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交易

第03章 交易

經過一天的學習和思考,風息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人要活,就得有錢。

幾十枚銅幣可以夠一個貧苦家庭勒緊褲腰帶過一個月的日子,一枚銀幣,則可以采購足量的食物,讓一家人每頓都能吃飽。

如果你有金幣,那恭喜你,你能下館子了!

而他本人掏遍了全身,身無分文。

化作人形之後,他雖然不會覺得饑餓,但他……會饞。

學習資料看到一半,他就被美食欄目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一下午都徜徉在各色各樣的美食視頻中。

星際菜系多達幾百種,那些通過畫面呈現出的味蕾盛宴,讓他的哈喇子飛流直下三千尺。

“我需要錢!”

風息雙眼放光地看着西娅,像一只等待被投喂肉骨頭的大狗:“附近有美食廣場嗎,我要吃飯!”

“……”

西娅的屏幕上閃過一串省略號,随後回答道:“很遺憾,2580號垃圾星上沒有美食廣場,這裏只有數不盡的垃圾場,以及散發着污染的金屬。”

她打開自己的儲存倉,從裏面掏出一塊拳頭大小的紅色金屬,遞給風息。

“這是我支付給你的報酬,你可以等回到主星時用它換取銅幣。”

以星際當前的物價,這一坨金屬大概可以換到20個銅幣。

風息一愣,呆呆地捧着那塊金屬,撓了撓頭。

他努力搜尋着剛才學到的知識,半晌後才繼續問:“那個,那我該怎麽回去?”

“乘坐星艦。”西娅言簡意赅:“探險隊來回都是由雇傭者提供星艦載具的,你的營地裏有管理星艦的人。”

風息摸了摸手中粗粝冰冷的金屬塊,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

說完,他把東西一揣,就朝着某個方向大步不停地走了。

幾分鐘後,他又回來了,滿臉不好意思:“那個,營地在哪個方向呀?”

西娅的屏幕上浮現出一個O.o的表情。

她給他指了路,他便又開開心心地出發了。

“一個有趣的人類。”

被同伴殺害後離奇複活,且失去了所有記憶,他就這樣回去,等待他的會是什麽?

夜色已經降臨。

垃圾場附近的人造光已經下班,世界一片黑暗。

在這黑暗中,西娅移動到小屋,開始打包自己的行李——她已經被人類發現,這裏待不了了,得想辦法盡快離開才行。

而且,說不定離開這裏的時機已經到了。

托這次聯網的福,她的身體比之前更好用了,能做的事情也變多了。

她着重搜尋了一下當前星際的垃圾星分布情況,篩選出将近十幾個具有種植條件的小星球,她有大把時間,從中尋覓一個合适的據點。

她要種地。

附近這支探險小隊,或許是不錯的順風車主。

她要帶走的行李并不多,除了幾塊撿來的燃料,充能底座外,t就只有一張陳舊的照片,以及一把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種子。

“我要離開了,主人。”

她的目光落在那張已經泛黃蜷曲的舊照上,聲音毫無起伏:“再見。”

把所有東西都收進存儲倉後,她打開了最新下載的僞裝程序。

程序運行後,她改變了自己的磁場——很快,她銀色的外殼上便爬滿了深紅色的鏽跡,整個機體看起來也破破爛爛的,像是剛從地底挖出來的廢鐵。

“滴——”

她的機械臂掃過自己,“污染程度,35%。”

污染程度低于30%,便不會致命。

但如果不超過40%,有些人也願意收。

一個安全的數字,既不會讓人欣喜若狂,也并非毫無價值——足以讓淘金人冒險把她搬回去。

這個僞裝程序是用風息的星網下載的,西娅通過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入侵了幾家技術網站,從中竊取了不少實用的小程序。

當然,因為用的是風息的賬號,就算被人發現,倒黴的也不是她。

畢竟她只是一只平平無奇的小機器人而已。

做完一切後,她朝着人類營地慢慢地移動,這一次,她熄滅了屏幕的光芒,只用雷達掃描系統感知路況,履帶也調節到了靜音模式。

她無聲無息地接近人類。

人類此時的情況并不算很好——50公斤的任務下來,時間緊任務重,許多淘金人在人造光熄滅之後,依然開着礦燈在垃圾堆裏搜尋。

礦燈的光芒十分有限,在污染金屬散發的綠色迷霧中,僅僅能照亮方圓一米的距離。

能見度如此之低,大胡子卻不敢停下。

他手持檢測器,不停地在垃圾堆裏掃來掃去,檢測器發出滴滴滴的報警聲,不斷傳回來冰冷的聲音。

“污染度70%。”

“污染度86%。”

“污染度67%……”

“該死,怎麽一點能用的都沒有!”大胡子咬牙,一鍬鏟開又一大堆腐臭的廢棄金屬,繼續揮舞手臂搜尋。

他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盡快弄到大量的低污染金屬!

防護服下,熱汗層層疊疊地冒了出來,汗水流過他的眼皮,落在面罩上。

額角一滴汗水深入礦工帽中,滋滋滋——

突然,他頭頂的礦燈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然後愀然熄滅了。

“艹!”

他心猛地一沉,用力拍了拍礦燈帽,但是帽子毫無動靜,沒有任何反應。

不會這麽倒黴吧?

黑暗中,他大口喘息着,視線逡巡,試圖找到一個同伴——但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遠離了同伴的周圍,來到了垃圾場的深處。

“該死……”

他努力保持鎮定,拍亮了手腕上的星網聯絡器,他的聯絡器是舊款,比不得有錢人的隐形款,能直接植入手腕腕骨。

因為落後,所以聯絡器發出的光更是十分有限,僅僅能照亮他的臉龐。

“有人嗎!”

他憑着這一點光芒,大聲喊了起來,“有沒有人在附近?我的燈壞了……”

黑暗中,他的聲音似乎傳出了很遠。

他一聲聲地喊着,直到自己的嗓子因為幹澀而生疼。

許久之後,他聽到了一些回應遠遠傳來——“有人嗎!”

“有沒有人在附近?我的燈壞了……”

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在這回聲之外,還有奇怪的腳步聲在慢慢靠近,那腳步聲輕快,目的明确——是奔着他來的!

大胡子心中慌亂無比,這種情況,他聽說過!

有些垃圾場裏堆放的污染物太多,會形成了特殊的磁場,人一旦走進去,就相當于走進了一個獨立的空間。

這種空間,被稱為污染迷域。

這迷域之中,光線扭曲,聲音無法傳出,甚至還有一些怪異的生物誕生,它們喜食人肉,更喜歡撕扯人類的靈魂……

有許多探險小隊,就是因為誤入迷域,整個小隊團滅,連一捧骨灰都找不到!

大胡子渾身的熱汗變得冰冷,再也顧不得許多,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

我得回去!

瑪麗還在等我,我不能死……

生怕那怪物是靠聲音辨別他的位置,他牙關緊咬,一字不發。

但黑暗中,垃圾到處都是,他才跑了沒幾步,就被一堆金屬絆倒,整個人狠狠砸在地上。

撕拉——

防護服撕破的聲音和他的悶哼一起響起,尖銳的疼痛從腳腕處傳來,他腦中一陣眩暈,完了,他也受傷了!

在垃圾場受傷,他也要得鏽病了!

絕望的氣息将他籠罩,他突然渾身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下一秒,他眼前掠過一陣風,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硬生生将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有人?!

大胡子大喜過望,剛想說話,眼前卻突然亮起了光芒——是提着他的人手腕上的星網聯絡器亮了。

這光芒比他的舊聯絡器亮多了,明晃晃地将兩人的臉都照得清清楚楚。

金發少年的臉頰飽滿而平滑,他鼻梁筆挺,星眸濕潤,神采奕奕,比星網上的廣告模特還要精致好看。

但這張臉落在大胡子眼中,卻無異于鬼怪羅剎!

大胡子瞪大眼睛,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喉嚨裏即将出口的聲音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他渾身顫抖,比方才更加絕望!

是風息,不……是他的鬼魂,他來找自己報仇了!

“咦,是人類!”

風息看着自己撿到的這個人類渾身抽搐,随後兩眼一翻,嘎的一聲暈了過去。

“嗯?怎麽回事,暈了?”

風息有些郁悶,他好不容易找到個活的,還想問問路呢,他怎麽就暈了?

這垃圾場裏拐七扭八的,他根本找不到小機器人指的方向。

他在裏面轉了半天,也沒找到人類營地。

“……”嫌棄地看着暈過去的大胡子,他嘆了口氣,還是把人扛在了肩上,将近200斤的大胡子在他肩上穩穩挂着,好像一條輕飄飄的圍巾。

他正準備帶着大胡子繼續找路,前方的迷霧中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嘶吼和求救。

“有人嗎?”

“救命!我不要死在這裏!”

“快來人救救我啊!”

“有怪物啊,救命!”

風息精神一振,還有活人!

他立刻大聲回應:“有人有人,我這就來,你別亂跑!”

聯絡器光芒熄滅,他在黑暗中疾速前進,速度極快,卻沒有碰到任何垃圾,風揚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一雙散發着淡淡金色光芒的長方形瞳孔。

在全力奔跑了将近5分鐘後,他的眼前豁然開朗。

深綠的濃霧散去,一棟破爛的二層小樓出現在他面前,小樓外牆剝落,窗戶破碎,不過從窗口處隐約透出慘白的燈光。

一個戴着護士帽的少女從窗口探出頭來,她笑眯眯地望着樓下的兩人,招了招手。

“哎呀,有新的病人來了!”

風息這才注意到,小樓前面的地上有一塊裂開的招牌,上面寫着幾個字。

玫瑰康複醫院。

第 2 章 老婆想問什麽

時鐘無聲的走動。

空曠的客廳寂靜無聲,葉言突然的哭泣讓氣氛變得有些尴尬。不僅賀洋不知所措,他自己也不好意思。

賀洋覺得,葉言大概不喜歡和他親密接觸。

“別在意。”葉言背過身抹了把眼淚,立刻說,“生理性的眼淚,你咬疼我了。”

賀洋遞給他紙巾,低聲說道:“對不起,那你早點休息。”

葉言恩了一聲,匆匆進了自己卧室。

一個月之前,葉言從學校回來,如同天下千萬夫妻,大多數時候都是睡在賀洋卧室的。

關了燈後賀洋會抱着他親兩口,用淡淡的紅酒香包裹着他,和他一起入夢。

現在,他已經足足一個月沒有和賀洋同床共枕。

應激反應有很多種。像葉言就是只對第一個标記他的alpha有應激反應,對其他alpha信息素都沒有反應。

因為賀洋的alpha信息素太牛逼,自從脖子上被咬了一口,葉言幾乎都聞不到其他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而應激症的症狀,越不和alpha信息素接觸就越嚴重,一個月前葉言被咬腺體也不會過呼吸,現在被咬一下都會喘半天。

前一晚輾轉反側失眠,第二天一早,葉言媽媽用光腦通訊器撥了視頻給葉言,看到了葉言濃重的黑眼圈。

“你幾點睡的呀寶貝。”鄭菲女士一臉慈愛,“标沒?”

葉言新婚初夜就因為應激綜合征沒有完成終身标記的事情,只有他母親是知道的。從那之後,鄭菲女士就時常打電話關注兒子和兒婿的婚姻狀态。

問法從“他标記你了嗎”到“标記了嗎”又到“标沒”,字越來越少,心越來越急。

葉言剛起床,正處于低血糖的狀态,暈乎乎地說:“沒。”

“媽媽寄給你的快遞你收到了吧?昨天沒穿嗎。”

“什麽快遞?”葉言疑惑,“媽,你又給我寄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是情趣啦。”公主笑眯眯,“好看吧!sg定制款,媽媽覺得特別适合你!”

葉言正欲吐槽,賀洋敲了敲門,說道:“小言,起來了嗎?”

“恩。”

葉言對視頻那頭的公主說:“媽,我先挂了。”

“等等等!中午的家宴你好好收拾一下,不許只穿件體恤衫就來了啊。”

“知道了。”

葉言打開門,賀洋手裏拿着一個快遞盒子站在葉言卧室門口說:“昨天順手一起拿回來了,忘了給你。”

葉言接過來,說道:“謝謝。”

他拆開來看,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絲綢薄荷綠睡衣。

鄭菲女士特愛給葉言寄睡衣內褲貓耳朵這種東西,試圖讓兒子開竅,每回都能刷新葉言三觀,這回這件有點太正常了。

賀洋還惦記着葉言昨晚沒吃晚飯,早上就做了四菜一湯的大餐。他來叫葉言吃早餐,碰巧看到卧室門沒關,走近一看,是葉言換上了新的睡衣,在照鏡子。

這件睡衣顏色襯膚白,葉言不怎麽喜歡,賀洋倒是挺喜歡。

多可愛,小天使。

葉言學服裝設計,對于所有服裝都有強烈的好奇心。他伸手夠了兩次蝴蝶結帶子沒夠得到,賀洋就幫他輕輕拽了一把睡衣帶子。

這件看似保守的薄荷綠睡衣就“唰”地一下,像是禮物盒子一樣打開,分成兩半掉到了地板上。

葉言突然明白這個睡衣标簽上為何寫着“愛的禮物”,臉一下子就燒起來了。

“抱歉。”

賀洋紳士地道歉,趁高冷小言處于懵懵的狀态,低頭吻住了葉言的嘴唇,一邊親一邊把睡衣給葉言拉了上去,并重新把帶子給葉言綁好,還十分體貼地給葉言系上了一個漂亮的小蝴蝶結。

大白天一通騷操作,賀洋松手時,葉言差點被這個綿長的早安吻給親哭了。

被臨時标記過的omega也無法抗拒自己alpha的信息素,尤其是賀洋這種信息素強勢的alpha。

“難受?”

葉言搖了搖頭,轉身飛快地進了洗手間。

他換了普通的家居服下樓,把桌邊的胡蘿蔔橙汁一飲而盡。

“上次你說不夠甜,這回加了四勺糖。”

葉言微怔,如果賀洋把他當作某個人的替身,完全沒有必要記住他這些細枝末節的小習慣。也不用考慮他對信息素應激反應,是可以早早讓他像其他聯姻的omega一樣,懷孕生子完成任務。

長輩們當然希望葉言能早一點生出一個姓賀的葉家後代來鞏固兩家的關系,更何況賀洋還是賀家唯一的繼承人。他們還不知道,葉言和賀洋卻連最終标記都沒完成。

“發生什麽了嗎?”

“沒有。”

“你看起來有點累。”

“可能趕圖,沒休息好。”

兩個人又不知說什麽,直到臨近中午,他們一起進了衣帽間換衣服。

葉言平日裏穿得比較随意,在學校裏也不愛顯,雖然貴為王子,但一直非常低調。他今天難得收拾了自己,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讓葉言的腰線非常漂亮,還戴了腕表。

正在換衣服的賀洋被美色引誘,想來抱抱他的美貌o,卻被葉言敏感地躲開了。

賀洋皺了皺眉頭,心道小言好像不喜歡和我接觸。

倆人都有些尴尬。

葉言看到賀洋手裏拿着的白襯衣有點皺,對賀洋說:“皺了,我熨好給你。”

賀洋默默把襯衣遞給葉言,說道:“謝謝。”

他們倆去晚了,家宴已經開始了。

賀洋媽媽樓晶今天穿了漂亮的旗袍,幹練而高挑,她看到葉言就笑,說道:“小言,快來快來。”

葉言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小聲說:“媽媽。”

“怎麽瘦了,下巴都尖了。”

“是瘦了,得說說賀洋。”賀洋爸爸說,“怎麽媳婦越養越瘦。”

葉言大哥葉知風剛有了第二個小寶寶,基因檢測說這是個小alpha,今天小寶寶被大嫂徐藝婷抱過來了,一家人都圍着寶寶轉悠。

葉言爸爸正在逗小孫子,随口接道:“老賀,嘴長在小言臉上,他不吃東西關賀洋什麽事嘛。”

葉言習慣性無視老爸,也湊過去看乖巧的小侄子。他家裏公主最大,爸爸是紙老虎,全都聽公主的。

葉言大嫂笑着說:“小言,你要不要抱抱你侄子?”

葉言看看搖籃裏軟軟的一小團,心也變得柔軟,小心翼翼地從大嫂懷裏接過小嬰兒抱在懷裏。

小朋友對氣味敏感,起初很喜歡葉言身上的玫瑰味,往他懷裏靠了靠,撲棱着大眼睛看葉言。

但很快小家夥醉倒在葉言身上更濃郁的紅酒味alpha信息素裏,又閉上了眼睛。

葉言都不敢動,生怕把小寶貝摔了,他輕輕地用手指碰了碰小嬰兒的臉,心想好可愛啊。

葉言把寶寶還給大嫂,輕輕彎起眼角,說道:“嫂子,起名字了嗎?”

“還沒,你哥哥在瘋狂翻字典,說要起個特別的名字呢。”

葉言觀察小寶寶的一舉一動,正溫柔地和小寶寶對視。

“你和賀洋都這麽俊,将來生的寶寶肯定也很可愛。”大嫂笑着說,“小寶寶就是這樣,吃飽喝足無憂無慮,笑起來跟小太陽一樣。”

鄭菲聞言,立刻笑眯眯地看向小兒子說:“是呀,你喜歡就自己生一個呗。”

葉言無奈地看向公主:“媽媽。”

葉爸爸也說:“安排上,寶寶也不一定立馬就來嘛。可以現在備孕畢業生,多好。”

每回回家,葉言都要被父母聯合催生。

帝**政世家之間的聯姻不在少數。

生孩子,就是聯姻的重中之重。

葉言沒有和賀洋交流過生子的事情。但他覺得既然選擇了聯姻,賀洋是希望自己早點生孩子的。

想到這裏葉言突然有點難過,他并沒有準備好迎接新的生命。

但就在這時,站在不遠處的賀洋彬彬有禮地對着岳父岳母微笑,并沉聲說道:“父親,母親,不着急,小言還小呢。”

葉言回眸詫異地看向賀洋,緊接着他就被沖過來的二哥抱了個滿懷。

“弟弟!”

看到自己的omega被別的alpha抱住,賀洋紅酒味的alpha信息素瞬間變得濃烈,被他标記過的葉言生理性發了個抖,大嫂懷裏的小寶寶也頓時嘤嘤嘤了起來。

心大的葉知空直接把葉言拉到陽臺一陣猛問,什麽賀洋對你好不好啊,最近開不開心啊,有沒有好好吃飯啊,學校裏忙不忙啊。

葉言完全沒怎麽聽,他透過透明的玻璃,偷偷看向客廳裏一身黑色西裝長身玉立的賀洋。

賀洋拿着半杯香槟,在和賀媽媽和賀爸爸聊天,神色淡漠,儀态優雅。

“哥。”葉言想到哥哥是賀洋好友,又是同班同學,便猶豫着說道,“問你點私事。”

“問呀。”

“你知不知道,賀洋前任是什麽樣的omega?”

葉知空呆愣了片刻,然後皺眉說:“他死灰複燃了?!不可能。”

“不不不,我就是随便問問。”葉言拉住哥哥說,“或者……你知道他前任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嗎?”

葉知空腦補了一出婚內出軌的戲碼,心想不是吧,賀洋不是喜歡小言好幾年了嗎。

他說:“你在他身上聞到別的omega味道了?”

“不不不——不是出軌。”葉言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滿臉通紅,“我就是,想知道一下他的過去。”

“過去?”

“恩。”

“你自己去問呗。”葉知空總算搞清楚了情況,露出虎牙,“我還當怎麽了,這種問題你們就應該多聊聊才有利于婚姻幸福。”

“算了吧。”

“沒事,你自己去問問。”

“我這樣問不太好吧。”本來就是聯姻而已。

葉言擡頭看向哥哥,賀洋又擡頭看向葉言。

全家都看到了賀洋眼神黏在他老婆身上,唯獨葉言自己沒有發覺對方在看他。

葉知空看這倆人眉來眼去,無語道:“小言,你是賀洋名正言順的老婆,你要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想問什麽就去問,乖。”

“但是……”想到自己那些猜測,葉言又覺得問不出口。

“問就完了嘛。”

葉言走到賀洋身邊,琢磨了半天沒憋出來一個字,只是一直端着杯子喝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賀洋就在葉言身邊陪着他,看着葉言一杯一杯的喝。

他知道葉言有話要說,估計憋了一個月,和他鬧了一個月的別扭。

當葉言喝到第四杯的時候,賀洋終于忍不住拉住了葉言的手,把葉言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

“不許喝了。”賀洋斬釘截鐵地說,“怎麽了?”

“我就是,就是想問……”葉言話說了一半,舌頭已經捋不直了。

“你先幫我倒杯水好嗎……”

就賀洋去給老婆接了杯水的功夫,葉言一陣醉意襲來,就軟綿綿地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等了一中午的賀洋:……老婆到底想問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嘻,言言沒談過戀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醋。

時隔這麽久開坑,看到熟悉的id真的超級開心。能夠再次見到大家以及新朋友真的太好辣,果然看到你們我就特別有動力呢!!大毛愛你們!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玫瑰小說網,玫瑰小說網,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meiguixs 玫瑰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

第 2 章

第2章

八年前,謝惜十二歲。

謝家是這上京城裏最顯赫的元勳顯貴,謝惜自幼便過的是金堆玉圍的豪奢生活。

但她倒不似別的高門女兒那樣嬌氣。

雖謝家到這一代,只剩下二房一門從軍,但無論哪房子弟,卻仍舊自幼學習武藝。如此開國十二年,謝氏一門仍舊保有将門虎氣。

謝惜用九節鞭最好,挨打多了,比別的姑娘家都皮實。

謝惜武藝好,卻也愛美。京城高門的貴女之間,時興什麽樣的衣裳頭面樣式,她總能趕在最前頭,所以雖然年紀小,仍處處受各家兄姊們的誇贊。

那時候,同齡的姑娘家,屬她風頭最盛,最招人喜歡。

所以那時候,各家都說,楊八郎最是好福氣。

楊簡虛長她三歲,那時已是十分高挑的個子,眉眼長開之後疏闊清舉,面目又英俊,是個十分意氣的少年郎。

他自也是年輕一代裏優秀的兒郎,歲數再長大些,只怕比他那些兄長都有出息。

只是每每聽到這話,他都笑得十分開心,直接了當地接口:“能娶十一娘,自然是我的好福氣。”

楊簡不傲才學,不傲武藝,不傲家世,不傲相貌,偏偏傲于與謝惜早早定下婚約,青梅竹馬長到今日。

謝惜是個俗人,喜歡楊簡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喜歡楊簡偏愛她帶來的虛榮。

最關鍵的是,她的确喜歡楊簡。

謝惜每日練武,每日習書,每日至少要與楊簡見上一面。

那時候的楊簡,雖還是個不必肩負責任的小公子,卻也要跟随兄長出去交際。楊家有兄長是太子伴讀,楊簡偶爾也去東宮。太子欣賞他,常點名叫他一起。

許是覺得很久沒有帶謝惜出去玩,楊簡那日特地在東宮告了假,回來約她次日上山去。

謝惜不在乎山上景色好不好看,但那日仍然滿臉開心地答應了。

那是個春日的黃昏,暮色溫柔,清風徐徐。楊簡看見她笑,自己也輕松了些,拍了拍她的肩頭,叮囑她晚上早些睡,明早他來接她。

第二日來的不是楊簡。

卻是楊簡的大兄楊策。

他穿着官服,手裏拿着聖旨,腰間挎着佩刀,攔住了身後的官兵,命親衛上前叩門。

他以一種來拜訪世交長輩的禮貌姿态走進了謝家的大門。

楊策恭恭謹謹地将聖旨遞給了謝夫人,這才道:“伯母,定謀冒犯了。”

謝惜不知這算不算是楊家大兄最後的善意,但他這一舉動,确實拖緩了官兵抄家的速度,也給了母親時間。

她身邊的于媽媽沖到後院,把謝惜剛穿上的騎裝脫了下來。

謝惜的侍女秀書,是這位于媽媽的女兒,見到于媽媽滿臉的慌張,還并不明白為什麽。

但于媽媽沒有多說,直接将秀書的外衣脫了下來給謝惜穿上,一邊讓謝惜把頭上的釵環都取下來,一邊又讓秀書穿上謝惜的衣服。

她拉着兩個人的手跑出來,迎面遇到官兵。

于媽媽一點猶豫都沒有,把謝惜一把推進仆從堆裏,而後緊緊抱住秀書喊道:“你們這些兵油子!豎子!不許碰我家姑娘!”

謝惜一步沒站穩,被身邊的奶娘扶了一把,聽見于媽媽這話,奶娘立刻對着謝惜的背一頓好打,将她按到了侍女和仆婦的後面。

一邊打還一邊罵:“蠢貨!怎麽不知道帶你家姑娘從後面跑!”

她從地上抹了一把灰,抹到謝惜的臉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撲過去和于媽媽一起抱住了秀書。

她狠狠推開那些士兵:“反了,反了,我家姑娘也是你們能推的!”

那士兵惡狠狠地把奶娘推到地上,罵道:“呸,老潑婦!你謝家才是反了,陛下下令要抄謝府,你不想死就老實點!”

秀書似乎是吓到了,但是聽到這話,仿佛是突然冷靜了下來。

她用一種異常堅定的口吻道:“聖旨可讓你推搡傷人?我是謝家十一娘,我在此處,難道我的仆從會跑嗎?”

秀書自小跟着謝惜讀書練武,見慣了世面,此刻板着臉,竟平白生出三分威嚴。

那士兵啐了一聲,推開她們進屋去了。

謝府此刻已被團團包圍,院子裏的人逃不出去,被兵士們一起押到前院。

謝夫人穩穩地站在前院正中,面上一點慌亂和懼色都沒有,反倒是楊策,垂首低目,側身站在她斜對面。

不像是來抄家的武官。

倒像是來被長輩訓斥的小輩。

聽見衆人腳步聲,二人一齊回頭看了過來,謝夫人見到秀書,一眼便明白怎麽回事,秀書直接開口道:“母親!”

謝家百年望族,此時堆了烏壓壓的一群仆從,楊策快速掃了一眼,沒看見謝惜。

而後他道:“放謝姑娘過來。”

楊策這句話坐實了秀書的身份。

謝夫人将秀書的手握在手裏,顫抖着輕輕拍了拍,目光又移到人群前,看見于媽媽對她點了點頭。

謝夫人的手在抖,秀書感覺到了,反過來拍了拍謝夫人的肩。

“母親,十一娘在呢,不怕。”

謝府成年的郎君,要麽在戰場上,要麽在朝堂上,此刻要麽死,要麽下獄,也等不到他們回來。

如今将主子聚齊,也不過是群女流幼子。

四房主母站在一起,未有懼色。

幾個幼小郎君,滿面怒色,卻不見哭泣。

另還有兩個沒出閣的姑娘,此刻扶着各自的母親,脊背挺直。

謝夫人長長舒了一口氣,問楊策:“楊大人,不知要将我們押去何處,請帶路罷。”

她不必在這裏等着官兵彙報。

謝家百年門楣,便是抄家,一時也是抄不完的。

楊策沉默了一瞬,恭恭謹謹對各位長輩拱手彎腰,行了一禮,而後側身讓路,伸手請謝夫人先行。

謝夫人側目看了他一眼:“我家六娘,嫁與了你家三郎,你還記得嗎?”

楊策回答道:“三郎夫妻今日在家中,不曾出門。”

謝夫人徹底放心,跨出了大門。

那是謝惜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家人。彼時她想沖出人群,被奶娘捂着嘴,狠狠地按在地上。奶娘并不壯碩,此刻卻用盡了最大的力量,竟将她一個習武的年輕姑娘狠狠制住。

他們這些下人的命輕賤,不必斬首,被挨個點名對了簿子,就拉到了街口發賣。

奶娘抱着她,說她是自己的孩子,要買便要一起買走,可是人牙子哪裏會聽?

于是謝惜最後登上南渡的大船時,是自己一個人。

她頭發亂成一團,卻仍從發間看到了那些人牙子打量自己的眼神,當晚,她默不作聲地将指甲咬豁,把自己的臉撓了個稀爛。

第二日,又将一貫吃不了的花生粥,喝了整整一碗。

她年輕,卻醜陋,滿身紅疹,這才保住了清白。但因為難賣,又險些丢命。

謝惜病得去了半條命,硬撐着爬起來,扛着沙包走了許多步,同買家說自己有勁。

最後,常州的一個富戶将她買了回去,當作了粗使丫頭。

那富戶的夫人病弱,每日都要喝藥,她便被派遣每日去藥鋪抓藥。

藥鋪的老板也看診,身邊帶着個小徒弟,見她可憐,叫小徒弟拿她練手試藥,時間久了,竟真把反複發作的紅疹和臉上潰爛的傷口治了個七七八八。

富戶的兒子是個纨绔,注意到她傷好之後有幾分姿色,便打起了她的注意。

謝惜厭惡的不行,推拒幾次,軟硬兼施,毫無作用。好在夫人偏聽偏信,認定是她勾得自己兒子神魂颠倒,很快就又叫人将她賣了出去。

這一次,謝惜突然想,不能這樣了。

賣到哪裏都一樣,日子只有越糟,沒有越好。那麽多人護着她活下來,不是為了讓她不知哪日死在哪處。

她得好好活下來才行。

謝惜輾轉過很多地方,用過很多計謀,自己跑過,也主動被人賣過,一張身契歷經波折,中間還重新辦了幾回,到最後,終于在疏失和波折之下,撇清了罪臣家奴的身份。

雖仍是奴籍,卻好辦多了。

大昭貿易繁榮,各地都有趕赴上京的商隊,她聰明玲珑,多的是辦法。

繁記的二當家南下做生意,瞧見她敏銳聰明,頗懂衣料錦緞之物,賬目也算得又快又準,問她願不願意來幫自己的忙。

這就是她等到的機會。

她從上京到常州,用了七天。

她回到上京,足足用了七年。

這位二當家是個善心人,說繁記沒有奴籍,所有雇傭的夥計都是良民,也除去了謝惜的奴籍,給她換成良籍。

那個時候,她奴籍上的名字,已經幾經輾轉,改成了明玉。

二當家說這名不好,給她改作了鳴玉。

她早過了逢人遇事都挑三揀四的年紀,欣然接受了這個名字,來到雲裳坊做個普通的制衣繡娘,給京城官眷制作衣裳。

京城婦人們的穿衣風向一天一變,好在她打小就是感知此道的翹楚,很快就摸清了門道,得了張夫人的青眼。

日日不歇,夜夜熬油。她辛苦了整整一年,終于也熟識了些有頭有臉的京城官眷。

她長大了,臉上潰爛又愈合,如今能皮膚平整已是難得,有些淺疤,拿些脂粉倒也能遮掉,不怕冒犯到這些膽小的官眷。

她先前還挨過打,鼻梁斷過,如今反生得高直,與從前那精巧的小翹鼻不大一樣了。

如今,這城裏已沒有能認出她是謝惜的人。

周鳴玉回到雲裳坊,将張浮碧的舞裙取了出來,鋪在繡架上,巧手疊了幾折,又用炭筆輕輕畫了幾道,便上手裁剪。

她特地取了水白色的料子,又取了幾種絲線,混合起來繡制,費了七八個日夜,最後衣裳補好,裙擺仿佛是天晴月白下的淺墨山水,動起來流波滟滟,仿佛清風掠水,月色輕晃。

周鳴玉十分滿意,親自疊好放進箱子,連着張浮碧另一身裙子,收好送去張家。

張浮碧看見舞裙,滿面喜色:“母親前幾日還來檢查我舞藝,怕我在端王妃面前表現不好,反冒犯了人家。我留心着插話,才沒叫她問到這裙子。今日裙子補好,我可不怕了。”

周鳴玉笑道:“聽說端王夫婦好閑游,好熱鬧,平易近人。三姑娘是小輩,留心獻藝是好事,豈會被王妃怪罪?”

張浮碧連忙道:“周姐姐,縫補這舞裙,是為了應對我母親。她前些日子找你給我制的那件新衣,你可別做得太漂亮了。”

周鳴玉故作疑惑:“怎麽說?”

張浮碧道:“我聽聞那位端王妃,每日閑得無事,在封地時就喜歡給小輩做媒。我如今十五還不到,不想嫁人,怎好在她面前出風頭?”

周鳴玉口中道:“知道了。”

心裏卻道:那可不行。

她不僅要做得好看,還要叫張家的女眷都出盡風頭。

她非要叫這位印象裏一直引領京城時尚風向的端王妃一眼就注意到不可。

端王世子未随父母前往封地之前,曾做過太子伴讀。此番端王夫婦回京,宴請衆人,他的同窗沒有不到之理。

那位如今官拜從三品大理寺卿的楊家大郎楊策,不會與他毫無往來。

她若不攀上端王妃這位命婦,如何能再接觸到這些勳貴之家?如何能好好瞧瞧這些楊家兒郎,如今都過着什麽日子?

若不如此,她怎好将這些騙子一個一個拉下水來,好好償還她謝家滿門的血債?

第 1 章 ☆、金鈴兒

母親走的那年,千錦四歲。

她記不清具體的情節,唯一記得的是,那天的皇城裏飄着雪,天上地下一片白,她被人拖着,在淩安宮裏掃出一條長長的血印,高臺上的人眼睜睜看着,卻對她凄厲的喊聲置若罔聞。

那是兩個美麗的姑娘,一個是皇後,一個是方淩雪,她們巍然站在店中,看着她,就像看着被遺棄的廢物一樣。

她想不明白,明明她的母親是方淩雪的貼身婢女,生前得盡她的寵愛。就在前一日,母親還與她說,方淩雪高興,讓她把她領去淩安宮裏玩玩。她深覺這位娘娘平易近人,卻不知為何,今日忽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而她以為會平易近人的娘娘,卻俨然成了一個惡魔。

那之後千錦就被丢進了浣衣局。

拎她去的公公說她是髒東西,沒人要的雜種,于是把她扔在浣衣局的地上,連看一眼都嫌髒了眼睛。

當時浣衣局掌權的是一位莊姓嬷嬷,大抵是心善,她把她抱在懷裏,對送她來的那群人說:“公公莫動怒,不過是個小東西,便交給奴婢來□□吧。”

她和她的母親一樣,身上滿是小心翼翼的味道。

許是看她年紀太小,在往後的日子裏,莊嬷嬷從不苛責于她,也不派給她重活,有時她被別人欺負了,她也會想方設法護着她。所以浣衣局的日子并沒有設想中那麽難過,只是在她到那的第二年,宮裏忽然起了流言,說是皇後勾結外臣,□□後宮,之後一日,皇帝一道聖旨,她便被賜死在了中宮。

那幾日的皇宮前所未有的氛圍凝重。

皇後死去的消息傳來時,千錦正在院中搓着衣物,莊嬷嬷把她拉到一邊,面色凝重地說:“錦兒,以後你的脾性得收斂點了,這宮中,怕是不太平了!”

她似懂非懂,仰着頭問:“為什麽?”

莊嬷嬷嘆口氣,只道:“錦兒記住,在這宮裏啊,不該問的話,可不能問太多!”

她仍不懂,可還是聽話地點了頭。

莊嬷嬷是為她好,她知道,也知深宮求存不易,可私心底,她想的卻是,莊嬷嬷和她的母親一樣,都是活着怯懦,死後也只能橫屍亂葬崗,如此屈辱的一生,她才不要重蹈她們的覆轍。

宮中平靜了一個月。

一個月後的某一天,夜裏,千錦隔壁的姐姐突然來找她。她與她說了許久的話,而後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個金鈴铛,搖晃着問她好不好看。

金鈴的聲音當真好聽,千錦歡喜地點了頭,那位姐姐便把金鈴塞到她手裏,說她做她鄰居許久,都沒又送過她一個像樣的東西,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這鈴铛便當做遲到的見面禮吧。

千錦什麽都沒有,欣欣然便收下了。

第二日中午,浣衣局忽然來了位公公。他揚着手裏的拂塵,尖着嗓子道:“準備下吧,德妃娘娘就要來了,你們這些個奴才,可別沖撞了才好!”

浣衣局是低賤之地,平日裏連高級一些的宮女都不願多待,更別談主子了。

千錦心覺奇怪,還未反應過來,莊嬷嬷就一把拽着她跪在了地上,緊接着便是一個高亢的聲音:“德妃娘娘駕到!”

千錦低着頭,看不清面前情形,只依稀感覺到,鸾轎裏走下個女人。她在一衆人面前緩緩走過,半晌才說:“絹絲舞衣上的金鈴兒,你們誰拿了?”

千錦心中一驚,金鈴兒,莫非……

她看向昨日去她屋中的姐姐,卻見她把頭埋得很低,端的是一派泰然自若,仿佛面前人說的東西,她從不知道一般。

德妃又道:“那可是皇上賜的東西,弄丢了,可是殺頭的大罪!”

有着些許笑意,話語裏卻全是寒意。

千錦身子驟然一涼,連面皮都止不住地抖起來。

莊嬷嬷感覺到了她的異樣,頗為詫異地看過來,千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向莊嬷嬷投去求救的目光,可那人卻只搖着頭,而後低低地嘆了口氣。

深宮重院,求的是自保。

千錦認命地低下頭。

果然,不多時,德妃的人就從她房間裏搜出了鈴铛。

德妃将它掂在手裏看了眼,又冷冷地看向她,而後淡淡丢下一句:“還是個孩子,別太殘忍!”

話一落,後面就有一群人朝她湧過來,那時莊嬷嬷還虛虛地握着我的手,可眼看着那群人走近,到底還是放開了。

拳腳落在她身上,雨點一般密密麻麻,後來聞到血腥的味道,卻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恍惚中聽到誰喊了聲“住手”,身邊的人散了,她努力地睜開眼,卻見遠處一女子施施然過來,眉眼若星,粉黛如霞,厚重的宮裝襯着她纖瘦的身子,顯得格外嬌弱。

等到她面前,那女子道:“姐姐這是做什麽,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是對德妃說的,話裏便有一些溫度。

她是方淩雪,大學士的女兒,如今的貴妃,千錦的母親伺候了一輩子的人。

仍如母親死的那日一樣,她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

之後的事情,千錦已不知了。

她傷得重,拳腳一停,她憋着的那口氣就散了,之後她就暈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黑透,莊嬷嬷端了藥進來。她将藥遞到她嘴邊,嘆口氣,道:“多虧貴妃娘娘來得及時,不然……”話到這裏,她又停住,摸了一瞬,才接着道,“哎……我說你呀,這性子真得改改,要知道,主子們的東西,可不是我們這等人能動的?”

“我們這等人……是什麽人?”藥苦,可不及她心苦。

莊嬷嬷被她問得愣住,到後來她以為她不會答了,她才道:“錦兒,你記住了,我們是下人,是奴仆,翻不了身的!”

千錦有些錯愕,可到底,她只閉上眼,沉沉道:“知道了嬷嬷,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莊嬷嬷這才放心般舒了口氣,而後才笑意盈盈地出去,走時還不忘帶上房門。

千錦趴在床上,嘴唇越咬越深,拳頭也越握越緊,可她的眼裏清清淡淡,面上平平無奇。

那之後不久,宮中大變。

皇後入殓,被禁止葬在皇陵,而當時還是貴妃的方淩雪,忽然之間就被封作了皇後。

子憑母貴,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的兒子五皇子住進了東宮,而前皇後之子則被剝奪了隸屬于皇子的權力。他是皇長子,卻被皇帝扔在了一處偏遠的院落,聽聞那院落就在浣衣局後方,它旁邊便是宮中女人人人忌憚的冷宮。

就在消息來的第二日,那位給千錦鈴铛的姐姐上吊死了,在自己的房間,莊嬷嬷怕惹了主子不高興,也沒有上報,也沒有祭奠,只是尋了一個夜黑風高的日子,夥同幾個太監把她扔到了亂葬崗。

再沒有提過她,仿佛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存在過這個人。

那一個夜晚,千錦整夜未睡,一閉上眼就看到頭頂飄着一縷孤魂,她想要抓住她,可伸出手,握住的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一如這夜,一如這深宮。

第 3 章 重男輕女的丹崖宗

丹崖山,無盡海。

今天天氣晴朗,丹崖宗的築基修士曲長河難得心情好,以法器曳雲舟載了本宗幾十個少男少女在丹崖山後的無盡海中修行。

十三歲的紅箋跟在其中,正老老實實地聽曲師父傳授如何能更加精妙地以凝水訣控水。

凝水訣是個初級功法,水靈根的練氣弟子很容易便可掌握,舟上這幾十個弟子都是水靈根,紅箋去年突破了練氣期四層,在這些弟子中不論年紀還是修為都是中等,但今天曲師父在舟上講的訣竅她很輕松便聽懂了,自覺收獲很大。

“紅箋,紅箋師妹?”一個鵝蛋臉兒長相甜美的少女将頭湊過來。

紅箋眼望着曲師父,聲音幾不可聞:“姚師姐,怎麽了?”

和紅箋說悄悄話的這少女名叫姚真,丹崖宗是道修中數得着的大宗門,依靠毗鄰無盡海的優勢,底蘊渾厚,人才輩出,尤其是在水木兩系功法上頗有獨到的建樹,引得修真世家和散修們紛紛将身具這兩系靈根的後生晚輩送來拜師學藝,只要資質尚可,丹崖宗便會将人收下來一體教授,直到築基之後才會被上面的長老們看重,收入門下單獨指點。

跟着曲長河修行的這幾十個水靈根學徒中只有三名少女,這還是水靈根女修偏多的結果,修仙門派收徒重男輕女,丹崖宗也不能免俗,近一兩百年宗門到凡世間挑選身具靈根的學徒便一個女娃娃也沒有往回領。

姚真已經十五了,仍困在練氣期四層,紅箋還能安心修練,她卻有些沉不住氣了。

“師妹,你聽說了沒,這個月底宗門會有一次十分重要的考核。”

這消息紅箋還沒有聽說過,她見曲長河離得遠沒有注意這邊,輕輕搖了搖頭,悄聲問道:“有多重要?知道考什麽嗎?”

身為女徒,她在丹崖宗接觸來往的人十分有限,姚真其實也跟她差不多,兩個人都是散修的後代,被父母送到丹崖宗後已經好幾年未見過親人的面了,更不用說得到照拂,大約是因為身世相近,姚真十分樂意同她親近。

姚真抿唇望着紅箋,臉上神情有些複雜,似是猶豫了一番,終于低聲道:“考什麽我也不清楚,總之你好好努力吧,大約是關系到咱們的将來。”

說到将來,姚真臉上閃過一絲陰雲,練氣期六層是個坎兒,十層是個坎兒,可自己不知怎的卻困在這第四層遲遲突破不了,眼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已有沖到六層的,便是比自己小兩歲的紅箋師妹也步入了練氣四層,難到真要等蹉跎到二十好幾被師門放棄,嫁個同是練氣期的男修為師門打雜當差過一輩子麽?

紅箋聽她說得如此鄭重有些吃驚,大大的眼睛在對方臉上轉了轉方才收回去。

姚真的異樣,不免叫她亦跟着心神不寧,接下來的大半天也就沒有什麽所得。

曲長河看學徒們感悟得差不多了,施了個口訣将曳雲舟懸浮在距離海面丈餘的半空,随意點了幾個人的名字,叫他們演示凝水訣,紅箋只在一旁靜靜看着,果然曲長河又像從前一樣,點的都是男孩子,将她們三個小姑娘漏了過去。

十六歲的陳載之是這些少男少女中的翹楚人物,這少年出身修真世家,個子高挑,模樣俊逸,更難得的是已經修練到了練氣期六層,有師長斷定他若是能在二十歲之前突破六層壁壘,進入練氣七層,便大有希望在三十歲之前築基,成為丹崖宗的一顆新星。

陳載之一手負于身後,神情肅穆,單手在虛空裏畫了個圈,一個晶瑩剔透的水環随之憑空出現,衆學徒大氣也不敢出,屏息凝神瞪大了雙眼,雖然掌握了凝水訣,此處人人能變出水來,可要像陳載之控制得如此精妙,卻幾乎無人做的到。

水環在空中堅持了片刻方才碎裂,曲長河點了點頭,贊許道:“不錯,載之進步很快。大家要記住,水系功法的運用一定要急緩有度,不要過于用力。”

紅箋方才被姚真擾亂的心神漸漸平靜下來,這個水環好似并不很難,十三歲正是好勝又貪玩的年紀,她在旁邊看着陳載之演示,只覺指尖有些發癢,只是雖然沒有人教過她,她卻知道不能在這裏試驗,失敗了固然丢人,萬一成功了,只怕更要惹得別人不快,暗自忍了一忍,準備回去後私下裏找沒人的地方練習。

偏這時姚真拉了下她的衣襟,紅箋扭頭,姚真臉上露出古怪之色,飄給她一記意味深長的飛眼。

紅箋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見比自己大了半歲的齊秀寧不知何時到了曲長河的座前,神态恭謹地取了幾上的杯盞,又順手做了個引字訣,離遠的茶壺輕輕一晃,壺裏泡好的靈茶如一道銀線自壺口飛出來,不偏不倚落到杯盞中,齊秀寧雙手奉上,聲音清脆:“師父,請喝茶。”

這也用得是凝水訣,雖說不如陳載之使出來的精妙,但齊秀寧畢竟年紀尚小,能控制得如此如意殊為不易,難怪要急着到師父面前顯露。

曲長河接過來,對齊秀寧這番表現未置可否,低頭喝了口茶,便将茶盞順手放到了一旁,眼望陳載之幾個沉聲叮囑:“我聽說,你們中有人對師門遲遲不傳授你們武技功法頗有怨言,甚至有人在偷偷修練自己帶來的功法,簡直蠢不可及!既然如此,你們在家修煉就是了,何必要大老遠拜入我丹崖宗?今日我再提醒你們一次,不經築基,如何能知道自己最适合修煉哪種武技?不要因為好高骛遠走上歧途!”

衆學徒不管心裏想着什麽齊聲應“是”,齊秀寧臉色有些青白,向後退回原處。

姚真幸災樂禍地撇了下嘴,這位秀寧師妹出身一個小世家,由她這麽小的年紀已是練氣五層看,資質明顯要好過自己與紅箋,難怪眼高于頂,不大愛搭理人,這下可吃癟了吧。

紅箋卻暗暗嘆了口氣,曲師父這哪裏是針對的齊秀寧,分明是瞧不上想出頭的女徒弟,丹崖宗如此重男輕女,自己往後的日子只怕要越來越難過了。

第 3 章 離別

弘德三年六月十四,蘇府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有秀女蘇氏洛汐,秀外慧中,賢淑得體,機敏靈巧,蕙質蘭心,特封為從六品美人,賜住福熙閣,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待傳旨太監将那明黃卷軸合起,蘇洛汐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恭喜蘇美人賀喜蘇美人!”只見那太監滿面堆笑的向蘇洛汐走來。“公公哪裏的話,都是侍奉皇上的,何必如此客氣?若是洛汐今後有何不到之處,還請公公多多指教。”說着,蘇洛汐自袖間摘下一只玉镯遞于那小太監。

小太監久居深宮,天天受師父們壓榨,何時見過此等美差?雙手接過玉镯,态度愈發的恭敬道:“蘇美人客氣了,早聽聞蘇美人在殿試之時便一鳴驚人,實乃今年秀女中的佼佼者,倒是咱家以後還要請蘇美人多多關照。”

“既是如此,那日後自當相互扶持。敢問公公,與我同時入選的還有幾人?都是何位分?我入宮後好去拜見。”

“美人大可不必,當今皇上忙于政事,此番選秀連上美人不過選了七人入宮,其中尤以美人之位為高。”小太監略加思索,讨好道。

“有道是禮多人不怪。公公知之甚多,還請公公指點一下是哪幾位?”

“分別有采女四名、娘子兩名。四名采女為:淮陰江氏、方氏,淮北李氏、楊氏;兩名娘子是:江南趙氏,京城劉氏。現下除娘娘賜了地方,剩下的幾位主子分別安排在衍慶宮和鸾鳴宮。”小太監仔細回憶道。

蘇洛汐心下微一計較:一共七人,除了江南的趙氏和京城的劉氏剩下均擠在一處。那劉氏又為京城人士,難免高傲,倒是那江南的趙氏可以多親近親近,只是奈何那趙氏與劉氏均住在衍慶宮…雖心中思慮萬千,面上仍淡淡一笑道:“多謝公公相告,有勞公公今日奔走勞累,不若在府上用些水酒可好?”

小太監聞言,抱拳一禮道:“多謝蘇美人的好意,不過咱家還有三人需要通知,怕是不能承美人的好意了。”言罷轉身出門。

“恭送公公。”蘇洛汐至門口福身一禮。後起身,對堂上蘇魁安一拜道:“承蒙二叔多年關照,今洛汐得蒙天恩,入宮侍奉,日後必定不忘叔父當年大恩。”還未待蘇魁安開口,一尖細女聲搶道:“喲,咱們這雞窩飛出鳳凰來了!我們不求你報恩,若日後飛黃騰達了能随便賞我們幾個補上這幾年你姐弟主仆三人在這的吃住,我就謝天謝地了!”

“閉嘴!婦人之見!”只聽蘇魁安大喝一聲,那女子便不再言語,蘇魁安又抱拳一禮道:“蘇美人之言下官不敢當!”

“二叔哪裏的話,若是沒有二叔洛汐和晉兒怕是早就餓死街頭了…”

蘇洛汐言語雖然恭謹,面上卻是淡淡的沒有一絲神情,微頓又道:“只是我此番進宮不免落下晉兒一人,晉兒乃父親這一房的獨子,還望二叔念在兄弟情分上對晉兒多多照顧,至于晉兒日常花費,我每月自會托人送來。”

“下官遵命,自當好好照拂,請蘇美人放心。”

“若是如此,洛汐便放心了。此番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得相見,兩位是我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還請二叔二嬸受洛汐一拜。”言罷對着二人盈盈拜倒。擡頭卻見二人一個悻悻一個冷漠,也不多言,轉身回房。

推門而入,一個瘦小身影正在忙碌。上前拉住她的手,原來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兒,長相還算清秀。蘇洛汐細細的看了那女孩兒片刻,緩緩開口道:“初夏,我記得你與我是同年而生吧。”

“對啊,小姐怎麽想起來說這個?”那個被喚作初夏的小丫鬟面帶笑意的答道。

“十八歲,十八歲也該找個婆家了。我知道沈管家的兒子這些年以來一直對你有意思,他為人還算老實,也懂得些詩書,想必将來也是能有些作為的,不若我做主将你許了他,你可願意?”蘇洛汐将初夏拉到面前的凳子上,握着她的手幽幽道。

那初夏雖是丫鬟,不過到底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家。聽得要給自己找夫家,臉蛋兒頓時紅的像個蘋果一般,低頭雙手絞着手中的帕子,讷讷道:“沒來由的小姐怎的想起說這些,他是對我好,可他讀書都讀傻了,像個木頭一般。初夏還是願意跟在小姐身邊,誰也不嫁,就伺候小姐一輩子。”

蘇洛汐聽後感動的眼眶有些微紅,片刻後才道:“傻丫頭,哪有不嫁人的道理?這些年你陪着我寄人籬下也受了不少白眼,如今我要走了,定然要給你安排個好的歸宿才安心。”

“小姐不打算帶初夏一起走嗎?!”初夏聞言即可站起身來,随後跪倒道:“若是初夏有何事做的不妥小姐随便打罵,初夏必是一句怨言都沒有的,但讓初夏離開小姐卻是萬萬不可。後宮險惡,初夏在小姐身邊還能有個照應,初夏實在不放心小姐只身一人入宮。”

“可這後宮若是進去了再出來實屬不易,我不能耽誤你一輩子啊!”蘇洛汐見初夏處處為自己着想,心頭一酸,熱淚順頰而下。初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凄慘,一絲不舍卻還是堅定道:“若是能日日在小姐身邊侍奉,初夏這一輩子才算是值了。”自己雖與小姐一般大小,可小姐從未将自己當外人看過,只要是她有的定會分自己一半,念及此處,不禁也落下淚來。

“可…他怎麽辦?你做這決定可與他商量過?”蘇洛汐不禁問道。

“他?他是管家的兒子,又有學識,日後定有更好的姑娘與他為妻。我…他很快就會忘了我的。”初夏起身凄然一笑,幽幽說道。“初夏…”蘇洛汐心中更痛。

“好了小姐,我這就進去收拾包裹,還好咱們沒什麽東西,走的時候也不用太費事兒。”初夏忍住已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強自歡笑道。言罷便跑入內室收拾東西去了。

一下午無話,全家人各懷心思。入夜,內務府所派的轎子已停在門外。

“好了晉兒,姐姐要走了,日後要聽二叔的話,要好好學習功課,若是學的好姐姐就會回來看你。”蘇洛汐早已淚流面滿,卻拗不過堂中太監再三催促,只得強自放下懷中小人,轉身走向門口。

“姐姐…姐姐別走,晉兒再也不調皮了,晉兒聽話,晉兒乖,姐姐不要抛下晉兒一個人。嗚…姐姐別走…嗚嗚…”蘇洛汐走到蘇魁安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抽噎道:“今後還望二叔照料晉兒,此大恩大德,洛汐必不會忘。”言罷叩首三巡。

蘇魁安偷眼看了一眼內務府所派太監,見其微微皺眉,急忙雙手将蘇洛汐攙起抱拳行禮道:“娘娘所托,下官必當盡心。”蘇洛汐起身,回頭看了看抱着自己腿哭的像淚人一般的晉兒,蹲下再一次摸了摸晉兒粉嫩的小臉,勉強笑道:“晉兒要快快長大,晉兒要用功讀書,晉兒要健健康康,晉兒…不要忘了姐姐。”言罷起身狠了心向門外走去。

“起轎!富貴榮華路已開,從此平步登青雲喽”,“姐姐…姐姐…”随着蘇洛汐的轎子漸行漸遠,太監尖細的唱喜聲與晉兒的哭聲混雜到一起,在黑漆漆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凄厲。

蘇洛汐坐在轎中聽着身後晉兒聲聲如血般的哭喊,淚珠如雨般落下卻又不敢發出聲音,只得死死的咬住手中的帕子。

這一年,弘德三年。這一天,六月十五。

第 2 章 (2)

清響說過,上一世紅箋從煉魔大牢出來的時候,沒有這一世的功力等級高,上一世的時候季有風應該是沒有把功力傳給紅箋的。

不知道為什麽,總有一種上一世的紅箋并沒有這一世和季有風的感情深的感覺……

這一世的紅箋,真的給人感覺是個負擔很重很堅韌沉穩的姑娘,當然扮演蕭蕭的時候除外……而這種負擔又很大程度上有季有風之死的影響。

三、突然想到的一個問題

石清響重生是他去到天幕那一邊之後的事情,也就是說在那之前,用大難經對他進行查看的話,能看到的應該都是上一輩子他的人生軌跡吧?

可是上一輩子石清響最後不也是反了戴明池和季有雲的嗎?季有雲這一世對選中的六個去到天幕那邊的人都是查看過的吧,為什麽沒有查出石清響的問題呢?

好奇這一世季有雲查石清響的時候看到的是怎麽樣的未來……

有些內容有點記不清了;如果記錯了,不要打我~~~~

[長評]知君用心如日月

作者:貓游記人

看了又看,總覺得丹崖仙途不太像正統的修仙文,從小處說,女主沒有金手指,沒有随身空間,業餘愛好也不是練丹畫符賺靈石,雖說是水靈根,也沒機會颠倒衆生應者雲集,這些年來不是邋裏邋遢蹲大牢,就是裝瘋賣傻讨人嫌。

從大處說,文中好像只有反派才是孜孜不倦锲而不舍求長生、求正果,別的文中強調的強者為尊實力至上,在這裏更像是一種諷刺,什麽長生大道什麽化神真仙,就像男主那樣,從一開始就輕輕巧巧的放棄了。

文中濃墨重彩的,正是那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弱者’。不提女主以卵擊石,‘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顧’的也要在化神、元嬰面前為師兄報仇,揭發真相;還有死得無聲無息的季有風,誰也沒尊敬過他是英雄,但桀骜孤獨的他用盡一生來對抗無情狠毒的季有雲;有孫幼公竭盡餘力為丹崖宗留下傳承,有樂游為只有一面之緣的紅箋仗義冒險,也有闫長青剛結嬰卻願為保全宗門慷慨赴死。

所以我覺得,丹崖仙途裏的修仙界,更像紛争不已但仍有人能率性笑傲的江湖,更像縱有陰謀陽謀也會被世人堪破,無論多麽孤獨多麽絕望也有人願持劍往返、匡扶正義的武俠。

書中的種種俠義柔情,種種離合死生,可以悲歌,也可以壯懷。

作者大概是故意的,卑鄙奸詐的季、戴等人高高在上,而方紅箋和石清響,是文中最光風霁月的男女主角,卻偏偏活得最不光風霁月。紅箋到現在還隐姓埋名,石清響更是長年累月的僞裝自己生活在黑暗之中。

然而不管多艱難的選擇,始終不忘初心,不負本心。不管多困苦無奈的境地,始終丹心可鑒,堅如磐石。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因為不甘心老去,天也寧願無情,因為利益誘人安全至上,所以現實面前有太多的明哲保身,太多無奈屈從,于是書中人替我們堅持原則,快意恩仇。

人願有情,所以石清響憑借一滴覆水從前世來到了今生,再守護她一次直到灰飛煙滅又何妨;方紅箋用一顆丹藥把今生萦系上了前世,握着那人的手從此相守相依,無懼無憂。

同樣的,也願所謂的道,不僅是天道,也是道義,也是正道。這才是日月星辰存在的意義,這才是人性可以堅持,可以延續的信念所在。

也許網絡小說總會被标簽為快餐文,但我想任何一個作者都不會吝于通過文字表達更多自己的理想與願景,希望接下來的故事,不僅是丹崖宗、小瀛洲、滅雲宗能強大,不僅是季、戴等人得到應有的下場,還能由紅箋他們創造一個更美好的天地。

破壞困難,建設更困難,紅箋所許下要承繼的道心誓,也就是作者對未來許下的美好寄望吧。所以現在故事應該是漸入佳境,可不要接近尾聲哦。

【第一卷】

我的丹崖

楔子 一滴覆水

千百年來,普天下的修真之人都聽到過一個傳說,這世上有一條來自仙界的真龍,入海為蜃,不知藏于何處。或一甲子,或數百年,每當機緣到來,他便會吐出一座只有化神期大能才有實力進入的蜃景神殿。

這神殿現世的時間極短,位置更是莫測,可若有誰被運氣之神垂青,不但及時趕到了,且能經過重重考驗進到神殿的最頂一層,立時便能獲得天大的好處,甚至有可能繞過天劫,直接成為真仙,從而與天地同壽。

這個秘密,是數千年前的化神第一人商傾醉無意中發現的,當時他放棄了長生的機會,向神殿求了一件對修真界影響深遠的大事,自此,蜃景神殿也為天下人知曉。

可芸芸衆生,有機緣踏上修真一途的能有多少,這其中能修煉到化神期的更是鳳毛麟角。所以各大宗門的修士們總是聽說誰誰大能也殒落了,還從未聽說有哪個幸運兒能步商傾醉的後塵進入神殿,一步登天。

可這一日,蜃景神殿于無盡海深處短暫出現,卻罕見地迎來了一位年輕的修士。

白霧萦繞,神殿最後一重的大門就在眼前,他蹒跚走近,伸手去推,心中恍惚想道:“竟沒有人知道這門還是朱紅色的。”

朱紅大門輕輕一推便無聲洞開,浸骨的涼意撲面而來,如一場纏綿細雨将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修士腦間一清,現在他元神離體,進到這神殿的是他的元神化身,故而這霧只叫他覺着全身一陣陣發冷,若是元嬰修士,不等走到此處,早被這霧連身體帶元嬰化成了一地冰屑。

但他知道必須要加快速度了,若叫這霧濃到連眼前都看不清的地步,大約自己便會随着這神殿消散于頃刻之間。

他強按着心頭的悵然和惶恐,向殿內走去。

白霧漸濃,已經漸漸淹沒了他幻化的雙足。前方有微弱的光芒穿透白霧,吸引他走過去,那是懸浮于半空中的仙界異寶。

他伸手虛托,仙界異寶在空中輕輕跳動了一下,便有一道訊息直接打入他腦海:“天之驕子,又是經過了重重心劫,不錯,不錯。三次機會,嘻嘻,不過我想你不必再選了,時間所剩不多,拿了這顆‘正果’,送你離開此處。”

“‘正果’?”

“不錯,這已是最适合你的了,善加利用,可為你增加數百年的修為,渡劫時庇護你元神不滅。不要太貪心,另兩個不會比這個更好。”

“……多謝。可我想再看看,這個,實在不是我現在想要的。”

“不想要?那你冒着危險跑來是做什麽的?哼!”

“抱歉。我來的時候是想過這個,可是……”他住口,不再說下去,因為腦海間的那道外來意識在“哼”了一聲之後已經瞬間棄他而去。

那顆令化神期大能夢寐以求的“正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翠色欲滴的丹藥,他将手放上去,這次沒有什麽東西再跑到他腦海中同他交流,他只感覺到這顆丹藥是續命用的。

修真之人生命漫長,可再漫長也總有衰老而死之時,練氣弟子若是不能築基,活不過兩百歲,築基成功便會增添一百歲的壽元,待到結丹,又可以再多活個兩三百年,他現在是化神期,化神也是會老死的,還沒有聽說哪個化神活得過兩千歲,雖然兩千歲對他而言還很遙遠,但化神到真仙這一步卻要困難過他此前經歷過的所有,神殿裏的續命丹非比尋常,拿了說不定便可多活個幾百上千年,更重要的,他這次可以找來神殿,變成老不死,下次或許也可以進到這裏。

他手指微顫,心中幾番掙紮,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突然間湧了上來,他猛然收回了手掌,自暴自棄地想道:“算了,何必再等個幾百年,若是不成,我便留在這裏,與神殿一起消散了吧。”

白霧已漸沒過胸口,也許是因為所剩時間無幾,這顆續命的丹藥很快消失,而最後的選擇,漸漸幻化成形,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是一滴水,除了晶瑩剔透,看不出有什麽特別。這讓孤注一擲的他有些失望。他嘆了口氣,将手心靠近過去,咦?他猛然間睜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覆水難收,可這,竟是一滴“覆水”。

白霧漸到眼前,他來不及多想,向前邁了一步,張嘴将那滴“覆水”吸入口中,他此時是元神化身,如此一來不是要将“覆水”咽下肚去,而是将它同自己的元神融合。

這一滴“覆水”不知會讓時光倒流多久,會不會有一百年,兩百年?他心中一酸,上蒼垂憐,這趟蜃景神殿沒有白來,雖不能将此刻那人消散于天地間的元神凝聚複生,卻可以讓自己回到過去,重新來過。

他癡癡站立,年幼時至今的數百年往事于心頭電轉而過,忽而又有些不安,“覆水”這種神物聞所未聞,不知會叫他回到何時?若只有一時半刻,不過是再經歷一次痛徹心肺的生死決別,那他還不如就此魂飛魄散。若是能一下子回到他初結元嬰的時候,便可以重溫生命中最無畏最肆意的那段時光,他當好好珍惜,修仙逆旅雖然遍布荊棘陷阱,但有他這活過一次的人護着,總要叫那人比從前更快活,……直到他們雙雙踏入化神,然後呢,他有足夠的力量改變眼前這個結局麽?

眼前的霧越來越濃,可奇怪的是,他和神殿竟遲遲沒有消散。

元神漸漸凝結不住,他索性席地慢慢躺倒,心中胡亂地想:“既然這樣,幹脆讓我回到築基之前吧,試一試道魔同修,或許會死得悄無聲息,她連世上曾有我這麽個人都不會記得,但我覺着有這麽多年的根基在,成功的把握總有那麽幾分,可那樣或許能瞞過別人,卻瞞不過我自己,我成了一個怪物,妖怪。唉,就這樣吧,只要她能活着就好,她不認得我,自然也就不會相知,相戀,她總會遇見別的人……”

眼前漸黑,他已經看不到其它,不知是心中的傷感還是處身之地的寒冷,叫他恍惚間覺着達成所願,回到了黑暗孤獨的年少時候,他靜靜躺在那裏,閉上眼睛,眼角處不知何時滲出了一滴清淚。

第 1 章 ☆、天雷劈中

前言:

雪山之颠,是世間最寒冷的地方,而在冰雪之颠的冰床上躺着一個女子,她面色紅潤,卻完全沒有了呼吸,仿佛像睡着一樣,可惜她已經死了。

一個俊美的男子沉痛的凝望着她,他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臉頰,低聲承諾着:“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你救活的。”

站在他一旁的清雅聽着有些不忍:“天華,你又何苦執着?她醒來了又能如何,你和她永生永世都無可能!”

那個被稱作天華的男子過了很久才艱難的說道:“只要她醒過來,我什麽都不敢奢望了,只要她醒過來,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都願意。”

清雅隐忍着痛苦,化作一行清淚:“你知道嗎?天華,我常常想,如果你能為我做到這般,我寧可躺在這裏的是我,哪怕永遠都醒不過來也無怨無悔。”

天華一直專注的看着冰床上的女子,并不想接她的話。

清雅拭去自己的眼淚,恢複了一貫的優雅,緩緩說道:“想要讓她重生,就必須先找到碧靈珠。”

“死丫頭,快點起來了,真的懶的跟豬一樣!”

我很無奈的捂住了耳朵,正準備翻身要睡的時候,卻發現艾淺憤怒的眼神正緊緊盯着我,我立即迅速的穿起了衣服,笑着打招呼,“師姐,好早啊!”

早你個頭!她一說到動情之處,就忍不住伸出手來,見此,我以我平生最快的速度與她拉遠了很長一段距離。

你躲什麽?

我又不傻,還站在這裏給你打啊!我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腦袋一臉認真的回應道

艾淺不由好笑,你既然這麽怕我,為什麽就不能乖乖聽我話呢?

誰說我怕你了,我只是懂得尊老愛幼而已。

好,你個死丫頭,站着別動,看我不打死你!

本想用師父沒教多久的盾土術來逃跑,可發現自己居然連口訣都忘了。

師姐仿佛很懂我,忙道,用不成盾土術,你可以用隐身術啊。

我也覺得很有道理,忙念起隐身術的口訣,結果我真實的身軀立即消失了,正在自己沾沾得意的時候,我的耳朵及整個身體都被我師姐給擰了起來。

當發現自己在半空中搖搖晃晃,我可憐兮兮的看着艾淺,嘆道,“沒想到師姐的仙術竟修到了這個地步,連隐身術都能被你識破,真真的叫我不服都難。”

艾淺也接着我的話很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也沒想到師妹的仙術竟修到了這個地步,念個隐身術的口訣,也能把自己變成了一只兔子,真真的叫我不服也難。”

啧啧,師姐,你的手不累麽?可以把我放下來不?

艾淺不懷好意的笑了:“你師姐我忽然有點餓了,特別想吃兔肉。”

師姐,別鬧!正在掙紮間,小雀闖了進來,她叫道,艾淺,現在都什麽時辰了,你還和敏月瘋呢,師父都在蓮花池等了老半天了,你們還不快過去。”艾淺一聽完拽着我的耳朵往外飛,疼的我牙齒直打顫。

千萬朵蓮花皆在池中綻放,而我們的師父就站着池中央,遺世而獨立,她就是花仙島上最淡泊的蓮花仙子。

我本是荷葉的露珠,因為吸取日月精華經過千年幻化成人形,我師姐艾淺則是修行千年的荷葉。小雀原是天界的靈鳥喜鵲,因受傷落入荷花池中,被我師父所救,小雀為報恩願意終生陪伴師父左右。

師父眼神中略帶憂慮,她看着我,小月,你的命數有變,這一年好好待在房中潛心修行,哪裏都不許去。

艾淺,替我好好照看她。

于是我就被師父給軟禁了,我其實也是挺宅的一個半仙,如果把我關起來也是歷練的一部分,那何嘗對我不是一種享受。

我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那本書的時候,只聽啊的一聲,這才發現艾淺已經在我身後站了很久了。

我嘆了一口氣,“我說師姐,你可知道,如果我不是一滴露珠,而是一塊琉璃的話,就憑你這一聲尖叫,就有資格去見閻王他老人家了。”

“師父要你看心經典籍,讀仙術口訣,你居然看的是神仙野史,還有春宮圖!真的不害臊啊你!”

我紅着臉為自己辯解說,“我又不是未成年的半仙,也到了懷春的年紀,看這再正常不過了。”

艾淺一聽更加憤然:“你這樣做太有辱師門了,像我們這種清修的地方豈容你有這等□□的思想,我要替師父清理門戶。“

“別啊,師姐,咱有話好好說,幹嘛一句話沒說好,就要動手呢,師父一直以來提倡的是我們要團結友愛。”

話剛說完,她的劍已指着我的脖子了,我十分無奈看着她,“師姐,你誤會我了,其實我一直沒有忘記師父對我的諄諄教誨,只可惜天資愚鈍,一直想尋得一種最快捷的修仙之術,結果不得已才翻閱這些古籍,終于從中悟得一種妙不可言的方法。”

艾淺收起了劍靈,一臉認真的看着我,“什麽方法?”

啧啧,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少廢話,說重點!

雙修!

啥意思?

所謂雙修就是找一個比自己法力高的男神仙,和他雲雨一番之後,仙術定會突飛猛進。

艾淺聽完後很認真的把我打了一頓。她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其實師妹啊,都是我的錯,這不怪你,都怪我這些年沒把你教好,才讓你誤入歧途。

我兩眼汪汪的看着她很委屈的說道,師姐,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為啥打我?

你要記得一句話,靠山山倒,靠啥啥跑,我們凡事要靠自己,懂麽?

噢……

之後我那些愛不釋手的書籍就被艾淺用三昧真火全燒了,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竟過了半年,再也無法從書中找到樂趣的我實在待不住了。

一日,我拼命搖晃着艾淺,語氣完全是懇求:“師姐,你是全天下最善良,最美麗,最可愛的仙女了,求求你,就放我出去吧!”

艾淺不屑的哼了一聲:“我不放你出去,也依然是全天下最善良,最美麗,最可愛的仙女啊。”

我的嘴不自覺得抽搐了一下,她的自我感覺一直很良好。

師姐,你忍心看到你師妹在這屋子裏憔悴至死麽?

她仔細看了看我,我以為被我說動了,兩只大眼睛盯着她閃閃發光。

我看了半天,只見你面色紅潤,又白又胖,飯量也是有增無減,你居然還用憔悴一詞,敢情把我當傻子呢?

“師姐有所不知,我這般紅潤的面容此乃回光返照,命不久矣啊,而這飯量,便是我一直養成的化悲憤為食欲的好習慣。”

只見師姐聽完,平靜的面容出現大幅度波動,沖我吼道:“你今日是不是皮又癢了,我現在就替你活動活動筋骨。”

被她這麽一吼,全身都沒勁了,我很郁悶的坐在屋裏,賭氣不理她。

她見我這樣,也服軟起來:好了,我其實每天對着你,比你還無聊,我帶你去玩,不過我們只能離開一次師父設下的結界,而且我們玩一下馬上就回來。

我歡快的挽起了她的胳膊,師姐真好!

出來的我就像掙脫了缰繩的野馬,盡情的在草地上奔跑着,當我正在感受着陽光溫柔的沐浴時,忽然一個驚天巨雷正好把我擊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待我醒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已沉睡半年有餘了,艾淺看到我興奮的跳了起來,“我說什麽來着,她一定會醒的。”

小雀嘟嘴道:“那你為什麽還打算把小月給埋了呢!”

那也是為了讓師妹睡得更安穩一點嘛

艾淺又轉過頭來對我笑道,師妹,你說在一個天氣晴朗,春光明媚的日子裏都能被雷給劈中,是不是神奇的很啊。

只見師父向我們走來,艾淺立即不出聲了,低下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見此,我忙說:“師父,你不要怪師姐,是我自己要師姐帶我出去的。”

師父很憐惜的看着我,小月,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恐怕你以後不能再過平靜的日子了。

第 2 章 (1)

撲通一聲

鐘靜怡覺得自己掉到了一個大型木桶裏,桶裏蓄着滿滿的溫水,水花濺起,慣了她一臉

她來不及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隐約記得自己本來在參加醫院舉辦的聖誕化妝舞會現場,然後來了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神秘男子,他送了一只小黑盒子給她

午夜十二點,在她打開那小黑盒子的瞬間,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把她吸進了盒子裏

緊接着,她覺得自己墜入了一片布滿光芒的深淵之中

身體不斷的向下墜,深淵的另一頭好像有一只巨大的魔爪拉扯着她,任她怎麽努力抵抗,始終停不下來

然後就聽到撲通一聲

她以非常狼狽的姿态落入了一個大木桶中

耳邊傳來房門被拉開的聲音,一個梳着包包頭的小丫頭神色慌張的闖進來,看到她落水後的模樣,不由得大驚

“小姐,你怎麽穿着衣裳就在洗澡了?”

鐘靜怡仔細瞧着那小丫頭,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五官秀氣,長得嬌小玲珑

她并不認識對方,還有,這小丫頭怎麽穿着古人穿的衣服?

難道化妝舞會還沒結束嗎?

她掙紮着從大木桶中爬出來,身上為了參加化妝舞會的衣服浸了水,濕答答的緊貼在身上,難受得要死

四下張望了會,她這才發現眼前的環境和自己應該在的聖誕舞會現場有着天壤之別

所有的裝飾擺設均古香古色,連窗子都是貼着窗紙,根本不是玻璃窗

鐘靜怡覺得自己肯定是在作夢,雖然這個夢真實得可怕,她一向不信神鬼,更不相信世間會有什麽奇跡出現

身為一名心理醫生,她相信目前所看到的一切,是在沒有相應的客觀刺激時所出現的知覺體驗,更準确一點來說,她鐘靜怡,出現了幻覺!

“小姐,別磨蹭了,吉時已到,二夫人那邊已經派人來催了”

那個被鐘靜怡當成幻覺的小丫頭,突然開口說話,吓了她好大一跳

“吉時?什麽吉時?”

“哎呀小姐,您忘了今天是您出嫁的日子嗎?”

說着,小丫頭一把将她拉到浴室外的卧房裏,就見那雕刻精致的木頭床上擺了一套大紅喜服以及一頂金光閃閃的新娘鳳冠

見她出現,外面等着的幾個小丫頭都圍了過來,衆人七手八腳的将她按倒

有幾個丫頭态度十分無禮,其中一個嘴裏咕哝,“洗個澡怎麽洗這麽久?要是讓二夫人知道,肯定剝了你的皮”

另一個丫頭也怒道:“誤了吉時,你就別想活了,還不快把喜袍穿上?”

可憐鐘靜怡就這樣被一群丫頭強行按倒,月兌了身上濕淋淋的衣裳,開始更衣,衆人忙得滿頭大汗,她也被折騰得像馬上就要斷了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完全搞不清狀況的鐘靜怡一會兒認為自己在作夢,一會兒又覺得是哪個電視臺制作的聖誕節餘興節目

那套大紅喜袍被人給強行套到了她身上,緊接着,又有人把那沉甸甸的鳳冠直接扣到她的頭上

餅重的份量,讓鐘靜怡吓了一跳

有些重……

難道她真的不是在作夢,也不是出現幻覺?

她驀然起身,對着那群忙忙碌碌的小丫頭們大喊,“都給我住手,誰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衆人似乎被她的吼聲吓到了,一個個面面相觑,都有些模不着頭腦

鐘靜怡一把将剛剛進浴室找自己的丫頭拉了過來,“你告訴我,你是哪個制作團隊的?這是什麽節目?”

那小丫頭眼帶怯意和困惑,擺明聽不懂她的話

餅了半晌,小丫頭才怯怯的回道:“小姐,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六王府裏的家丁,已經派人擡轎子來接了……”

“六王府?大喜日子?我要嫁人?”

沒等她一連串的疑問獲得解答,外面就傳來一個女人尖銳的嗓音——

“還在磨蹭什麽呢?王府的管家已經派人來催了,誤了時辰,你們哪個小丫頭擔待得起?”

走進房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子,臉上畫着濃妝,身上穿着繡有牡丹花的粉色緞袍,頭上插滿了珠釵

這女人眼角上斜,嘴邊長了一顆紅痣,說話的時候下巴高揚,以她鐘靜怡身為醫生的閱人經歷來看,這女人必是個尖酸刻薄、欺上罔下之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陷入這樣的情況裏,僅僅是在聖誕化妝舞會上接了那陌生人的一個小黑盒子,她就莫名其妙的遇上這種烏龍事件

房間裏的小丫頭們見了此人,全都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嘴裏喚了一聲“二夫人”

那二夫人哼了一聲,看着被打扮成新娘模樣的鐘靜怡,嘴角一歪,笑了一聲,“喲,環貞今天可真漂亮啊,憑着你這副模樣,相信到了六王府做王妃,勢必會得到王爺的寵愛,到時候如果你的日子過得好,可千萬別忘了關照娘家人”

鐘靜怡皺眉如果她剛剛沒聽錯,那二夫人好像叫自己“環貞”?

可她明明叫鐘靜怡,為什麽到了別人的嘴裏,卻變成了什麽“環貞”?

還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二夫人提到六王府的時候,言語之間似乎充滿了不屑

沒等她細細追究其中原因,就又聽二夫人道:“你們這些丫頭,還不快點拉着未來的六王妃、咱們穆府的大小姐上轎子?”

衆人得令,拉着扯着的将鐘靜怡扯出門外

“既然大小姐之前的使喚丫頭春桃如今已經不在了,明月,就由你陪着大小姐嫁進六王府吧”

被叫做明月的丫頭,正是剛剛闖進浴室的那個小丫頭

當她從二夫人嘴裏聽到自己要陪小姐出閣的時候,一張小臉頓時慘白至極

“二夫人……”她不要啊!

“啰唆什麽?還不給我滾出去陪嫁!”

鐘靜怡是被人死拉硬扯,強行塞到喜轎之中的

她很想大聲告訴那些人,不管這是餘興節目還是誰的惡作劇,她都沒有興趣參與,她才不想和一群發瘋的人玩什麽新娘子上花轎的無聊戲碼!

可任她怎麽怒喊制止,就是沒有人肯理會她

唢吶聲和鑼鼓聲淹沒了她的呼喊,直到喉嚨喊破、體力盡失,她才老老實實的坐在轎中,靜待着事态的發展

轎子不疾不徐的一路前行,也不知道晃了多久,只覺身子一頓,喜轎停了下來

緊接着,轎簾被掀開,還沒等她開口詢問,眼前就出現一個胖胖的中年婦人,身上同樣穿着刺眼的大花緞袍,笑着對她說:“穆大小姐,我領着您入喜堂吧”

說着,伸出肥嘟嘟的胖手,一把抓住鐘靜怡的手臂

她的力氣敵不過那胖婦人,整個身子都被她扯出了轎外,剛一露頭,一塊大紅蓋頭就蒙到了她的頭上

只聽那胖婆子道:“您怎麽自己把紅蓋頭給揭起來了,這可使不得啊”

鐘靜怡被那紅蓋頭一蒙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由着那喜婆扯着自己,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耳邊亂烘烘的,到處都是人群的喧嘩聲以及唢吶鑼鼓的敲打聲

她又累又餓,渾身乏力,頭上的鳳冠壓得她脖子都快斷掉了

鐘靜怡忍不住在心底大罵,如果被她知道這是哪個制作團隊搞出來的惡作劇,她一定會通過法律手段告得對方傾家蕩産

就在她怒不可遏的時候,只聽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我家王爺兩個月前有事出行,來不及歸來,所以今天的成親大禮,就由王爺的蟒袍代王爺出席”

聞言,鐘靜怡偷偷掀開蓋頭,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雙手恭敬的捧着一件黑色并繡有四爪金龍的蟒袍,說明着情形

她不由得瞪圓雙眼

這些人該不會要讓她和一件袍子成親吧?

事實驗證了她的猜測

她果然被一群人壓着和那件該死的黑色蟒袍拜了天地,結為了夫妻

被送進洞房的時候,她累得只剩下了一口氣

陪嫁的明月剛踏進房門,就看到自家小姐一把将紅蓋頭扯了下去

明月臉色一變,急忙迎了上來,将地上的紅蓋頭撿起,哭喪着臉道:“小姐,您可要小心着點,這裏是六王府,一言一行都受人注意,若有什麽失禮之處,我們兩個的性命可都要不保啊”

鐘靜怡看着明月十分恭敬的将紅蓋頭撿回,小心翼翼的走到整整齊齊擺放着那黑色蟒袍的床頭,将紅蓋頭放在旁邊

明月還對着那蟒袍跪了下去,戰戰兢兢的說:“王爺莫怪,王爺恕罪……”

鐘靜怡覺得這一幕十分可笑,頂着沉甸甸的鳳冠,一把将那黑色蟒袍抓到手裏揉成了一團,摔到地上

她忍無可忍的對着明月低吼,“夠了,別再演下去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這是在哪裏?你是誰?還有外面那群神經病,你們究竟是哪個節目制作團隊?”

明月瞪大眼瞅着那蟒袍被扔到地上,自家小姐還憤怒的上前踩了兩腳,吓得她小臉慘白,哆哆嗦嗦的提醒,“小……小姐,那是九千歲的袍子,大、大不敬的後果,我們誰都擔待不起”

鐘靜怡冷笑一聲,“不過就是一件戲服,你有必要吓成這副模樣嗎?”

明月像是看到鬼一樣的看着她,“小姐,您到底在說些什麽?什麽戲服?這是九千歲六王爺的官袍這次與您成親,六王爺本人雖然不在,可他的官袍卻代表了他,您不能這樣不敬,您現在已經是六王爺明媒正娶進門的六王妃了”

“你叫我小姐,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明月不解的看她,理所當然的回答,“奴婢當然知道小姐是誰,您就是京城首富穆大成的獨生女兒,穆環貞啊”

“京城首富的獨生女穆環貞?!”

鐘靜怡很想尖叫,她一頭跑到房中的梳妝臺,仔細看着銅鏡中的自己

沒有錯,這是她看了将近二十四年的面孔

雖然她已經二十四歲了,可她卻生了一張不顯老的女圭女圭臉,五官清秀,姿色上乘,穿上家居服或是運動服,經常會被人誤以是她還只是個高中生

這也是造成她年屆二十四,仍找不到合适男友的最大障礙之一

這個小丫頭為什麽會把她當成是穆家大小姐穆環貞,就算這小丫頭在演戲,就算這是一場整人節目,玩到現在,也該到收場的時候了吧……

想到這裏,鐘靜怡的腦袋裏像驟然打了一道響雷,她臉色瞬間發白

她猛然想起聖誕舞會上,那個突然跑到自己面前的陌生男人曾說過的話——

在這世上,會有三個人的面孔,長得一模一樣……

說不定哪一天,你會遇到和自己長相一樣的人,走進她的世界,并代替她過她的人生……

不會吧?!

她一把抓住臉色同樣慘白的明月,小聲問:“現在是公元幾年?”

明月根本聽不懂她的話,抖着聲音反問:“什麽幾年?”

“我的意思是說,現在是什麽年代?”

“天……天闕王朝,惠仁七年五月二十四日”

随着明月的話聲響起,鐘靜怡終于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這麽久的交談,足以讓她判斷出這丫頭不是在說謊也不是在演戲,那……

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痛痛痛!

也不是在作夢,這所有的一切并不是她幻想出來的結果?

天闕王朝?惠仁七年?

莫非,這是古代?

莫非,她穿越了?

“小姐,您到底怎麽了?您可不要吓我啊,我知道春桃的死對您打擊很大,可人死不能複生……”

“春桃是誰?”

“是……是您以前的使喚丫頭”

明月的說話聲越來越小,看向她的眼神,也像極了在看一個怪物

第 2 章 女明星老婆

開車的是秦凡隐婚的老婆,林可,一名小有名氣的女明星,徘徊在二流與一流之間,出演過幾部院線大片的女二和幾部電視劇的女一。

說名氣也不算小,說大,又比不上那些著名影星。

娛樂媒體稱林可為新時代花瓶,演技一般全靠長相。

當然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凡就靠林可養着,吃軟飯那種!

乍一見到,他難免有些尴尬。

車子下了高速,又行駛了大概五分鐘,最後沿着一個巨大湖泊開進一片別墅區。

“下車。”

林可将車子停在06號別墅門口,看都不看秦凡冷聲道。

秦凡愣了一下,打開車門,一條腿邁了出去,稍一停頓說了聲謝謝,随即下車将車門關上。

這一句謝謝,讓林可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微微有些詫異。

認識這麽長時間,秦凡從來都是那種理所當然的态度。

不管她為秦凡做出多大讓步,秦凡始終咄咄逼人,沒有絲毫感激之情。

誠然,踏入演藝圈卻是靠秦凡,但是自從秦凡被趕出秦家,一切都是靠她自己。

別墅是秦家的産業,作為秦家嫡長子,雖然失去了繼承權,但是起碼的産業,還是留給秦凡,集團每個月也有幾千生活費打給秦凡。

只是以秦凡消費方式兼之以前擁有,每個月幾千塊,打發叫花子都不夠!

看着秦凡進了別墅,看上去心情還算不錯,情緒上也沒有以往那種歇斯底裏,或許今天是談事情的好機會。

林可猶豫了一下,拿起坤包下車走進了別墅,不過站在玄關就停了下來,連客廳都不願意進入,沖着秦凡喊道:“兩千萬,這是我所有財産,拿了錢就領離婚證,你我之間再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這句話,林可手已經搭在門把手上,一臉的緊張。

幾天前,相同的話林可和秦凡也說過一次。

不過那次,林可出價一千萬。

結果,要不是她跑得快,被秦凡追上保準一頓暴打。

所以這次,連客廳都不願意進。

正打量着這間比他以前卧室還小的別墅的秦凡,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林可,腦海瞬間浮現一段記憶,嘴角微微顫抖幾下。

“什麽時候給錢,什麽時候去辦。”

說完就轉過頭,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邊。

林可卻是猛然睜大眼睛,一下摘掉蛤蟆鏡,驚詫道:“你說真的?”

秦凡被趕出秦家後,自己就變成了他的搖錢樹,哪有今天這般好說話?

“我不說第二遍。”

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秦凡循着記憶走進自己卧室關上門。

剛進門,就給自己撩了個嘴巴子!

太特麽丢人,堂堂至尊,混到連女人的錢都騙。

罷了,財侶法地,財為第一位,現在身無分文,先弄點錢配幾副藥将身體調理一番再說。

至于林可,心魔已生,總得了結這段孽緣。

不說秦凡這邊懊惱,另一邊林可得到肯定答複之後,轉身出了別墅,坐在車裏考慮了足有十幾分鐘,啓動車子猛地一打方向開出別墅區。

不管怎麽說,她都想搏一搏。

都說女人一輩子能投兩次胎,第一次找到一對好父母,第二次找個好老公。

父母經濟一般,但至少對她疼愛有加,而原本以為幸福美滿的第二次,怎麽也沒想到秦凡不僅爛賭還濫嫖,現在搞得連家族繼承人的繼承權都失去。

吃她用她也就算了,還拿着她的錢去賭去嫖,這樣的關系不早點斷掉,這輩子就毀在那個男人手裏!

秦凡在別墅大致熟悉了那些日常電器使用,感嘆着真心不方便之外,只能作罷。

在原有位面,一切都以修真為基礎,日常生活所用的器械都是真元為基礎發展起來,就算吃飯喝酒這麽簡單的事情,所有人首先講究的就是能否增加真元或者補益體質神魂,而後再說口感口味。

當然,口味和增加真元同時具備價格上肯定是最高。

打開蓮蓬頭沖洗着身體,帶着濃郁刺鼻的化學洗滌劑讓他實在難以忍受。

不過沒辦法,沒有所謂的沐浴露洗發露,連簡單的潔淨身體都是一件麻煩事。

以前哪有那麽麻煩,一個避塵咒一切都搞定。

更別說他以前的衣服,最差的都是千年玉蠶吐得絲織就,冬暖夏涼不說,還水火不侵!

洗完澡換了身衣服,秦凡推開別墅門,背着手沿着湖邊散步。

雖然空氣聞起來不怎麽樣,至少比在別墅內呆的舒服。

擡頭看了看已經偏西的太陽,就算沒帶手表,他也能估算大致在下午兩點左右。

肚子咕嚕嚕叫喚起來,一天沒吃東西。

自從金丹期辟谷開始,他的飲食就沒有規律過,除了嘴淡嘗鮮,從來沒有按時吃東西,倒是忘記現在這幅身體是肉體凡胎需要按時進食。

想了想,好像冰箱裏還有點吃得東西,回去先填飽肚子再說。

看着走了大半的路程,原路返回比繼續往前還要遠,索性直接繞過去,時間上還能節省不少。

又走了一段,突兀秦凡止住腳步,原本淡然的他眉頭微蹙。

前方湖水當中傳來的波動,他太熟悉了!

顧不得剛洗過澡,直接跳進湖水當中。

湖水不深直到膝蓋位置,不過距離波動距離還有十幾米。

朝着波動傳來方向走過去,越走水越深,同時水底下的淤泥被秦凡踩起,原本還算清澈的湖水渾濁一片。

直到湖水沒到胸口位置,秦凡這才停下腳步,顧不上幹不幹淨,彎腰下蹲在湖底摸索起來。

這湖水看起來清澈,但是與外河不通,屬于一潭死水,要不是面積大加上中心水位深,早就發臭。

平常淤泥什麽都沉澱在湖底,被秦凡一摸頓時腥臭往上不斷上湧。

他神情專注,根本就不管白色Polo衫被河泥弄成腥臭泥濘,驟然手上摸到一塊硬物,從水裏拿出來看到那玉白顏色,嘴角忍不住洋溢淡淡笑意。

在水裏将那如同玉石般石頭洗幹淨,揣到口袋之後,再次摸索起來。

就剛剛他感覺到這邊波動,可不止這麽一點。

又摸了一會兒,很快就收獲了一大三小四塊石頭,加上最先那一塊,總共五塊。