉朽般襲向了那王座的所在!

大勢不可逆。

……

王座碎裂開來,掉落而下的朱雀焚火杵被一只手給握住,那朱雀焚火杵不停掙紮,發出一聲聲凄慘的唳鳴。

他将朱雀焚火杵一口吞下。

地宮之中大風驟起,第四道鎖鏈應聲而碎,又一縷神魂逃逸而出。

四魂合一與三魂相比更是質變,他的境界一下子來到了紫庭九層樓,隐隐要勘破五道。

廣場上,所有的劍鎖都應聲而裂,巨大的妖風裏,陸嫁嫁白衣獵獵墨發亂舞,即使她反應已是極快,但立下的劍陣依舊被頃刻撕去,她竟一下被震到了數百丈遠。

那柄劍自然也困不住他了。

他直接伸手将劍從身體裏拔出,然後仰起頭,握着劍柄,如雜技表演一般,緩緩插入喉中吞入腹裏,這一幕看得陸嫁嫁毛骨悚然。

而漆黑的皇殿之中,老狐另一道身影站在那破碎的王座上,望着此刻狼狽立在殿心的女子身影,忍不住爽朗大笑起來。

百年壓抑,到此刻終得解脫。

接下來,他四魂合一,然後去甲子殿中取出那柄當年仙人所用的劍,将那剩餘兩道鎖鏈解開,放出自己最後的本體神魂,最後再将那當日偷偷種在某個小姑娘身體中的妖種取出來,一切便真正結束了。

那妖種本來是他最後的手段,此刻看來也用不到了。

不過那妖種與那小姑娘的先天靈相連,割裂出來後,那丫頭肯定也是活不成了。

好歹是罕見的同脈之靈,他心中多少有一絲惋惜。

但這種情緒極為短暫,此刻他離五道只有一步之遙,幾乎已是真正的神靈,人間的悲歡又怎能在淡漠的心頭留下痕跡。

“呵,趙襄兒……”

他看着殿中那一聲不吭的少女,淡淡地笑了笑,他知道,她此刻肯定極為憤怒疑惑,然後一點點地陷入絕望。

他無比渴望看到她的那種神情,他要眼睜睜看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在自己身前絕望顫栗。

所以他甚至沒有睜開妖目,而是打了個響指,讓殿中所有的宮燈一齊亮起,将整個皇殿照得明亮無比。

宮燈亮起之後,他睜開了眼,盯着眼前那個女子,臉上的笑意卻一瞬間凝為冰霜!

“你……是誰?”

老狐看着那個陌生的女子,聲音冰冷而顫抖。

……

……

(PS:再次感謝大家的喜歡,我自己也很喜歡2333不過感覺快被榨幹啦。明天無論如何只更一章啦,作者君要緩一緩>.<。)

第 25 章 鼠蛇混戰

小李得意洋洋地說,天寧哥,我摸了半天才摸出一顆子彈,反正也要走了,要不賞賜給牛鬼得了。

我氣得臉色發青說,小祖宗呀,趕緊逃命吧,人家牛鬼皮糙肉厚,不差你那顆子彈。

王助理拉着小李跑得飛快,一邊跑一邊說,好孩子,先留着吧,萬一我跑不動了,你就發發孝心賞賜給我吧,反正你給誰都是給。

這條秘道是傾斜而上的,墓室位置在巴塘山的底部,逃生路通向山腹而去。爬坡比不上平坦大道,沒跑出去多遠就累得不行了,我忍不住往後看了一眼,大驚失色地催促大家說,我的乖乖,哥幾個趕緊撒開腳丫跑吧,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窮追不舍的黑蛇追上來了。

大牛跟着回頭一看,吓得渾身肥肉一哆嗦,幹脆連廢話都省了,連滾帶爬地沖了上去,其餘人來不及觀察後面的情況,跟着跑上去。

山洞開拓的不是很規整,很多碎石都堆在牆角。我們一邊跑,一邊順手推下碎石,聽得見後面傳來轟隆隆的滾石之聲,希望能暫時遏制住肉瘤怪蛇的爬行速度。

王助理氣喘籲籲地說,山洞挖掘粗糙,不像是人工所為,傾斜而上的結構至少需要留下石階或者攀爬扶手之類的設施。

我心想給你條逃生之路就不錯了,難不成還給你安上一輛過山車?我說這個時候就別挑肥揀瘦了,都說老鼠會打洞,沒準是黑線姬鼠打的山洞呢。

田七害怕說,我害怕啥你偏提啥,成心吓我呢。這麽長的山洞真要是老鼠打的,整個山腹恐怕都藏黑線姬鼠吧,它們吃啥生存?

大牛說還用問嗎?當然是蛇吃老鼠,然後老鼠再吃蛇。

大牛解釋的很勉強,蛇吃老鼠我信,但老鼠吃蛇卻是不靠普,摩崖石刻驚現大批的黑線姬鼠,這麽大規模的老鼠靠吃什麽維持生命呢?

腳下不遠傳來細細碎碎地聲響,從密集的程度來看,幾百條黑蛇追上來了,情形不容樂觀。往上的山洞一直看不到頭,它們追上來是早晚的事情,逃生路沒準變成了死亡路。大牛累得就剩一口氣了,說真得跑不動了,不行你們四個繼續往上爬,我留下來打阻擊,給你們争取寶貴的逃生時間。

我說你小子廢什麽話,要不一塊生,要不就一塊死。留下你打阻擊是最佳人選,因為你比誰都胖,每條黑蛇咬你一口,最多延緩幾秒鐘而已,白白犧牲的價值毫無意義。

田七哭着說,該死的黑蛇,怎麽老跟着我們陰魂不散呢。天寧哥,它們不會想要你手中的蛇神之鏡吧?不行送給它們得了,剩下的事還是保命要緊。

我說它們想要蛇神之鏡就好了,我現在就可以扔下去,但你想到沒有?牛鬼才是幕後主使,老東西不停地叫喚,那是一道催命符。現在丢棄蛇神之鏡,萬一被圍困,我們只能等死。有蛇神之鏡保護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看大家都爬不動了,我說與其累死最後還要被咬死,不如我們殊死一拼吧。

其他人知道逃下去也是死路一條,拼死抵抗,說不定還能痛痛快快地殺死一些黑蛇。

我們找到一塊比較疏松的岩石,我和大牛力氣大些,舉起撬棍和刺刀不斷地砍鑿碎石,田七、王助理和小李負責收集碎石堆成堆,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仨就推開碎石,居高臨下的滾石轟然而下,塵煙四起,聲勢極為駭人,那些靠近的黑蛇瞬間被沖下去。我們趁機往上爬,尋找另一個占據點。

肉瘤怪蛇雖然比我們數量多,然而我們居高臨下也是優勢,阻擊和後退相互配合,竟然阻擋住了黑蛇的進攻。

王助理等人像打了勝仗般意氣風發,小李直言不諱地說,天寧哥就是足智多謀,眼下打敗黑蛇進攻,你這個三軍統帥功不可沒啊,等回去,我們四個聯名給你制作個榮譽勳章,以表功德。

我苦笑一聲,沒有絲毫的勝利喜悅。我說哥幾個別高興得太早,不是我給大家潑涼水,現在談打退黑蛇未免言之過早。你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巴塘山受地殼運動影響才形成了一座高山,山腹的山石比較疏松,離着山體越近,石層結構越是堅硬無比,逃生山洞通向山體外面,最後找不到疏松的碎石,我們就失去了屏障,黑蛇一旦攻上來,必死無疑。

我分析得很清楚,事實就是這樣,誰也無法逃避,大家頓時無比失望,白忙活一場,到最後還是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我說大家也不要灰心,不到最後關頭誰也無法預料,唯一能做的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大家手握着手,相互鼓舞說,盡人事聽天命!戰時同壕,死時同穴。

沒有硝煙的戰場,卻有生與死的考驗,東山之子小李、北大考古教授王助理、京寶齋倒鬥世家成員田七和大牛,我這個賴半仙的後人,五人命運雖不同,卻因緣結識為志同道合的朋友,此時每個人都忘卻了生死,心中只留下義薄雲天的豪氣和共赴生死的勇氣。

肉瘤怪蛇的數量似乎無窮無盡,盡管被滾落的山石砸死不少,但還是烏壓壓一片,它們感受着牛鬼發出的沖鋒號角,一波又一波地爬上山路。大家只能邊打邊退,只希望逃生之路的盡頭快點出現。

我之前的判斷很快就應驗了,眼前的山石突然變得堅硬無比,任憑我和大牛如何砍鑿,就是連塊石頭片都沒崩下來。看來出口離我們不遠了。

田七打手電四處搜索,忽然指着後面說,這邊多了一個大石洞,會不會是另一個出口呢?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時窮途末路,任何一個奇跡都是我們的救星。我們一聲歡呼地跑過去,等看到裏面的一切時,我們立刻被吓得魂飛魄散,裏面密密麻麻擠滿了黑線姬鼠,想必先前逃回來的都藏在這裏。

我小聲囑咐大家慢慢地退了出來,黑線姬鼠暫時沒發現我們的存在,一旦驚動它們,它們同樣是有毒的物種。我們退回到原先的地方,此時追上來的肉瘤怪蛇聚集在下面,不急于一擁而上,我想大概是畏懼我們的滾石吧,其實我們已經糧盡彈絕,只要黑蛇攻上來,五條人命就全部被撂在。

下有追兵,後面的大洞穴還藏着一窩黑線姬鼠,天降絕路,大家心生絕望,英雄末路,都覺得不會有奇跡出現了。

小李出人意料地感慨說,項羽烏江抹脖子這事我一直迷惑不解,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天我突然明白,英雄氣短,生不逢時,活下去得有多難!

我說別妄談生死,都悄悄地往上爬,經過洞窟的時候務必小心,別弄出動靜。

站在洞窟旁邊,我仔細觀察附近的地形地貌:逃生路經過洞窟,一直往上延伸,上邊肯定是出口,那也是黑線姬鼠出去的洞口。黑蛇爬行的聲響越來越近,洞窟之內的黑線姬鼠也一定有所發覺,因為我看到跑出來幾只偵察兵,觀望了一會就立馬躲回去報告了。

我說哥幾個趕緊破壞逃生之路吧,希望黑線姬鼠替我們抵擋住肉瘤怪蛇。

岩石雖然堅硬,但地面的碎石還能刨動,五個人拼命地挖掘,不大工夫就堆成一座土堆,雖說不能完全堵住逃生路,但變狹窄的山路至少能延遲它們一擁而上的追趕。

我一把奪過小李的三八大蓋說,你這顆子彈還是賞賜給黑線姬鼠吧。

小李一頭霧水說,最多打死一只老鼠,是不是有點浪費了?按照我先前的打算,賞賜給牛鬼最合适,起碼給它留個槍洞。

大牛吓得臉色鐵青說,天寧哥你不要命了?黑蛇我們都對付不了,你驚動黑線姬鼠,我們更沒希望了。

田七比較聰明,大概看出了我的意思,說這個法子雖然不錯,就怕它們不願意自相殘殺,萬一來個軍事大聯盟,我們的境況更加雪上加霜了。

我說黑線姬鼠是肉瘤怪蛇的食物,這一點不會錯。面對大面積的黑蛇出動,黑線姬鼠猜不到是我們引來的,為了自保只能跟黑蛇血戰到底,它們一旦打起來勢必占據這條逃生之路,下面的牛鬼再怎麽發號施令也沒用了。就算它們其中有一方勝利,這個土堆暫時擋住了追趕我們的去路,沖出來的畢竟是小部分,萬一我們沒爬到洞口,還能一鼓作氣借機消滅敵人。

黑蛇發動攻擊了。黑線姬鼠果然聰明,悄悄地躲在洞窟內藏着,僥幸希望黑蛇只是經過逃生之路。我舉起三八大蓋,對着洞窟裏面打了一槍,子彈射在石壁上,冒出一片火星。老鼠是怕火的,慌亂之中它們都沖出了洞窟,卻沒想到正好撞上爬上來的肉瘤怪蛇,黑蛇也沒想到一聲槍響之後,遽然跑出大量的黑線姬鼠。

敵我誤判,肉瘤怪蛇和黑線姬鼠混戰在一起,狹長的逃生之路到處布滿了它們的戰場。我們即使躲在上面觀戰,也能感受到戰況之激烈。我長噓一口氣說,趕緊跑吧,趁着它們相互殘殺的空當,能跑多遠算多遠。

第 32 章 迷霧不清影紛紛(一)

章節名:第十六回 迷霧不清影紛紛(一)

白塵見元始天尊離去,方才一直端着的做派頓時放開,回頭沖那太乙神君一笑:“好了,将他老人家送走,我們再談談如何從文曲星君那裏找到那人。”

太乙神君原是走快了幾步,回頭要請她坐下時,沒曾想白塵笑得一臉狡黠,便知她已經有了主意,且還不欲讓元始天尊知曉。于是也輕快起來,笑道:“仙子這麽說,可是已經想到了。卻是快說,我方才可是真心焦得緊。”說着自己便坐下,不與她客氣了。

白塵于是也在席上坐下,悄聲說道:“我聽聞文曲星君除了自己知曉那天底下所有的文慧之人外,這些人的名單還要記錄在冊,以免他若是下了凡而門下的神仙不曉。而今我們不能明着問,那就只能暗取了。”

太乙聽她說完,到最後已經嘴上微張,半信半疑道:“莫非你是要去他的宮殿……”

白塵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讓太乙怎麽也開不了口将“偷”字說出。最後只換了一聲嘆笑:“我原以為我已經是個不守本分的了。而今沒想卻還有個比我厲害的。真是老了,老了……”

白塵撲哧一笑:“神君這是在誇還是貶,我竟聽不出來。”

太乙也是笑了一番,忽而變了臉色,收起笑容道:“說笑且歸說笑,只是文曲星君雖不是那武将,但其座下亦是仙子仙童衆多,如何能進去。一不小心被發現了,又該如何說好?”

白塵不理,仍舊笑道:“那文曲星君認不認得神君你?”

太乙道:“早先我與他多有交情,雖下凡一別已過百年,但怎會認不得?”

白塵道:“那就妙了,他絕對不認得我,我也認不得他。何況我年紀淺,萬一真被撞到了,只說是偶從天外宮偷溜出來的小仙子,誤闖了他的地方。就算他生氣,難道還能為了這點小事去找天外宮算賬?即便通報了,最多是甘棠或是紅雪過來,都是自己人,卻有什麽好怕的?”

太乙一聽,不由笑道:“而今我知曉仙尊為何要派你過來,果真是別人做不得,你倒做得。”

于是二者如此謀定,卻都道事不宜遲,盡快辦了也好下凡。太乙将文曲星君宮中庭院的情況悉數告知白塵。白塵打定主意後,便往那北方而去。

一時天已漸漸亮堂起來,約莫過了好幾盞茶的功夫,太乙神君才見白塵從天邊而來。于是放下手中杯盞,起身上前。

白塵見到他,臉上略帶得意之色,道:“消息我已得來,乃是一位姓雲名旭,字永升的南方之人。家住永順城,卻是我認得的地方。我們現在過去,路上我再與你細說。”

原白塵去到文曲星君的文昌宮時,庭院四處無人,冷清之極。心下大惑,然又擔心被人撞見,也顧不了許多,就往那唯一的九層高塔藏書閣去了。那閣樓有九層高,寬宏闊氣,梁木結實,雕上了各式鳥蟲魚獸,刷在外層的木漆烏黑透亮。大門上書着“藏書閣”三字,俊逸秀雅,讓人見而忘俗。

白塵暗想:這文曲星君倒是個有趣的,庭院如此清新雅麗也就罷了,這字亦是難得一見。倒不知生得模樣如何,日後有空定要來拜訪一回。

她上前施了法術将門上金鎖解開,便大步進了書閣裏。那木門平日裏修養極善,竟是一絲吱呀之聲也不曾聞見。屋內因空無一人,四下一片漆黑,白塵便把一直放在懷中,只有魚眼大小的夜明珠拿了出來,登時樓閣中一片亮堂。而藏書閣中每一樓又分為五個藏室,代表五象,又有九重樓,共九五四十五個藏室,裏面所藏之書可謂浩如煙海,難數難盡。

白塵聽得太乙說起那本冊子正是放在頂層之上。于是也不顧其他,徑直往那第九層去了。一上了樓,果見樓中置有一案幾,書案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白塵湊近看時,才發現那翻開寫到一半的書,筆墨猶新,竟然就是那本記載了凡間賢明之人的“慧明錄”,心中大喜,連忙往前翻看,不一會兒就找到了排于首位之人。說道是誰?竟然還是她前番下凡時在永順城遇見的雲丞钰!當下又驚又喜,只見其上寫道:

“雲旭,字永升,袁州永順城人士。小字丞钰,族中同輩排行第三,自幼聰慧于人,詩詞曲賦,堪稱一絕,時人稱钰三爺。昔少年,友人中有一姓潭者,容貌秀麗,又有一妹,傾世絕城,雲甚慕之。”

白塵看到此處,不由暗笑,想那譚青竹不過是蠻蠻所化,哪來的妹妹?即便有,恐怕也是那蠻蠻胡謅亂編,亦或是她變的,只是卻讓雲丞钰看上了,不知接下去如何?于是又往下看。

“然家中父母不喜,謂其來路不明,又素望雲能從官入仕,遂驅之。雲悲,棄所聘縣丞女兒,自逃往……”

白塵還未看下去,外面突然有了動靜,卻是有人拿了鑰匙正在開那大門之鎖,因而也不敢再翻,便把冊子放回原位,自己躲到了暗處。見那進來之人,看似平日打掃此處的兩個小仙子,拿着那拂塵、撣子進來。一面打掃四下灰塵,一面談笑。

只聽其中一個執拂塵的道:“說起來為何最近這藏書閣一直要鎖門?以前都是大門直開,我們進來打掃時也方便,而今還要去跟文魁君拿鑰匙。明明我們的院子來此處極為方便,又要兜一大圈出去再回來。”

另一個也怨道:“可不是呢。但此乃仙尊吩咐下的,誰敢有異言?”

執拂塵的仙子又道:“平白無故,仙尊素來随和,怎麽別處也不鎖,偏偏鎖了這藏書閣?”

那個見四下無其他的人,卻壓低了聲音将同伴召來,在其耳畔悄聲道:“你我向來交好,此時我若是說了,你可不能聲張。說起來,我那晚回房時,見到這書閣旁有一個女子的身影從院裏逃了出去,不知是誰。我本要聲張,誰知又見了仙尊也在那裏!第二日仙尊就下令鎖門,不知是不是這屋裏有東西被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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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好冷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