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退休

第9章 第九章退休

最近有一件大事,文媽林雪英正式退休了!

文媽退休後沒有任何不适應,無縫銜接過上了有錢有閑無壓力的自在生活,太極班、書畫班、合唱班、朗誦班都去試試,每天晚上的廣場舞不能拉下,姐妹團三五不時一起周邊游,比年輕人的生活健康有趣多了。

最近,文媽的廣場舞小組有了新風潮了,拍抖音。

一個跳廣場舞的阿姨下了抖音,就會拉着小組所有人一起下APP,幫她關注點贊。

阿姨們出去玩要發個抖音,家裏花開了發個抖音,早上喝油茶發個抖音,今天買的豬肉不新鮮,那必須得發個抖音告訴大家,抖音成了阿姨們的朋友圈。

文媽也趕上了這股抖音分享生活的風潮,但她發現,發日常生活只有自己姐妹團點贊,如果發女兒文林琳包山治理的視頻,那感興趣的人就多了。

抖音裏,山上綠意盎然,在茂密的樹林中穿行,若隐若現的陽光透過枝葉灑落,微風吹過,樹葉啪啪作響。沿着流水的聲音慢慢尋過去,只見竹林深處,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掬一捧溪水散落,水珠反射着陽光,如珍珠般明亮閃耀……

文媽這條抖音破紀錄超過了一百個心心。

現實中文林琳正在和工程師傅激烈地讨論着,跑上跑下查看水源到底夠不夠大,能不能修個蓄水池,怎麽拉水管引水方便性價比高。

文林琳累得雙腿發軟,說得口幹舌燥,回頭一看,文媽還在各種凹造型,嫌水珠不夠閃亮各種找角度拍攝。這就是親媽啊。

抖音裏,大型松土機正在工作着,轟隆隆的機械運作背景聲中,文媽用激昂的聲音說道:“家人們,這就是現代農業,用的都是大型機械,想當年,我們還是靠人力,耕地只能自己一鋤頭一鋤頭地挖,現在時代變好了啊。”

城裏人是多無聊啊,一群人看着重複的機器翻土,看得津津有味,在評論區留下各種沒見過市面似的“哇偶”“原來農村是這麽挖土的”等評論。

現實中,文林琳這守財奴心裏在滴血,大型機械按小時計費,動一下都是錢呢,老媽驚呼高大上的操作都是她用錢堆出來的,她辛辛苦苦種楊梅賺的錢就這樣嘩啦啦流出去了。

文林琳這會是扳着手指頭省着花錢,還絞盡腦汁琢磨弄點什麽周期短來錢快的,回回血,她這山頭花起錢來,就是個無底洞。

文媽看到抖音上一水的寵物短視頻,也想辦法蹭這個熱度。

抖音裏,大黃威風凜凜地帶着一群鵝去河邊,小白在院子裏精力充沛地花式玩球,花花在曬太陽,睡飽了壓低身子伸個懶腰,一切都是那麽的和諧,歲月靜好。

評論區一群人雲養狗雲養貓,吸個不停。

只有文林琳知道這些小家夥才不是小天使,一個個都有讓人頭疼的地方。

花花長大後,文林琳天天檢查大黃的狗窩,生怕它哪天再撿一只幼崽回來繼續當狗媽媽。

小白這個吃貨,小時候白乎乎的一團,沒想到長大後越來越糙,全靠燃燒顏值來長大的,現在它還喜歡頂着一張霸總臉賣萌。

花花就厲害了,小小年紀就會抓老鼠,文林琳看着花花叼到床邊體型碩大的老鼠,欲哭無淚,花花啊,媽媽不吃老鼠,下次別送了。

在文媽媽的抖音鏡頭裏,在文林琳的金錢大法下,小山坡一點點的變化。

山下被半圈枸杞樹圍着,文爸愛吃枸杞葉蛋湯清涼微苦的味道,另一半零散種了幾棵茶樹,他們這有喝油茶的習慣。

沿着山坡向上開墾出了一塊土地,文林琳抓緊播種了各類瓜果蔬菜,還種了些花生、紅薯、玉米,目前還有大片土地沒動,沒時間也因為沒錢。

山腰上用竹子搭了個養雞房,是的,文林琳決定養雞賺錢,雞糞可以做肥料,肥料可以種莊稼,莊稼可以喂雞,小雞長大了能賣錢,養雞還有副産品雞蛋,難怪農村都愛養雞。

養雞房旁邊種了一片板栗林,這才是文林琳這段時間忙碌的重點。她準備把雞散養在板栗林裏,林子裏面蟲子多,挺适合養雞的。等板栗成熟了,小雞也長大了,到時候就是絕美的板栗燒雞。

為了養好這批小雞,文林琳把家裏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發動了。

特意把肖立叫來,做了一頓香噴噴的板栗燒雞,把蔥姜蒜挑出來,貓貓狗狗不能吃蔥姜蒜,雞湯澆到白米飯上,夾上幾塊雞肉,一兩顆板栗,就一個字,香,大黃小白花花吃得頭也不擡,碗底舔的比洗了還幹淨。

貓貓狗狗吃完後,文林琳指着那群小雞鄭重地對它們說:“看,小雞長大了,就是剛剛吃的好吃的板栗燒雞,養死了,我們一家子就只能啃饅頭了。”

頓時花花看那群小雞的眼神都變柔和了,這群小雞買回來後,花花看小雞的眼神就特別兇,一直想拿它們試試爪子,被文林琳攔下來了。剛剛這頓板栗燒雞效果立竿見影,花花準備守護它們,等它們長大了再吃。

大黃本來就是只母愛泛濫的公狗,這群小雞買回來後,基本都是它看着的,文林琳對它是放心的。

小白就不一樣了,貪吃愛玩的它聽了這話,肉眼可見地坐直了,雙眼發光地盯着那群小雞仔,原來那些小雞是這麽好吃的東西啊,吃貨的力量是巨大的,文林琳可以預計小白會出大力看好小雞的。

還有那群大鵝,本來大黃不管之後,文林琳準備挑個良辰吉日吃鐵鍋炖大鵝,現在吃不了了,大鵝憑自己高超的戰鬥力,成功獲得小雞守衛者的任務。

山林養雞最怕的就是蛇和黃鼠狼,文林琳打算把大鵝和小雞養在一起,她相信,以大鵝的戰鬥力,保護小雞妥妥的。

家裏能喘氣的生物都被文林琳叮囑過了,這群小雞就喝着山上的溪水,吃着文林琳種的玉米胡蘿蔔白菜,肩負着衆多期待成長。

正當文林琳和家裏的貓貓狗狗,一起看着逐漸長大的小雞垂涎欲滴時,家裏來客人了。

文林琳被路過的村裏人叫回家時,就見一位穿着利落的女士牽着一只狗站在院子門口,女士大約四五十歲了,眼睛裏有歲月的痕跡,但保養得非常好,給人的感覺親切中又透着嚴厲,好像高中班主任晚自習時,坐在講臺上守着他們學習的那種感覺。

這位女士自我介紹說:“你好,我叫彭麗,在附近旅游,刷抖音刷到你家小狗,想帶安妮來交個朋友。”

安妮?是不是母犬?大黃是不是能有伴了?

文林琳順着這位女士介紹的目光往下看,安妮是一只漂亮的薩摩耶,雪白的毛發又長又順,一看就被照顧得很好,嘴角天然微微上揚,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高貴優雅。

本來陌生人找上門,文林琳是抱着警惕心對待的,可是這只薩摩耶太漂亮了,看起來就很貴很貴的樣子,還是來找大黃交朋友的,文林琳的警惕心放下了大半。

文林琳客氣地說:“不介意的話,我就叫您彭姨吧,我把大黃小白叫出來,讓他們玩。”

“謝謝,謝謝,貿然上門,真的是打擾了。”彭姨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工作忙,沒時間帶安妮玩,安妮一直沒什麽朋友,這才唐突了。”

文林琳聽出來了,彭姨是個愛狗人士:“沒事,我這地方大,讓它和大黃小白一起玩。”

文林琳示意彭姨,可以解開安妮的狗繩,讓它去玩。

三只狗狗互相嗅了嗅,初步印象還不錯,文林琳試探地丢了個球過去,它們就自己玩起來了。

文林琳拿了兩張農村矮木凳,招呼彭姨坐下,兩個人邊看三只狗玩,邊嗑瓜子聊天。

文林琳問道:“您這是一個人出來旅游?”

彭姨點點頭:“安妮一直悶在家裏,我這難得有了假期,就想帶它出來見見世面。”

文林琳明白了,這是一位把狗當孩子養的主。

“那天刷到你家狗狗的抖音視頻,安妮特別興奮,看了好久。”彭姨看着安妮跟着大黃跑,很高興地說,“當時我就想,難得安妮喜歡,無論如何我得試試,安妮平時太乖了,從沒見它這麽興奮過。”

彭姨轉頭對着文林琳鄭重地說:“我做了二十幾年的律師,在這一行算得上是有點人脈,你如果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

狗狗交朋友嘛,小事情,不至于這麽嚴肅,文林琳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你看,大黃也挺喜歡安妮的,就是大黃只是土狗,您不介意吧?”

“安妮喜歡就行,如果大黃有了小狗崽,一定要分我一只。”彭姨只想要狗崽。

“嗯,等安妮生了,你留一只,剩下的給我,我來養,我這地方大。”文林琳包山後,那地盤再養幾只狗都不嫌多。

“安妮生了?安妮怎麽生?安妮是公狗!”彭姨急着反駁道。

“啊,大黃也是公狗!”文林琳也急了。

“你家大黃不是狗媽媽嗎?怎麽是公狗呢?”彭姨破防了。

“安妮這個名字怎麽能是公狗啊?”怎麽想都是女孩名字啊。

唉,小狗崽沒了,夫妻變基友。

大黃和安妮玩得開心,根本不知道愚蠢的人類想幫它們私定終身,卻止步于性別上了。

第 5 章 再會伊人

在這個武重魔輕的時代,魔法的文明已遠不如太古魔法時代的繁榮昌盛,魔法的知識在時間的亘古流逝中被不斷的淡化磨滅,魔法的力量也逐漸萎縮為單脈傳承的個人力量。抗魔知識的逐漸淡化,加上在千百年來流傳的神秘色彩,使得原本足可與魔法力量相分庭抗禮的武學在不經意間竟處在了對抗的下風。以借用天地自然力量為主的魔法的強大破壞力,對大陸武者,尤其是普通且嚴重缺乏抗魔知識的一般武者,造成了極大的威脅。一般來說,魔法師正是武者的天敵。因此,除了魔武者和極少數人,一般的習武之人都不願意和魔法師有所牽連。也難怪“閻王哭”一聽到魔法二字就皺起眉頭了。

清冷語聲續道:“不過,我認為第二個原因或許更有可能一些,這小子如果身懷上乘武功或和魔法師有關系,那麽他此時也不必躺在地下了。”

但是,如果蓋雷克和黑衣青年至今仍在此地的話,相信他們可能會更傾向于第三個可能。畢竟剛才的魔法已讓他們心有餘悸了。以他們的頭腦,不會看不出事情的蹊跷的。

但是,“閻王哭”和那隐藏在暗中的人并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事。因此他們寧願相信第二個可能。

“閻王哭”沉吟了一下道:“如果他真是由于潛能的爆發而保住了性命,那麽他的身體狀況此後定有變化。不過,據我的猜想,似乎可能還會是人為造塑他的那股莫名潛能的可能性為大。不管怎樣,此人正是我作為醫學突破的一個觀察品。關于人體潛能,前人留下的醫學典籍太少了。”

清冷語聲道:“你想暗中跟蹤觀察他。”

“閻王哭”只是不作聲。

清冷語聲緩緩道:“好吧!那也由得你。不過,你自己可要小心了。倘若真有人能以人力塑就激發人體潛能,那麽那人肯定深不可測。而這可能與他有關系的小子,也值得小心了。”話聲已越拖越長,待到最後一個字時,語聲怕不已在數裏之外了。

”閻王哭“孤立在黑暗中,獨自一個人,從背影看去,帶着一種凄涼與寂寞,似乎還有一點滄桑。

在一聲長久的嘆息後,”閻王哭“也緩緩走了,走進了那塊黑暗。方才一度的熱鬧已全隐去,如今只剩下一片塗鴉的黑。

※※※

天邊微微露出了魚肚白。

沉楓終于醒了過來。此時的他,只覺得頭痛欲裂,一片昏暈,四肢如同被折斷一般,想站也站不起來了。

這時,先前的記憶才如走馬燈似的在他腦中回現:金發青年與黑衣青年的神秘對話,自己的好奇心,兩人的出手相搏,最後是自己被當作靶子的攻擊,兩股熱流在自己體內沖擊,腦袋嗡的一陣重響,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

擡頭望了望天色,灰蒙蒙的黑漆籠罩着整個天空,看天色,似乎是在黎明前的那段時分。沉楓依稀記得,自己是一大早出的門,待遇到那兩名青年時也才不過初午時分,如此算來,難不成自己竟在此躺了大半天不成?

躺在冰涼的石板路上養出了些許氣力,沉楓吃力地支撐起自己原本不應該沉重的身軀,搖搖晃晃地朝着歸家之路一步步拖曳着步子。

在走過了一段距離之後,沉楓便感到自己渾身酸痛無力,腳步變得有如磐石般帶千斤之重,越到後來,每邁出一記步伐,愈是艱難。

先前沉楓的身體曾被作為那兩人比拼內力的工具,雖然先有魔法護體在前,又有“閻王哭”銀針施術在後,但肉體畢竟已元氣大傷,沒有幾日的調養,如何恢複的過來。以他此時虛弱的身子,走起路來,自然是有些吃力。

沉楓卻不知道其中這些個緣故,為了保養氣力,只得走兩步,又得駐足下來倚牆歇息一會。平時不甚長的一段路,此時在他眼裏看來卻是漫長無比。

正當他大口喘着粗氣時,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是誰呀?怎麽天不亮摸黑的時候就靠在我們家門口,你想幹什麽呢?”

沉楓這才發現自己正靠在一扇黑漆大門上歇息,大門上的獸頭門環卻被自己弄的當當作響。一張亦嗔亦疑的美麗俏臉正從大門裏面探出頭來,一對鑽石般的大眼睛裏充滿了疑問,好奇的看着自己。

“啊!是你!”兩人幾乎同時叫出聲來。

“你怎麽會在這裏?”在一抹訝色同時升上兩人臉頰的同時,兩人再次異口同聲地問出第二句話來。

“我,我——”沉楓張大了一對眼睛,只是喏喏地答不出話來。

“哈!呆頭鵝,又是你!怎麽每次見你都是這副呆頭呆腦的樣子呢?”少女輕輕噗哧一笑,銀鈴般的輕脆笑聲在沉楓的耳邊悠然回蕩。

“我,我——‘沉楓的臉漲得通紅,一雙手不自然地扭住衣角,卻只是唯尾,說不出話來。

“回答我呀!呆頭鵝!”

“我,我——”

“你——”少女筱筱輕輕垂下螓首,露出如天鵝般優美雪白的玉頸,俏臉閃過一絲紅霞,接下來的話,對一個少女來說,是難以主動出口之言。

“你,你——你是來找我的嗎?”幾次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少女筱筱終于才一口氣将這句話問出了口。話一出口,那蘋果般的可愛小臉,已如火燒了一般,紅通通地熱了起來,染上了那一抹動人心魄的嫣紅,煞是可愛。

“我?我不是!”沉楓好容易,把努力把這句話完整地拼出了口,心中卻是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果然,沉楓的話一出口,筱筱的臉色立時在剎那間白了一白,原本低垂着的粉頸也兀地重新擡了起來。

“是,是我想錯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沉楓急忙出口解釋道。“我,是我不小心,哦,不是,是我今天無意,唉呀,我怎麽,怎麽現在說不清楚了。”情急之下,口齒也變得有些結結巴巴起來,額頭上晶瑩的小汗珠已隐然可見。

筱筱冷冷地看着沉楓,半天,俏臉上的嚴霜才融解開來。

“慢慢說,別急,我會聽你解釋的。”筱筱柔聲道,突然又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聲中有幾分尴尬,也有幾分松了口氣的歡喜。

“哎呀,你流血了!”筱筱突然驚叫出來。雪白的纖指指向沉楓的手臂。

若不是筱筱這麽一說,連沉楓自己也都沒注意到。低頭望去,一注鮮血,正泊泊地順着左手手臂滑下,這才感覺到些許的痛楚。想是在跌倒在地時不小心擦破的,這點皮外之傷,比起那堪危及沉楓性命的內傷,實在算不了什麽。

“你太不小心了,怎麽會這樣呢?”筱筱一把扯過沉楓,從身上掏出一張雪白的手絹,替沉楓細細包紮起來。

沉楓心下一陣迷恍。一陣淡淡的女兒體香沖鼻而入,雪白細柔的手指在他左臂上游走,左臂的痛楚似乎變成了無比的舒适。沉楓心中一蕩,心猿意馬,忍不住側頭去看筱筱。清麗絕俗的臉蛋上此時布着一層淡淡的紅暈,知好色而慕少艾,對于初入情網的少男來說,此番情景,自是有着說不出的巨大疑惑力,這一看之下沉楓的目光便再也移不開,心中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沉楓此時竟有些感激起那兩名青年來,若非是他們,自己此時又再能得到佳人的如此照顧呢?

感覺到沉楓異樣的目光注視,筱筱臉頰緋紅,纖手也随之微微輕顫起來。好不容易包紮好傷口,她狠狠白了沉楓一眼,退開兩步,垂首不語。芳心如小鹿般亂撞,不知是甜蜜還是驚慌。

尴尬的氣氛,微妙的情調,此刻微妙地回蕩在這寧靜的暗色之下,充滿在這兩名少男少女之間。

“啊!我爺爺快要回來了!你還是快走吧!”看了看天色,筱筱咬了咬下唇,突然出口道。

“啊?為什麽?”正癡癡看着筱筱的沉楓,突然被這一句吓了一跳。

“我爺爺不許我與外人交往,而且對別人好兇的。我怕他回來看見你…你還是快走吧!”筱筱俏臉上浮起了一層憂郁之色,口上答着,纖手卻輕輕推了推沉楓的身子。

“那——”沉楓依依不舍地立起身子,眼中射出留戀之色。“我以後還能來找你嗎?”

“你愛來就來!”筱筱臉上一紅。“但要記得,要趁我爺爺沒在時再來哦!否則,我怕真會出事的。”

※※※

沉楓推開自家簡陋的木門,輕手蹑腳走了進去。在昏黃的燈光下,布衣婦人已忙完了一天的活,借着晚間的點滴殘餘時光,正低頭縫補着衣裳。雖然歲月已經奪去了她的青春,但從她僅存的風韻可以看出,她當年一定是一位美人。

布衣婦人聽到響動,擡起頭來看到了沉楓,喜道“孩子,你回來了,快坐下來歇歇。”目光一轉,才發現沉楓有異樣,目中異色一閃,訝道:“孩子,你怎麽了。”

沉楓在母親面前卻不敢隐瞞,但也不想讓母親擔心,嘴唇動了動,還是未能說出口。

“呀!你受了內傷!”布衣婦人一把抓住沉楓的手腕。“你,孩子,你是不是被人打傷了?”

沉楓默默地點了點頭。

“罕肯達,你竟敢出爾反爾!”布衣婦人眼中厲芒一閃。急聲問道:“是誰打傷你的,是不是一群白袍,袍上繡着有一輪金太陽的人。”

沉楓一愣,搖了搖頭。“不是,雖然我也看見了他們,但不是他們動手打的我,是兩個青年。”

布衣婦人皺着眉頭聽完了沉楓的敘事,先是松了口氣,不住地拍着胸口,“幸好沒事!孩子你以後真得多加小心,像這些不關你的閑事就別去亂看,免得遭上無妄之災。今天幸好沒事,但下次——萬一你有個什麽不測,叫娘一個人怎麽辦啦!”

沉楓垂首不語。為了隐瞞筱筱的事,他也沒說出他是聽到“小”、“筱”那兩個字被勾起了好奇心才去偷聽的。

待沉楓進屋歇息後,中年婦人才自語道:“不是罕肯達,那會是誰呢?想不到現在這些小輩這麽沉不住氣,就此鬧起事來,還險些連累到楓兒。幸好楓兒沒事,否則——”她眼中煞光大露,“無論是什麽人,我都會讓他們感到後——悔!”

第 78 章 暴露

第七十八章 暴露

半夜時第三,四,五組也到了見愁又是一番吵鬧,最後次日天還是微亮時,兩百人排成長長的雙人組共同出發,二狗就和樊青走在一組。

“帆大哥,你餓不餓啊?”二狗湊近她問道。

“難道你還有吃的不成?”樊青瞧着天已經大亮,他們已經繞了一座山開始往下走,隐約能聽到岩漿滾動的聲音,氣溫也逐漸增高,所有人穿的都是獸皮衣。

有的受不了,已經開始脫掉外套裝進背簍裏。

不知道是緣分還是他們故意為之,蔣生三人就跟在樊青二人身後,她還是留了餘力,沒真把人打得連路都走不起。

自然地阿虎和譚小爺沒來找她麻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樊青。

越往裏走氣溫越高,更是近距離地看着底下的岩漿翻滾破開,不時有星點岩漿濺上來,有個倒黴家夥不慎被岩漿粘上衣角,衣面就有好幾個燒焦的破洞,看起來好不狼狽。

二狗搖頭,額上皆是豆大般的汗水,臉也是紅撲撲的,他好像有些堅持不住的樣子,忍不住掏出別在腰間小心保護的靈雪水,剛打開準備灌進嘴裏。

在二人身後的蔣生突然沖上前搶走,滿臉猙獰地喝水。

“你,你這人怎麽搶我的水,還給我,你還給我。”

意外來得太過突然,樊青也沒有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望着蔣生把水喝光。

而二狗又氣憤又委屈的控訴了聲,眼急得沖過去搶水。

喝了個飽總算把體內那股子火壓下去,蔣生把水壺擡得老高,另外一只手抵着二狗的肩膀笑罵:“我就不給你怎麽樣,小爺我還要當你面丢進岩漿河裏。”

他說着真把水壺高抛丢進岩漿河,二狗“嗷”地喊開,氣憤至極一口咬住蔣生的手臂。

樊青皺眉靠近試圖把二狗拉開,她身上還有兩壺靈雪水,此刻樊青也不好受,神魂正在承受業火的灼燒,所以她反應慢上了幾拍。

前後的人已經沒有繼續前行,小口喝着靈雪水看熱鬧。

二狗硬生生咬扯下蔣生手臂上的一口肉,呸地吐在地上,蔣生捂住手臂慘叫好一會兒,被他倆兄弟扶住。

“你這臭小子是屬狗的嗎?”他痛罵,倒吸幾口涼氣又接着道:“今天我蔣生不殺了你,我就不叫蔣生!”

話剛說完,二狗嘲諷道:“有本事你來,看我帆大哥不教訓你。”

他還記得身邊有個武功厲害的樊青,二狗說着委屈望她說道:“帆大哥,他們搶我水。”

樊青正想說話,蔣生等人卻是沖他們而來,身後就是岩漿河,過道不是很寬勉強能站兩人。

“都給我去死吧。”蔣生沖在最前面,伸手抓住兩人的手臂用力推去,樊青順勢抓住他褲腰,另外抓住往下墜的二狗手臂。

蔣生差點給帶過去,被他倆兄弟抓住雙腳才沒有一塊落下去。

“啊!帆大哥我好痛,我的腳好痛!”二狗猛地晃動身體,他腳被岩漿濺上。

樊青咬牙将秘法解開,猛得用力将二狗抛飛,她從儲物戒掏出把袖珍中階法器劍往其中注入靈氣,松開手一腳踩在劍身,禦劍接住二狗。

二狗在她懷裏意識有些渙散,嘴裏喃喃呼痛,樊青盯着二狗被岩漿濺到的右腿,小腿已經是血肉模糊,混合着衣物揪在一起。

“忍着點,”樊青說完也不管他有沒有聽到,只是從儲物戒裏在拿出把短劍,把二狗右小腿上的爛肉挖掉,沒有理會他的慘叫聲,動作極快地上藥包紮。

做完這一切,二狗已經陷入昏迷沒有意識,在她懷裏沉沉睡去。

樊青這才往下面看過去,只見蔣生等人像是受到了驚吓般,擡頭傻愣愣望着處于上空的他們。

“我曾好心手下留情,你們卻是一次二次消磨我的仁慈,給臉不要臉是吧。”她說着,隔空運用靈氣把蔣生三人抓住脖子,一揮手甩向岩漿河,嘴角劃過抹嘲諷,心裏一點負擔也沒有。

“仙師饒命,仙師饒命。”剩下的人驚恐求饒,他們耳邊還殘留着三人痛苦的慘叫聲,

誰也沒想到會有修仙者混在隊伍之中,能進入山內的修士是他們所不及的存在。

樊青沒有理會他們,只是禦劍帶着二狗飛遠,找了地方将他安置好留下張紙鶴,這只紙鶴是可留聲的紙鶴,二狗如果醒來觸碰到紙鶴就可知道她所說的話,走之前她留了些食物。

悄悄潛伏到礦山外,她又讓沈洛清多煉制了顆易容丹,偷溜出來小解的一個粗犷青年被樊青盯上,他正要解褲子,只感覺後頸一痛便沒了知覺。

“趙四,你別給我偷懶知道沒?”

樊青剛進礦山,還沒來得及打量周圍,身後就有人喊住了她。

她現在僞裝的男子叫做趙四,剛才下手太快沒注意聽他說話的聲音。

樊青只要回過頭,滿臉傻笑,啞着聲音道:“是是是。”

那人是個油面小生,有幾分姿色,他比趙四矮了個腦袋,突然诶喲一聲道:“喲,趙四,出去一趟你那僞娘聲怎麽滴還好了不成?”

“……?”樊青表情一滞,感情趙四聲音像女音?

“诶诶诶,你千萬別說話,你看你聲音跟這副身體不搭吶。”油面小生說着,竟是上前摸向樊青鼓起的手臂。

“你瞧瞧這身材……”他說着要往下摸,樊青感覺雞皮疙瘩都完全站起來。

也不顧上維持笑容,陰着臉拍開他的手,沉聲道:“你這人好生奇怪,”她抖了抖身體,把惡心感壓下。

繼續道:“沒事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樊青邁開腿就走,絲毫不留一絲餘念給油面小生。

那人愣了愣,對着樊青落荒而逃的背影喊道:“好你個趙四,你以後就算是跪着求我,我都不會心軟的!”

好像知道了點什麽的樊青,差點被自己絆倒,拐進處隐藏的無人角落。

從儲物戒裏拿出剩只剩下半壺的靈雪水,小口小口喝着。

火靈石礦山似乎有很多彎彎道道,經過長期挖取,取火隊已經挖到了深處,只是不知道礦山的盡頭在哪裏。

樊青要找異火,得要花費些時間。

第 4 章 章

第 4 章

2008年1月28日  天氣大雪

期末考進了班級前三十名,我的努力沒有白費。

嗯……也可能是這所學校确實挺差的。

總之,為了以後還是不能松懈,繼續好好學習吧。

跟李澤峻的進展倒是沒有那麽快,目前還是停留在□□上瞎聊的程度。

有時候我在故意迎合他,次數一多我怕他會感覺到什麽,畢竟人都不是傻子,太過刻意的話誰都有所察覺。所以現在大部分時間就絞盡腦汁跟他逗樂,插科打诨,成了一個搞笑女。

沒什麽不好的,就讓他這麽以為吧。

放假之前,我又了解到一些事情。

原來李澤峻爸媽離婚了,他平時跟着爸爸生活,但他爸一般也不怎麽管他。

他媽媽在另外一個城市,今年他要去他媽媽那裏過年。

哎,我覺得有些可憐。

可能是我家裏現在的生活很幸福,所以我不能想象爸媽離婚後,我單獨跟着其中任何一方的場景吧。

總覺得那樣,太過凄慘了,尤其是他們假如另外組建家庭後,那麽就哪裏都不是家了。

如果這樣,我寧可自己單獨過活。

印象中,爸爸媽媽年輕的時候脾氣都不算太好。

在我很小的時候,有次吵架的時候把門堵上了,不讓爸爸去上班,爸爸也沒去,媽媽靠着門哭,我躺在床上說餓了,爸爸拿起床頭櫃上剩下的半顆烤紅薯喂我吃,他倆都互相不說話。

那時候不明白為什麽他倆總是吵架,現在想想,可能是媽媽獨自在家帶我,爸爸在外上班又經常有應酬,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回來以後媽媽既要照顧我,又要照顧爸爸,忙不過來所以情緒失控吧。

而且我小時候也是個愛哭鬼,又賴賴唧唧又愛哭還死犟。

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很讨厭了,欠揍的很。

媽媽經常被我氣的說不出來話,爸爸又很維護我,我要星星不給月亮,帶娃意見相左,又這麽事情堆積,也難怪他倆會吵架吧。

吵的最厲害的時候,是我上初一那會兒。

爸爸下崗了,家裏沒什麽錢,爸媽每天愁眉不展的,吵的就很頻繁了,有好幾次也嚴重到鬧離婚的地步,但最後還是和好了。

那時候我很叛逆,從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再到吵成這樣過什麽,不如離了得了,不想回家了。

現在想想,如果他們真的離婚了,我又該如何呢?如果他們又各自重組家庭了,那我還是他們的孩子,他們還是我最親愛的爸媽嗎?

我不敢肯定。

雖然這樣想很自私,但幸好他們堅持下來,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

而且現在我們家越來越幸福。

有可能是他們吵累了,也有可能是年紀漸漸大了,或者是閱歷增加了思維也變了。

他們越來越能包容對方,也能互相遷就,有時候我鬧脾氣,他倆都單獨私下找我談話,希望我能對爸爸/媽媽好一點,耐心一點,因為他/她賺錢/操持家務不容易。

有時候我都感覺有些好笑,他倆吵起來那麽厲害,私下裏這麽關心對方,又感覺也挺美的。

有時候他們還會跟我講他們年輕那會兒戀愛的故事。

搞得我還有點羨慕。

這樣一想,更覺得李澤峻是個小可憐兒了。

有點心疼。

沒關系,我要是計劃成功了,李澤峻就可以投入我溫暖的懷抱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不要臉(*I`*))

加油!

明天會更好!

第 4 章 神經病啊!

淩霄的實力,引起四朵金花的注意。

“有興趣認識一下嗎?”夏瑜走到淩霄身邊,開口說道。

淩霄聞言,擡頭一看,立刻搖頭道:“抱歉,我對你們不感興趣!”

“嗯?”夏瑜有點懵。

食堂裏的學生,也是傻眼。

剛剛不還是舔着臉要約炮的嗎?怎麽現在就變臉了呢?

只聽淩霄繼續說道:“除非你們脫光了,坐我身上自己動,不然我碰你一下,算我輸!”

“叮!宿主展現渣男本色,生命之力+0.1!”

“叮!宿主展現渣男本色,神魂之力+0.1!”

嘶!

學生們聞言,都是震驚地看着淩霄。

兄弟!你丫真是條漢子!

夏瑜臉色有點難看,“你會後悔的!”

随後她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其餘三朵金花,同樣神色難看。

而淩霄則是不管不顧,風卷殘雲般将食物吞咽下肚。

當初的你,對我愛答不理。

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一個只能給淩霄帶來0.1提升的人,哪怕你漂亮,但是淩霄表示依舊懶得跟你對多BB。

對淩霄來說,現在提升自己的武道修為,才是大事中的大事。

沒過多久,淩霄吃完飯了,轉身離去。

在吃飯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想好了之後的打算。

現在繼續在這裏刷屬性,顯然速度已經太慢了。

南城一中、二中,這兩個學校同樣有着不少的學生。

但是相比三中,能帶給淩霄的提升更大。

“不過我該以什麽名義進去刷屬性呢?還是進去就是莽夫操作?”淩霄心裏嘀咕着。

很快,他就來到了校門口。

一個身穿着二中武道服的高大男人,站在三中校門口。

只聽他大聲喊道:“南城二中高三趙雷上門挑戰!”

趙雷氣勢十足,一句一句不斷地喊着,引來一片路人前來圍觀。

校門口三中的學生們臉色有點難看,也不知道這二中的學生發什麽瘋,竟然直接來三中堵門。

“喊什麽喊?過來挨打!”一名高三學生迎了上去。

趙雷聞言,神情一整,雙腿一動,好似一道疾風,整個人欺身而上。

雙手呈爪,夾帶着風聲展開攻勢。

那名高三學生臉色一變,他沒想到趙雷的速度,竟然會這麽快。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那名高三學生就被幹翻在地,身上滿是血痕。

“三中就這點水平?”趙雷搖了搖頭。

三中其餘學生咬牙切齒,卻不敢上前。

剛剛那名出戰的高三學長,生命之力、神魂之力高達75,卻依然不是對手。

那他們上去就更沒指望了,如果真上去了,簡直就跟送上頭沒什麽兩樣。

南城二中高三趙雷上門挑戰!”趙雷見狀,依舊氣勢如虹地喊着。

圍觀群衆則是議論紛紛。

“沒想到三中的學生這麽不行啊。”

“誰說不能呢,這都喊了五分鐘了,才一個人出戰。”

“什麽都別說了,以後我要是生了孩子,絕對不會讓他考三中的。”

“嗯嗯,你說的對,我也是這麽想的。”

圍觀群衆的議論聲,就像一個個巴掌扇了向三中的學生,讓他們一個個面紅耳赤。

當然也有例外的,比如淩霄就是個例外。

他發現自己把事情想得複雜了,到了地方直接莽不就完了嗎?還要什麽理由啊?

這麽想着,淩霄就從校內走了出去。

三中學生們臉色好看了一些,至少有人上去應戰了。

趙雷也是看向了淩霄,但是淩霄卻沒有看他一眼。

淩霄自顧自地往前走,仿佛趙雷堵的根本不是三中的校門似的。

這操作讓吃瓜群衆、三中學生、趙雷,三方全懵了。

這人誰?

這麽不要臉的嗎?

母校被堵門,他竟然一聲不吭?

直到淩霄走了十來米,趙雷這才回過神來。

“站住!誰允許你走了?”趙雷說道。

淩霄回頭道:“腿長在我身上,還不是我想走就走?”

“除非你把我打趴下,不然不準走!”趙雷大聲說道。

淩霄想了想,道:“這樣不太好吧?畢竟你是上來堵門的,才打了一個,然後就要被我打趴下,這樣是不是太丢臉了?”

在場人聞言,都是很無語。

大哥,你還有時間考慮這個?

你怎麽不先考慮考慮自己學校的臉面呢?

趙雷聞言,也是氣極反笑,道:“如果你能把我打趴下,你就盡管過來。”

他話音剛落,淩霄三步并兩步,陡然間就已經走回了十米。

一記鞭腿,化作一道黑影,帶着巨大的力量狠狠抽了下來。

趙雷眼睛瞪得渾圓,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嘭!

一聲巨響傳出,衆人眼前一花。

趙雷只感覺自己脖頸,像是被一輛疾馳而來的轎車撞上了。

劇烈的疼痛,傳遍趙雷全身,但是他卻連慘叫都沒能傳出一聲。

随後圍觀衆人就看到了趙雷倒地的一幕。

一個個震驚地望着淩霄,他們同樣不敢相信。

大兄弟,你這麽兇的嗎?

這麽厲害咋不早點出來呢?開玩笑呢?

而淩霄則是嘀咕了一句,“非要被人打趴下才讓人走,居然會有人提這種要求,神經病啊!”

第 5 章

“皇上日理萬機諸事繁雜,偶有遺漏也屬正常,況且您事後也及時送去了糧草和十萬大軍,若不是這樣臣也不可能得勝歸來。”

女皇聽了蕭戰的這番話還算是滿意,不過心中對她仍有忌憚。

将這樣一個人留在京城之內,算是對她的一種禁锢,但對自己而言也未必不是一種風險。

女皇繼續道:“兩年前的确是戶部那邊辦事不力,若非如此也不會讓前線幾萬将士白白送了性命,朕此前已經罰過戶部尚書了,她也知道錯了。”

楚玄知道蕭戰是個心思耿直之人,所以兩年前雖然派人送去了糧食,卻未曾将自己的推斷告訴她,擔心她知道一切之後再次面對女皇之時會因心生縫隙而露出端倪,到那時她便真的是再難保住性命了。

所以蕭戰并不知此事是女皇的授意,只以為是戶部那邊故意拖延。

此時聽女皇這麽說,心中再次升起了對戶部尚書沈沉舟的不滿。

然而蕭戰就算是再遲鈍也知道戶部尚書沈沉舟乃是鳳後的母親,女皇不可能真的将她如何。

于是只道:“民間因災害而欠收,戶部也是為難,臣都懂得。”

女皇見蕭戰并未露出不滿神色,聽她回答也算得體,于是便将此事揭過,繼續道:“你外出征戰也有數年未歸了,如今戎國那邊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你不妨在京中好好休養幾年,也好有時間好好陪陪孩子。”

蕭戰三年前出戰的時候蕭敬之方才九歲,在這三年之中她經歷了無數次大小戰役,一直沒能回來,便是連楚玄死時她都只是通過書信知曉,未能見到他的最後一面,也未能祭拜一二。

而今三年過去,她的兒子長成如何模樣她都不知,念及如此,她心中不由有些酸楚。

女皇召她回京之時她便知道女皇大概是會讓自己在京城呆上一段時間,此時聽言也覺得如此安排甚好,可以讓她有時間陪陪敬之。

女皇見蕭戰答應下來又繼續道:“我記得你兒子如今也有十二三歲了吧,可曾許了人家?”

蕭戰一向愚鈍,此時卻難得的明白了女皇的弦外之音。

“敬之方才十二歲,尚未到達婚配年齡,且臣也想讓敬之多陪臣幾年,臣也好享受天倫之樂。”

世間男子多半十三四歲才開始議親,十五六歲才開始陸續出嫁,十二歲的确還小了些,女皇聞言便也作罷。

蕭戰戎馬歸來直接入了宮,到此時還未回過将軍府,見女皇沒有別的吩咐便道:“皇上若是無事臣便先退下了。”

女皇卻笑道:“你急什麽?為慶賀你得勝歸來,朕今日在宮中準備了宮宴,讓文武百官為你接風洗塵,你是宮宴的主角怎可不在?”

蕭戰多年征戰從未享受過如此盛大的待遇,一時間心中有些不安,面上微微露出些為難神色。

女皇見她如此只道是她惦記着自己的兒子,于是笑道:“敬之也已被接入宮中,一會兒你在宮宴上便可見到了。”

蕭戰聽女皇如此說便知她這是主意已定,只能答應了下來。

鳳陽宮中幾人仍舊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謝宸安初時覺得聽幾人說話頗有趣味,再到後來的時候便有些意興闌珊了。

然而她也不好貿然說要離去,于是便只是坐着看謝宸遠和謝宸錦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誰也不服輸似的在那兒跟蕭敬之搭讪。

蕭敬之并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對二人一般無二,既恭敬又給人感覺淡淡的,讓人挑不出錯卻也感覺不到其中有半分的親近之意。

謝宸安看着這兩人,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念頭。

她這個既不受寵腦筋也有問題的,對旁人而言其實并沒有大的利害關系,對這二人争儲也不會造成威脅,但問題是即使有人争儲成功當上了太女,有她在多少也會顯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雖然那開國老祖已經去世多年,但關鍵問題是她老人家一直被大饒供奉着,她留的這個诏書是人盡皆知的,那麽如此一來這二人無論是誰登上太女之位,将來登基之時都會背上違背先祖遺诏之名。

這樣一來她的存在對于其他人而言或許只是個笑話,但對這二人而言卻是眼中釘和肉中刺。

說起來反倒是放狗追她的謝宸意與謝宸銘二人跟她算是無冤無仇,而且也沒有半分的利害關系。

如此一來之前放狗追她的事兒到底是謝宸意與謝宸銘的意思?還是有這兩人在背後指使?

謝宸銘尚且不好說,但謝宸意和謝宸錦卻是同胞姐妹,若謝宸意受了謝宸錦的指使而這麽做的話……

謝宸安這麽一想真是有點為自己的小命而擔憂了,只覺得當真是要長十八個玲珑心才行,不然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人害死了。

這麽想着謝宸安又不禁感慨,原主也真是倒黴,怎麽偏偏腳上就生了這麽個胎記?

又過了大概有一盞茶的時間,幾個人的談話終于告一段落。

宮宴時間将至,鳳後該準備帶人前往了。

直至此時蕭敬之那不知道被謝宸遠給支到哪兒去的侍從方才趕了過來。

鳳後看了謝宸遠一眼,卻也沒有多言。

宮宴和家宴不同,宮宴上宴請文武百官,只有鳳後、貴君和有官職的皇女才可以參加,所以謝宸安和靜宜侍君都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便是蕭敬之也是因為沾了蕭戰的光才能夠參加這種級別的宮宴。

謝宸安略微思索,覺得宮宴上文武百官都在場,而且蕭戰也在,蕭敬之應該是安全的了,于是站起身主動向鳳後請辭。

謝宸安一路走回宜和宮,方到大殿外便從門外邊聽到了靜宜侍君和人聊天的聲音。

謝宸安的腳步頓了頓,片刻之後聽出裏邊的人是白華侍君。

她之前養病的時候便是以聽人說話為了解這個世界的方式,當時白華侍君曾來看望過她兩次,所以她将白華侍君的聲音給記住了。

謝宸安此前從兩人的談話中得知靜宜侍君和白華侍君兩人同期入宮,又都是出身并不顯赫沒有身家背景之人,所以自入宮之後關系一直不錯。

謝宸安在外聽了片刻,發現兩個人聊的都是一些養生之道,正準備含笑進入的時候卻聽到白華侍君忽然說道:“我們不能如此輕易的便饒了他們,今日安兒只是落水,他日豈不就要喪命?

可憐我的雅兒去世時方才四歲,虧得我當時以為她真的是突發疾病而死,若不是我多了個心眼兒另外派人去宮外找大夫求證,至今也不會知道她竟是被人毒死的。

紫玄君當真是好狠的心,可惜我隐忍了這麽多年,竟也沒辦法為我女兒報仇,當真是可悲。”

靜宜侍君溫聲安慰道:“好在你還有軒兒傍身,你也要多為軒兒想想,軒兒現在才六歲,他還指望着你呢。”

白華侍君的聲音鎮定了幾分,“若不是因為要為雅兒報仇,若不是因為軒兒,你以為我還會茍活至今嗎?”

謝宸安聽的有些頭皮發炸,原來這後宮之中竟是已經有人在鬥争中死了。

謝宸安想着白華侍君方才所說的雅兒,頓時明白說的應該就是五皇女謝宸雅了,她此時才知道原來謝宸雅已經去世多年。

這麽想來此時并非是八個皇女而是七個了。

只是白華侍君既然家世不顯,又不是特別得寵,為何紫玄君會針對他,甚至害死他的女兒呢?

謝宸安感覺心裏有些迷惑。

不過轉念想到害自己落水的人之一就有紫玄君女兒謝宸銘,頓時有點兒頭疼,感覺這後宮之中簡直是不要太恐怖。

此時白華侍君已經發現了謝宸安,當下止住了話頭。

白華侍君笑着對謝宸安招手道:“過來讓我看看,你的病可大好了?”

謝宸安走到白華侍君旁邊,白華侍君牽起了謝宸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邊,仔細看她的神色。

謝宸安被白華侍君這樣拉着,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白華侍君瞧了瞧,笑着說道:“如今看着氣色果然是好了不少。”

靜宜侍君聽言道:“這孩子身體弱,若是旁人落水的話頂多幾天也就好了,偏生她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月才好。”

白華侍君點頭,“身子的确是弱了些,我那兒有不少的補品,等我一會兒回去讓人給你送過來。”

靜宜侍君笑道:“不用了,我這兒也是一堆的補品呢,哪日不給她吃,結果補了這麽長時間也沒看到有什麽效果。”

白華侍君跟着笑道:“這事兒急不得,慢慢補着,總有能補好的時候。”

說話間一個小肉團子似的小孩兒便沖着幾個人跑了過來,只見他穿着一個小紅襖,看上去五六歲的年紀,白白胖胖的很是惹人喜歡。

他一路邁着小步子走到了白華侍君的身邊,白華侍君彎身将他抱了起來。

他笑着對懷裏的小肉團子說道:“軒兒叫姐姐。”

謝宸軒軟軟的叫了一聲:“姐姐。”

謝宸安頓時感覺被這小肉團子給萌到了,笑着應了。

第 8 章 (1)

經過一段日子的藥物外加心理治療,小六子的情況已經有了十分明顯的好轉

雖然直到現在,王府上下對于所謂的心理治療仍舊是一知半解

但眼看小六子的情緒已經不會再因為當年的往事而失控,這足以說明,王妃口中的心理療法還是有一定的作用,大夥兒對王妃也多了些信服

穆環貞卻對之情況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小六子身為王府一個小小的馬廄長工,在惹了這麽大的禍事,并且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刺傷了王爺之後,不但沒被治罪,反而還在王爺的授意下得到大夫的精心治療,這件事或多或少令她感到意外

迸代不比現代,是一個幾手沒有人權的社會

皇權大如天,生活在底層的小老百姓,不管什麽原因,只要得罪權貴,下場必是死無葬身之地

可李容欽不但沒擺王爺架子,反而還讓府裏的大夫細心給小六子看病開藥,這樣的六王爺,真是外界所傳聞那般,是什麽煞星轉世、魔鬼化身的男人嗎?

用早膳的對候,穆環貞有意無意的趁李容欽沒注意之時,偷偷打量着他

她在王府也住了有些日子了,經過多日相處,她發現李容欽這個人雖然生性狂肆,為人卻是有勇有謀、敢作敢當

她不知道外面為什麽會把他傳得那麽恐飾,只覺得相處的時候,這人除了嘴巴有些讨人厭、喜歡捉弄她之外,本身還是非常好的

“偷看了本王那麽久,你總結出什麽心得來了?”

就在穆環貞第N次把目光偷偷移向身邊的李容欽時,被他抓了個正着

被他戲諺的眼神緊緊鎖住,她的臉不禁發燙,渾身上下不自在

所以說這人真是可惡,明明早就發現自已偷看他,可他卻早不說、晚不說,偏要抓她個碎不及防,給她致命一擊

穆環貞微惱的瞪他一眼,明明想不理他,可壓在心口多日的疑問卻讓她不由自主開了口

“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王爺明明為人坦蕩、處事公正,為何外人會将王爺傳成是……”她不好意思往下說

李容欽卻滿不在手的直接道:“你是想問,為何外人會将本王傳成是煞星轉世、魔鬼化身?”

她有些困窘的點點頭,怎麽也沒想到,這幾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竟那麽輕松寫意,不見他面露半分惱色

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難道你不覺得本王這雙眼睛,與常人有些不同嗎?”他自嘲的笑道:“這雙眼撞,是魔鬼才會有的顏色所以本王的出生,其實是受到了上天的詛咒,一條被詛咒了的生命,你覺得他的降生,會受到世人的歡迎嗎?”

穆環貞對這樣的解釋徹底傻眼了

她忍不住想為他瓣解,“王爺這話說得可真有趣,你的藍色眼瞳只不過就是混血後的基因變異而已,和詛咒有什麽關系?再說了,王爺不是一向不信邪的嗎?又怎麽會相信詛咒這種事?”

“本王不信,不代表旁人不信另外……”他挑高眉梢,好奇的問,“你剛剛說的混血以及基因變異是什麽意思?”

一時之間,穆環貞倒被他的門題給門住了

這種名詞放在現代,就連三歲小女圭女圭可能都曾聽過,可如果拿到古代,自然就成了難解之謎

“所謂的混血,就是說,王爺的父母在外貌和血統上有着很大的本質區別,比如說,王爺的父親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可王爺的母親,若是黃頭發、藍眼睛、白皮膚當這兩個不同血統的人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所生出來的孩子,就被稱之為混血兒,比如王爺您——”

“可是本王的父母,都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

“咦?”穆環貞被他的話吓了一跳

她又仔細将李容欽的五官認真打量了一遙這人的确是混血兒的典型代表啊

“那麽我能鬥膽問一白,王爺的母親,是來自哪個國度?”

“羅剎國本王的母妃,是羅剎國的小鮑主,當年羅剎國與天闕王朝建立邦交時,将母妃做為禮物,送給父皇做妃子”

她所知的羅剎國,好像就是現代的俄羅斯,在這裏應該也是吧?

“那你外公是不是白皮膚、黃頭發、藍眼睛?”

李容欽搖搖頭,“不清楚,本王從小到大,不曾見過自己的外公,就連本王的娘,也在本王很小的對候就因病去世了”

聽到這裏,穆環貞突然有些同情他了

沒娘的孩子最可憐,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只是她沒想到,李容欽的娘原來是生病死的,可外界卻傳,他娘是讓他活活克死的

這些無根據的傳言,究競都是從誰的嘴裏散播出來的呢?

她嘆了口氣,又繼續問:“那王爺總該聽說過隔代遺傳這件事吧?”

“噢?”李容欽一本正經的虛心求教,“何謂隔代遺傳?還請王妃賜教”

“隔代遺傳就是指,你的容貌、體态、身材以及自身特點,完全遺傳自你的父母的上一代比如你外公、外婆、祖父、祖母,或是比他們更早的長輩,發生這種情況的案例并不少……”

沒等她解釋完,她就見眼前的李容欽一副憋笑憋到快要內傷的樣子

穆環貞猛然一驚,小臉變得煞白,手指顫抖的指着他,“喂,你不會又在耍我吧?”

“哈,你真是太有趣了,居然真的把本王當成傻瓜……”

他笑得肩磅直發抖,擺明把她當小醜一樣戲弄了個徹底

她被他氣得不輕,起身就要甩袖離去,卻被他抓了個正着,一把樓入懷裏,坐到他的膝上

他強忍着快沖口而出的笑聲,柔聲道:“何謂混血、何謂隔代遺傳,本王雖然設聽過這些詞彙,心裏卻明白這些道理,可是外人不明白,因為整個天闕王朝的子民,都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唯有本王,和他們不一樣”

李容欽突然輕喚了聲,“環貞……”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麽認真的态度叫她的名字,這讓她的心裏微微産生了奇怪的變化

她就這麽任由他緊緊抱着,兩眼不受控制的望進他那雙堪藍的眼瞳之中

“本王很高興你能用如此理奢的态度來分析這一切,但是你記住,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擁有相同的觀點,在大多數人眼中……”

他指了指自己藍色的眼撞,又說:“這樣一雙眼,代表着不祥、代表着詛咒、代表着諸多不幸的開始你別忘了,我這六王爺的前兩任王妃,已經成了詛咒下的栖牲品

“環貞,你怕嗎?怕成為第三個不幸的人嗎?”

她傻傻的搖頭,眼底随即布滿堅定的神色,“我根本不信世上有詛咒存在!”

李容欽輕輕一笑,趁機在她的唇上輕吻一記,“不管這話是否出自你的真心,本王都很感謝你的信任和支持”

“我……”

穆環貞剛想開口解釋,外面就傳來李忠的聲音

“主子,橋子已經準備好了,橋夫都在門口候着呢”

李容欽對門外道:“好,本王稍後就出來”

她微感詫異,“王爺要出門嗎?”

“每月月底,皇上都會召集臣子去宮裏參加大朝會,之前本王沒在京城也就算了,如今回了京,這大朝會是必須要去參加的”

穆環貞這才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和李容欽一起回京之後,他好像一直都留在王府很少出門這也就意味着,李容欽這個六王爺,在朝中根本沒有實權……

沒等她想到更多,他已經起身,不忘對她道:“如果你覺得呆在府裏沒意思,就讓下人陪你出府轉轉,本王先迸宮面聖了,有什麽話,晚點我回來再說”

目送着他離府後,穆環貞心裏始終有着一個大疙瘩

先不說他在朝中究競有沒有地位,就拿外界對他的種種惡性傳聞來講,想必這些年來,李容欽在朝中一定是備受排擠、不受歡迎

如果真是這樣,他這六王爺當得豈不是很委屈?

每月一次的大朝會按例在奉天殿舉行,朝中三品以上,在京內任職的官員,除了卧床不起病入音盲的人,其餘在這一天都必須親自出席朝會

如有故意不來者,将按觸犯國法之罪,受五十廷杖之苦

所以在京當官的臣子們,每月月底之時,都會準時來奉天殿面聖

當今天子李容堪乃皇後嫡出長子,今年二十六歲,上有三位兄長,下有兩個弟弟及四個妹妹

除了夭折的大王爺和幾年前因病去世的三王爺之外,二王爺李容亮、五王爺李容煌在先皇在世時便被封王封地,掇出了京城

四個皇妹小小年紀時就各自嫁人了,唯有二十三歲的六王李容欽,始終留在京城,但他除了擁有王爺的頭街之外,在朝中幾手沒有任何實權

說好聽一點,李容欽是個吃喝不愁的閑散王爺,說難聽點,打從先皇駕崩,惠仁帝李容堪登基之後,他在朝中的權力就被徹底架空了

對于這個沒有實權的六王爺,朝中文武百官表面上尊稱他一聲六王爺千歲,實際上卻顯少有人真的把這位六王爺放在眼裏

因為大家都知道,當今天子看自己的六弟并不順眼,不但看不順眼,甚至還無所不盡其極的盡可能打壓,而六王爺和皇上的感情也不是多親近

前不久,皇上降下聖旨,讓六王爺盡快大婚,表面上看去,做為兄長的皇上好像很關心弟弟的終身大事

可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個事實,就是京城首富穆大成的那位獨生千金,根本就是個活不了幾年的病秧子

否則六王爺大婚當日,為何他不及時趕回京城與穆大小姐完婚,而是讓管家拿自己的官袍随便應付了事

就算官袍可以代表他本人,這樣的做法,也是擺明要讓皇上難堪,讓穆大小姐難堪

坐在龍椅內的李容堪,身着明黃龍袍,頭戴珠玉寶冠,比起李容欽的那張混血面孔,他的五宮生得更加銳利而又英俊了幾分

每月一次的大朝會,說白了就是總結大會,三品以上的臣子聚在一起,把這一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和各種案子拿出來讨論一番

李容欽原本就對這種朝會興趣缺缺,再加上他在朝中沒有實權,更沒什麽發言權,所以他在奉天段的存在功用和一件擺設沒什麽區別

自從進了奉天殿給皇上行過君臣大禮之後,他就自已站到隊伍的最尾端,任由那群老孤貍、小甭貍使盡揮身解數,來博取皇上的好感

他聽得無聊、聽得乏味,沒一會兒工夫,眼皮便沉了下來

在門口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靠在一根盤龍柱上,擺了個合适的角度,這位六王爺千歲,很是愉快的進入了夢鄉之中

夢境裏,他還不忘狠狠捉弄新入府的小娘子

每次看到穆環貞被自己欺負得哇哇大叫,心底就會升起莫名的滿足感

可那個有意思的小東西,似手和韓翼打聽來的情況有些區別

穆府大小姐據聞內向膽小,性格喜靜,不喜與人交流……

這些傳聞與他所認識的穆環貞完全不同

有意思!

看來他該找個時間仔細研究一下,這穆府大小姐的性情之所以會一百八十度的變化,究競是何原因?

睡得香甜的鼾聲在偌大的奉天殿響起

正和群臣商議國事的李容堪突然止了話語

衆位大臣也順着皇上目光所望的方向,直直向門口望去

就見六王爺不知何時,竟靠在門口的大柱子上,睡着了!

大夥兒都有些震驚,而坐在龍椅上的李容堪,則眯起了雙眼,臉色陰郁,似手對李容欽無視自己的權威一事感到十分懊惱

他用力咳了一聲,此時,奉天殿內變得鴉雀無聲,衆人屏息靜候皇上發難

站在李容欽身邊的一個武官,忍不住用腳去碰了碰睡着了的他

他哼了聲,慢慢睜開眼,還不忘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順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衆大臣都有些無語,心裏卻暗罵,難怪皇上不喜歡這位六弟

六王爺也真是太不懂事了,已經被架空了權力就該想些方法趕緊讨好皇上求些好處

可他倒好,阿谀奉承沒學會,卻把模魚打混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

李容堪戲谑的看了對方一眼,“六弟睡得可好?”

李容欽伸着脖子朝龍椅的方向瞧去,臉上露出情懶的笑容,“托皇兄的福,作了個好夢”

這話要是出自別人之口,下場是必死無疑,就算不死,幾十板子的責罰也肯定少不了的

可李容欽卻是無賴慣了的,臉皮極厚,不怕死、不怕罰,壓根就沒把皇上放在眼裏

他慢吞吞從地上站起身,嘻嘻一笑道:“皇兄,這大朝會開完了嗎?如果開完了,臣弟這就要回府補眠去了”

李容堪心裏有氣,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冷笑一聲,“六弟如此心急的想要回府,莫非是府裏有什麽人在等着六弟歸去?”

“喲,皇兄,您可真是責人多忘事啊難道您忘了,不久之前,您給臣弟指了一妃子您也知道,臣弟命硬,三不五時的就會把人給活活克死這門好不容易娶進王府的媳婦,臣弟可得好好看着,若再不小心被臣弟克死了,那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衆臣聽了這番話,一個個的心中都忍不住想笑

六王爺克妻一事,全京城的人心裏都明鏡似的清清楚楚

只是他們沒想到,這種己蠻嘩的話,被六王爺自己說出口時竟是如此随意自然

李容堪哼笑一聲,“既然六弟如此愛惜自已的媳婦,當初朕下旨宣你速速回京成親的對候,你怎麽就沒趕回來?”

“哎呀皇兄,這事您可真是冤枉臣弟我了,話說兩個月前,臣弟不是帶着幾個随從出門玩去了?這一路游山玩水,逛遍我天闕大江南北、吃遍我天闕美味食物、玩遍我天闕各色美人——”

“咳咳!”

說到這裏的時候,禮部尚書董天養已經有些聽不下去

這董天養是三朝元老,年居七十,因為是禮部之首,所以平時十分注重禮義廉恥

他最是受不了李容欽放蕩随意的行為,再加上其模樣與常人有所不同,在他的想法中,李容欽就是個不祥的化身、毫無廉恥的惡人代表

總之,他董天養是真沒把這六王爺李容欽放在眼裏

此對聽他在皇上面前講話如此不正經,董天養便忍不住擺出老學究的模樣,振振有詞的警告,“六王爺還請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君前失儀乃是本朝重罪”

李容欽滿不在手的笑笑,“我說董大人,本王哪裏就君前失儀了?皇上問話,做為臣子,定要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我要不說,那才是真正的欺君之罪呢莫非董大人想勸本王欺君?”

“你……”

碧執的董天養哪是李容欽的對手,他被搶白了一句,一張老臉憋着怒氣憋得通紅,渾身直發抖

李容堪适時咳了一聲,嚴厲道:“好了,反正今天的大朝會進行到這裏也接近了尾聲,差不多可以散會了

“六弟,你能喜歡朕給你安排的這門親事,朕深感欣慰,再過不久就是中秋佳節,宮裏會依例舉辦皇宴,到對候別忘了将你那新過門的妃子,帶進宮來,給朕瞧瞧”

李容欽深深一揖,笑容滿面的回履,“臣弟遵旨”

最後火藥味十足的一場大朝會,在衆人漸漸散去之後正式結束

始終沒離開龍椅的李容堪,慢條斯理的輕吸着杯中香濃的龍井

他唇邊勾着陰冷的淺笑,懶洋洋的問身邊伺候的小太監,“成德,你猜老六新過門的媳婦能活上多久?”

被叫做成德的小太監急忙上前,讨好的笑答,“依奴才之見,應該不會太久,不過奴才倒是希望,六王爺新納的妃子,至少能再活上兩年”

“噢?”李容堪挑眉,徉裝不懂

成德笑道:“再過兩年,六王爺就年過二十五,如果那時六王爺膝下仍無子嗣,皇上可就要大赦天下,普天同慶了”

李容湛聞言,雖然沒有言語,但眼底的光芒,卻隐隐流露出幾分算計之色

第 9 章 喝退

“小侯爺!”戰圈外,兩聲驚呼,跟随楊謙的兩名護衛終于反應過來戰圈內發生了什麽。兩人也沒有想到,以自己少爺的修為,居然會在方雲手裏支撐不過三個回合。要知道,楊謙半個月前毆打方雲的時候,兩人可是親眼目睹的。

呼!

兩股勁風撲面,戰圈內已多了兩名氣息強大的護衛,兩人腳不沾地,輕輕一躍,就投燕一般掠向方雲。

“你們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流放二萬裏,發配吠陀洲做苦力嗎?”看到這兩名護衛兇神惡煞的撲過來,方雲當即站定,雙目怒睜,張口就是一陣怒斥。

方雲前世熟讀儒書,于儒家文禮上的成就極高,還深得數位朝廷頗有實權的大儒賞識。儒家修身講究養一口浩然正氣,方雲長期浸淫儒學,身上自然而然帶有了這種氣息。

“上一世”的時候,他武力卑微,到如今,武道略有小成,深得拳意、氣勢四字要訣。這一聲喝斥,兩名護衛立即感覺身前站了一位朝廷顧命大臣,一臉正色的斥責兩人,要将兩人發配到遙遠苦寒的吠陀洲。

如同大熱天被冰水澆下,兩名護衛神色一窒,居然再不敢上前。

大周朝律法森嚴,在儒家文臣把持下,禮法一道深入人心。大周朝等級森嚴,方雲這種王侯世子,絕不是他們兩個沒有爵位,沒有背景的護衛能招惹得起的。大周朝對于這種以下犯上的士卒,從來都是廢去武道修為,發配遙遠的吠陀洲做苦力。

吠陀洲遠離中土神洲,又貧又瘠,三萬裏土地一片荒涼。大周朝一直都是作為犯人的流放之地。一朝發配那裏,基本上永無回來中土的希望。

一句話震懾住兩名侯府護衛,方雲低頭撿起楊謙身上掉落的珠子,只瞧了一眼,眼睛便猛的一亮。

“人級珠!”畢竟是侯府出身,見識也差不到哪裏去。一瞧見這粒珠子中央的鼾睡的嬰兒,方雲便認出了這件寶貝。

“若是有了這件寶貝,我修煉一天就相當于平時的六天,相當于普通人二十四天!!”方雲心中震驚不已,武道一途沒有捷徑可言。方雲就算占了一世記憶的便宜,但要想在武道上精進,也要日以繼夜的苦練。但有了人級珠這種寶貝,便完全不一樣了。

在人級珠身上,方雲看到了一條短時間內,武功精進的路途。

“沒想到楊謙這種旁出世子,身上居然有人級珠這種寶貝!”方雲心中很快有了決斷,這顆珠子,他是非要不可的。

“方雲,你到底修煉了什麽妖術,魔功!我有人級珠,一天相當于常人五六天的修煉,怎麽可能打不過你!”另一邊,楊謙在兩名護衛的掐弄下,終于醒過來。他也顧不得去止血,滿臉驚駭的沖着方雲大叫。

人級珠這種寶物,以平鼎侯這種貴族的積累,府上也不過區區幾顆。四方侯這種新晉侯爵,根本是想都別想。楊謙想不通,方雲怎麽可能會在短短時日內表現出如此強大的修為。

方雲根本懶得理他。楊謙這種養尊處優,嬌生慣養的貴族士子哪裏知道他修功的艱辛。方雲這一身強悍的力量,完全是他把一個時辰扳成兩份,瘋狂地修煉得來的。

他楊謙懷揣着人級珠這種至寶,躺在床衾上熟睡的時候,怎麽知道他方雲正在冷夜中刻苦修煉。且不提煉功刻苦這一點,上一世的時候,為了喚回方雲對武道的興趣,華陽夫人不知使了多少心思,讓無數護衛或有意、若無意的在方雲面前切磋、戰鬥。

僅僅這多出來的十年見識,就足以讓方雲把楊謙遠遠的抛在後面。在戰鬥意識方面,兩人遠不是一個層次!

“楊謙,記得我們的賭約嗎?我現在有想法了。”方雲食中二指伸出,捏着鬥大的人級珠,微微旋轉:“我就要這個東西,我就要你身上的人級珠!”聲音斬釘截鐵,不容商量。

楊謙愣了下,猛的從兩名護衛懷裏掙脫:“不行,這顆珠子絕對不能給你!”

“你想詐賭嗎?”方雲二指一屈,把人級珠收入懷內,冷冷道。

楊謙沖出的腳步停了下來,搖了搖頭:“不,換其他的條件,以後我們遇到你可以退避三舍。這顆珠子你還我!”

“現在你們沒有資格談條件。”方雲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眼光看着他們,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狠狠的踐踏他。在上一世,方雲厭惡武道,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兩人半個月前的一頓毒打。

方雲以自己的刻苦努力,才獲得現在的力量,自然再也不用對這些家夥客氣。

“不……”楊謙聲音一頓,目中閃過許多思索的光芒,突然一指方雲,大叫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勾結了那些方外妖道,修煉了他們的武功。否則的話,莽牛拳是絕對不可能勝過我的猛虎拳的。”

大周朝廷之外,有許多的門派,修煉各種武道。不少門派存在的時間,比大周朝廷還久遠的多。傳承的武道,更是可以追溯到上古、遠古,連武道鼎盛的大周朝廷也管轄不了他們。他們自稱道門、魔門。

但不管道門、魔門,大周朝廷統統駁斥為妖道!一旦修煉,不管是朝廷還是軍隊,永不錄用!

“鄧茂,何儀,給我上。搶回人級珠,打傷了他,有我娘親擔着,弄死了他,有我們平鼎侯府擔着,不用怕!這家夥和邪道有染,按大周律令,死了也是白死!”楊謙獰聲道。

“是!”鄧茂、何儀應了一聲,十分興奮。有了楊謙的命令,出了什麽事,也自有他擔着。反正周圍目睹的人多,就算事發,到時也可推脫幹淨。

“我倒是想看看,你們誰敢動手!”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人群分開,嚴倫傲然挺身,邁步而來。

“小侯爺!”看到這人,兩名護衛神色微懼。嚴倫的身份固然特殊,但更令人敬畏的,是他的兩條手臂。

嚴倫一身武道,早就是踏入罡氣境了。加上一身家學淵遠,兩名護衛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世子!”看到嚴倫,楊謙神色一凜。兩人差別才是真正的“平民”與“貴族”。

兩人一個是旁出,一個則是正出。嚴倫身份就如同平鼎侯府正出的長子,以後是要繼承王侯之位的。文曲侯的身份地位特殊,這種侯府世子,根本不是楊謙能比。

“我在亭外都聽到了。你們既然立下了賭約,就該依賭約執行。食言而肥?哼!我們大周的士子什麽時候出了你們這種貨色?”嚴倫背着手,俯視着楊謙,神色冷峻。

“這……”楊謙神色又驚又懼,如果嚴倫插手進來,丢了人級珠事小,丢了平鼎侯府的臉面,可就真正的事大了。

方雲反倒冷眼旁觀,嚴倫這種大世子,他是認得的。不過,方雲并不認為自己與這位平民侯中的貴族有什麽交集。

“你不會是想反悔吧?”嚴倫的目光像刀子一樣,一下刺進楊謙心裏。

楊謙心中顫抖一下,神色陰晴不定。終于一跺腳,招呼了一聲李平,恨恨道:“我們走!”

畢竟是武道世家,李平雖然斷了兩根臂骨,但還多少忍得住。狠狠地看了一眼方雲,李平憤憤地跟着楊謙走了。兩人這次跟鬥是栽到底了。

“方雲,我們的事情還沒完!……”人群裏,楊謙放下一句狠話,揚長而去。

方雲冷笑,楊謙這種人,手中握着人級珠這種至寶,居然還被自己打敗。現在沒了人級珠,他再刻苦十倍也不是自己的對手。兩人的距離只會越來越大。

“世子,多謝了。”方雲拱了拱手。嚴倫的身份雖有些特殊,但畢竟都是平民侯一脈所出,在不必要的情況,沒必要得罪。

“舉手之勞。”嚴倫擺了擺手,自有一股大家世子風範,從懷中掏出《斬妖劍罡訣》,嚴倫晃了下:“說起來還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我還不能從莽荒侯世子手中得到這卷武經。”

“許權!”方雲心中微震,微一思索,便明白剛剛一幕必是落入到這兩人手中。自己無意中助嚴倫奪了一卷《斬妖劍罡訣》。

“世子言重了,這是世子眼光獨到,洞察先機,與我卻是關系不大。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方雲說完,邁開腳步,大步走了。

文曲侯的身份畢竟太過特殊,介于平民侯與貴族侯之間。對于嚴倫還不了解之前,方雲不欲和他有太多交集,反正留下一線,日後自有攀談的機會。

“無妨。”嚴倫目視方雲離開,心中感覺愈發的奇妙。

學宮中的士子也是分為三六九等的。嚴倫的身份,無疑是排名頂尖的。一身罡氣級的修為,縱眼學宮,能相比的也不多。至少方雲,雖然一舉擊敗了楊謙、李平,但元氣級的修為,注定還屬于學宮較低的層次。

他文曲侯的大世子,以往折節相交,沒有敢不給他面子的,一個個都表現的誠惶誠恐。從沒有方雲這般不拿他當回事,拒人于千裏之外。

“有意思。”嚴倫望了眼方雲的背影,舉步走開。

第 5 章 姐弟間的小秘密

雖然羞辱了那個壞小子,紅箋的心情卻輕松不起來。

這還只是開始,等過幾年,人家不再因為她和弟弟年幼自恃身份手下留情,他們是不是受了欺負就要忍着?還有那即将到來的考核,要想不被宗門放棄,表現就不能太差。

她滿懷心事,也就忘了再安撫方峥,方峥一路跟着姐姐越走越是不安,忍不住出聲道:“姐,你別生氣,我再不惹事了。”

紅箋心中一酸,伸手摟住弟弟,向四周望了望,悄聲道:“去山洞,姐姐幫你上藥。”

紅箋所說的山洞在丹崖山一處偏僻的陡坡上,這一面山坡寸草不生,山洞外到處是醜陋的石頭,往北不遠便是大片礁石,有時無盡海漲潮,會一直漲到山坡底下,飛濺起來的浪花直沖進山洞,所以洞裏一年四季都很潮濕,生活着一些不喜見光的蟲蟻,實在不是個好去處。

正因如此,紅箋發現這麽個地方後隔三差五便帶方峥到裏面一呆大半天,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

兩人做賊一樣進了山洞,方峥腳踝的傷已經不再流血,紅箋不放心,叫方峥坐下來修煉,木系真元對治療養生最是有效,她先給弟弟上了藥,又繞到他身後盤膝坐下。

方峥若有所覺,動了一動睜開眼睛。紅箋斥道:“專心。不想再像今天這樣受人欺負你就忍住了,別動不動就喊疼。”說完,她不再管方峥做何反應,徑直将一只手按住了方峥的頭頂,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背心,默默運起自身的真元。

水生木。

紅箋懂事很早,被送來丹崖宗之前她九歲,方峥只有五歲,她清楚記得爹娘的模樣,記得爹萬分不舍地摸着她的腦袋,語氣卻很鄭重:“箋兒你天份極好,以後要照顧好弟弟,你還這麽小,爹爹對不起你們。”

她那時已經知道水靈根的娘親為什麽會那麽虛弱地躺在床榻上,方峥沒有仙緣,方家卻有一門不傳之密:萬化生滅功。娘親自損修為,硬生生為他在體內造出了木靈根,并将他送上了練氣一層。爹娘有很要緊的事去做,必須将他姐弟二人留在丹崖宗。

當時比笤帚高不了多少的紅箋明明紮在爹娘懷裏哭得滿臉是淚,卻還是拉起方峥的手,大聲地說:“我照看弟弟,你們也要早些來接我。”

一句應承,四年過去,姐弟倆再沒有見到爹娘,紅箋卻在這山洞中以家傳的萬化生滅功幫助弟弟達到了練氣二層。她原覺着九歲的練氣二層,在同齡人中已經是佼佼者,但今天她見到跹雲宗的那些人才知道還遠遠不夠,石峥的性子不知随了誰,憨厚聽話有餘,機靈應變卻差得遠,随着他一天天長大,在這重男輕女的丹崖宗自己能為他做的必然越來越少,只有讓他趕緊成長起來,若是在月底那場關系到将來的考核前能沖上練氣三層,說不定便會引來某位師長的青眼。

萬化生滅功是一門損己利人的功法,紅箋自己也不過練氣四層,一會兒的工夫便覺汗濕重衫,那股熟悉的空虛感湧遍全身,她吸了口氣,緩緩收功,停了一會兒才克制住一陣陣的惡心頭暈,将兩手自石峥身上移開。

她睜開眼仔細觀察了一下石峥的情形,臉上氣色看着還好,按她的經驗這麽一次對石峥應該是大有裨益的,只不知道為什麽近兩年一到這時候石峥便喊疼,紅箋将眼睛挪開,決定不去管他。

山洞裏到處濕乎乎的,紅箋的真元恢複得到是極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那股空虛感便消失了,萬化生滅功今天是不敢再施展了,過猶不及,用得太頻繁,她再是勤奮,也很難跟上旁人的進度。

紅箋悄悄起身,躬着腰走到洞口,距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段時間,海浪有節奏地沖擊着下面的礁石灘,更顯得這一方天地十分安靜。

她在洞口處靠着石壁坐下來,覺着心中空空的,望着鮮紅奪目的夕陽發了會兒呆,擡起右手,照着太陽的輪廓畫了個圈,一個晶瑩剔透的水環漸漸在她手指下成形,然後突然崩潰,紅箋像個大人一樣嘆了口氣,每當和方峥在一起,她便特別想念爹娘,那句應承就像一副擔子,一天比一天沉重,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姐!”方峥不知何時結束了修煉,正瞪着眼睛欽佩地望着她。

紅箋沉下臉,問道:“今天不疼了?”

方峥張了張嘴,不知所措地避開了紅箋的目光,嘴裏不知道嘀咕了句什麽。

紅箋每回看到他這沒出息的樣子就覺着頭疼,她忍了忍火氣,道:“明天開始,每天這個時候我都在春生林外等你,咱們一起過來修煉,峥兒,姐姐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也要用功,知道麽?”

方峥有些吃驚,沒有像以前那樣姐姐說什麽他都應好,而是爬起來走到紅箋身邊蹲下,兩眼望着紅箋,一臉的不安:“姐,我用功,你不要再把真元給我了好不好?”方峥不懂萬化生滅功是什麽,卻知道姐姐為了自己,耽誤了自身的修為。

紅箋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你要真心疼姐姐,就趕緊給我沖到練氣三層。”說完這話,她見方峥漲紅了臉,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樣不由又有些後悔,将手搭在方峥初具規模的肩膀上,說話的語氣也溫柔起來:“好了,和姐姐說說,師兄們對你怎麽樣,有沒有誰欺負你?”

方峥飛快地搖了搖頭:“都挺好的,沒人欺負我。”

紅箋知道方峥對自己這個姐姐畏懼大過親昵,又問了一句:“那有什麽有趣的事麽,峥兒也給姐姐講講。”

方峥遲疑着想了想,仍舊道:“沒有什麽。”

紅箋摸了摸方峥的頭:“峥兒長大了,這麽高了,借肩膀給姐姐靠一會兒。”說着她慢慢把頭靠在了方峥的肩膀上。

過了一會兒,紅箋說道:“聽說這個月底,宗門會考核咱們,這個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要去和別人說。峥兒這些天好好努力努力,争取個好成績,好不好?峥兒有出息了,姐姐也能跟着沾沾光。”

方峥用力點頭:“嗯,好。”

第 77 章 見愁

第七十七章 見愁

見愁是一處懸崖,對岸便是盛産火靈石的礦山,地下是滾動的岩漿不時有熱泡破開往上空飄來嗆鼻的磺酸味。

要到對岸必須繞道而行,據老隊員所訴途中會經過岩漿河,那溫度要将人烤成人幹似的,他們必須要多帶一壺仙師們給的靈雪水,這壺水讓第一組進礦山的人放在見愁補給地。

第二組成員五十人全數到達見愁時已經完全天黑,邊上維修了遮雪的木篷,能瞧見木樁上有好幾道裂痕,好似随時就要倒塌般似的。

“小兄弟你是身體不舒服?”有人湊近坐在角落裏的樊青。

樊青臉色很是慘白,雙唇沒有一絲血色,她死死咬着牙關,琉璃業火從她進來那一刻就已經在燃燒她的靈魂,樊青畢竟是成過仙,靈魂已經脫離凡人進階為神魂,再經前世她所收服的異火錘煉,早已跟平常的仙者大有不同。

進入礦山後,樊青處于外圍倒是沒多大的感覺,此刻快要接近目的地灼燒更是加劇。

聽到有人在跟自己說話,她睜開眼睛微微一愣,沒想到前來關心她的人卻是阿虎,樊青咬了下舌尖才徹底脫離痛苦,有些大舌頭說道:“多些關心,我休息一會就好了。”

阿虎将自己的水壺打開,将壺口遞到她嘴邊道:“這是靈雪水,喝點會緩解一下你的痛苦。”

樊青定定望着阿虎沒有夾雜其他目地的雙眼,裏面很幹淨,僅有的是對陌生人的關心,她連吞了幾口唾沫對上壺口,後者很是上道的立起壺身将水倒進她口中。

冰冷的液體滑進胃裏,立即就消散樊青體內所感覺的燥熱感,她感激望向阿虎說道:“謝謝。”

靈雪水還真是好東西,她擡眼望向旁邊,那邊已經有人在排起隊領取一組帶進來的淩雪水,在發水的是位嚴厲的老隊員姓章,他讓別人都喊自己章小爺。

“你的水我已經幫你領過來了。”阿虎将水壺蓋好後遞給樊青,順勢坐在她旁邊。

“自己的水可要收好,千萬別讓其他人給搶了。”他從懷裏掏出塊肉餅子,那餅子還粘着體溫吃起來不算冷硬。

樊青默默将水別在腰間,吸了下鼻子似乎能聞到肉香,她沒帶吃的,只好轉過目光特意不去看狼吞虎咽的阿虎,碰巧看到對面發完水又在開始發阿虎所吃的肉餅子。

這就是所謂的大餐,她感嘆了下爬起來也去排隊,輪到她的時候有人搶先将肉餅子拿走。

樊青順勢看過去,只見三人笑嘻嘻望着她,議論道:“你瞧他,細皮嫩肉的一點也不像是男子,長得像是個女子。”

被倆人簇擁在中間的男子尖嘴猴腮,他說着話,手不老實的伸過來想摸樊青的臉,“讓爺摸摸,是不是真的嫩。”

”滾。”她後退一步,躲開他伸過來的手,雙眼沁着股殺氣,直将三人看的渾身發毛。

“他就一個人怕啥,搶就對了。”旁邊那高個子似乎是被看毛,幹脆發話開搶,搶的東西自然是靈雪水。

樊青身影單薄,臉色又是慘白,他們自進了見愁就把目标定向她,後來是阿虎在她旁邊他們還有所顧忌,現在阿虎被人纏住,三人又把主意打向樊青。

“呵。”樊青冷笑一聲,她雖說是靈氣讓自個用秘法封印了,但也不代表她連個普通人也對付不了。

三人呈包圍圈向她撲來,樊青在他們手要碰到自己的時候,猛的蹬地借力在半空一個翻身避過,落在三人的身後。

“蔣生,他還是個練家子呢。”撲了場空,那高個子搭着尖嘴猴腮的男子說道。

蔣生有些猶豫,劍已經射出去哪有在拉回來的道理,咬牙道:“咱兄弟三人還搞不定他一人,老話不是說,三人頂一個諸葛亮嗎?”

“……。”周圍人有熱鬧看,倒是沒有插手阻止的意思。

更何況這三人是老隊員,名聲不是很好,下手又狠又記仇,他們專門挑柔弱的人搶資源。

在礦山缺少娛樂的活動,幹的又是要命的活,現在有熱鬧看又是這麽有懸殊的較量,甚至還有人為三人吶喊。

“蔣生,你們行不行啊,別說就一個小家夥你們也搞不定。”

“別丢咱老隊員的臉面行不,該讓這幫新蛋子瞧瞧我們的厲害。”

“兄弟加油,我們支持你。”

火把的光被風吹的一晃一晃地,随時就要被吹滅般,碰巧剛下雪,那雪被岩漿的熱氣蒸發,化作白霧圍繞見愁。

樊青老神在在将自己的靈雪水壺解下打開,當着所有人的面喝光,又示意性的虛空倒了倒,沒有一滴水落下來。

她将水壺随意塞進旁人手中,向蔣生三人說道:“不怕死,盡管來。”

樊青這句話點着導火線般,三人一點就着,厲喝一聲面上皆是惱怒。

幾個回合下來,蔣生三人爛泥般的躺在地上直哼哼,蔣生比他倆夥伴還要慘,臉頰腫得老高,牙齒更是掉了好幾顆。

樊青拿着三人的水壺在手中晃了晃,輕聲道:“我以為有多厲害呢。”

這場鬧劇在阿虎和譚小爺的怒罵中結束,樊青隐約成為這支隊伍中的新人領軍人物,她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有個身子嬌小的少年湊過來,他手上拿着張肉餅子,“大哥你還沒吃東西吧,這是我趁亂多拿的肉餅子,你趕緊拿去吃吧。”

”這麽好心,不過還是謝謝你。”樊青戲谑望着他,倒是沒有拒絕,而是接過肉餅子吃了起來。

”當然不是,我,我只是希望能在大哥身邊就行。”少年別扭道。

樊青拿人東西吃人家給的食物,而且他所提也不是什麽很過分的要求:“行,我就讓你跟在身邊。”

“你叫什麽名字?”她嘴裏還包着食物,知道嘴裏有食物還問話是不禮貌的行為,樊青看少年知道結果要走,趕緊出聲喊住人。

少年轉身動作頓住,正了身子才回話:“我叫二狗,我娘說賤名好養活。”

瞧見樊青沒有笑話他的意思,他又多說了一句:“娘說我自生下來就是小小的一團,所有人都說養不活,然後村裏老人跟我爹娘說取賤名,不讓閻王爺知道,自然就能活下來了。”

她點點頭往旁邊移了移,招呼道:“你就在我旁邊休息吧,不然明天一早我還得找你。”

二狗滿是喜悅趕緊過來坐下,清秀的面孔盡是崇拜:“大哥,你好厲害啊,那三人都被你打的像狗似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