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

“得月小樓”是江夏城最大的酒樓兼客棧,雖然叫小樓,實則并非只有一座小樓那樣簡單。它前前後後共有三座樓、五處院落,可供行人吃飯住宿,是遠近聞名的投宿打尖之地。

這日龍辰昱一行便在近午時分入城抵達得月小樓。

在樓外迎客的夥計看到這輛奢華的馬車、車旁随侍的青衣武士個個都非泛泛之輩,便知道來者身份不凡。

只是,從車裏下來的那位公子卻讓他吃了一驚。

那是位錦衣玉貌的俊逸男子,周身透着一股清秀氣質。可是,他一說話,便打破了旁人所有的美好想像。

“娘子,這裏人好多,我不喜歡。”

那聲音分明透着稚氣天真,一如孩童。

“我餓了。”随着這個嬌柔的聲音,馬車上走下來一位披着狐裘的少婦,她的容顏清妍雅致。

單講容貌,這兩人倒是一對玉人,只可惜了,這樣出色的女子卻嫁了這麽一個癡傻的男子。

夥計心頭不由得嘆息,這世間事果然難以盡善盡美。

“娘子,我抱你進去啊,莫髒了你的鞋。”

徐玉敏待要拒絕,龍辰昱卻已伸手過來,她只得識趣地閉上了嘴。

他要人前作戲,她即便不想配合,也不能拒絕。

一個男子将一妙齡美貌少婦抱入門,這無論在何時都是足夠吸引人注意的事,因此,他們一入門便成為衆所矚目的焦點,實是情理之中。

徐玉敏頗羞赧,便将頭埋在了龍辰昱的懷中。

“一座清靜小院,不許人前去打擾。”侍衛說話的同時将銀元寶擲到櫃臺上。掌櫃見多識廣,知這一行人不好惹,忙點頭哈腰答應。

“娘子,今天我們在廳裏用飯好不好?”

“你不是不喜歡人多?”徐玉敏不能不開口,她實在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丢人現眼。他扮愚癡上瘾,她卻沒有陪他演戲的意願。

“娘子喜歡我便喜歡啊。”龍辰昱撲閃着那雙澄澈的星目,一副讨好賣乖的模樣。

如果不是深知內情,徐玉敏真是要被他這副純良的樣子騙去了,可惜——下意識抿抿唇,很是不甘願地點頭道:“好,就在廳裏用飯。”

當龍辰昱張開嘴等着她喂的時候,徐玉敏很想把碗直接扣到他頭上,他演夠了沒有,傻子便不會自己動手吃飯嗎?那是殘廢好不好。

徐玉敏暗自深呼吸,強制壓下想抽人的欲望,面沉如水地夾了飯菜,坐到他身邊一口一口地喂食。

突然之間她有種當娘的錯覺——這想法立時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娘子,你手不要抖。”

徐玉敏偷偷瞪他一眼,咬着牙繼續喂,心說:你可以把那個“子”去掉,我會覺得很合心意。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這是客棧大廳內其他客人的心聲。

便是富貴無雙、便是錦衣玉食,這樣的女子嫁了這樣的夫君那真是暴殄天物、慘無人道啊。

好不容易,徐玉敏喂飽了不要臉面的平王,才要坐回去吃自己的飯,又被他接下來的一句話驚到了。

“娘子,我也喂你吃好不好?”

徐玉敏簡直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傻了。

看着自家王妃那張強忍怒氣的臉,龍辰昱卻心情愉悅,捧了飯碗将飯菜喂到她嘴邊,等她張口。

徐玉敏暗自默念道經維持冷靜,然後張口将飯菜吃了下去。她不跟他一般見識,這個混蛋蠢子!

他喂一口,她吃一口,很是和諧。

只是……

“呀,喂偏了,我幫你擦……”龍辰昱看看自己的手,眨了下眼,然後驀地舔上她的唇邊,将那唇上沾着的醬汁舔吻去。

飯廳之中突然有那麽一刻的寂靜無聲。

徐玉敏的臉瞬間暴紅,又羞又惱,手捂在被舔吻過的地方,惱怒地瞪他一眼,然後霍然起身,“我先回去歇息去了。”

龍辰昱急忙放下碗筷,追了上去,“娘子,你等等我……”

他們一走,侍衛自然也跟了上去。

客棧大廳內立刻開始響起了嗡噏的議論聲。

負氣回到栖身小院的徐玉敏憤憤地進了主屋,回身要關門。

“娘子。”龍辰昱及時頂住了門。

徐玉敏見無法拒他于門外,索性轉身往裏走去。

龍辰昱進房,關門落闩後,也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妻子坐在床邊,臉上猶有未消的餘怒,他不由得嘴角微揚,走到她身邊,摟住她透着馨香的身子,低低笑道:“敏兒真的生為夫的氣了?”

徐玉敏掙了幾下沒掙開,索性放棄,但實在是忍不下那口氣,“你好歹也是一朝王爺,能要些臉面嗎?”

龍辰昱一本正經地道:“本王如今腦子受損,哪裏還有臉面可言?”總是要作戲給一些人看到才行。

徐玉敏忍不住反唇相稽,“便是腦子受創,那種事也是可以于人面前做的嗎?”

龍辰昱失笑,“失智之人不論做出何種行止都在情理之中。”

雖知他所言不虛,但他畢竟是假裝的,這就讓她很是惱火。

龍辰昱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手也探進了她衣襟之內,“敏兒是不想我在人前做這樣的事嗎?”他一下将她撲倒在床,俯身吻了上去。

徐玉敏下意識地開始掙紮。大白天的,他是要如何?

她越是掙紮,龍辰昱反而越不放她,最後心火被徹底撩撥而起,索性扯落了帷帳,專心享受夫妻閨房之樂去了。

他本是率性之人,又是面對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何必有所顧忌?

在他越來越激烈的動作中,徐玉敏的抗拒漸漸變弱,最後只能本能地依附着他承受他的攻勢,腦子裏陷入一片空白。

在他終于滿足地退出她的身體時,她有好一會兒的空茫。

徐玉敏閉着眼,有些絕望地想,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竟然開始享受他的需索,甚至于無意識地主動迎合。

一行淸淚從眼角淌下,她不喜歡這樣的改變,她是讨厭這個男人的,是在情勢所迫之下無奈讓他奪去身子。她不喜歡皇家,不喜歡王府那座牢籠,甚至讨厭帶來這一切改變的京城……

龍辰昱伸手撫過她眼角的淚,心頭有些揪疼,還是無法讓她心甘情願嗎?

他抱緊了她,呓語般地道:“敏兒,別哭,你的淚讓為夫心都痛了。”

徐玉敏伸手捶打他的胸口,“你為什麽一定要這樣?我不喜歡。”

“好好,為夫答應你,日後不這樣了。”大不了晚上努力些,白日宣淫也是情不自禁,聖人也有忍不住的時候,何況他又不是柳下惠,嬌妻在懷,天時地利人和,自然放縱了些。

徐玉敏捶打的力道漸小,最後推開他,背過身子面牆而卧,不再理他。

龍辰昱只是默默地從後摟住她的腰,心中嘆了口氣,這樣的她只怕也不願替他孕育子嗣的,還是要等啊。

他見過被迫懷上不喜歡的人子嗣的女人像發瘋一樣自殘的樣子,那在他幼年的記憶裏刻下了深深的烙印,無論如何都抹不掉,随着年長反而記憶越來越清晰,簡直刻骨銘心。

越往北走,天氣越冷。

道路兩旁的樹木已經枝葉凋零,于寒風中嗚咽蕭瑟。

有別于車廂外的冷肅,車廂內卻是透着暖意的。

車廂鋪了厚厚的波斯毯,車廂壁也釘了厚厚的毛皮,還點了一只精巧的炭爐,爐中不時閃爍着點點火光,透着絲絲溫暖。

龍辰昱斜靠在引枕上,手裏拿着一只小酒壺,不時往嘴裏倒一口,眼睛卻看着對面專心縫制香囊的人。

他知道她清淨無争,一身武功深藏不露,卻還真是沒想過她于針爾女紅也是精通的。

在那塊不大的錦帛上,她飛針走線,繡出的花紋、圖形栩栩如生。

“敏兒。”

“嗯?”徐玉敏口中答應,手中卻沒停,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有。

“你師父從小是按大家閨秀的教養教你的嗎?”他實在是很好奇,她明明長在道院,但是身上的氣質卻高潔出塵,甚至比許多世家名門的千金閨秀還要出衆,只是在一些宮廷禮節上她可能有所不及。

提到師父,徐玉敏停下手中的針,似乎是想了想,然後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漾出一抹淺淡的笑,“我師父是個很好的人。”

說了等于沒說,根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龍辰昱也不計較,他反正也是随便問問。

“繡花是為了練暗器,擲暗器的時候力道、方位、角度等等都很重要,所以繡花很适合用來磨練暗器的精确度。”

“……”這倒是很新奇的說法。

然後,龍辰昱想到一件事,“你以前練暗器是用什麽?”

徐玉敏捏着手裏的繡花針展示給他看,理所當然地道:“繡花針啊,師父說這個當暗器很便宜,像江湖中一些敗家的人拿镖啊、金珠銀彈啊什麽的,簡直是太浪費了,完全當自己是土財主一樣揮霍。”

“咳咳……”龍辰昱不幸被倒進口裏的酒嗆到了。她那師父簡直一點兒不像個出家人啊。

徐玉敏瞪他,她沒有在說笑,他為何反應這麽強烈?

雖然,她其實也覺得師父經常有那麽點……不,是很不仙風道骨,但是,她可以私下腹诽一下,別人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的。

“你師父到底是誰啊?”龍辰昱簡直太好奇了。

徐玉敏的答案一如既往,“反正你也不認識,知道也沒用。”

總之,她就是不肯告訴他就對了,這分明就是還防着他,留着一條退路随時準備甩了他走人。

這個認知讓龍辰昱着實不舒服,江湖有那麽好嗎,她為什麽就不肯踏實地留在他身邊當平王妃呢?

還是他對她不夠好?他除了在床上的時候太過盡心,其他真的是沒什麽好挑剔的了,從來也沒有拈花惹草的意願,就想守着她白頭到老,這樣還不行嗎?

龍辰昱從對面移到她身邊,抓了她的腳擱到自己的膝上摩挲,道:“敏兒,你到底為什麽不肯做我的王妃?”

為什麽?徐玉敏難得沉思了一下。

原本這樁婚事與她是毫無關系的,若非胞姐失節在先,她大概這輩子就是一個江湖散人罷了。

但是,事情沒有如果,只有結果。

所以,她被迫成了這樁婚事的犠牲品,嫁入了平王府,成了平王妃,但這不是她的人生啊。

龍辰昱又是一個貪歡重欲的人,這與她從小受到的清心寡欲戒條完全相悖,她很不适應、很反感,雖然有時候她也很喜歡兩個人做那種事的感覺。

思考過後,徐玉敏給了他答案,“你很麻煩。”

龍辰昱飽受打擊,任他再怎麽想,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他很麻煩?

這算什麽答案?

可這偏偏真就是個答案啊。

“敏兒,其實為夫一點都不麻煩的,真的。”龍辰昱開始搜刮自己不麻煩的證據,“為夫身家清白,府裏也沒有一群莺莺燕燕,外面更沒有紅顏知己什麽的,而且不是皇儲,不會争權奪利……”

“那你當年為什麽會被人謀剌,導致腦部受創?”徐玉敏輕飄飄一句話便一下戳破了他的美好言論。

龍辰昱抿抿唇,繼續游說,“就算争權奪利這個有,但你們女人要的不就是一個對自己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的男人嗎?”

徐玉敏磨眉看他,目光充滿着憤憑,“我是出家人。”可是如今卻被你硬生生沾染了一身的紅塵孽障,沉淪在男歡女愛中無法自拔。

龍辰昱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碎了,這完全就說不通嘛。

出家人!

龍辰昱承認她跟那身道袍很相襯,但是他讨厭她穿道袍的樣子,就好像遠得讓他構不到一樣,他不喜歡那樣。

去他的出家人!

他寧願被她當成惡棍,也不希望她去當出家人。

出家人有什麽好?清規戒律……好吧,其實當初她就說過,她的師父不是個守三清戒律的人,她身為弟子自然也一脈相承。

但是,請修持身卻是最讓人深惡痛絕的,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何況他們是夫妻,親熱也是不為過的。

想到這裏,龍辰昱摩挲她腳的手便有些不受控制地往上攀爬。

“龍辰昱!”

龍辰昱看到她眼中的怒火,抿抿唇,老實地又把手放回了老地方。

好吧,白日宣淫是不對的。

“敏兒,你是本王的王妃,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無論願不願意你都是本王的王妃,皇家的媳婦。”

徐玉敏臉上神色一黯,低下頭繼續去繡自己的香囊。

她又何嘗不明白這點呢?

如果他沒有追上來,再尋到她;如果他幹脆一點,認了李代桃僵的徐玉蓉,那麽這件事就真的與她再也沒有關系了。

可是,他尋出京,又找到了她……

師父常說,天道有常,天道無常,各有因緣,莫怨人。

“敏兒——”龍辰昱暗暗有些惱意,他最不喜歡她這樣一言不發了,每每激得他火冒三丈,然後就會忍不住對她做些不太好的事。

徐玉敏的聲音帶了些無奈,亦透出幾分蕭索,“你說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沒有跑不是嗎?”或許他真是她命中的劫,是她今生無法逃脫的業。

龍辰昱心中那把火突然熄了,是呀,她若真想跑還是能跑掉的,可在他尋到她的那一刻,她似乎就認命了。

或許——龍辰昱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她很聰明,考慮到了許多事,這估計是她當初沒有在入京後便一走了之,而是聽話嫁人的根本原因。有了機會,她也能置之死地而後生,搏一次。

無論她表現得多麽對徐家深惡痛絕,她始終都是徐家的女兒,不可能會真的坐視徐氏九族遭殃。

想通這些,非但沒有讓龍辰昱心裏舒服,反而讓他更加的煩躁。

徐玉敏感受到腳上傳來很大的力道,這讓她十分不适,但是她只是蹙緊了眉頭,卻沒有說話。

他們這樣一路往北,似乎是要往青州去,可師父應該不會去那樣冰天雪地的地方,師父是最怕冷的,也最不喜歡自讨苦吃。即便是要看人尋寶,在有機會挑選的

時候她更可能去那些風景好一點的地方。

“敏兒。”

徐玉敏擡眸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這聲叫喚有些不同。

龍辰昱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你肯為我生孩子嗎?”

生怕錯過她的任何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

徐玉敏愣住了。

孩子?

她好像一直沒有想過,是了,他們總會有孩子的。

見她不答,龍辰昱的心立時提了起來,“你不願意嗎?如果懷上了,你是不是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打掉他?”

徐玉敏蹙眉,不解地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是一條生命不是嗎?”更何況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血。

“你恨本王。”他給她原因。

徐玉敏又愣了一下,然後說得很慢,似乎也在思索一般地道:“也許……我沒那麽恨你吧,至少我不會因為恨你而去傷害我肚子裏的小生命。”

她真的恨他嗎?突然之間,徐玉敏也不确定了。

出家清修之人講究四大皆空,她自幼修道心性淡泊,少有事情可以撩動她的心緒。

可是,這個男人最初以那樣一個童稚的模樣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世界。洞房夜,強硬而狂暴地奪了她的身子,讓她忍不住對他咬牙切齒,即使離開了他,想到他的時候也會情不自禁氣得渾身發抖,無論如何都不能平淡以對。

這是恨吧?

可是,如果真的恨,又為什麽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揪心,會忍不住着急、會忍不住起殺意?

突然之間,徐玉敏害怕得不敢再往下深想……她,她還是恨他好了……

龍辰昱突然激動地将她拽入懷中抱住,驚喜無比地道:“真的?”

“你放開我。”

“是真的嗎?”

“我沒有懷孕。”徐玉敏不得不提醒他,“我的癸水還沒幹淨。”

龍辰昱的臉色為之一變,她提醒他了,她那該死的癸水害他這幾天一直沒能真正地沾她的身,這讓他很不舒爽。

“它什麽時候才能幹淨?”

徐玉敏沒理他,她最讨厭他不知節制地索歡了,連帶的讓她也變得堕落。龍辰昱臉色有些陰沉,按撫她纖足的手又有些重。

徐玉敏仍舊只是蹙眉,而不開口。

大多時候,她是不想理他的。但如果一直不搭理他,他又會像抓狂一樣地撲上來,所以,她會适當地理一下他一下,這是這段日子她與他相處下來得出的結論。

她一直壓着底線,不能讓他抓狂!

其實,有時候看他被心火撩撥得暴躁的情形,徐玉敏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

荒原古道,枯黃的草迎風搖擺。

在這樣荒涼的地方,卻有一家客棧。

凜冽寒風中,店幌也在風中瑟瑟飄搖。

“一家春”是這個客棧的名字,在這滿目荒蕪中看來卻顯得分外的合宜。

當龍辰昱一行走進去的時候,客棧內的人都有志一同地往門口看了一眼。龍辰昱看到滿客棧的江湖人,心中亦不由得微怔,越往北行,江湖人越漸增多,可見為那傳聞中的寶藏而來的人為數之衆。

徐玉敏卻對那些目光視而不見,迳自牽了龍辰昱的手往樓上去。

樓下已是萬頭攢動,自然是要往樓上而去。

“娘子,這裏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啊?”

聽到龍辰昱這樣清潤純良的稚音,徐玉敏用力攥緊他的手,有一種直接将他踹下樓梯的沖動。

她真的不喜歡陪他演這白癡與白癡娘子的戲,讓人很暴躁。

“天冷,外面待着不舒服,自然都到屋裏來了。”

“哦,就像我們一樣啊。”

“對。”

這樣似母子一般的對話,不經意間便充分暴露了來人的智力程度,客棧中的江湖人不由得有些納悶,這樣看着非同一般富貴的人到這苦寒之地來做什麽?

樓上的人亦是不少,好在還有一處空桌,徐玉敏一行過去坐了。

夥計趕着過來上茶,一邊道:“客官吃些什麽?”

徐玉敏道:“有什麽好的便上好了。”

“好咧。”

“等等。”她叫住了欲走的夥計。

“客官還有何吩咐?”

“我想打聽一個人。”

随行侍衛扔了一塊碎銀過去,夥計接了,眉開眼笑地回道:“客官請問,只要小的知道一定知無不言。”

“你可知道無雲上人?小婦人欲尋上人為拙夫治病,聽聞上人近來到青州,不知可有她的消息?”

她這話一出口,店中的江湖人這才恍然大悟為何在這寒冬之際,這樣的富貴之人會頂風冒雪到青州來了——原是為了求醫!

這與他們沒有沖突,便再無人關注。

龍辰昱心中暗贊妻子一聲,看她好似不通俗事,但是卻又常常有令人驚奇的一面。

“夫人問小的可算是問對了,前些天無雲上人還曾在小店打尖。”

“不知上人往哪個方向去了?”徐玉敏面露焦急之色。

“向北。”

“多謝了。”

“客官不必客氣。”

“娘子,我要吃飯,餓了。”

徐玉敏忍着将熱茶迎面潑過去的沖動,柔聲道:“乖,一會兒飯菜便送上來了。”

龍辰昱暗自咬牙,她這分明是故意的。

徐玉敏心道:我就是故意的,你想扮愚癡,好啊,我配合你,非得讓你的愚癡加倍不可。

夥計自然不知這夫妻兩人間的暗中洶湧,在一旁道:“小的這就下去傳菜,一會兒便能上來,公子莫急。”

龍辰星一頭栽進妻子的懷中,抱着她的腰撒嬌,“敏兒,我餓了,要吃飯。”

徐玉敏差一點就伸手拍開他,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緒,好聲好氣地道:“乖,我們先喝口茶潤潤喉,一會兒飯就來了。”

龍辰昱只是不理,在她懷中好是磨蹭了一會兒,直磨得徐玉敏的一張俏臉滿是潮紅,才終于放棄挑逗她,直起身來。

一旁的侍衛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不存在。

王爺調戲王妃的時候一定要無視,否則無論誰惱羞成怒,他們也承受不起。

店中其他人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得益發為這美貌少婦惋惜不已,真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夥計來上菜的時候,又有人從樓梯走上來,一邊走還一邊道:“這見鬼的天氣,竟然又下起雪來了。”

徐玉敏擡眼看去,就見來人正一邊撣着身上的雪,一邊尋找空位。

外面竟然下雪了嗎?

徐玉敏眉頭微蹙,風雪交加,今天只怕要宿在這裏了。

“娘子,吃飯。”

徐玉敏回神,只看到龍辰昱一臉稚子表情,張大了口等她喂食。

心裏嘆口氣,認命地夾了飯菜,一口一口地喂他,間或會被他藉機揩些油。

這些日子她習以為常後倒不覺得如何,反而是這客棧中的人不時投來的目光讓她心生不耐。

“夫人,已經訂好客房,公子與夫人用完飯便可以回房歇息去了。”

徐玉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些瑣事随行的侍衛一直做得很好,完全不必他們夫妻操心,時間一長,她倒也習慣了交由他們打點瑣事。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原本她對夫妻之事很是抵觸,但随着相處的時間增加,她竟然也慢慢習慣了龍辰昱夜裏的折騰,這讓她光想背脊都有些發涼。

徐玉敏一雙如秋水般明亮的陣子驚疑不定地看着老實吞飯的龍辰昱,他是不是打着這樣蠶食鯨吞的主意?

龍辰昱朝她明亮地一笑。

徐玉敏忍不住又咬了咬牙。

第 3 章 活下去

陣法的光罩破碎在即,林父抱過女兒,祠堂裏除了桌椅別無它物,他将女兒放在供桌下面,對女兒說:“采?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出聲,都不要出來,知道嗎?希望老天能讓你逃過此劫。采?我的女兒,你一定要活下去!”林采?重重點了點頭,鑽到供桌下,桌外的圍簾剛好遮住她,林采?向裏靠了靠,從簾子下面的空隙,也能看到一些外面的情形。

就在林父剛剛轉過身來,光罩破碎了,一只巨大的蜈蚣飛進來,在空中盤旋,緊接着青蓮教的聖女帶着衆人走進來,冷笑一聲,“林清流,你最大的屏障已經被我破了,你還不将寶物交出來,否則就給我的飛蜈當食物吧。”林清流面帶堅毅,“根本就沒有寶物,你就是殺了我,也得不到。”“殺了你?如果是你的妻子呢?”聖女一個響指,一個青蓮教徒用刀挾持着林母,走到祠堂中央,林父叫了一聲“夫人!”林母微笑着“老爺,和你成親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哪怕下輩子也希望能和你做夫妻!”聖女喊道“快阻止她,她要自盡!”那教徒還沒反應過來,林夫人已經趁其不備搶下刀來,刺入自己的腹部,倒在地上。

林清流大喊“夫人!我随你一起去!”說罷,自己拿起手中佩劍,自刎了。林夫人頭倒向供桌,林采?透過簾子下面看到母親流着血的嘴不停的在動,是在無聲的說“活下去,活下去”說了幾遍,林母慢慢閉上了眼睛。一個蜈蚣飛來張開長着獠牙的大嘴一口咬在了林夫人的頭上,嘶嘶地吸食着腦漿,林采?瞪大了雙眼,眼淚止不住的流,用盡全力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手腕被咬破流出血珠,還是越咬越緊,越咬越緊,直到林采?漸漸失去了意識。

聖女氣急敗壞,“這倆個老不死的,竟然都自盡!我就不信找不出來?給我搜!裏裏外外全都仔細的搜!”所有教衆開始搜索起來,一個教衆搜到供桌下,發現有個小女孩,一把提起來到聖女面前。聖女一眼看出正是林采?,教徒請示是否一并殺了,聖女思忖片刻“也許她知道寶物在哪,姑且留她一命,帶回總壇吧”。“是”。

整個林府幾乎被挖地三尺,卻絲毫沒有任何寶物的蹤跡,聖女手一揮,發出一個火球,火球在空中剎那變大,落在林府院中,整個林府燒起熊熊大火,幾百年傳承的林氏一族就在火中變為了灰燼。

全體教衆跟随聖女向青蓮教總壇走去,林采?被帶到一間地牢中,聖女手一揮,便有人潑了一盆冷水在她臉上,原本倒在地上的小人,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看到青蓮教的衆人林采?不僅沒有驚慌,反而一個坐起,在地上拍手大笑,“好玩好玩。哈哈”。臉上露出癡呆的傻笑,原本充滿靈氣的雙眸也一片混沌,聖女有些詫異,上前一個耳光狠狠的打在林采?的臉上,原本白淨的小臉瞬時多了五個清晰的指印,可林采?不哭反而笑得更開懷。

聖女自語,“難不成這丫頭吓傻了?可惜我修為不夠,無法用神念探查她的識海,還是去請教主親自出手吧。”聖女帶着林采?來到總壇大殿,只見大殿上方一張虎皮長椅上坐着一位身着黑衣,頭戴猙獰面具的人,正是青蓮教教主,教主神秘莫測喜怒無常,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聖女十分恭敬地跪下行禮,“起來吧。”教主磨砂似的聲音傳來,“是,教主,這就是傳說祖上出過仙人的林氏唯一血脈,可惜好像是吓傻了,屬下功力不足,還請教主探查一番。”聖女低下頭說道。“哦,就是有鎮族之寶的林家,嗯,還是我親自來吧。”只見青蓮教教主手一抓,林采?就被淩空吸到他身前,教主将神念探入林采?腦中,林采?這才面露痛苦之色,仿佛在忍受劇痛,教主探查一番,手一松,林采?落回原來的地方,聖女這才看向教主。教主搖搖頭:“這人腦中一片混沌,永遠不可能恢複了,你自行處理吧。”說完,也沒有責罰聖女,轉身消失了。

林采?暈倒在地,身上的汗水已經浸濕她的衣衫。聖女看着她,手擡起,半晌卻沒有落下,“來人啊,将這個賤丫頭扔到集市的街上吧,不用再看管了。”一個教衆走進提走了林采?,他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聖女沒有殺人,真是奇怪了,算你小丫頭命好,讓你自生自滅吧。”

一場大雨傾盆而至,在雨下林采?慢慢醒了過來,她一手一腳爬向路旁的屋檐下,縮成一團,一個打傘的過路人經過,扔給她一個饅頭,林采?撿起沾着泥土與雨水的饅頭,也不擦一口一口吃了起來。此刻的她臉上還是癡呆的樣子,只是她的眼神卻是淩厲有神。若是有人在她身旁就能聽到她的喃喃自語“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雨越下越大,雨幕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沒有人會在意路旁一個乞丐一樣的小女孩,她抱着雙膝望着雨幕一動不動,眼中是對生的渴望,還有,無盡的仇恨!

第 6 章 (6)

身冰寒的線索。

宗府地牢!

“娘,我聽你提起過,爺爺他們要求父親繪制大宗師的源紋,那宗府的地牢,沒有樓甫的腰牌,我們四府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動得了。”

樓婉君眼神變得淩厲無比,心底湧起了滔天的怒意。

聯想到六屠老祖曾說過,沒有族人裏應外合的話,她的鳳命之靈,外人想要用禁術盜取,幾乎沒有可能。

現在這個老東西不僅軟禁了自己的親兒子,極有可能自己被盜取的鳳命之靈都跟他脫不了幹系。

她這麽一說,慕妤薔和樓文淵又怎麽會沒有想到這些,兩人的臉色難看。

“過分!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這麽多年,我們北府給樓宗貢獻了多少,他們竟然如此喪心病狂!”樓文淵怒極,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樓婉君面色冰寒,烏黑的眼眸底滿是冰冷,結合前世來看,父親死了,絕對是被害死的。

宗師源師和大宗師源師,雖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兩個級別只見跨越着極大的鴻溝。

若是強行繪制高等級的源紋,輕則源府受損,重則會被反噬,成為廢物。

“娘,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将父親給救出來!”樓婉君沉聲道。

“宗府地牢守衛極其森嚴,四府的人是沒有資格靠近的,想要靠近,都需要得到你爺……樓甫的腰牌。”

慕妤薔解釋,臉上也是愁眉不展,心中焦急如焚。

“娘,小妹,這件事情我們要從長計議,現在其他三府對我們虎視眈眈,恨不得我們犯錯,這要是出了差池,只怕他們只會扔石頭,砸也要砸死我們。”

樓文淵到底是一直跟着樓胤做生意的,頭腦比較冷靜。

這一點,樓婉君倒是很認同,但是他們北府現在就只有一些暗衛,他們一家四口,就母親和自己是修士,大哥雖是源師,但現在沒有什麽傷害,這要是莽撞硬闖,鐵定要吃虧。

忽的腦海中一閃,她想到了楚北陌,或許自己可以求助他?可是人家又憑什麽要幫自己呢?

想到這裏,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與慕妤薔和樓文淵先去看那個受傷的暗衛,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025脫離樓宗

那暗衛受傷過重,連請了數個藥師,用了不少珍貴的藥草,直到當天下午才算是撿回了一條性命。

母女三人在聽暗衛詳細描述過程,三人越聽臉色就越黑,樓婉君神色冰冷,捏緊了拳頭,眼底透着森寒的眸光。

好一個宗府!

“娘,這件事情,你們不要輕舉妄動。現在父親對樓甫那老東西還有用處,父親暫時不會有什麽危險,只是研究,并不是镌刻,只要我們能聯系上父親,就一定可以救他出來。”

嘴上雖是這樣安慰慕妤薔和樓文淵,但她心中卻是擔憂無比,樓甫這老東西為了他自己,連囚禁兒子這樣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她還真不敢保證父親有沒有受到傷害。

“小妹說得對,娘,我們現在一定要沉住氣,就憑我們的力量,難以救出父親,搞不好還會被那老東西倒打一耙。舅舅不是來書信了嗎?我想過幾日應該就能到,等舅舅到了,我們從長計議。”

樓文淵點頭,同意了她的說法。

慕妤薔點頭,臉上愁容難以化開。

從暗衛那裏出來,兄妹倆送慕妤薔回院子休息,看自家親娘因這件事情而變得愁容滿面,兄妹倆都很心疼。

“哥,你跟我來。”樓婉君輕喊了他一聲,她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麽才行,他們北府這麽多年因為有父親的存在,所以生意做得極好,幾乎每次入賬的五成都用來貼補了整個樓宗。

然而,樓宗……這些所謂的親人,她兩世為人,真的是看得極其透徹了。

也是時候趁着這個機會讓北府脫離出來,否則的話,就算是父親被救出來了,在他們一家四口還沒有足夠強大之前,那老東西還是會找借口來傷害父親的。

這一次,她絕對不允許上一世的悲劇重演!

“小妹,何事?”樓文淵心中裝着事情,父親不在,娘親憂心,小妹年紀尚幼,整個家中就只能靠自己張羅,他不能北府就這樣被人利用完就丢掉。

樓婉君烏黑的眼眸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開口:“哥,這個季度的銀兩送到宗府了沒有?”

說到這個樓文淵就皺眉,從前他就不願意将銀子送過去,都說他們北府掙得多,但是他們給出的就不多嗎?

樓宗四府,他們北府給出五成,剩下還有三成是要支付底下人的,他們累死累活,就只能賺個兩成,就這樣在府中都沒有個庇佑。

現在這些錢,他是一點也不想給出去,都寧願拿出分給他人,一點都不想送給樓家的這些白眼狼。

這些年他看得很清楚,放眼八宗,誰家不是把源師給供養着?而他們呢?不僅要當牛做馬,現在居然還要遭受這樣的恥辱!

“小妹,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要添亂。”就在這一刻,樓文淵就做出了決定,北府絕對不會再給出任何一分銀子!

“哥,你是不是覺得我還年幼?所以認為這些事情我沒有思考能力?”她一眼就看穿了這個大哥的想法,心中微暖,但她現在可不是十三歲的心智。

樓文淵抿唇不語,那意思就是默認了。

“哥,這些年我在樓宗受的是什麽待遇,我想沒有人比我自己更加清楚了。我鳳命之靈被盜,險些丢掉性命,青陽宗都敢理直氣壯地上門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才是受害者,他們卻如此猖獗。”

說道這裏,她輕笑了一聲,眼底露出鄙夷:“青陽宗雖然是卑鄙,但青穎姿出事,青鴻那老東西是怎麽做?而我出事,樓甫又是怎麽做的?別說為我讨回公道了,壓根就不将這個當成一回事。”

想起來之前自己還真的是太天真,當真以為樓甫會看在父親的份上,對他們這一脈要寬厚一些。

結果哪成想,居然只是利用他們,還是那種沒有絲毫愧疚,沒有絲毫憐憫地利用,利用得徹徹底底。

利用完了,還要像扔掉一塊狗皮膏藥嫌棄他們。

結合前世的事情來看,她怎麽看都覺得樓甫那老狗真該死!

前世不管他們北府發生什麽事情,那老東西是從來不會站出來幫他們說一句維護的話,就更加別說公道話了。

想來前世父親的死,以及兄長雙腿的殘廢,可能都跟這個老東西脫離不了幹系!

一想到他們好好的一家四口被這個老東西害到那副田地,她心底就有一團火在燃燒,恨不得将整個樓宗都給一把火燒了!

“這些我豈能不知?父親也正是因為這點,所以才會一味地隐忍,因為我們年級尚幼,一旦真的動手,父親難以護我們周全。”樓文淵沉聲,小妹這些年在樓宗受到的委屈,他都清楚,私底下他不是沒有警告過,也不是沒有讓人收拾過。

但是因為樓甫對北府不痛不癢的态度,即便他們是源師這樣尊貴的身份,在樓宗過得就跟一條狗一樣。

這樣的日子,他早就已經忍受夠了,更何況這一次老東西是囚禁了父親,不用想也是為了源紋,這分明就是想要了父親的性命!

越級镌刻高等級的源紋是會出大事情的,但是那老東西分明就不在乎這些。

“所以,我的想法是,趁這個機會,脫離樓宗!那老東西既然不将父親當做一回事,自然有人會将父親當做寶一樣!”

樓婉君是真的被氣得不輕,自己真是夠蠢夠天真的,之前在藏書樓的時候,居然還抱希望樓甫會給他們北府一個公道。

但是她顯然錯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天,而樓夢菲依舊活得逍遙自在,根本就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不過,樓夢菲的那一巴掌,讓她再次真切地看清楚樓宗這些人的嘴臉,那麽正好,做個了斷!

樓文淵一驚,但随後他也捏緊了拳頭,目光中透着堅毅之色:“沒錯,一定他要脫離樓宗!什麽玩意兒,那個老東西遲早有一天要自食惡果,天打雷劈!”

樓婉君聞言,卻是勾唇一笑,眼眸中夾着寒氣道:“那樣未免也太便宜他了,我要撕碎他在乎的一切,這麽多年,他們的嘴臉早就該看清楚了。”

026群挑覺醒

兄妹倆合計着,打算等時機成熟了,再告訴慕妤薔。

而這段時間嘛,她當然要鬧他們個雞飛狗跳,該屬于她的,一個都少不了!

所以,樓宗的武技,她該拿的還是要拿,該揍的人還是要揍!

她來到武場,砰的一下直接将手中的瓷瓶放在石桌上,動用了源力加重聲音道:“今日,覺醒以內的任何一個人只要能夠打敗我,這瓶源髓就歸他所有!”

她此言一出,立即就在武場炸開鍋了,源髓?!

“那賤人又在搞什麽幺蛾子?”樓夢菲每次見到的她就恨得牙根癢,要不是因為自家親爹下了死命令,不允許自己這段時間找這個小賤人的麻煩,她早就殺了她,哪裏還允許她活着在自己跟前蹦跶?

“夢菲,那賤人放言要挑戰整個武場的覺醒以內的弟子,只要是贏了她的,就能得到一瓶源髓!”樓皓瑩得到消息回來,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份期待之色,那可是源髓呀!

“她哪裏來的源髓?”樓夢菲皺眉,十分不悅,感到非常不平衡,源髓這東西珍貴着,自己從前也只是用過那麽一兩滴,效果當真是妙不可言。

那賤人怎麽可能會有一瓶?!

“北府不缺錢財,能買到源髓也不足為奇,而且導師還專門鑒定過了,那是真的也源髓!”

在一邊的樓皓柔也急忙跟着解釋,眼底都透着期待之色,都很想得到那瓶源髓。

“哼,那賤人的好東西真是不少,既然她要自己捧着送上門來,那我們就去見識見識,父親只是說我私底下不能找她麻煩,可沒說在武場不能光明正大地跟她打。”

樓夢菲臉上露出陰狠之色,嘴角挂着森冷的寒意,眼底全是濃濃的殺意。

樓皓瑩和樓皓柔兩人也是一陣驚喜,三人旋即匆匆忙趕到武場。

此時的武場已經被黑壓壓地人群給圍住了,連武鬥場都不需要去了,就直接在武場的校場上,就圍了一個大圈出來,旁邊還有導師在維持秩序,也為了以防萬一。

雖然他們不會過加幹涉弟子之間的切磋,但絕對不允許在切磋中鬧出人命來,除非是立下了生死狀的,而立生死狀的也極少。

但導師們都清楚樓婉君在樓宗是有多招人嫉妒,因為她的錦衣玉食,因為她有一個人人都眼紅的源師父親。

若這樓婉君比他們強也就罷了,但偏偏卻是個廢物,卻有這樣優渥的條件,他們心中當然不平衡了。

“這樓婉君是嫌棄自己命太長了嗎?居然敢挑戰武場覺醒以內的修士,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誰知道呢?人家有錢買源髓來玩兒,你有麽?”

“不過就僥幸贏了樓超而已,呸,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這些弟子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是看好她的,甚至連一句公平的話都沒有說。

要麽是譏諷,要麽就酸溜溜的嫉妒。

不過樓婉君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樓宗的人,一向不就是如此的嗎?

“誰第一個來?”她清脆的聲音響起,嘴角微勾,譏諷之色毫不遮掩地挂在臉上。

既然都要撕破臉了,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在乎的,先收拾這些渣渣一通!最好弄廢那麽幾個種子級別培養的。

他們不仁,就別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我來!”

這聲音,除了樓夢菲還能有誰?

樓婉君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神色,烏黑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樓夢菲。

既然她要第一個丢臉,自己不成全貌似有些不大好。

樓夢菲一臉神色傲然地走出來,目光看着她,就跟盯着獵物一樣,上一次這賤人僥幸能勝了樓超,完全是那樓超沒用。

所以她并不認為樓婉君的實力會在自己之上,所以她才膽敢如此正面迎擊。

“醜話說在前頭,萬一等會兒下手重了點,你們北府可別找爺爺去哭鼻子。”樓夢菲臉上露出萬分鄙夷地說道。

“放心,當然不會!”因為下手重的,可是自己!至于去找那個老東西?呵……她還真是不會去找的。

“那你——去死吧!”

倏地樓夢菲突然發動攻擊,身形極快,她一把将腰間的軟鞭給抽出來,源力爆發,能量激蕩,一鞭子沖着她的面門劈了過去!

“夢菲姐!打啊,打死這個賤人!”

“加油夢菲姐!弄死這小賤人!”

見樓夢菲動手了,這圍觀的人幾乎都是一邊倒地給樓夢菲吶喊助威,那神色就好像樓婉君殺了他們全家,跟他們有深仇大恨一樣。

見此,樓婉君也沒有什麽觸動,只是一臉的鄙夷和譏諷,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小賤人!吓傻了吧?!”樓夢菲見她沒有動,沒有要避開自己軟鞭的意思,頓時臉上露出十分兇狠的厲色。

這一鞭子她用了十成的力量,她就是想抽破這賤人的腦袋,看她腦漿迸濺的樣子,看她以後還能如何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真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嗎?!

就跟父親說的一樣,等沒有了樓胤,這北府還能有什麽用呢?

到時候北府的一切財産都将是他們來享受,這個賤人,還是早點去死吧!

“是啊,我好怕怕哦。”樓婉君捂着自己的胸口,故作害怕的樣子來刺激樓夢菲。

樓夢菲氣炸,眼看着鞭子就要抽到了那賤人的臉上,她就一陣激動和興奮。

然而,樓婉君嘴角挂着笑意,倏地就在鞭子距離她面門不到十公分的位置時,她伸出了手。

倏地,她一把猛地抓住劈過來的軟鞭,而後穩紮馬步,雙臂用力,源力爆發,直接将樓夢菲給拽了過來。

“啊……”樓夢菲驚呼一聲,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被大力裹走。

這下子圍觀的衆人都懵了,這一鞭子怎麽沒抽下去呢?

“想毀我容?嗯?樓夢菲你可真是足夠歹毒的,我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你自己有多麽的垃圾!從前讓你,只不過覺得你就跟個跳梁小醜一樣,不想跟你計較而已,現在還連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我真是為你感到悲哀。”

樓婉君話落,倏地擡手,左右開弓!

啪啪啪啪!

清脆又響亮的巴掌聲,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樓夢菲那張臉就腫得跟豬頭一樣,連牙齒都掉了出來,一臉的鮮血模糊。

“我說過,我會加倍拿回來的!垃圾!”

連扇樓夢菲數十巴掌,反手将她手中的軟鞭給奪走,然後一腳将人踹飛,雙手拉扯軟鞭,發出響亮的‘啪啪啪’的聲音聽得衆人心驚肉跳。

此時的樓婉君,一身冷酷,面若冰霜,走路帶風,徑直到了樓夢菲的跟前,猛地揚起手中的軟鞭。

啪!

朝樓夢菲的面頰狠狠抽去,喜歡玩毀容是嗎?那就自己嘗嘗!

027她很歹毒

“啊……”樓夢菲慘叫,一張俏臉血肉模糊,她到現在都是懵的,這個賤人是怎麽做到的?

“給你臉你不要,我寬容大度不跟你計較,你他媽跟老子得寸進尺!”

樓婉君一邊打一邊怒罵,腦海中每每想到那個夜晚,樓夢菲如此心狠手辣地将她推向獸口,自己那般慘死,她就恨不得立即抽死這個歹毒的女人!

但是,她不會這麽做的。

她不會要了樓夢菲的命,她要樓夢菲活着,此後的每一天,都要活在自己的夢魇中,她要讓這歹毒的女人生不如死!

啪啪啪!

又是一連數十鞭子抽下來,有落在她臉頰上的,也有落在她身上。

那軟鞭就跟長了眼睛一樣,打得準确無誤,不過半晌的功夫,樓夢菲已經被抽得皮開肉綻,一身的衣服就跟碎布條似的,身上青青紫紫,血肉模糊炸開的鞭痕,極其凄慘。

“住手!樓婉君,她已經輸了!”

等導師反應過來的時候,樓夢菲幾乎就只剩下了半條小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那張臉……可以說是跟一張鬼臉差不多了。

血肉模糊,皮開肉綻,腦門上都能看見白骨了。

樓夢菲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整個人腦子都是嗡嗡嗡的,什麽反應也沒有,只覺渾身劇痛,就跟要死了一樣。

“我還以為老師要等我抽死了才會叫停呢。”随着導師出言阻止,她輕哼了一聲,嘴角露出冷笑,目光鄙夷地瞥了一眼地上差不多跟個死人一樣的樓夢菲,道:“垃圾就是垃圾,給你臉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渣渣!”

那導師臉色難看,急忙吩咐人将樓夢菲給擡下去救治,這才轉頭看向她,聲音帶着怒氣和指責:“都說了只是切磋,你怎麽能下如此狠手?!你是不是太歹毒了一點?!”

樓婉君一點也不意外這導師會這麽說,聳肩冷笑,神色鄙夷地看着導師:“我歹毒?老師你是眼瞎,還是眼睛長在腳後跟上了?樓夢菲一上來就要抽我面門,怎的不見你說她歹毒?你如此偏心,小心渡劫被雷劈!”

她這番話可謂說得是很惡毒了,他們是修士,修煉到了某個層次,是需要接受天道洗禮,稱之為渡劫。

最最忌諱的就是這種被雷劈的言語。

“你!”那導師氣得臉紅脖子粗,指着她半晌連話都說得不利索,“那她……也沒有傷着你!”

這下子樓婉君臉上的鄙夷之色更甚,目光環視了一下還沒有北緩過神來的這些弟子,開口道:“那是她垃圾,技不如人,當然傷不到我!”

對此,導師真的是啞口無言。

“現在這若是躺在地上的是我,只怕老師你要跟他們這些人一樣,跟着鼓掌歡呼呢吧?”樓婉君毫不留情地扯下他們臉上的面具。

“這做人不要貪得無厭,得了便宜還賣乖,仇富心理扭曲,真是叫人作嘔,還在那裏冠冕堂皇地說什麽自己正直公正,做人還是要點臉皮子的比較好,你說是嗎?老師?”

樓婉君這番話夾槍帶棍,犀利譏諷無比,說得這導師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被她給氣得半死,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有誰?敢來一戰?!我給你們兩個人一起是上場的機會!”

樓婉君也不理會那導師,而是目光放向了人群中,直接出現可以二對一!

衆人都還處在震驚之中,因為這一切都太突然了,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助威,樓夢菲就敗了,還敗得如此慘烈。

要知道樓婉君已經是覺醒五重了呀,居然連樓婉君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就敗了。

原本他們以為,樓婉君能夠打敗樓超,全憑樓超放水和樓婉君運氣好。

然而,同樣的事實再一次擺在了他們的面前,他們不得不懷疑,難道樓婉君是真的有實力嗎?

這也難怪,主要是因為樓婉君這十三年以來一直都是以廢物的身份示人,也正因為她的存在,讓樓宗鬧了不少的笑話。

而偏生樓婉君還有那樣好的家庭,錦衣玉食,要什麽就有什麽,怎麽能叫他們不嫉妒?

“我們來!”樓皓瑩和樓皓柔着實被剛才的一幕給吓到了,她們也是嫉妒死樓婉君了,憑什麽這個廢物能夠什麽都有?

所以在樓婉君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們就決定一起上場,收拾這小賤人,居然把夢菲打得那麽慘。

“喲呵,這麽快就跳出來給你們主子報仇啦?”樓婉君譏諷,語氣陰陽怪氣的。

“還是真是兩條忠心的好狗,來吧,一起上,讓我看看你們的實力。”

不等兩人說話,旋即她就擺出了一副傲然的姿态,氣得樓皓瑩兩人臉色鐵青。

“找死!”姐妹倆異口同聲,齊齊将腰間的佩劍給拔了出來,身形矯健而靈活,劍法也同樣厲害,兩人都是沖着她的要害殺過來,想要取她性命。

“老師,你可要看清楚了,是她們要取我的性命,您老看仔細了,省得我反擊的時候,你說我歹毒,這個罪名我可不背。”

然而,樓婉君居然還轉頭去氣導師,态度實在是嚣張又狂妄。

衆人這下子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緊地盯着三人,誰都沒敢說話。

剛才樓婉君那一番話都将他們給罵了進去,這會兒人家就是有實力,你又能怎樣?

“垃圾就是垃圾,燒成瓷了也是殘次品。”見兩人撲殺過來,樓婉君不疾不徐,一臉悠揚,就在兩人要距離她還有兩三米的距離,倏地手中的軟鞭飛射了出去。

啪!啪!

兩道響亮的鞭響闖進耳膜,只見躍身而起的樓皓瑩姐妹被準确無誤地抽中,捂着小腹從空跌落了下來。

哐當!

兩人的佩劍落地,齊齊踉跄後退,一張嘴,兩人同時‘噗’的一聲狂噴出了鮮血,顯然被這一鞭子給抽得不輕。

“你……怎麽可能?!”

樓皓柔美眸圓睜,驚駭又惶恐地看着她,生怕她一鞭子抽過來将自己打成跟樓夢菲一樣。

樓婉君輕笑,姿态從容而狂傲,烏黑的眼眸半眯:“有何不可能?我可從未說過我是廢物,難道不都是你們自己在訛傳嗎?”

028就是欺人

“你你你你……我們認輸!”樓皓柔怕死了自己被抽,見她走過來,吓得臉色發白,雙腿都在打顫。

“認輸?”樓婉君笑得很明亮,倏地,她眼眸一寒,揚起軟鞭抽了過去!

啪!

“啊……”伴随着痛呼,樓皓柔被抽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縮着,臉上是一條炸開的恐怖血痕。

她今天就是來算賬的,就是來搞事情的,怎麽可能會讓她們一句認輸就了事呢?

“現在是報私仇的時間,樓皓柔,你是怎麽設計我落水的,你該不會不記得了吧?害我高燒數日,差點就死了,你說,這筆賬,我們該怎麽算?”

她笑得燦爛,語氣卻是極其森寒的,聽得人頭發一麻,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震驚與恐懼。

這難道才是真正的樓婉君嗎?難道他們一直都錯了?

難道樓婉君以前一直都只是在忍讓,現在被欺負狠了,所以才要報複他們了嗎?

一瞬間那些欺負過樓婉君的人心中惶恐了起來,怕死了她手中的那根軟鞭。

“老師,你不會又想要說我歹毒吧?那剛剛她們要殺我的時候,你也沒說呀。”

察覺那導師走過來,想要阻止自己時,她擡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導師只覺得身上忽的多了一股莫名的壓力,被她這一句話給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人恩怨,放心,我不會打死的。”她一副就很寬容的樣子說道,氣得導師後仰,真想一巴掌呼過去。

不過,他不敢。

誰叫人家有一個宗師源師的爹呢?還有那麽一個強悍的親娘,這要是雙雙來找他的麻煩,自己還能活嗎?

想到這一層,那導師就沒有開口了,而是縮回了自己的腳步。

“老師……救救我……”腦子嗡嗡作響,臉上一陣火辣辣的滾燙、劇疼,幾乎讓樓皓柔昏厥了過去,但還是本能的求救。

在她一邊的樓皓瑩早就吓傻了,嘴角挂着血珠,癱坐在地上。

“救你?樓皓柔在你害我的時候,你怎麽不想想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呢?嗯?”

最後一個尾音帶着危險的腔調,樓皓柔心髒劇震,瞪圓了眼睛,挪着身子,想要退出武場。

“我我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婉君求求你!放過我吧,都是樓夢菲!沒錯!就是樓夢菲讓我這麽做的!”

樓皓柔怕死了她這副看似無害的樣子,那雙眼睛就跟毒鈎似的,看得她心頭直發毛。

求生的本能直接讓她就出賣了樓夢菲,她一點也不想死,這個樓婉君太可怕了!簡直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錯了?呵呵……”她冷笑,從早上得知樓甫那老東西的心思之後,她就恨!她好恨!從前眼瞎,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所以,此生她情願雙手染血,也絕不受人欺壓!

她笑完,手中的軟鞭毫不客氣地抽了過去,一連數十鞭下去,抽得樓皓柔嗷嗷直叫。

“我從前就太忍讓着你們了,不發威你們當我好欺負是吧?”

她一邊抽一邊罵,這動用了源力的,樓皓柔即便實力不俗,被這樣壓着打,也沒有招架之力。

樓皓瑩已經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直到樓婉君的鞭子落到她身上,一陣劇疼,她才回過神來。

啪啪啪!

清脆的鞭響,一連生猛抽打三人,而且還是實力不俗的三人,這讓圍觀的弟子都懵了。

一些剛才雀躍助威,揚言要她們打死樓婉君的弟子心底冒着寒氣,此刻緊閉着嘴巴,一言不發,生怕樓婉君找自己算賬。

“住手!”

突然,一道清麗的女音怒喝,從空落下,一道狂勁的掌風沖着樓婉君的腦後門就劈了過來!

“找死!”樓婉君心中本就壓抑,積壓了恨意與怒意,這會兒她就是在發洩,察覺有人偷襲,頓時勃然大怒!

只見她動作極快,長鞭一卷,将半死不活的樓皓柔給卷起來,為她擋了這一掌。

“噗……”這下子真的是快要了樓皓柔的性命了,這一掌直接将她給打得口鼻噴血,隐隐可見髒腑碎渣。

砰!

樓婉君一把将人給丢開,目光冷厲,面若寒霜,手中鞭子猛地一甩,看清了來人。

“哼,原來是打了小的,來了大的,真是有夠不要臉的!”

她直接出言譏諷,一臉鄙夷。

“你!”樓皓月俏臉氣得發白,胸前的兩團也跟着起伏,吸引了不少男弟子的眼球。

“樓婉君!你何故這般惡毒?!大家都是族親,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見到奄奄一息的兩個妹妹,樓皓月真的是被氣得不輕,直言指責樓婉君心腸歹毒。

“我就是歹毒了,你又能如何?有本事你打我呀!”樓婉君這話絕對是要氣死人不償命。

“口口聲聲說我歹毒,這十三年來,我何曾對你們任何一人出手過?反倒是你們,一個兩個因嫉妒我家有錢,就心裏變态扭曲,不擇手段想要收拾我,怎的不見你們說自己歹毒?嗯?這般不要臉,你們怕是沒長臉吧?”

樓婉君心底冷笑,她今天就是要他們所有人都跟着難受,就是他們恐懼,就是要他們明白清楚,惹她的下場,付出的代價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那是你自己沒有實力,能怪得了誰?”有弟子小聲說了一句,因為見到樓皓月來了,以為能收拾了樓婉君。

豈料,樓婉君手中的軟鞭就跟長了眼睛一樣,直接将那弟子給卷住,從人群中抽了出來。

“啊……”那弟子慘叫,被樓婉君數鞭子下來,身上、臉上都花了。

“這句話,還給你,你沒有實力,所以你活該,明白嗎?垃圾。”

樓婉君居高臨下冷聲,說完,還一腳踩在了這弟子的胸口上,一手撐着自己的膝蓋,對那弟子道:“你瞧,這就是為人強出頭的代價,人家可沒有想要救你的意思,今後長點腦子吧,蠢貨。”

“你!”樓皓月簡直要氣死了,俏臉冰寒地盯着樓婉君道:“樓婉君!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人太甚,怎麽了?你有意見?你以為你是誰?死白蓮花,裝什麽裝!自己兩個妹妹被打成重傷,你就只會用嘴皮子來救她們嗎?自己還不是怕死。”

樓婉君直接罵人,毒舌得不行,那姿态狂妄不已。

029秒殺引神

“你!”樓皓月簡直要被氣死了,當下怒喝一聲就要動手!

“住手!”

又是一道怒喝,只見樓子陽出現。

樓子陽是樓夢菲的大哥,實力已經是引神一層,目前為止是樓宗這一輩中修為最高的。

見到樓子陽出現,圍觀的弟子頓時又沸騰了,眼神中又出現了期待之色,一秒恢複了活力。

“孽障!你居然如此歹毒!”樓子陽看着地上被打得不成人樣的兩人,怒喝一聲,擡掌就朝她的面門劈過來!

樓婉君面色一寒,這就是樓宗的人,一個比一個還不要臉!

不過,以為引神一層,自己就沒有辦法了嗎?

只見她渾身源力湧動,源府裏的能量被催動,她身上爆發出渾厚的源力波動。

“找死!”她直接動用摘星手,竟主動迎擊樓子陽!

轟!

兩人對掌,掀起一陣狂暴的源力沖擊,然而,跟樓子陽預想中的不一樣。

倒飛出去的那個人居然是自己!

“噗……”他吐血了,五髒劇疼,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和驚駭。

這怎麽可能?!

她不是只有覺醒六重嗎!?怎麽可能擋得住自己這一掌?!

不僅是樓子陽自己懵了,就連那些弟子都懵了。

畢竟樓婉君展現出來的源力波動就是覺醒六重,怎麽可能會對上樓子陽引神一層的一掌,不僅沒有事情,反而将樓子陽給打得出血,這太不正常了。

“你!你究竟是什麽實力?!”

樓子陽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感到羞憤無比,他居然承受不

第 5 章 虎口奪食

兇物被鏈子拴着,鏈子拴在屋梁上,鏈子很短,只夠它圍着銀盒的距離走一個身量。但是也正是這個距離,讓它守住了門和銀盒這兩個關鍵。

房子對着門的側後方,有窗。如果能夠讓銀盒離開它鏈子夠不到的地方,就可以從後窗進入屋內,繼而拿到銀盒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麽讓銀盒離開兇物的守備範圍。

谷璃在院子裏繞了一圈,找到一個用來收拾落葉的木釘耙,扛着釘耙繞回屋前,谷璃和兇物對峙許久,往它的方向扔出一個餅,趁着它被餅吸引視線時,快速将木釘耙往銀盒推去,希望能把銀盒就這麽推出去。

但是木釘耙剛伸過去,那兇物就一轉頭,将木釘耙咬了個四分五裂,吓得谷璃趕緊松手。木屑殘渣濺了一地,其中兩塊稍大的木屑濺在銀盒上,竟将銀盒往後推了一點。

盒子很輕!

谷璃果斷轉身往院子裏尋找小石子。但是院子裏被打掃的很幹淨,除了種着花草樹木的地方,其他位置都用青磚鋪地,假山也是整塊石頭雕琢而成,竟然尋不到小石子。

最後,谷璃只得搬起假山腳下一塊單獨的石頭,往假山上砸去。

幾經努力,終于敲出一些大小不一,棱角尖利的碎石。谷璃用藏寶圖将這些碎石包起,走回屋前,取出彈弓,瞄準銀盒。

也許是石子太小,也許是石子沒有攻擊兇物,所以它也不理會打在銀盒上的小石子。

但是,石子畢竟小,縱然銀盒很輕,一顆小石子飛過去,也不過能挪動半個指蓋的距離。

但只要銀盒在動,谷璃就不放棄。

到銀盒終于挪出兇物的守備範圍,谷璃已經敲了三次碎石,而抓石子上彈弓的手指也被碎石劃出了無數細口,又因為用力過久而被細口裏沁出的血珠染紅了。

谷璃卻沒空理會這些,在确認銀盒終于挪到安全地之後,立刻從屋前往後窗跑去。

還好後窗并不高,翻過後窗爬進屋,谷璃往銀盒蹭過去。

手剛抓到銀盒,兇物忽然往谷璃一張口撲了過來,雖然在差之毫厘之時鏈子便緊繃着再不能寸進半步,谷璃還是被吓得一聲尖叫,抓着銀盒摔到牆角。

谷璃縮在牆角大口喘氣,那兇物見咬不到谷璃後,便也退回半步弓着背大口喘氣。

虎口逃生一般的感覺,讓谷離縮在牆角,雙腿發軟好半晌站不起來。但是摸着懷裏的銀盒,谷璃又覺得被吓一場也值了。

好容易喘過氣,谷璃扶着牆站起身,跺了跺發軟的腳,終于恢複體力又往窗口爬去。

爬下窗臺時,窗外的樹影已經開始東斜。想到回到前院還需要一個多時辰,谷璃也顧不上歇息,将銀盒、藏寶圖都塞進小包裹裏放好,背上包裹谷璃就開始往前院的方向跑去。

途中迷路一次,爬上牆頭找方向。

等最終抵達前院時,前院已經回來了不少人。

其中昨天那個一臉面無表情的男孩,一身水濕的站在那裏,估計冷的厲害,青白着臉,卻一聲不吭。

谷璃進了前院,那個發藏寶圖的中年男子便指着桌上的紙和筆道:“将你的腰牌號碼和名字寫在這裏。”

谷璃跑到桌前,抓起筆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接着便從腰上解下腰牌依葫蘆畫瓢的抄號碼。

中年男子看着她描一筆看一筆的樣子,問:“你不識字?”

谷璃聞言,小臉立刻通紅,小聲道:“我,我會寫自己的名字。”

見她寫好了,中年男子又道:“嗯,将你的藏寶圖、腰牌、拿到的寶藏都交給我。”

谷璃依言将腰牌遞過去,又将七角銀盒和皺巴巴的藏寶圖,從包裹裏拿出來,放在了桌上。

收好了谷璃交上去的東西,中年男子便一言不發了。

谷璃見狀,只好在前院找了個石蹲坐下。

随着太陽西落,陸陸續續有人進了前院,并一一在中年男子那裏登記。

但是抵達前院的人只是清晨出發時的四分之一。

到落日的餘晖終于收入天際時,中年男子拿起桌上的鈴铛,“叮~叮~叮~”搖了三下。然後對羅望和黑衣女子道:“将還未回來的人先帶回來。”

兩人領命而去。

稍待片刻,兩人分數次将剩下的人全帶了回來。

回來的人裏大部分都沒找到寶藏,只有五個人是找到但是趕不及回前院了。

沒找到的個個哭喪着臉,甚至有人在進前院時,已經低聲哭了起來。

到人全部到齊之後,中年男子宣布:“有二十三人尋到寶藏,其中五人未及時回到前院。”

“下面,被點到名字人站到我身後。”中年男子将桌上寫了名字和編號的紙張拿起:“紀姣晨、裘純、聞紅婵、季善、封卿羽。”中年男子點到最後那個名字時,那個和谷璃一起來的面無表情的男孩也走了過去。

“燕蘭、蒲燕璧、沈岩、鄭勇、邵成華、古娥、唐君、谷璃。”聽到自己的名字,谷璃趕緊從石墩上站起來,小跑步到已經站了幾人的中年男子身後。

“池苑影、穆俊素、任明錦、宰韻燕、季清翔、溫清、黃娣、錢旭明、歐辰言。”

然後,中年男子環視一周,道:“最後,是四十二號腰牌的原持有者。”

一個個子不高但是長得很壯實的男孩子大叫:“四十二號腰牌是我交上去的。”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道:“你是在四十二號腰牌的原持有者尋到寶藏之後,将她的藏寶圖、腰牌、寶藏一起搶到手的。”

此言一出,大家紛紛四顧。

“四十二號腰牌的原持有者。”中年男子又道。

一個個子嬌小的小女孩兒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衣袖被扯破了一塊,臉上還帶着傷。

“你叫什麽名字?”中年男子問。

“我……”小女孩兒怯怯的看了那個壯實男孩兒一眼,甚至被他的眼神吓得退了一步,最後卻狠狠撇開了頭,擡起頭答道:“我叫晏欣。”

中年男子聞言,臉色溫和的看着她道:“很好,雖然你的寶藏被搶,但是你在被搶時也奮力捍衛過,現在有勇氣大聲說出你的名字,你也站到我身後去。”

晏欣聞言,帶着傷的小臉一陣振奮,之前怯怯的神情瞬間被驚喜所代替。

第 5 章 (2)

這一晚,柏廷蔚直到快午夜十二點才返家,只為了不想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不想看到她,可是才剛踏進家門,打開客廳的燈,放眼所及一片明亮,第一個竄進腦中的念頭居然是她做了一整天的家事,不曉得累不累,他甚至對于這樣的她,感到稍稍不舍,甚至雙腿先一步行動,領着他來到她的房門前

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時,臉色倏地一沉,而不知何時放在門把上的右手,因為不自覺想要握拳的動作,順勢打開了房門

柏廷蔚有些訝異的看着門縫,沒想到她真這麽聽話沒鎖門,突地他有股沖動想看看她,于是他輕輕地推開了房門,而她似乎真的累壞了,完全沒察覺到動靜

牆上的一盞壁燈開着,透過微弱的燈光,他看着她漂亮、細致的睡臉,莫名覺得此刻的她看起來無辜又純真,他的臉部表情也跟着柔和了幾分,有那麽一瞬間,他燃起了一絲絲的憐惜,十年前他的确深愛着她,只是他沒有想到她從未真心相對

餅往的沉痛回憶猛地襲來,讓柏廷蔚再次板起了臉,他從未忘記過她對他的羞辱,現在他有能力了,他要一點一滴的讨回來

握着門把的手一緊,随即他把房門帶上,把方才所見抛諸腦後

回到房間後,柏廷蔚看到她已經把簽好名的契約放在他的床頭櫃上,不禁嘲諷的勾起唇,更确定剛才對她的不舍,只是一時恍神

棒天早上紀晴六點就起床了,吃完早餐,都已經開始打掃了,卻仍不見柏廷蔚起床上班,她本以為他一夜未歸又或是他早就出門了,但看到玄關的車鑰匙時,她的心不免一沉,她多希望他快點出門,這樣她才能好好享受她的一人世界

直到十點多,柏廷蔚才走出房間,就看到陶悅然正在整理客廳櫥櫃裏的東西

聽到腳步聲,她馬上回過頭,親切的問,“你醒了?我早上蒸了包子,我幫你再熱一下”

“我不吃早餐”他不客氣地馬上拒絕

“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還有晚睡晚起……”當紀晴一對上他那有如尖刀一般犀利的目光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又管太多了,馬上改口,“那要不要來杯咖啡呢?”

“咖啡可以”柏廷蔚像是大爺般坐到沙發上

“我馬上幫你倒”紀晴很高興有事可做,立即到廚房準備

她其實完全不知道他的口味喜好,只是覺得現代人都習慣早上來杯咖啡,再加上他家有高檔咖啡機和咖啡豆,便推測他應該也是這樣

望着她快步經過身邊的身影,他實在不習慣這麽柔順的陶悅然,怎麽出了一場車禍,她居然變得判若兩人,仿佛天生就是傭人命

把咖啡端到他面前後,紀晴考慮着是不是要順勢坐下,畢竟她現在是陶悅然,又不是他的傭人,應該可以和他平起平坐吧?

最後,她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和他保持了點距離,以策安全

“你今天不上班嗎?”她試探的問道

“我有一個月的婚假”聽出她話中之意,柏廷蔚皮笑肉不笑地道:“這一個月我們每天都會膩在一起”

“啊”紀晴是難掩失望,她本來還以為白天的時候她可以獨享這間大屋子

“你似乎不希望你的新婚夫婿在家陪你?如果我結婚後馬上就去上班,你不怕別人覺得你沒有魅力?”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道:“我只是直覺以為你是個工作狂”

沒錯,他是!他拚鬥了十年,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才有現在的成就地位,放松一下不為過“但是要當工作狂就會失去和你相處的樂趣,所以我選擇放自己一個長假”

他只是怕失去整她的樂趣,他才不是在乎和她在一起的樂趣,這一點紀晴心裏有數,她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免得又給了他什麽靈感,話鋒一轉道:“家裏需要添購一些東西和食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不是魔術師,變不出那些日常用品和三餐

“你指的是……”輕啜了口咖啡,柏廷蔚譏笑道:“錢吧?”

“買東西需要錢啊!”她理所當然的回道

“而你連這點錢都沒有?”

“我身邊是沒有什麽錢啊!”以她當服務生的薪水,每個月要付房租、要應付日常開銷,根本存不了什麽錢

如果不是太了解陶悅然的家世背景,柏廷蔚可能真的會相信她的說法,因為她回答得毫不心虛遲疑

他只是怕失去整她的樂趣,他才不是在乎和她在一起的樂趣,這一點紀晴心裏有數,她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免得又給了他什麽靈感,話鋒一轉道:“家裏需要添購一些東西和食材”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不是魔術師,變不出那些日常用品和三餐

“你指的是……”輕啜了口咖啡,柏廷蔚譏笑道:“錢吧?”

“買東西需要錢啊!”她理所當然的回道

“而你連這點錢都沒有?”

“我身邊是沒有什麽錢啊!”以她當服務生的薪水,每個月要付房租、要應付日常開銷,根本存不了什麽錢

如果不是太了解陶悅然的家世背景,柏廷蔚可能真的會相信她的說法,因為她回答得毫不心虛遲疑

“我載你去”他的表情依舊冷然“你一副你很會烹饪的樣子,那麽我就要來考考你”

“考我?”紀晴不免有點忐忑不安

“我來指定你煮什麽,看看你是真有本事,還是只會口出狂言”柏廷蔚等着看好戲

“那你把菜單開出來,我會自己去采買”她可不敢麻煩他當她司機

“我得去付錢啊!”他揶揄道,“你沒有錢耶!”

“哦”紀晴幹笑道,“我懂了,那我等你準備好”

“現在就可以出門了”柏廷蔚率先站起身,反正只是去超市,這身家居服已經足夠,用不着西裝筆挺

“好,那我們走吧”

“你這樣就要出門?”他不可置信地看她穿着一條短褲、一件T恤,甚至連口紅都沒擦就荽出門,完全不像以前他至少要花一個小時等她化好妝、挑選好衣服,可是不知為何,他卻覺得素顏的她更顯得有韻味

“不然呢?”紀晴本能的回應,“只是去超市而已,況且你也穿得很休閑,還是你要再帶我去其他地方?”

她出院那天,陶振宏就請人把陶悅然的衣服送來給她了,可是那些衣服她都穿不習慣,不是太正式就是太華麗,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幾件樸素一點的可以穿,雖然可惜了陶悅然的好身材,但至少不會讓她覺得扭捏

“哼!你想太多了”柏廷蔚忍不住譏諷道,“你還希望我帶你去哪,天涯海角嗎?”

他的話仿佛重重甩了紀晴一巴掌,再次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

“不……”她垂下了頭,不想再看他那有些殘酷的表情“超市就好了”

柏廷蔚沒料到她會出現這般好似滿懷了無奈與心酸的表情,心頭狠狠一震,但他連忙告誡自己,千萬別再被她給騙了,她現在可是人人稱羨的柏太太,他還充當司機載她,她還有什麽好委屈的

“走啦!”他不悅地道

紀晴不語的跟在他身後

紀晴除了買了柏廷蔚指定菜色所需要的食材之外,還買了很多日用品,推車非常重,加上推車的輪子有點問題,她愈推愈吃力,尤其在經過一個轉彎處時,推車整個卡住,她推了老半天推車還是一動也不動,但她又不敢向他求援,只好不斷嘗試

柏廷蔚故意視而不見,但他心底深處明明有一個溫暖的靈魂,低咒一聲後,他仍走到她身邊,把她擠開後,他雙手一個使勁,推車就順利轉彎了,紀晴見狀馬上要搶回推車的工作,但……

“笨手笨腳!我來!”

紀晴連忙後退兩步,可是卻不覺得他是在指責她,反倒覺得他明明就想要幫忙,卻又故意擺出高姿态,這模樣別扭得有點好笑

苞着他在貨架之間走着,她突然看到架子最上層的醬料是她要買的,可無奈身高不夠高,任憑她拚命踮起腳還是構不到

原本迳自往前走的柏廷蔚感覺到她似乎沒有跟上,回過頭就見她在貨架前像只小猴子似的跳啊跳的,便将推車推到一旁放着,快步走回到她身邊,輕松一伸手就把東西拿了下來,同時沒好氣地道:“不會出個聲嗎?”

“我不想麻煩你……”她說的是實話

“如果你沒拿穩,東西掉下來是要砸你還是砸我?動動腦好不好,該開口就要開口!”

紀晴點點頭,腦中莫名出現一個突兀的想法,他似乎有點口是心非,表面上他好像是在指責她很笨、不曉得變通,可是他的行為又令她覺得窩心

這樣的念頭,讓她對他的感覺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接下來她還會不由自主地問他有沒有什麽想買的,甚至詢問他的意見

起初柏廷蔚也沒想太多,很自然的會回答她,可突地他卻發現自己這樣的反應太過反常,便又立即板起臉

“你買完了嗎?真當我們甜蜜夫妻一起來逛超市嗎?”

有那麽一瞬間,她是真的這麽以為,因為他的态度變得好溫和,不過他的話将她拉回了現實,她馬上回道:“我要的東西都買齊了,可以去結帳了,對不起,一時有點閃神”

他有些氣惱的突然抓過她的手放到推車把手上,再次把她的身分降為傭人

他是中了什麽邪,為她想這麽多做什麽?他是要刁難她,不是要幫她!

“拜托你随時要留神,不要忘了你現在的處境!”他昂首走在她前面,明擺着告訴她他才是主宰

紀晴笑嘆了一下,這個教人哭笑不得的柏廷蔚,等他嘗到她的手藝之後,他才要留神呢,說不定他會再也吃不慣其他人煮的菜!

第 78 章 寒園(五)

寒園(五)

“王掌門有何打算,直說就行。”

秦政輕聲道。

他現在還不知道王淵這個道門掌門的真實想法,但是相比于大殿上的其他宗門,王淵顯然是一個更值得信任的人。

道門與承天之間的聯系可不僅僅是表面上那麽簡單。

其他人也都對王淵翹首以望,希望王掌門能夠主持公道。

“大家可以設想一下,如果八百年前是天外飛仙贏了,會是什麽樣的後果?”

王淵沒有正面回答秦政的問題反倒反問了一個問題。

八百年前封魔之戰,是人間所有修真勢力一致禦敵的結果。如果沒有陸吾真人和天啓大帝或者說沒有這樣的人,現在的人間恐怕就已經在天外飛仙的統禦之下了。

宗門?恐怕天外飛仙瞧不上人間的修行功法,宗門勢力的處境一定不會比現在更好。

王淵的問題讓大殿上再次陷入沉默,道理都懂。

八百年前的封魔之戰已經把承天王朝和宗門修真界綁到了一起,誰都無法獨善其身。

問題就出在封魔之戰的結果,承天王朝突然崛起,宗門修真界一蹶不振!

如果封魔之戰再重演,宗門勢力不知道會被削弱成什麽樣。

“八百年前陸吾真人和天啓大帝是師出同門,可王掌門和當今陛下畢竟不是親如兄弟。諸位神仙還有什麽好顧慮的?有些話王掌門不想說也不能說,那老朽就替他說吧。當年天啓大帝能從封魔之戰中讓承天王朝崛起,那這一次的滅魔之戰為什麽王淵就不能讓修真界重新崛起呢?”

劉通古站起身,白花花的胡子和有些沙啞的嗓音都意味着這位老丞相是真的衰老了,若不是胸中有正氣顯得老當益壯,恐怕此時走路都要拄拐。

“既然大家都把話挑明了,那我只有兩個問題,如果能夠得到滿意的答複,那本宗就賭上瑤琴宗兩千餘名弟子的性命殊死一搏。”

劉通古一席話不是沒有效果,既然王淵沒有反駁,那就說明王淵真的有這種想法,而且王淵也真的不能說。

“說。”

秦政的耐心已經漸漸消磨了,這群不怕死的宗門真是難搞,王淵都說了光是西涼的十五萬春秋大軍就能将八位陸地神仙的栖霞寺在三個時辰內滅掉。

承天有多少精銳?八十多萬!還有大內府、太常寺,以及隐秘的皇宮供奉。

承天若真想吞并修真界,說易如反掌有些自大,但并不用廢很大的力氣。

秦政只是怕斬草除不淨,在承天後方搞小動作,萬一再和朝中大員勾結上,北狄戰争恐怕就岌岌可危了。

一切只是為了穩妥!

“第一,宗門修真界派出的長老弟子由誰統帥?第二,戰争勝利,成果如何分配?瑤琴宗一旦參戰,自我開始,都可以戰死沙場,但是瑤琴宗絕不會被利用。”

從千代說得铿锵有力,沒有方才的魅惑,倒顯英姿飒爽。

“北狄戰争最大的勝果無非就是靈氣将近的解決之法,不過有沒有朕無法保證,朕只能說如果有就一定與諸宗共享。至于其他你們在意的諸如功法秘技等成果,朕現在就可以開出讓你滿意的條件。宗門的統帥嘛,你們自行決定,但是必須聽命于承天軍務府。當然,軍務府不會派給你們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如何?”

從千代提出的兩個問題都是人之常情,如果秦政這都滿足不了那未免有些太過強硬,對付宗門勢力不能這樣,攻心為上!

“不知道陛下會給出什麽樣的條件呢?妾身可是心動得很!”

從千代顯然對秦政的安排很是滿意,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再次變得妩媚起來。

大殿上其他人也都沒有說話,靜悄悄地看着秦政,都想知道秦政能夠給出什麽樣的條件。

“作為演武的三件古神器朕就不提了,另外,所有參與北狄戰争的宗門都可以得到承天王朝額外提供的一把古神器!你們給誰朕不管,但是必須用于北狄戰争。同時所有宗門在戰争中的消耗一律由承天王朝承擔,戰死宗門弟子按修為最低給予什長軍官撫慰金!”

秦政說話時很平靜,秦驚仙和劉通古的心卻在滴血,一下十餘件古神器沒了,最起碼十億兩黃金也沒了。

宗門雖然實力不容小觑,但是修道之人最為惜命,戰争所消耗之丹藥、法器相比承天王朝的正式軍隊要高上不少。

最低什長撫慰金更是一筆巨額消耗,北狄戰争這種規模死人必然以十萬甚至百萬記,宗門修士就算再惜命也不能都幸免于難。

最低以什長撫慰金發放,也就是說要比承天王朝的正式撫慰金高上十倍。

這些各宗都懂,都知道秦政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誠意了。

尤其是那件古神器,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這下所有的宗門都有些動心,就算封山不參戰,等戰争結束後,不管哪一方勝利都會秋後算賬的,誰能保證這兩方擎天巨鱷的戰後實力不能滅掉自己?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只有玄臨真人苦着臉,九玄宮一共也就十八人而已。

想到這個,大殿上的氣氛又輕松幾分。再不濟,還有九玄宮墊底不是,人家可是一不小心就會斷了傳承。

“九玄宮弟子可以不參戰,其他宗諸如梧桐院的傳承弟子也可以不參戰。”

似乎是看出了九玄宮玄臨真人的為難,秦政特意提醒了一句。

“謝陛下,不過在下方才考慮一番還是算了,九玄宮已經很久沒有真正做回九玄宮了,不如借此機會做回一次九玄宮吧。”

九玄宮之所以能以十八人位列承天一宗,不僅因為功法強大更因為九玄宮的曾經。

過萬人的輝煌宗門,聲勢一度可與道門争鋒,可是九玄宮千不該萬不該觸怒承天王朝。

也是那一輩的九玄宮掌門故意作死,希望将九玄宮九字真言傳承與天下,這就不僅是與道門争鋒了更是在藐視承天王朝的權威。

不過還不等承天王朝和道門出手整治,九玄宮弟子修行功法就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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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章

第 9 章

等白薇薇中午個回家的時候,就收到了陳導的微信回複。

陳導比較正式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然後給白薇薇發了一個試鏡的地點還有時間,然後把劇本簡綱發給了她。

白薇薇看到消息的時候,一下心跳變得特別的快,覺得有些恍惚,我真的要去試鏡女二了!

白薇薇激動的在原地蹦了兩下,只覺得興奮不已。

把手上的點心放一放,給沈清和截了一個圖,又發了一連串的狂喜表情包,讓他感受一下自己的激動。

稍作休息,在下午的時候,白薇薇就提着一大堆點心,坐上了去往沈清和劇組的車。

白薇薇帶着口罩,也沒化妝,素面朝天的,但也掩蓋不住她精致的面容。今天李姐還跟着別的藝人在跑通告,白薇薇只能自己打車去探班。

出租車大哥看着後視鏡裏白薇薇清秀的眉眼,只覺得她漂亮的像是女明星。

“姑娘,你這是去拍戲還是去找人的?”司機大哥看着她手上拿着一大包東西,有些不确定的搭了個話。

白薇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去探班的……”

司機大哥聽她這麽說,有點驚訝,“哎,我還以為你是去拍戲的呢,你長那麽漂亮,跟那裏拍戲的明星也長得差不多啊!”

白薇薇被跨服聊天臉上一紅,只能弱弱的說,“我是演員,我是去給朋友探班的……”

“嗨,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是去追星的呢!我說呢,你長那麽漂亮怎麽可能不是明星?!!”司機大哥一聽,覺得自己的眼光沒問題,感慨道。

白薇薇被司機大哥說的都不好意思了,就笑了笑不再搭話。

很快就到了影視城,白薇薇給沈清和發了個消息,就往裏走。

白薇薇不太清楚沈清和是在哪個地方拍,沈清和沒說,她也沒問過。

站在偌大的影視城,白薇薇有點兒茫然,想了想,還是先在他可能拍的地方轉轉吧。

白薇薇就提着個大袋子在影視城轉圈,偏偏白薇薇方向感不太好,轉了老半天不知道在哪兒。

白薇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對自己有些無語。

這時手機響了一下,是沈清和發來了消息,【你在哪,我去接你!】

白薇薇一看沈清和竟然要出來接自己,趕緊拒絕,【不用不用,我來給你探班送東西感謝你,不用你接我,我自己過去!】

發完消息白薇薇就有一次踏上了去尋找劇組的旅程。

路過了好幾個別的劇組,終于白薇薇順着一些粉絲拿着的手幅,才找到了沈清和的劇組。

拎着一大包東西,白薇薇有些氣喘,畢竟還是有點遠的。

擡手擦了擦汗,白薇薇正想往裏走,就被沈清和的粉絲攔了下來。

“姐妹,你是來探班的吧!”旁邊有個等着沈清和下班的粉絲小姐姐問道。

“啊?哦對,我是來探班的!”白薇薇被問的一愣,回答道。

“你帶了這麽多禮物啊!”小姐姐看着白薇薇手上的一大包有些驚訝。

“啊對,這是我親手做的!”白薇薇笑了笑回答。

“哇!你好有心啊!那你直接給工作人員就好了,我們粉絲是不能進去探班的!”小姐姐客氣的說。

白薇薇聽的愣了一下,“我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見前面的人群騷動起來,傳來陣陣驚呼。

白薇薇一轉頭,就見到沈清和穿着戲服,長發發套在腦後豎着,提着下擺,正朝着這邊走來。

旁邊的小姐姐直接驚呼出聲,“天,沈清和!!!!”

“啊啊啊啊!他朝這邊走過來了,啊啊啊啊!!!”白薇薇感覺旁邊小姐姐的尖叫已經要把她震聾了。

就見沈清和穿過人群,打了個招呼,走到了自己面前。

看見沈清和停在自己面前,旁邊的小姐姐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雞,“嗝”的一下,聲音全都憋回了嗓子眼,激動的都快要暈過去了。

沈清和伸手接過白薇薇手上的大袋子,白薇薇有點愣神,“不是說不用出來接我嗎?我自己進去就行了!”白薇薇脫口而出。

旁邊的小姐姐看到這一幕,眼睛瞪得和銅鈴一樣大,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看看距離你給我發消息都過了多久了,我再不出來看看,我都怕你在這影視城走丢了,等會兒我還得去找!”沈清和有些無語,離兩人發消息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在片場都已經拍完好幾個鏡頭了,結果白薇薇人還沒出現,沈清和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而且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出來接你,等會人保安大爺都不讓你進去!”沈清和看着白薇薇打扮的就和旁邊追星的女孩兒沒啥區別的樣子,吐槽道。

白薇薇哽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衛衣配運動褲,除了帶了個口罩,一點都不像圈裏人的樣子,沉默了。

沈清和吐槽完,就幫白薇薇把東西拎進去。

看着他一手提着下擺,一手拎着一大包的東西,白薇薇趕緊要把東西拿回來,“我來吧,你這樣多不方便啊!”

手還沒夠到袋子,沈清和就把手一縮,不讓她夠,“算了吧,你看看你拎這東西都在影視城瞎逛了一兩個小時了,還是我拎吧!”

白薇薇手夠不到袋子,有些着急,“哎呀,又不重,我可以的,我以前還經常去地裏幹活呢!”

沈清和瞟了白薇薇一眼,表情有些微妙。

白薇薇一看他不信,“我說真的啊,我騙你幹嘛!”

兩人就這樣一路拌着嘴走了進去,沒發現身旁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剛才和白薇薇搭話的小姐姐,眼睛已經瞪得要從眼眶裏掉下來了,捂着嘴一臉的震驚。

其他沈清和的粉絲也是一臉震驚,從來都知道沈清和堪稱業內男徳标杆,對女明星一向是不care的,甚至每次有通告,離女明星都是八百裏遠,恨不得和女明星站在太平洋的兩端。

結果今天!沈清和!竟然!!和一個女生走的很近!還一臉熟撚!語氣自然的拌嘴!!!

粉絲們都震驚了,有的不由自主的就拿起手機把兩人的背影拍了下來。

第 7 章 可憐的倒黴蛋

燕十一渾渾噩噩的躺在柴垛上,有一線光亮在眼前微微晃動。燕十一伸出手去,用掌心去觸碰那些,從窗戶縫隙裏溜進來的陽光。

燕十一笑的眉眼都彎了起來,真暖和呀。

肚子還在“咕嚕嚕”的叫着,燕十一凝出一塊冰放在嘴裏含着,入口的冰涼使得他精神一振。可是咽進肚子裏的冰水,卻使得胃更是抽痛一片。

這是第幾天了?

燕十一昏昏沉沉的想到,為什麽還不來人将自己帶出去?明明以前都是過個兩、三天就能帶出去的?為什麽到現在還是沒有人來?哪怕有個人跟自己說說話也是好的。

燕十一用手指摳弄着手下的幹柴,手指剮蹭着粗糙的木柴,發出“噼蔔噼蔔”的沉悶聲響。

他已經獨自在柴房裏呆的太久,寂靜陰暗的柴房裏,連老鼠都沒一只。周圍太靜了,靜到好像全世界都已經将自己遺忘。

燕十一撥弄着木柴,那個姐姐哪?燕十一想到,那個給自己糖吃的姐姐,是不是也忘了自己?

燕十一眨眨沉重的眼皮,從來沒有人對自己那麽好過,好想再見一次那位姐姐。

“吱呀”……

有開門的聲音傳來,燕十一扭過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鎖着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刺目的陽光傾洩而入,這使得一直盯着門口的燕十一眼前一片黑暗。他用力的眨眨眼,幾息後,那種失明的眩暈感才漸漸散去。

是姐姐來了嗎?

可門口顯露出的身影,卻是将自己關在這裏的宋嬷嬷。

宋嬷嬷端着一個粗瓷碗,走進了這間散發着黴味的柴房。

身後的門慢慢的合上,短暫的光亮過後是更加窒息的黑暗。

燕十一期待的看着宋嬷嬷,她是來帶自己走的嗎?

宋嬷嬷踱着步子,走到牆角矮小的木桌前。她放下手中端着的粗瓷碗,用火折子點亮了桌上的油燈,這才在一旁的木墩子上坐下來。

油燈微弱的光亮,照亮了這間狹小的柴房。

真奇怪啊,燕十一看着油燈裏晃動的微弱火苗。明明是黃豆大小的東西,卻可以映的滿室光亮。

“噼啪”,那油燈炸了一朵燈花,跳動的火苗使得粗瓷碗裏一陣波光明滅。這聲響就像投進平靜湖面的石子,擾碎了柴房裏的寂靜。

宋嬷嬷看着自己腳上穿着的緞面鞋,年輕時,她一直想要一雙這樣的緞面鞋。可現在她卻看着看着就捂着臉,哽咽起來。大滴大滴的眼淚順着她捂着臉的指縫,一顆顆滲了出來,落在她繡着蝙蝠的緞面衫上,浸濕了萬字不到頭的花紋。

燕十一也聽見了哭聲,但他不懂。

他不懂宋嬷嬷為何哭泣?明明挨打的是自己,餓着肚子的是自己,被關起來的也是自己。

他想不明白,為何哭的是宋嬷嬷。

宋嬷嬷哭了一會子,這才用汗巾擦擦眼淚。她看着面色蒼白,瘦骨嶙峋的燕十一,眼睛又是一陣發熱,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宋嬷嬷頓了頓,她想了許久才決定将這些事實告訴燕十一,為她曾經做的錯事,和将要做的錯事。

“我不知道該叫你什麽,因為你不是燕府的十一小姐!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但我覺得應該告訴你,一切……”

桌上的油燈照在宋嬷嬷布滿皺紋的臉上,在光影昏暗的柴房裏,猶如夜中惡鬼一般,則人而嗜。

“那年,十一小姐夭折,夫人找到了我…………”

沉悶淩亂的柴房裏,宋嬷嬷幽幽開口,她将如何撿到棄嬰,為何抱回燕府,今天她又為什麽來這,這些前因後果給燕十一,一五一十的講了一個明白。

她的聲音裏甚至還帶着哭過的顫抖。但卻一字一句聲如炸雷,将燕十一的腦海轟成一片空白。

柴房裏又恢複了寂靜,只有油燈裏的燈花“噼啪”作響。

燕十一盯着頭頂上房梁,那裏好像潛伏着一只巨獸,它正在睜着妖異的眸子,嘲諷的看着自己。

燕十一疲憊的閉上眼睛,心中卻好似翻江倒海一般難以平複。

原來,自己竟然不是家主的孩子嗎?怪不得夫人從不讓自己叫她娘親!也是,怎麽會有娘親這樣對自己的孩子!還有宋嬷嬷說的“骟勢”,自己雖然不清楚那代表着什麽,可是需要“動刀”的事情,又能好到哪去。

胃抽搐的翻攪着,明明沒有吃下任何東西,可燕十一卻覺得惡心的厲害。

那怕當年把自己丢在荒野中,也好過來這肮髒惡心的燕家!

燕十一張開眼睛,在他的眼中似有黑色越發濃重……

如果是燕九在這裏的話,她一定會瘋狂的揍這個孩子一頓!少年,你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重點難道不在你是男!孩!子!這件事上嗎!

可是六歲的燕十一根本不懂,什麽叫男!女!之!別!

宋嬷嬷敲敲門,示意門外的人進來。

那扇帶來光明的門,再次推開了,只是進來的是一個彪形大漢。常年的殺豬宰羊使得這人身上有一股彪悍的匪氣,讓人一見之下頓生提防。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宋嬷嬷的兒子,殺豬匠宋大壯。

這宋大壯除了拎着骟勢的家夥什,還拿着一盤細繩索,那是“骟豬”時用來捆住豬蹄,防止豬受疼發怒的。可如今這繩索的作用,也就剩下捆燕十一了。

“娘,要先捆起來嗎?”

“不用了,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力道,把這碗麻藥往他嘴裏一灌就老實了!”

“娘,這能行嗎?我只骟過豬,還沒在人身上試過哪,這要是出個好歹,可咋辦?”

“大壯,如今不是你願不願意的事了,若是你今天不動手,活不下的就是咱娘倆!”

“行,娘,我聽你的!”

宋嬷嬷端起桌上的藥碗,一步步靠近。

“這藥是上好的麻藥,我還特意多熬了會。你放心的喝吧,喝完了你就睡一覺,等醒來這一切就都結束了。你也不要怪我,你有今日的确是我的緣故。可是,人都有親疏遠近。你也聽見了,如果我不這樣做,死的就是我們了。你別怨我,我也不想這樣的!”

宋嬷嬷掰開燕十一的下颚,拿着那碗麻藥就像燕十一嘴裏灌去!

燕十一拼命的掙紮着,他使勁的搖晃着自己的頭,躲避那不斷靠近的藥碗,手腳不斷的踢打在宋嬷嬷的身上。

“大壯,快幫我按住他的腳!”

宋大壯聽話的按住燕十一的雙腿,即使燕十一是一個有靈根的修士,可他現在也只是一個餓了好幾天的孩子。不管他再用力掙紮,也抵不過一個大人的力道,更何況還有一個殺豬匠出身的宋大壯。

那碗麻藥終究還是灌了下去,藥灌的太猛,有不少嗆進了鼻子裏,燕十一趴在那裏難受的幹咳着。一直咳的眼淚都出來了,也不知是因為他嗆的難受,還是為自己默哀。

“娘,現在就動手?還是等一會?”

“等藥勁上來再說吧,你先去捆住他的手,免得一會疼起來傷着你。”

“還是娘想的周到。”

宋大壯将燕十一的雙手熟練的捆上,還打了一個十分結實的繩扣。

燕十一渾身軟綿綿的,他想躲開纏繞的繩子,卻根本提不起一點力氣。

燕十一晃晃腦袋,他的眼前一片迷蒙,給自己綁繩子的宋大壯都開始變得越來越多起來。

誰來救救我?誰能幫幫我?燕十一在心裏絕望的祈求着。他用力的眨眨眼,想讓自己變得清醒起來。

一想到“清醒”,燕十一突然想到自己凝出的冰塊來,若是這冰塊能割斷繩子就好了。一想到這裏,燕十一的丹田位置就有一股略帶冰涼的氣息順着奇經八脈緩緩流過,剛剛運行到指尖時,燕十一卻已經不省人事的昏了過去,那氣息只在指尖堪堪凝出一朵霜花,就消散了。

藥勁上來了,燕十一最後的感覺就是身上一涼……

宋大壯扯掉了燕十一身上的裙子。

“娘,原來真是個男孩啊!”

“主子的事那是咱們議論的,快做事吧,我也好早點回家去看我的小孫孫,我還給他打了一個大金鎖哪!”

“娘,他還小那,做那破費幹啥。”

“行了,快點吧!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

“您請好吧,別的不敢誇口,這個我是慣做的……”宋大壯遲疑到。

“娘,那可是個男娃啊,沒了那個,以後還怎麽成家?”

“成家?若是沒了,沒準還能活下去!夫人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姐了,大壯,你給我記得,若想活命就把今天的事給我爛在肚子裏。就是你家婆娘,你也不許給我透漏一絲口風。否則,我宋家一門老小可就沒命了!”

見宋嬷嬷滿面肅容,宋大壯也曉得了其中的厲害,他拍拍胸脯保證到。

“娘,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宋大壯解開了自己帶來的布兜,在那布兜上整齊的插着十幾把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刀具。

宋大壯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把最小的半月形狀的彎刀。他在那把磨的十分銳利的小刀上,噴了一口自己帶來的燒酒,用純白的棉布上仔細的擦拭幹淨,這才拿些着燒酒,提着油燈走到燕十一跟前。

宋大壯放下油燈,接着微弱的燈光,在燕十一身上随意的比劃着,他略帶猶豫的看向自家娘親宋嬷嬷。

“我可真下刀了?”

“下吧!”

宋嬷嬷不忍直視的背轉過身去。

宋大壯将燒酒倒在燕十一身上,濃烈的酒香擴散開來,燕十一卻是昏死過去,即使酒澆在自己身上,他也紋絲未動。

宋大壯給自己灌了幾口酒壯膽,這才挑了一個比較好的角度,一刀揮下!

說時遲,那時快,當時只聽的大門“轟”的一聲炸開!緊接着就是“啪!”,“啪!”兩聲脆響,宋大壯就捂着被踢斷的肋骨“啪叽”一聲摔到了地上。他手上拿着的刀“唰”的一聲插在他的手指邊上,入地三分!吓得宋大壯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誰?如此的殺氣逼人!

“大壯!”

宋嬷嬷慘叫一聲,連忙跑到宋大壯身旁,對着他好一陣查看。

“娘,我沒事!”

宋大壯捂着肋骨,小心的坐了起來,只是肋骨斷了,接回去就沒事了。與斷肋骨相比,宋大壯更想看看将自己打成如此境地的“英雄”。

難道是她?

宋大壯看了一圈周圍,也就只多了一個像年畫娃娃一樣好看的小丫頭。

燕九走到宋大壯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殺豬匠。

“九小姐,請您饒了我的兒子吧,都是我的錯,您要是處罰的話,就罰我好了!我罪該萬死,求求你放了我的兒子。”

宋嬷嬷急急的磕着頭,跪在地上卑微的乞求着。身為燕府的一員,她怎麽可能會不認得赫赫有名的九小姐。

九小姐?宋大壯也吃了一驚,能讓母親如此忌諱,并且能将自己打成這樣,這位九小姐肯定是位修士。

“大壯!”宋嬷嬷拉扯着宋大壯的衣袖:“快給九小姐磕頭,求求她放你一馬!”

“娘,您別這樣!哪有當兒子的讓娘擋在前頭的!九小姐要處罰就處罰我好了!”

燕九卻沒有理會地上的母子,她彎腰揀起了地上的小刀。

能為了自己的孩子如此卑微,也能對着別人的孩子如此惡毒。燕九不知道是應該誇贊母愛的偉大,還是感嘆人性的醜惡。

她走到了燕十一身前,用那把刀割斷了捆住燕十一的繩子。她仔細的瞧了一下燕十一,很好,自己來的很及時,沒少什麽重要配件。

燕九摸摸下巴,這種主角昏迷,衣衫淩亂的情景好符合小說裏“破布娃娃”的設定。

據說很多小時候遭受家暴,虐待的小孩子,長大以後十有八九變成心裏不健全的變态。

燕九在心裏雙手合什,念了巨“阿彌陀佛”。

但願這件事不會給他留下心裏陰影,以後還能成家立室。

燕九晃晃頭,搖走了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個!她掐了一個“避塵訣”,将燕十一身上的酒漬、塵土清理幹淨,用自己的披風,将安靜沉睡的燕十一包好。

燕九将這個睡着的倒黴蛋,像麻袋一樣甩在肩上。沒辦法,自己的年齡擺在那裏,“公主抱”什麽的根本不現實,如果不是那麽一丢丢可憐對方的話,燕九可能仁至義盡的将對方拖回園子。

燕九扛起包成毛毛蟲一樣的燕十一,向着門口走去。

但燕九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挪動雙腿,她皺着眉頭看向抱着自己腿的宋嬷嬷。

“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九小姐,您不能帶走十一小姐啊,”宋嬷嬷哀哀的哭訴:“十一小姐要是被您帶走了,夫人不會放過我的。”

“那你覺得,我會放過你?”

燕九用空着的那條腿,狠狠的踢了宋大壯一腳。

宋大壯的小腿應聲而折,“啊!”宋大壯抱着自己斷掉的小腿,在地上疼成一條翻滾的蝦米。

“在燕家,你還沒有和我讨價還價的資格。”

其實燕九遠沒有看上去那麽“霸道總裁”,其實她心裏也苦啊。別看這燕十一看上去瘦巴巴的,可抗在肩上死沉死沉的,肩膀都快被壓斷了!偏偏還有只“絆腳虎”攔在路上。

燕九厲色道:“還不放手!”

宋嬷嬷抱着燕九的手臂終是松開了。

宋嬷嬷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看着疼得直冒冷汗的宋大壯,泣不成聲,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燕九扛着燕十一,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宋嬷嬷的視線。

正如唐僧取個經都得八十一難,而燕九要做的事情永遠不會進展的十分順利。

燕九被攔住了。

第 6 章 節

第 6 章節

傷,那個吻技很差、膽子很大的女人面容馬上從他腦中跳了出來--

想到她最後吃癟下車的模樣,龔司浚心中湧上一股反敗為勝的痛快,正不自覺的要漾開笑,忽地,母親眯眼湊近他打量的鬼祟樣子,讓他當場臉部線條僵住。

“怎麽弄的?該不會是被女人吻的吧?是誰這麽熱情?你們在交往嗎?到幾壘了……”張洵美一臉興奮,連珠炮似的發問。

他摸了摸嘴唇,面對母親的逼問,臉上有幾分不自在,“媽,你不要胡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

總不能真的承認是被女人強吻的,更何況還是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子!

呿,這兒子真是小看她了,她也曾經年輕過好嗎?她是身體不好,又不是腦子不好,不過,鬧鬧他總是開心的。

“張媽,你過來看看,司浚嘴巴上的傷口到底是被親出來的,還是自己不小心弄傷的?”

面對兩個婦人的聯手夾擊,主将還是他嬌弱的母親,龔司浚毫無意外的節節敗退,幸好這時電話響了,他趕緊大嚷--

“我電話響了!”好不容易脫困,龔司浚趕緊拿出行動電話,“喂,我是龔司浚。”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只見他身子猛然緊繃。

“你說的是真的?人在哪裏?确定是在紐約……好,我知道了,你馬上把詳細資料傳真給我,我馬上安排時間,親自跑一趟紐約。”

結束電話,張洵美馬上靠了過來,“是不是霏霏有消息了?”

“對,Kevin輾轉從一個在矽谷工作的朋友那裏打聽到消息,意外發生後霏霏就搬到東岸的紐約了。”

“跑到東岸去了?難怪我們一直在西岸找不到人。既然知道人在紐約,你還等什麽,趕快出發啊!”

“別急,我現在馬上聯絡秘書安排機票跟酒店。”

每當夜裏想起好友的女兒正一個人過着孤苦伶仃的生活,張洵美就心疼得無法成眠,可不管他們怎麽找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她近乎絕望的以為這輩子要找到好友的女兒怕是希望渺茫了,沒想到好消息來得這麽教人措手不及。

她現在只希望能夠盡快把霏霏接到臺灣來,好好替好友照顧這唯一的女兒,讓這個沒了爸媽的可憐女孩能重新擁有家庭的溫暖。

“太好了,我們終于找到霏霏了,真的是太好了。”張洵美熱淚盈眶,“媽真想跟着你一起去紐約把霏霏接回來。”

“媽,這麽長的飛行時間對你目前的身體來說負擔太大,還是讓我幫你把霏霏接回來吧。聽話,再等個幾天,你就可以看到霏霏了。”

“好吧,我在臺灣等你們,你一定要把霏霏平平安安帶回來喔。天啊,終于等到這一天了!你爸在書房,我現在就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張洵美話畢,便歡天喜地的上樓去。

第二天,龔司浚馬上搭飛機前往紐約。

經Kevin轉述友人的談話後得知,當年何家一家人到了美國後,選擇在西岸落腳,何叔并沒有從事老本行,反而大膽投入科技業,在矽谷成立華威科技。

公司成立不到幾年就蓬勃發展,一度寫下華人在美國創業的亮眼紀錄,在美國科技界頗有名氣,何家也因此累積龐大財富。

但意外發生後沒多久,何樂霏卻選擇離開傷心地,一個人搬到東岸住在紐約。

龔司浚心想,何叔的事業這樣成功,想必也為何樂霏留下不少財富,只要不誇張奢華,用來照應生活肯定綽綽有餘,這讓他放心不少。畢竟,何樂霏這些年若是過得太艱難,頭一個難過自責的肯定是他那體弱多病的母親,而這恰恰是身為兒子的他最不樂見的。

到了紐約後,龔司浚一刻也不停歇的馬上依着Kevin給的地址上門拜訪。

原以為尋人任務就要圓滿落幕,誰知道當他風塵仆仆出現在何樂霏位于紐約的住所,表明身份來意後,得到的卻是何樂霏已經離開的消息。

“請問,霏霏她去哪裏了?什麽時候會回來?”按捺內心的失落,龔司浚客氣問道。

“哼,誰曉得。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丫頭,某天醒來就逃得不見蹤影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也不想想這些年來我跟她叔叔好心收留她一個孤女,供她吃供她穿,怕她冷怕她熱,活像是個公主似的養着她,她居然用不告而別來回報我們,活像我們虐待她似的。像她這麽個不知感恩的家夥,最好她有臉回來!”說話的婦人據說是何樂霏的嬸嬸。

所以,何樂霏到紐約是來投靠親戚了?

這說明她沒有孤孤單單一個人生活。只是……

龔司浚看着眼前這打扮得花枝招展,言談尖銳刻薄的婦人,不由得對她的話感到強烈懷疑。

她當真把何樂霏當公主一樣養着?

若真是如此,誰會放着舒适的日子不過硬要離開,除非,何樂霏覺得這裏是個令人窒息的華麗監獄。

俗話說的好,親近易生傲慢,面對他這不過是上門尋找故人之女的外人,她嬸嬸都可以這樣毫不掩飾的數落何樂霏,私底下想必對她也不會多客氣友善,他敢說,何樂霏在這個家肯定吃了不少苦頭。

與其看人臉色,還不如走人去過自己的生活,他想他可以理解何樂霏的離去。

“請問,她離開多久了?”

“應該有三個月了吧。”婦人悻悻然回答。

已經離開三個月了……

沒想到千裏迢迢跑到紐約,結果又是一場空,龔司浚想到出發前母親對他此行所懷抱的熱切希望,心情頓時無比沉重。

“有個不情之請,若是霏霏有跟你們聯絡的話,請務必通知我一聲。”龔司浚向何家的兩位長輩遞出名片。

“你是遠美集團的執行長?”在一旁始終端着一臉高傲、默不吭聲的何家叔叔終于被龔司浚名片上的頭銜喚起興趣。

這抹突如其來的興趣龔司浚并不陌生,只是像何家叔叔這樣毫不掩飾的還真是沒幾個。

“龔先生看起來很年輕,應該還沒結婚吧?”何家嬸嬸跟着開始對龔司浚上下打量。

“還沒。”

何家嬸嬸又問。“家裏可有兄弟姐妹?”

“沒有。母親只有我一個兒子。”

“是獨生子啊!那将來遠美集團就由你一個人繼承了?要撐起遠美集團這麽大的事業不容易啊,這時候挑個好太太就很重要。不是我自誇,我有個女兒人長得漂亮有氣質,跟你在一起,肯定很登對……”

當天晚上在紐約的某間餐廳裏,龔司浚把白天在何家經歷的事情全都钜細靡遺的告訴Kevin,包括他差點就被何家抓去當女婿。

Kevin再也克制不住,當場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該找的故人之女沒找到,倒是未來的老婆自動送上門了,有趣,真有趣。”

沒找到人,還惹了一身烏煙瘴氣,龔司浚已經悶透了,見好友笑得如此開心,他更不爽了,森冷警告。“夠了,我并不想要跟你嘴裏的蛀牙打招呼。”

知道他是真的不爽,Kevin乖乖收起笑容,回到嚴肅的話題。

“你把消息告訴龔媽媽了嗎?”Kevin問。

“我怎麽敢講,我媽一直以為這次一定可以成功找到何樂霏,現在正在臺灣眼巴巴的等着我把人帶回去,要是讓她希望再度落空,我怕她會承受不了。”

“可你明天回臺灣,看見你兩手空空,龔媽媽還是會追問,到時候你還不是得說。”

“我當然曉得,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你也知道我母親的健康狀況向來不穩定,什麽時候要倒下誰都料不準;上次希望落空後,她整整病了一個月無法下床,把我跟我爸吓得半死,更別說她不久前才動了心髒搭橋手術,要是讓她知道人還是沒找到……”龔司浚完全不敢想像失望會怎樣擊潰體弱的母親。

龔司浚的母親是個病美人的事情,Kevin怎會不知道,可人就是沒找到,總不能随便抓個人--思維停頓的瞬間,一個大膽的念頭從Kevin腦中迸了出來。

“司浚,要不幹脆找個人冒名頂替算了,畢竟找人這種事情誰也沒個底,要是拖上了三五年,龔媽媽一顆心就這樣牽挂着,這對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來說絕不是好事。”

“我知道,可是……等等--”他猛然擡眸望着好友,“你是說,找個女孩子來冒充何樂霏?”

“沒錯。”

“不行,太離譜了,這不是個長久之計,你說能冒充多久,一輩子嗎?”

“能冒充多久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現在得先安撫龔媽媽才行。只要我們能找到真正的何樂霏,就算龔媽媽事後知道

第 2 章 離開

離開

“哐哐”的敲門聲,像是要把葉棠住的房門敲壞。

葉棠不悅的皺起眉,将手中金子重新放回自己最開始藏的地方。

做完這些,葉棠站起身來,走到門前猛的打開門,向後退了兩三步,就只見敲門的人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就“彭”的一聲跌倒在地。

葉棠并沒有表現的出竊喜,看着摔在地上的人有着厭煩感。

就這幾天了,還要看着她。

摔在地上的人猛然起身,甩了甩袖子上的灰塵,一臉嫌棄的看着葉棠的院落,手環抱在胸前剛想要趾高氣昂的對葉棠罵到,就被她身後的兩個扯了扯她的袖子。

似乎記起來自己是做什麽來的,便嘲諷的說道:“以後這葉二小姐我們應當是再也見不到了,葉二小姐還是好好珍惜這最後的時光吧。”

語氣說的極為傲慢像是自己的身份遠遠高與于葉棠之上,甚至她都沒有看得起這個宗門的二小姐。

葉棠并不在意,輕飄飄随便說道:“是呀!又不是這裏面有着賣身契的女仆,自然想要去何處都是可以的。”

可是現實中她好似都沒有他們自由快活。

那丫鬟像是不滿意葉棠的說法,怒等着她一字一句說:“我可是這千華宗葉家掌事一等。”

葉棠翹着腳,低着頭望向腳面,她知道這人是誰了,在門宗裏面她是不是就可以聽到芳顏怎樣怎樣的。

沒想到今日竟然見到了真人,比平時的流言甚至更加的肆無忌憚嚣張跋扈。

但也是方管家頗為得意的丫鬟而已。

她的嘴角閃過一抹快速的譏笑,她似乎從來活的都不如一個仆人,在這個偌大的門宗之內,都沒有一個可以為她撐腰。

只有自己一人的孤軍奮戰。

葉棠淡淡的擡頭,像是認真的打量一樣,“人無志,便會困在一處無法脫身。”

芳顏聽見她說的話,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皺着眉頭,雙手插腰,大聲說道:“你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再說我的壞話。”

葉棠笑了笑并未回答,她望向空中,不知道這次可不可以真的如她心中所想一樣。

見到葉棠沒有吱聲,芳顏似乎也沒有了剛才挑釁的氣勢,留下一句:“葉二小姐你就好好的呆幾天,別給我們找什麽麻煩就好。”說完轉身離開,像是有氣沒有在葉棠的身上發洩完一般,重重的将院門關緊。

這不大的小院,似乎有恢複了如同每日的平靜與惬意。

葉棠雙眼望着陽光,被強烈的光線晃的眼睛閉起來,坐在院中,吹着微微的暖風,兩鬓的頭發又時會随着風吹到臉頰上,有些癢癢的感覺。

這樣的美好,她想要是在其他的地方可以感受到,她一定會心生歡喜,喜歡上這種感覺。

她緩緩睜開雙眼,她回想起剛才與芳顏說過的話她剛明就是想要說她沒有大志只是當一個小丫鬟就高興的沒有分寸,或許只是對她沒有分寸也是說不準的事情。

可是她低頭淺淺一笑,她覺得自己才是那個最沒有志向的人。

她要是可以離開千華宗就是最好的事情掙脫這個束縛她的枷鎖。

可她又想要可以與喜歡的人平靜的過完一生也是最好不過的。

她想的事情似乎都是簡單的不能在簡單,她将所有的期望都壓在被送完魔族的路途之上。

葉棠為了表示那天可以成功,雙手合十,緊緊的閉上眼睛,心中在不斷的祈禱,像是一個虔誠禱告的信徒。

只為求成。

不知道何處的花瓣落在葉棠都的指尖,正好安安穩穩都在她的指尖之上。

她望向空中,并未看到這樣的樹葉開出的花朵。

可是不是長在樹上的花朵,并不可能被微風吹到空中穿透院中的圍牆,穩穩都落在她的指尖之上。

這個花瓣葉棠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

葉棠手中輕拿着花瓣進了屋中埋在了她為數不多的小花盆之中。

做完又走到門前擡頭望了一眼。

要是手中沒有那一朵別樣的花瓣,她會覺得剛才或許是自己大意的錯覺。

——

時間似乎一天天的流逝,說快似乎轉瞬即逝,倘若要是說慢便覺得一天竟然如此磨人。

只有五天,短短的的五天對于葉棠來說時間似乎太過慢了些,讓她都一瞬間都錯覺。

有可能是在上次大殿之上引得他們不快了,那次她感覺自己做的會不錯。

沒有什麽太大的意外。

她也沒有大吵大鬧,很安靜的糾結了他們強壓給自己的一切。

那次回來之後自己都一些震驚,那日她表現的多乖多聽話啊。

就連自己都要喜歡上了。

就在葉棠胡思亂想的時候,門聲響起,芳顏恭敬走在葉棠身邊,身後還跟着一排排的婢女,每人手上的東西不同,但都透漏着精致。

就像是那天一樣,葉棠明白自己這次是要被送走了。

靜靜的等着芳顏也其他奴仆的擺弄,頗有一種她在畫本中讀過的,新娘子在嫁人的頭一天晚上都會被精心的捯饬一番,嫁給心愛的夫君。

可是她不是,身上沒有大紅的嫁衣也沒有滿頭的珠釵。

她一聲白衣上面繡着絲絲的銀線,白色的衣裙飄逸,銀色的絲線在陽光的裝飾下,有一種波光粼粼的感覺。

在袖口的邊緣處用着黑金色的絲線勾勒出來的細線。

或許沒有人會仔細的發現,黑金色的絲線并不是簡簡單單的繡在上面,而是黑壓壓細小的咒術在衣服上面。

額頭上帶有紅色的小珠子,那珠子紅的發亮,遠遠看去一身白衣額頭上的珠子像是眉間一點的觀音痣一樣,讓人止步,不予上前。

頭發挽在身後僅用着白色的絲線全部束在身後,多了幾分都随意,又像是以為隐士多年的仙子從新沾染到凡塵之中。

葉棠不知道自己的一身白衣到底意味着什麽。

她想或許是為自己提前穿好的喪衣,又像是即将被祭司的少女。

葉棠在走出房門的時候,她沒有想到這陣仗竟然如此之大,就連從來都不喜歡她的父親都會笑着望向她。

許多人的人嘴角都帶有着微笑,想是只要是舍棄她一人,便可保住他們性命的喜悅。

她在人群中只是回望,并沒有看到她的姐姐。

葉棠覺得她們好似不應該如此生分。

芳顏恭敬低聲開口說道:“葉二姑娘該走了。”

走了,走出這個困住她年少的院子,走出她被人不喜的千華宗。

葉棠生活在這裏仿佛有很多地方都沒有看過,她好像是不認識這裏面的沒一處。

有些站在高樓之上地的修仙弟子,站在閣樓高處,仿佛修了仙有了靈力,便可以真的像仙人一樣俯視衆人。

葉棠好似第一次踏出宗門,走出這個千華宗的大門。

她身後的人紛紛向後退去,一個黑色的轎子在停在自己面前,突然一個黑衣人出現在葉棠的面前,随之而來的出現在的黑衣人都站着轎子側邊。

她被下了一跳,心瘋狂撲通狂跳。

眼前的人渾身都被黑色的布料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

這是葉棠第一次與魔族人接觸,她慌張想要向後褪去,手掌藏在袖中,緊握,手心發出來虛汗。

她怕。

還是她自己想的好簡單。

她回頭望向身後,他們低着頭,也是有些懼怕。

他們的身後就是大氣磅礴的千華宗,真的好似她聽說,像是纖雲缭繞,仙人之地。

可惜竟無一人敢在魔族人面前擡頭。

現在的宗門早就不如之前,這裏面肮髒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葉棠轉過頭來,閉上眼睛,像是下定決心一樣睜開。

領頭的那個黑衣人語氣中帶着客套,“既然貴門宗已經選好了女子交予魔界,那我們便帶走了。”有對葉棠說道:“請葉姑娘進入轎中。”

領頭的人開口說完,站着旁邊的黑衣人拉開轎子外面都的簾子。

簾子上的寶珠,穿成一排一排的,只是微風拂過便可以挺到清脆的聲音。

葉棠好似沒有什麽眷戀,一頭便紮了進去。

簾子落在,葉棠坐在轎子中,外面看着雖然黑黑的,裏面似乎別有洞天,軟軟的墊子,裏面還有這香薰讓人安生神,裏面放茶幾上還有零食或是一些無聊擺弄的小玩意。

領頭人對着他們說:“既然人接到,我們便離開。”只不過這次都語氣帶着些許的狂傲。

魔族的人,帶着轎子用着魔力飛向空中,轉眼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似乎他們從未來過。

藏在高樓柱子後面都葉宓看到葉棠離開之後,手背過去整個人靠在柱子上,空中不斷喃呢這着:“走了……走了也好……”

“既然走了就別在回來……”

葉宓閉嘴心中泛起酸意,靠在柱子上的樣子,帶着從來都沒有過都落寞,像是她也被人孤立不喜歡一樣 。

迎面走過來衣服手拿着劍的弟子站到葉宓的身邊,看着他的年紀不大,少年的氣息充斥在眉眼之間。

“葉師姐你怎麽了。”少年說着說着眉頭之間染上一層怒意,語氣也變得有些憤恨,“要是這次又沈師兄在就好了,我們千華宗便不會在魔族面前如此卑躬屈膝 好要讓着他們面子。”

“真是可氣。”

葉宓不冷哼一聲 ,語氣微弱說:“不要說沈初白,這件事情應該也沒有人可以阻止,他要是會了多半也是什麽都做不了。”

少年不知道葉宓說的是什麽事情,迷然的眼神出現一絲的無措,他是有什麽事情還不知道嗎?

葉宓一步一步走下階梯,“要是覺的可氣,口頭上數落,算不上解氣,只有自己練出真本事,有了讓人畏懼的實力,才算的上是解氣。”

吹着風葉宓覺得身體不适,喉嚨處開始發緊,輕輕的咳了好幾聲,才覺得好一些。

最後随着風聲葉宓的聲音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