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五毒無情8

第9章 五毒無情8

已經成為無支穢的酸與,終于化出了身體,一步步走向那停在藤蔓盡頭的花轎。

豔紅的顏色與五毒林的空曠詭谲,讓酸與心中的恨越發深重。

五年前,他就是在這裏,被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算計。

那仙門女弟子騙他情,送他死。在他死後,他們尤不甘心,用陣法困住他的魂魄,讓他帶着怨念化成了無支穢,生生世世被困在這個五毒林中。

他何罪至此?

也好也好,玉京門讓他變成無支穢,讓他走不出這個五毒林……他就把那些玉京門送進來的試煉弟子,通通吃掉!

這一次進來的小姑娘,很可惡啊。

她平時一定是被家裏人寵壞了,才長出這麽一雙讨人厭的眼睛。這樣的眼睛,讓他想到那個騙自己的未婚妻,心中便痛得無地自容。

好吧,那他這一次,就吃了這個小姑娘!

剜骨削肉,一口口吞噬,讓這天真卻壞脾氣的小姑娘知道,出了家門,外面再沒有人寵愛她了。

坐在轎中等候的江雪禾,察覺到離自己越近,大妖的怨氣便越重。

他很淡然。

等候的功夫,他發現自己系在左手的發帶與轎內的木壁勾纏到了一起。

他便去解開那糾結處,耐心地撫平手腕上的發帶。

望着發帶時,他出神一瞬:小師妹不老實。

他當然看得出小師妹哄騙他來對付這大妖,必然是她有什麽鬼主意,要做其他的事。

但小師妹與他不親,也不肯告訴他,她要做什麽壞事。

江雪禾此時便不知,缇嬰是真的去安排什麽陣法了,還是她已經逃之夭夭,走了回頭路,要效仿陳大的法子,逃離出五毒林。

世間陌生人同行遇難,一者抛下另一者掉頭便跑,也是正常的。

相處幾日,江雪禾已經看出小師妹性子很有些惡劣。

他并不指望小師妹義薄雲天,真的會願意和一個陌生師兄共進退。

不過,小師妹逃便逃了,江雪禾是一定要留下,殺了這無支穢的。

他有自己要做的事,他同時也想除了無支穢,也許小師妹被玉京門收徒的可能性會大一些。

江雪禾不理解小師妹一會拜這個師門一會拜另一個師門的心思,但是,師父都不在意,師父要讓小師妹自己修行。那江雪禾思來想去——

他沒做過別人的師兄。

第一次做人師兄,自然是缇嬰想要什麽,他給她什麽了。

花轎簾被風吹來,江雪禾看到一個成年男子的手伸了過來。

一把僞裝的、難以掩飾怨毒的聲音傳來:“娘子,下轎吧。”

酸與迫不及待地散發穢息,整片樹林枝葉凋零。

新娘子面上的喜帕被風吹開一角。

江雪禾要下轎時,酸與忽然暴怒:“你和仙門弟子串通一氣,要來殺我,是不是?”

江雪禾彎腰的動作一頓。

被風吹開一角的蓋頭,讓他看到周圍環境與方才已經發生了變化。

這裏倏地出現一座繡閣,紅綢變成白綢,燃燒的高燭被鬼火熄滅,萬鬼齊哭。

站在面前的新郎步伐越來越僵硬,鮮紅袍袖向下滴血,眼睛滲血。

新郎咧着嘴哭,空洞無瞳的眼睛朝向他,森然萬分。

江雪禾淡定。

磷火青青,腳下爬山虎偷襲他時,他反掌一個結印,就讓那妖氣近不得他的身。

江雪禾想,眼前一幕,應當是酸與死的那一日發生的事。

酸與仍在幽怨,向新娘伸手:“我與你情深似海,你卻全在騙我……你——你是誰?!”

他聲音變了。

若說之前是演戲,想讓被逼入花轎的小姑娘假扮新娘,看自己死前發生的事。那此時新娘出了轎,彎腰後站直,瘦而高的身量,哪是那個小姑娘的?

面前的人戴着蓋頭,長身玉立,看不到面容,卻氣度雅致安然……

酸與神色驟變,在少女香甜的氣息中,感應到了年輕男子的氣息。他登時明白了怎麽回事。

酸與尖嘯,身上妖氣開始遮掩不住,使得周身漸漲。他向新娘撲去:

“好啊,你們這對有情師兄妹,欺負我沒眼睛,要騙我!

“嘿嘿,你疼你的師妹,以為我會放過你?進了我的五毒林,誰也別想逃!”

妖怪裹挾着妖力,要吞噬眼前的新娘。

新娘袍袖蕩開,周身爆發出凜冽無比的寒氣。

只在一瞬間,江雪禾破開酸與困住他的招式,整個人一旋,與酸與過了一招。

他的術法不見得厲害,卻出其不意讓酸與退了一步。

在自己的老巢中,酸與能夠用眼睛看人——

他看到喜帕被吹飛,在半空中打旋兒。亂葉掀起,少年郎身上的嫁衣也在一瞬間破開。

皎月如霜,江雪禾立于樹尖枝梢,風帽覆身,腕間發帶與玄衣一同翻飛。

酸與:“你是何人?”

皎月懸在天邊,黑衣少年在罡風下,微微擡眸:“殺你的人。”

酸與冷笑:“小小少年,口氣很大。玉京門都不殺我,憑你也配?”

一人一妖纏鬥一處。

與此同時,缇嬰不斷呼着“救命”,在林中穿梭。

被困五毒林、連續三日都走不出的唯一好處是,她大約弄明白了哪裏有樹,哪裏有路;哪裏可以設埋伏,哪裏藏着的小妖多。

于是,十來個前來追殺的師兄妹被缇嬰引着,在林中越走越深,時而看到小妖們桀桀笑着,向他們偷襲。

他們斬殺小妖,開始急躁。

師兄讓他們不要着急:“缇嬰這小丫頭片子,法力不行,資質不行,卻最是詭計多端。大家別追那些妖,盯着缇嬰,別讓小妖女又跑了。”

頭頂傳來嬌俏的少女聲音:“你們在找我?”

衆人當即祭出法器,向出聲的地方打去。

那藏在樹上的女孩兒有點狼狽地躲開,從樹上掉下,噗通一聲。

她含着水霧的眼睛瞪一眼他們。

衆人提氣:“是缇嬰!”

缇嬰好像很不甘心,又着急無比,她拖着受傷的身體,朝密林深處跑。

女孩身形纖纖,發帶揚飛,然而身上衣物髒污,逃跑的姿勢,一瘸一拐。

追她的這行人有了信心:“她受傷了。”

是了,陳大告訴過他們,五毒林中的大妖不會放過缇嬰。缇嬰命真不好,她這麽狼狽,必然是被那大妖追的。

追缇嬰的人一路深入密林,前方少女的身形在煙霧中時隐時現,卻一直能看得到。

為首的師兄高聲勸降:“缇嬰,你聽着!你不必逃!你逃什麽,難道我們比這林中大妖更可怕嗎?大妖要殺你,我們卻只是要知道你藏着的秘密罷了。只要你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幫你對付那大妖,帶你出這個五毒林。”

他說得更誠懇:“你一個鄉下來的野孩子,以你的資質,真以為能被玉京門看中?人家玉京門多厲害,收的徒弟,哪個不是天縱奇才?你想想,你配嗎?”

也許他說的話起了作用,他發現前方逃跑的女孩藏在一棵樹後,她喘息躲藏間,有些迷惘地向自己探了一眼。

說話的師兄便在身後做手勢,示意師弟師妹們莫要打草驚蛇。

他帶着笑:“我們和你無冤無仇,我們要知道的,只是你師父藏着的那個秘密罷了。你想想,你年紀小小,跟着你師父修行也沒修幾年,他本事遠不如我們師門,沒教你什麽厲害本事,還要你一路逃亡。

“你說你冤不冤?

“只要你告訴我們秘密,我做主,帶你回山,讓你拜入我們師門!”

缇嬰從樹後冒出頭。

她跑得累急了,被林中妖怪折騰得乏了。

她望着這些追殺她的人,眼睛大睜,面頰蒼白。

缇嬰猶豫地問:“你們不殺我,還會讓我轉拜你們的師門?”

月光傾瀉,落在她身上。

衆人在一瞬間覺得,小妖女是有幾分可憐可愛的。

為首的師兄露出自己最和善的笑:“自然。”

缇嬰:“那、那你們過來,我告訴你們秘密吧。”

幾人呼吸一起急促。

然而為首的師兄一擡手,止住師弟師妹們。

缇嬰看他們猶豫,譏笑:“想知道如何複活永生的秘密,這點險都不敢冒嗎?”

她這番話一說,衆人的呼吸都熱了幾分。

修行仙道,誰不慕長生。若有無盡形壽,誰願意吃盡苦頭,去修行?

他們也是無意中發現,千山一派的人,似乎有複活人的法術。他們的師父垂垂老矣,快要入土,當然眼饞那複活術。

他們追殺千山派……犄角旮旯裏的小門派,只有一個老不死的師父,和一個資質平平的小徒弟。

他們一方面殺那老頭子,一方面來追這小姑娘——長生不死,指日可待!

眼下,他們想到自己一路的目的,炙手可熱,當即按捺不住。

為首的師兄還有幾分理智,其他人卻紛紛向缇嬰的方向走去:“師兄,怕什麽?她要是有本事對付我們,還用跑這麽遠?缇嬰,我們過來了,你告訴我們秘密吧。”

缇嬰:“你們發道心誓,知道秘密了,不得殺我,還得讓我進你們的門派。”

她這樣,連那大師兄都放心不少。

幾人胡亂地發了誓,卻在誓言中做了手腳,并不打算事後履約。

缇嬰看出來了,心中冷笑,面上只做不知。

男人女人們一起逼向她:“我們來了,你說吧。”

缇嬰踟蹰:“真的讓我拜入你們師門?”

他們不耐煩:“真的真的……”

月光下,缇嬰面色忽地冷下,她過大的眼瞳盯着他們,眼神由可憐無辜,開始變得促狹、惡劣,戾氣滿滿。

缇嬰笑起來。

她昂首長立,雙手背後,仰頭倨傲道:“可我瞧不上你們的小門派。

“我要拜入天下最厲害的道門玉京門,學習最厲害的道法,我要修仙,成為世間最厲害的人!”

話音一落,地上陣法突然亮起,周遭妖氣齊齊引入,撲向這些激活陣法的驚慌男女。

第 2 章 你們就是饞她身子

私立群真學院位于杉并區東部,毗鄰中野區,是東京都市圈內一所普普通通的私立高校(島國習慣,高中被稱為高校),已經将教育完全産業化的島國,公立學校和私立學校之間有着明顯的差距,公立學校基本就是完全放養,而私立學校教學質量雖然高出很多,但學雜費也跟着水漲船高。

以群真學院為例,作為私立全日制高校,其單年學雜費總額高達一百萬円,再加上島國高考是由各大學自主出題,導致有志于升學的學生必須參加補習班,所以對于普通島國家庭來說,想要支撐一個孩子上大學,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麽作為一名“離家出走”的孩子,彥真輝憑什麽能上群真學院這種私立學校呢?

島國的私立學校為了提升升學率,會通過免除學費、發放獎學金等方式吸引學習成績出色的學生報名,彥真輝就是因為國中時代成績出色,才得到了群真學院的邀請。

群真學院不大,學生總人數剛剛超過500人,一個學年總人數只有180人左右。

4月1日,群真學院剛開學,彥真輝的出現就引起了轟動,居然有女生因為彥真輝太帥而激動得暈倒了。

這讓原本想要炫耀一下的彥真輝感覺有點大失所望,總有一種“我還沒有用力,你就倒下了”的挫敗感。

因為現在的彥真輝是個陽光型男,太光芒耀眼,以至于他一年級的幾個“老同學”都不敢主動跟他打招呼,主動跟他“劃清界限”了。

沒了新鮮勁的彥真輝也懶得跟這些凡夫俗子計較,因為他找到了新的樂趣——學習!

有“百倍成長”這個被動天賦的加成,再加上系統量化的數據面板,彥真輝很快發現,學習真的是一件讓人沉迷的事情。

書裏的內容只需要看一遍,就好像學習了一百遍一樣,被深深地刻在腦海裏,簡直比過目不忘還要給力。

彥真輝給自己訂了個小目标,用一年時間好好學習,考上東大!

衆所周知,島國最好的大學就是東大,只要進了東大就等于鯉魚越龍門。

作為一名天職是談戀愛(?)的高中生,彥真輝立志考取東大還有個很現實的原因——群真學院美女太少!

盡管真學的校董是真的很懂,女式校服款式新穎還帶着點色氣,然而架不住島國女孩子普遍存在的粗腿、圓臉,至少從彥真輝個人角度來打分的話,目前真學裏能算得上美女的只有兩個半。

那特殊的半個名叫近江由衣,就在彥真輝所在的高二C班,她有着島國女孩罕見的170以上身高,但也正是因為這份罕見的身高,讓她顯得很不自信,總是會佝偻着腰,是班上其他同學欺負的對象,被起了個“巨魔”的綽號。

今天午休時間的高二C班依舊祥和,彥真輝斜倚在窗邊,神情專注,他右手肘壓着窗沿,手背撐着面頰,春日的陽光透過樹蔭灑落在他左手的書上,讓這一切宛如一幅畫(讀者老爺們都是帥哥,這種型男完全不影響代入感)。

只可惜他手裏的書有點影響了畫面的整體協調性,因為那本書赫然是《國中數學三年級》,不過沒關系,女生們看得養眼,差點再次出現昏迷的狀況就夠了。

之所以回頭去看國中數學,完全是因為彥真輝作為一個穿越人士,沒能繼承前身的記憶,書本知識更是早就不知什麽時候還給了老師。

哪怕有百倍成長這個逆天被動天賦,彥真輝還是很快發現了自己數學天賦有點爛!

高二的數學課程他已經自學了一半,幾乎所有題型都已經刻在了腦子裏,但只要題型稍微變換一下,他就有點抓瞎。

這很可能是基礎不夠牢固造成的結果,所以彥真輝暫時停止了自學,而是重新把國中時代的數學教科書翻了出來複習。

他斜靠在窗邊讓女生們飽了眼福,男生們心裏就有些不爽了,長得帥了不起啊?天朝上國來的了不起啊?

可惜只是短短幾天時間,真學的女生們就已經團結起來,把彥真輝當成了國寶,恨不得把他寵到天上去,男生們還真不敢拿他怎麽樣,只好找出氣筒。

“喂!巨魔,去給我們買果汁去。”

“喂!巨魔,快滾去給我買炒面面包。”

女生們沒有人去關注被欺負的“巨魔”,只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偶爾偷瞄彥真輝一眼,發出陣陣歡喜的笑聲。

近江由衣不敢反抗,佝偻着腰站起來,在同學們的譏笑聲中離開了教室,很快就買好了果汁、面包等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桌子上,自己則是縮到了一邊。

但欺負他的同學可沒有放過他的打算,一個矮個子男生嫌棄地打開一罐橙汁,輕輕嘗了一口,立刻“呸”一聲吐了出來:“特滅,本大爺讓你買的是熱可可,你給我買橙汁,把我當小孩子嗎?”

說着快步沖到近江由衣面前,把易拉罐高高舉起,淋在了近江由衣的頭上。

同學們發出放肆的笑聲,顯然是從近江由衣身上找到了滿足感。

“八嘎!”

“西內!”

“長那麽高有什麽用,腦子裏大概沒什麽營養吧。”

在同學們的謾罵聲中,近江由衣的身體更加瑟縮了。

彥真輝輕輕合上了書,在女生們震驚的目光中走到了近江由衣身前,替他擋住了同學們投擲過來的雜物。

帶頭欺負近江由衣的村上直也猶豫了一下,停下了手,沖彥真輝吼道:“你這家夥,想英雄救美嗎?”

彥真輝輕輕一笑:“不,我只是為你們這些膽小鬼感到可悲而已。”

“什麽?你居然說我們是膽小鬼?”村上直也愣了一下,立刻打算發動同學們對彥真輝群起而攻之,“我們大家一起上,不用怕他。”

彥真輝卻不為所動,只是淡淡笑道:“我說你們是膽小鬼難道錯了嗎?明明是饞人家的身子,卻不敢告白,于是只好帶頭欺負她,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還真是小孩子的手段呢。”

第 91 章 蘇鄒氏詐屍了!

第91章 蘇鄒氏詐屍了!

鄒翠蘭被罵得腦袋嗡嗡作響,從小到大,她還沒被人罵過畜生呢!

泉寶一個小丫頭片子,毛都沒長齊,居然敢指着鼻子罵她

士可忍孰不可忍,鄒翠蘭轉頭拿了一根棍子,風風火火的朝泉寶走了過來。

楊大嬸一下就看到了鄒翠蘭那要吃人的模樣,連忙也向泉寶靠近。

雖然她嘴上沒說什麽,手裏卻拿了一把菜刀,站在泉寶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鄒翠蘭。

“這才過去多久啊 ,就記吃不記打還想進牢裏面蹲幾天我可告訴你,你這一棒子下去往後可沒人給你背黑鍋了,得想清楚才對,別胡咧咧的就想逞一時之勇!”楊大嬸擺弄着菜刀說道。

礙于鋒利的刀刃,鄒翠蘭沒直接過去,而是用棒子指着泉寶:“明明是這小畜生先打我兒子的,瞧我兒子都哭成什麽樣了!!”

“鄒翠蘭,別這麽不講理,誰能打你兒子你兒子沒打別人就不錯了!泉寶,楊奶奶給你做主,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蘇帥男為什麽哭”楊奶奶很有耐心的詢問道,她始終相信泉寶是個好孩子,絕不可能主動挑釁。

蘇鄒氏的屍首還擺在裏面呢,任誰也不想今天的事情鬧大,也只有鄒翠蘭,會不顧及蘇鄒氏死後的體面,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想要鬧事!思及此,楊奶奶愈發厭惡鄒翠蘭了。

泉寶幽怨的看了一眼鄒翠蘭,又看了看扒拉着女人大腿撒嬌的蘇帥男,嘆了口氣。

“壞蛋二嬸嬸,你們母子倆還真是親生的呀,有其母必有其子,你這麽不講理,連蘇帥男都學壞了……

楊奶奶,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就是我剛剛休息的時候,瞧見蘇帥男偷饅頭,我想着幫工的人還沒停手呢,沒到開飯的點,咋能現在就偷吃呢

于是就阻止了他。

可沒想到蘇帥男是個壞種,居然說我是小災星,還想打我的臉……”

女孩紙的臉是最重要的啦,蘇帥男這麽做簡直是太過分了!

楊奶奶心疼的捧着泉寶,看了又看,見她沒挨打的跡象,才狠狠的松了口氣。

楊大嬸:“鄒翠蘭,你聽清楚了吧,是你兒子先偷東西在先!小時偷針長大偷金,這也是自家妹妹抓住了,不助長他的歪風邪氣,換做旁人,指不定得把他手砍下來哩!”

“你,你信這小畜生胡說我家帥男平時最乖了,怎麽可能偷東西,你這小畜生胡說八道!還有你,老不羞的,就算是為了護着災星,也不必要這樣污蔑我家帥男吧,虧你還是個長輩呢!”

鄒翠蘭看楊大嬸的眼神充滿鄙夷,誰不知道這老虔婆,是蘇毅家的舔狗啊

嘁!不就是大暴雨塌房之中,救了你們兩口子的狗命麽,至于唯命是從,把人家當成親祖宗對待

楊大嬸站出來厲喝道:“是啊,我是長輩,不僅是泉寶的長輩,更是蘇帥男的長輩,那我為什麽不幫蘇帥男說話,而是幫泉寶呢歸根究底,還是你兒子不讨人喜歡姓鄒的,你再敢翻一翻你那雙豬眼試試看,信不信老娘幫你挖出來!”

鄒翠蘭不忿道:“指不定你是被這死丫頭下蠱了呢,一家子邪門玩意兒,自從她恢複正常,不傻了之後,我們老宅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楊大嬸氣都氣死了,“我們小泉寶有福氣得很嘞,怎麽不見蘇毅和映雪倒黴,反倒是日子越過越紅火要我說,就是你們全家人作妖,把好日子作沒了的!”

“誰知道這福氣是怎麽來的,沒準是做邪術,把我們家的福運給偷走了!對,一定是因為這個!”

鄒翠蘭想通了一切似的,看泉寶的眼神像是要噴火,“趕明兒我就去請個道長回來,好好做法,去去邪祟,省得被災星害了!”

楊大嬸還想跟鄒翠蘭争論什麽,可這時候泉寶卻搖搖頭笑了起來。

“阿娘說過,話不投機半句多,楊奶奶,我們不要再和她争論這麽多了,如果請個道長過來,就能讓自己做的惡事掩埋塵土,那我只能誇一句道長法力高強了!

二嬸嬸,你當着面就敢這麽說我,那你敢不敢當着楊奶奶和諸位長輩的面,說一說二叔做的事兒呢

如果村裏長輩覺得,你做的事情是好的,那我相信總有一天,你們老宅絕對會否極泰來,福運滿家門!

若不敢,還請二嬸和二叔夾着尾巴做人,好好想想該怎麽彌補留在二叔身邊的‘人’!言盡于此,我不想跟你們頂嘴,楊奶奶,我們走吧,這饅頭就當施舍給蘇帥男吃了!”

她不缺這一個饅頭!

缺的是靜下來,處理事情的耐心!

屋裏的蘇金氣血倒湧,又是這種話,難道真和泉寶這死災星說的一樣,岑小萍一直纏着自己

但如果不是的話,那,那平日裏沒由來的一股涼氣是怎麽回事

聯想到自己最近身上發生的倒黴事,比如喝粥嗆出隔夜飯、睡覺被鬼壓床以及撒尿淋濕褲裆等等。

蘇金渾身越來越冷了,直接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沖出去朝着泉寶大吼起來。

“去你娘的小畜生,你再敢來老子面前胡咧咧一句有鬼試試看,信不信老子當場讓你去見鬼!!”

話音剛落,忽然,堂屋裏面傳來村裏幫工婦人的尖叫聲:“娘啊!!有鬼啊!!詐,詐,詐屍了!!”

又有人見鬼了!蘇金踉跄,狠狠一屁股摔在地上,差點分成好幾瓣兒!

只是很快他又反應過來了,詐屍那說的必定不是岑小萍,可就算不是岑小萍,也足夠讓他喝一壺了。

泉寶和楊奶奶對視一眼,小奶娃當機立斷朝着堂屋跑了過去。

緊随其後的是村裏其他人,還有踉踉跄跄的蘇金幾兄弟,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不可置信。

衆人進了堂屋,就見到原本合到了一半的棺材蓋子已經被掀開,推倒在了地上。

更吓人的是,滿頭花白、臉色慘淡的老太太,一雙手正死死抓着棺材的兩邊,一點點費力的坐了起來。

泉寶黑漆漆的大眼珠子閃過震驚,她明明确認過蘇鄒氏已經死了吖,怎麽這會就詐屍了呢

第 5 章 ☆、夢魔之魇

正在我們激烈的争執當中,大蛇妖,老樹精還有夢魔已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我本來是很緊張的,因為自己法力低微,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一想到反正逃不過一死,也就沒什麽好怕的,我氣呼呼的走在他們面前,狠狠瞪着他們。

他們顯然有些驚訝,從他們眼神中還流露出了一種敬畏和不舍,可這份敬畏和不舍也沒維持多久,蛇妖先變得兇神惡煞起來。

只聽她急促的催道:“快點動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老樹精似乎有些猶豫:“都過了千年,說不定我們認錯了,她并不是她。”

夢魔看向蛇妖:“即便她真是她,你确定你下得了手?”

蛇妖怒道:“這是公主臨終前唯一的一個要求,你們還在等什麽?公主對我們恩重如山,你們忘了麽?”

老樹精嘆道:“我反正下不了這個手。”

夢魔也附和道:“既然你那麽急,機會留給你,你自己去殺了她。”

蛇妖雖最為兇惡,但只是幹瞪着我,也遲遲沒有張開她的血盆大口來吃我。

我忽然有些感動,和他們說起了心裏話:“既然你們都不願意殺我,那就別勉強自己殺我了好不好,你看,我長得那麽可愛,心地又那麽善良,喚作誰都是會不忍心對我下手的。”

話音剛落,小金龍完全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只見那三個妖怪雖沒有笑,但面部很明顯抽搐了一下,顯然被我剛才的話刺激到了。

蛇妖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瞬間幻化成自己的真身,兇惡的向我撲來,血紅的眼睛,鋒利的尖牙,還吐着長長的信子,很明顯是想把我活生生的給吞下去。

小金龍沖我大喊道:“快跑啊!”

此時的我吓得腿都軟了,哪裏還跑得動。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我也忽然下了一個決定。

我對蛇妖說:“等一等,我有話說。”

蛇妖還真真的停在了那裏,語氣有些不耐煩:“快說,說完了好吃你。”

她那血盆大口已經挨近了我的臉,我連忙後退了三步。

“我因為跑了三天三夜,都沒來得及洗澡,你把我吃進去,會反胃的,其實吃我事小,反胃事大。”

“我不介意。”說完又準備張開她的血盆大口

“可萬一你把我吃進去,我還活着怎麽辦?如果我在你肚子裏,四肢要伸展一下,适當的還要做一下運動,那樣你的肚子會不會很痛?”

蛇妖聽完更加不耐煩了,朝我吼道:“這些事情無需你操心,等我吃了你才知道。”

我長籲一口氣:“好吧,那我可不可以換一種死法,我覺得死在你的肚子裏,實在太窩囊了,好歹我也是花仙島上活了千年的仙子,吸取日夜精華幻化成人形,實屬不易,如果你現在成全我死前小小的心願,我以後就算再變成鬼,也會感激你的。”

蛇妖看到我可憐兮兮的小摸樣,終于收起了真身,變成了人形,她問:“你想怎麽死?”

我看了看老樹精和夢魔,慢慢分析道:“被老樹精用藤蔓勒死,死相極其恐怖,實在有損本仙子的形象,不如讓我死在夢中吧,還望夢魔你能給我編織一個好夢。”

夢魔笑了:“小姑娘,你确定?如果你進入了我的夢,你的魂魄将永遠留在那個虛幻的世界,而那個虛幻世界所發生的事情都是你無法預料的,雖然蛇妖和樹妖的手段會讓你死前有些痛苦,但起碼你的靈魂會得到解脫,可留在我的夢中,你的靈魂将永生永世受到煎熬。”

我點了點頭,“我考慮清楚了,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我可以入夢,但你們放了小金龍。”

“只要你乖乖的入夢,我們是不會為難這麽可愛的一條龍的。”

當夢魔将手放在我的頭上的時候,我的意識就開始慢慢的變模糊,剛開始還能聽到小金龍嘶啞的喊着我的名字,越往後,便聽不到任何聲音,只知道周圍一片混沌,我的身體在這片混沌中不停搖擺,後來我昏了過去。

當我再度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身處在熊熊的烈火中,我雖然有仙身護體,可烈火仍燙傷了我的肌膚,我心中的悲憤之情油然而生,這火雖不傷及我的魂魄,可天天如果要受這樣的煎熬,簡直是比死還可怕,如果此時能有一條河,我一定跳進河裏再也不出來。

這種想法剛一閃而過,我就發現自己已經在河裏面了,還可以看到小魚們幸福的在我面前游來游去,小魚們是幸福了,可我卻是要窒息了,長期在陸地上生活的我,怎麽可能一下子适應水裏的生活,如果我能變成魚,是不是就沒有這個煩惱了。

一想到這,就發現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只小鯉魚,可當我還沒來得及享受做魚的喜悅時,就發現了一只大魚正張着大口向我撲來,我只能拼命的游啊,可無論我如何拼命,最終還是進入了大魚的肚子裏,可我居然還沒有死,真不知道我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這真的是一個可怕的夢啊,更可怕的是這個夢要一直一直的這麽做下去。

如果現在給我一把刀,我一定自行了斷。正想着,我手中真的多出了一把刀,可我卻沒用它來割自己,而是割下了大魚的肚皮,從大魚肚子裏出來仿佛重獲新生一般,還能感受到陽光的沐浴,生活仍是那麽美好,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即便在夢中,我都要好好活下去。

可就在我感慨萬千的時候,我就被一張漁網給弄上了岸邊,漁夫估計是看我長得太瘦小,而且這麽大的一個網就捕了一個這麽瘦小的我,很難過的對我說道:“魚噢魚,你叫我怎麽吃哦!”

我答道:“反正你把我吃了,也吃不飽,還不如把我放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估計是看見我能說話,吓得用力一甩,把我甩得好遠,真是痛死我也,想想本仙子就在短短幾天的遭遇,實在是一個慘字了得。

忽然有一雙溫暖的手把我輕輕捧了起來,我好奇的去打量眼前的那個人,瞬間驚住了,一張無比俊美的臉龐,都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果然是個夢啊。

可他的手正撫摸着我的身體,這種被摸的感覺卻很真實,我沒好氣的瞪着他道,“你亂摸個啥?魚不都長一個樣,有啥好摸的。”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尴尬,“不是,只是你有點滑,沒把持住。”

我很生氣的看了他好一會,他忽然用手抓住我的尾巴:“挺可愛的噢。”

我用我那雙魚眼瞪着他:“你該不會也要吃我吧!”

他點點頭:“你覺得是清蒸好呢?還是紅燒好呢?”

我想了想:“還是生吞吧,說不定我還能在你肚子裏安個溫暖的家。”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個傻丫頭,先逗你玩的,我帶你出去。”

只見他揮了揮衣袖,我随他來到了一個發着五彩光芒的的大門。

可他遲遲沒有走出去,似乎在等待什麽,只聽夢魔的聲音萦繞四周:“我的真身有一百道門,只有一道門通往真實世界,如果你一旦走錯了門,你和她的魂魄都會灰飛煙滅,而現在你還有一個機會,把她送回去,你自己離開這個夢境。”

我用魚尾緊緊纏着他的衣袖,深怕他也會像那個漁夫一樣把我甩甩的遠遠的,這可是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啊。

他看向我的眼神堅定而又溫柔:“你信不信我?”

我點點頭,他似乎很感動,帶着我就沖向其中一個門,其實我點頭不是代表自己有多信他,而是作為魚的我根本就不會搖頭啊!

第 5 章 (二)

第5章 曾見桃花照玉鞍(二)

從原身算起,雲搖太久沒下山歷練過了。三百年來頭一回,還有點興奮。

各位長老雖不能親去,但有慕寒淵坐鎮,他們很放心地在名下點了一批精英弟子,又從外門中選了修為合格且自願的幾人,一同前往藏龍山。

臨行前的集聚點,就在明德殿殿外廣場。

在那行外門弟子中見到了烏天涯,雲搖很是驚訝:“聽說此行選的都是外門前十的弟子,烏師兄竟然也在其列?”

“自然不在。”烏天涯理直氣壯。

雲搖問:“那師兄是如何混進來的?”

“什麽叫混?”烏天涯拍了拍他腰間金紋玉帶,“雖然師兄修為不行,但師兄有靠山啊。負責遴選的外門長老,那可是我三姑母的大外甥的二叔的外表妹的堂兄。”

雲搖:“……”

你們乾元界的仙門人脈都這麽錯綜複雜的嗎?

不等雲搖給烏天涯一句稱贊,旁邊路過一位趾高氣昂的男弟子,從眼角不屑地劃了兩人一眼:“哼。一丘之貉,狼狽為奸。”

雲搖:“?”

雲搖看向搖着扇子沒聽見似的烏天涯:“他是說我和你一丘之貉?”

“沒錯。”

“素不相識,他為何罵我?”

“我……”

烏天涯的扇子頓了頓,還是大人不記小人過地擡起來,俯身遮在兩人臉旁,小聲:“師妹,既是一樣靠族人蔭庇,讓他們說兩句就說兩句吧。不打緊的。”

“我也靠族人蔭庇了?”雲搖沒睡醒的眼睛都睜開了。

原主可是太一真人從乞丐堆裏翻出來的,就算有族人,也死五百年了吧。

墳頭草成個精不成問題吧?

烏天涯問:“咦,你不知道門內已經傳開了嗎?”

雲搖微露警惕:“傳開什麽。”

她出關的事情瞞得緊,“奈何”劍也未徹底暴露她,不應該被發覺……

雲搖正苦思冥想。

烏天涯道:“說你是掌門在山外的私生女啊。”

雲搖:“……”

雲搖:“……啊?”

“你也不要羞于承認,只要陳見雪師姐不為難你,別人也不敢真對你做什麽的,最多說兩句嘛,不妨事。”

“不是,”雲搖按了按額心,“這麽空穴來風的事,你們也真敢信,不怕掌門動怒?”

“怕什麽,昨個某位長老去問掌門了,有弟子在門外聽到,說掌門聽完就笑出聲了呢。”

雲搖:“…………”

陳、青、木。

你倒挺會給自己漲輩分。

雲搖還未想好要怎麽跟自己的掌門師侄算這筆賬,就聽方才哼了她的弟子的去處,幾句嘲諷随風送了過來。

“憑一點血脈親緣便觍着臉混進這次下山歷練的精英弟子裏,我還以為有些人慣來無恥,原來她還知道家醜不可外揚?”

“掌門也太偏心了,竟叫她記在小師叔祖門下,成了寒淵尊的親師妹——見雪師姐都沒有這等機會。”

“彌補呗,誰知道這是哪個犄角旮旯裏找出來的廢物,和見雪師姐雲泥之別,恐怕掌門也是覺着她太過粗鄙不堪,這才故意将她送到寒淵尊身邊調教一二的。”

“觀她氣息,和凡人沒什麽兩樣,怕連築基修為都無,之後不定怎麽倚仗身份、賴在寒淵尊左右呢……”

雲搖原本是不打算理會的,畢竟只是幾個不懂事的宗門小輩,年紀未必有她零頭大。

但聽着這左一句右一句的“寒淵尊”,想着昨夜夢裏那頂晃來晃去惹人心惱的銀絲蓮花冠,她不由地咬住唇肉,拿齒尖磨了兩下,嗤出聲輕笑來:

“最後一句,誰說的?”

紅衣少女轉身,問得直白坦蕩。

那幾名聚首的弟子俱怔,顯然沒想到她一個毫無根基修為的小弟子竟敢在他們面前質問。

愣過後,最後出言的女弟子蹙眉:“我說的,如何?”

“你方才說,我毫無修為,只會倚仗身份,賴着慕寒淵?”

“寒淵尊何等身份,你竟直呼其名,果然出身鄉野,不識禮數!”女弟子惱睖着她,“他與見雪師姐從小一同長大,相知相許,你最好是識趣,此行不要在他們面前——”

雲搖忽地一拍巴掌:

“好主意啊。”

“什麽?”

“我說你出的主意極好,我都沒想到呢,”盈盈笑意入了眸,少女眉心紅蝶更靈動,“反正我也是個沒修為的小廢物,禦劍飛行都沒辦法,看來只好央着寒淵師兄,這一路上日夜陪着我、保護我咯?”

“你——你!你無恥!!”

女弟子被雲搖氣得險些拔了劍。

後面幾位同行弟子也沒想到雲搖看着漂亮廢物,竟是這麽一個舌燦蓮花的,各自臉色微變。

臨近的男弟子上前攔住了動怒的師妹,冷着臉幫腔:“掌門行事素來循規守矩,見雪師姐更是溫柔似水,不知怎麽會有你這樣一個不知恥的——”

雲搖打斷:“掌門若不是行事溫吞,你們還敢背後議論?我看他現在就是太規矩了,縱得乾門歪風邪道橫行,哪還有半點昔年風骨在!”

“你!你竟連掌門都敢非議!”

“哦?那你們方才所議,難道就是什麽敢拿到明德殿內長老會上的正事了?”

“——”

眼見說是說不過了,幾個弟子互相眼色。

為首便是那個最先斜了雲搖一眼的男弟子,他一甩袖,轉向餘人。

“哼,秋後蚱蜢而已,且讓她嚣張幾日。奈何劍已生感應,用不了多久,小師叔祖她老人家出關,定會親手将她清理門戶!”

這種低劣的放狠話、還是靠別人放狠話,乾門小師叔祖本人權當沒聽到。

雲搖帶着得勝笑容轉回身,卻見烏天涯就站在她身後,也正望着她笑。

雲搖被他笑得古怪:“你笑成這樣做什麽?”

烏天涯:“只是覺着,你我确實一丘之貉。”

雲搖:“怎麽說?”

烏天涯:“譬如,我們的修行信條大概是一樣的。”

雲搖:“哪一樣?”

烏天涯搖着扇子,語氣飄飄然:“做人嘛,讓自己愉快哪有讓別人不愉快來得愉快?”

雲搖:“……不愧是師兄。”

烏天涯笑得更得意:“師妹不必自謙,你我同道中人吶。”

雲搖頓了下,忽想起什麽:“我既記在小師叔門下,稱慕寒淵作師兄,便算乾門二代弟子,那按輩分,師兄你至少該喊我一聲師叔吧?”

“……”

少女聲不高。

但明德殿外偌大廣場,連帶着方才鴨子群似的幾個弟子,霎時全啞巴了。

他們忽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受害”的可不止是烏天涯。

寒淵尊生性淵懿,從不計較,即便輩分奇高,弟子們私下也不少以師兄相稱。

但事實是,若真從小師叔祖那輩分論起,雲搖門下親傳弟子都該跟掌門平輩,算乾門第二代,連長老閣不少三代長老見着雲幺九,都該乖乖行個禮,問一聲師叔好才行。

至于內門外門這些弟子,最小的一輩能數到十代以外,跪下只磕一個頭都得算她恩寬了。

“………………”

死寂數息。

“咳咳咳——”

“昨日師弟你問我的那套劍招叫什麽來着?”

“哦哦是那個什麽……”

“哇今天的太陽可真大啊……”

雲搖身邊十丈內,幹淨利落地清了場。

而唯一被她拎着腰間玉帶,想跑都跑不掉的烏天涯默默舉起扇子——遮住了她望自己的眼。他哼着小調,假裝無事發生地把臉扭開。

好好的一支民間調子,被烏天涯唱得哼哼呀呀的,聽得雲搖頭大。

在被她“滅口”前,烏天涯忽停了。

扇子壓下,他戳了戳她:“師妹,寒淵尊這——莫不是受着什麽刺激了?”

“?”

雲搖順着烏天涯扇子一撇的方向,回眸望去。

慕寒淵與陳見雪一同來的。

依然是那位衣不染塵,寬袍緩帶的寒淵尊,也依然是那頂濯濯如雪的銀絲蓮花冠。

唯有一處不同:今日多出一條白綢覆目,遮了他眉眼。銀白絲帶就系于蓮花冠下,正随風而拂,沒進了他烏絲如墨的長發間。極致的黑與白勾纏掩映,給他原本霁月清輝似的仙氣之上,又添了一筆勾人的骀蕩。

雲搖:“……”

怎麽、好像、更禍害了?

雲搖暗覺不妙,扭頭看向廣場另一邊。

乾門的弟子們該是見慣了慕寒淵的清濯出塵,而即便是他們,此刻也都或矚目凝視,或竊竊私語。

竊竊私語也就算了、你們男弟子怎麽還臉紅起來了?

烏天涯在旁邊啧啧有聲:“難怪一到山外,就聽四大仙門的弟子們三天兩頭地拈酸,什麽‘天下明月落乾門,日日相思不得見’——不愧是小師叔祖,按臉收徒。”

“?不要污蔑好嗎,小師叔祖帶他回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日後是這般禍害模樣啊。”

“別天真了,小師叔祖最喜歡好看的了,”烏天涯低頭笑,“師妹以為,之前那些被她追求過的青年才俊們,是被她看上什麽了?”

雲搖:“…臉?”

“是啊。”

“……”

慕寒淵被原主禍害的原因竟然如此簡單?

不過這會兒雲搖顧不上心疼慕寒淵——不必等下山,她已經知道自己昨天送慕寒淵綢帶想壓壓他禍水勁兒的行為,有多麽适得其反了。

好在還有他的“小師妹”。

與慕寒淵并肩行來,陳見雪一身雪白薄紗長裙,領間以銀絲隐紋鳳鳥,一條淺綠色長帶束腰,同樣是衣袂飄飄,飄逸脫俗的模樣。

尤其是走在慕寒淵身旁,一雙冰雕玉琢,神仙眷侶,相得益彰——

夠擋下一山的桃花了。

雲搖松了口氣。

等慕寒淵與陳見雪近前,點過人數。

行過禮問過好的弟子們當中,之前與雲搖略有口角的那名女弟子忽然隔空瞥來一眼。

“寒淵尊,”女弟子陰陽怪氣道,“您師妹雲幺九也到了,她方才對我們說,路上一定要纏着你,要你日夜陪伴、貼身照顧她呢。”

“……”

雲搖:????

就算要告狀也不能添油加醋吧——她什麽時候說過要慕寒淵貼、身、照、顧了?!

雲搖覺得自己距離原地走火入魔只差一步了。

尤其是那人未言,蓮花冠下發帶輕緩,覆着遮目白綢朝她偏過身來。

雲搖:“…………沒錯,是我說的。”

這句話落,連慕寒淵身旁的陳見雪也有些訝異地朝她望了過來。

其餘人紛紛露出了等着看笑話的表情。

羞恥到極致後,雲搖反而坦蕩了,她眨眨眼,幹脆迎着那些人看熱鬧的目光,步子輕快連蹦帶跳地走到慕寒淵身旁:“師兄兄——”

雲搖拂上了慕寒淵的長袍廣袖,但只拽了一點袖子布料,攥在了掌心裏晃了晃:“人家沒劍呀,還不能飛呢,難道你忍心不貼身照顧我嗎?”

衆弟子:“——”

“????”

慕寒淵似乎是頓住了。

雲搖又貼近幾分,笑靥上紅蝶如焰,出口卻是只有兩人聽得懂的“威脅”:“你若不管我,那便算同門阋牆,師父她老人家會傷心的呢。”

“你、你太無恥了雲幺九!竟利用小師叔祖名義威逼師兄,簡直是乾門蒙羞!!”

主動發難的那名女弟子臉色漲紅,盯着雲搖緊纏着慕寒淵的手,她氣急了,擡手攥上劍柄:“我在此向你發起門內挑戰!今日,一定要讓你給寒淵尊跪下道歉!”

話聲未落,女弟子一道劍光便拂上來,要将雲搖從慕寒淵身旁逼退。

“嘩。”

除了雲搖,大概沒人看清楚那一瞬發生了什麽。

只是雪白的袍袖揚起又垂落,慕寒淵身影幻動,不知哪一剎那出現在雲搖背後,将拔劍上前的女弟子的劍柄怫然送回了劍鞘之中。

他面如溫玉,聲色卻如覆薄霜:“不得無禮。”

“寒淵尊!是她對你輕辱在先!連衆仙盟都不敢——”

“禁聲。”

慕寒淵音沉。

那女弟子霍然反應過來,漲紅了面,氣得身體發顫,卻再不敢違逆地低下頭去。

雲搖正低着眸,看手心裏方才忽然就滑過溜走的衣袖,想着這徒弟大概是世間第一沾不得。

碰一下都惹他嫌。

不過也對,瞧她随便說了兩句氣人話,就把一幫弟子們惹得目帶怒火,恨不得将她吃下去的模樣——可見慕寒淵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之高、之不容玷污。

世人捧作山巅之雪、天上明月的高潔,哪容許旁人伸手污上半分。

可他們怎麽就不懂,越是這樣的存在,越叫那些壞透了的人想拽下來。

比如她……的前身?

雲搖背過攥起的手,帶笑轉回來。

正聽見慕寒淵下了最後的定言:“斥上不遜,同門相鬥,有違門規。你不必随行下山了,回峰自省。我自會修書與冉長老說明事由。”

“是……弟子遵命。”

女弟子紅着眼圈作劍禮告退,而慕寒淵亦回身。

覆目白綢随風輕起,雲搖仰他,仍是那副不以為意惹人惱的明媚笑靥。

似乎在等着看他要怎麽懲戒她。

“雲幺九,”慕寒淵低聲,一頓,似無奈規訓,“…不可自污。”

“……”

少女笑意微滞。

——她污的明明是他,他卻教她不可自污。

雲搖發現她錯了,這世上竟真有人如高山雪,片塵不染,本性高潔。他鐵了心作明月時,旁人便是使盡渾身解數,也都拽不下來。

乾門雖已沒落,如今勉強算個四大仙門之五,但畢竟祖上是風光過的。如今又有慕寒淵這位未來道子繼任者坐鎮,真論地位,與四大仙門也是平起平坐。

省了“貼身禦劍”這套,慕寒淵直接召來了一條仙舟。

有了出發前那道插曲,仙舟向西南行的這一路上,同行弟子一個比一個安分守己。即便個別興奮難抑,也都是三兩個聚首,不敢叫旁人聽見。

雲搖坐在仙舟最尾巴的位置,搭着木欄,眺着仙舟後合攏的雲海。

不過她的目光時而往上,時而向下,就好像在雲海間找什麽東西似的。

“你都看一路了師妹,不就是一堆看不出來區別的雲霧嗎?有這麽好看?”烏天涯湊了過來。

雲搖懶洋洋地托着腮,“不好看。”

她神識仍虛綴在仙舟後,那道隐匿身形的氣息上。

烏天涯:“不好看你還看?”

“那看什麽,你也不好看啊。”雲搖随口道,眸色微涼。

……會是什麽人呢。

出了乾門地界不久就直接跟上來了,不像是臨時起意,更像有備而來。

是宗門內有問題?還是,在這隊弟子裏?

“當然是看美人如畫了。”烏天涯翻過身,肩背靠在木欄上,笑嘻嘻地壓着話聲,“你看最前面。”

“?”

神識不動,雲搖側過身,瞥向仙舟前方。

陳見雪不知正在向慕寒淵請教什麽,微微躬身,蛾首側傾向他,指尖在半空拟作術法的模樣,無形有質的靈力氣機在二人之間你來我往。

兩人相距最近,同在仙舟上,和其餘人倒是像分離兩地。

烏天涯問:“如何,美嗎?”

雲搖懶洋洋道:“郎才女……不,女才郎貌,賞心悅目。”

烏天涯道:“美也不是你的,要學會放手啊師妹。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雲搖帶笑輕哼。

大約是察覺了雲搖這邊的目光,仙舟中段,之前與她口角的幾名弟子前後将鄙夷或嘲諷的眼神落了過來。

雲搖頓時不蔫了,她坐直了身,歪了歪頭,擡手彎了彎手指——指間金鈴晃響裏,她朝他們笑得明媚燦爛。

“…………”

幾人頓時像是吞了蒼蠅,一個比一個快地扭過頭去。

烏天涯自然也看見了,忍笑:

“來,讓我來給你介紹一下你新結的幾個冤家哈。”

“為首那位,穿青色長袍的,是長老閣三代長老盧長安最寵愛的十三弟子,何鳳鳴。他算是乾門內陳見雪的頭號擁趸,估計是為掌門多了你這麽個私生女,替陳見雪打抱不平,這才遷怒你。哦,別看他道貌岸然,長得也人模狗樣的,但這人酒品極差,估計因為‘鳳鳴’這名不好,他一喝醉就喜歡跑他們峰頂學鵝叫,盧長老門下不堪其擾……”

“他對面那個紫色衣裙的,丁筱,唐音長老門下的關門弟子,雖然她個子小,但肉身強悍,力能扛鼎。封了靈氣,一個人打何鳳鳴十個不成問題。上回何鳳鳴學鵝叫,就是被她揍下峰頭的……”

“還有丁筱旁邊那個…………”

聽烏天涯絮絮叨叨講了一炷香,仙舟後那道氣息依舊是不遠不近地綴着。

雲搖越聽越眼神奇異:“你還真是乾門百曉生啊。”

“那當然,師兄說的,還能有假?”

“嗯,師兄既然什麽都知道,那是否了解修真界的契約方面?”

“契約?”

烏天涯扭頭,“具體說說?”

“比如,有沒有一種師徒…嗯,雙人契約,能不論修為高低,讓一個人完全掌控另一個人,”雲搖勾手,“想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任憑擺弄、完全不能反抗的那種?”

數息的沉默後。

烏天涯語重心長:“師妹啊,別的瓜強扭也就扭了,師兄不介意給你架架梯子。但你惦記這瓜,那可是未來的乾元道子——師妹你也不想被全衆仙盟追殺吧?”

雲搖:“……”

雲搖:“?”

作者有話要說:

烏天涯:我師妹是個勇士,她竟然想對寒淵尊霸王硬上弓。

白慕:……

黑慕:雲幺九是我師妹,不是你的,你是流浪在外四海認親才沒有自己師妹的嗎?

烏天涯:。

第 74 章 寒園(一)序章

寒園(一)序章

随着小華山上三聲悠遠綿長的鐘聲響起,承天王朝博士府國子監、大內府鎮魔、禦妖、玉衡三司以及軍務府各部各司其職,宣布了洛陽演論的正式開始。

小華山最高同時也是最大的一處建築便是洛陽演論開始的地方,因洛陽演論召開時已是冬天,宗門弟子一般都習慣稱之為寒園。

寒園早已擺好了若幹張桌椅,這是給所有來參加洛陽演武的弟子們準備的,在聖皇陛下主持的關于洛陽演論各項安排事宜的讨論會議結束之前,他們可以在這裏品嘗承天王朝提供的瓊漿玉液,談一談風花雪月。

待會議結束,洛陽演論的既定方案已經敲定,弟子們便要翻臉不認人相互争一争那演武頭籌了。

寒園後面的宮殿內,劉通古、景玉王、高渠安這三位分別代表着承天王朝在政務、皇室、軍事方面上除聖皇陛下外地位最高的人正給各宗介紹這一屆關于洛陽演論的種種細節。

大殿上只有兩層臺階,下面一層坐的是各宗和承天王朝的官員,上面一層目前空着的,是聖皇陛下的禦座。

道門掌門王淵就坐在高渠安下面一個位置,九玄宮、大慈悲寺、大觀禪院等各宗依次列坐。

寒園中談笑風生的弟子們忽然望向一個方向,那是來自洛陽城的動靜。

片刻功夫,兩頭巨大的狴犴拉着極其華貴的龍辇慢慢停在了寒園邊上。

宗門弟子有懂事的,立即單膝跪地迎接。

狴犴這種上古瑞獸只有承天王朝有,龍辇更只有承天王朝的聖皇陛下可以坐,就這麽簡單。

秦政、秦洛父女二人接連走下龍辇,此時已在寒園的陳青陽帶頭行禮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宗門弟子有的學模學樣,有的嗤之以鼻,秦政毫不在意,只微微笑了笑并未說什麽。

然後秦政走向寒園宮殿,秦洛則是與弟子們一道,相互熟稔。

說是相互熟稔,其實也是相互試探,除去那些想在承天王朝出人頭地的宗門弟子,很少有宗門弟子願意與承天子弟深交。

大道無情,不外如是。

弟子席位中不分主次,陳青陽的身邊早已坐滿了人,大多是各宗的女弟子,讓其他人着實眼紅。

秦洛的到來讓陳青陽感到有些意外,堂堂洛陽公主,何必來這等無趣的宴會。

“微臣參加公主殿下。”陳青陽終于找到理由脫開身,離開那脂粉味嗆鼻的地方,陳青陽立馬深呼一口氣。

兩人重新找了地方坐下,“怎麽不陪着你那些紅顏知己,寒園裏沒有公主殿下只有麟臺司首席弟子。”

陳青陽怔了證,公主殿下這是吃醋了?不能吧,我就算長得天下第一帥,可她是堂堂公主殿下啊。

“我知道,我知道。回公主殿下哦不,回秦師姐,小師叔呸,陳師兄是嫌那邊的脂粉味太重了。”明月也跟着陳青陽過來坐下。

陳青陽有些無奈,為什麽叫公主殿下口誤時很平常,叫自己口誤就要呸呢。

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不滿,上官方佑一身白衣翩翩而來,“道門首席上官方佑見過小師叔,見過公主殿下。”

明月見上方佑漏了自己,連忙問道,“那我呢,那我呢。”

上官方佑微笑道,“也見過明月師妹。”

陳青陽看着也在朝這邊走來的劉坤、李天鷹有些頭疼。

“看來世子殿下在各宗都蠻受歡迎的嘛。”秦洛平淡說道。

“大哥!九玄宮‘前’字弟子劉坤參見公主殿下。”像往常一樣,陳青陽在,不管是誰,劉坤都要先問候陳青陽。

秦洛對這個人印象很深,“霸天聖體”嘛。

陳青陽示意讓劉坤坐下,後者沒有急着坐,拉過李天鷹給幾人介紹道,“大哥,他是武功山弟子李天鷹是我新交的朋友,快叫大哥!”

高雅的寒園之會一到劉坤這裏就變成了黑社會聚會了,陳青陽一陣無語。

李天鷹也沒想到劉坤會有這麽一茬,驚愕地看着劉坤。

陳青陽解釋道,“我們本來就認識的,而且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李天鷹的年紀比陳青陽和秦洛還要大一些,但還是以師弟自居,修真界就是這樣,實力為尊。

陳青陽也一樣,如果不是太過變态的修為天賦,道門弟子根本不會在意這個小師叔。

宮殿裏,劉通古剛結束對洛陽演論種種的描述,秦政就自己一個人走了上來。

沒有谒者令太監通報,也沒有侍衛陪同,但是大殿上的宗主長老們都能感覺到宮殿四周數十位大宗師的磅礴氣息!

白眉沒有跟來,他就在寒園一棵樹下蹲着,離秦洛不遠。

“見過聖皇陛下!”各宗一齊對着秦政行禮。

能參加洛陽演論的宗門都是被承天王朝所承認的,而只有被承天王朝承認的宗門才有資格在承天疆域內收弟子、開山門。

其他的,一律視為歪門邪道。

歪門邪道與妖魔一樣,都會受到奉常、鎮魔、禦妖三司的絞殺。

“諸位客氣,十年不見,朕對你們可是想念的緊。今天,九玄宮終于揭下了神秘的面紗,讓我們一睹真容。不知玄臨真人重回這洛陽演論之中有何感想啊?”

“道兄們修為更上一層樓,門下弟子也都熠熠生輝,承天王朝更是強盛依舊,倒是我九玄宮漸漸沒落有些跟不上了。”

玄臨真人一席布衣,在這彙集各宗宗主的大殿上顯得極為突兀。

“玄臨真人這是哪裏話,你門下弟子劉坤在小比上可是聲名遠揚,這咋算沒落呢?不過在下倒有一事不明,想跟玄臨真人請教一番。”

武功山掌門安如山面相清秀,塊頭卻如小山一般。

九玄宮與世隔絕多年,玄臨真人與各宗都無甚交情,承天王朝還特意為此準備了一份各宗名冊給九玄宮。

名冊上說,武功山掌門安如山單憑肉身氣血之力便抗衡大宗師,修為不詳。

“安兄請問,玄臨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玄臨真人微笑着說道。

第 5 章 園中長眠事亦多(二)

章節名:第二回 園中長眠事亦多(二)

白塵還未開口,紅雪就道:“什麽招惹?神君這話也說得太過了。仙尊想在哪裏休息自是他自己決定之事,能輪到我們多嘴?”

甘棠只道:“你是不能,定是白塵說了。”

白塵道:“我是說了,但仙尊這些年來只在古樂樓中,沒病也悶出病了。出來有什麽不好。”

甘棠還欲說時,也知曉白塵年歲尚淺并不知道垂絲海棠下自有九方的一段傷心事,也就不再理會了。徑自出了園子,到了自己的院子裏。一會兒卻有小仙童進來禀告:“八仙神之呂神君昨日拜下了請帖,請神君到白水洞府一敘。我們便告知了他神君外出了,許是今日才回。而今就派了仙童在九天中來接神君。”

甘棠一愣,道:“若真是小敘,怎麽巴巴地還派人來接?許是有什麽要事吧?”

那小仙童道:“小的也問了,那仙童卻說不知。”

于是甘棠就出了天外宮,下了九天随那仙童而去。

呂洞賓已在自家洞府裏擺好了桌宴,一見自家仙童後面,站着一位青衣長袍的清秀男子,不是甘棠是誰,連忙迎了上去。

甘棠擺了手道:“你我之間也無須這些俗套禮節。你且直接把要說的都說了,省得吊了我的胃口。”

呂洞賓便讓甘棠入了席,笑道:“原也真沒什麽事,不過是想着你我也是久未相逢了。我是個閑散慣的。卻沒法像你這樣勞累奔波,因此在自己的洞府裏備些薄酒,想讓你散散心罷了。誰知道這幾日,下界卻出了我們的醜事,真是應了他們那句‘人怕出名豬怕壯’。”

甘棠道:“哦?我這幾日去了擒羽神将那裏,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你且說來聽聽。”

呂洞賓道:“你若不知道也就算了,若知道,可別笑話我們。小何仙友還為此事氣得要找他們算賬呢。”

甘棠道:“是何仙姑?這就奇了,她素來是個和善可親的,卻是為了什麽事會如此生氣。”

呂洞賓道:“我說了你就明白了。”

于是呂洞賓就将前日下界凡間所發生的一件事給說了。

卻說那下界南方,有一山村小城小鎮,鎮上又有戶人家,姓金,偏生有一個兒子長得單薄而秀氣,腼腆又害羞。讀書時,和學友間說話亦是輕聲細語,便讓同窗嘲笑為女兒郎,揩油偷香都是常事。那金生雖是苦惱,卻又無法。幸得還有一表兄對其照顧了一番,才不至于被人欺負了去。

一日夜裏,秉燭夜讀時,窗外卻有敲門之聲。那金生便開了窗。只見無人,卻有一仙踏着輕雲從月下而來,進了屋裏,對其自稱是八仙之一的呂洞賓,說是金生具有仙緣,便先來結識一番。那金生見其長得俊朗不凡,便信了,與其月下暢飲了幾杯。兩人大醉後同卧一鋪。半夜時,那呂洞賓卻對其動了手腳,金生要拒,他卻與金生說起了修仙之事,更說其中有一法名為元法雙修,進展神速。那金生便從了他。

如此之後,第二夜那呂仙又來。到了第三日,卻帶了另一個女仙,自稱是何仙姑,亦是八仙之一,要與金生同結修行。那金生見她也是長得貌美非常,自然應了。于是過了月餘,夜夜如此。縱是鐵打的人也熬不過,更何況那金生體弱單薄的,不到一月已經形容憔悴,卧于病榻之上了。然而那二仙還是夜夜過來,花言巧語于他面前,仍行歡好之事。那金生家人雖然不知此事,但卻為金生如此而四處求醫。其表兄一日來探望,驚訝道:“賢弟半月不見,怎會形容枯槁如此?”那金生因與表兄素來親近,便暗暗将此事告知。

那表兄卻是有些見識的,當即就說:“素來仙人豈有如此害人卧病之理,定是妖孽。所幸我認得那城外道觀的一個道士,卻是有些法術的,我與你請來,你莫要聲張,今夜先把那兩只妖精擒住再說。”

那道士來了,查看了一番,也如其表兄說的一般,說金生眉眼間妖氣極重。于是鋪張好了所用的陣法。到了晚上,二妖進來,便知事情已經敗露。那道士本要擒住那兩個妖怪,誰知兩只妖怪道行卻比他高,擒他們不住,最後只得灰溜溜回去了。

“卻說我那日聽我仙童回禀下界有人來求,卻是一個有些緣法的小道士。說有妖怪以我和小何的名義行兇,因其能耐不夠無法降拿,便向我求助。我在那下界的名聲時好時壞,早就不在乎此事了,然而這事竟然牽扯到了何仙友,她素來是個愛幹淨的,那小妖怪如此壞她名聲,這讓我怎能善罷甘休。于是當夜就下了凡将那兩只小妖給恐吓了一番。你道是什麽妖,卻是一對剛修煉了五百年的金蟾蜍。就這道行也來行兇逞能。我正恨得牙癢癢,要拿他們泡酒喝,卻也嫌味道不好。加上那妖界在下界也是遵守本分多年了,忽而出了這兩只,要随便捉拿卻也不好。因而便想到了你。當年你也見過那妖王,更何況又在那九天上神手下辦事,此事我就委托給你了。”呂洞賓說完,就倒了一杯酒敬他。

甘棠笑道:“我就說沒事怎麽會特地宴請我。你也不用說那些客套話了。如今妖界頻頻有妖怪出來作亂,也不知道那妖王是怎麽管的。此事你不求我,我也會去處理。只是這兩只妖怪也着實可惡了些,要作亂也就算了,偏偏還要壞別人名聲。你勸何仙友不必想太多。此事終究也是那些凡人的自己的過錯,只長着個腦袋來戴冠,白讀了那些所謂的聖賢書,卻連好壞都分不清。你是個好脾氣的,若是我,只管剁了他們下酒吃。便是吃不下,給那哮天犬也好。”

呂洞賓也笑道:“你給哮天犬,還不知二郎神君答不答應呢。說不給塊骨頭便罷了,卻給了兩塊臭肉是什麽意思。”

說罷二人大笑。那甘棠神君又和呂洞賓暢飲長敘了一番,才回了天外宮。

第 3 章 章

第 3 章

2007年12月21日

自從上次跟他打過招呼了以後

每次路過他班後窗都看看他在不在,然後跟他打招呼,放假前成功要到了□□號。

這次摸底考試也沒退步。

我真棒!

有時候我跟他聊天,發現他真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說什麽話題都能接上,不會讓你尴尬,真的很完美,除了學習以後。

他的學習成績真的讓人擔憂,都是倒數了吧,不努力的話以後該怎麽辦呢?

啊,我為什麽要想到他的以後,真的不清醒。

如果想讓他做我男朋友的話,那我得努力鞭策他上進呀!能一起進大學就好了!

我這麽喜歡他嗎?

可能沒有吧。

但我想要他!

那麽我真的要做養成計劃嗎?

現實版養成?

打造一個屬于我的完美男朋友?

想想就激動起來了呢。(   )

該怎麽養成呢?

還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女朋友呢。

如果他喜歡的樣子剛好和我相反呢

那我要改變我的習慣嗎?

不,我不想改變自己。

所以我不需要他很喜歡我,有一點好感和興趣就足夠了。

讓他慢慢習慣我吧

習慣,是一個很可怕的事情。

假如你天天去街角的面店吃飯,那麽周圍所有人都會以為你愛吃才會去。

實際上,你并不喜歡吃,只是因為性價比或者離學校近之類的原因才選擇它。

有時候你可能不想去,但你餓了的時候腦海第一時間浮現的大概率也會是這家店。

之前在哪裏看到的一句話,只需要7天,就可以養成一個習慣。

看《小王子》的時候,裏面有一段話是這樣的:

“該怎麽才能豢養你?”

“你必須有耐心。”它回答。

“每天靠近我一點點……”

我想豢養他,馴服他,讓他一點點變成我最喜歡的樣子,然後全部屬于我。

即使這不是愛情。

那又怎麽樣呢?

愛情也不能保證可以天長地久。

但是習慣可以。

我要成為他的習慣。

一點點侵蝕他生活的全部。

即使以後他有可能有心動的對象。

也會因為不習慣沒有我的日子而放棄。

我要浸入他的靈魂中,

直到他的生命中全都是我。

要了解他所有的喜好,生活習慣。

從睜眼到閉眼每日的生活軌跡。

揣測他所有的想法。

直接他動動手指我都知道他想幹什麽的程度。

做到這樣可能會需要很長時間吧,但這有什麽關系呢?

現在我除了上學沒什麽其他要做的事情,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不過,人是一種很善變的動物,萬一以後我又不喜歡他了,不想要他了該怎麽辦呢?

……

不會的。

因為馴養他的同時也在馴養我自己。

我也會習慣他的存在就像他習慣我一樣。

一旦這個計劃成功,我們都彼此習慣了對方,就像空氣一樣。

我是一個念舊且有慣性思維的人。也不喜歡太過變化的事情或者人,不可能會不要他的。

那麽現在,張瑞汐,你必須要有點耐心并且要小心謹慎,盡量做的沒有痕跡,不要太過刻意。

首先,一點點建立起我們的關系。

先從網絡上的聯系開始吧,先讓他覺得我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加油!堅持!

堅持就是勝利!

明天會更好!

第 5 章 為了口吃的煞費苦心

第5章 為了口吃的煞費苦心

糙米五斤、黃面三斤、粗鹽若幹、白砂糖一盅、菜油一罐,不知道是哪裏來的。

但既然出現在她裝玩具的小空間裏,那多半是天界仙膳房的小雜役,和她玩過家家小游戲的時候,不小心塞進來的吧。

空間裏的糧食種類數量都很多,但泉寶都不能拿出來,怕打眼,惹家裏人懷疑。

思前想後,泉寶又從空間裏拿出來兩個蟠桃。

家裏人不知多久沒吃過水果了,方才她看的時候,阿娘和大哥哥二哥哥,都有了壞血病的前兆。

天界的醫生阿姨說了,壞血病,要多吃青菜、多吃水果才能好。

現在是八九月份夏秋季,正是桃子的季節,吃蟠桃再好不過啦。

但是不能多吃,會被阿爹阿娘懷疑噠,兩個蟠桃剛剛好,一家人分着吃。

“阿娘,你快看鴨,有人往我們家門口放東西嚕。”

泉寶用小麻袋,把擠破腦袋湊出來的幾斤糙米黃面和油鹽裝在一起,丢在門口假裝偶遇,沖着屋裏面忙碌的伍映雪喊了起來。

伍映雪以為老宅的人陰魂不散,要找他們麻煩,誰知打開麻袋一看竟是糧食,大駭:“泉寶,這東西是哪來的你阿爹回來了”

“毅哥毅哥”她又叫了幾聲。

笨笨阿娘,當然不是阿爹拿回來的鴨!

泉寶搖頭晃腦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阿爹沒有回來哦,阿娘,會不會是好心人見我們被壞人欺負,特地幫助咱們的呀”

“好心人。”伍映雪自嘲的笑了,大災面前,人比鬼可怕,哪來這麽多好心人

但又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現得太低落了,伍映雪扯了扯唇對泉寶說:“我們先把東西拿進來,等你阿爹回來再說吧。”

萬一是別人不小心遺落在門口的,找回來卻發現被他們家吃了,可不好交代。

泉寶傻眼,阿娘,您要不要這麽實誠鴨!

這是您閨女好不容易才湊起來的糧食啦!沒有毒,可以吃噠!

泉寶無奈,她為了能讓家裏人吃口熱乎的,真是煞費苦心了。

伍映雪堅持等到蘇毅回來,再做這袋糧食的主兒,無奈,泉寶只好偷摸從空間裏摸出兩塊糖。

一塊塞進自己嘴裏,一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給了蘇清陽,兄妹倆坐在昏迷的蘇清雲身邊,喝水填肚子。

暮色四合,蘇毅披星戴月而歸,兩手空空,只有一臉的愁容,泉寶瞥了眼就知道,阿爹铩羽而歸。

“毅哥。”伍映雪飛快迎上去,明知故問:“怎麽樣,糧食借到了嗎”

蘇毅臉色難看的搖頭:“蘇金蘇銀那兩個混賬,在我這裏讨不到好,就在村裏撒潑,說誰敢把錢糧借給我們家,就是和他們老蘇家作對,要鬧得人不能安生。”

荒災年下,糧食本就緊缺,如今更有兩個村裏的刺頭混賬明令威脅,村裏的人不想惹出麻煩,就更不會借糧給他們了。

在村裏借了一下午,沒借到一粒米,倒是收獲了不少陰陽怪氣和冷嘲熱諷。

“沒事,毅哥你不要失望,你看這是什麽。”伍映雪拖着泉寶的麻袋,放在了蘇毅的面前打開袋口。

蘇毅駭然:“映雪,這,這糧食哪來的!”

伍映雪把泉寶發現麻袋的事情,同蘇毅說了一遍,“我擔心有人找回來,沒敢煮。哦還有,毅哥,咱家泉寶因禍得福,不傻了!”

“什麽真的”蘇毅三步作兩,飛快走到泉寶跟前蹲下,“閨女,來,叫聲爹,讓爹……聽聽。”

閨女出生後是哭了幾嗓子,但之後就木木呆呆的。

別說叫爹叫娘,便是摔倒了也不會喊疼,如今伍映雪說閨女恢複正常了,他最想聽的便是這一聲爹。

泉寶知道該是自己發揮演技的時候了,癟癟嘴,“阿爹……泉寶餓餓。”

“好閨女,爹的好閨女!”蘇毅猛地抱住泉寶,這麽多年他堅信孩子會好起來的,沒想到這一天,居然真的等到了!

“咳咳!”泉寶白嫩的小手摸了摸男人的胡茬:“阿爹,泉寶要斷氣嚕。”

“啊哦,是阿爹太激動了!對不住,阿爹的寶貝閨女不傻了,不傻好,不傻好!”蘇毅激動得語無倫次。

泉寶嘆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蘇毅和伍映雪真不愧是兩口子,說的話做的事兒都一模一樣,差點把他抱斷氣。

她趕緊指了指伍映雪腳邊的麻袋:“阿爹,泉寶餓餓、二鍋鍋餓餓、娘親餓餓、還有大鍋鍋肯定也餓啦……”

“不怕,很快就有東西吃了。”蘇毅走到麻袋旁邊,拉開袋口看了看,旋即交給伍映雪,“映雪,把糙米煮了吧。”

“可是……”伍映雪遲疑。

蘇毅打斷她的話:“如果是不小心遺落的,為何會遺落在咱家門口退一萬步說,若真有人找回來,咱們吃多少,便算欠他多少,想辦法百倍奉還就是。當務之急是讓孩子們吃飽,雲兒陽兒還有咱們家泉寶都餓壞了。”

他們兩口子是大人,撐得住,孩子呢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不良就算了,不能連一口米都吃不上。

伍映雪拗不過,也心疼孩子,沒堅持,拎着糙米去臨時搭的廚房生火做飯。

泉寶松了口氣,想讓家裏人吃上一口熱騰騰的飯,可真不容易呀!

不過有一就有二,今天是一個好的開始,她會加倍努力,讓阿爹阿娘、大哥哥二哥哥過上好日子噠!

泉寶下定決心,走到蘇毅身邊扯他袖子,“阿爹,泉寶想吃桃子,可以嗎”

蟠桃裏面的靈氣很溫和,對滋養人體有好處。

阿爹阿娘、大哥哥二哥哥,還有自己這幅凡胎肉體都太虛弱了,用蟠桃來改善身體最合适不過。

她可不想之後再遇到麻煩的時候,召來的癸水神雷比頭發絲兒還要細,連個壞人都劈不死。

蘇毅揉了揉泉寶的頭頂,那雙眼眸像劍一樣,目光卻柔和:“吃!我閨女想吃什麽,阿爹都想辦法給你弄過來,不就是個桃子,等着,阿爹給你洗。”

“嗷嗷,謝謝阿爹。”泉寶小爪子緊握成拳,一臉堅定的許諾道:“泉寶以後也會讓阿爹吃飽飽,不餓肚子噠!”

“乖閨女。”

蘇毅心都化了,從麻袋裏面把泉寶準備好的蟠桃拿出來,翻來覆去的打量,沒見過這種扁扁品類的蟠桃,不過聞着桃子味兒很濃,管他呢,是桃子就成。

第 4 章 畫皮

第5章 畫皮

羅丹家位于市中心的某個高級小區中,李霠推開門,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子黴味,房間雖不至于太髒但家具上多少都落了一層灰。

胥清歌攔住想要進去的李霠,轉頭對蘇筱筱與李霁道:“你們兩人進去查看。”

蘇筱筱,李霁,“明白。”

李霠看着蘇筱筱與李霁進門,然後轉頭看了看胥清歌,“七隊,萬一裏面有危險呢?”

胥清歌靠在門框邊,淡淡的掃了李霠一眼,“帶新人就要有帶新人的樣子。何況裏面有沒有危險你感知不到嗎?”

李霠閉眼細細的感知了一下,感知到裏面的确沒危險後睜眼打算小小的拍一下胥清歌的馬屁,卻發現身邊的兩位大佬早就無視了他自顧自的低聲說着什麽。

李霠:以前是被一位大佬無視,現在是被兩位大佬無視,他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成長吧。

李霠挪步,靠近正躲在牆邊發抖的李家興,冷嗤一聲,“裏面可是你的舊情人,你慫什麽?”

李家興聽完這句話後抖得更厲害了,嘴裏驚恐的重複道:“不是我,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

李霠:原來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感覺這麽爽,他忽然就理解了大佬的快樂。

“這屋子至少兩三個月沒住過活人了。”李霁在屋子裏走了一圈,“警方似乎沒怎麽來調查。”

蘇筱筱抽出一張符,閉眼默念咒語後将符給打了出去,符紙化成好幾道金色流光在屋子裏散開。做完一切後她才回答李霁的話:“一般警方只要确定案子是靈異事件後就不會再碰有關于案件的任何線索,也不會打聽任何信息,這是規矩。”

“哦,原來如此。難怪我要羅丹的遺物時他們會這麽爽快,想來我就算不要,他們也會主動給。”李霁恍然大悟的點頭。

蘇筱筱一邊注意符紙的異動,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李霁聊天,“你是純新人?”

“啊?”李霁摸了摸腦袋,“也不算吧,我異能覺醒的比較早,也一直知道我哥的工作特殊。但我大學沒畢業之前他都不讓我接觸案子,只會告訴我該怎麽控制異能。”

蘇筱筱點頭理解李霠的做法,她順嘴問道:“你的異能是什麽?”

“啊?”

“不方便說就算了。”蘇筱筱看李霁娃娃臉上表情呆萌,眉宇間的稚氣還未完全褪去,她就總是當對方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語氣也比面對其他人時軟幾分。

“沒有不方便說。”李霁摸了摸鼻子,“我能看到并捕捉他人的氣息或異能,方便追蹤。若與追蹤對象有牽扯的人我也能清晰的看到他們之間所牽扯的因果線的深淺。”

蘇筱筱停下動作,詫異的看向笑的一臉陽光天真的李霁,“你的異能很不錯。”

簡直比搜尋犬還好用。

“也沒有啦。”李霁笑着撓頭,“比如這次遇到會掩藏氣息的就沒什麽用了。”

蘇筱筱搖頭,“并不是所有鬼怪都會掩藏。”

“你們兩有發現嗎?”清歌從門外走了進來。

李霁最後敲了敲死者房間的全身鏡,眉頭越皺越緊。

蘇筱筱的眉頭也皺着,她搖頭,“這個屋子太幹淨了,沒有煞氣,沒有陰氣,連死氣都沒有。簡直,簡直就跟我調查的那些被剝皮的死者一模一樣,但屍體呢?”

胥清歌看着糾結思考的蘇筱筱又将目光放在正對着鏡子發呆的李霁身上,“李霁,你呢?”

“我的結果跟筱筱姐一樣。但是……”他摸了摸那面全身鏡,“七隊,這面鏡子有問題。”

胥清歌挑眉,“有什麽問題?”

“這面鏡子上羅丹殘留的氣息有些多。”李霁伸手像是從鏡子上抓到了什麽,“我覺得屍體可能在裏面。”

蘇筱筱也走了過來盯着那面全身鏡,“氣息殘留過多也有可能是羅丹生前喜歡照鏡子。”

李霁搖頭,“還是多了。”

胥清歌點頭,“行,你們靠後。”說完她伸手朝鏡子抓去。

“等一下。”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打斷她的動作。

胥清歌擡眼不太理解沈星然的行為。

沈星然勾唇,“我是來學習的,七隊你不讓我動手我還怎麽學習?”

胥清歌覺得也是這個道理,而且徒手抓屍體這種事能不做就不做。她點頭,退後幾步,“行,你來。”

抓着李家興進來的李霠剛好聽到兩位大佬的對話,他眼角抖了抖,對不起,打擾了,小醜就是他自己。

沈星然伸手,手掌上有黑色霧氣流轉,他對着鏡子輕輕一握,“咔嚓咔嚓”鏡子表面遍布細碎的裂痕,鏡子裏面有血色紅光湧出,鏡子碎裂,一具呈血紅色被剝皮的屍體從鏡子裏摔出,還伴随着一陣刺鼻惡臭。胥清歌雖提前捂好了鼻子,但還是被這陣惡臭熏到。

她開始後悔這次沒有讓莫老頭來……

“啊!!!”李家興被眼前這一幕吓傻了,他跌坐在地上,抱頭尖叫。

胥清歌被他吵的耳朵疼,皺眉沖李霠說道:“打一頓。”

李霠咧嘴一笑,伸出手一手刀劈在李家興的後腦勺上。李家興翻了個白眼利落的暈了過去。

胥清歌蹲下身仔細打量這具屍體,轉頭問李霁:“能确定是羅丹嗎?”

李霁點頭肯定的說道:“能确定。”

沈星然蹲在胥清歌身邊,“雖然有陣法隔絕但也能确認死了至少有三個月了。沒有魂魄殘留的痕跡,這種情況要麽就是死後立馬被鬼差帶走投胎,要麽就是被殺她的人帶走了。”

清歌支着下巴,點頭,“嗯,她死的還挺慘。一般死的慘的人怨氣重,會化厲鬼。所以我偏向第二種。”

沈星然接下她的話繼續說道:“那就是說,兇手不僅剝皮,還索魂。”

胥清歌:“這樣看來,李陽也不是羅丹殺的了。那李陽為什麽沒有被剝皮?”胥清歌頓了頓,與沈星然對視一眼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倒在地上還在昏迷的李家興。

沈星然勾唇,“看來李家興很多話都沒說,不老實啊。”

胥清歌點頭,“多半是我們還不夠兇,多打他幾頓就好。”

說完兩人一起起身,拍了拍衣服,擡腳向外走。

蘇筱筱,李霁,李霠:這大概就是他們與大佬之間的差距吧……

“筱筱。”清歌停步回頭,看向了已經擺好工具,正在帶手套準備進一步檢查屍體的蘇筱筱,“仔細檢查一下。”

蘇筱筱點頭,“明白。”

李霁看着蘇筱筱不停的從她那個不算大的白色小包中一件件往外拿東西時就已經看呆了。

哥說的沒錯,七隊是真的壕,這就是自帶乾坤的背包吧,他只在哥哥嘴裏和小說裏了解過啊。

蘇筱筱看着李霁,遞了副手套給他,“別光看着了,幫忙。”

李霁回神,接過手套,“哦好,好的。”

接下來看到的一幕,徹底讓李霁對蘇筱筱改觀,也對西南分局神秘的七隊改觀。

只見蘇筱筱拿着刀,熟練的剝開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然後伸手在屍體體內掏來掏去,拿出一個個內髒仔細翻看。

李霁看着蘇筱筱一臉的淡定,咽了咽口水,他倒不是怕這些,只是被蘇筱筱這麽一個長相甜美可愛的女孩子做這些事時竟一臉的淡定和熟練的手法給驚到了。

七隊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隊伍啊……

蘇筱筱捧着顆心髒仔細翻看,最後起身拿着這顆心髒去找胥清歌。

“老大。”蘇筱筱捧着心髒給胥清歌看,“屍體其他內髒沒有受損,只有心髒被洞穿了,和那些死者一樣。”

胥清歌看了眼心髒被洞穿的痕跡,點頭,“行,你放回去吧。”

蘇筱筱點頭,拿着心髒回去,利落的将自己掏出來的內髒再放回屍體裏。

胥清歌擡眼問李霠,“其他人好了沒?”

李霠看了眼手機,點頭,“好了,就在離這不遠的殡儀館。”

“行,我們去那。把這一具也帶上。”

…………

…………

殡儀館的某個房間內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幾具死狀相同的屍體,胥清歌繞着走了一圈,道:“死法都一樣。”

李霁上前有眼色的将屍體全都用白布蓋好。

胥清歌看着躺地上的李家興唇角彎了彎,說道:“把他弄醒。”

李霠拿出個瓶子彎下身将瓶子放到李家興鼻子前晃了兩下,李家興果然立馬就蘇醒,他先是驚恐的往後爬兩下,嘴裏不停念叨,“有鬼,有鬼,救我救我……”最後發現周圍環境不太對,環顧一圈發現周圍全是蓋着白布的屍體時他眼睛一翻差點又暈過去。

“我勸你先別暈,也別叫。”平靜清淡的聲音喚回了李家興僅存的理智,他轉頭看向胥清歌他們的方向,忙不疊的爬過去,“大師,仙女,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說着就想來抱胥清歌的大腿。

沈星然皺眉,“救你的事待會再說,你還是先說說你還有沒有事忘了交代。”

“我沒有什麽事沒交代了啊,要害我的不就是羅丹那個女鬼嗎,她,她已經殺了我兒子,逼瘋我老婆了,你們快把她收了。”李家興用手抹了抹臉抹了一手的水,他自己也分不清這些究竟是被吓出來的淚水還是害怕時流的冷汗。

胥清歌皺眉,“李先生你搞錯了一件事,殺你兒子的不是羅丹,羅丹也是受害者。我們剛剛查到了關于李先生你的一些事。筱筱,你幫李先生回憶回憶。”

蘇筱筱抱着筆記本電腦,翻到自己剛剛查到的一些事,一字一句的念給李家興,“×年×月×日,有人拍到著名企業家李家興先生摟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進了酒店,據酒店知情人透露這并非第一次。李家興先生公司有人八卦爆料稱其與秘書關系匪淺……”蘇筱筱念完這些桃色新聞後合上了電腦,然後接着開口,“我剛剛調查過了,這些女孩都失蹤或者失聯了,最久的失蹤了好幾個月,最短的是兩天前。李先生,你确定在這些人裏面,你兩天前摟着的那個女人還是原來的人嗎?”

李家興聽完蘇筱筱的話後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寒氣直往頭頂冒,冷的他牙齒都在打哆嗦。

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因為情況特殊,二隊的人找殡儀館要停屍房時選了個最裏面的。這間房間的燈不怎麽好,燈光有些暗,李家興看着地上黑乎乎參差不齊的影子,還有在床上被白布布蓋住的屍體。這些東西在他眼裏都變成了随時能撲上來咬他的惡鬼。

她們都想殺他,都想害他,一個個都想撕下他的骨肉,讓他最醜陋最不堪的樣子暴露在光下。

良久,停屍房裏才響起男子嘶啞幹澀的聲音,“我曾經有個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