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夜行收徒

桌上點着一盞油燈,趙襄兒在椅子上坐下,她一手橫在小腹上,手背被另一手的手肘壓着,少女螓首微垂,單手展開那封致歉信,輕輕地念出了聲:

“趙姑娘你好,在下思前想後,久不能寐,心中于姑娘愧疚至深,故寫就此信,望貪得殿下原諒。”

虛僞……趙襄兒輕聲讀者,臉上并沒什麽表情,她眸光輕轉,繼續向下望去。

“一個月裏,承蒙姑娘照顧,姑娘不辭辛勞,以拳腳為我開鑿體魄,錘鍛身心,我每每念及此,嘴上雖常有抱怨,但心裏是極為感動的。”

“趙姑娘貴為一國之君,時常耐心備至地與我講解劍理拳理,循循善誘,以理服人,更纡尊降貴親自煮過些米面之食,其味不輸宮廷禦膳,回味無窮,想必我會銘記一生。”

趙襄兒深深地呼吸了一番,鼻翼翕動,胸脯起伏,臉色暈惱,點漆般的杏眸之中已凝起許多亮芒,貼在腰側的手也已握起了拳頭。

“這是道的哪門子歉?陰陽怪氣不懷好心,果然是小人無疑!”趙襄兒咬着貝齒,臉上怒氣沖沖,她強忍着将這信一手撕爛的沖動,繼續向下看去。

“那白夫人以滅城之姿降世,你我珠聯璧合,哪怕從未明言,心思卻總想到了一起,那些诓騙白夫人的暗語,我們亦能互相理解,心照不宣。那時我便覺得,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便沒有斬不斷之事物。”

趙襄兒看着那珠聯璧合四字,知道那是那封婚書上的詞語,他應是故意惡心自己的……哼,雖然他确實有點小聰明,可以大致理解自己當時的一舉一動,但也僅僅是小聰明罷了,若非自己全力守城,他哪有半點機會結成先天之靈?如今這信是什麽意思?與我敘敘舊,套套近乎?無恥。

“今日天傾地覆,能與殿下一同扶城國于将傾,這是我此生的榮幸,想必在今後漫長的生涯裏我也會時常回想起那從天而降的劍,以及殿下孤身持傘受城的絕世風采。”

趙襄兒神色終于緩和了些,她目光繼續向下,很快臉色便又幾欲殺人了。

“之後與殿下一同險象環生,你我雙雙暈墜在地,昏夢之中不知發生了什麽,只是夢過無痕,若有輕薄得罪之處,還望殿下寬恕。之前與殿下言語相拌,互有出手,略施小懲,使得殿下失了顏面,也是在下孟浪,等姑娘氣消,我願登門請罪,還望殿下念着舊情多多饒恕……”

“你還敢提……”趙襄兒貼在腰側的手一松,伸到一邊握住了劍鞘,手指輕輕摩挲過劍鞘上的貼金,咬牙切齒道:“舊情?誰與你有舊情。”

她看着這封信,仿佛看到了寧長久那張欠打的臉,她強忍着怒意讀完了最後一段。

“在下有幸能為趙人,能結識殿下,再次相逢不知該是何時了。想來三年之後,殿下也應如這紅傘之名,傾國傾城,祝殿下早日大道登頂,母女重逢。”

“但願人長久,也願殿下長久。”

趙襄兒神色緩和了一些,但看着最後一句話,卻無論如何也看不順眼,自己的名字怎麽和這個小人的名字挨在一起?

她生氣地将那信沿着這句話的中間撕了開來。

“果然不安好心!”趙襄兒冷哼一聲,将那信紙揉作一團随手一扔,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他瞳含金芒,背靠紅日時的場景,她心中生出了一抹擔憂。

三年之後,若是他真得機緣,境界突飛猛漲了怎麽辦?

自己若是輸給了他,那該有多丢臉?

趙襄兒定了定神,将那扔到了地上的信拾了起來,想着回宮之後找一個匠人将它裱起來貼寝宮裏,時時激勵自己。

當然,現在寧長久還遠遠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她打算趁着養病的日子多揍他幾頓,最好打得服服帖帖的。

嗯,擇日不如撞日。

……

趙襄兒在他的房間裏沒有尋找寧長久,她發現書房的燈火亮着,裏面綽約着三個人影,有交談聲傳了出來。

趙襄兒移步門前,摒去氣息,手指伸入唇中,舌尖一舔,然後無聲地在門紙上戳出了個洞,望了進去。

只見陸嫁嫁居中而坐,有些疑惑地望着寧長久,道:“這麽晚了,什麽事?”

寧小齡在一邊拆臺道:“先前師兄說給襄兒姐姐下戰書了,怕是一時豪情,下完之後戰戰兢兢,所以來師父這裏避難了。”

“……”

寧長久反駁道:“師兄哪有這麽窩囊?先前讓她給我喂拳,一來是把我的身子打造成容器,二來則是演戲,若是真正過招,我未必不如她,更何況如今趙襄兒受傷太重,我也不願乘人之危。”

寧小齡笑了一會兒,回憶道:“記得有段時間襄兒姐姐下手可狠了,師兄見到襄兒姐姐冷着臉走過來,還吓掉過筷子呢,師兄演得可真像啊。”

寧長久一邊說着,也回憶起了那砸在身上的重重拳頭,許多時候趙襄兒出拳真似生死相搏,半點情面不留。等以後自己修道有成了,一定要将這下手沒輕沒重的小丫頭揍得服服帖帖的。

寧長久幹笑了一會,道:“演得不像怎麽能騙的過那頭老妖怪呢?”

陸嫁嫁在一旁聽着,感慨道:“你們可真是厲害,年紀輕輕便能施展出這等手段,比我小時候厲害太多了,将來谕劍天宗怕是也留不住你。”

寧長久道:“師妹在,不遠游。”

寧小齡偷偷笑了笑。

聽着方才陸嫁嫁的話,寧小齡又想起一事,笑意一收,再次拆臺道:“師父,你還記得上次點燃劍星,師兄忘記把簪子還你了。這事讓襄兒姐姐發現了,不僅揍了師兄,簪子還被她沒收了去,至今也沒有要還的意思。”

陸嫁嫁看了寧長久一眼。

寧長久也覺得有些丢人,立刻道:“當時不過是為了讓那戲更逼真些罷了,此事我差點忘了,等會我就去替師父将那簪子讨要回來,我親自去讨,她定不敢扣留。”

寧小齡不信任地看着他,道:“師兄注意安全。”

寧長久看着陸嫁嫁玉冠上的新簪子,想着她一定會婉拒,或者說是不勞煩自己,親自去讨要之類的話,但陸嫁嫁卻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道:“那去幫我要回來吧。”

寧長久咳嗽了兩聲,道:“好,我明日便去要。”

陸嫁嫁道:“明日便要回峰了,那趙姑娘應是也要還朝,今晚便去吧,別耽擱了。”

寧小齡在一邊笑了起來,幸災樂禍。

寧長久求救似地看了陸嫁嫁一會兒,陸嫁嫁無動于衷。

“是,師父。”寧長久最終無奈起身,嘆了口氣,向着門外走去。

寧長久走到門前,隐約感覺門後有一道熟悉的氣息,接着他注意到了門上一個小巧的洞,心中一凜,猜到了些什麽,試探性打開了門。

門後,依舊一身男裝,披着長發的少女婷婷地立着,她雙手環胸,精致的俏臉似覆霜的初荷,她明明要比自己矮半個頭,冷冽的目光卻似俯視。

寧長久神色微晃,錯覺似地聞到了淡淡的幽香,接着他才心中一顫,想着自己方才的話語應是被她聽了進去,而陸嫁嫁應該也察覺到了她在門外偷聽,才将自己往火坑裏推。

寧長久回過頭,果然看見陸嫁嫁臉上笑意淺淺。

他心中嘆了一句,回身望向了趙襄兒,微笑道:“趙姑娘竟也在,真巧,一個月前趙姑娘将我師父的銀簪拿去了,不知何時歸還?”

趙襄兒沒有直接回答,淡淡道:“出來。”

寧長久被迫跟了出去。

寧長久掩上了門,輕聲道:“那封信上許多言語不過是玩笑話,但我道歉之心是真的,今天如果沒有你,別說先天之靈,我恐怕命都保不下來。”

趙襄兒道:“不必愧疚,若沒有你那金烏照破長夜,我也撐不過白夫人那一劍。”

寧長久問:“氣還沒消,來興師問罪的?”

趙襄兒搖頭道:“本來有些生氣,但方才聽了你與她們的話,我覺得我也沒必要同一個傻子過不去,對吧,寧大劍仙?”

寧長久想着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忍氣吞聲道:“殿下所言極是。”

趙襄兒冷笑道:“別當我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腸子,想着反正靈脈已複,先天靈已成,現在忍辱負重,以後刻苦修道,三年後指不定可以與我掰掰手腕了,對吧?”

寧長久道:“不敢,三年之約這事我并未太放心上,我很是仰慕殿下的,每每想起此事總覺得有些對殿下不敬。”

趙襄兒半點不信,道:“哪怕你如今這般資質,我也并不覺得你能超過我,三年後希望別讓我失望,被打得太慘可下不來臺。”

寧長久道:“是兩年八個月零三天。”

趙襄兒蹙起了眉頭,冷笑道:“好一個沒放在心上。”

寧長久岔開話題,道:“那簪子……”

趙襄兒道:“陪我去外面走走。”

寧長久不知她是什麽心思,但為了完成陸嫁嫁的任務,也只得跟了出去。

趙襄兒看了他一眼,道:“終于換回男裝了?先前那身白裙子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令人作嘔。”

寧長久打量了她一番,道:“趙姑娘怎麽還是這身男裝,這般鐘情這衣服?”

趙襄兒瞥了他一眼:“什麽意思?”

寧長久笑道:“沒事,這樣我們出去也算是稱兄道弟了。”

趙襄兒捏了捏拳頭,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你立着別動,我去換身衣服。”

一刻鐘後趙襄兒才從她的房間裏出來,她換上了一身嶄新的素雅長裙,罩着身玄青色的對襟襦衫,沒有了男裝的束縛,身段顯得更加曼妙。

她與寧長久出了院子,向着大街上走去。

臨河城百廢待興。

許多官員還在清點着臨河城的幸存人數,做着善後的工作,好幾戶人家開始操辦起了喪事,只是那喪事也草草的,畢竟神魂俱滅屍骨無存,也沒有留下什麽東西。

“有時候我會想,我們這一個月做的到底對嗎?”趙襄兒忽然說:“我阻止白夫人是因為這是趙國的領地,若她事成,我名字裏的封印永遠也解除不掉,而你也多是出于自保私心作祟,若沒有我們出手,這臨河城中的人應該還以鬼魂般活着,在這座神國裏享受着永生的美。”

寧長久說道:“每一個酆都神國的構成,下面都是滿城人的性命,若是真讓她發展龐大,今後定會惹來戰亂無數,更何況她的神話邏輯是錯的,哪怕沒有我們,也遲早崩塌。”

趙襄兒嗯了一聲,道:“可是他們知道嗎?他們會感謝我們嗎?”

寧長久輕聲道:“他們是你的子民,你為他們做出了正确的選擇,這就夠了。”

趙襄兒沉默了一會,道:“沒想到你還是會說些人話的。”

寧長久悻悻然閉嘴。

兩人走在黑暗死寂的大街上,偶爾有幾乎人家亮起了久違的燈火,地面上還飄散着紙錢,寒風吹來了凄涼的嗚咽聲,分不清是人的悲恸還是風的呼嘯。

“你到底是什麽來歷?”趙襄兒忍不住問道。

寧長久道:“我是殿下忠實的子民。”

趙襄兒一把捏了捏他的手臂,道:“別想着蒙混過關,說實話!”

寧長久苦笑道:“我忘記了很多事情,如今正在一點點想起,興許是前世的記憶。”

趙襄兒對于這個回答顯然不滿意,道:“我知道你不凡,但未想過你如此不凡,初結成的先天靈竟能輕而易舉地撕開白夫人的結界,哪怕那是先天克制,我依舊覺得匪夷所思。”

寧長久道:“或許只有這樣才配當殿下的對手吧。”

趙襄兒道:“你雖然人不怎麽樣,但天資與運氣确實令人驚羨。”

“殿下謬贊了。”

“對了,若是三年之後,你僥幸贏了,那封婚書你會如何處置?”

“當然是退了……若殿下贏了呢?”

“你不必試探口風,也不要抱有幻想,到時候我會逼着你把那道歉信朗讀一遍,然後當着你的面撕了婚書砸你臉上。”

“殿下好狠的心啊。”

說話間,一個聲音在小巷子裏突兀響起。

“大哥哥,大嫂嫂!”一個小男孩飛快地從巷子那頭跑過來,大聲喊着,手中像是甩着什麽東西,“我……我來……啊!”

說話間,他腳底一滑,身子猛然前傾,趙襄兒伸手一指隔空将他定住,問道:“什麽事?”

那名為丁樂石的小男孩一下子站定之後依舊再次跪倒,他叩首道:“我是來感謝大哥哥大嫂嫂的救命之恩的。”

趙襄兒嗓音清冷道:“不必了,而且我也不是你大嫂嫂。”

丁樂石錯愕地擡起頭,看着那漂亮姐姐兇巴巴的臉,然後看着一旁氣勢低了半截的大哥哥,心想自己爹娘在世時也時常這般情态,吵又吵不過,不吵又覺得窩囊,然後心中天人交戰,白白受氣。

丁樂石一邊斟酌着稱呼一邊從手中的包袱裏解開,從裏面取出了包好的兩個蛋,一人一個遞給他們,磕頭道:“這是我家最後兩個蛋,能孵小雞的蛋,送給你們……我……我想學習武藝!”

寧長久與趙襄兒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是認可這個小孩的勇氣和心性的,只是一眼便看出他根本沒有紫府氣海,怎能修行?

寧長久想了想,還是如實道:“你的體質不适合修行。”

丁樂石一愣,道:“我不想修仙,我只想學習武藝。”

如今這個世上,尋常的武藝伎倆在哪怕最弱的修道者面前都顯得不堪一擊,趙襄兒搖頭道:“如果只是做一個武藝高強的殺手,遇到白骨夫人那般的人物,依舊沒有任何用處的。”

丁樂石輕輕嗯了一聲,抿着嘴,不知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巷子裏又走來了一個少女,那少女盈盈拜倒,動作認真得一絲不茍。

趙襄兒認得她,那是城主的孫女。

“你也想學武藝?”趙襄兒問。

那小女孩用力點頭。

只不過她同樣沒有修道之姿。

趙襄兒本想拒絕,卻見寧長久走到丁樂石身邊,蹲下身子看着他,認真道:“沒有天賦也沒有關系,這個世上并非沒有凡人以劍斬修道者的先例,而且你這麽有禮貌,以後運氣應該會不錯的。如今你父母雙亡,可以随我走,我想辦法給你安排一家靠譜的武館,讓他們先給你打基本功。”

丁樂石怔了一會,雖然他知道這哥哥明顯要比那位大姐姐弱上一籌,但也是神仙似的人物了,他心中驚喜,生怕對方改主意,連忙跪倒:“多謝師父!”

趙襄兒看着這幕,蹙起了眉,她看向了那小女孩,道:“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小心翼翼道:“嚴詩。”

趙襄兒又問:“吃的了苦嗎?”

嚴詩早已下定決心,堅定道:“吃的了。”

趙襄兒點頭道:“那你随我走吧。”

小女孩一愣,隐隐約約明白了些什麽,但并不在意,心中歡喜,立刻跪倒喊了聲師父。

寧長久與趙襄兒對視了一眼,眼中盡是較量的意味。

寧長久道:“恭喜趙姑娘收了個好徒兒。”

趙襄兒道:“寧道長也一樣。”

寧長久道:“不如再定一個約定?”

趙襄兒也有此意,道:“一年之後,看看我們誰眼光更好,如何?”

寧長久道:“一言為定。”

于是兩個剛剛拜過師父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又可憐地淪為了他們争強好勝的籌碼。

……

……

寧長久回到書房時,夜更深了。

陸嫁嫁與寧小齡卻都未睡去,寧小齡對于神國的故事頗感興趣,正津津有味地問着陸嫁嫁許多問題。

寧長久推門而入,将那銀簪雙手奉上,道:“不辱師命。”

陸嫁嫁接過銀簪,點頭道:“襄兒姑娘沒有為難你吧?”

寧長久道:“我與趙姑娘都是講理之人。”

寧小齡聽故事聽得興起,也懶得去拆穿師兄了,抓着師父的手追問道:“那冥君與那十二神國之主,誰更厲害一些呀?”

陸嫁嫁解釋道:“根據書上記載,冥君是這個世界誕生時最初出現的神明之一,掌管着萬物的死亡,只是不知當時發生了什麽災變,冥君連同幾位初代的神都早早隕落,他們的權柄散落人間,小部分被有緣的修道者瓜分,大部分依舊作為無主之物飄蕩于天地之間。”

寧小齡點着頭,問道:“那十二位神國之主,除了那朱雀、空獵、罪君,剩下的都叫什麽呀?”

陸嫁嫁原本是不願講這些的,畢竟那冥冥中的忌諱不無道理,但看着寧小齡水靈靈的眼睛,還是柔聲解釋道:“那罪君之後,是國主白藏,白藏之後是鹓扶*,關于這些存在我也不敢妄言太多,每日與你說兩位國主的傳說故事吧。”

寧小齡興致盎然,高興道:“師尊最好了。”

寧長久在一旁聽着這句話,莫名有些醋意。

等到陸嫁嫁給她講完一些關于白藏、鹓扶的天馬行空的神話傳說時,時間已臨近子夜了。

寧小齡有些昏昏欲睡了,陸嫁嫁便也撫了撫她的額頭,将她放在榻上,給她掖好了被子。

當她要走出去時,寧長久卻忽然叫住了她。

陸嫁嫁輕聲道:“什麽事?”

寧長久道:“弟子鬥膽,想試着給師父療傷。”

……

……

(*注 鹓(yuān)扶)

第 111 章 收獲頗豐

“一個惡鬼一個功勳嗎?”葉桦喃喃說道,要達到任職巡察使,怕是這裏全部的惡鬼全部加起來都不夠殺吧。

“你又被包圍了。”在葉桦思考的時候,龍澤突然說道。

“嗯?”葉桦一驚,連忙運用神識向周圍看去,勉強地看到一絲綠光如鬼火般飄在空中,而周圍這樣的綠光卻不少,将這些綠光連起來,赫然是一個圓圈,将葉桦等人圍住的圓圈。

葉桦頓時喊道:“小心,我們又被包圍了。”同時也有些無奈,除了自己在想其他事情外,不還有三個人嗎?怎麽被包圍了還沒察覺。

聞言,衆人警惕地看着周圍,祭出法器,給自己施展了防護罩。

不知是不是碰巧,還是那些惡鬼聽得懂人話,葉桦說完,那些惡鬼也顯現出來,惡狠狠地盯着衆人,全身散發着綠光,赫然都是鬼奴巅峰的惡鬼,細數一下,竟達到六只,而且這些惡鬼和之前的惡鬼有些不同,身高有一米七八,手中的爪子也比較大。

“厄”一個惡鬼嘶喊道,那些惡鬼便動了,朝着衆人沖來,速度十分快,讓衆人反應不及。

“拉斯”一只惡鬼的爪子落在寧樹的護罩上,直接将防護罩給擊破了,将寧樹吓得臉色蒼白。

葉桦見此,連忙沖上去,手中砍刀狠狠落下。

惡鬼雙爪舉起,擋住了鋒利的砍刀,卻被砍刀上的力量狠狠向下壓去,腳下不穩,直接拍在地上。

葉桦再次砍下,帶着迅猛之勢,速度之快,容不得惡鬼反應,刀直接落在了惡鬼的頭上,輕微的骨碎聲響起,血液随之濺出,綠光也暗淡下來。

葉桦轉頭一看,見寧樹還愣在一旁,趕緊說道:“去幫助其他人。”

寧樹也醒悟過來,趕緊答應,沖着陳群去了。城群那處,足足有兩只,看樣子也快堅持不住了,待到寧樹的加入,形況才好下來。

而葉桦也沖向沈雨,他那裏可足足有三個呢,現在靠着一件不錯的防禦法器守着,否則早已身殒。

葉桦便沖過去,手中掐起法決,待來到沈雨周圍,已然凝聚好了法術,将之釋放出去,一只金色的爪子憑空出現,随手一抓,便捏住了一只來不及躲避的惡鬼,一用力,血液從爪子縫處流出,而後金色爪子便消散在空中了。

扁平的屍體砸落地上,只剩下頭顱還算完整,而沈雨內心充滿震撼,沒想到葉桦竟如此厲害。

葉桦卻搖了搖頭,這些雖有鬼奴巅峰實力,卻有名無實不會絲毫法術,普通的鬼奴八層也能幹掉這些惡鬼,有些弱啊。

葉桦沒停着,揮動手上砍刀沖着一個惡鬼而去,一陣對砍之後,順利将惡鬼斬殺,又得到功勳了。

見其餘人還在戰鬥,葉桦卻原地休息起來,沒打算去幫他們,畢竟他們來此也是為了斬殺這些鬼奴巅峰的惡鬼,若非這樣,葉桦絕對會一個人将這些惡鬼全部斬殺,這樣功勳值才能增加。

“嗯,還是一個功勳嗎?”葉桦看着識海中石碑上的內容,發現多了三個功勳和福緣,這些鬼奴巅峰的惡鬼和鬼奴十層沒有區別,都是一個功勳值。

過了一段時間,衆人也将各自的惡鬼斬殺了,回到葉桦身邊。

“沒想到葉兄深藏不漏啊。”沈雨對着葉桦說道。

“哪裏,只是體魄強了些,速度比較快而已。”葉桦謙虛道。

沈雨見葉桦如此說,沒在多說什麽,葉桦明顯是不想高調,用砍刀斬殺惡鬼,或許真的如他所說只是體魄較強,但是那法術直接将惡鬼秒殺了,那可不是體魄強的問題了。

“剛才多些葉兄了。”寧樹對葉桦拱手施禮道,若非剛剛葉桦出手,自己必然落個重傷的下場。

“沒事,小事兒。”葉桦随意說道。

“這些惡鬼真是狡猾,擅長隐藏,靠得如此近,連個身影都沒有看見,若非葉桦提醒,怕是要着了他們的道啊。”城群後怕地說道,自己的神識始終觀察着周邊,卻連一絲身影都沒有看到。

“嗯?”葉桦疑惑道,這麽說來,沈雨等人并非大意,而是不能識破惡鬼的隐藏,難道是自己的神識比較特殊?

“葉桦,這裏你實力最強,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沈雨開口道,見到葉桦的實力在這裏是最強的,便将這四人隊伍的領導權交出來。

“好吧,我看這樣,我們暫時不要先繼續前進了,我們兩次遭到伏擊,這些惡鬼都是抱團了,也不知道鬼差境界的惡鬼是否也是如此,若真如此,那我們怕是危險了。”葉桦緩緩說道,将心中的思量說了出來。

“确實,不能再深入了。”寧樹贊同道,一想到有可能被多個鬼差惡鬼包圍,如同羊入狼群,他就毛骨悚然。

衆人對于葉桦的這個決斷十分認同,不再向之前的方向走去,而是向着左邊。不過,沒有深淵的地圖,他們也沒有方向感,雖說不想繼續深入,但是說不定他們現在前進的方向是繼續深入呢。

走了沒多久,他們就又遇到惡鬼了。

“向後退。”葉桦突然說道,身子沒有停留,向後退去。

衆人反應過來之後,果斷聽從,随着葉桦退去。

當衆人退後的時候,前方綠光突顯,越來越明亮,直至幻化成一個個惡鬼。

“我去,這些惡鬼真的是抱團啊,還埋伏在這裏。”寧樹見到前方突然出現的惡鬼,忍不住罵道。

“還好,若非葉桦提醒,我們又要被圍住了。”沈雨悻悻地說道,用手拍着胸膛,将心中那股恐懼拍散。

“殺吧。”葉桦說道,手中凝聚出一顆金色的火球出來,朝着惡鬼方向抛去。

其他人也動手了,法器和法術一起對着那邊施展去。

很快,這些惡鬼就被滅掉了。

葉桦總共殺了兩個,而其他人都是一個,這麽算下來,葉桦已經殺了五個鬼奴巅峰惡鬼了,而其他人各兩個。

“行了,先原地恢複鬼氣吧。”葉桦對着衆人說道,緊接而說到:“我給你們護法。”斬殺了這幾個惡鬼,葉桦的陽氣也沒有消耗多少,畢竟他的陽氣容量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聽到葉桦這般說道,三人也沒有推辭,盤膝坐下,恢複起鬼氣來。

過了許久,衆人來起身,繼續前行了。

轉眼間三天過去了。

這些天他們一直在屠殺惡鬼,前前後後差不多遇到了十多波鬼奴巅峰惡鬼。

“太好了。我看了一下,我已經殺了二十個鬼奴巅峰惡鬼了。”寧樹滿臉笑意地說道,欣喜地揮動手中的令牌,這令牌是蘊含傳送陣的那塊,現在,卻能記錄修士斬殺惡鬼的數量。當然,記錄的只是鬼奴巅峰及以上的惡鬼,全部以鬼奴巅峰為基數,比如,殺了兩個鬼差前期的惡鬼,就相當于殺了十個鬼奴巅峰,一個鬼奴中期相當于十個鬼奴巅峰,一個鬼差後期,相當于三十個鬼奴巅峰。

“我也是。”城群将令牌從儲物袋中拿出,看了一眼令牌上的數字,也欣喜地說道。

“這不得多謝葉桦,要不是葉桦,我們要殺十個鬼奴巅峰都困難。”沈雨對着寧樹兩人說道,。

确實,若非葉桦,他們想殺十個鬼奴巅峰都很困難,因為這些天來,他們發現,這些惡鬼真的是成群結隊的,還經常埋伏起來,若是沒有葉桦,他們遇到了惡鬼,也只能落荒而逃。

葉桦臉露微笑,沒有謙虛,倘然接受,他也發現了,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神識比較強大,每次都能識破惡鬼的隐藏。

葉桦看着自己的令牌,發現自己斬殺的鬼奴巅峰惡鬼也有四十三個了。

突然,葉桦眉頭一皺,看向了他的左手方向,他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靠近。

眼看,一道黃色光團沖着這邊飛來。

“鬼差中期。”寧樹驚道。

葉桦本以為這只鬼差中期的惡鬼是路過而已,卻未曾料想,這道黃色光團竟直接落在葉桦的身前,幻化出一只惡鬼來,身高有兩米多了。

葉桦眼含警惕,看着這只惡鬼到底想怎樣。

“厄啊”惡鬼嘶吼一聲,低頭看着葉桦,爪子揮舞起來,向着葉桦邁出一步,似要攻擊葉桦。

“快退啊。”見這鬼差中期的惡鬼出現在葉桦面前,寧樹不由焦急地喊道。

葉桦眉頭一皺,他感覺到這惡鬼體內有些虛弱,随手凝聚了一個紅色的火球,向着那惡鬼抛去。

惡鬼沒有躲閃,似乎對這火球有些不屑,連躲都懶得躲了。

火球落在惡鬼的身上,沒有燃燒起來,顯然這火球還破不開惡鬼的皮膚呢。

然而,讓衆人沒想到的是,惡鬼一聲喊叫之後,直直地倒下了。

葉桦手中的令牌一亮,上面的數字變成了53。之前是43,現在增加了十個。

第 123 章 你的潛行有問題!

顏沖漫畫還是沒少看的。

什麽《海賊王》、《火影忍者》、《死神》、《獵人》、《JOJO的奇妙冒險》全都耳熟能詳。

于是顏沖便給只狼“科普”了一下忍界的基礎知識。

查克拉是人體掌控各組織完美融合所産生的一種能量,是施展忍術、幻術、體術的能量來源。

查克拉修煉到一定程度就能使用一種叫做“念”的能力來強化自己的身體。

把“念”的能力具現化,就能在身邊産生一種名為替身的東西,産生奇妙的效果。

而替身的其中一種形态,叫做斬魄刀……

顏沖一頓忽悠,把只狼唬得一愣一愣的。

密集的知識點超越了只狼所能理解的極限。

咱也不知道啊,咱也不敢問啊!

“好了,你現在已經知道我的這種能力是因為我吃過一種叫做‘惡魔果實’的東西了。”顏沖說道,“以後如果再發現其他的‘惡魔果實’,我會幫你留意的。現在該你給我講講我的潛行和格擋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了。”

“你還沒給我說明白呢……”只狼說道。

“我都給你說了這麽半天了,你怎麽還不明白!”顏沖道,“我累了,你先把你要說的說完。”

“潛行的重點是要躲在敵人的視野盲區裏,所有敵人的視野盲區。”只狼見顏沖又要動手,只能無奈地進行了講解,“除非你能隐身,否則不要直接走向對方,而是要先觀察周圍的環境。”

顏沖在心裏暗暗點了個頭:沒錯,我就是能隐身!

但是毫無疑問,只狼所說的知識,是他這麽多年跟着貓頭鷹修煉積累出來的,要比顏沖完全靠自己領悟的透徹得多。

在他看來,專長的使用,完全不在于你的等級有多高,而在于你要如何應用它。

這一句話,把顏沖說得茅塞頓開。

在之前,顏沖一直以為專長就是賭運氣,有幾點就有幾成的成功率。

莽上去,直接發動賭幾率就行。

但是實際上,這并不是一個游戲,現實不可能那麽數據化。

比如說勸說一個人,不是把同一句話重複一百遍,只憑成功率積累就能成功的。

一切都要講究方式方法,把一個專長從0提升到Lv5的潛能點,已經夠把一個7點的屬性提升到10點了。

專長的等級意味一個人在這項專長上的投入,投入得越多,确實也越熟練。但是在使用的時候,還是需要思考的。

如果使用得當,即使專長只有Lv1,成功率也是百分之百。

如果胡亂使用,那可真就只是賭運氣了。

這一番話,讓顏沖茅塞頓開。

他之前也有體會,他在隐身模式下,潛行的成功率大幅提高;在觀察模式下,察言觀色的成功率大幅提高。

雖然他的察言觀色能力沒有屬性加成,本身等級并不高,但也足夠讓他在牌桌上贏錢的了。

這些變身模式本身并不能提高顏沖的專長等級,完全是因為使用了正确的方法。

嗯,也可以說是作弊……

所以重要的并不是專長能達到多少級,而是顏沖的操作能夠匹配到多少級。

當然,如果能找到作弊的方法更好!

同樣的事情,拿到格擋上也是一樣的。

格擋等級的高低,只不過是對敵方動作的預判,以及卸力的方法,跟格擋本身能不能成功沒有關系。

即使把格擋加到了Lv10,站在那裏傻愣着,也會被別人砍死。

而在《只狼》的游戲當中,真正的高手,在沒有任何裝備、道具的情況下,只靠半管血也能彈刀戰勝葦名弦一郎。

随着一路死過來,真正提升的并不是那個游戲角色,而是玩家本身。

哪怕只有Lv1的格擋,其實也可以完美彈刀,只不過敵人攻擊的時間轉瞬即逝,能不能掌握好機會,就需要大量的練習了。

顏沖雖然心裏受教了,但還是撇了撇嘴:“嘴上說得一套一套的,還不是被圓真殺了六次。”

“是三次好嘛!”只狼氣道。

“十三次?”顏沖故意裝成沒聽清。

只狼:“!!!”

這咋又翻倍了呢?

打河源田直盛才是死了十三次好嗎?

嗯,最好還是不要說出來得好。

顏沖可不管只狼死了多少次,反正自己也沒有只狼的複活能力。

他現在只敢找落單的小兵練習彈刀的技術。

當然顏沖也沒有那麽傻,白讓敵人砍他。

顏沖可是會作弊的!

當他分析不出來的時候,他可以用滑步和滑鏟躲避敵人的攻擊。只有萬無一失的時候,他才會進行嘗試性彈反。

要不說顏沖還是有點小聰慧的,通過大量的觀察,他還是分析出了一些規律。

不管這些人的眼睛看向哪裏,手腕指向哪裏,只有當他們肩膀移動的時候,才會真的發動進攻動作。

這些可是只狼沒有告訴過他的。

只要一次成功的彈反,楔丸的效果便能讓敵人産生巨大的硬直,足夠顏沖做一次《蓄力重擊》的反擊了。

十六點的傷害,乘以一點五倍,別說小兵了,就連大部分精英恐怕也扛不住。

等顏沖把這個區域內的敵人清得差不多了,他們也來到了三重塔的下方。

對了,尋找作弊的方法!

顏沖現在已經把這句話當成是了自己的座右銘。

于是顏沖拿出了一枚戒指,交給了只狼,道:“這枚戒指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忍具,可以增強你的查克拉。一會兒那個敵人很厲害,你帶上能護身。”

只狼可沒有系統能幫他鑒定物品,他和田中一樣,只能通過觀察來猜測物品的效果。

那枚戒指可是田中的傳家寶,看起來古色古香的,上面還有看不懂的文字。

顏沖剛給只狼普及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知識點,只狼這知識都學雜了!

眼看這戒指不錯,迷迷糊糊的,他還就信了!

顏沖“鄭重”地幫他把戒指安在了忍義手裏。

反正忍義手的可開發性很高,這戒指就好像一個機關一樣,完美地契合,不用擔心掉下來。

“好,前面就是三重塔了。”顏沖壓住自己內心漸漸湧起的怒火,“記住!不要跟他硬碰硬!”

第 113 章 暗夜殺機

孫悟空的怒吼完全不起作用,衆多僧奴還是磕頭認錯,乞求神靈原諒。孫悟空憤怒地抓起其中一人。吼道:“你是個和尚。你到底信佛?還是信道?連自己的本心都堅持不住。你要這戒疤有何用。”

說完,将他甩到一邊,又抓起另一個人。吼道:“都聾啊!聽不到我說的話嗎?”

終于,在不遠處。有一個年老的僧人站了起來。哭訴道:“爺爺啊!我是僧人,本心信佛。可是這世道,今我們不得不信道啊!”春風輕輕地吹,卻怎麽也吹不幹這些僧人的淚水。“我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生活。使我們不得不這樣做!”

“你們難道就茍活一輩子嗎?連自己失去的尊嚴都不奪回來了嗎?佛。普度衆生,你連自己都管不好,怎麽救人!”孫悟空吼道。他不是瞧不起弱者。他是瞧不起那些碌碌無為,茍活于人世間的人。

“大家不要聽他的。繼續拉車否則他們會打死我們的。”僧人們不在磕頭求饒,全都站了起來。重回崗位,奮力的推着巨大的木車。孫悟空看着這群慫蛋。氣不打一處來,撞開幾名僧人。抓住木車,暗自發力。将木車舉起來。

“你們很在乎這車啊?”孫悟空邪笑道,全然不顧僧衆震驚的眼神,将車朝不遠處的山包丢去。沙土,梁木,石塊掉落了一路,“轟”的一聲,木車撞了個粉碎,徹底報廢了。

“好了!現在你們只能跑路,如果不跑的話,會被道士們殺掉的。”孫悟空笑着說。衆僧又跪了下去,“爺爺啊!你這是要害了我們啊!”孫悟空疑惑地問:“我這是在救你們,怎麽就是害了你們呢!”

“車遲國地界很大,每個地方都有僧奴的畫像,您讓我們往哪裏跑啊!爺爺”老僧苦惱地說道。孫悟空大笑道:“我以為是什麽事呢!這好辦!你們一共有多少僧人?”

老僧遲疑一會兒,說:“一共有五百人整。”孫悟空大吃一驚,說:“有這麽多人!這群道士可真夠狠的。”“爺爺,不可以這麽說的,這是忌諱。”

“哈哈哈哈!不瞞幾位說,在下的師傅,也是一個僧人,而且還是大唐的國師。”孫悟空說道。“國師?國師怎會來到我們車遲國?”孫悟空指着這群僧人說:“因為他要改變對自己的不公,為了改變天命的安排,不惜艱苦,從東土大唐前往西天靈山,道途十萬八千裏。”

僧人們被震驚了,十萬八千裏,對他們是一個多麽恐懼的裏程。“我師傅進了城池,肯定會找道士們算賬。所以你們大可放心,我給你們每一個保命的法寶,解決完那三個大仙後,再還給我。”

不待僧人們說話,孫悟空拔下一把毛發,心疼地說:“也得長幾個月。”扔了出去,巧的是,一根根的都扔到了僧人的手中。“爺爺,這是什麽?”

孫悟空解釋道:“把這些毛,握在手中,随便放到哪兒,在身上放着就行。你們盡管進城去,若有人捉拿,拷打你們。你們就默念‘齊天大聖’,就會有人來救你們,念‘回’他就會變成毛。”

僧人們半信半疑,也有的僧人們選擇了嘗試。默念一聲“齊天大聖”,果然在他身邊出現了一個身穿鎖子黃甲的妖猴,手持通紅的鐵棒氣勢淩人。衆人大驚,接連嘗試,均以為是天神下凡,回望孫悟空處,卻已無人影。

孫悟空一個筋鬥翻回了唐僧師徒處,講了此事。唐僧破口大罵:“反了!人們信奉什麽是他們的自由,怎麽能這麽做!走,去會會這幫子道士。”

孫悟空說:“不過師傅啊,城裏根本不待見和尚啊,咱們去了住哪啊?”唐僧道:“怕什麽!”指了指沙悟淨挑的擔子:“有錢走遍全天下,走着!”

幾人進入城內已經是傍晚,街上回家的路人警惕地看着他們,幾人毫不在意。一直游蕩到晚上,幾人才走到一家地處偏僻的客棧。

“掌櫃的!一間房!”正在算賬簿的掌櫃看了看幾人,說:“店裏不招待和尚,你們去別處吧!”唐僧淡淡一笑,說:“悟淨,拿金子!”沙悟淨放下行李擔,将一個行李箱搶起扔到櫃臺上,櫃臺“轟”的一聲,塌了。

沒有搭理櫃臺,掌櫃的虎視眈眈的看着地上的行李箱。以自己多年的經驗,這裏頭是好東西。沙悟淨掀開蓋子,金色的光芒大作,亮瞎了掌櫃的雙眼,沙悟淨把蓋子重新蓋好,說:

“我們想在這裏住倆天,不知道這些夠不夠?”沙悟淨的話将掌櫃的從震驚中拉回了現實。點頭如搗蒜,說“沒問題,沒問題!住多久都沒問題啊!幾位請随我來。”

掌櫃的将唐僧師徒安頓好以後,便去守着那一箱金子了。

唐僧直接解下袈裟,躺在床上開始呼呼大睡,其餘的人也倒在地上睡覺。夜,漸漸的靜了,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掌櫃的在房間中看着這些上等成色的金條,暗想:另三個箱子,可能也是金子。他花了一個多時辰将這些金條搬到了房間,卻不是想着休息,而是在想怎麽才能得到剩下的三箱黃金。

午夜時分,豬悟能起身上夜尿,出門後發現在街道盡頭的一處道觀,傳來陣陣的求道聲,化作一只飛蟲,趴在觀內的一棵樹上看了起來。

三個道長帶着十幾名道士在殿內跪拜三清,暗道:呵呵!都在這啊!看我怎麽玩玩你們,剛扇動翅膀準備進入殿內,卻想到深夜中只有自己一人,有些沒意思,便返回客棧叫其餘三人一同前往。

“一會你們進去,将裏面的人都殺了,我給你們兩塊黃金。助你們離此地。”“沒問題,我們辦事,你放心!”

豬悟能停下翅膀,在月光的照映下,他發現是客棧掌櫃與幾個手持單刀的漢子,在客棧門口談話。暗道:“!給臉不要臉,還想殺我們!”沒從正門進去直接飛進二樓的窗子,進入房間。

“哥幾個,醒醒!別睡了!”豬悟能将幾人挨個推了起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孫悟空問道。“猴子和老沙跟我出去辦個事,小白龍保護師傅,店掌櫃在打我們的主意。”

幾人瞬間清醒,孫悟空:“掌櫃的?這話什麽意思?”豬悟能把事情敘述完,已經能聽到幾個腳步聲上樓了。沙悟淨笑道:“敢打我們的主意,讓他有來無回。”豬悟能将他攔了下來,說:“讓小白龍保護師傅就夠了,附近道觀裏有那三個道長,我們去逗逗他們。”

說幹就幹,四人兵分倆路三人前往道觀戲弄三個道長,小白龍留在屋內保護唐僧。腳聲逐漸接近,約摸聽見有三個人的腳步聲,小白龍冷冷笑道,“沒什麽本事,還來這送死!呵呵!”

“老大,等等!”“怎麽了?”屋外傳來殺手的談話聲。“事情不對啊金子的純度很高,不像是車遲國産的,所以……”“所以那掌櫃的叫我們殺人,是因為他們手裏的黃金!”沒過一會,他們就發現了事情的反常。小白龍笑了,“這幾個人有點意思!”

“我們殺人拿走黃金,拿錢的時候逼問掌櫃,再把那份黃金也拿到手,我們兄弟就發了!”房間的門被慢慢的推開,小白龍坐在暗處盯着這三個殺手一個接一個的走進門。“床上!”幾人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舉起了手中的單刀,準備劈下。一聲輕微響動使他們收回了手。

他們緊緊盯着黑暗的房間,問道:“誰在那?這活我們接了,請閣下離開。否則,別怪我們兄弟對你不客氣。”沒有人回答,空氣突然間靜的可怕。

“分頭找!”“咳咳!”一聲輕咳引起他們的注意,以包圍的方式,緩緩地向那裏走去。

第 110 章 這下沒有退路了

看到三枝奈未小心翼翼地上供點心,古河勇人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大島廣人更是咬着衣服,發出了敗犬的哀嚎:“啊啊啊,雖然明知道會是這樣,可為什麽三枝醬也淪陷了啊,她不是有男朋友的嗎。”

“果然還是年輕一些的帥哥更好吧?”戶門健吾冷不丁插了一句。

然而彥真輝的心情卻更加複雜了。

好在三枝奈未并未多作糾纏,顯然只是把點心交給三枝奈未,就已經把她的勇氣消耗得差不多了。

古河勇人氣呼呼地沖上來,指着彥真輝放在桌子上的點心:“真輝,你這家夥什麽意思,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彥真輝翻了翻眼皮,頭也不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在此之前,彥真輝對待其他女孩非常冷淡,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雖然剛開始那會兒,彥真輝收到情書,還會一一認真拒絕,不過後來他發現,光是每天花在回應女孩們(包括某些男生)的情書耗費了他太多精力,于是彥真輝就曾經公開宣稱,以後不會再對情書作出回應。

大概是從那時開始,三枝奈未就已經認清了自己和彥真輝不可能是一個世界的人,因此放下了自己的執念。

古河勇人跟彥真輝的關系最好,自然是清楚這一點的。

但他哪怕是彥真輝的未來小舅子,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告訴他的——至少現在不能。

看到古河勇人似乎還想追問,旁邊的近江由衣急忙低聲勸說道:“勇人君,真輝和三枝的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真的不是?”

“我發誓。”

“那為什麽三枝同學好端端的會突然給真輝送點心?難道真的不是想追求他?”

彥真輝心情不爽極了,都是某個橫須賀港的老不修!

橫須賀港軍事基地位于本州島東京灣入口東岸,水深流緩,水域寬闊,正好死死掐住了島國的脖子。

上國爸爸在橫須賀港的駐軍,也是最精銳的部隊之一。

然而目前橫須賀港面臨着一個巨大的難題——士兵們的婚姻問題!

從大秦歷前三百年左右開始,上國爸爸就始終是全世界最為強大的國家,哪怕是百年前的那場夢醒戰争,對上國爸爸來說,也僅僅是島國兒子用自己的血警告了爸爸:“您要小心啊,蠻夷亡爸爸之心不死,兒子不想看到您繼續內讧下去了”。

所以從某方面來說,這個世界的上國爸爸,簡直民族信心爆棚。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某位文化界魯姓大佬曾經說過:“彼輩蠻夷,安知天道?不尊孝悌,禽獸何異!”

簡而言之,在上國爸爸看來,全世界其他國家的人都是蠻夷,早一百多年前,這些人連加入人籍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算兩腳獸。

只不過後來一場夢醒戰争,上國爸爸睜開眼睛一看。

嚯,蠻夷居然也發展出了一套挺有威脅的文化嘛。

好,這些蠻夷現在可以加入人籍了。

但蠻夷還是蠻夷!

這是普遍存在于上國民衆大腦深處的思維。

這樣的思維也同樣影響着橫須賀港的大兵們。

讓我們娶島國女人來解決婚姻問題?

呵呵,不要!

那我要生了孩子,是算上國人,還是蠻夷啊?

可是現在國內男女比例缺口巨大,想解決大兵們的婚姻問題,讓橫須賀港……不,甚至是整個上國高層都頭疼。

要改變思想,就要首先找到理論基礎。

于是一群文化人翻閱古籍,終于在已經滅絕的儒家上古典籍裏找到了這麽一句話:“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

唔……儒家都滅絕了,這句話不還是我們當代人想怎麽解釋就怎麽解釋。

別忘了,咱們上國爸爸,從來都不是一個民族國家,國家對上國人來說,只不過是文化傳承的存在載體而已。

于是最近上國的電視臺,出現了很多有關于“華夷之辯”內容的節目,表示只要某人真心認同上國傳統文化,那他就是上國人。

至于血統?

咱上國爸爸不興這個!

呵呵,結果有好事者一調查。

卧槽,不興血統的上國爸爸,居然是全世界血脈最純正的人種。

膩不膩害。

總之為了解決男女比例缺口的問題,橫須賀港這邊也響應上級號召,開始了正思想,樹新風的運動,并且告訴大兵們。

放心娶島國妹紙,生的兒子女兒都是純正的上國血統。

根據研究調查表明,其實上國人都是大秦時代為躲避戰亂而移民的後裔,咱們系出同源。

然而大兵們又不傻。

你說是就是咯?

那你們當官的怎麽不娶?

問題來了,能當到軍事基地高層的,哪個不是人到中年,單身的少之又少,就算是納個島國女人做妾,一來影響軍紀,二來也起不到什麽表率作用啊。

基地負責內部管理事物的楊希忠将軍的辦公室很大,裏面的陳設卻非常簡單。

除了一張大大的辦公桌之外,就是幾乎占據了半個房間的文件櫃。

此時楊希忠将軍喜形于色:“陳升,你說的都是真的?”

回答楊希忠的,是一名發際線有點危機的中年男子:“他兒子有意見,都舉報到我們紀律監察委員會來了,我讓人連夜進行了調查,情況屬實。”

“好,彥明這家夥,悶聲不響居然找了個女子高中生,哈哈哈,這下咱們基地高層就有了典型了,看那家夥來了之後,我怎麽審他。”

正說着,辦公室門被人敲響了。

楊希忠輕咳一聲,壓抑下臉上的喜色,回到辦公桌後坐下,雙手手背撐着下巴,擺出了碇司令的經典造型,沉聲開口:“進!”

推開門進來的正是彥明,他一身戎裝,大踏步走了進來。

“特戰大隊上校指揮官彥明向将軍報道,請下達指示!”

“稍息。”

“是!”

“彥明。”

“到!”

“放輕松,把你叫來并不是有什麽作戰任務,咱們就只是唠家常而已。”

頓了頓,楊希忠選擇了開門見山:“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聽說你找了個島國的女子高中生,目前正在談戀愛?”

第 124 章 夜探露營地2

連清摸了摸鼻子,正經兒八經地開始講了起來。“我下水潭發現兩點,第一這個潭水并沒有想象中那麽深,潭底還有許多發光的石頭,我沒有自己看。第二,在深度一半的位置有一洞口,我去感受了一下貌似是一條暗河。”

墨軒說:“這個營地果然不簡單,我看見在咱們上方的山峰中還有點點的火光,那裏應該也有人。”玉寧摸了摸下巴說:“要不然我們晚上夜探露營地如何?”玉寧望向兩人,見兩人也同意地朝他點了點頭。

“你們在幹什麽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吓了他們三人一個大跳。回頭一看,還好是陸花暖呢,而且距離還離得相當的遠,只見陸花暖一蹦一跳地朝着他們走來,地也是跟着一顫一顫的。“你們三個在說什麽秘密呢,三個人嘀嘀咕咕在一起很久了。”

“沒有什麽意思,我只是在指導他們怎麽生火而已。”墨軒淡定地說道。

“哦~這樣啊。”陸花暖半信半疑,接着問道:“真的是這樣嗎?”

“嗯,我們還說了,你最近減肥運動做得不積極。需要控制食量了……”墨軒說道。本來陸花暖還打算完陸花暖身邊做,但是聽這麽一說,連忙拍拍衣服說:“那個,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看着陸花暖像火燒衣服一樣的跑了,三個人都開心的笑了。緊張地氣氛也有所緩解。

玉寧看着跑掉的陸花暖說:“事情就這麽定了,晚上再商量,我先去幫忙了。”說着起身又去幫陸花暖了。

在陸花暖一直嚷嚷要晚飯中,大家終于七手八腳地做好了晚飯。大家伴着月光,圍坐在篝火旁,開心地吃着很多人第一次動手做的晚飯。陸花暖拿着一條考好的魚,喜滋滋地朝墨軒邀功,“墨先生,你看我烤的魚不錯吧。要不要來嘗一嘗。”墨軒望着這條烤的黑乎乎地魚,表示真的難以下咽,便拒絕了陸花暖。

玉寧則表示很願意吃陸花暖烤的魚,但是陸花暖不搭理他。在這樣歡樂地時光中,大家度過了晚餐時間。玉寧和連清不留痕跡地勸每一個人回去早點睡,說大家都累了雲雲。

早就喊着困得要睡覺的陸花暖反而現在很精神,拉住墨軒要跟他交流感情。

墨軒掙脫了半天都掙脫不開陸花暖的鉗制,“陸花暖放手!”墨軒臉色變得很陰沉,下一刻又變得很無奈了。

“我就不放,一放你又跑了。”陸花暖一把抱住墨軒,墨軒現在在陸花暖的懷裏動彈不得,用武力掙脫又怕傷到陸花暖。

墨軒朝着玉寧和連清使眼色示意他們上來幫忙,但是他們二人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拒絕了。

沒有辦法,墨軒只好柔聲細語地對陸花暖說,“咱們換一個地方去交流感情如何,這地方人太多,風景也不美麗。”

“好啊好啊。”陸花暖一聽墨軒答應了,用力地點了點。

“那你跟上我,走吧。”

第 123 章 :黑夜落幕之後

那巨坑邊緣處跪倒的群臣或許沒太聽清那邊的動靜,但陸嫁嫁修道多年,耳聰目明,那裏傳來的輕微厮打聲響聽得很是真切,她琥珀般晶瑩剔透的耳根子在陽光下泛着些許紅暈,猶豫了一會兒後,她逆着光,持着劍走了過去。

寧小齡捂着金烏,見到了陸嫁嫁之後,高興極了,連忙迎了上去,行禮道:“小齡拜見好久不見的師尊。”

陸嫁嫁揉了揉她的腦袋,面容柔和,神色難掩欣慰與喜悅,她微笑道:“沒事就好,小齡沒事就好,這一個月……城裏發生了什麽,你們又是怎麽過的?”

數天前,谕劍天宗重新開峰,回鄉過年的弟子們陸續返峰,而寧長久與寧小齡遲遲未歸。

陸嫁嫁原本派人去皇城尋他們,卻得知趙國的女帝陛下竟也失蹤了一個月,她隐隐感到不安,詢問盧元白當日将他們送去了哪裏,然後才得知,他們所去那座臨河城,是趙國邊疆處的一座偏遠小城,而這座臨河城邪穢鬧鬼,結界隔絕城池一事已經在許多地方傳得沸沸揚揚,而陸嫁嫁因為一直在閉關,所以此刻才知道消息。

她連夜趕來,卻發現這座城池的結界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強大,她連出了數百劍竟也無法将那片倒扣城池的黑暗斬出缺口。

在焦慮與無力中,她連同着許多人在城外等待了三天,直到半個時辰前,那片深淵般的黑暗中忽然冒出了一道貫穿城池上空的光,那道光不像是劍光,而像是定格在如墨層雲間的狹長閃電,陸嫁嫁原本黯淡的心情也被這雷電撕開了一道口子。

接着一切發生得極快,黑暗展現出蛋殼般的裂紋,頃刻間土崩瓦解,城池的結界在短短幾息之間崩潰,冬日的豔陽雖沒有溫度但是足夠明亮,它照進了這座死氣沉沉的城市裏,刺目得讓人想要落淚。

而這城池中,那些亡靈早已被白夫人最後拼死成神時的魂蟲啃咬幹淨,倚靠着生米幸存下來的也不過一兩百人了。

他們各個面黃肌瘦,胃部難以消化生米的絞痛一日日折磨着他們,直到今日,他們目睹了從天而降的流火和劃破長空的電光,眼睜睜看着陽光照了進來,灑滿了大地。

但許多人依舊畏懼地蜷縮在屋中,覺得外面的陽光不僅那麽不真實,還帶着刺透靈魂的恐懼,此刻他們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活人還是鬼魂,生怕一見到陽光便灰飛煙滅。

那死後成了渡魂人的歌姬從閣樓連綿的陰影走出,她本就是亡魂,她走入了光中,那些光便像是一柄柄劍刺穿了她的身體。

她是這座城中無足輕重的角色,在酆都神國無法真正建立,不能收納整個南州的亡魂之前,她對于酆都的影響甚至不如牛頭馬面,所以這場大戰的從頭到尾,也沒有人去關注過她,而她也躲在無人的角落裏,畏懼光明也畏懼黑暗,直到此刻才終于大夢初醒。

她想起了一個月前墜樓的那天,匕首刺入小腹時痙攣般的痛意讓她生出了一絲悔恨,但死亡的勇氣最終還是壓了過去,而此刻,萬念俱灰也讓她滋生出了另一種勇氣,她輕輕地哼着歌,步态盈盈向前走着。

“冬風吹絨舟上飲,獨攬半船冰雪。暮色如水洗妝紅。舊國當年夢,幽恨與誰同……”

她淺淺唱着,香消玉殒在了風裏。

……

……

陸嫁嫁以療傷之名将昏迷的寧長久與趙襄兒帶走,在寧小齡的領路下回到了那他們居住了一個月的老宅子裏。

白夫人滅城一劍的餘波恰好擴散到這宅子門前的街道,宅子前面的屋子和院牆如被車輪壓過的麥子,紛紛倒塌,大部分已被碾成粉末,此刻陽光中,還能分明看到地面上翻滾的細細的塵浪。

走進院子裏,陸嫁嫁将兩人放了下來,出聲提醒道:“沒其他人了,都別裝了。”

片刻後,寧長久與趙襄兒睜開了眼,兩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很快錯開了目光,尤其是趙襄兒,俏臉緊繃着,眼眸裏的怒意幾乎要噴薄而出了。

寧長久依舊覺得腦袋有些尖銳的刺痛,他揉了揉眉,想着方才發生的一切,覺得自己做的确實出格了一些,很是愧疚,他張了張口,道歉的話語在嘴邊打轉了一會,但是看到那趙襄兒那冷若冰霜的臉,又咽了回去。

他對着陸嫁嫁行了一禮,道:“見過師父。”

陸嫁嫁上下打量着他,蛾眉緊蹙道:“你這身衣服……”

寧長久這才想起自己此刻依舊一身白裙,他想起了自己先前喚出先天靈的霸氣場景,那場景配上這身白裙,一下子顯得頗為奇怪。

趙襄兒雖也穿着男裝,但她男裝頗為英氣漂亮,與自己女裝絕不可同日而語。

他心中默默嘆氣,想着若非情勢所迫,他絕不可能答應下這種計劃的,而如今,大戰之後,他還未來得及換身衣服,自己這副樣子便被許許多多的人看在了眼裏。

他扯了扯白裙的一角,頗為無奈地低下了頭。

“挺好看的。”陸嫁嫁也不知說什麽好,便誇了他一句。

寧長久恨不得鑽地遁逃,他扶着額頭,沒有接話。

陸嫁嫁看着他,心思複雜,她尚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只是再次想起剛才九羽遮蔽他們的場景,心中更加異樣。

她望向了趙襄兒,道:“要不趙姑娘先回房歇息,稍後我來照看你,替你療養傷勢。”

趙襄兒冷冷道:“不必了。”

說完她嘴唇緊抿着,看也沒看寧長久一眼,直接轉身離去。

陸嫁嫁嘆了口氣,望向了那一襲白裙,神色微帶愧疚的少年,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寧長久想了一會,道:“師父誤會了,其實剛才我們真的沒做什麽,當時九羽之下,我們為了慶祝殺死白夫人在……擊掌!這身衣服也……”

陸嫁嫁閉上了眼,不想聽他拙劣的解釋,直接伸手推開了門,沒好氣道:“過來。”

寧長久與寧小齡跟了進去,寧小齡拉了拉師兄的袖子,很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不許再惹師父生氣了!”

進了屋子,陸嫁嫁的面容緩和了許多,許是閉關一個月的緣故,此刻的陸嫁嫁看上去又清瘦了些,而城外等待的漫長時間,更在她清美的容顏上添了許多憊意,似世外山谷的蘭花染上了人間的煙火塵埃。

陸嫁嫁看着他們,心中的大石頭落地,神色難得的心安。

她望向了寧小齡懷中的那只三足金烏,輕輕咦了一聲,問道:“這是……”

寧小齡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抱着這只鳥,她連忙道:“這是師兄的鳥!”

說着,她将鳥一抛,金烏撲棱着翅膀飛回了寧長久的肩頭。

“……”寧長久撫了撫金烏片片薄金般的羽翼,道:“這是我的先天靈。”

陸嫁嫁驚訝道:“先天之靈?”

寧長久點頭道:“我入玄了。”

陸嫁嫁關心的并非這個,她看着那只鳥,覺得那鳥兒活靈活現,而先天靈明明應該只有皮囊,展現出的一切也是人意識的操控和人類潛在獸性的影響,絕不該如此栩栩如生才是。

寧長久看出她心底的疑問,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它到底是怎麽樣的存在。”

陸嫁嫁盯着那只金烏,問道:“先天靈先天殘缺,需要修行慢慢補齊,它……哪裏殘缺了?”

陸嫁嫁看着它,覺得它和神話印象中的三足金烏近乎沒有任何的差別。

寧長久看着肩膀上的鳥兒,回想着前一世它的樣子,斟酌了一會,道:“可能是這鳥還不夠大?”

陸嫁嫁秋水長眸微微一凝,泛起了絲絲縷縷稍縱即逝的寒意,她輕輕嗯了一聲,心中雖有許多困惑,但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她問道:“這個月,這座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寧長久将這個月裏發生的事與她大致地說了一遍,而寧小齡則不停插嘴補充一些細節,比如寧長久挨揍時的場景,于是陸嫁嫁緊張的神色裏偶爾會閃過一兩抹笑意,等到聽完他訴說完與那白夫人的鬥智鬥勇之後,陸嫁嫁輕輕嘆息。

“又是這等兇險?”陸嫁嫁說。

寧長久道:“那白夫人若是構築成功神國,是可以一下子跻身五道的,若是真如她最初的構想那樣,建立出十座完整的閻羅大殿,那她甚至可能達到傳說中的那三個平行的境界,直指飛升。”

陸嫁嫁也覺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實,她問道:“你說那白夫人的本體是某個神明的殘破屍骸之一?”

寧長久答道:“當時神話邏輯昭示的畫卷上,确實如此,只是她的第一幅神話邏輯錯誤了,導致後面神國将成之時功虧一篑。”

陸嫁嫁思考了一會,道:“南荒中爬出的骨妖?”

寧長久點頭道:“師尊也有所了解?”

陸嫁嫁回憶道:“以前聽師父說過一些,宗門典籍中也有些記載,但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聽說過南荒的中央确實有一處深淵,那處深淵被稱為葬骨之地,深淵邊緣有源源不斷的黑色瀑布,據說如果人往深淵中跳,一直下墜,最終卻會回到岸上……沒有人知道裏面到底藏着什麽。”

寧長久對于南州的那片蠻荒之地知之甚少,道:“白夫人便是從深淵裏爬出來的?”

陸嫁嫁道:“若是記載為真,那深淵的牆壁應該極難行人,她怎麽可能爬得出來?”

寧長久也不知道,他感覺背脊有些寒意,道:“只是一部分屍骸化作的妖怪便如此強大,那麽那具神骨生前該是怎麽樣的存在?”

陸嫁嫁道:“十二國的國主永垂不朽,那具神骨主人的位格應該是僅次于神國之主的層次之下的。”

寧長久回想起典籍上的記載,傳說神國之中,除了國主之外還有神官,那些神官中最強的兩位被稱為神使和天君,因為神國之主無法離開自己的神國,所以他們必須依靠這些神官或者是自身的投影影響人間,而神使和天君的境界,相傳皆是那近乎人間頂點的傳說三境。

可如果真的是某位神國的神官,他們的力量那般強大,除了身處神國的國主,誰又能殺得死他們?

五百年前衆神隕落,到底發生了什麽?

寧長久長長地吐了口氣,想着這些事情并非是如今的自己可以涉及的,他的紫府氣海還有靈脈雖已複原,但是境界的修煉依舊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哪怕上一世,他也足足修道修了二十四載。

寧長久問道:“今年輪到哪一位鎮守人間?”

陸嫁嫁道:“現在是空獵年,再過不久便是神棄之月,等到神棄之月過去,下一個罪君年便開始了。”

寧小齡在一旁聽着,聽得又是心驚又是好奇,她忍不住發問道:“空獵和罪君是什麽?”

這些是修道修至高處,才能從一些內峰高閣處的書籍中得到的知識,這些知識本身并不算什麽秘密,但是因為涉及到了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存在,所以許多修行者害怕一些冥冥中的忌諱,對此談論得也很少。

如今寧小齡發問,陸嫁嫁才解釋道:“這是兩位神國之主的尊名,相傳十二位國主按照固定的順序,每年都會有一位鎮守人間,十二位一個輪回,而他們每一位的交替之間,據說都會出現一個月的空檔,那一個月裏,整個世界的陰魂惡靈出現的數量都會倍增,所以被稱為神棄之月,而那個月,所有的宗門都會放下争鬥,安心為人間降妖除魔。”

寧小齡先前聽說過一些關于神棄之月的東西,如今才真的明白過來,道:“為什麽會有這一個月的空檔呀?”

陸嫁嫁搖頭道:“這是天地的既定規律之一,我也不知道具體的緣由,譬如今年的神棄之月是四月,明年便是五月,後一年是六月。”

寧長久想到了過去一直忽視的事情,道:“也就是說,十二位神國之主鎮守人間,實際上要耗費十三年?”

陸嫁嫁點頭道:“确實如此。”

寧長久腦海中閃過了一抹光,他隐約覺得自己觸摸到了什麽,但是卻想不到具體的方向。

寧小齡微笑道:“或許神仙不在的一個月,就是考驗我們修道之人的吧!”

陸嫁嫁也笑了起來:“今年的神棄之月,小齡一定要好好表現,每年殺死惡靈最多者,都可以得到四峰共同授予的獎賞。”

寧小齡想起了那段山鬼襲城的歲月,用力點頭:“降妖除魔本就是修道之人的職責。”

陸嫁嫁欣慰地笑了笑。

寧長久問道:“師尊這一個月閉關如何?”

陸嫁嫁笑意稍斂,并未隐瞞:“道境進步有餘,修為提升不足。”

寧長久看着肩頭的那只金烏,不确定道:“我或許有辦法。”

寧小齡也一下子想起,自己的傷勢便是被這只漂亮的金色小鳥治好的,她當時只覺得有什麽溫暖的東西包裹住了自己,就像是置身在一片荒原上看大大的日落一樣。

她連忙道:“興許師兄的小鳥可以幫嫁嫁師父療傷!”

說完之後,她興沖沖地看着他們,只是發現不知為何,師兄與師父臉色好像都有些古怪。

寧長久率先笑了笑,打破尴尬,道:“師妹,給你認識一下,這只金色的小鳥叫三足金烏。”

“金烏……”寧小齡若有所思:“我聽說過的,金烏藏嬌嘛……咦,藏嬌……師兄的先天靈為什麽這麽奇怪呀?”

“……”

陸嫁嫁對于自己身體的狀況最過清楚,當日那紅尾老君後背的一擊傷得太深,雲氣白府兩道竅穴近乎被毀壞殆盡,若非她是特殊的劍靈同體體質,換做其他普通的修道者,非但一生修道之路就此斷送,還極有可能一命嗚呼。

她因為對于身體的狀态太過清楚,所以愈發絕望,她大致推算了一下,靠着如今的速度慢慢痊愈,至少是三年五載之後的事情了,那對于修道之人本該是等得起的,但若是宗主繼任之典提前進行……

她對于寧長久的話并不抱有多少期待,嘆息道:“你先去看看趙姑娘吧,她好像很生氣。”

寧長久抿了抿唇,颔首道:“好。”

……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趙襄兒正坐在榻上打坐療傷。

她身邊那柄古舊的紅傘如今破破爛爛的,半個傘面幾乎都被紅蓮獄火焚燒殆盡,若是下雨時撐着,肯定會漏一身的水。

而她的身體狀況也有些糟糕,這是她第二次力竭,比一個月前那次還要嚴重許多,她舉起傘對抗白夫人以身為劍的那一擊時,她只覺得像是整個城池都壓在了自己的身體上,所有骨骼都在一瞬間撐到了極限,那白夫人只要更用力一些,自己就要死于那一劍之下了。

而她付出了這麽多,那寧長久居然還這般戲辱自己……雖然自己平日裏天天揍得他體無完膚,但也是為了大局,他怎麽能這般小心眼?

那時他挨打時多老老實實,如今結了先天靈怎麽成了這般模樣?

她摸索着自己微癢的唇,想着方才做的那個奇怪的夢,然後又想到了之後九羽下的場景,那寧長久怎麽這般無賴,竟敢……她心中罵着,身子火辣辣的痛意更甚了,她深吸了一口氣,不去想這些,然後低下頭,發現這件很不合身的白色的男裝也是寧長久的。

看着這身衣服,她更加覺得胸悶,她手伸至腦後,攏了攏烏雲般堆下的墨發,然後開始解開自己的衣裳,打算換一身新的。

敲門聲響了起來。

趙襄兒手正捏着衣襟,她頭也不擡,道:“滾!”

寧長久道:“我找殿下有事。”

趙襄兒問道:“什麽事?”

寧長久思考了一會,試探道:“換衣服?”

趙襄兒忍無可忍,她靈力恢複了一些,身影驟動,屋門轉瞬間打開,寧長久只覺得大風劈面而來,然後一拳迎面。

這次他連一拳都沒有撐過去,便被趙襄兒摁在地上,她直接雙腿岔開坐在了他的身體上,對着下面狠狠地掄着拳頭,一頓毒打。

寧長久知道她想要發洩怨怒,便也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番,只是為了不讓陸嫁嫁和寧小齡聽到,他拼命不發出聲響和求饒,最後他鼻青臉腫地從地上爬起來時,趙襄兒揉了揉自己的拳頭,亦是香汗淋漓,但她的氣似乎還沒消,道:“自己回去換,誰要穿你穿過的衣服?”

說着,她再次砰得一身摔上了門,将寧長久一個人晾在了外面。

寧長久無奈極了,他用靈力消抹着自己的外傷,铩羽而歸。

他走進了書房,不一會兒,寧小齡也蹑手蹑腳地進來了,問道:“師兄怎麽樣呀?”

寧長久嘆道:“要不你去幫我師兄說說好話?”

寧小齡撇了撇嘴,道:“襄兒姐姐現在這麽兇,我才不敢去。”

寧長久不說話,取過了筆墨,他攤了張紙,開始寫字。

寧小齡繼續問道:“師兄是怎麽惹襄兒姐姐生氣的啊,你們在九羽下做什麽呢?那個……我明明聽說是很開心的事才對啊,為什麽襄兒姐姐反應這麽激烈,師兄是不是你的問題啊?”

“……”寧長久哀嘆道:“師妹你是不是被哪個妖怪奪舍了,說話怎麽這麽傷人。”

寧小齡道:“襄兒姐姐可是你未婚妻,那是我……師兄娘,我當然替你心急呀。”

寧長久斟酌着寫完了一段小子,輕輕吹幹疊好,道:“你個黃毛丫頭急什麽,好好聽你嫁嫁師父的話,安心修行。”

寧小齡聽着這套陳詞濫調,一點也提不上勁,問道:“師兄你在寫什麽呢?”

寧長久平靜道:“那趙襄兒欺人太甚,我這是給她下戰書,要邀她一戰,一雪前恥。”

……

深夜,正打坐調息的趙襄兒又被敲門聲驚擾。

她細眉一豎,本來她的氣已消了大半,如今見他還敢深夜來訪,定是沒安好心,怒道:“又來找死?”

這一次對方好像很識時務,只從門縫中塞過來了一張紙條。

趙襄兒走到門邊,俯身撿起,她原本想将它直接燒了,但想了一會才是打開看了一眼,她眼眸微眯,将紙上的字輕輕念了出來:“致歉信?”

……

……

(今天縱橫維護,沒辦法評論 只有一更)

第 113 章 缺對象

第一百一十三章 缺對象

樊青臉上的紅霞還沒消下去,雙手抵在沈洛清胸膛,努力平穩自己的呼吸。

“樊青,聽說你回來了,最近跑哪兒逍遙快活去了,竟然不帶上我。”

白昆吊兒郎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與此同時他也到了門口,滿身酒味順着風飄進來。

“你倆……這是什麽姿勢?”他倚着門框,眯起眼睛盯了好一會兒,後知後覺湊近。

瞧見樊青臉頰上的紅暈,驚訝道:“沒想到有生之年會看到你臉紅。”

莫名羞澀的她把臉藏在沈洛清胸膛,悄然擡起目光,只見他下颚輪廓分明,喉結不時劃動。

樊青看的感覺口幹舌燥,腦子裏時是揮之不去的感觸,以及沈洛清唇舌帶給她的眩暈感。

“……”她搖了搖頭,把這奇怪的想法抛出去。

白昆自讨沒趣,順勢坐在旁邊的木凳,就聽到樊青甕聲甕氣的說:

“我臉紅怎麽了。”

“啧。”他輕啧了聲,望向沈洛清含笑的雙眼,舉起起了大拇指。

張口無聲道:“就你能馴服她。”

同樣沈某人面上閃過得意,回複白昆:“過獎。”

氣氛有一瞬間的尴尬,樊青給自己鼓足勇氣,感覺臉上的熱意褪去,緊緊抓了幾下沈洛清的衣襟,這才擡起頭。

白昆單手放在桌面,撐着腦袋,閉着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身子半趴桌面,好似随時就會栽癱落地。

“呼……呼……”淺淺的鼾聲。

“他這幾日都在喝酒?”王梅兒都出事了,白昆這家夥倒是像沒事人一樣沒心沒肺的繼續吃喝玩樂。

樊青想着,幹脆把這匹狼扔給那個所謂的海神調教,白祁壓根不是花叢客。

咋的後代就出了個變異的,吃喝玩樂嫖,除了賭,白昆都沾了個便。

只能怪白祁太優秀,連帶樊青看白昆這匹狼,心覺累。

倆人抱了又好一會兒,最後沈洛清依依不舍放開樊青,得到解脫的她趕緊搖醒白昆。

“人家睡得正香呢,”他很是不滿,夢裏有好多美人,讓白昆用折疊了幾次的絲巾捂着眼睛,在花叢中抓她們。

白昆正把香噴噴的美人抓住困在自己懷裏,嗅着她身上的香味,連說了好幾個名字。

那美人咯咯地笑,一會兒他猜錯了又說他不專一什麽的。

絲巾他正想扯下來,一睹芳容,沒想到被樊青搖醒了,白昆氣鼓鼓的瞪大眼睛。

“咳。”沈洛清輕咳。

白昆眨巴幾下眼睛,一副無辜純淨的模樣。

“明天你替梅兒去嫁那個所謂的海神。”樊青直達重點。

白昆瞪大眼睛,連呲了幾次牙,眼珠子轉了圈,好沒氣的道:

“有毛病哦,我是男的。”

“我當然知道你是男的,為避免梅兒出事,你服用阿洛所制的易容丹,替她嫁給海神,你皮糙肉厚的耐打,再說了,我和阿洛在後跟着,怕什麽。”樊青比他還要無奈,伸手輕打了下白昆放在桌面的手臂。

白昆撸了幾下耳朵,在想其中的利益,反複望向樊青二人,問道:“我有啥好處?”

“……你覺得你缺什麽嗎?”樊青認真的問他。

他認真想了想,自己還真什麽都不缺,腦子一抽,白昆眼底劃過抹玩味,說道:

“我缺對象,你給介紹不?”

第 121 章 作死的胡家子弟

此行還從靈獸宗的廢墟內收獲了大量沒有來得及被轉移走的物品,靈獸專門的飼料就有很大的一批,暫時緩解了一些壓力。

另外靈藥和財物之類的弄得也不少,最主要的是,在一具被啃得只剩骨頭的屍骨上發現了一枚儲物戒指,在戒指裏發現了夢寐以求的靈獸昏睡丹方,丹藥房将其煉制了出來,效果還不錯,只要不受大外力打擊,吃了靈獸昏睡丹後,那靈獸沒一會兒就睡得極香,為以後抓捕靈獸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靈獸宗一行算是告一段落,留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還會引起對方的主意,李雷在仙島內沉思者下一步行動,看還有什麽是浮空仙島急需的。

一樣樣的細數下來,缺的東西還不少,可都已經暫時緩解了壓力,夠用一大陣。最缺的是靈魂之力,其次就是高階靈器的鍛造方法,再其次的缺的就是更高級的需求了,更高的需求現在想想可以,付諸行動有些過早,也得看運氣。

現實點的就是靈魂之力和高階靈器及材料的獲取,到煉獄抓鬼就別想了,那裏只剩成群結隊的鬼王擋路。外界抓鬼就更別想了,也就天龍教周邊的偏遠之地以前有一些,其他地方幹淨的要命,一聽說那裏鬧鬼了,一大群人就蜂擁而至。

陰家自從暴露了是魂修後,開始大量購買鬼魂,鬼王更是開出來天價,用來煉制陰魂丹之用,對魂修的修煉很有好處,原本李雷還打算打着陰魂丹方的主意,可在聽說是陰家老祖宗也就是那個魂仙親自煉制,立馬就打消了念頭。

為了獲得更多靈魂之力,除了加大對牲畜的宰殺量,就是讓暗殺隊又開始了鏟奸除惡的行動。

天龍國內的民衆倒是有福了,隔幾天就能免費領取一大塊肉,而且稅率降到了最低只象征性的收取一些,成了大陸上最幸福的百姓,也成了周邊國家民衆羨慕的對象,很多人舉家遷徙到這裏定居,對他們采取了一視同仁的态度,使得國民的數量把爆炸似的增長。

由于很多高官是地球人擔當,後續又出臺了一系列的獎勵措施,鼓勵人們生育,讓人口越來越多,還挑選優秀弟子。鼓勵人們放養大型牲畜,國家給予各種的補貼,只要求集中定點宰殺,家家戶戶都養殖起來,就連城裏人沒什麽空餘地方,也得想辦法弄上一兩頭體型小的牲畜或是個頭大的家禽。

有強大的資金做底氣,地球人更是開辦了無數的大型養殖場,低階靈獸養殖場也開始籌辦,要知道宰殺低階靈獸的靈魂之力要比普通牲畜多得多,而且血肉是大補之物,身上很多東西還是煉器所需,就是生産周期要長一些,人們正在尋找繁殖力強生長速度快的物種,并挑選了幾樣試養,結果出來就打算大批量的繁殖。

唯一的麻煩是靈獸養殖,普通人只能打打下手,必須有修士們看守才行,身為普通人,被靈獸稍微用力碰下非死即傷,幹脆決定把養殖地定在了翠湖國那二十多萬士兵軍營的旁邊,有那麽多人在,讓他們成了養殖兵,正好也找些事做。

不能引發大規模的戰鬥,靈魂之力的獲得暫時只能這樣,離進入血戰之地的時日無多,精良的裝備也是李雷和手下人渴求的。絕大部分人随意裝備了成套的六級靈器,可他感覺這還遠遠的不夠,煉器房雖然掌握了幾種七品靈氣的制作方法,可樣式還是太少了可選性不高,所需的煉制材料也不充足。

其實天龍教還是有不多的一些八九品靈器,甚至還有幾樣寶器。可這些東西都在重要人物手裏,而且經過多年的祭煉,已經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只要張嘴,對方肯定咬牙也會給他,只要掌握煉制方法,材料又充足,也能還給他們更多。

可那些東西一被分解,立刻就會讓他們身體大損修為倒退,當初百花門主就是那樣,差點跌出靈帝境界,要不是兩個女兒求情,天龍教主拿出唯一一件剩餘的寶器讓她從新祭煉,又閉關努力穩固,下場将會很慘,到現在都還沒出關呢。

想要謀奪更好的靈器,只能把注意打在其他門派的核心和親傳弟子身上,葵女宗和胡家當然是首選的目标。其中的胡家最容易得手,因為他們對子弟極其的寵愛,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們。尤其是一些沒什麽資質不好好修煉的子弟,每天招搖過市,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錢。

一慣的作風就是對弱者使用暴力,對強者大撒金錢,對李雷和天龍教又處處作梗,明知道大長老一脈是允許的魂修還給曝光出來,制造輿論混亂,不宰他們宰誰!

安排好水系妖修們加快對海底礦藏的探索速度,好積攢材料,李雷帶着雙胞胎和力無雙就出門了,胡家人那些纨绔子弟都是好色如命之徒,只要幾女在邊境城市一晃,估計就能引來一堆!

暗殺隊的成員早就先行對一些纨绔子弟做好了調查,在他們出沒的地帶默默的跟蹤,這些子弟不愧是高富帥游山玩水之時身邊都有大批的護衛,讓他們不好下手。

最讓人蛋疼的是,有個家夥更臭屁,不但随身侍女是女的,連護衛都是,全護後擁的一百多人,逛個街都得先讓人掃幹淨路面還得靜淨了街,所有商鋪和路邊小攤只接待他一人,而且買東西從來不花錢。

出門排場越大,在胡家地位也就越高,資質也就越好,李雷沒先選擇這貨,而是拿一個家夥試試手,就是那個曾經想搶自己七品靈龜的那個嚣張貨。這家夥正從山裏打獵呢,是下手的最好目标,不過經過上次事件吃了點虧,靈王境界的護衛由一個變成了兩個,也再沒去過天龍教周邊。李雷總感覺後來胡家老找自己麻煩,跟這個家夥不無關系。

原本決定的招搖過市,變成了秘密潛行,當傳送出浮空仙島,就發現出現在茂密的原始森林裏,身邊是個樵夫打扮的漢子,臉上還有個大紅巴掌印,身上也有很多沾有泥土的腳印,一看就知道被扁了。

見衆人走出,就咬牙切齒的彎腰禀告,“島主,他們就在前面紮的營,過會兒到傍晚就會回來,前邊那條小路是必經之路。抓住他後能不能交給我處理?尼瑪的連樵夫都打,柴禾也被搶了,我還打算用來燒炭烤肉呢。”

看他不甘心的樣子,愛熱鬧的若夢嬉笑出聲,弄得暗殺隊員也無奈的笑了,自己這頓揍挨得可夠冤的,一開始還以為暴露了,沒想到就是為了搶柴禾,這森林裏滿地都是就是懶得彎腰。

營地在森林邊緣,偶爾還傳來人聲,看樣子跟來打獵的人還不少,李雷想了想,讓暗殺隊員躲起來繼續觀察動靜,帶着三女溜達着沿着林間小道向樹林深處走去,一路上李雷給三人講着笑話,故意逗得她們花枝招展笑聲不停,一副泡妞游玩的景象。

那胡家公子帶人根本沒跑多遠,他所謂的打獵,就是讓靈王跑樹林裏抓幾只猛獸,然後用鐵鏈栓樹上,他自己在拿武器逗弄着殺死,那些猛獸再猛,也只不過一兩階的靈獸,更有的樣子威猛連靈獸都不是。看着自家公子大呼小叫樂此不疲的将其殺死,一個個看的都無聊透頂,還得歡呼雀躍的拍馬屁。

“嗷……”

一只普通老虎唔鳴的咽下最後一口氣,身上的虎皮已經被砍成碎布,完全是被虐殺而死,護衛們瘋狂的鼓着掌,還有人贊嘆出聲。

“公子武力超絕,僅僅幾十招就殺死了一頭三階的斑紋虎,真是胡家之幸啊,有了公子的存在,誰敢再惹我們胡家。”

拍馬屁的話卻拍到了馬腿上,胡公子臉一板,“胡說,我明明三招就殺死了一頭五階,不,六階裂呲虎,回去時就這麽說。”

“就是,明明是六品裂呲虎,是他眼神不好,再把這七品的吞天狼殺了,咱們就回去吧?”

一個靈王境界的護衛指着一條脫了毛的豺狗,臉不紅心不跳的就說成七階吞天狼,胡公子正要走過去,卻聽到了女人的說笑聲,正是李雷衆人聞聽虎嘯而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們這麽不要臉的,一條快老死的豺狗竟然敢說成吞天狼,真是癞蛤蟆上公路,冒充吉普車。”

“姐姐慎言。”

若夢譏諷出口,可順嘴說出了地球人才能聽懂的話,若離趕緊出聲埋怨,若離只好吐吐舌頭不再吭聲。

“好标致的小娘子,你們還愣着幹嘛,還不把那男的殺了,這三個絕色等少爺我玩膩了在賞給你們。”

新加入的靈王一聽,立刻眼冒淫光的就要沖上,可卻被另外一個靈王一把拉住,額頭冒汗的看看四周又拉了把他們家少爺。

“少爺,這人咱們惹不起,家住已經命令暫停一切針對他的行動。”

“笑話,在胡家的地盤上,除了那幾個王八蛋,我有誰惹不起的。咦,我怎麽看你眼熟?”

聽他們說話,李雷一直在不懷好意的冷笑,不緊不慢的向前走來,這胡家少爺思索一番終于想起對方是誰。剛要說話,去看到讓人驚恐的一幕,那三個嬌滴滴的美女從男子身後沖出。

其中兩個首先對兩個靈王發動了進攻,另外一個手一劃空間,就像拉開了惡魔之門,一個黑色的大門出現,數十人從裏面沖了出來,連話都不說就砍瓜切菜的把侍衛們砍倒在地,侍衛們還都沒死,滿臉血污掙紮着就被拖進了大門之內,這胡公子癱倒在地,一片水跡從裆部流出,被吓尿了。

原本李雷還想親自審問,一下沒了興趣,繞到身後一腳就揣進了傳送門裏,找獄卒們去審吧。看那條快老死的豺狗被拴住挺可憐,一刀砍斷鎖鏈,大步走進傳送門裏,豺狗猶豫了下,趁傳送門沒關閉,挺身竄了進去,看它進來弄得李雷挺意外,見一直搖尾巴也不傷人,也就随它去吧。

第 122 章 仙人撫頂18

第122章 仙人撫頂18

池水漾波, 眉目染霧。

江雪禾很久不語。

他氣息拂在她眼睫上,缇嬰朝他懷中又縮了縮,他才回神。

江雪禾低聲問:“你知道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嗎?”

缇嬰不悅:“不要總當我是小孩子, 以為我什麽都不懂。”

江雪禾望着她面容半晌:“你若真的不是小孩子就好了。”

缇嬰:“什麽意思?”

江雪禾卻不多說了。

她的反覆無常, 想一出是一出,他已領教不只一次。他忍功已然了得, 卻依然經常會有被她氣到的時候……

缇嬰便見江雪禾低着頭,撫在她臉頰上的手挪動,落到她潮濕的發頂,輕柔無比地撫了下。

他溫溫和和地半開玩笑:“你若再叫停,便是要我的命了。”

缇嬰反駁:“是你不忍心!我早說了, 你狠一下心,我又打不過你。”

江雪禾道:“我若狠得下心, 你又怎會與我相好?”

缇嬰擡頭。

她烏靈的眼中,一瞬間浮起很滑稽、慧黠的笑意。

他說的實在不錯, 她喜歡師兄, 便是喜歡師兄的“好欺負”、“好性情”。無論真假,他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樣子,正是她可以接受的。

倘若師兄是一個強勢的狠厲的師兄, 她必是見了就要跑的。

而落在江雪禾眼中……江雪禾實在喜愛她這副嬌俏又頑皮的模樣。

他在心中嘆口氣。

他承認自己實在喜歡。

江雪禾捏住她下巴, 不輕不重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她嗚咽叫喚抗議時,他安撫地舔了舔, 酥麻之感,讓小姑娘食髓知味。

她眼睛輕輕眨動, 接受了江雪禾的主動。

不過,江雪禾能感覺到她的一點兒緊張。

她坐在他懷中, 濕發搭在肩頭,膚色白得像雪一樣。他仰着臉與她親昵,此間淬靈池靈氣充裕,于修士有好處,缇嬰卻微微有點發抖。

他熱情一些,她便表現出既想回應、又有點踟蹰的模樣。

而且缇嬰時不時低頭,目光瞥過他手腕上的血痕,眼睛又偷偷摸摸想掠過他浸在水裏的袍衫,朝裏面細看。

那目光中欲念不重,多的是些“欲言又止”。

江雪禾緩緩吻着她,很快明白她的所思所想:她還是害怕。

前兩次的經驗,她一嘗到痛,就會哭泣;她雖然抱怨他狠不下心,但也許他若狠得下心,她事後想起來依然不悅。

這是一個不肯受一點委屈的小姑娘——他在她臀上打一巴掌,她都要打回來,何況其他呢?

江雪禾得想個法子,讓她不那麽畏懼……他微微蹙眉,想着難道要借助一些藥物?

可是如此荒山野嶺,他到哪裏找藥?

江雪禾思量時,缇嬰向後退開。她觀察他片刻,彎着眼睛嘲笑他:“師兄,你緊張了?”

她湊過來:“你害怕了?”

江雪禾一怔。

他忽而有了些靈感,便目中浮起一絲笑,順着她的話說:“是有些。總是挫敗,難免焦心。”

缇嬰偏臉看他。

她眨眼睛:他和她一樣嗎?

她臉腮粉紅,睫毛顫顫,想問,又不好意思問。

缇嬰快速地低頭看一眼師兄那雲煙一般飄在水中的衣物所掩藏的怪模怪樣的東西……她更慌了。

江雪禾問:“你有藥嗎?”

缇嬰茫然:“什麽藥?”

江雪禾:“塗抹傷處的療傷藥物。我身上有些傷,你想給我上藥嗎?”

缇嬰眼眸登時亮起。

給師兄上藥!

看師兄的身體!

缇嬰立即:“我可以!師兄,我有藥,你等一下。”

她的乾坤袋中裝的藥物實在不少。

她一股腦翻出好用的療傷藥,看到江雪禾緩緩将衣物朝肩下拂開,他的肩胛與薄勁的肌肉露出來,瑩瑩若天上雪,雲間霧……

烏發如墨,潑灑在那樣的清雪上。

他垂目瞥來一眼。

既豔,又妖。

缇嬰凫水迎上,顫着手挨上。她的心亂卻沒有經歷太久,因江雪禾的衣物一點點散開後,她除了看到師兄蒼然勁瘦的身體,同樣看到了他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痕。

帶着血色。

同他手腕上的血痕一樣,時輕時重。

傷痕密布,瘡疤橫生,與她想像的潔白純淨不同……他身上的傷處很多,難怪他總不願意給她看。

江雪禾垂着眼。

缇嬰怒意頓起:“是、是斷生道嗎?!”

江雪禾微微笑一下。

他很淡漠安然:“幫我上藥。”

他背過去,用後肩對着她。

赤着的雪白肩背上,鞭痕、烙鐵傷、藥物腐蝕過的傷……缇嬰沉着臉,拿自己的手中靈藥,給他傷口塗抹。

但是她給江雪禾上藥時,又發現有些傷口,是近期才産生的。近期……是地縛靈的虛妄幻境嗎?

她隐隐想起來,在自己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假爹娘打在她身上的傷,沒有留下來。而師兄身上有“精忠陣”……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缇嬰挽起他袖子,看他手臂。

他臂上果然有一條很長的蜈蚣爬行一樣的傷口——那是她被假爹打時,磕到地面摔傷的。

她皮膚嬌嫩,一摔就落血。精忠陣轉移傷勢,那血,便要江雪禾替她流了。

缇嬰手指發抖。

江雪禾側過臉。

小師妹抓着他手臂,在他臂上輕輕親了一下。他手臂一僵,她趴伏在他臂上,仰起臉望他。

那樣的目光……

他怔一怔後,一言不發地從水中撈起她。他将她撈到自己腿上坐着,低頭親她。

缇嬰微躲,小聲:“我還在給你上藥呢……”

江雪禾低聲:“前面也有傷。”

缇嬰低頭。

她瞥一眼,目光閃爍,心疼與心癢的矛盾無法權衡。她糊裏糊塗間,由師兄握住她的手,放到他腰間。

她忍不住捏了一捏。

手感十分好……她悄悄掀眼皮看江雪禾。

江雪禾俯臉與她親昵。

他道:“怎麽不上藥?”

缇嬰:“哦。”

她傻傻地一邊受着師兄的親親,一邊保持理智,将藥膏朝他身上抹去。她抹的時候不經意亂看,眼睫便如蝴蝶般不停閃動。

她手忙腳亂。

一時不知是要與師兄親昵,還是要上藥,或者是偷偷摸一摸……

缇嬰叫道:“師兄,你欺負我。”

江雪禾氣息貼着她頸,聞言輕輕笑。

他抱着她纖窄腰身。她挺坐于他懷間,一團馨香甜美,一團稚氣可愛,一團少女靈氣……他絞盡腦汁想讓她放松些,就換來她一句“欺負”。

他氣息有些喘,更加啞了:“你好好上藥。”

缇嬰的“唔”聲帶了點兒抱怨。

然而師兄的氣息落到她頸下,她的心都顫得快要跳出來……她慌張地打翻了手中托着的小藥瓶,江雪禾眼疾手快在藥瓶落水前搶到手中,送回她手掌中。

她掌心濕漉漉。

不僅是池水,還有汗漬……

她抿着唇,雙目已有些迷離。不過是撐着一口氣,不肯向他認輸。

江雪禾想了想,道:“你放松。”

缇嬰倔強:“我很放松啊。”

江雪禾攏眉,有些為難。

她放不放松,他自然看得出來。他都不敢碰一碰她,她就這樣挺着了……讓她上藥,分散她心神的這個法子,對她沒用嗎?

江雪禾低聲勸解她:“小嬰,與我做此事,不是打仗,不是誰輸誰贏的事。”

缇嬰糊塗極了。

她卻反問:“胡說八道!沒有輸贏的話,你怎麽不向我認輸啊?”

江雪禾心想我已經輸成這樣了,你卻看不懂……

這便是喜歡一個天真小姑娘的少許壞處吧。

他不再言語,只耐心撫慰她。他時而親親她,時而揉一揉她可以被碰的小腰,又時而引着她好奇自己,還每次在她踟蹰時,與她說閑話,将她逗笑。

她歪在他懷裏,抱住他肩膀,氣氛漸漸暖熱起來。

缇嬰渾身像是燃着一把火,哪裏都不得勁,急需江雪禾。

她抱着他,勉強穩着神智,與他小聲說話:“……所以,你不只是想監督我用淬靈池,你自己也想用一用?”

江雪禾聲音低柔:“嗯。”

他聲音那樣的清又那樣的啞,自他聲線恢複,缇嬰已經十分喜歡聽他說話。而此時此刻他的每一個音,更加讓缇嬰沉迷。

缇嬰問:“為什麽呢?你修為都那麽高了,為什麽還要與我一起用淬靈池?你就那般不喜歡我修為高過你嗎?”

江雪禾耐心解釋:“我此前想法有些消沉。解除黥人咒後,我對人生沒有更多期待……但是如今,我想與天命争一争,我想長伴你身畔。”

他遲疑下,低聲将青木君也許已成半仙的事告訴缇嬰。

缇嬰愣一愣,道:“那、那……很好。”

她想起自己猜測的道人行蹤。

江雪禾問:“你有想告訴我的嗎?”

缇嬰猶豫很久。

月枯村,方壺山,幼年時的陌生道人……她想要踏出一步,想讓師兄知道,卻依然鼓不起勇氣,不知如何面對。

她真的要向別人展開瘡疤嗎?

除了前師父,誰都不知道的。

……二師兄都只是一知半解的。

她要讓師兄知道自己的過去嗎?

缇嬰陷入掙紮,片刻後道:“……我以後告訴你。”

江雪禾心間微頓,應了好。

缇嬰反問他,問他在虛妄中看到了什麽。

江雪禾竟也是一時沉默。

缇嬰察覺江雪禾的氣息有些起伏不定,她詫異擡頭,見他眉目靜黑,神色有些古怪。

江雪禾道:“……以後告訴你。”

缇嬰一愣,失落之時,無所謂地點點頭。卻是她才這樣,江雪禾的吻便重新落下。

他勾着她腰,将她抱近一些,與他相貼着。

缇嬰“啊”一聲驚呼,他唇在上與她蹭着,手指扶着她小腿,朝上一陣撥弄。缇嬰嗚嗚咽咽抱着他頭顱,片刻後,她聽到師兄一聲輕笑。

江雪禾低笑:“不那麽緊張了,是不是?”

缇嬰:“啊……”

她恍然明白他手指在做什麽,一下子咬緊唇,羞澀地撲過去,搖搖晃晃地上手。

缇嬰任性:“我、我也玩一玩!”

她想像力不夠,行動力卻很強。

混亂間,大約她怎麽玩,他都十分有感覺。

缇嬰聽他氣息淩亂,呼吸變重。他很少這樣,她不時擡頭看他,又被他帶着,與他一同意識迷離起來。

情、事的發生,就着溫溫水流,大約本就該在神志不清時,稀裏糊塗地發生。

江雪禾已然沉迷。

卻忽然,被他抱着的周身泛紅發軟的缇嬰,掙紮着從他懷裏挪出來。

她唇瓣嫣紅,發絲貼頰,顫巍又堅定:“不、不行……”

江雪禾心中浮起一絲燥意。

他少有的強硬,掰着她下巴,警告她:“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你如此戲弄我,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嗎?”

缇嬰朝水下一探。

她臉頰爆紅。

他才要告訴她“不要怕”,她就堅定道:“我真的有事嘛。你等一等我。”

江雪禾挑眉。

缇嬰:“你、你把五感封印了!”

江雪禾不可思議。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模樣,再擡頭看她,他苦笑:“這時候,你要我封印五感?”

缇嬰心虛。

她卻道:“我就要。”

江雪禾看她半晌。

她不肯退讓,固執無比。

最終到底是江雪禾退讓。

他笑嘆一聲。

他不言不語,卻抓着她的手,點在他額心,扣住他的靈脈。

缇嬰抵在他額心的手指發抖,他已經領着她的手,帶她畫符,與她一道封印他自己的五感。

江雪禾閉上眼。

他坐在水中,水滴沾在睫上,淡淡清光下,敏銳的視覺、聽覺、嗅覺……盡在被他一點點封印。

不問緣由,不辨因果。

缇嬰聽他五感消失前,說了一句:“……你若趁此逃離,便是真的沒良心了。”

下一刻,江雪禾的世界徹底暗下。

他陷入了一團混沌靜谧中。

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感受不到。

他安靜地坐在這片濃黑中。

他感受不到缇嬰俯下身,在他頰上親一下;他也聽不到缇嬰的低低發誓:“我不會的。”

缇嬰抱着失去五感的師兄。

這世上再不會有人,如他這樣待她了。

他待她如此,她又不是鐵石心腸,她已覺得自己十分喜愛師兄,永不能離開師兄。她喜歡他喜歡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此時笨手笨腳,也只是不想辜負師兄,想要他舒服一次。

坐在江雪禾懷裏,缇嬰趁着他五感封閉時,快速從自己乾坤袋中取出自己新買的話本。

她抓緊時間,一目十行,快速翻閱。

修士的記憶本就甚于常人,她可以一眨眼看盡許多頁故事,平時只是不需要浪費這種靈力罷了。

新的話本內容香、豔大膽,意境靡、麗,想像纏綿。這樣的話本沒有經過師兄的審查,被缇嬰看到了很多江雪禾平日不願意她的。

比如洞房之事,比如紅鸾颠倒,比如幾幅不太清晰的圖畫……

缇嬰看得心慌氣短,臉頰更熱。

她在一瞬間翻看完了所有書籍,又咬着唇,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小瓶藥,慌亂地往嘴裏倒了一粒。

她見那藥粒小如黃豆,生怕不夠,一個大膽,又多倒了一顆——

曾經下玉京門前,她做好萬事準備,朝藥宗弟子買了許多神奇藥物。此時她服用的這種藥,先前她不是很明白藥物作用、不明白藥宗弟子壞笑的緣故,但是在看了這些話本後,她大約明白了。

做完這些,缇嬰深吸一口。

她自信滿滿:她要讓師兄很舒服。

缇嬰顫着手指,重新抵在江雪禾額上,小聲:“師兄,我來給你解開封印啦。”

江雪禾的五感一點點回來,他睜開眼,剛看清缇嬰,缇嬰便熱情十分地擁過來,堵住他唇。

缇嬰:“師兄,快。”

她既着急又可愛:“時間不等人。”

江雪禾滿是狐疑。

然而他不是柳下惠,師妹如此動情,他自然少不了配合。

不過、不過……小缇嬰熱情的,讓他十分驚訝。

他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勁,此時大腦卻如漿糊,顧不上思考。

她卧在他懷中亂折騰,江雪禾心緒淩亂,扣着她腰肢,起身轉肩,想要将她扣壓下去。

缇嬰卻叫嚷:“不不不……”

江雪禾親她腮幫:“又不要?”

缇嬰:“我、我要坐在你腿上嘛。”

江雪禾哄她:“你會受不了。”

缇嬰:“你才受不了呢!”

她臉頰生熱,偏偏有一腔得意。江雪禾不知道她得意什麽,但她此時迷糊之下也這樣可愛,如她所說,他确實受不住師妹一丁一點。

他順了她的意,還在她頰上,輕輕咬了一口。

缇嬰耷拉下眼皮:“痛!”

江雪禾:“師兄沒忍住。”

她笑起來。

如花似雪的小美人埋在他懷中,勾住他,嬌滴滴道:“你不用忍啊,我此時感覺很好呢。”

她還與他玩笑:“我感覺從來沒這麽好呢,你信不信?”

江雪禾頭腦一熱。

腦中弦一繃。

他失了冷靜。

他手仍抵在她腿上,頭卻向下一低,額頭抵着她額,強勢無比地進入了她的識海。

缇嬰被激得渾身戰栗——

“江雪禾!”

江雪禾不吭氣。

他眉目冷靜,氣息不穩,又強悍。

他一直低着頭看缇嬰。

看她面紅耳赤,看她嗚嗚咽咽,看她要哭不哭,看她眼神渙散,又抱着他一徑支吾……

但是他試着停下來。

她眼神清明一點,又疑問:“怎麽啦?”

江雪禾目中一點點柔軟。

身體的觸覺與神識上的觸覺一同發生,他情不自禁,只想讓她喜歡。

他以為快樂也不過如此。

沒想到缇嬰顫抖之後,咬着牙撲來,竟然主動鑽入他識海,嬌氣無比地問他:“師兄,你舒爽嗎?”

江雪禾怔一怔。

缇嬰手指濕漉漉,撫摸他臉頰。她乖巧懂事,仰着臉端詳他:“你舒服一次好不好?”

江雪禾靜谧看她。

缇嬰:“你別控着情緒啦。你老叫我放松,你自己怎麽不放松啊?我覺得你根本不享受……這麽快樂的事,你的表情看着像受罪。”

是麽?

江雪禾茫茫想,他的表情很不好嗎?

江雪禾低聲:“吓到你了?”

缇嬰:“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讓你感受到我的感覺。你把情緒放開吧,你別忍着了。”

江雪禾心弦已亂。

可他仍有一絲理智。

他輕聲:“小嬰,我不能。”

他這樣說的時候,忽然發現識海中屬于缇嬰的神識靠過來,貼上他的神識。他心神酥然一蕩間,見她的神識張開一張密網,控在他神識上。

密網絲線,對着他神識上那些浮動的黥人咒黑線。

缇嬰:“可以的。你放開情緒,我幫你看着這個黥人咒,不讓它壓倒你……”

缇嬰還道:“我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師兄,我不怕鬼怪了,也可以幫你一同對抗黥人咒了。”

她紅着腮,在現實中俯身來,親他唇瓣。

缇嬰道:“師兄,我想聽你的聲音。”

江雪禾怔愣。

他的情緒如水如洪,轟然洪洩,淋他滿頭滿身。

他的情緒瞬間失控,他抱住師妹翻身時,身上黥人咒黑氣當真浮現出來,呈于他面上、頸上、身體上。那些黑氣向他魂魄吞噬而去,他真的不再看顧,不在乎那溺水一樣的痛苦與刺激。

“嘩啦——”

他帶着缇嬰一同沉水。

缇嬰識海緊張地、忙亂地控制他識海中飛出來的那些害人黑氣。

那些黑氣十分厲害,沾到身就會腐蝕人骨血,就能聽到萬千冤孽哭叫、桀桀誘拐聲音;聽到萬千人的慘叫,聽到無數人的咒罵。

暗黑之力覆人全身,要人百死無生。

而今那團黑氣籠罩着水中沉浮的江雪禾與缇嬰。

他們在水中沉浮,如同萬世孤零,只有二人漂浮于一望無際的海面間,抱着孤木,四海無人。

缇嬰額心滲汗,又聽江雪禾憐愛無比地撫開她額發,低聲:“別管它了。”

缇嬰:“可是……”

江雪禾:“它殺不掉我。我會自救……哪怕沉入海底,我也必然自救,好去找你。”

缇嬰睜開雙眸。

她被江雪禾一道拉着,沉入水中。

在這時候,缇嬰還要故意說:“師兄,不是說只能玩一個時辰,就要跟着你修煉嗎?時間到了,我們現在要不修煉吧?”

江雪禾無奈。

他認錯哄她:“師兄錯了。今日是我生貪念,求你不要修煉了,來……玩我吧。”

缇嬰快樂笑起來。

江雪禾有許多話想與缇嬰說。

在他經歷的地縛靈的虛妄幻象中,缇嬰在他死後,忘掉了他;缇嬰說他總是吊着她,他對情愛的目的性太強,他不值得相信。

江雪禾在那個幻象中,其實沉浸了很久、很久。

他坐在一片被遺忘的黑暗中,看着缇嬰與他人言笑晏晏,看着缇嬰起初記得他,後來在漫長的時光中遺忘他。

他長久地直面自己的恐懼——“遺忘”。

脫離虛妄後,江雪禾有許多時候在猶豫。

他不知該如何說——

他如果不吊着她,如果好好與她相處,她是否便不會覺得他目的性強,不值得信任呢?

他如果不吊着她,認認真真地做她師兄,做她情郎,在有一日她終會選擇的“姻緣”上,他可否有機會被選擇呢?

如果他都改了,她可以選擇他嗎?

江雪禾實在沒有找到機會說那些。

但他已然足夠暢意。

這也許是他此生最快意的一段時光。

身負黥人咒後,他第一次能好好睡個覺,第一次能不在外力幹涉下,做一個不錯的夢。

夢中有千山有缇嬰,是他心中最深的執念。

這樣的好夢雖短,江雪禾醒來卻心情少有的好極。

缇嬰睡得香甜,次日醒來,她發現自己被收拾整齊,睡在淬靈池畔的樹洞裏。她揉着眼睛爬起來,透過日光,隐約看到一個少年黑衣挺拔的身影。

那人修長又高挑,一膝曲着,托腮望她。

她睡眼惺忪,看得不真切,看錯了這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夜殺哥哥?”

黑衣少年挑眉,微微一笑:“你叫誰?”

聲音清啞柔和,缇嬰一下子就聽出這是師兄了。

她怕他發火,連忙改口:“我睡糊塗了,你是師兄。”

江雪禾含笑看她。

他沒有生氣的樣子。

而缇嬰爬坐起來,終于看清了他。

看他烏發拂面,黑勁束袖,一身淩厲,意氣昂然。他一改平日的溫和無害,這般含笑看她,氣質完全不同,不怪缇嬰認錯了人。

缇嬰心裏嘀咕:他怎麽啦?看起來……他心情很好?

是因為她嗎?

一想到江雪禾有可能是因為她,而找回了他少年時丢掉的幾分自信肆意,缇嬰心中竊喜,冒泡一般鑽出許多喜色。

她笑彎眼睛:“師兄?”

江雪禾:“嗯?”

缇嬰身體還有點不自在,但她搖搖晃晃地撲過去,抱住他脖頸,仰起臉看他。

她天真無邪:“我‘這麽’不‘這麽’?”

江雪禾挑眉。

她寫字:大不大?

江雪禾糊塗點頭。

缇嬰更得意:“那我‘這麽’不‘這麽’?”

什麽“這麽”“那麽”的。

江雪禾啼笑皆非,見她拉着他手心寫字:硬。

江雪禾眼波流動。

他有點明白她大概看錯了什麽書吧……哎,她不好好讀書,什麽書都只看她感興趣的字,胡亂拼湊出來,竟拼湊出如此不倫不類的話。

江雪禾一本正經點頭:“嗯。”

缇嬰眉目都快飛起來:“我厲害不厲害?”

江雪禾終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他把自己這個喜歡得不得了的小寶貝疙瘩撈入懷裏,低頭親了又親,愛不釋手,捏着她臉頰,忍笑哄她:

“厲害,你最厲害了。你又大又穩,能力出衆,技術特好,我折服于你,萬萬比不上你,全靠你點撥我。

“咱們小嬰,于床榻戰事上,都是大師水平,随時可出師了。帶帶驽鈍的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